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都市模擬人生 作者：明漸 (已完結)

第七十七章 釜底抽薪

    在針對廣雷山之前，有個問題要問：

    為什麼一定要拿下廣雷山？

    雙發保持和平，相安無事，各過各的日子不行麼？

    不行。

    確實是不行。

    因為萬乘國的利益範圍，不止局限於小小的中元洲。

    東邊十餘萬里外的東元洲，方圓百萬里，城池五千，人口無數。

    北邊數萬里外的上元洲，方圓五十萬里，城池上千，人口十數億。

    西邊二十萬里外的西元洲，方圓八十萬里，有靈脈數條，宗門過百，凡人城池無數。

    南邊近三十萬里外的下元洲，方圓二十萬里，略大於中元洲，也更加繁榮。

    只有位於中間的中元洲，靈脈一般、資源一般、實力與競爭力都是一般。

    甚至可以說是墊底。

    而除上下東西四洲之外，還有更多的人口、更強大的洲，在更遠的地方。

    再與這個龐大的最大直徑為1光年，中心直徑超過2億公里的棗核型位面相比，小小的中元洲，簡直是滄海一粟，如同一個龐大國度裡的一個「小村」。

    現在周鳴創立的勢力，剛剛佔據了這個「小村」的一半。

    如果將來想要擴張利益，想要擴大聲勢與影響力，至少要有一個「基地」與「平台」。

    半個村子的平台肯定是不夠的。

    內部資源都沒有整合到一起的基地，根本沒有對外擴張的能力，還得分出部分精力，應對村子內部的威脅。

    出於長遠考慮，這個小小的中元洲，周鳴一定會想盡辦法，整合成一股力量，一塊核心。

    並掃除一切隱患。

    但……

    要拿下廣雷山，用和平方式，幾乎不太可能。

    因為廣雷山實力很強，底牌很多，在沒有遭受重大損失前，不可能屈服妥協。

    那該怎麼辦？

    還是得想辦法，削弱廣雷山的實力。

    如何削弱？

    跟對付赤星山的套路一樣：釜底抽薪。

    想盡辦法，拿下廣雷山所掌控的那些凡間城池，最好是全部拿下，掏空廣雷山的根基。

    只是……

    廣雷山宗門歷史超過萬年，由於弟子人數眾多，對凡間城池的掌控也十分有力，最近這些年更是加大了對凡間城池的重視，派下的長老弟子更多，可以鑽的空子很小，防的就是萬乘國的套路。

    不過……

    廣雷山留下的空子變小了，卻不代表萬乘國鑽不了。

    相反，在加強凡間管理的過程中，廣雷山犯下了多個致命失誤。

    這導致廣雷山在凡間的統治根基，有可能會被輕易動搖。

    情報局負責人夜風，便拿出一份報告，描述了一番廣雷山治下的凡間情況。

    「他們管理城市的辦法，不是制定法律，而是完全憑借武力。」

    「如果有某座城池的城主，不聽從仙人的命令，不上供指定數額的物資，不按時完成仙人交代的任務，等待這些城池城主的，一般是嚴厲的懲罰，輕則斥罵，重則杖打，最嚴重的，甚至會被擊殺，換一位新的城主。」

    「譬如五年前廣雷山下達的『三年內各城練兵十萬』的任務，91座城池中，有33座城池因各種原因沒有完成，隨後33位城主，有26位被殺，令眾城驚駭。」

    「隨意處罰、動輒殺人只是一方面，在經濟領域，廣雷山欲學習我萬乘國，在凡間搞經濟共同體，發展農業，建廠開礦，大修道路，推行百城共通計劃……這些規劃十分美好，但……」

    「廣雷山沒有萬乘國這樣的基礎，也不重視工農商管理等領域的人才，更不用說去培養……在他們仙人的眼中，凡間的工程師、科研人員、技術工人以及政府公務人員，都不過是螻蟻，根本不會重視，反而會百般歧視與欺辱。」

    「所以他們的經濟共同體計劃失敗了，許多城池財政破產，生產出的產品賣不出去，道路也缺乏資金修建，需要上供廣雷山的物資，卻都有了大幅度的增加。」

    「這讓凡間的各座城池苦不堪言，負擔卻還在加大，每座城池練十萬大軍的計劃，更是把一些城池，逼迫到了崩潰邊緣。」

    「有些城池十分不滿，想要反抗，但凡人怎麼可能是仙人對手？」

    「不說反抗，便是稍稍露出不滿，都會被仙人殺死。」

    「甚至在某些城池，廣雷山駐城弟子為害一方，為非作歹，無人可制，當地敢怒而不敢言。」

    此外，廣雷山向西侵略青雲山，佔領十幾座凡人城池的過程中，軍紀糟糕，破壞嚴重，甚至還有局部屠殺行為，更不用說財富、美人，這些讓他們眼睛發亮的東西了。

    所以廣雷山在凡間的統治，充滿了怨恨與不滿，催生了無數仇恨與不甘。

    91座凡人城池中的大部分城池，都像是一顆顆的定時炸彈。

    難道廣雷山內部，就沒人注意到這個問題麼？

    當然有，而且不止一人。

    譬如第七山外事長老葉空，就多次發現了這個問題，提醒宗主注意，要求加強對下派凡間弟子們的約束，

    但……沒有什麼效果。

    螻蟻不聽話就殺，約束什麼？

    作為高高在上的仙人，有幾個會在意凡人的感受？螻蟻不乖乖聽話幹活，還敢造反不成？

    所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心十分重要」這類的道理，在廣雷山上層仙人的腦海裡，根本沒有半點概念。

    如果有人說這類道理，他們還會覺得荒謬無比，認為你有神經病。

    民心，在絕對的力量面前，算什麼東西？

    所以這就成了萬乘國對廣雷山執行「釜底抽薪」計劃的最好切入點。

    至於如何釜底抽薪，如何爭取民心，對於萬乘國來說，如同小兒科般容易。

    具體舉措上，就是從兩方的接壤邊境開始，對受到壓迫的廣雷山凡間城池，如果你經濟發展滯後、生活貧困，我就帶你發展，提供指導與幫助，讓你脫貧致富。

    如果你城受到仙人壓迫，苦不堪言，怨恨沖天，我便派出精銳修士替你復仇，聲張正義，並阻擋廣雷山可能的報復。

    不僅如此，加入萬乘國後，還有更多的扶持與好處，在前面等著他們，從此奔上自由、富裕、幸福、再無壓迫的美好生活。

    如此看來，萬乘國簡直是正義、善良、光明的「解放者」。

    「就按這套計劃來吧，爭取在三五年內，拿下廣雷山控制的全部凡人城池！」

    會議上，周鳴拍板說道。

第七十八章 雙管齊下

    釜底抽薪的方案定下了，但短時間內，這個方案的執行效果，不會馬上看到。

    畢竟這套方案屬於陰謀顛覆性質，有個醞釀、籌備、發動的過程，不像戰爭，直接就可以發動。

    周鳴估計，至少半年到一年，是屬於萬乘國精銳情報人員的表演時間。

    那麼，周鳴他們就在一旁觀看麼？

    再坐等好消息傳來？

    當然不是。

    周鳴還準備了另一手。

    與暗中顛覆的陰招相對，這一招完全用在了明處。

    即發動外交攻勢。

    通過派出能言善辯的外交人員，前往廣雷山，說服他們加入萬乘國……避免雙方大動兵戈。

    外交說服，這種手段，有成功的可能性？

    周鳴自己都搖了搖頭。

    沒有，成功說服的可能性，基本上為0。

    換位思考一番，如果自己是廣雷山的掌控者，來了一夥人要求你加入他們，他們的政權主體還在凡間，他們修為普遍孱弱不堪，雖擁有幾十位仙人，但數量還不到廣雷山的一半，卻要你加入他們，再一定程度上，受到他們的約束……這如何可能？

    用屁股想想都不可能。

    即便那幫凡人手上，有「靈元戰艦」這類的終極大殺器。

    但外交手段，周鳴還是決定採用……哪怕成功概率極低。

    並打算給予優厚條件，許諾光明未來，表明萬乘國的意圖，展示萬乘國的肌肉。

    大致流程就是「以豐厚利益拉攏」、「邀請對方一起做大蛋糕」，如果遭到拒絕，就「告訴對方意圖」、「露出自己的肌肉」。

    先軟後硬，威嚇利誘，雙管齊下。

    這個過程中，廣雷山上，不吃這一套的強硬派肯定大有人在，這些人會為了捍衛宗門利益與仙人尊嚴而死。

    但也肯定會有部分理智派，會逐漸接受萬乘國的拉攏，態度會發生軟化，最終會看清實務，立場發生搖動，最後同意加入萬乘國。

    所以周鳴發動外交攻勢的主要目標，正是那些懂得進退、認得形勢的理智派。

    只要理智派的人數在增多，理智的聲音在加大，並逐漸在廣雷山佔據優勢和主流，較為和平地拿下廣雷山，當沒有太大問題。

    所以得派一名非常優秀的外交人員，前往廣雷山才行。

    派誰去呢？

    外交部門負責人楊澤，想了想說道：「讓勵道釋去吧，這小子精明能幹，出色完成過很多任務，他的老家也在廣雷山，對廣雷山的事務非常熟悉，派他去，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勵道釋，你說的是那個去下元洲辦事，路上撿到一個仙人妻子的勵道釋？」

    「是的，就是他。」

    「哈，這小子能力行不行不清楚，運氣倒是很不錯。」有人調侃道。

    「以一凡人之軀，娶到仙人妻子，不正好表明那勵道釋口才好、會忽悠麼？不然如何抱得美人歸？」

    周鳴插入一句說道。

    「咦，好像是這麼個道理啊。」

    「哈哈哈哈。」

    眾人紛紛笑了起來。

    ……

    首都城。

    城南一中檔別墅內。

    突然接到出使廣雷山的任務，好不容易休了一段時間假的勵道釋，面露難色，嘴角帶著一絲苦笑。

    「如此艱難的任務，怎麼落到我的頭上了呢？」

    廣雷山，不好惹，像是一頭脾氣暴躁的異獸，武力馴服可以，想憑兩瓣嘴唇說服，如何可能？

    這不是強人所難麼？

    萬一有某句話沒說好，惹怒了廣雷山，對方一掌拍死了自己的怎麼辦？

    「夫君，你怎麼了，為何臉色如此難看？」

    他的仙人妻子走了過來，穿著一襲素色長裙，容貌中上，個子高挑，兩抹英岸濃眉，腰懸細劍，行進間步伐寬闊，舉止若男，給人一副不太好惹的形象。

    勵道釋趕緊收斂臉上的為難，將任務公文放入袖中，轉頭露出一副笑臉，柔聲道：「沒什麼事情。」

    「快告訴於我，你都說了，和我在一起後，任何事情你都不會瞞著我。」他妻子皺著眉頭道。

    「額都是些工作上的事，我的休假要結束了，沒有時間陪你了。」

    勵道釋上前哄了一陣，解釋了一番，妻子這才不再追問。

    但瞭解到丈夫這次執行的任務，會有一定的危險時，他妻子要求跟他一起去，保護他的安全。

    勵道釋連說不要，但擰不過妻子，只得答應帶她一起去。

    「出門執行任務，還帶著給自己當貼身護衛的妻子，我這吃軟飯男人的形象，肯定會有很多人在背後說吧？」

    勵道釋心裡苦笑道，兩個人走到一起，其實不是他提出來的，而是妻子主動提出的，因為他救了她的命，幫她治好了傷，不小心看光了她的身體，她本來是要殺他，但考慮到他救了自己，所以還是在了一起。

