[東方玄幻] 諸天我為帝 作者：興霸天 (連載中)

第十四章 帝流漿之秘

　　「陛下出關了喵！」

　　雪狸妖王一個激靈，大眼睛瞪得溜圓，喜不自禁地道：「太好了！我們去哪裡？」

　　她的天賦是穿梭空間，視諸般禁制為無物，最嚮往的就是各種洞天福地到處躥，如今終於有實現的可能了，自然是歡天喜地。

　　「不急！」

　　顧承笑笑，看向妖界。

　　第一場伐天之戰剛剛結束，人界固然大勝，損失其實也不輕，奪回三鼎，提升本源後，接下來自然就是休養生息。

　　天庭之中，後土娘娘奪回四禦權柄，接下來自有一次規模浩大的權力之爭，作為後盾，人皇當坐鎮人界，關注後續發展，不會輕動。

　　顧承的精力，便轉到了妖皇分身之上。

　　別忘了，那堆積著混沌魔神屍骨的歸墟，如今正在妖界，被日月星周天神禁封印。

　　這只是權宜之計，真正能夠遏止末法之劫的，是女媧娘娘留下的六界平衡，開闢魔界之法。

　　人界伐天，將天界從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下，便是促成六界平衡，而妖界這邊，則要為之後的魔界開闢，做好準備。

　　所幸顧承俯瞰妖界，發現自己這甩手掌櫃當的，還是相當成功的。

　　各部族飛速繁衍，有合作有競爭，整體實力急速膨脹。

　　妖族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生得快。

　　一窩十幾個，只要環境允許，元氣充足，那數量發展起來，比起人族還要快得多。

　　而且管理妖族，比起人族也要輕鬆一些。

　　妖族的心性較為單純，對於血統和位階的壓制，有種天然的服從，各大妖王經歷了十萬大山的躲躲藏藏，連五方聖獸也知道好歹，全力輔佐，顧承之前分配的精力不足十分之一，妖界依舊穩定發展。

　　這十分之一，都不是用於治理妖界，而是參悟神器東皇鐘，監視歸墟動向以及研究帝流漿。

　　「召集群臣！」

　　妖皇出關，眾臣很快聚集，圍繞著一座大鼎，目露期盼。

　　這是以造化龍鼎為原形創造的寶鼎，專為轉化天地元氣，煉製帝流漿所用。

　　妖族繁衍雖快，綜合實力卻還不夠，落後的不是元氣，在掠奪了佛界本源後，又有日月星周天神禁為核心，已經足夠修煉，也不是傳承，五方聖獸保留了許多上古妖庭的秘法，都是參悟本源，直指核心的無上妙法，即便是仙神的許多功法，都是以此為參照。

　　最關鍵的，是帝流漿。

　　上古之時，白天有大日橫空，眾妖朝拜，夜間有帝流漿自天而降，形如萬道金絲，累累貫垂，草木受其精氣即能成妖，獸蠻鬼魅食之能顯神通。

　　帝流漿名字高大上，其實是天地元氣的一種轉化，相當於一種最適應妖族體質的濃縮精華。

　　這是妖族修煉的根基。

　　妖庭墜落，帝流漿隨之失傳，修煉根基沒了，立刻隨之衰敗。

　　如果妖族與人族還在一界，顧承是絕對不會重現帝流漿的，那是在為自己創造敵人，但妖族分離，鎮壓歸墟，成為了抵擋末法之劫的先鋒軍，自然要重現帝流漿。

　　既為提升妖界實力，也是一種修煉。

　　如果說大漢王朝是在滅亡的邊緣被挽救回來，妖族就是一個已經滅亡的國都，再度複國，帝流漿就不僅是一種修煉資源，更代表著一族氣運的挽回。

　　就好比無上炎龍之于大漢皇朝，顧承如果能重現帝流漿，就相當於煉製了一頭屬於妖族的龍脈。

　　這些都是衝擊混元的資糧。

　　「開始吧！」

　　顧承思索之間，將寶鼎再度煉製，彌補缺陷，下令道。

　　「各部就位，第十九次試演！」

　　頓時間，無數大妖和人族精英忙碌起來，木聖黃月英做出指揮。

　　唰！

　　話音落下，就見一層光罩落下，大鼎內的天地元氣如同煮水般，逐漸沸騰起來。

　　那起伏之勢浩瀚澎湃，隨著大鼎震動，很快變作黑白兩色，清者浮波滄海，濁者沉墜深淵。

　　如此循環往復，直到九次，天地元氣由氣體化作液體，再凝結成一粒粒四四方方，晶瑩剔透的晶體，黑白分明，浮於中央。

　　這是木聖一系標準的思路，好處是制式供應，能夠源源不斷地提升，壞處是失之神韻，過於統一，沒得靈氣。

　　但在顧承看來，基礎部分，本就不需要追求個性。

　　妖族相比起人族，是一個中下層更注重集體性的種族，人族長大成年後，基本上都擁有獨自生存的能力，而妖族則幾乎離不開族群。

　　所以這種階段，千篇一律不見得是壞處，修煉出來的氣息能夠自行融合，結成戰陣後，著實值得期待。

　　晶體出鼎，化作流光，向著下方落去。

　　那裡早有一個個高達丈許，**著胸膛，肌肉虯結有力的男子等待，準備試藥。

　　夔牛一族。

　　沒有戰鼓，就沒有殺害，這曾經被捕殺的妖族再度繁衍起來，**力量的強大更是僅在五方聖獸之下，此時齊齊張口，服用下帝流漿，猛然變回原形，開始全力煉化。

　　「記錄資料！」

　　黃月英等人立刻開啟靈眼，目睹帝流漿入體化作無數細密的符號，如飛瀑刷新的資料洪流般，以極快的速度洶湧奔流。

　　五方聖獸也開始觀察，聖獸一族都是老古董級的存在，智慧幽深，在他們眼中，是一道道玄紋，如條條波瀾壯闊的大河，在永不停息的奔流中，彙聚成橫無際涯的元氣大海。

　　這種吸收效率，令他們大是激動，險些老淚縱橫。

　　人族吸納吞吐天地元氣，可將絕大部分轉化為自身的力量，妖族吸收天地元氣，全靠本能，利用率極低，堪稱囫圇吞棗，大部分入體後又通過毛孔排出，白白浪費。

　　帝流漿的優勢，就是極高的轉化率，談不上百分百吸收，至少也要達到七成以上，同樣對身體不會造成過重的負擔，才算合格。

　　現在重新設計的帝流漿，吸收率居然高達九成，雖然說試驗品的工序肯定精益求精，但如此成品，已經讓他們看到了重現上古輝煌的可能。

　　然而就在這一刻，經過反復試驗，即將功成的帝流漿中，莫名其妙地現出一縷金光。

　　頓時間，原本穩定的晶體結構崩潰，重回天地元氣狀態，還變得無比狂暴，撕裂肉身，夔牛一族狂噴鮮血，委頓下去。

　　「嗯？」

　　顧承面色一沉，東皇鐘鳴響，大音希聲，向金光鎮壓過去。

　　兩者碰撞，顧承的眉頭頓時揚起：

　　「阿彌陀佛？」

第十五章 十二品蓮台

　　「陛下！」

　　人族妖族通力合作，研究帝流漿，經歷十數次試驗，無數努力心血，眼見要大獲成功，誰知金光突如其來，竟要毀去帝流漿，眾妖頓時勃然變色。

　　最令他們驚恐的，是那道金光隱含的玄妙威壓，連五方聖獸的族長，歸元至境的大能，都要為之驚懼。

　　混元道境？

　　不錯，顧承催動東皇鐘，與之交手，立刻確定了，這金光是潛藏于時光長河，來自「過去」的攻擊。

　　萬佛之祖！

　　阿彌陀佛！

　　也即是說，在上古妖庭墜落時，帝流漿的失傳就是阿彌陀佛所為，為的正是絕妖族的根。

　　而為了防止妖族死灰復燃，還留下一道後手，一旦帝流漿再現，立刻施以攻勢。

　　這種不可思議的手段，唯有混元道境的存在才能施展。

　　此時鐘鳴聲響，與金光對峙，其內隱隱有金蓮綻放，一尊寶相莊嚴，金身丈六的佛陀，端坐於十二品蓮台之上。

　　他向著顧承看來。

　　雙方凝視，只此一眼，就在虛空中生出無盡狂瀾，億萬烈焰迸發，氤氳的金光普照天地，輻射八方。

　　這一回不僅是服用帝流漿的夔牛一族，在場的所有妖族和黃月英等人族都通體巨震，臉上竟有虔誠之色，要跪拜下去，念誦佛名。

　　所幸就在此刻，東皇鐘一震，那金光直接被吸納進了古樸的大鐘中。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冷汗涔涔，露出心有餘悸之色。

