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後手 作者:可大可小 (已完結)

 
mk2258 2018-6-1 21:0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7 32660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0:42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大力支持

    路承周對金惕明的話題很感興趣,這種可以制造內亂的行動,他一定要支持。

    作為軍統海沽站的代理站長,兼海沽地下黨員,他竟然不知道憲兵分隊竟然有抗日者。

    “看樣子,金教官已經有具體的計劃了。”路承周將煙掐熄,臉上露出了真誠的笑容。

    “不錯,但還需要路主任支持。”金惕明點了點頭,他是路承周的教官,搞一次甄別行動,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你這是抓內奸,我當然舉雙手支持。”路承周堅定地說。

    “我想搞一次,抓捕曾紅的行動,再將行動內容,故意透露給懷疑對象。只要他行動了,就坐實軍統的內奸身份。”金惕明篤定地說。

    “我不想問你,懷疑對象是誰,我只想知道,楊玉珊和陳樹公是不是你的懷疑對象?”路承周的大腦迅速運轉著。

    他當然不會有興趣,知道金惕明懷疑的目標。

    不管是誰,路承周都會坐實對方的身份。

    情報三室的人,都是軍統叛變,從理論上來說,他們都必須除掉。

    “他們應該不是。”金惕明一愣,沒明白路承周的用意。

    “那就好,我們的甄別行動,必須得到他們的支持。”路承周緩緩地說。

    讓楊玉珊和陳樹公參與進來,除了擴大知情範圍外,也是讓他們最終定義,那個所謂的軍統內奸。

    “這個……”金惕明沉吟不語,他心里,對楊玉珊和陳樹公是很反感的。

    如果不是這兩個人,金連振臥底的身份不會發現。

    假若金惕明不被捕,他現在肯定是軍統海沽站的站長。

    到時候,他當站長,金連振當臥底,兩叔佷一起抗戰,多麼愜意啊。

    然而,楊玉珊的叛變,把陳樹公也拉下了水。

    最終引起一連串的反應︰金連振身份暴露,金連振被捕,金連振被軍統槍殺在街頭。

    金惕明對軍統確實很有恨意,可他對楊玉珊和陳樹公的恨,一點也不亞于軍統。

    “如果他們不知道這個甄別行動,又如何會信服呢?”路承周見金惕明不說話,勸說著。

    “我實在是不想跟他們打交道。”金惕明突然閉著眼楮,他現在落到如此田地,都是拜這對狗男女所賜。

    “這樣,他們那邊,由我去溝通。”路承周看著金惕明的神情,若有所思。

    想想也能理解,金惕明好端端一個軍統站長,因為陳樹公和楊玉珊的叛變,只能跟著落水。

    當了漢奸還不打緊,金連振還被軍統干掉了。

    金惕明的這種恨意,路承周卻是歡迎的。

    他也不喜歡陳樹公和楊玉珊,雖然路承周與金惕明不是一路人,但在這一點上,他會與金惕明求同存異。

    如果金惕明願意對付陳樹公和楊玉珊,路承周絕對大力支持。

    甚至,可以調動軍統的力量,毫無保留地默默奉獻。

    “多謝路主任。”金惕明睜開眼楮,感激地說。

    路承周雖然是他的學生,但現在可是他的上司。

    路承周尊重他,一直喊他金教官,那是路承周的肚量。

    金惕明如果把這份尊重,當成可以擺架子的依據,那就大錯特錯了。

    事實上,金惕明到情報一室後,非常清楚他的真正位置。

    他是情報一室的副主任,這一點,才是最真實的。

    隨後,路承周用實際行動,表示了對金惕明的支持。

    路承周帶著金惕明,向中山良一匯報了這個計劃。

    “情報三室有軍統內奸?”中山良一听到金惕明的匯報,有些懷疑地問。

    他對中國人,當然不會完全相信。

    特別是像情報三室這樣的,都是從軍統投靠過來的人員,更是覺得不可靠。

    “中山先生,先不說金副主任的懷疑,是不是確有其事。對情報三室的成員,搞一次例行甄別,也不算什麼吧。”路承周勸道。

    “中山先生,情報三室最近的幾次行動,看似有所收獲,其實都稱上成功。如果沒有內奸傳遞消息,打死我都不相信。”金惕明堅定地說。

    他的懷疑確實有道理,只是他懷疑的對象錯了。

    內奸並非來自情報三室,而是就坐在他身旁的路承周。

    “金先生,你先下去吧,我跟路主任再商量一下。”中山良一突然說。

    金惕明之前雖然軍統海沽站長,但在憲兵分隊,就只是情報一室的副主任罷了。

    這個計劃是否實行,他需要與路承周深入溝通。

    有些話,是不能說給金惕明听的。

    “路主任,你覺得金惕明的懷疑有道理嗎?”中山良一等金惕明走後,直截了當地問。

    “我們無法排除這種可能性。”路承周緩緩地說。

    他說得模稜兩可,但誰也挑不出毛病。

    “之前,情報三室的兩次行動,你都提醒過我。可惜,當時沒有听進去。”中山良一突然很後悔地說。

    中山良一清楚的記得,路承周提醒過自己,情報三室的行動,未必會成功。

    甚至還隱諱地提出,情報三室從施錫純處獲得的情報,未必準確。

    當時他覺得,路承周是杞人憂天,現在看來,並非沒有道理。

    “當時我只是感覺,並沒有證據。情報三室的行動太順利了,未必不是軍統設下的圈套。現在想來,或許我們的行動,真是泄露了。”路承周嘆息著說。

    “這樣吧,把陳樹公和楊玉珊叫來,听听他們的意見。”中山良一果斷地說。

    陳樹公和楊玉珊,當然不會相信,自己的手下有軍統的內線。

    可是,他們也不敢承擔,自己就沒有內線。

    畢竟,這些人不久前,還是軍統的得力干將,現在突然成了日本特務,有些人心里確實會想不通。

    為了活命,很多人當時都選擇了屈服。

    可事後,他們會後悔。

    這種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

    “陳先生,楊小組,此次甄別行動,雖是一室提出來的,但可以由三室執行。我們也沒有惡意,只是想確定,內部有沒有軍統臥底。當然,除了三室外,一室和二室,也要接受這樣的甄別,大家一視同仁嘛。”路承周微笑著說。