    所以勵道釋能抱得仙人歸，根本不是因為嘴皮子特別厲害，而是兩人相戀的過程過於狗血，不得不在了一起。

    最後……發展出了真感情。

    此外關於此次出使廣雷山的任務，高層心裡真正的想法，略微一想，勵道釋便心裡瞭然。

    「國首是不想殺太多的仙人，不想太過重創廣雷山的實力。」

    「國首希望留下廣雷山，將其打造成赤星山第二，或一個更大號的赤星山。」

    「但不想發生衝突也不太可能，廣雷山上的強硬者，必定佔絕大多數！」

    「如何把這絕大多數，轉化成較為少數，就成了我的任務了。」

    至於如何轉化，經過兩天多的思考後，勵道釋想好了他的方法。

    只是他的方法可能與上面想的有些出入，或者大不相同，可能會有很多人不贊同，導致無法採用。

    故而他制定了一份外交行動方案，提交了上去，希望上面能採取這套方案，如此，才有可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以採用，這套方案考慮的東西，比我們還要多些，可行性也更高，可以按照這套方案行事。」周鳴點頭說道。

    「可是，採用這套方案的話，我萬乘國暴露出的底牌可就太多了，這於我國利益不益。」

    「我知道，但不露幾張底牌，廣雷山怎會知道萬乘國的厲害？怎能看到真正的差距？怎麼可能知道我萬乘國無法戰勝？想要讓他們心服，還是得讓他們先開開眼。」

    這……

    好像是這個道理。

    勵道釋的外交行動方案，便得到了通過。

第七十九章 訪問

    創國五年，三月。

    一支由三艘御空客機、六艘靈元戰艦組成的訪問編隊，離開首都城，浩浩蕩蕩地，前往廣雷山，進行一場外交上的訪問。

    高規格的外交訪問。

    攜帶了大批的珍貴禮物，以及萬乘國外交使者，送上的親切而又友好的問候。

    當然，訪問之前，萬乘國已經派特使送上了國首信件，通知了廣雷山，徵得了對方的同意後，這才派出訪問編隊，而非不請自來。

    這天。

    天朗氣清，陽光明媚。

    天空雲層稀少，萬丈海拔高的廣雷山頭頂，更是湛藍一片。

    東邊的遠方，出現了幾個芝麻粒的小點。

    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卻是萬乘國的訪問編隊，排著三個三角箭頭的嚴整隊形，直朝可供著陸的駐泊山峰而來。

    著陸山峰處，一塊比足球場還大數倍的平坦地面上，稀稀拉拉站著十幾個的迎接人員。

    他們看到東邊的那些小點後，開始討論了起來。

    「那些凡人所乘的御空法舟，體型太過我宗所造法舟的數倍，飛行高度也是數倍，速度更是數倍乃至十倍……他們一群凡人，是如何做到的？」一長老感歎。

    「不過用了器物之力而已，非他等本身之能力，從外觀之其是有厲害之處，實則孱弱空虛不已，遠不如我等仙人！」另一人不屑地說。

    「不錯，那萬乘國只會借助器物之力，若憑真本事比鬥一番，必敗的淒慘無比，只配為那最低等的螻蟻奴隸！」這位長老附和道。

    「哎，我等仙人，那個不是從凡人過來的，那個一出生便是仙人？天天『螻蟻』稱之，『奴隸』視之，豈不是對我們過去的背叛？」

    「凡人亦是人，凡人也有諸多可取之處，我廣雷山的根基也在於凡人，絕不可鄙視凡人，亦不可太過抬高自己。」

    「修行一途，艱難漫長，我等成為仙人便忘乎所以、睥睨萬物，若是步入出神，成為靈聖，豈不目空一切，肆意妄為？」

    「此非成聖之道，卻是成魔之道。」

    「仙人亦是人，忘記自己是人，他日必入魔道！」

    站在正中的這位白袍長老，一臉嚴肅地說道。

    「葉空長老說的是。」

    「仙人亦為人，守心不入魔……說得好。」

    「難怪葉空長老用了不過六十年便突破到了固丹後期，心境超出我輩多矣。」

    「宗主也多次說過，葉空長老，乃我廣雷山最有希望突破至出神期的幾位長老之一，為人正直，處事公道，甚有威望，將我廣雷山學院創辦的很好……宗主甚至有將宗主之位，傳與葉空長老的打算。」

    「宗主之位……竟有此事？我第七山終於要選出一位宗主了？太好了！」

    這位長老眼睛一亮，而後拱手道起賀來。

    旁邊幾人，也都連連道賀，口稱「恭喜」。

    葉空卻擺了擺手，臉上沒有半點喜色。

    至於宗主之位……也不過是那升虛道祖的試探之語而已，怎麼可能提名他來做？

    更何況，第七山，在廣雷山的十座仙山中，靈脈較弱，實力較差，十山中排名可以說是墊底，也經常被指派一些髒活累活，常常耽誤修煉不說，分到的資源也不多。

    譬如在外門創辦「廣雷山修行學院」，去凡間搞經濟共同體，都是這些年葉空帶人搞出來的，效果也十分顯著，卻很快被其他山頭摘了桃子，出現大問題後，葉空提出意見，反而被各山臭罵一頓，聯合攻擊，好不鬱悶。

    宗主給他的安慰與試探，也不過是為了消消他心裡的氣憤，藉機拉攏他而已。

    因為只有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才知道，要維持廣雷山十座仙山之間的利益平衡，是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所以哄好了葉空之後，這接待萬乘國外交訪問團的任務，就交給了第七山。

    於是也就有了今天，葉空帶著第七山諸長老，在著陸山的等候。

    ……

    「呲呲呲~」

    「呲呲呲~」

    三架御空客機相繼著陸，刮起陣陣強風。

    天上的六艘靈元戰艦，有四艘向東返航，剩下的兩艘，則升上高空，在距廣雷山一定距離的地方，保持高度警戒。

    雖然只是匆匆一眼，靈元戰艦艦艏那碩大的超級靈元炮，還是令暗中留意的廣雷山仙人，神色一凜，一臉鄭重，繼而仔細觀察。

    站在著陸峰的葉空等人，也是如此。

    舯部艙門打開，放下舷梯，穿著一身高檔服飾，帶著妻子走下舷梯的過程中。

    看到下方寥寥無幾的迎接人員，勵道釋心裡搖了搖頭。

    「廣雷山怠慢如此，仙人的驕傲、宗門的歷史，恐怕他們還是無法走出，那個會導致他們滅亡的慣性啊。」

    再聯想到東元洲逍遙宮的代表，每年來萬乘國，那種學校停課、企業放假，首都萬人空巷的場面……勵道釋心裡，有著深深的失落。

    暗道：我可能是受歡迎程度最低的外交人員了。

    見到勵道釋與挽著他胳膊的妻子，下方的葉空等人，都吃了一驚，眼中閃過異彩。

    奇怪而又華貴的服裝。

    凡人與仙人的伴侶組合。

    還有那些穿著制服，分工明確，配合默契，令人賞心悅目的工作人員。

    加上身後那艘外形流暢圓潤，塗裝色彩明艷，宛若藝術品的御空客機，給下方的迎接者們，帶來了一種視覺上的震撼。

    即便他們大多數都是凡人。

    「歡迎各位來自萬乘國的貴客，蒞臨我廣雷山。」

    葉空走了上前，有些詞窮不知該說什麼見面詞的他，問了腦中的老爺爺後，這才說出了一句話。

    「此番訪問廣雷山，也是我等的榮幸。」

    勵道釋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做了番自我介紹，還介紹了他身旁的妻子。

    「我叫葉空，現在是第七山的主事長老，以前是青雲山淵霄城人士……」

    葉空也簡短地介紹了下自己。

    勵道釋笑著點了點頭，掃了一遍迎接自己的人頭，發現一共有11個人，然後對身旁的工作人員示意了一個眼神。

    工作人員點點頭，帶著二十幾個人，朝其中一艘御空客機走了過去，不一會，他們扛了11口箱子過來。

    叫工作人員把箱子擺放在葉空等人的面前，一一打開，勵道釋笑著道：

    「此乃我萬乘國贈予諸位的小小禮物，不成敬意，請各位收下。」

    「禮物？」

    葉空等人疑惑地往箱子中一看，便是仙人，也不由驚呼起來。

    箱子裡有什麼？

    一口劍，劍鞘奇特，鑲嵌寶石，做工極其精美的御靈劍。

    一套御空套裝，最新的第五代御空套裝，外型華麗美觀不說，飛行性能比上一代提升20%。

    一台照相機，目前廣雷山最火爆的拍照設備，整個廣雷山，持有量不超過5台，每次出現，都能引來無數圍觀。

    一台靈光燈，放在幽暗的洞府內，是非常好用的照明設備。

    一把靈元手槍，做工精緻，令人愛不釋手。

    還有幾瓷瓶的丹藥。

    每口箱子的總價值，至少超過300萬靈幣。

    便是見過很多大世面的主事長老葉空，心臟都撲通跳動了起來，心動不已。

    又馬上搖了搖頭：「不能收，這些禮物太過貴重，我等不能收！」

    「收下吧，這些箱子裡的禮物，造型外觀都不太一樣，有些用著可能不太趁手，你們可以交換一番，如果都不乘手，我們的客機裡，還有幾十口箱子，你們可選擇最適合自己的禮物，但每樣只能選擇一件。」

    勵道釋的訪問團，一共帶了一百口箱子過來，本來計劃凡是前來迎接的，每人贈送一口，現在來的這點人，讓這些準備好的禮物，只用掉了十分之一。

    也說明這些迎接人員撿到了大便宜。

    葉空身邊的長老，一個個無比激動，朝箱子撲了過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好了，太好了！」

    「這把劍不太乘手，我想換一把。」這位長老馬上被帶到了客機貨艙中。

    「這套御空套裝有點大，我要換套小號一點的。」

    「大方，這些凡人，實在是太大方了。」

    「我們得了如此大的好處，若是其他山頭長老知道了，他們會不會羨慕到吐血，後悔不迭？」

    「哈哈，他們臉上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聽到這些叫仙人風度蕩然無存的興奮話語，葉空也微微搖頭，想了想，還是笑納了那份屬於他的禮物。