　　爭鬥還未結束，那道金光被鎮壓進東皇鐘內，還在翻騰，其內化作無數佛陀，齊喧佛號：「南無阿彌陀佛！」

　　南無是讚頌、學習之意，佛門上至三大如來，四大菩薩，下到三千揭諦、十八伽藍、八部天龍，都要讚頌阿彌陀佛，同時也宣揚佛名，令眾生皈依。

　　而這一縷金光化出的，赫然是佛門最強的萬佛朝宗大陣！

　　佛門大陣從最初太行山的八部天龍陣，就已展現鋒芒，到了大日如來在三界之外佈置萬法天陣，初煉人皇劍的顧承也無法破陣，唯有利用上古妖庭的殘骸，四大妖神最後的絕響，聲東擊西，直接攻破西方極樂淨土，才能取勝。

　　由此可見，佛門大陣的厲害。

　　而萬法天陣在佛門陣法中還不是最強，它排名第二，更在其上的，正是萬佛朝宗大陣！

　　隨著佛號聲越來越大，金光已經變成了一片汪洋無邊的金色大海，向著四方沖刷，將東皇鐘的內壁，都沾染上了一片片旋繞著淡淡佛光的琉璃。

　　「這是要煉化東皇鐘，反過來搶奪這件神器的控制權？」

　　顧承冷冷一笑。

　　他的妖皇分身不比人皇本體，東皇鐘是其最強手段，若無這件神器，單憑周天星辰圖，絕不足以抵擋一位混元道祖的威壓。

　　不過別忘了，這裡是妖界，他的主場之一。

　　彈指之間，顧承的氣勢陡然變得浩大厚重，上通九霄，下至九幽，坐看滄海桑田，永恆不動，淩駕一切。

　　這是妖界本源，一界之力！

　　分身與本體的實力確實有全方位的差距，但境界是共用的，顧承對於本源的駕馭，已經到了一種至為高深的境界，東皇鐘又是神器，兩者相合，即便是萬佛朝宗大陣，也無力翻天。

　　果不其然，當這股本源偉力源源不斷地注入東皇鐘內，琉璃佛光瞬間消退，但它沒有就此放棄，反倒是順勢收縮，化作一朵金蓮，數不清地的經文流轉，竟抵禦住了東皇鐘的煉化。

　　「十二品蓮台？」

　　顧承輕咦一聲。

　　十二品蓮台正是阿彌陀佛的代表法器，它不是神器，卻是功德至寶，據說由盤古創世的十二瓣功德之花所化，更在五方旗之上。

　　這道金光原來是金蓮所化，怪不得連神器東皇鐘也敢來煉製。

　　但這件功德至寶也算是罕見了，即便是混元道祖，都不可多得，阿彌陀佛為了鎮壓妖族，令其永世不得翻身，將十二品蓮台都舍了來？

　　「不對！這蓮台有問題！」

　　顧承不敢怠慢，仔細觀察處於防守階段的蓮台，很快發現不對勁。

　　這蓮台處於一種極為詭異的狀態中，仿佛存在於世，又好似早已消亡在歷史長河之中，所發揮的力量，絕對不是全盛。

　　「阿彌陀佛，到底在做什麼？」

　　西方極樂淨土就是阿彌陀佛所開闢，這位是貨真價實的佛門之主，但在三界劃分沒有多久，就失蹤了。

　　那是真正的失蹤，不像三清教主，雖然幾乎不露面，但天界眾仙神都能感受到，三清天內有三股道祖的氣息，阿彌陀佛的去向任誰都不知曉。

　　也正是因為這尊混元道境的萬佛之祖不見蹤跡，妖庭殘骸和四大妖神才能毀去西方極樂淨土，逼得眾佛不得不提前開闢中央婆娑世界，也即是現在的佛界。

　　照這麼看來，上古妖庭毀滅時，阿彌陀佛出了大力，此後妖族又毀去佛門淨土，倒是因果迴圈，報應不爽了。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阿彌陀佛都不回歸，顯然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手腳，莫非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和地界赤紅大日的幕後主使，就是這位道祖？」

　　顧承目光閃爍，思索片刻，對著群妖下令道：「帝流漿已成，大批煉製，供應各部，我族騰飛，指日可待！」

　　「是！」

　　眾妖激動不已，心中對剛剛的金光有些疑問，卻是不敢貿然詢問。

　　「朕將往天外而行，若歸墟有所變數，可向人皇與地皇求助，謹記！」

　　顧承目光掃視，彈指射出五道光芒，落入五方聖獸族長的體內。

　　這五位都是歸元至境的大能，雖然想要衝擊混元是沒有希望了，但配合日月星周天神禁鎮壓歸墟，一般情況下是沒有問題的。

　　顧承準備動身了。

　　想要找到推動大劫，佈置凶陣的幕後主使，不冒風險，是不可能的。

　　要麼人皇本體去冒，要麼妖皇分身去冒。

　　兩害相權取其輕，阿彌陀佛的去向是個線索，妖界與佛界之間的關係更是死敵，此次帝流漿之劫順利度過，日後還不見得有什麼針對。

　　與其被動防守，不如主動出擊，至少東皇鐘在手，自保之力還是有的。

　　顧承雷厲風行，將雪落狸王往懷中一抱，身形直上天宇，很快出了妖界，來到無盡虛空中。

　　「陸壓，出來見朕！」

第十六章 玄黃大世界

　　「陛下！」

　　顧承話音落下，片刻之後，一位道人從虛空步出。

　　這道人頭戴魚尾冠，身材矮小，穿紅道袍，相貌清奇，正是上古帝俊之子，大日金烏所化，陸壓道人。

　　此時的他，面容恭敬，如同臣子，揮之則來。

　　實際上，最先與顧承敵對的歸元至境大能，就是陸壓。

　　因為陸壓斬了善屍大日如來，入佛門成為三如來，佛門大興，善屍的修行就能完善。

　　結果不必說了。

　　佛門自閉後，欲煉化西王母的東君也步上後塵，陸壓再也沒有勇氣與人界對敵，直接選擇臣服西王母。

　　不過他這屬於勾踐似的臥薪嚐膽，能屈能伸，冷靜理智，隨時可能反咬一口。

　　直到目睹人界伐天功成，陸壓才真正死了心。

　　報仇無望了。

　　於是乎，他的關注點就轉到了末法之劫上，以他目前的修為，在大劫之前衝擊混元，是幾乎不可能了，唯有投靠一方強大勢力。

　　既然如此，顧承相招，豈敢不來？

　　陸壓是知道妖皇身份的，顧承也不必隱瞞，直接問道：「佛門尋找阿彌陀佛，有何收穫？」

　　阿彌陀佛是混元道境，萬佛之祖，去向不明，對於佛門無疑是一大重創。

　　尤其如今末法之氣醞釀，大劫將至的關頭，誰不希望自家的主心骨回歸，庇護門下？

　　所以在顧承看來，佛門必然花費大代價，尋找過這位佛祖的下落，他要尋阿彌陀佛的蹤跡，先獲取佛門的情報，必能事半功倍。

　　陸壓微微一怔，不明白這位怎麼突然提到阿彌陀佛，卻也如實稟告：「此前一直是定光如來，負責尋找阿彌陀佛的去向。」

　　「那你去問問！」

　　「是！」

　　陸壓身形不動，閉目冥思，佛界內的大日如來已經往定光如來處而去。

　　定光如來，也就是燃燈上古佛，有二十四諸天，其內無數信徒，是三大如來中底蘊最為深厚的。

　　剩下的釋迦如來本該是中央婆娑之主，坐靈山大雷音寺，也就是後世俗稱的如來佛祖，此世卻被孔雀大明王所吞，直接圓寂了。

　　所以此刻佛界的局面，是孔雀大明王為主，定光如來和大日如來為輔。

　　無形中，後兩者就是守望相助的關係，陸壓有信心，能夠問出情報來。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陸壓就睜開眼睛，開口道：「阿彌陀佛為尋找超脫之路，離開鴻蒙大世界，去往了諸天。」