    “三室搞一次甄別,也是可以的。三室的純潔性,要讓人無話可說嘛。”陳樹公看了路承周一眼,淡淡地說。

    路承周的話說得很漂亮,但是誰都知道,這就是針對三室的行動。

    “陳先生的胸襟,真的讓人佩服。”路承周“誠懇”地說。

    “路主任,如果三室沒有發現內奸,是不是可以這麼說,內奸就在一室或者二室?”楊玉珊突然說。

    “這個嘛,還要看甄別的結果。”路承周摸了摸鼻子。

    楊玉珊當然不服,但路承周相信,她看到結果後,自然就服了。

    “中山先生,甄別計劃我們同意,用曾紅當目標,我們也不反對。但具體的計劃,我們要重新設計。請給我們幾天時間,一定會給出一個滿意的方案。”陳樹公突然說。

    “這當然沒有問題。”中山良一微笑著說。

    陳樹公和楊玉珊能同意,免得他多費口舌。

    “你怎麼能同意呢?”楊玉珊回去之後,很是抱怨地說。

    史紅霞死後,她雖然沒有扶上正位,但所有人都知道,好已經成了陳樹公的內夫人。

    “你以為我想同意?你還沒看出來,中山良一早就與路承周商量好了。如果不同意,反倒顯得我們心虛。”陳樹公淡淡地說。

    “路承周懷疑我們三室有內奸,我還懷疑他一室有內奸呢。”楊玉珊憤憤不平地說。

    “這種話,咱們說說就可以了,在外面可別亂說。”陳樹公叮囑著說。

    溫秀峰拜路承周之賜,立了功,快下班的時候找到他,一定要請他吃飯。

    “溫探長,這頓飯先留著,今天辛苦一天了,早點休息,明天晚上如何?”路承周還記著,晚上要在五十一號路26號開會呢。

    下午他特意去了趟憲兵分隊,本是向中山良一請假的。

    沒想到,劉井華和金惕明,都給他意外的驚喜。

    “明天晚上?好吧,那就明天晚上。”溫秀峰確實忙了一天。

    他不像路承周,把失物送回來後,躺在功勞薄上睡大覺就可以了。

    為了破案,溫秀峰得把事情做圓,為此,他在監獄里挑選“案犯”,還要讓案犯承認做下了利順利酒店的案子。

    甚至,他還得“引導”案犯,說出做案時的過程。

    案犯連利順利酒店都沒去過,當然不知道案發經過,在溫秀峰的引導下,終于知道了,他是如何做下這個案子的。

    路承周回到家的時候,馬嬸已經做好了飯菜。

    這倒是讓路承周省了不少時間,匆匆吃過飯後,就上樓了。

    “馬嬸,我得出去一趟,睡的地方,你自己準備吧。不要給我留門,我自己從後門進來就是。”路承周提著一個小包,里面是“火柴”的全套裝的。

    馬嬸在家里,路承周總不能扮成“火柴”的模樣出去吧。

    在遠離自己轄區的地方,找了家小旅館,精心化好裝後,路承周才輾轉去了五十一號路26號。

    這個地方,路承周經常來,但是,今天對他來說,意義不一樣。

    不僅僅要與曾紫蓮正面接觸,同時,他還要介紹憲兵分隊的情況。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0:42
第三百二十七章 工作會議

   曾紫蓮接到通知的時候,早早就離開了振華中學。

    她跟路承周一樣,出門也得化裝。

    今天要見的是新上級,還是久聞大名的火柴。

    還有五十一號路2號,這個地方,她也是第一次來。