    心裡暗歎：這些凡人對廣雷山威脅最大的，不只是他們的器物之利，還在於他們有錢，真特麼有錢！

第八十章 合作？

    收下禮物後，第七山的眾長老對萬乘國外交訪問團熱情不已，態度友好親切，完全不復先前的不屑與敵視。

    隨後勵道釋等人乘坐葉空安排的御空法舟，前往第七仙山，在一套專門接待貴客的別院中落下了腳，還安排了幾個機靈的弟子隨時侍候。

    這幾個弟子本來不太情願，但收下訪問團人員贈予他們的禮物後，第二天，整個第七山想要侍候萬乘國訪問團的弟子，可以說從山頂排到了山腳，還有弟子托關係、走後門，在長老面前苦苦懇求，希望侍候萬乘國的訪問團，為宗門做一點貢獻，一定要展示廣雷山最好的風采，不讓萬乘國小瞧云云。

    最後葉空把這些弟子訓斥了一頓，制止了這些令人哭笑不得的鬧劇。

    但第三天，隔壁第六仙山的朱昌長老跑了過來，逕直入了招待別院，拉著勵道釋的手，說第七山條件寒酸，要請他們去第六山做客，換個更好的環境，不然有損廣雷山的待客之道。

    第七山的長老們急了，差點對那朱昌動了手，這是幹什麼？搶客麼？最開始礙於仙人面子不領接待萬乘國出訪的任務，現在看到好處，竟直接過來搶客了，有這麼難看的吃相麼？

    加上勵道釋也表示在第七山居住習慣了，不想換地方，再送了朱昌長老一箱子的禮物，表示會上門拜訪後，朱昌這才提著箱子，笑瞇瞇地離去。

    於是第四天，第八、九、十山的主事長老，聯袂來到了第七山，還都帶了十多個人，都是仙人，快把別院的院子擠爆。

    勵道釋來者不拒，熱情迎接，客廳裡與他們相談甚歡，臨走時每位長老，也是各送一口箱子。

    第五天。

    有意晾一晾萬乘國出訪團的升虛道祖，見訪問團鬧出的動靜越來越大，拉朋結友，出手大方，第六山到第十山全部淪陷，再不制止他們，恐會讓廣雷山顏面大喪，仙人的形象庸俗不堪，終於坐立不住，在廣雷大殿，召見了他們。

    ……

    廣雷大殿內。

    「萬乘國外交訪問團大使到。」

    守在殿外的弟子大聲道。

    萬乘國外交訪問團大使——勵道釋，一身華美正裝，面帶自信笑容，帶著妻子以及十幾名工作人員，款款入門。

    刷！刷！刷！

    殿內所有目光，一齊朝他們看去。

    臉上神情十分複雜。

    有人面帶不屑，掃了一眼後轉過頭去，鼻孔朝天。

    有人則盯著這些人身上穿的款式新穎、花紋精美服飾，再對比自己身上穿了幾十年款式不變的白袍、青衣、素衣，顏色不超過三種，花紋單調，寬鬆臃腫，十分土氣。

    雖是仙人，但總體氣質，還不如進殿的這些凡人。

    故而有些自卑的心情，竟然抵消了對這些凡人的鄙視，變為頗為重視。

    萬乘國是個非常追求「美」的國度，這裡有服飾之美，重於襯托人之外表；有禮儀之美，襯托人之內在；有器物之美，設計過程中講究觀賞性與功能的結合統一；有制度之美，帶給人們幸福與平安。

    故而在外域之人的眼裡，萬乘國的人或是商品，都充滿了「美」的元素……而非傻大黑粗。

    「這些凡人，非常特別。」

    這是包括坐在上首的升虛道祖在內，幾乎所有人對萬乘國出訪團的第一印象。

    「萬乘國外交大使勵道釋，見過升虛道祖！來此雄俊仙山拜訪，實乃小人三生之幸。」

    勵道釋手撫胸口，微笑著鞠了一躬。

    「不必多禮。」

    升虛道祖伸手虛托，叫他起身，寒暄幾句，開口淡淡問道：「萬乘國派你等拜訪，不知是為何而來？」

    這是他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因為過去數十年，萬乘國與廣雷山的關係不好不壞，外交往來甚少，矛盾衝突倒是很多。

    此番這麼隆重的拜訪，不知是藏有什麼目的，或者……陰謀？

    「我等是為了友誼、善意與合作而來，我萬乘國，希望與廣雷山建立穩定的雙邊關係，開啟雙邊經貿，展開廣泛合作，實現互利共贏。」

    勵道釋沒有繞關子，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合作？

    互利共贏？

    升虛道祖搖了搖頭，嘴帶冷笑。

    萬乘國侵略成性，總是以合作為名，最後將合作夥伴吞併，化為一體，擴張自己的利益。

    名曰合作，實則包藏禍心，暗含奸計，決不可信！

    此外聽說赤星山最近也加入了萬乘國之後，升虛道祖心裡更是警鈴大作，萬乘國已經拿下兩個宗門了，下一個目標應該是誰？

    今天萬乘國派人前來訪問……顯然，廣雷山也在征服名單之中。

    「我廣雷山不會與萬乘國合作，你等不必多費唇舌，你可再在我廣雷山多觀賞幾日風光，亦可早些回去。」

    升虛道祖一句話，便將合作大門關死。

    勵道釋卻微微一笑，似乎早有預料，開口道：「道祖不必急於拒絕，合不合作，且先看看我萬乘國送上的誠意再說不遲。」

    「誠意？」

    升虛道祖面帶不解。

    殿中的眾長老也有些好奇。

    勵道釋拍了兩下手掌，身後的工作人員，紛紛打開了拿在手中的禮品展示盒，幾步走了上前。

    對著禮品展示盒中的各類禮品，勵道釋一一作了講解：

    「靈錦彩棉布五百匹，此布之順滑僅次於天蠶錦，但柔韌性更佳，更加輕便、透氣，此布在西元洲可賣五萬靈幣一匹，若在廣雷山地界內亦發展此棉的種植業，每年獲益可以億計。」

    靈錦彩棉的生長條件較為苛刻，只有在高靈氣濃度環境下品質最好，產量最高。

    「紫母晶劍十柄，紫母晶是最好的煉器材料，靈氣通過率居各類材料之首，天下有名之神兵堅甲，無不大量摻和了紫母晶，然此物售價極貴，開採與煉製極難……我萬乘國有成熟先進的開採冶煉技術，廣雷山有十分豐富的紫母晶礦產，雙方合作，每年獲益亦是巨大。」

    紫母晶應用廣泛，價值不在於魂石之下，最近這些年萬乘國進口紫母晶的花費，更是超過了魂石。

    勵道釋又拿出一個瓷瓶，對眾人展示一周，問道：「此丹殿內諸位多有收到，不知可否有人服用，探知其藥力效果？」

    見大多數人搖搖頭，或不明所以，勵道釋解釋道：「此丹名為『融靈丹』，服用後，可起到融匯靈氣，加速修煉之效果，對仙人效果微弱，但對於普通弟子，可讓其體內融聚靈氣之速度，加快一成至兩成五，便是仙人，服用後亦至少有加快百分之一二的效果。」

    「且此丹藥毒含量極少，於身體基本無害，且長期服用後，藥效不會減弱。」

    「故而此丹在諸弟子中，有『回氣神丹』之稱，售價亦不貴，5000靈幣一瓶，成本卻只有1000靈幣出頭。」

    「如果廣雷山願與萬乘國合作，這融靈丹煉製工廠，亦可在廣雷山開辦一家，配套的藥草種植業，也可大力發展，若產生成效，不僅廣雷山受益頗大，對外出口，亦可產生龐大效益。」

    聽勵道釋說明完融靈丹的功能介紹，殿內眾人無不色變。

    神色凝重，臉色有些蒼白。

    丹毒微小，成本低廉，對弟子具有10%至25%的加速修煉效果……聽到這些關鍵詞語。

    他們盡皆呆然。

    這……

    這簡直…犯規。

    以後宗門間的競爭，若某方沒有融靈丹的輔助加成，將處於何等的劣勢？

    25%，這是足以決定勝負的巨大比例了。

    但勵道釋還在繼續說，講述完融靈丹後，又接著往下介紹了十餘種的特色物品。

    這些物品，每一樣，都代表著一個很好的合作點。

    每一樣，都能給廣雷山帶來巨大的利益。

    每一樣，都叫殿中眾人，心動、緊張、或是慌亂、憂慮不已。

第八十二章 弱者的感覺

    出訪團的訪問任務結束了。

    開始返回萬乘國。

    御空客機緩緩升空。

    一萬丈……兩萬丈……五萬丈……十萬丈。

    御空客機在十萬丈的高空穩定下來，不再上升，開始加速，向東飛行。

    裝飾豪華的客艙內，坐在玻璃窗戶的旁邊，透過窗戶，望著外面的雲層、下方的大地，以及上方的太陽，葉空怔怔看著，默然不語。

    十萬丈的高空，光照強烈，空氣寒冷且又稀薄，便是他這個仙人，都沒有到達過這個高度。

    這些凡人借助器物之力，卻到達了。

    窗外的雲層在飛速倒退，尖銳的呼嘯聲，以及機體的震動都有明顯的增大。

    速度很快達到了三倍音速，並保持了下來。

    這個速度讓葉空暗中咋舌，這個速度，以他的修為也能夠飛出來，但必須穿上御空套裝，且最多堅持一會。

    如果只憑御空飛劍與無防護的肉身，面對巨大的空氣阻力，不說三倍音速，就是一倍音速都難達到。

    而三倍音速，對這艘御空客機上的操控者們而言，還不算極限。

    他們可以把御空客機繼續拉高，飛出更快的速度。

    「凡人既然能做到如此程度，我等便是成仙又有何用？」

    葉空暗歎，心裡有種難以言喻的挫敗感。

    「如何沒用，仙人可以活數百年，而那些凡人的壽命，大多只有匆匆百年。」腦中的老爺爺說道。

    「多虛度幾百年又有何用？和這些凡人相比，我們仙人，真是活到狗身上一般。」葉空自嘲笑了笑，跟這些凡人相比，仙人唯一的優勢，應該只是可以多在洞府活幾百年吧？

    「千萬不可這麼認為！」

    腦中的老爺爺道：「凡人有凡人的缺陷，他們大多身體孱弱、壽命短暫，確實是與仙人眼中的螻蟻無疑，但凡人找到了改變命運的道路，開發了他們的頭腦，開闢了一條器物應用之路，從此可以與仙人比肩。」

    「而和凡人相比，仙人的優勢更多，仙人有更長的壽命，有更強大的能力，有更多可以挖掘的潛能，與凡人相比，仙人不僅起點高，前途也更加光明，絲毫不必懼怕凡人的器物之利。」