　　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自從盤古破鴻蒙，開闢從茲清濁辨。

　　鴻蒙大世界也就是顧承心中的主世界，它是從混沌誕生的第一大世界，諸天世界的中心。

　　既然佛門確定阿彌陀佛不在鴻蒙大世界內，顯然是有根據，顧承問道：「那定光如來搜索過哪些大世界？」

　　阿彌陀佛是道祖，如果一心避世，自然無法被混元道境之下尋到蹤跡，但佛門為他所創，為門下留線索的可能性也很大。

　　陸壓苦笑搖頭：「自從玄黃大世界與我鴻蒙徹底決裂後，各大世界彼此之間獵殺仙神，定光如來數次去往諸天，皆無功而返，還受過重創，近千年來，已是死心。」

　　「各大世界的仙神彼此廝殺？」

　　顧承轉念一想，就明白了緣由。

　　七個字概括

　　死道友不死貧道。

　　三千大世界，如今只剩下九個名副其實的大世界，那麼試問，接下來毀滅的是哪一個？

　　毫無疑問，每個大世界都不希望是自己，恨不得是別人。

　　猛獸來了，只要比同伴跑得快，就有可能活下來。

　　在這種氣氛下，各大世界內的強者只要稍有摩擦，必然爆發爭執，然後勢力越捲入越多，最終形成兩界戰爭。

　　當然，各方都有理智，在大戰真正爆發之前，混元道境級別的存在出面，平息了干戈。

　　不過那是大範圍的，九大世界不會發生大規模的戰爭，弄得數敗俱傷，本想度過劫數，反倒讓劫數提前到來，所以都有克制。

　　但小範圍的截殺，就在所難免了，尤其是佛門，身懷不少功德之寶，這可都是上好的獵物。

　　如此氣氛下，怪不得之前顧承行走諸天時，其他八大世界就像是一個個自閉的鄰居，出來就要遭遇被獵殺的風險，還不如躲在自己的世界裡發展。

　　弄清九大世界間隱性的劍拔弩張，顧承又問：「那按照定光如來推測，阿彌陀佛可能去了哪裡？」

　　陸壓道：「有兩個推測，第一是玄黃大世界，裡面也有佛門興盛，有菩提老祖，與阿彌陀佛在成道前，似是師兄弟關係。」

　　顧承目光一動：「菩提老祖什麼時候去的玄黃大世界？」

　　「陛下誤會了，菩提老祖從未來過，佛門對於我鴻蒙大世界，本就是外來者。」

　　陸壓解釋道：「所以第二個猜測，是浮屠大世界，那裡才是佛門的根，阿彌陀佛和菩提老祖，都是從中走出，傳道諸天。」

　　「原來如此！」

　　對此顧承還真不知道，佛門早已融入鴻蒙大世界，誰知道弄了半天，他們不僅要從西方入東土，對於整個世界而言，都是外來者。

　　當然，這也從側面說明了佛法確實有可取之處，諸天世界遼闊，各種體系衝突，佛教能夠盛行，不可否認它的精髓所在。

　　倒是陸壓接著道：「而浮屠大世界早已被毀，星軌偏移，界標隱蔽，如果阿彌陀佛真的回去那裡，也無從尋找了。」

　　顧承想了想：「浮屠大世界被毀之時，佛門弟子都逃出來了？」

　　陸壓頷首：「佛門弟子早早建造了彼岸神舟，在末法之劫的徹底爆發前安然撤離，不過在餘波下也遭到了重創，後來衍化成了極樂淨土……」

　　「極樂淨土會被妖庭殘骸撕裂重創，原來是傷上加傷，能將彼岸神舟化為西方極樂淨土，說明阿彌陀佛是力壓菩提老祖的。」

　　顧承沉吟片刻，微微一笑：「浮屠大世界暫且不提，我們先去玄黃大世界看看！」

　　「你弄垮了一個世界的佛門還不夠麼？」

　　陸壓莫名感到心中一寒，為佛門默哀了半息，稽首道：「願為陛下引路！」

第十七章 信仰牧場

　　天河薈萃，星光投射。

　　顧承抱著雪落狸王，與陸壓一同披星戴月，往玄黃大世界而去。

　　回歸鴻蒙大世界前，他已經對八大世界有過一個初步的探查——

　　風雲世界的眾神，去往了盤武大世界；

　　之前與混元道境存在隔空交手的魔幻風格，是永恆大世界；

　　另外還有玄黃大世界、秩序大世界、長生大世界、真緣大世界、泰拉大世界等等。

　　這些大世界各有特色，讓顧承都不禁心馳神往，當諸天世界全盛時，三千大世界，又是何等的壯闊。

　　「那就是玄黃大世界了！」

　　為了不驚動敵視者，他們沒有運用空間之道，趕了一年的路程，陸壓才指著遠方道。

　　顧承朝那看去。

　　元元遂初，芒芒太始，清濁同流，玄黃錯跱（zhì）。

　　如今的他，看的早已不是表像，而是世界的本源。

　　不得不說，有了比較，才能分出高下。

　　這個玄黃大世界，無疑已是巔峰級的諸天世界，但論及本源的雄厚，還是要遜色鴻蒙大世界不少。

　　當然，那是整體比較，如今的顧承不是本體人皇，更非混元道境或無上大羅天的天帝，單憑神器東皇鐘，遠遠不足以和一方大世界所抗衡。

　　所以即便要進去，也是偷偷的潛入。

　　不用擔心這無法實現，顧承之前確實探查過玄黃大世界，那裡的混元道祖並沒有與之交鋒，而是化作一道堅不可摧的世界壁障，將他拒之門外。

　　但那時是神念，現在則是真身。

　　神念查探，相當於遠端掃描，混元道祖能予以阻擋，但真身來此，又有雪落狸王的天賦神通，反倒不容易發現。

　　畢竟道祖不是守衛，不可能時時刻刻守在世界壁障邊緣，而整個大世界實在太過遼闊，以點破面，從邊緣破開一道縫隙，稍縱即逝之間，他們就能進入其中，任誰也察覺不了。

　　這就是偷渡的優勢。

　　當然，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顧承也不是貿然行動。

　　「陛下，玄黃大世界的主位面也是三界，神佛所居的天界、各族混雜的下界和死後魂魄的歸宿幽冥界。」

　　陸壓早在途中，就將他知道的情況和盤托出：「天界有玉皇大天尊主宰，幽冥界有幽冥教主管理。」

　　顧承問道：「那下界是什麼情況？」

　　陸壓道：「下界分為四大部洲，東勝神州、西牛賀洲、南贍部洲和北俱蘆洲，其上人族為主，各國林立，並無人皇一統。」

　　陸壓身為上古妖庭太子，所活動的範圍並不止鴻蒙大世界，在九大世界尚未決裂前，他還來過玄黃大世界，許多事情不是道聼塗説，而是親身經歷。

　　「開始吧！」

　　有了這位絕佳的嚮導，顧承一行來到邊緣，雪落狸王兩個爪子劃過虛空，開始傳送。

　　「看我的喵！」

　　這貓兒來到諸天世界，已是興奮得不知所以，感覺喵生達到了巔峰，全力以赴之際，悄無聲息地穿透壁障，化作流光，向著大世界墜去。

　　她跟隨在顧承身邊，時刻得東皇鐘之氣影響，不知不覺中，修為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