    “老安,這里真是以前劉站長的住處?”曾紫蓮順利進入2號後,听著安孟博的介紹,很是好奇地問。

    “這是火先生說的,劉站長出事後,這里就空出來了。我感覺,以後這里就是我們的機關。”安孟博與曾紫蓮見過幾次面,在她面前說話無需避諱。

    “這里當機關確實沒問題。”曾紫蓮還特意到後面看了看。

    其實,她在進來之前,就已經繞著2號轉了兩圈。

    作為一名情報組長,每到一地,觀察周邊情況,是她早就養成的習慣。

    “學校快放暑假了,到時候我也來住一段時間,這里比我那邊寬敞多了。”黃文買也笑著說。

    “我也想住在這里,房間大,出門方便。”曾紫蓮也看上了這里,學校的宿舍,她實在住膩了。

    “咚咚,咚咚咚。”

    他們正說話的時候,外面傳來兩重三輕的敲門聲。

    “火先生來了。”安孟博一听,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曾紫蓮則將目光投向前院,她對火柴一直很感興趣。

    沒過一會,安孟博就引著穿著大褂的火柴走了進來,曾紫蓮看著火柴,臉上不由浮現出無聲的笑容。

    路承周其實也一直在注意曾紫蓮,她在振華中學的相貌,路承周已經很熟悉。

    但是,在這里看到曾紫蓮時,他幾乎不敢相信,這就是那位時髦的年輕曾老師。

    “火先生,這位就是曾紅組長。”安孟博介紹著說。

    “火先生好。”曾紫蓮伸出手,與路承周踫了踫,笑了笑,但又不失禮貌地說。

    “你好,曾組長。”路承周看到曾紫蓮眼中的笑意,心里突然有些忐忑。

    路承周的感覺沒有錯,曾紫蓮確實看出了端倪。

    她是化妝高手,與路承周握手的時候,就確定,火柴跟自己一樣化了裝。

    火柴根本不是五十來歲的男子,而是一位年輕男子,真實年齡,應該比自己還小幾歲。

    “海沽站經過幾次浩劫,損失慘重。幸好,還有各位堅定的同志,我們沒有垮,依然還在戰斗。今後,我們不但要繼續戰斗,而且要壯大我們的力量。”路承周與眾人圍坐在二樓的桌子邊,堅定地說。

    桌子上擺著一副麻將,這也是防備突然有人來檢查。

    幾個人聚在一起,打麻將是最好的掩護。

    “在火先生的領導下,我們一定能不取取得勝利。”安孟博奉承著說。

    作為內交通,他必須讓火柴相信,他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是啊,有火先生的領導,我們一定可能戰勝日本人。”黃文買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路承周當然知道,他們的表態,未必發自內心。

    但這是一種姿態,作為海沽站的負責人,他需要手下有這樣的姿態。

    路承周將目光望向曾紫蓮,等著她表態。

    “站長英明神武,一定能把日本人打得落花流水。”曾紫蓮輕笑著說。

    她的話看似表態,實際上更多的是調侃。

    曾紫蓮自認是一個情報老手,她在擔任海沽站情報組長的這段時間,雖然稱不上成績突出,但也不比別人遜色。

    火柴暗殺了潘玉林,她雖然很佩服,但這只能說明火柴的行動能力。

    以火柴的年輕,他有能力領導海沽站麼?