    「如今的仙人，在這些凡人面前，似乎稍居於劣勢，但完全不必恐懼與憂慮，定要堅信這點：器物之利只是外力，終究比不上自身之元力。」

    「當前還是調整好心態，不必害怕那些凡人，努力思考對策，大力挖掘出仙人自身的優長……如此，仙人、凡人，才會回歸新的平衡。」

    葉空點了點頭。

    老爺爺說的沒錯，如今仙凡的力量對比，發生了嚴重的失衡，仙人必須找到一個突破點，再結合自身優勢，想盡辦法增強自身實力，使實力的天平，重新倒向仙人這方！

    但……

    葉空的這些信心與想法，在接下來十天的參觀考察之中，被打擊的煙消雲散，刺激的麻木不堪。

    慢慢變成了絕望。

    完全看不到半點希望的絕望。

    那麼這十天，他到底看到了什麼？

    第一站鎮林城，他在這裡待了三天。

    一共參觀了三個地方。

    分別是御靈劍煉製工廠、靈元炮製造廠與達仙學院。

    御靈劍他自己身上有一把，做工精良，外型美觀，威力十足，讓他頗有些愛不釋手，認為價值很高。

    但在御靈劍的流水式生產內，在流水線上，看到一把把的御靈劍，像是生產菜刀一般，以每天3000把的速度批量生產出來時，他受到了巨大的衝擊與震撼。

    當他問工廠負責人，那些御靈劍的生產成本到底是多少時，負責人淡淡的一句「三份造劍用的材料」，讓他發現，每把御靈劍的真實製造成本，可能還不到1萬靈幣。

    可廣雷山上的長老或者弟子，拿出十幾萬靈幣購買一把，還覺得撿了大便宜。

    靈元炮製造廠內，能允許進入這家工廠參觀的葉空，剛開始十分興奮，認為可以窺探到萬乘國的核心機密，找到擊敗萬乘國的鑰匙。

    但在靈元炮製造廠內的參觀，讓他受到的打擊更大。

    哪怕他完全明白了萬乘國製造的靈元炮，為什麼威力更大、精準度更高、發射壽命更長，質量更好、製造成本更低。

    且超級靈元炮的製造流程，他也一覽無餘，恍然大悟。

    也絕望的更加徹底。

    因為以廣雷山的技術實力，不可能將靈元炮的口徑、重量、身管做到完全一致，做到每門炮的零件公差不超過一根頭髮絲。

    做到每發炮彈的質量差別，不超過0.1克。

    且在火炮光學瞄準裝置上面，做到有效殺傷射程內，指那打那的程度……就這個光學瞄準裝置，廣雷山就不可能製造的出來。

    更不用說，超級靈元炮上，那套複雜的充能-儲能-釋能裝置，以及那如同黑科技一般的，萬分之一秒間連擊發控制裝置……讓廣雷山去做，恐怕百分之一秒的精確控制都做不到。

    故而超級靈元炮的製造原理，即便廣雷山知道的清清楚楚，也沒有那個實力製造出來。

    只有萬乘國能造。

    達仙學院。

    第三個參觀地點達仙學院，葉空早有耳聞，早想進去見識。

    於是他在達仙學院內參觀了一天，和學生坐在一起，聽了兩節課、一堂講座以及一次課外實踐活動。

    然後……無地自容。

    慚愧自卑到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跟這所學風自由、學生活躍、老師盡責的高水平修行學院相比，他在廣雷山外門創辦的那所學院，簡直是化貓不成反類犬，徒有其形，毫無其神，老師教有保留，學生也敝帚自珍，不愛討論……他卻覺得創辦的還很不錯。

    如今在真正的學風開放、教師盡責、酷愛討論分享的達仙學院面前，他的廣雷山修行學院，連野雞學院都不如！

    而更令他震驚的是，這所達仙學院，這幾年，每年突破成為仙人的學生超過2人，還有許多授課老師、研究教授與客座講師，修為也都是固丹期仙人。

    他進行估計，這達仙學院內，仙人的數量，可能超過了50人。

    再加上那上萬的學生，只這一所達仙學院，便可與廣雷山比肩。

    而目前的萬乘國內，一共有11所修行學院，未來可能會增加至30座。

    鎮林城的考察結束後，剩下的七天，他乘坐高速靈能，又連續訪問了金巖城、百湖城、赤晶城以及頗為機密的天陽城。

    這七天，金巖城年產百萬噸耀金的耀金石冶煉廠、勞動密集性質的紡織廠，百湖城的漁業、鹽業、全機械化農業，赤晶城的機械製造業……看的葉空完全麻木了，他僵硬的表情，毫無波動的眼神，不冷不熱的話語，不是他裝出來的淡定。

    而是為了掩蓋內心深深的無力。

    萬乘國，強於廣雷山百倍，沒有丁點的誇張。

    廣雷山除了靠數萬年底蘊與充沛靈脈培養出百來位仙人，還能拿出什麼像樣的東西與萬乘國競爭？

    再來到天陽城，山洞恆溫工廠中，見到那工業流水式的煉丹工廠，葉空喉頭一甜，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日煉丹近百萬（改進工藝後，效率較之前有所提高），足以滿足全國修士之需要。

    還有三種丹藥的生產線即將投產，一旦開足馬力，日產丹也都在十萬以上。

    怎麼鬥？

    這還怎麼鬥？

    這些凡人，快連我等仙人都即將批量化生產出來了，還怎麼跟他們鬥？

    現在連一個安慰催眠自己的借口都找不到了，絕望，看著這條煉丹生產線，葉空心裡只有絕望。

    拿起相機拍幾張照的心思都沒有。

    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好像靈魂出了竅。

    好不容易平復下來，問腦中的老爺爺該怎麼辦？

    老爺爺沉默了許久，歎氣說道：「此乃歷史滾滾之車輪，其力不可逆，只可順，擋在前面，只恐粉身碎骨啊……老爺爺我也曾是叱吒天下的大人物，若面對此等車輪，亦只能退而避之……」

    這……

    葉空的腦袋重重低了下去。

    一臉沮喪。

    連老爺爺都沒有辦法了麼？

    下一站，他將訪問的是萬乘國的首都城，有可能會與萬乘國國首——那位比他還要小兩歲的傳奇人物碰面，到時候，他或許可以……

    「不可！」

    腦中的老爺爺察覺到他的意圖後道：「這種衝動做法是沒有用的，萬乘國的穩定，不在於人，而在於制度，制度不壞，你便是得了手，萬乘國也亂不了多久，反而會加速廣雷山的滅亡。」

    「那該如何才能救我廣雷山？！」

    葉空絕望大吼，他實在想不出任何辦法，去阻止自己宗門的敗亡，除非他是那號稱可「一拳滅盡萬里山河」的靈聖。

    「去首都城見見萬乘國的高層，試探一番他們心裡的真正想法，萬乘國雖擴張成性，但合併的多，滅亡的少，不必想的那麼悲觀。」

    老爺爺安慰他道。

    「好吧……」

    葉空搖了搖頭，既然雙方還沒有完全撕破臉皮，兵戈相見，好像也只有這樣了。

    哎，身為弱者的感覺，竟是如此的痛苦。

第八十三章 真正的目的

    離開天陽城，乘坐御空客機抵達首都城，葉空帶領的廣雷山回訪團，送上帶來的禮物，欲求見萬乘國高層的時候，卻被官員告知：國首不在首都城，他去了赤星山。

    「赤星山？」

    張國首去了赤星山，難道是不想見自己麼？

    「國首留了話，說廣雷山訪問代表，如果想要與他會談，可跟著去赤星山，他在赤星山等你。」接待官員說道。

    去不去赤星山，見見那張山河？

    葉空想了想，既然來了，高層人物肯定是要見一見的，赤星山，去一趟也無妨！

    「好，我派人給你安排。」

    接待官員點點頭，給葉空個人安排了一架中型御空客機，前往五千里外的赤星山。

    ……

    客機速度飛快。

    兩個來小時後。

    葉空到達了赤星山。

    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在後山的一座小山頭上，他見到了被一群護衛拱衛中間、那位身穿青袍、半頭銀白的威嚴老者。

    葉空心神一蕩，走了過去。

    「廣……」

    正欲開口問候，一隻手豎了起來，聲音傳來：「等會說話，且看前方打鬥。」

    葉空把話嚥了回去，走了上前，與眾人同肩並立，目光向前看去。

    前方是一片地勢低窪的亂石山，寸草不生，儘是大大小小灰白色的石塊，胡亂堆放，有的如石筍般矗立，還有的如戈壁荒漠般平坦。

    重點不是這片亂石山。

    重點是亂石山的中央，站立著三個人。

    這三人，一白袍老者站在中央，另二人則對稱站在兩邊，面對老者，擺出戰鬥架勢。

    顯然，這是場二對一的比試切磋。

    但讓人奇怪的是，中間的老者只手上拿了把御靈劍，旁邊同他對峙的兩人，身上都穿了套樣式怪異的黃金色鎧甲。

    那黃金鎧甲覆滿全身，不留縫隙，高度超過兩米五，兩肩各有一套管狀裝置，手臂持有長劍，腰間配有短槍，後背之上，插著一把重劍。

    「這是什麼裝備？最新式的御空套裝？」

    葉空心裡暗自嘀咕。

    但兩個「鎧甲人」與白袍老者的比鬥開始後，不過交手十幾回合，他便臉色狂變，差點驚呼。

    從氣場與招式威力上看，那位白袍老者，是出神期的老祖。

    兩個與白袍老者對陣的鎧甲人，不過是修為與他差不多的固丹期仙人。

    兩個固丹期，挑戰一位出神期。

    這豈不是在找死？

    但接下來的打鬥場面，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那兩個穿上了黃金鎧甲的固丹期，並沒有處於明顯的下風。