　　如此完美的越界，令陸壓都不禁側目，回想起上古妖族興盛時期的強大，眼中露出唏噓之色。

　　唯一能安慰的，鴻蒙大世界的妖族開始崛起，而這個玄黃大世界的妖族，倒是一直都很強大。

　　準確的說，不止是妖族。

　　「這氣象倒是有趣！」

　　來到南贍部洲，顧承觀望，就見各氣混雜，交錯不一，卻又能奇異地融洽共存，心中不由地一奇。

　　鴻蒙大世界中的各族，都是割據一方，涇渭分明，此界卻是仙妖人佛，混居一處。

　　除了妖族有所遮掩外，那仙佛都是國主的座上賓客，地位固然崇高，但絕非遙不可攀，百姓都習以為常。

　　「如果沒有末法之劫，這倒是個不錯的共存方式，可明明大劫將至，單單是一個南贍部洲，就有數百國度，一旦劫數到來，必然成烏合之眾，四散逃命……」

　　顧承站在人皇角度俯瞰全域，心中生出疑慮。

　　據陸壓所言，玄黃大世界與鴻蒙大世界產生過衝突，仙神強者彼此廝殺，這說明此界要麼有野心，要做那諸天世界第一，要麼有濃濃的求生**。

　　無論哪種，都不該是如今這樣得過且過的模樣。

　　「分頭行事吧！」

　　百聞不如一見，既然來了，顧承不急著去尋阿彌陀佛，與陸壓分開，帶著雪落狸王在各地遊歷。

　　很快他發現，這些國度的包容性固然強，但明爭暗鬥一點都不少。

　　有些國家崇道，道人為國師，必然不見僧人，有些國家信佛，舉國上下吃齋念佛，對道家神明也毫無供奉。

　　佛道的關係，只維持著表面的平衡，暗地裡不知鬥成什麼樣了。

　　這一切的根源，是信仰之力。

　　在鴻蒙大世界，信仰之力發揮的餘地不大，佛門未能東渡，信徒局限于蠻荒之地，天界仙神吸納的，則是人皇天子祭天，無雙境強者的壽元，對於普通百姓的信仰並不太看重。

　　但玄黃大世界的信仰之力不同。

　　比如有一國名烏雞國，國王修建了皇家寺院，日日夜夜住於其中，全國上下吃齋禮佛，所有百姓信仰極深，念頭純粹。

　　又有明珠國，君王通道，一心修玄，日求長生，不問朝政，整整二十年不上朝，就連批閱奏章都是用道符，於是乎舉國上下信教，齊頌無量天尊之名。

　　這兩個國家所誕生的信仰之力，連顧承見了都不禁有些動容。

　　因為這種力量不僅可供混沌境大能修煉，更與功德之力有異曲同工之妙。

　　換而言之，它也能一定程度地抵擋末法之劫，或許沒有功德之力那麼立竿見影，但天地功德可遇不可求，是有限的，信仰之力卻能源源不斷，積少成多。

　　顧承明白，這個天下為什麼沒有統一的政權了。

　　它已然淪為了神佛豢養的信仰牧場。

　　即便如此，也不得太平。

　　這一日，陸壓傳來消息：

　　「南贍部洲最強大的黃岐國發生叛亂，外戚李唐，即將取而代之！」

第十八章 圓個夢想

　　黃岐國。

　　近百年間，它是南贍部洲的第一強國，幅員遼闊，人傑地靈，國力強盛，四方來朝。

　　不過黃岐的開國君王並無信仰，算是異類，因此立國之初也不斷遭到周遭敵視，甚至組成了聯盟征伐。

　　而黃岐王不僅不予屈服，還直接東征西討，滅亡十數小國，搏得赫赫凶名，國土面積擴張，周遭也全部臣服，才有第一強國之稱。

　　可惜這位雄主陽壽一到，魂歸幽冥，太子繼位後，同樣好大喜功，窮兵黷武，卻不得勝，一味只求虛名，漸漸將家底敗掉。

　　等到二世駕崩，黃岐國再無進取之力。

　　所幸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別的國家也不敢攻打黃齊，這般又過了兩代，終於在十數年前，君王昏庸，寵信讒臣，各地發生水旱災，百姓流殍，有義軍起事，為首者自稱「天補平均大將軍」，傳檄諸道，斥責朝政吏治敗亂，賞罰不平，一呼百應，數月內就席捲全國。

　　雖然那次反叛最終被鎮壓下去，但黃岐國內已是烽煙處處，千瘡百孔，皇室傾頹。

　　然而這代黃岐王依舊不知悔改，在奸佞小人的阿諛奉承下醉生夢死。

　　如此國力愈發衰敗，一年之前，國舅李叔德突然發難，控制宮城禁衛，欲殺黃岐王和眾皇子。

　　原來皇后無子，黃岐王早有廢後之心，是顧忌外戚勢大，才予以忍耐，而眼見太子將立，李氏必然徹底失勢，李叔德唯有奮起一搏。

　　不料丞相有所警覺，在其悍不畏死的護衛下，眾皇子大多死于亂箭之中，黃岐王逃出國都。

　　李叔德唯有與皇后扶持最小的皇子登基，但黃岐王也不欲束手待斃，號召各地忠臣義士，在短短時間內組成大軍，堅守於千里之外的紫荊關，虎視眈眈。

　　他畢竟是皇權正統，李叔德犯上作亂，哪怕蓄謀已久，也難得民心大義，誰料當夜大雨震電，江河暴溢，沖毀壁壘，黃岐王竟死于洪濤中。

　　屋漏偏逢連夜雨，周遭各國眼見有利可趁，紛紛揮軍來攻，一時間內憂外患，黃岐國四分五裂，民不聊生。

　　「好慘喵！」

　　踏上黃岐國土，一路所見，皆是哀鴻遍野，易子而食，雪落狸王不忍地移開目光。

　　昔日妖族在十萬大山時，由於資源有限，每一族都要拼命爭奪，自相殘殺，無所不用其極，她夢寐以求的，就是一個安穩平和的日子。

　　所幸願望終於實現，但眼前的一幕幕，也不禁令她觸景生情，雪落狸王將腦袋埋下，輕輕蹭了蹭那寬厚的胸膛。

　　幸好有陛下在。

　　顧承見了，也歎了口氣。

　　甯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這句話道出了歷朝歷代百姓深受的動亂之苦。

　　或許和平年代也有種種不公欺淩，但亂世那種打破一切規則，為所欲為的肆虐，才是最為可怕的。

　　而國破家亡，信仰反倒滋生。

　　信仰的流傳，其實大多是兩種情況，要麼是家族世代信仰，要麼是遭受了不可接受的劇變。

　　所謂心灰意冷，遁入空門，當一位位寶相莊嚴的僧人出場，黃岐國的百姓如同溺水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馬上開始拜佛禮敬，甚至有人跟著僧人一步一叩首，儼然成為了狂信徒。

　　顧承目露寒光，冷冷一哼。

　　「陛下，需不需要……？」

　　陸壓揣摩上意，馬上露出徵詢之色，做了個揮手的姿勢。

　　如果想要試探佛門，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殺了這些傳道僧人，自然能引出佛門高層。

　　陸壓也不擔心自己會暴露，他身為妖族太子，精通無數秘術，甚至結合巫族之法，創出了那極為歹毒的釘頭七箭書，足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除非是道祖親自推演，否則都難以發現端倪。

　　那菩提老祖再閑，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關注南瞻部州的一個國家，如此何懼之有？

　　「暗殺乃下下之策，不必如此，你只需去相助那李叔德便可！」

　　顧承擺了擺手道。

　　「陛下之意……」

　　陸壓反應極快，馬上領悟：「是速速結束這場戰事？」

　　「不錯！」

　　顧承頷首。

　　他與佛門不存在私怨，對於殺戮佛門弟子毫無興趣，所關注的是大局的較量。

　　好比這黃岐國之滅，背後若說沒有佛門的推動，那傻子都不信，但這也是因勢導利，黃岐國自身王權不穩，神佛頂多是推波助瀾，定下它的滅亡。

　　正如封神中那句，天意已定，氣數使然。

　　不過同樣是天意，還是有許多細節上的不同，比如此時黃岐滅亡，李唐取而代之，期間需要經歷多久的動亂？

　　這個動亂時間越長，對於國家百姓的傷害越大，對於傳教反倒越是有利。

　　所以顧承讓陸壓暗助李叔德，驅逐他國敵軍，速速平亂。

　　黃岐國祚已盡，連君王都死了，雖然還有王族血脈，但複國已然無望，李叔德確實是亂臣賊子，可他也是這個國家浴火重生的希望。

　　「且慢！」

　　眼見陸壓準備領命前去，顧承又拋出一朵蓮花虛影：「你將惡屍烏巢禪師招來，煉化此物入體，可遮掩身份，以保萬全！」

　　「這是？」

　　陸壓接過，微微探查，頓時露出動容之色。

　　並不奇怪，這道神通正是從十二品蓮台，領悟而來。

　　那本該屬於阿彌陀佛的功德至寶，處於一種極為詭異的狀態，似乎存在，又似早已消亡在歷史長河中，顧承這段時間就一直參悟。

　　以他的境界，依舊弄不清楚具體緣由，倒是從中悟出一種秘法，取名為借花代形。

　　昔日河內司馬家有神通借物代形，與補天巨鼇有關，可一定程度上免除傷害。

　　顧承得了女媧石，早就通曉借物代形，可以用，但沒必要，借花代形則是取其思路，用於轉變氣息。

　　「多謝陛下！」

　　陸壓細細感悟，是真的心服口服，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顧承目送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一揚。