    要知道,現在的海沽站,是華北區唯一還活躍的軍統組織。

    “打敗日本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們要做好長久的打算,這一代沒有趕跑他們,我們的下一代,也一定要把他們趕走!”路承周堅定地說。

    路承周潛伏在憲兵分隊,可以接觸到日軍的一些真實情況。

    不得不承認,日軍的戰斗力,遠高于**。

    想要打敗日本,必須要有長期抗戰的打算,一代人不行,就兩代人,兩代人不行,就三代人。

    不管抗戰到哪一代,不把日本人趕走,永遠不會結束。

    “站長說得對,我們一定要認識到日軍的強大。”曾紫蓮點了點頭,火柴雖然年輕,但並不盲目。

    如果說,剛才她對火柴還有輕視之心,那現在已經全部心回來了。

    “我們要承認日軍的強大,但也不能害怕他們。日本才多大的地方,他們有多少軍隊?現在看似進攻很猛,可是他們每到一地,就要留下一支部隊駐守。就像攤大餅似的,一團大的面團,攤薄之後,輕輕一戳,就能擊破。

    我們、以及第七路軍,目前拖住了多少日軍?目前海沽共扎有7支日本軍隊,加起來超過了五萬人。只要我們的抵抗還在,日軍就不敢抽兵南下,甚至,以後還會從南下部隊中,抽回部隊,加強海沽的防衛。”路承周分析著說。

    他的話,三人都听得很仔細。

    特別是曾紫蓮,眼楮里流露出異樣的目光。

    她此時甚至有些懷疑,自己剛才的判斷,是不是錯了。

    火柴根本就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軍統,如果只是擅長行動,如果火柴真是初出茅廬,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

    “火先生說得極是,這也是我們目前真正的作用。只要能發出抗戰的怒吼,日本人就必須高度重視。”曾紫蓮緩緩地點了點頭。

    “目前是最困難的時期,我們在發展和壯大的同時,更需要保護好自己。我們要建立更加嚴密的聯絡制度,各單位之間,絕對不能發生橫向聯系。這個地方,以後作為海沽站之機關,電台目前安放在這里,但以後老安要找個地方,就在旁邊的巷子里租個房子,或者直接買個房子設立電台。”路承周看到曾紫蓮的回應,知道她已經開始改變態度了。

    “這幾天我正在熟悉周邊的環境,有合適的地方就會盤下來。”安孟博連忙說。

    “我們要在英租界、法租界,甚至包括日租界,要設立幾人安全屋。我們在敵後抗戰,最需要的是什麼?首先是保證自己的安全,只有自己安全了,才能更好地打擊日本侵略者。如果行動一次,就被敵人破壞我們的組織,那樣的抵抗行動,是沒有意義的,也是不允許的。我希望,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是抗戰勝利後,我們依然還能活著。”路承周沉吟著說。

    “站長說得極是,保證自身安全,也是一種勝利。”曾紫蓮對路承周的說法,深以為然。

    “老黃,上次總部的錢到了沒有?”路承周轉頭望向黃文買。

    “到了一萬元。”黃文買點了點頭。

    “你拿五千元給安孟博搞安全屋,我們的安全屋,如果能買就租,實在買不到就租。另外,還要準備兩輛自行車,以及兩台小車。我們在行動的時候,沒有車子很不方便。”路承周說。

    “站長,兩部小車,至少要花費六千元以上。”黃文買提醒著說。

    “有什麼辦法?該用的錢不能省。昨天,總部已經批了一萬五千元,不夠的話,先從那里扣。但是,那一萬五是用來購買電台和軍用地圖的,最多只能動用兩千元。”路承周伸出兩根手指是,說。

    “好。”黃文買點了點頭。

    “為了培養自己人,也為了更好地與日本人作戰,我決定在英租界舉辦一個訓練班,專門培訓行動人員和情報人員。這個場地,還是由老安去找,人數在三十人之內,時間不超過二十天。到時候,曾組長要去訓練班當老師哦。”路承周看了曾紫蓮,說。