    反而不斷打出凌厲招式，與白袍老者有來有往，手上長劍斬出的罡風，多次令白袍老者做出閃躲，不敢硬接。

    白袍老者打出的攻擊威力更強，不過那身黃金鎧甲的防禦力十分強悍，受到衝擊，也不過後退數十米而已，只在鎧甲表面留下一些淺印。

    「轟！轟！轟！」

    亂石山裡的無數石塊，在四射罡氣的轟擊下，化為粉碎，煙塵滾滾。

    「上去打！」

    因笨重緣故，其中一個鎧甲人見在地面佔不到什麼優勢，有些被動，便往天上一蹦，啟動了安裝在後背與腳底處的渦噴發動機。

    數束高速氣流噴出。

    鎧甲人竟飛在了空中。

    站在地面那個鎧甲人扔掉手上的劍，也飛了上天。

    爾後啟動肩頭的小口徑靈元炮，對著下方的白袍老者，開啟了狂轟濫炸模式。

    「轟轟轟轟！」

    「轟轟轟轟！」

    兩位鎧甲人從空中射下的交叉火力，更讓白袍老者狼狽不堪，倉皇閃躲，卻不敢升上天空。

    因為一旦升空，論靈活性，白袍老者不如兩位鎧甲人，論攻擊力，小口徑靈元炮發射出的高速彈丸，他的護體罡氣，不可能抵擋得住連續不斷的巨大衝擊。

    要知道那套飛行鎧甲，憑借內嵌魂石中充入的精神力，可在20秒內，將兩門20mm口徑靈元炮彈夾內的240發子彈全部打空，面對這種彈丸密度，出神期老祖都要閃躲。

    而在空中做出閃躲動作，比地面遲緩僵硬得多，故而絕不能升空。

    等等！

    作為出神期老祖，他不是有一定的領域控制能力麼？

    使出這項能力，禁錮周圍空氣，抽盡全部靈氣……不就可以贏了麼？

    話雖如此。

    但這項能力所禁錮的範圍半徑，有大有小，有的可達到幾百上千米，有的則只有十數米。

    這位白袍長老，他的領域禁錮範圍，只有二十米。

    要在慌忙不堪的打鬥過程中，開啟這二十米的禁錮領域，本就有點難度，有點分心二用的意思。

    還要將比鬥目標捕捉，控制住領域範圍內的一切靈氣，精神力的消耗，更是加大了數十倍，難以長久維持。

    而黃金鎧甲內，不僅有充滿精神力的魂石，還有充滿靈元的備用靈晶。

    再加上對陣他的鎧甲人，往往在兩個以上……

    這類比鬥，往往以白袍老者逃跑結束。

    今天的這場測試，也是白袍老者逃離出亂石山，被判為輸。

    葉空放下了手上的望遠鏡（剛剛周鳴遞給他的），嘴巴張的老大。

    固丹期仙人，把出神期老祖打跑了？

    這……

    這時，天上的兩個鎧甲人，朝這邊山頭飛了過來。

    找了個平坦的地方降落，眾人都後退了兩步。

    其中一位鎧甲人打開臉上的面罩，露出一張帶著笑容的俊白面龐，興奮地對威嚴老者道：「兒子，這套御空戰甲實在太厲害了，只是靈元炮的口徑太小，不足以擊殺出神期老祖，若口徑加大一些更好。」

    旁邊那台胸前凸出的鎧甲人，也打開面罩道：「是啊，口徑再大一些便完美了。」

    周鳴搖了搖頭：「口徑加大，後坐力也會增加，精準度便會下降，甚至會破壞戰甲的內部結構，戰鬥性能反而會下降。」

    「那就把戰甲加大啊，把它再放大一倍！」纓石玉拍了拍自己的戰甲道。

    「放大戰甲，那靈活性就會下降了。」

    周鳴搖搖頭，御空戰甲的設計，機動、防禦、武器，都得進行綜合考慮、合理權衡，不能像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一般，最後設計出一個畸形的怪胎。

    換了一身衣服的垠葵老祖，這時也飄落在了山頭，看著兩台御空戰甲，神色十分複雜道：「這器物之力，仙人用之，沒想到竟也有如此效果？」

    兩套御靈戰甲，就能抹平一個大階位的實力差距。

    而目前飛雲、赤星兩山上的仙人，數量加在一起，有40多人。

    全都穿上御靈戰甲，足以應對二十位出神期老祖。

    而廣雷山上的出神期老祖，只有三人。

    要滅之……哼哼。

    「咦，這位是？」

    一眼看到站在周鳴身旁的葉空，纓石玉有些好奇，這人是誰？

    垠葵老祖也看向了他。

    「這位是廣雷山門人，第七山主事長老，葉空。」

    周鳴簡單介紹了一下他。

    「廣雷山的門人？」

    纓石玉嘴角掛起一絲邪魅的笑，廣雷山的人來了，難道是知道我飛雲山打算滅它麼？

    「葉空？略有耳聞，乃廣雷山有數的天才……你今日來赤星山，可是背負了什麼任務？」

    莫不是決定向赤星山投誠，獻出靈脈仙山，成為我赤星山的附庸？

    垠葵老祖心裡想道，張山河已經答應赤星山了，如果廣雷山繼續強硬，不願加入萬乘國，就同意提供先進裝備，允許與飛雲山聯手，滅了廣雷山！

    滅了之後，再看兩宗出力多少，瓜分廣雷山上的靈脈仙山，佔據附近的資源。

    如今的赤星山，正在進行全面動員，上下摩拳擦掌，鴻彥老祖更是喊出了「把肉吃光，骨頭留給飛雲山」的口號，定下了至少拿下廣雷山八座仙山的指標，並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與信心。

    當然，赤星山的野心如此之大，飛雲山也不甘落後，纓石玉甚至私下拉住周鳴，提出了單獨滅了廣雷山的想法，但實力不足，希望他給予支持云云。

    而跟在周鳴旁邊的葉空，看到赤星山上，到處都是舞刀弄槍的練兵場面，赤星山長老弟子興奮討論的話題，基本是對滅了廣雷山後，那些仙山洞府，那座仙山風景最好，那個洞府靈氣最足的美好憧憬時，葉空心頭，產生了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因為那張山河告訴他，那種穿上後可與出神期老祖對戰的御空戰甲，最低駕馭要求是——凝液後期。

    且在一次征服廣雷山的戰術討論會議上，被帶進會議室的葉空，震驚地發現，關於廣雷山的地理地形、防禦佈置、巡邏規律、裝備狀況、各仙人所住洞府……等等重要信息，竟全部都有。

    而且十分的準確詳細，讓他毛骨悚然。

    更讓他震驚的是，這麼重要的機密，這麼殘酷的真相，會議室內的這些人，渾然不怕被他知道。

    或者說，根本不怕被他知道。

    「你們到底有何目的？」

    「既然要滅我廣雷山，放手去滅便是，何必如此彎彎繞繞、虛偽做作？」

    「廣雷山是弱，但我廣雷山之門人，絕非貪生怕死之輩，要打就打，廣雷山便是十山盡毀，弟子盡數戰死，也由不得你們嘲笑侮辱！」

    葉空爆發了，瞪著室內眾人怒吼，他豁出去了，今天就是死在這個虎狼之窩，也不能讓這些人小瞧廣雷山！

    室內一片安靜。

    所有人都齊齊看著他，目光中帶著戲謔與同情。

    「差不多可以告訴你了。」

    周鳴從後面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說道：「實際上，我真正的目的，其實是為了你，葉空。」

    葉空一呆。

    我？

    真正的目的是我？

    這是什麼意思？

第八十四章 選擇

    周鳴揮了揮手，叫室內大部分人都退了出去，打算單獨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葉空，萬乘國欲各提供百套御空戰甲給飛雲、赤星二山，以你觀之，廣雷山可有能力抵擋？避免滅亡？」

    周鳴先問了個問題。

    葉空面帶掙扎地想了想，雖不想承認，但還是痛苦地搖了搖頭。

    御空戰甲的威力他親眼見識過，可與出神期老祖正面硬剛，若一下來了兩百台，廣雷山……休矣。

    「葉空，你可知我萬乘國為何要併吞廣雷山，而非與其和平共存？」

    周鳴又問。

    這個問題葉空倒是馬上冷哼一聲，答道：「無他，強者不會與弱者並存，如凡間的城池必須向仙山臣服上供一般。」

    周鳴點點頭：「這是外在的原因之一，卻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葉空搖頭諷笑：「不論什麼原因，都不過是萬乘國要滅我廣雷山的借口而已，何必說的如此冠冕堂皇？」

    「滅廣雷山？」

    周鳴搖了搖頭：「我從未說過滅這個字，只是說吞併，如飛雲山、赤星山一般，都是合入萬乘國，並未摧毀，且合併之後，都保留相當高的獨立性，與凡間的那些加盟城邦一般，非生死操之我手……」

    並可以保證，合併之後成員，得到的好處，遠多於失去的損失。

    譬如如今的赤星山，加入萬乘國不過半年，嘗了點甜頭後，就從先前的頑抗、悲憤、不合作的「硬骨頭」形象，短時間內，轉變成了天天找萬乘國討要項目與好處、與飛雲山搶奪留學弟子名額、派大批弟子下山打工賺取靈幣的「財迷」形象。

    搶走了不少飛雲山的生意，成了口嫌體正直典型。

    只要放下仙人的高傲，放下些許堅持，廣雷山，也能馬上過上好日子。

    但……

    骨子裡的高傲，原則上的東西，對有些人而言，可能至死不放棄。

    這些人就是利益都打動不了的1%。

    更何況，仙人大多追求的是強大與長生，對於財物，不像凡人那麼看重。

    武力威脅只會產生相反作用，必須找到一個可以打動這類人的點。

    周鳴苦思冥想了頗長時間，最後想到了一樣。

    他對葉空說道：

    「葉空，這些天的考察參觀下來，對於凡人世界的全新面貌，想必你也知曉，就算你不願接受，也不得不承認：凡人與仙人並列的時代，已然到來。」

    「但這個時代，不單是凡人的時代。」

    「凡人離不開修士，修士也離不開凡人，唯有二者緊密聯合，分工合作，才能創造無限輝煌的未來。」

    「但歧視和誤解，總是讓雙方發生諸多的不愉快，甚至視萬乘國如異獸惡魔，恨入骨中，欲屠盡滅之。」

    「見萬乘國強大了，他們又開始擔心害怕了，生怕我萬乘國出動大軍，掃滅各座仙山，故加強戰備，極力防範……此種心態，實令人遺憾。」

    「可我萬乘國要掃滅那些仙山幹什麼？滅盡那些敵對仙人幹什麼？」

    「我們只是想賺些小錢，過自己的好日子而已。」

    「且我萬乘國各行各業，都要用到修士，我們大批靈能工廠的開工率嚴重不足，運輸系統缺乏控制人員，還得保有一支修士軍團，護衛我國之安全……」

    「這讓我們，必須考慮與各個宗門合作，渴望更多的仙人與修士加入，共同為萬乘國之強大做出貢獻。」

    所以對於仙人與修士階層人數，萬乘國追求的是多多益善，數量越多越好，而不是大肆殺戮，糟蹋寶貴資源。

    但這又顯得太過虛偽，既然不想滅亡廣雷山，屠盡山上的仙人，又要在廣雷山不情願的情況下，吞併廣雷山……那有這麼自相矛盾的邏輯？

    周鳴便解釋，萬乘國的目標是廣雷山地界的91座凡人城池，不是廣雷山上的仙山靈脈，萬乘國的根基是凡人，依靠的是各個宗門，故而不會損壞各個宗門的核心利益，不會佔據一座仙山，不會同各個宗門勢同水火，你死我活。