　　這個玄黃大世界的局勢，令他生出某個想法，準備予以驗證。

　　倘若功成，那不吝於圓了一個夢想。

　　叫那漫天神佛，都煙消雲散！

第十九章 花果山奇石

　　「中計了！沖出去！」

　　「還想跑？殺！一個不留！」

　　原黃岐王城，現李唐國都，一場圍殲大戰正在展開。

　　數日前，李叔德廢新王，登基稱帝，改政權為李唐，一時間各地沸反盈天，更有前朝臣子向聯軍求援，願裡應外合，以滅反賊。

　　聯軍萬里奔襲，最快速度殺到城下，果然有內應開啟城門。

　　然而待得大軍攻入城中，迎接他們的，不是慌亂的李唐政權，而是蓄勢以待的顛倒五行陣和無數精銳。

　　以王城為代價，施以甕中捉鼈，一戰定乾坤！

　　而萬軍之中，有一道金影格外耀眼。

　　那是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張揚的將領，手持一柄長戟，飛遁挪移，劈波斬浪，縱橫馳騁間，無人可擋。

　　最為可怖的是，死在他手中的屍身落下，魂魄都被撕碎吞吃，只餘下一縷稀薄到極致的殘魂投入幽冥，那聯軍中有見識的道人見之大駭，騰雲就走，四散而逃，完全不敢與之對敵。

　　然而那大將目露凶光，身形如電，眨眼間就追上敵國道人，長戟揮舞，打得魂飛魄散。

　　「多謝禪師為寡人謀劃！」

　　王城之上，李叔德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向著身側一位僧人致謝道。

　　「人君修德勤政，則萬民悅服，四海景從，天祿永終！」

　　禪師衣袍破舊，頭髮亂如稻草，看似不修邊幅，卻有種慈悲祥和，讓人見而心折的氣度，此時拈花微笑道：「黃岐失政，陛下得天命，自可彰信兆民，取而代之！」

　　李叔德聽得舒心至極，朗聲大笑。

　　這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策略，確實逆轉了戰局，聯軍大亂，四散奔逃，已是兵敗如山倒。

　　更關鍵的是，這場輝煌的大勝，巧妙地將內亂的壓力，轉為對外的同仇敵愾。

　　黃岐皇室早已與百姓離心離德，剩下的不過是百年統治所積累的餘威，而昔日初代黃岐王東征西討，百戰百勝，打下這大片江山，現在李叔德也能依葫蘆畫瓢，覆滅多國聯軍，一舉奠定威信。

　　從今往後，他就不是亂臣賊子，而是力挽狂瀾的開國君王！

　　取而代之，就顯得順理成章！

　　說時遲那時快，也就片刻之間，聯軍中有頭有臉的將領居然都被殺了個乾淨，那大將身形一折，瞬間回到城頭，向著李叔德漫不經心地抱了抱拳：「幸不辱命！」

　　「真猛將也！」

　　李叔德連連稱讚，看著左膀右臂，露出由衷的喜悅：「有兩位相助，寡人何愁大事不成，我大唐不興？」

　　猛將眼睛一斜，卻是露出不屑之色，冷冷一哼：「原來我等浴血殺敵，衝鋒陷陣，與這賊禿幾句唇舌之利是同等功勞，實在令我心寒！」

　　李叔德面色一滯，但他城府極深，微微一笑，便算過去，禪師亦是雙手合十，面容平靜。

　　猛將沒有得到回應，心中更怒，看著禪師的背影，露出殺意。

　　當夜。

　　一道金光在王城中盤繞，搜尋許久，終於循著一道若有若無的氣息，飛出城外，朝著西方而去。

　　片刻後，到了一處青山，只見山南青松碧檜，山北綠柳紅桃，山中搭了一柴草窩，禪師就在其中打坐。

　　猛將二話不說，奮起長戟就斬落下來。

　　嘭！

　　一層金光流轉，猛將只覺得眼睛一陣刺痛，恍惚間竟有一團大日在眼前升起，他能夠橫掃千軍的一擊直接消失，整個身軀都似乎要融化在那無量光焰中。

　　「好個賊禿！」

　　猛將不驚反喜，戰意大盛，背脊一挺，整個人突然變了模樣，金翅鯤頭，星睛豹眼，振北圖南，剛強勇敢：「今日必殺你！」

　　「慢來！慢來！」

　　那禪師這才睜開眼睛，問道：「你我近日無仇，往日無怨，為何下此狠手？」

　　「莫要裝蒜，你定是靈山的如來派來，抓老子回去！」

　　猛將咬牙切齒：「老子鵬魔王縱橫天地，萬萬不會成你們這些賊禿坐騎，受那奇恥大辱！」

　　「你從靈山如來手中逃了出來？」

　　禪師臉上露出似笑非笑之色：「我佛非此佛，你可稱呼貧僧為烏巢禪師！」

　　「管你是誰！」

　　鵬魔王再不理會，兇相畢露，攻勢更猛。

　　何為肆無忌憚，這便是了。

　　別說殺一個新王看重的禪師，即便是那舊王黃岐，都不是死于洪濤中，而是被鵬魔王所殺。

　　這個世界上，修道者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殺生的，其中牽連到功德因果，在修煉途中會產生心魔業障，同理佛門講究慈悲為懷，更不會途造殺孽，唯有妖族縱橫無忌，隨心所欲。

　　鵬魔王現了妖身，力量比起先前何止大了十倍，一道道兇悍絕倫的妖氣，充塞四方。

　　烏巢禪師也不禁鄭重，身後現出道道藤蔓，至剛至陽的大日之力聚於其中，與之纏鬥。

　　雙方戰了五六十合，鵬魔王近身不得，怒從心頭起，身形一縱，變生翱翔，乾脆現了原形，卻是一頭雲程九萬里的大鵬雕，連那天界的奇珍異獸，見得它都要瑟瑟發抖，端的是摶風翅百鳥藏頭，舒利爪諸禽喪膽。

　　「好一頭金翅大鵬！」

　　烏巢禪師知道厲害，也施展變化，坐下蓮花生萬朵，祥霧護千層，運起十二品金蓮的些許神通，萬法不侵，萬邪不入。

　　鵬魔王縱有攪海翻江之力，仍舊無法近身，那蓮花之光更令他心中生出恐懼，再鬥了數十合，忿忿留下宣言：「今日且罷戰，日後再來鬥過！我還有兩位兄弟，你若有膽，就留在李唐境內！」

　　說罷，雙翅一扇，須臾間飛出九萬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烏巢禪師目送它離去，嘴角溢出一絲莫測之意，雙手合十，坐回草窩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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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勝神州，傲來國。