    “沒問題。”曾紫蓮听到“老師”這兩個字的時候,心里跳了一下。

    “站長,我有個提議,不知當講不當講?”黃文買猶豫了一下,突然說。

    他已經從剛開始的“火先生”,換成了“站長”,這也說明,他對火柴的能力,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認可。。

    “大家都是同志,我們有一個共同的目的︰抗戰。只要是有利于這一點的,不管是建議也好,對我的意見也好,都可以提的。”路承周鼓勵著說。

    “我所在的樹德小學,馬上就要放暑假了,放假之後,學校不會有人,給我們辦訓練班,應該很合適。”黃文買說。

    “樹德小學我去過,環境幽靜,里面住個百八十人不成問題。放假之後,一般不會有人去的。”曾紫蓮也馬上說。

    “既然兩位都推薦,那就先定在樹德小學。老安,你要去趟第七路,聯系鄭問友,讓他派五至十名軍事教官回來。另外,原軍情組和行動組的人員,也可以回來了。”路承周說。

    “好。”安孟博一愣,與鄭問友聯絡,直接發電報就是,為何要這麼麻煩呢?

    但火柴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他,這是對他的信任。

    “那就這樣,你們先下去休息,我跟曾組長,還有點業務方面的工作要討論。”路承周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他不能把時間,都浪費在會議上。

    “火柴、火焰,這兩者是什麼關系呢?”曾紫蓮等安孟博和黃文買下樓後,望著路承周笑吟吟地說。

    “我就知道,瞞不過曾老師。”路承周微笑著說。

    “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曾紫蓮仔細盯著路承周的臉,突然說道。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0:42
第三百二十八章 想不到

    路承周雖然戴了牙套,鼻子上也墊了橡皮,臉上也涂了黃蠟。

    甚至,他的聲音也有些明顯改變,畢竟加了牙套後,會影響他的發聲。

    然而,曾紫蓮本身就是化裝高手。

    從路承周進門,與他的握手開始,曾紫蓮就一直在懷疑。

    火柴很年輕,根本不像五十歲,連三十歲都沒有。

    還有,火柴的眼楮,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當著黃文買和安孟博的面,她不好說,但現在是兩人獨處,她可以肆無忌憚。

    而且,曾紫蓮越看越覺得像,可她心里又在心里不斷否認,不可能,不可能是他,怎麼會是他呢?