    相反，核心利益層面，萬乘國與各個宗門不會相互侵犯，只會發揮各自特長，親密合作。

    但……

    萬乘國不會覬覦廣雷山的仙山靈脈，不代表其他宗門不會覬覦。

    譬如飛雲山和赤星山，對廣雷山垂涎欲滴，磨刀霍霍，很快就會動手……這就不在萬乘國的控制之中了。

    「呵呵！」

    葉空感覺快要吐了，「既然萬乘國對我廣雷山沒有敵意，那為何還要提供武器，助飛雲、赤星二山，來滅我廣雷山？」

    還能再虛偽點麼？

    「飛雲、赤星二山都是萬乘國的盟友，武器為何提供不得？」

    難道提供給你廣雷山不成？

    更何況，萬乘國一旦發起行動，準備拿下廣雷山地界的凡人城池，廣雷山會幹看著不動？

    從這點上看，萬乘國、飛雲山、赤星山三方，針對廣雷山的行動，站在了同一個立場、同一條戰線上。

    那剛剛那一大番話，不等於全是廢話？

    反正都是要吞滅廣雷山，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

    周鳴搖搖頭，「這些不是廢話，而是給你闡明情況，讓你做出選擇，是拒絕合併，選擇與廣雷山一起敗亡，還是選擇另一條無限光明的合作之路？」

    周鳴開始了誘惑：

    「葉空，其實我很早就注意到了你，你是一個人才，廣雷山上，沒有一人比得上你的人才。」

    「你眼光獨到，思想開放，易接受新鮮事務，也願意用行動改變，你做的很多事情都頗有成效，令人讚賞，但……」

    「廣雷山上的種種掣肘，讓你的才幹，注定得不到充分的發揮，許多事情，剛出一點成果，便被他們奪走，最後把事弄糟，前功盡廢。」

    「對此你當深有體會。」

    周鳴的話讓葉空陷入了回憶。

    確實，這些年他給宗門辦的幾件大事，一開始都干的很好，但每次都在即將走上正軌的時候，被人橫插一刀，最後把事攪黃，讓他惱怒不已，卻無可奈何。

    「這是理所應當的，一個古老宗門數萬年的歷史慣性，不是說扭轉就能扭轉的，各方面施加的阻力，會讓你寸步難行。」

    「但是萬乘國不一樣，在萬乘國，你的才幹可以得到充分發揮，你的想法可以落實為實踐，你的夢想可以完全實現。」

    「所以，我給你準備了兩條路。」

    「一個，你個人加入萬乘國，用較為和平的手段，推動廣雷山加盟萬乘國，事成之後，你便是廣雷山的新宗主，說一不二的新宗主，日後廣雷山上的事，你來決斷。」

    這條路說直白一些，就是策反葉空，讓他成為萬乘國的內應，幫忙搞定廣雷山，事成之後，葉空就是最大的受益者，廣雷山的新宗主。

    「二個，若你拒絕第一條，便會把你扣留，在凡間給你開辦一所修行學院，你當這所學院的校長，至於學生，便是攻破廣雷山後，那些被俘虜的廣雷山弟子。」

    「當然，第二個選項你也可以拒絕，但拒絕之後，被俘虜的廣雷山弟子不好處置，那些弟子的下場……」

    周鳴搖了搖頭，下場當然不言而喻，除了斬草除根還能是什麼？

    「你——」

    葉空的拳頭握緊，兩眼通紅，青筋突起，憤怒到了極致。

    卑鄙！

    真特麼卑鄙！

    一個是當叛徒，背叛師門，引入外部勢力，欺師滅祖，最後打上恥辱烙印。

    另一個不當叛徒，不會背上罪責，但也遭到道德綁架，一旦他不配合，廣雷山上的上萬弟子，可能會被屠盡，成了他的罪過。

    現在的他，一下背負上了最沉重的東西，不管他做什麼選擇，都會在背叛一些重要東西的同時，也能挽救另一些東西，就像某些電視裡的主角般，不得不做出選擇。

    無比痛苦的選擇。

    導致這種局面的原因，竟是因為張山河看好他的才幹，所以要給他一個機會，展示個人才華的機會。

    鬼才想要這種機會！

    「混蛋，去死吧！」

    葉空運起功決，準備來個同歸於盡。

    但四周空氣粘滯不已，靈氣也難以調動，打出的拳頭毫無威力。

    卻是垠葵老祖，站在了他的身後，禁錮了他的修為。

    「把他帶下去，給他三天時間考慮，如果三天都沒有考慮好，便將廣雷山盡數屠之。」

    周鳴冰冷說道，如同那些大反派一般，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

    葉空，被抽盡體內靈氣後，囚禁在了專門關押仙人的「困仙籠」中。

    關了三天。

    也跟腦中的老爺爺商量了三天。

    是選第一條。

    還是選第二條？

    或者兩個都不選，想盡辦法逃出牢籠，回頭找萬乘國報仇。

    葉空個人想的更多的，還是一定要逃出牢房，一定要報仇！

    「哎，葉空，你還是沒有真正明白那張山河的意思。」

    「他說的多是合併，而非滅亡，滅亡廣雷山，是飛雲、赤星二山的想法。」

    「而合併之方式，有無損的合併，損失輕微的合併，以及損失慘重後無奈的合併。」

    「且不管哪種合併，都比宗門毀滅，徹底絕了傳承要好。」

    「你可以假意答應第一條，先回廣雷山，做一做宗門長老們的工作，盡力說服宗門上下，同意加入萬乘國，最好以和平的方式，加入萬乘國……」

    「若宗門內反對力量太大，便只能克服這些阻力，盡量減少損失。」

    「如果實在難以合併，只能在飛雲、赤星二山的聯軍到達時，多挽救廣雷山的弟子……」

    「不管最終會出現何種結果，只要你努力爭取了，你都問心無愧，既不逆違大勢，亦保全了己身之安全。」

    「如此，方可稱的上大智慧。」

    腦中的老爺爺分析道。

    葉空點了點頭。

    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第八十五章 拿下廣雷山

    三天後，葉空返回了廣雷山。

    四個月後。

    在葉空及其第七山眾長老弟子，以及第八、第九、第十山的長老弟子的裡應外合之下，飛雲、赤星二山的聯軍，成功攻下了廣雷山。

    將三位出神期老祖全部擊殺，把升虛道祖等五十餘位仙人，擊殺約一半，另一半打成重傷後，全部俘虜關押了起來。

    第六山選擇投降。

    外門上萬弟子歡呼雀躍，慶賀葉空長老走上前台。

    廣雷山的大局，基本掌控在了葉空手中。

    為何會出現如此戲劇化的情況？

    擊潰一半的山頭後，這偌大的廣雷山，怎麼就輕易落到了葉空的手中？

    實際上，廣雷山的內部，也是矛盾重重，十座仙山之間的恩恩怨怨，數萬年歷史中，常常激化，難以消停。

    說到底，還是因為資源分配不均。

    第一山至第五山，佔據最好靈脈，享用八成的資源，全是天賦最好的弟子。

    第六山至第十山，佔據靈脈較差，爭搶少量的資源，弟子的資質都是一般。

    這種矛盾一直存在，且充沛的資源供應下，第一山至第五山，無論長老還是弟子，實力都普遍要強一截，可以形容為「高富帥」。

    那麼第六至第十山，則是經常被羞辱欺凌的「窮吊絲」了……當然，沒人願意承認自己是吊絲，如果自己也能享受到同等資源的待遇，自己絕不會比那幫「高富帥」弱！

    至於說欺辱，葉空年輕時也遇到過，他成功打過挑釁者的臉，也在陰招下吃過虧，所以在心底裡，他對第一至第五山的印象都不太好。

    他幹的幾件不錯的事情，也是被那五山上的人給攪黃的。

    而外門弟子，在這五山大多數長老弟子的眼中，定位就是「炮灰」、「雜役」、「消耗品」，對他們頤指氣使、任打任罵，殺一兩個也出不了什麼問題，外門弟子，可以說是苦這五山久矣。

    但再怨恨叫苦又有什麼用？

    這五山的長老弟子，實力確實很強，他們不是對手。

    三位出神期長老，也都出自這五山。

    按照老爺爺的說法：這五山，是既得利益的代表，天然的頑固派，擋在改革面前的攔路石……廣雷山想要改變，就必須把他們搬開。

    或者說，將這五山粉碎。

    但葉空還想嘗試一番，就拿著在萬乘國訪問過程中，拍攝回來的照片，向諸山介紹萬乘國的幾個錢途光明的產業，強烈建議宗門與萬乘國展開合作，否則廣雷山必定遠遠落後，處於嚴重劣勢。

    葉空大聲疾呼，極力說服，第六山至第十山盡皆支持合作，但……

    第一山至第五山，大部分長老還是反對，或者不屑一顧。

    葉空提出可以讓第七山單獨與萬乘國展開幾個項目上的合作，賺些靈幣財物……這個提議，立刻遭到了當頭棒喝！

    第七山是廣雷山的一分子，單獨與萬乘國合作是何意思？意圖叛離山門麼？

    不允許單獨合作！

    可第七山從宗門分得的資源甚少，可不可以多分一些？

    「沒有，宗門沒有多餘資源。」他們拒絕的更加乾脆。

    這下不說第七山不樂意了，第六、八、九、十山的不滿，也一起爆發起來。

    不給多分些資源就算了，為什麼又不允許他搞幾個項目，賺點財物？

    要知道第六至第十山的仙人數量加起來，也有近五十人了，如果進行議事投票的話，同意與萬乘國展開合作的議題，說不定可以通過。

    五山卻把合作之路完全堵死了。

    還不允許自己搞兩個項目，改善生活？

    那有這樣的道理？

    所以越想越生氣的第六、七、八、九、十山，很快團結到了葉空的周圍。

    再加上多次的洗腦以及被反覆提及的前恩舊怨，對於前五山，他們後五山，可以說是一肚子的不滿與怒火。

    但不滿也得憋著，因為他們打不過前五山，有三位老祖在頭頂鎮著。

    「那便打垮前五山，幹掉三位老祖，以後這廣雷山，我們當家作主！」

    當葉空授意他的得力助手，給後五山的幾十位長老，說出這句話時，他們全部呆住了。

    這……

    「我們之實力，不是前五山的對手。」有長老低沉的聲音道，覺得這句話屬於氣話，不太靠譜。

    「萬乘國將於兩日後對前五山動手，敢抵抗者，全部殺之！我第七山決定配合，共對前五山。」這個時候，葉空終於開口了。

    他一開口，便讓滿室皆驚。

    有長老震驚地手指著他，哆嗦道：「葉空，你……你竟然……」

    「我也是沒有辦法！」

    葉空開始解釋，做他們的思想工作，一個，萬乘國要對廣雷山動手，已經在醞釀之中，如箭在弦上，早晚會發，而廣雷山絕不可能是其對手，就算全宗抵抗，最後也是舉山滅亡。

    另一個，前五山欺人太甚，作威作福時日太久，廣雷山也需要進行改變，否則早晚會被滅亡。

    他這麼做，不是害廣雷山，而是為了拯救廣雷山！

    因為如果他不這麼做，等飛雲、赤星二山的聯軍打過來，佔領廣雷山後，會將廣雷山的靈脈仙山瓜分殆盡，長老弟子斬盡殺絕。

    如果他予以配合，答應帶領廣雷山加入萬乘國，萬乘國保證：不會奪走廣雷山的仙山靈脈。

    十座仙山，將是葉空他們這些「合作派」的。

    到時候前五山，他們後五山，可以每派佔有一座。

    資源方面，往後也是五山平分，各得兩成，不會再有差別。

    葉空說完，除了第六山朱昌長老，表情掙扎，似乎不願判宗，第八、九、十山，都輕鬆被他說服，陷入了美好的憧憬中。

    這時的葉空，還沒有完全意識到，他已經變了，較幾個月前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完全不像曾經的那個葉空了。