　　此國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山，喚為花果山。

　　就在南瞻部州紛爭不休之際，顧承來到此處，立於山頂。

　　就見這裡立著一塊巨石，高有丈許，表面坑坑窪窪，日曬雨淋，不知佇立在這裡多久了。

　　顧承輕輕撫摸著巨石，露出一絲奇妙的神色。

　　「陛下要做什麼喵？」

　　雪落狸王歪著腦袋，頗為好奇。

　　陸壓回鴻蒙大世界，帶來了惡屍烏巢禪師，以烏巢禪師的面目行走世間，本體躲在暗處。

　　顧承也回去了一次，卻是帶來了一團五彩精氣。

　　女媧石本源之力。

　　而這一刻，顧承將這團本源之力，注入了巨石之內。

第二十章 石猴出世

　　嗡！

　　當五彩精氣注入，整塊巨石發出鳴響，竟然開始膨脹，繼續長大。

　　雪落狸王小臉變了色。

　　因為她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威壓。

　　鴻蒙大世界的妖族有五方聖獸，每頭聖獸降生時就堪比曾經的無雙境強者，成年後更是比起許多聖仙都要強大，堪稱得天獨厚。

　　可即便是成年的聖獸，潛力似乎都遠遠不如眼前的巨石。

　　「玄黃造化天成，鴻蒙補天之氣，如此才算得天獨厚！」

　　顧承滿意地點頭。

　　此舉相當於鴻蒙玄黃兩大世界合力造就，何止得天獨厚？

　　他並不擔心會暴露出什麼，因為玄黃大世界也有女媧補天之說。

　　既然女媧娘娘在這個世界，也是挽救浩劫，功德無量的存在，誰又能知道女媧石的本源之力，是來自外界的呢？

　　實際上不止這裡，諸天世界中，只要女媧願意，都可銘刻于歷史長河中，成為萬族敬仰的存在。

　　這就是超脫。

　　超脫的不是某個大世界，而是整個諸天萬界。

　　相比起來，三清道祖即將超脫，有些大世界存在感就不強，比如這玄黃大世界，道家之首名無量天尊，兜率宮內有太上老君，卻不聞三教之名。

　　女媧石傳承女媧娘娘的偉力，本源之力足以造化此方世界的奇石，而顧承還將自己的超越之道，一併寄託其中。

　　於是乎，這巨石每日都有變化，半月不到，已是數倍之高，最終定格。

　　雪落狸王再看，那氣息已經完全收縮，變得三丈六尺五寸高，合三百六十五周天之數，二丈四尺圍圓，應政曆二十四氣，上有九竅八孔，此為九宮八卦，道道仙氣繚繞。

　　「哇！」

　　雪落狸王這些日子一直守著，又是羡慕，又是開心，直想用小爪子在上面撓撓，卻見巨石開始震動，不由地躥回顧承懷中，伸出個腦袋看著：「陛下，它要出世了麼？」

　　顧承點了點頭：「我們走吧！」

　　明明啥都沒做，雪落狸王莫名有種那孩子是我一手帶大的感覺，依依不捨地道：「我們不見一見它麼？」

　　顧承道：「暫時不用，干涉過多，它就不是它了。」

　　又過了十數日，一晚天地轟鳴，巨石陡然迸裂，產一石卵，飛速化作一個石猴，五官俱備，四肢皆全，在地上爬了一圈，馬上就挺起腰杆，學會了走路。

　　很快山頂走了個遍，石猴翻了個跟頭，往山中而去，食草木，飲澗泉，采山花，覓樹果，耍得不亦樂乎。

　　忽然，它心頭所感，目運兩道金光，往天穹看去，霎那間風雲變幻，射沖鬥府，直入天界。

　　南天門中。

　　金光萬道滾紅霓，瑞氣千條噴紫霞，這座碧沉沉，明幌幌的巨門在這裡依舊也是天界的門戶，重要性甚至更大，堪比大薑世界的神魔之井出入口，故而有十員鎮天元帥，無數金甲神人，執戟懸鞭，持刀仗劍。

　　此時當金光焰焰，驚動天穹，更有千里眼，順風耳兩神奉命探查。

　　他們很快將下界發生變故看得一清二楚，入靈霄寶殿，向玉皇大天尊稟告：「東勝神洲海東傲來國界花果山，有仙石產一卵，化一石猴，乃天地育成之體，日月孕就之身，靈氣四動，驚動上蒼。」

　　下界四洲中，以東勝神州的仙人最多，三島十州，相當於一個仙界。

　　而花果山乃十洲之祖脈，百川會處擎天柱，萬劫無移大地根，這塊巨石本就受天真地秀，日精月華，有靈通之意，內育仙胎，再正常不過。

　　玉皇大天尊駕座金闕，垂賜恩慈：「下方之物，乃天地精華所生，不足為異。」

　　話音落下，心頭卻是微微翻騰。

　　他歷經諸般劫數，才得享無極大道，坐擁天宮勝境，對於危機感知最是敏銳，此時心血來潮，立刻掐指一算，眼前閃過五色毫光，這才一定：「原來如此，是補天奇石所化。」

　　女媧娘娘已然超脫，補天奇石得承天地功德，哪怕誕生就有神通相隨，終究也沒了後臺。

　　相比起來，還是那道教無量天尊，和佛教如來佛祖更加棘手……

　　且不說天界小小的波瀾，石猴很快融入到花果山的猴群中，還發現了水簾洞，做了猴王，日日歡會，逍遙自在。

　　不過就在其他猴子沒心沒肺，快樂齊天之際，石猴總是來到海邊，眺望遠方。

　　眾猴問起，方知大王是憂心壽數。

　　在仙山福地，古洞神洲，確實無拘無束，可終究有年老血衰之時。

　　這些日子，石猴看到有年邁的老猴子死去，那魂魄被地府黑白無常拿了去，不欲步其後塵，與群猴商議，如何躲過閻君之難。

　　猴子中也有見多識廣之輩，知道世間唯有仙佛神聖，可躲過輪回，不生不滅，與天地山川齊壽，石猴聽了大喜，決定雲遊四方，學得神通廣大。

　　石猴雷厲風行，說幹就幹，很快編了筏子，竹竿作篙，堆積果子，往南贍部洲而去。

　　兩州遠隔億萬裡，自不是一日之功，石猴在海上飄遊，餓了就吃囤積的果子，很快靠了岸，卻還是東勝神州之地。

　　海邊有人捕魚打雁，石猴走近前，弄個把戲，嚇得那些人丟筐棄網，四散奔跑。

　　石猴大感有趣，拿了衣裳，也學人穿在身上，搖搖擺擺，繼續漂洋過海。

　　接下來它在市井中學人禮學人話，很快覺得無聊，專走名山大川，朝餐夜宿，一心訪問佛仙神聖之道，覓個長生不老之方。

　　這般走了許久，才到了東勝神州邊緣，石猴準備渡海往南瞻部州而去。

　　然而就在這一日，它到了一處青山下，就見峰巒不斷，重重迭迭，尋獵人一問，方知此山名麒麟山。

　　走獸專伏麒麟管，飛禽當受鳳凰轄，猴子也屬麒麟管轄，但石猴卻無敬畏之心，只是心頭一動：「且上山問個消息！」

　　它一路上山，只見煙霞散彩，日月搖光，果真是仙家勝地，喜得抓耳撓腮，再往上去，就見一位美麗少女正在採摘仙果。

　　石猴近前叫道：「仙子，弟子起手！」

　　那少女轉過身來，滿臉慈和：「你總算來啦！」

第二十一章 合力造就

　　石猴汗毛一豎。

　　少女這老母親般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不過讓它離開，卻也不願。

　　聽說仙人掐指一算，能通曉過去未來，趨吉避凶，如果麒麟山上的這位，真的算到了它會來，或許可以傳其長生之術。

　　隨著少女入了後山，四面俱是靈秀峰巒，天半一道飛瀑，降下來匯成清溪，聲如仙樂，與那水簾洞頗有幾分相似，石猴看得一眼，就很歡喜，又見一位男子端坐，雙目微瞑，仙姿出塵，馬上拜見：“弟子志心朝禮，訪道學仙，望神聖收留！”

　　雪落狸王香風拂動，立于身後，顧承睜開眼睛，看向石猴，微微一笑：“你欲訪道學仙，為了什麼？”

　　石猴道：“長生不死，逍遙天地。”

　　顧承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石猴搖頭：“我乃天生地養，無父無母，沒有姓名。”

　　顧承道：“輪回生滅，孑然如初，若無姓名，渾渾噩噩，渡於世間，與死何異？”

　　石猴趕忙一拜，順杆子往上爬：“請老師賜名！”

　　顧承道：“姓名可定一生運數，你既是天生地養，就該自己為自己想個姓名。”

　　石猴一怔，抓耳撓腮，想到一路上不少人稱它為猢猻，便在地上抹抹劃劃。

　　將“猢”字去了個獸旁，乃是個古月，不喜不喜。

　　又將“猻”字去了獸旁，乃是個子系，子者兒男，系者嬰細，合嬰兒之本論，咧嘴道：“我姓孫如何？”

　　顧承微微點頭。

　　有了姓氏，石猴抓耳撓腮，想了許久，卻是想不出名字。

　　就在這時，冥冥中有股力量滲入麒麟山中，落入石猴體內。

　　顧承眉頭一動，就見石猴從懷中取出一本破破爛爛的經書，閉上眼睛，隨意一翻，指著道：“我就叫悟空，孫悟空！”

　　“鴻蒙初辟原無姓，打破冥頑須悟空。”

　　顧承道：“希望這個名字，是你所願。”

　　“當然是我之願！”

　　孫悟空連連點頭，顧承擺了擺手：“住下吧，每月初一十五，我會開講！”

　　“是！”

　　孫悟空在雪落狸王的引路下，住入山中，就見其中居有百獸，可與狼蟲為伴，可與虎豹為群，可與獐鹿為友，可與獼猿為親。

　　這些開了靈智的百獸，大多夜宿石崖之下，朝遊峰洞之中，過得自由自在，一如花果山時，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也有的學言語禮貌，講經論道，習字焚香，一切全憑所好。

　　而每月初一十五，顧承登壇高坐，喚集諸獸，開講大道。

　　孫悟空在下聽講，如癡如醉，喜得每日抓耳撓腮，手舞足蹈。

　　這一日，顧承講到成仙需渡的災劫：“修行者，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是有三災五劫。”

　　孫悟空趕忙舉手發問：“哪三災？哪五劫？”

　　顧承道：“天降雷災、陰火焚燒、贔風吹打，此為三災，五劫則未有定數，看那因果承付，報應不爽！”

　　百獸聽了，都有畏懼之色。

　　它們獸性未脫，平日裡甚是畏懼那九天雷霆，更何況專門來劈你一個？

　　而雷劫浩大陽剛，若有肉身強橫者，還有度過的希望，那陰火自腳下燒起，燒得是五臟成灰，四肢皆朽，贔風更是吹六腑，穿九竅，片刻間，就是骨肉消疏，身魂俱滅。

　　孫悟空卻無畏懼，拜了拜：“求老師傳授渡災劫之法！”

　　顧承道：“法不可外傳，歷劫需明心，散了吧！”

　　群獸散去，唯獨孫悟空一位留下，眼巴巴地候著。

　　顧承也不理會，化虹離去，倒是雪落狸王眼珠滴溜溜一轉，拿出根戒尺，在悟空頭上拍了三下，笑吟吟地走了。

　　孫悟空暗暗在心，一直侯在原地，直到夜上三更，才一溜煙地朝後山而去，果不其然，就見瀑布下，顧承閉目，閃爍百多星辰，環繞其周身，似在修煉。

　　孫悟空不敢驚動，即侯在瀑布前，看著那一百零八顆星辰，微微發呆。

　　恍惚間，每一顆星辰發生變化，其內都有一道身影，在施展精妙絕倫的神通。

　　孫悟空福至心靈，不再打擾，先去看稍小的七十二枚星辰。

　　大力、擔山、幽通、禁水、借風、布霧……

　　這些小神通固然效果單一，但想要上手，亦是千難萬難，所幸孫悟空的天賦已不是得天獨厚能夠形容，完全是一看就懂，一學就學。

　　僅僅一個夜晚，地煞七十二變小神通就了然於心，此後每夜他都來此修煉，參悟神通變化，很快開始涉獵天罡三十六變大神通。

　　斡旋造化、移星換鬥、回天返日、震山撼地、劃江成陸、縱地金光……

　　天罡不比地煞，每一種都是包羅萬象，涵蓋極廣，即便是聖仙，也難以完全參悟一種。

　　然而孫悟空舉一反三，以小神通為基礎，予以參悟，就如一塊璞玉，只要合適的契機，就能綻放出奪目的光華。

　　這般時光飛逝，眨眼間上了麒麟山已經三年，這一夜孫悟空來此，卻發現星辰不見，顧承靜靜地看著他，雪落狸王雙手捧著一套衣衫，滿是慈母手中線，臨行密密縫的模樣。

　　他感到了什麼，開口喚道：“師父！”

　　顧承道：“明日一早，你可下山！”

　　孫悟空臉色大變：“師父不要徒兒了？”

　　顧承道：“我可傳你長生之術，卻無逍遙之法，你要真正過那三災五劫，需再上路程，再拜一位老師！”

　　孫悟空連連搖頭：“師父厚恩未報，豈有再拜之理？”

　　“你那位老師可等急了，若再不去，可就要做過一場，現在還不是時候！”

　　顧承心中一笑，雪落狸王雙手一輕，衣衫套在猴身上，拂袖道：“去休！去休！日後爭得長生逍遙，再也見我！”

　　恍然之間，孫悟空騰雲駕霧，就已出了麒麟山，來到東勝神州的邊緣，那一葉扁舟停在海岸，一切如舊。

　　見沒奈何，只得拜辭，踏上扁舟，往西牛賀洲而去。

　　麒麟山上空，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散去，顧承也收回目光。

　　鴻蒙大世界，神器本源。

　　玄黃大世界，天生地設。

　　兩大世界合拍，呸，合力造就下的孫悟空，又是一段怎樣的傳奇呢？

第二十二章 初步交鋒

　　啪！啪！啪！

　　由於問得過於急切，觸怒了老祖，老祖下了高臺，用戒尺在悟空頭上打了三下，倒背著手，走入裡面，消失不見。

　　菩提老祖的眾弟子頓時怒目而視，孫悟空一愣，眼中露出懷念之色。

　　他來到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已有數載時間。

　　不同于麒麟山上顧承天恩，百獸可聞，隨性自在，菩提祖師講述的大道，固然更加全面精深，但那嚴肅壓抑的氣氛，卻是令他感到不適。

　　「師父說的對，不光是長生，還要逍遙，如果長生只是無滋無味，又有什麼意思？」

　　抱著這個念頭，當悟空根據老套的暗示，半夜三更來到後院，果然得到菩提老祖的認可後，開口提問：「老師，長生不老後，可逍遙自在，無拘無束麼？」

　　「你這猢猻，本性難改，想要那無拘無束，隨心所欲，怎麼可能？」

　　菩提老祖道：「這世上的仙有天仙、神仙、地仙，上八洞五鬥星君，太乙天仙，中八洞玉皇九壘，海岳神仙，下八洞幽冥教主，注世地仙，皆受那玉皇大天尊之管。」

　　孫悟空疑道：「為何要受管束？」

　　菩提老祖道：「此天地有定，混元有分，玉皇大天尊掌管神、仙、佛、聖、人間、地府的一切事，權力無邊，乃穹蒼聖主！」

　　孫悟空又問：「他過了三災五劫？」

　　「自然！」

　　菩提老祖笑道：「自混沌開闢，天地玄黃起，玉皇大天尊苦曆一千七百五十劫，才有此位！」

　　「歷劫次數多，就很尊貴嗎？一千七百五十劫……」

　　孫悟空覺得自己是玩不成這個目標了，不禁抓耳撓腮，十分苦惱。

　　「高遷上品天仙位，名列雲班寶籙中，你日後可去天庭任職！」

　　菩提老祖點了一句：「我有天罡神通，共三十六般變化，地煞神通，共七十二般變化，你要學哪樣？」

　　悟空心中一動，拱了拱手：「弟子都想學！」

　　菩提老祖凝視著他，眼眸深處光芒微微一閃：「那我便傳你，你能學得多少，且看自身造化了！」

　　悟空大喜拜下，細細聆聽，發現菩提祖師所傳的雖然也是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種變化，卻與之前麒麟山所學截然不同。