    現在的他，野心勃勃，為了達到個人目的，可以拋棄原則，可以搬弄是非、不擇手段。

    甚至對於借助外部力量，摧毀前五山的老祖與長老，乃至犧牲數千的廣雷山弟子，他也毫無感覺，不覺愧疚。

    因為他這麼做是正確的，是為了廣雷山的未來與希望。

    至於他個人，當上廣雷山的新宗主後，也一定會為了廣雷山的強大，殫精竭慮，付出他的心血與努力。

    只要他幹的好，相信那些誤解非議的人，終有一天會完全理解他。

    不錯！

    對於權力，葉空確實是有點迷戀。

    周鳴也很早就發現了這一點。

    因為如果葉空不是權迷的話，他也不會在努力修煉之餘，還爬上了第七山主事長老的位置。

    如果葉空不迷戀權利，他也不會經常去外門或者凡間，給宗門辦這樣那樣的事，證明自己的能力，渴望得到認可。

    只是種種的阻礙，總是讓他的才能得不到充分發揮，總是不能完全證明自己。

    心裡總堵著一口氣！

    這口氣，在腦中老爺爺的多次洗腦之下，葉空決定給它釋放出來！

    他要站在最高的位置，讓那些俗人庸才，看看他的表演！

    再說修行一途，講究的是念頭通達、心意通暢，如此憋屈，早晚會出問題。

    所以葉空完全說服了自己，打算放手一搏。

    自然，這也是周鳴最希望看到的結果。

    成就葉空的那點野心，遠比把他看成絆腳石，完全毀掉要好。

    故而飛雲、赤星二山策劃的聯合突襲行動，進行的非常順利，猝不及防下，廣雷山前五山的抵抗，全被鎮壓了下去，自身損失幾乎為零。

    拿下廣雷山後，飛雲、赤星二山，也達到了他們的目的，拿到了他們最想要的東西——廣雷山藏書閣裡、超過上萬卷的功法秘籍，全部拍照抄錄走了一份。

    不錯，仙山靈脈拿不到，最珍貴的功法秘訣總是要拷走一份的……這趟不能白來。

    如此，各方面得到了好處，各方面的利益也基本維持了平衡。

    所有人，都得到了比較滿意的結果。

    當然，實事求是地講，損失最大的其實還是廣雷山……因為它成了被瓜分的那塊蛋糕。

    凡間的91座城池，沒有了，釜底抽薪計劃啟動後，飛快落入了萬乘國的手中。

    宗門的功法典籍被拷走了兩份，可以預見，這會導致廣雷山在與飛雲山、赤星山的日後競爭中，處於嚴重的被動。

    產生的惡果，可能會是無窮。

    葉空當然看到了這點。

    被關在牢獄裡的升虛道祖，也嘴裡吐著血，痛罵他道：「我廣雷山數萬年基業，今日徹底崩喪你手！」

    聽到這話，葉空臉上沒有太大波動，只是淡淡說道：「廣雷山之基業，會在我手中走上輝煌！你會親眼看到的。」

    他決定不殺升虛道祖，留著他的性命，十數年後，再讓他無地自容。

第八十六章 整合中元洲

    廣雷山成功拿下後，最後剩下的青雲山，如同雞群中的那只鶴，進入到了飛雲、赤星，以及剛加入不久的廣雷山眼中。

    雖然周鳴還沒有叫人著手制訂針對青雲山的計劃，纓石玉、鴻彥道祖、葉空這三人便聯袂而來，提出要拿下青雲山。

    最好是趁熱打鐵，馬上拿下！

    「兒子，青雲山還是不必再拉攏了，直接滅了算了，我飛雲山處於靈脈下游，將來靈氣肯定不夠，把這青雲山給我，往後就不怕中上游的宗門抽盡我飛雲山的靈氣了！」

    纓石玉強烈要求滅亡青雲山，不要再讓他們加盟了，萬乘國有三個加盟宗門就足夠了。

    「我也建議直接滅掉，耗費幾個月時間去勸說太麻煩了，利索一些，幹掉它算了！」

    鴻彥道祖也認為簡單粗暴點好，一個小小的青雲山，還要那麼客氣幹什麼？

    更何況，青雲山的創派歷史比廣雷山還長，宗門藏書閣中功法典籍無數，出神期老祖的數量，也長期比其他宗門多，而青雲山的長老弟子，一直只有千餘人，最多時卻有四位出神期老祖。

    由此可以看出，青雲山的功法，確實是有過人之處。

    如果抄錄一份下來……

    「張國首，我廣雷山也建議馬上攻滅青雲山，迅速出手，防止其逃亡其他洲域。」

    令周鳴頗為驚訝的是，代表剛加入不久廣雷山利益的葉空，也表達了馬上攻滅青雲山的想法。

    而不是所謂的「合併」。

    並且攻滅青雲山後，青雲山的功法，廣雷山也要抄錄一份。

    周鳴只得感歎：這葉空，是一位合格優秀的掌權者，走上前台不久，便開始利用身處萬乘國體制內的優勢，迫不及待地向外攫取利益了。

    所以面對三人的一致請求，周鳴點了點頭，「我會派出一位使者前往青雲山勸說，如果勸說無效，立刻滅之！」

    他打算也給青雲山一次考慮機會，如果膽敢拒絕，滅頂之災，立刻降臨。

    畢竟青雲山上，可沒有周鳴比較在意的東西。

    ……

    三天後。

    「青雲山願加入萬乘國，從此利益一體，仙凡一心，共創永久之輝煌。」

    出乎預料，跟廣雷山的情況不太一樣，萬乘國使者抵達青雲山，態度傲慢地說了句「要合併還是要滅亡」後，洪坪道祖沒怎麼抗拒，便同意加入萬乘國，諸山長老也沒有反對的聲音，似乎都同意了加入。

    青雲山，不費一刀一兵拿下了。

    消息傳來，纓石玉等人懊惱不已！

    「怎麼就答應了呢，為何不一口拒絕？」

    「青雲山真乃四山之恥！好歹要抗拒兩下啊？赤星山、廣雷山的精神就不知道學學？你知道我等抗拒了多少次麼？你們這些混賬，一句威脅之語，就這麼認慫了？」

    洪坪道祖，我瞧不起你！

    鴻彥道祖萬分失落，在心裡大聲吐槽。

    「不行，青雲山加入萬乘國可以，但功法秘訣必須給我廣雷山一份，不然我廣雷山，將來決計鬥不過飛雲、赤星二山，便是對上青雲山，我廣雷也佔不了什麼優勢！」

    葉空猛然搖頭，心底鬱悶不已，青雲山，怎麼如此輕易就服軟了呢？

    他甚至還私下找到周鳴，希望萬乘國借他百台御空戰甲，要去那青雲山，逼他們開放閱覽藏書閣中功法典籍的權限……誰讓他們加入萬乘國最晚。

    「不必如此，日後萬乘國的國家大圖書館，會收錄包括所有宗門在內的功法典籍，便是其他洲域的功法典籍，你們也能全部閱覽的到。」

    周鳴拉住了葉空，表示功法典籍方面，將來的萬乘國，可以提供最多最全最優質的參考。

    要知道作為一個推行全民修行的國家，萬乘國內，目前參與各類功法研究的教授，就有上千人，全部是專業研究人員，經過他們驗證、調整、修正、改進後的各類功法，打上「絕世」、「上乘」、「中等」、「初級」等標籤後，再用最好的紙張、最好的機器印刷出來，圖文詳盡，內容清晰，每一本都能用的放心。

    自然，飛雲山、赤星山也願意與萬乘國家大圖書館進行合作，資源共享，從中得到的好處，絕對比敝帚自珍多得多。

    相信青雲山加入萬乘國後，功法方面，他們也願意加入合作。

    聽到這話，葉空便放下了心，心裡頗為感歎：

    只要加入了這萬乘國，幾乎是任何東西，加盟宗門都可得到。

    如優質弟子、靈幣物資、功法典籍以及各類資源幫助……給各個宗門的發展，插上了騰飛的翅膀。

    如果拒絕加入萬乘國呢？

    哪怕不會立刻滅亡，該宗門的發展速度，也將遠遠落後加盟了萬乘國的宗門，如同牛車與御空客機的差距，會被輕易甩出老遠。

    因為萬乘國，是個生產力爆炸、知識大爆炸的國度，在這個國度，便是一個普通人，都能輕易購買到一些傳統宗門外門弟子才能接觸到的功法，而且十分廉價，可購買十數本。

    那些其他宗門眼中的上乘功法，在這個國度裡變成了「一般功法」。

    號稱「絕世劍法」或「無敵刀法」的招數秘籍，在這裡更變成了爛大街，幾個靈幣就能買到……實際去練一練的話，還當真算的上「絕世秘籍」。

    但這裡，已進入了靈能槍炮的時代，近戰格鬥與冷兵器碰撞正面臨淘汰。

    各個加盟宗門，在這個國度內，也逐漸淪為了不知是高端戰力的「保護者」，還是實際為「下屬」的合作者？

    或者可以問：雙方合作，誰獲得的利益更大？

    葉空細細想了想，難以下定結論。

    如果說萬乘國從各宗門頭上的獲益更大，其實很難得出這個結論。

    因為靈脈可以被聚靈塔替代，仙人可以在修行學院中培養而出，再加上靈元戰艦……萬乘國，不需要任何宗門保護。

    反而各個加盟宗門，卻無法脫離萬乘國。

    因為一旦脫離，就意味著立刻衰弱，意味著斷絕了根基，失去大量供養，發展馬上停滯，坐等被其他宗門滅亡。

    所以，對於萬乘國，各加盟宗門，是一種單方面的依賴關係，不是所謂的「誰也離不開誰」。

    故而實質上，在青雲山也加入萬乘國後，整個中元洲，正式進入了「凡人時代」。

    以凡人決策為主的時代。

    凡人說話比仙人說話算數的時代。

    周鳴花了超過四十年時間與精力，來執行的「整合中元洲」的計劃，也終於宣告完成。

    他喃喃自語：

    「整個中元洲整合完成後，240餘座凡人城池，近十億的人口基數，以及四大宗門，一條完整的靈脈，都成為了萬乘國強大之根基。」

    「十億人口不算多，但如果全是高素質人口、工業化人口，以及可以以三百分之一的概率，培養轉化出修士階層的人口……這十億人，爆發出的威力，沒有任何勢力可以抵擋。」

    「更何況，當前萬乘國的人口增長率，連續十年超過2%。」

    「四大宗門的主要作用，基本是作為四個人才培養基地使用，不奢望他們成為萬乘國對外擴張利益的先鋒，也不會看他們成為破壞萬乘國內部穩定的變數，四大宗門再強，聯起手來，也超不過萬乘國總體實力的十分之一，成不了特殊利益階層，掀不起什麼大浪。」

    「也就是說，萬乘國的內部矛盾，基本全部消除。」

    「以後萬乘國的利益觸角，可全力向外延伸，萬乘國的利益範圍，可大肆對外擴張。」

    「東元洲、西元洲、上元洲、下元洲……」

    「可以專心同他們做生意，瘋狂傾銷萬乘國的商品，如果遭遇抵制，可將靈元艦隊，開到對方的家門口。」

    「只是……」

    東元洲這塊不太好辦，逍遙宮，差不多佔領整個東元洲了。

    那女魔頭江若男，或許是沒有掌控大場面的能力，最近幾年，多次催他前去東元洲，幫她處理各類事務，穩定她的東元洲。

    前幾天更是發來最後通牒，如果他再不去東元洲，她便親自過來一趟，把他給抓回去。

    還威脅要催動噬心蠱，好好折磨他一番。

    剛好，周鳴萬乘國首任國首的職務，已經任滿，他不打算連任，把副國首楊林空扶上了台，叫他不必怯場，延續他制訂的那些規劃即可。

    至於東元洲……應是他這局體驗中，最後一個需要解決的麻煩了。

    他搖了搖頭，喃喃自語：

    「江若男，我們之間，當做一個最後了斷了。」

    這一次，我要教教你怎麼做人。

第八十七章 財政危機

    近百萬丈的高空之上。

    一架御空客機，正以十倍的音速飛行，急速向東而去。

    豪華頭等艙內，已是滿頭銀髮的周鳴，除目光依舊是那麼矍鑠有神，精力是大大不如從前了。

    「實際年齡65歲，但看起來，像個80歲的老頭。」

    不是周鳴不懂得養生，也不是因為酒色過度，純粹是太過操勞的緣故。

    這四十年，為了打造萬乘國，他沒有好好休息過幾天，許多危機難關，如果不是他的大腦在飛速轉動，根本不可能輕鬆渡過。

    作為萬乘國的締造者，沒有誰比他付出的更多。

    所以這導致他衰老加速，導致他修為再無寸進，導致他可能最多再活個幾年。

    當然，周鳴也不打算再活多久，70歲足夠了，得盡快擺脫這具身體。

    想到這裡，他心裡呵呵一笑，「說到死，還沒有人像我這樣，能把死說的跟玩一樣吧？」

    搖了搖頭，這也正常，死死活活幾十次了，以前覺得生命寶貴，行事小心翼翼，現在是連作死都不怕了。

    而他這趟東元洲之行，如果不小心玩脫，或者操作失誤，說不定還真是一場作死之旅。

    那麼，他這次到底想幹什麼？

    除魔。

    除掉江若男那個女魔頭。

    只是，這有相當大的難度。

    因為江若男的修為，竟是出神後期巔峰，無限趨近突破靈聖的程度。

    整個東元洲，都沒幾個老祖是她的對手。

    而且她還有一手高超的隱匿氣息、潛行移動的能力，不僅叫人防不勝防，想刺殺她，概率更是為0。

    江若男沒有成為女魔頭前，還能在各種追殺下活幾十年，沒幾把刷子根本不可能。

    周鳴卻計劃把她除掉。

    這具有相當高的難度。

    一旦失敗……

    「還是得小心操作，不露破綻，爭取足夠信任，再一擊得手！」

    ……

    東元洲，中部。

    一條巍峨山脈的中部。

    一座無比龐大的宮殿，高高矗立。

    這座宮殿佔地超過五千畝，層數超過百層，高度超過八百米。

    從高空往下看去，這座宮殿像是三個疊加在一起的等腰梯形，分上中下三層，從下到上，依次收縮變小，如金字塔。

    最上面的那層近似三角形的頂層建築，佔地三百餘畝。

    該宮殿通體淺紅，使用最堅固的人造材料構成，耀金、玄鐵、高粘合性水泥等建築材料用量超過上千萬噸，堪稱「超級工程」。

    逍遙極樂宮。

    是這座宮殿的名字。

    建造耗時八年，徵用民夫數百萬，耗費資金超過百億靈幣，內部的器物裝飾，更是富麗堂皇到了極致。

    而為了修建這座宮殿，八年時間，至少累死民夫十萬。

    以至於該宮殿外牆那淡淡的紅色塗裝，被人私下稱為「死難民夫之血」。

    「死亡十萬民夫，破碎十萬家庭，在她眼裡，十萬，恐怕只是個數字而已吧？」

    周鳴歎了口氣，視人命為兒戲，用人命換自己一時歡樂，恐怕只有她這類人，才做的出來吧？

    而除了逍遙極樂宮，近幾年，他從情報上得知，江若男又命手下搞了多個大型項目。

    如欲耗資百億造一座千層塔，站在最高塔頂，觀盡天下風光。

    如要挖一個方圓三千里的大湖，在湖中划船養魚，大概要徵調1億民夫。

    還給萬乘國的御空客機製造廠，下了一艘「天空之城」的訂單，要求客機製造廠建造的御空客機，長度至少要在千丈以上，內部要有一個長寬都不得少於百步的臥房，供她休息。

    至於這艘「天空之城」的費用造價，報出一個數字即可。

    此類項目，不勝枚舉，有時江若男來了一個腦洞，便會多出一個項目。

    「這般奢靡，那錢如何夠花？」

    周鳴暗暗嘀咕，對於這類行為，只有兩個字的評價：胡鬧。

    ……

    極樂宮內。

    在一類似酒池肉林的地方，周鳴見到了江若男。

    這時她身穿一半透明的薄紗，兩手各摟著一位貌美女子，衣衫凌亂地走了過來。

    見到周鳴後，她微吃了一驚，「張山河，你怎麼老成這樣了，你這樣子，離老死也不遠了吧？」

    她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我得想辦法讓你多活幾年，好好伺候於我，我手上有份丹方，名曰『十萬增陽丹』，只需以十萬人的血液魂魄作為藥引，煉出的增陽丹，吃下去後，可叫你再活百年……我問你，此丹你要是不要？」

    「不必了，要叫我伺候你百年，我還是自盡好了。」

    周鳴擺了擺手，直接拒絕。

    「哼，不識抬舉，你這又老又醜的東西，以為我想要麼？若是再年輕幾十歲，我說不定會考慮考慮。」

    江若男瞪了他一眼，想催動噬心蠱，折磨他一番，但又取消了這個打算……因為沒用。

    「主人，一個糟老頭子，考慮什麼啊？比得過我們麼？」

    「主人，都這麼老了，你說他下面那東西，還有用麼？」

    江若男懷中的兩個貌美女子，翻著媚眼，指著周鳴嗤嗤笑道。

    「他比你們有用！」

    江若男冷冷一笑，兩隻手放在兩位貌美女子的頭上，突然一吸，在一陣驚恐的尖叫聲中，兩位貌美女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幾十秒內，衰老成了比周鳴還老的樣子。

    滿頭白髮，滿臉皺紋。

    「啊！啊！！」

    「主人我錯了，主人我錯了！」

    兩位女子，一個發狂尖叫，一個跪地連連磕頭。

    「？？」

    這一幕，周鳴看的呆了，這……

    搖了搖頭，魔頭，還真是魔頭。

    ……

    一間偏殿之內。

    換了一身正常衣服的江若男，悠哉地坐在主座上品茶。

    坐在旁邊的周鳴，手裡拿著一沓厚厚的賬本，低下頭，一頁一頁地翻看著，眉頭皺成了搓衣板。

    良久，周鳴停止了翻閱，抬起頭來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逍遙宮的錢庫裡，如今一枚靈幣都沒有了？」

    江若男放下茶杯，淡淡地對他點頭。

    你特麼在逗我？

    周鳴瞪了她一眼，「你此前可是說過，你逍遙宮擁有無數城池，滅了九大宗門，掠奪財富萬億，享有無盡資源。」

    他問道：「現在，你的萬億財富呢？你的無盡資源呢？」

    「咳咳！」

    江若男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搖搖頭道：「不知道，可能是花出去了。」

    「花到什麼上去了？」

    「額，就修修宮殿、造造房子，再弄些好玩的東西，然後，屬下就告訴我錢庫裡沒錢了。」

    「那也花不了那麼快！數萬億靈幣，至少要同時開展幾百個項目，才有花完的可能。」

    「額，我叫下屬去做的項目，好像是有一百多個。」江若男想了想道。

    周鳴扭頭看向她，定格了一會，還是搖頭：「那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花完，任何項目完成，都需要一至數年的時間，不是批准一個項目，便立刻花出全部的錢，這是個細水長流的過程。」

    他猜測，這逍遙宮內，負責管理錢庫的官員裡，肯定存在一批碩鼠，侵吞了相當部分的錢。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張山河，幫我把那些人全部揪出來，全部處死！」

    江若男一臉煞氣道：「連我的錢都敢伸手，他們活膩了麼？」

    周鳴卻道：「內部貪腐侵佔只是逍遙宮財政破產的原因之一，最根本的原因是，你們的賬本上，似乎只有支出，沒有進項。」

    他把賬本放到江若男的面前，翻了幾頁：「你看，這幾年的收支記錄裡，十之八九是支出，十之一二是進項，且多是凡間城池上供與幾座礦場的收益，常見的農稅、商稅、工廠稅，一概沒有，難道你逍遙宮，連基本的稅收體系都尚未建立？」

    如果連稅收體系都沒建立的話，你錢庫中的財產再多，也早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稅收？」

    這個陌生詞語，讓江若男滿臉尷尬，支支吾吾，凡間的那些城池、人口與財貨，不都是她任取任用的私有物品，一旦缺錢缺物了，直接派人拿取便是，還要弄什麼稅收體系？

    那多麻煩？

    「你——」

    看到她這個表情，知道自己猜中的周鳴，此刻徹底無語。

    這那是什麼最高統治者，分明是個可以打上「白癡」標籤、治理天下如同過家家的奇葩。

    像她這麼搞，用不了多少年，整個東元洲都會被她敗光。

    「財政這塊的問題，我可以幫你解決，但是我要你給我足夠的權利。」

    「可以，只要你幫我把錢拿回來。」江若男很爽快。

    「別答應的這麼快，這件事若交給我，我會殺不少人，其中有些會是你的心腹寵信，你再考慮一二。」

    「且隨便殺，我沒有心腹寵信，只有奴僕，包括你也是。」江若男蔥白的手指，指著他道。

    「你同意便好。」

    周鳴點了點頭，心裡有了粗略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