　　顧承所傳，每種皆有對應，地煞小神通涇渭分明，天罡大神通包容並蓄，由淺入深，層次分明；

　　菩提老祖所傳，則是天地自然，萬物奇珍，無論是神仙人獸，一旦修成變化，都能有神通所成，天罡地煞等階齊平。

　　這兩者皆是一個大世界精髓，並無高下之分，純粹是路數不同，孫悟空互相比較，不禁喜上眉梢，只覺得觸類旁通，收穫之大，難以言喻。

　　眼見他沉浸其中，菩提老祖端坐不動，卻是循著悟空體內的神通變化，一根七彩樹枝探入虛空，往東勝神州而去。

　　麒麟山。

　　顧承依舊坐于瀑布下修行，卻不見雪落狸王和坐下百獸，忽然通體一震，睜開眼睛。

　　就見一根七彩樹枝，破開虛空，朝山頭刷來。

　　正是菩提老祖的法寶，與十二品蓮台、五方旗同為功德至寶，由開天闢地的功德之花所化的七寶妙樹。

　　「果然來了！」

　　顧承目光一凝。

　　這一下看似不帶絲毫煙火氣息，實則是混元道祖的一擊，蘊含無量神通，無上妙法，一旦落實，整座麒麟山將全部被刷入其中，鎮壓度化，再無反抗餘地。

　　在石猴起名悟空之際，顧承就確定了，菩提老祖已然暗中關注，石猴的提前出世，上山學藝，都是出乎了這位混元道祖意料之外的事情。

　　這很正常，因為提前出世關係到女媧石，顧承行蹤關係到東皇鐘，皆是神器。

　　神器同樣蘊含本源之力，混元道祖測算天機，可包羅世間萬物，唯獨沒辦法將同層次的存在囊括其中。

　　道祖便是棋手，如下棋博弈，將對手變為棋子，是難以辦到的事情。

　　菩提老祖算不出石猴變數的緣由，便理所當然地認為是其他混元插手，因此明知孫悟空在麒麟山學藝，依舊按捺了下來，直到此刻才以神通為引，驟然發難。

　　顧承佔據先機，早有應對，一朵十二品金蓮旋轉，端坐其上。

　　看破朝露泡影，生死無常，具大智慧，金剛不壞。

　　此舉若是給鴻蒙大世界的佛門看到，保證要咬牙切齒。

　　因為這正是佛門精髓，顧承鎮壓了十二品蓮台之影后，參悟玄妙所得。

　　甚至他一不做二不休，乾脆重現萬佛朝宗大陣。

　　刹那間，一朵朵金光氤氳的蓮花，在虛空中湧現，清香如潮，金蓮萬盞，將那七寶妙樹困入其中。

　　「師兄？你已超脫，還要阻我之路麼？」

　　菩提老祖的聲音，自七寶妙樹內傳出，直入心靈。

　　聲色秘聞，無常諸法。

　　七寶妙樹一轉一刷，天花亂墜，地湧金蓮，彼此消融。

　　須臾之間，金蓮居然爆出裂縫，似有碎裂之兆。

　　十二品蓮台旋動，裂縫癒合，予以恢復。

　　但七寶妙樹光芒沖刷，無邊無際，剛剛癒合，便再次開裂。

　　如此癒合破裂，循環往復，七寶妙樹不斷向前，萬佛朝宗不斷後退，在這稍縱即逝，卻又妙到毫巔的碰撞中，顧承終於將十二品金蓮的狀態弄得清楚。

　　並非真正的十二品蓮台，而是一道時光烙印。

　　這種烙印並非隨意佈置，早在鴻蒙大世界妖庭毀滅之際，阿彌陀佛借由帝流漿佈置。

　　帝流漿代表著一個上古時代的輝煌，本身又是天地元氣所化，十二品蓮印藏於其中，騙過了所有存在，或者說，即便被發現，也能視作是斬草除根，不讓妖族死灰復燃之用。

　　實際上，阿彌陀佛絕對有其他的用意。

　　如菩提老祖所言，倘若失蹤已久的阿彌陀佛真的超脫於世了，這道印記或許就是留給佛門的關鍵提示。

　　不過奇怪的是，十二品蓮印最終落入顧承這佛門大敵的手中，其中又發生了怎樣陰差陽錯的變數？

　　「就借此機會，讓我好好看看吧！」

　　顧承目光明亮，東皇鐘震盪，大音希聲，正式落於蓮台中央。

　　一股奇妙的變化，隨之誕生！

第二十三章 驅虎吞狼

　　月藏玉兔日藏烏，自有龜蛇相盤結。

　　相盤結，性命堅，卻能火裡種金蓮。

　　這是玄黃大世界的修仙之法，取坎填離，水火既濟，陰陽相交。

　　實際上，諸天世界基本都有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之說，陰陽之道亦是顧承從第一個小世界大宋，就開始浸淫的根本。

　　當這一刻，東皇鐘入十二品蓮台，兩者產生一種奇妙的，類似於陰陽對立交融的聯繫時，顧承立刻予以推動。

　　霎那間，一股極致的黑暗，從東皇鐘內誕生。

　　仿佛是幽深的黑洞吞納一切，時間空間、物質精神、規則神通，全部被濃縮為一點，永無止境的向內坍塌。

　　麒麟山不見，東勝神州隨之消失，甚至就連玄黃大世界，都從眼前抹除，無盡星空下，唯有那仿佛能將天道都吞噬的黑洞，充塞一切。

　　然後，一隻手臂從中探了出來。

　　骨骼嶙峋，毫無血肉，詭異地分為粗壯不一的十二截，其上有圈圈紋路，好似年輪一般，流轉出獨特的光暈。

　　「混沌魔神時！」

　　七寶妙樹內，菩提老祖的聲音再度響起，變得無比鄭重，這件功德至寶再度刷下。

　　一抹燦爛到極致的佛光耀起，頓時間，無數熾熱的星體奔騰，組成浩瀚無垠的星辰洪流，繞著黑洞旋轉，吸扯吞噬的力量終於被遏止。

　　玄黃大世界內沒有周天星斗大陣，也無紫微大帝為眾星之主，那無量星辰便是自由的力量，此時得菩提老祖操控，彙聚而來，仿佛盤踞在虛空的磨盤，徐徐轉動，要將那手臂與黑洞一併鎮壓。

　　「本源之力的真正運用！」

　　顧承不禁歎為觀止，切身體會到混元道境的強大。

　　到了混沌境，對敵之間，其實都看對本源之力的運用高下，但區別在於，歸元至境是以四兩撥千斤，屬於取巧為之，而混元道境則是徹底駕馭，將本源之力納入體內，當成內力真氣運用，流轉百骸。

　　正因為混元道祖體內儲備著大量的本源之力，在破滅大世界的末法之劫到來時，他們才能倖免於難，在末法之劫過去後，釋放體內儲存的本源，重開地水風火，再造一個世界。

　　由此可見，釋放體內儲存的本源，才是混元道祖真正出手的表現。

　　而此時此刻，七寶妙樹禦使星河，鎮壓那詭異的黑洞，正是菩提老祖以自身本源為之。

　　但那手臂僅僅是一揮，一道屏障誕生，立刻隔絕內外。

　　屏障無比奇妙，並非守禦，而是與時光長河相連，令自身由實化虛，從現在轉往過去未來，每一個時間點上。

　　七寶妙樹隨之一轉，也進入時光長河中，但星辰洪流分散在了不同的時間節點，攻擊力度隨之大減。

　　那手臂借此機會，繼續往外探出，肩胛部位顯露，其後是一具體態修長，擁有一種邪異美感的骸骨。

　　「這就是混沌魔神！」

　　顧承維持著混沌鐘的供應，由首當其衝的交戰者，變成了旁觀的見證者。

　　阿彌陀佛留下的十二品蓮台印記，果然有蹊蹺，這個火坑，他不想跳。

　　同理，來到玄黃大世界，除非一味潛藏，否則但凡有所作為，必然會被混元道祖有所察覺。

　　既如此，何不讓菩提老祖和阿彌陀佛這對佛祖，彼此之間分個高下，轉移風險，驅虎吞狼？

　　當然，這只是理想狀態，退路也要早早備下，麒麟山的百獸不僅被遣散，雪落狸王離去，玄黃大世界的壁障外，還懸浮著一枚小小的印璽。

　　那正是收攏了仙武大薑以及無數小世界的山河社稷印，女媧石位於其中，隨時準備接應。

　　現在看來，倒是不必了。

　　「受諸因緣故，輪轉生死中，不受諸因緣，是名為涅槃！」

　　眼見著混沌魔神的骸骨即將現世，菩提老祖終於全力以赴，七寶妙樹居然開始枯萎。

　　世間一切法，都有生滅相，涅槃之力的爆發，直接打破了時間的壁障。

　　霎那間，過去未來，無數時光節點消失，混沌魔神探出的手臂回歸現在。

　　然後群星隕滅。

　　這股偉力，粉碎時光，粉碎星辰，粉碎真空！

　　於是乎，手臂寸寸而碎，黑洞也遭到鎮壓，十二品蓮台與混沌鐘強行分開，帶著顧承穿梭虛空，消失在了東勝神州之中。

　　那略顯枯萎的七寶妙樹輕描淡寫地一刷，將麒麟山夷為平地，沒有追殺，回歸虛空，顯然為防夜長夢多，速戰速決的菩提老祖吃了一個小虧，這件功德至寶恐怕要溫養許久，才能恢復舊觀了。

　　「陛下來了，太好了喵！」

　　北俱蘆洲之中，顧承現出身形，雪落狸王舒了口長氣，趕忙將他迎入洞府。

　　狡兔三窟，這是孫悟空走後，雪落狸王特意開闢的洞府，地方不大，佈置得很是溫馨，到處都是暖綿綿的。

　　「此次閉關，時間必然不短，你不要外出，就守在府中！」

　　顧承摸了摸她的頭，取出東皇鐘和十二品蓮台印記，開始整理來龍去脈。

　　首先兩者奇異的結合，引出了混沌魔神的骸骨，這是巧合還是必然？

　　在顧承看來，是必然。

　　別忘了，東皇鐘原名混沌鐘，自從上古妖庭墜落，東皇隕落後，這件神器就不知所蹤，最後發現時，它是處於歸墟，一群混沌魔神的屍骨之中。

　　而十二品金蓮的印記則藏在帝流漿內，阿彌陀佛的這個局，顯然是算計到妖族取回東皇鐘，再研究帝流漿，準備振興崛起，最終招來混沌魔神！

　　東皇鐘是神器載體，十二品金蓮印記是功德門戶，兩者相結合，產生無比奇妙的變化，誰能防備？

　　如果這點成立，那麼阿彌陀佛到底要做什麼？

　　「妖族僅僅是犧牲品，不至於花費這麼大的心血，只是為了再滅它一次，似阿彌陀佛這樣的存在，所圖必然極大！」

　　「為了超脫，復活混沌魔神？做出了什麼交易？」

　　顧承思慮片刻，將神念探入印記之中。

　　轟隆！

　　一股洪流驀然湧出，沒入識海，他身軀一震，按住眉心：

　　「三千大道，時之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