    “你確實沒有看錯。”路承周慢慢將眼鏡摘下來,將牙套取出來,又將鼻子上的橡皮拿掉,緩緩地說。

    “你……你……”曾紫蓮在路承周摘下眼鏡的時候,就已經斷定他的身份。

    等路承周取下牙套,臉部馬上恢復了原形。

    “沒想到吧。”路承周微笑著說。

    “你不是日本特務麼?不是日本特務機關打入我方的內奸麼?”曾紫蓮此時的腦子一片空白,雖然看清了路承周的相貌,但還是不敢相信。

    曾紫蓮到海沽站後,就一直被告之,路承周已經被軍統除名。

    因為軍統已經查明,路承周在加入軍統之前,就已經參加了日本特務機關。

    路承周之所以加入軍統,正是奉了日本特務機關的命令。

    因此,路承周並不算軍統的叛徒,只是日本特務機關的臥底罷了。

    任何一個情報機關,對叛徒和對方打入的臥底,處理的方法都有所不同。

    如果是叛徒,一定會嚴懲。

    但如果是對方派來的臥底,一步一步打入我方機構的,反而沒有那麼厭惡。

    就連我黨都是一樣的,黨內叛徒,必須要清除的。

    但如果發現,是對方派來的臥底,如果逃離的話,反而不會一路追殺。

    也是因為如此,軍統才沒有特意清除路承周。

    現在看來,終于明白了當初總部的做法。

    怪不得何賀拍到了,路承周在野崎公館後門出來的照片,總部依然沒處理路承周呢。

    “你的任何問題,沒有總部授權,我都無權回答。”路承周搖了搖頭。

    他是海沽站代理站長,身份可以一時瞞過所有人,但絕對不可能永遠瞞著他們。

    特別是曾紫蓮,本是情報組長,又精通化裝。

    路承周一直沒有與她見面,就是擔心,她會識破。

    果不其然,今天晚上與曾紫蓮一見面,就被她發現了。

    路承周也想過,在軍統瞞著所有人,也不利于他開展工作。

    曾紫蓮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後,更利于他們之間的配合。

    以後,很多命令,路承周可以通過曾紫蓮下達。

    甚至,他都不用再與其他人見面,直接告訴曾紫蓮就是。

    “我只有一個問題,火焰是誰?”曾紫蓮問,她相信,路承周在憲兵分隊,他一定知道。

    “你沒听懂我的意思?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也不能問。火柴同志,以後依然會與你聯系,但大部分時間,由我接洽。只有我不方便的時候,他才會與你聯絡。”路承周將牙套塞進嘴里,緩緩地說。

    “好吧,我不問情報相關的問題。你與馬玉珍是怎麼回事?”曾紫蓮問。

    “什麼怎麼回事?誰讓你將她發展進抗團呢?”路承周氣惱著說。

    “她對你可是恨之入骨,甚至還差一點暗*殺了你。我知道了,你是故意借機除掉金連振吧?”曾紫蓮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路承周會同意馬玉珍的計劃。

    當時沈澈干掉金連振後,曾紫蓮還很可惜,誤中副車了。

    哪想到,一切都在路承周的掌握之中。

    看來,路承周也很狡猾。

    但仔細一想,也能明白,路承周能潛伏著日本特務機關,如果不是一個絕頂聰明之人,能做得到嗎?

    “我想讓你,找個機會跟劉井華見個面。”路承周沒有再說這些事,開始布置任務。

    “劉井華?他現在是憲兵分隊的電訊室副主任吧?”曾紫蓮詫異地說。

    “不錯,我跟他原來是同學。這段時間我觀察,他對日本人有所保留,應該要爭取一下。”路承周沉吟著說。

    他沒有告訴曾紫蓮,劉井華已經破解軍統密碼之事。

    該曾紫蓮知道的,可以告訴她。

    不該知道的,絕對不能告訴她。

    這是搞情報工作的規矩,別人對路承周是如此,路承周對下屬,也是如此。

    “看來,你得叫我學姐才行,我可比你足足高了兩屆。”曾紫蓮看了路承周一眼,雖然她現在的相貌看上去,像三十多歲的人,實際上,只比路承周大幾歲而已。

    “對了,你是怎麼看出我化裝了吧?”路承周換了個話題。

    曾紫蓮也化了裝,但路承周並沒看出她的破綻。

    雖然路承周知道,曾紫蓮化了裝,也知道她才二十多歲,但就是沒有看出來。

    “簡單,你臉上雖然涂了黃蠟,但脖子、手,都沒有涂。還有你的手,很嫩,不像五十歲的手。”曾紫蓮得意的說。

    “原來如此,看來,我得向你好好學習才行。”路承周恍然大悟,自己認為很完美了,在曾紫蓮看來,卻到處是破綻。

    “這可是我的秘密,如果你想知道,下次我單獨教你。”曾紫蓮嬌笑著說。

    知道了火柴的真實身份,她感覺很得意。

    “好吧,下次再向你請教。我的身份,除了你之外,任何人不能透露,包括馬玉珍,這是命令。”路承周正色的說。

    “當然,你的身份關系到海沽站的安全,自然不會透露半句。另外,你的化裝,其實很完美了,你的聲音和走路的步伐、姿態都發生了變化。只要不與別人有肢體上的接觸,基本不會被人發現。”曾紫蓮收起笑容,誠懇地說。

    “你早點回去吧,我還要給總部發報。”路承周突然說。

    “好。”曾紫蓮點了點頭,起身後,她突然好奇地問︰“站長,要不要我做馬玉珍的工作,讓她搬到你家住呢?”

    “抗戰未勝,談何婚嫁?抗戰不是卿卿我我,馬玉珍的身份,不適宜與我住在一起。至少,目前不合適。”路承周搖了搖頭。

    “太可惜了,都怨小鬼子!”曾紫蓮恨恨地說。

    她听馬玉珍說過,與路承周的關系。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馬玉珍對路承周也是有好感的。

    但愛之深,恨之切,要不然,馬玉珍也不會提出,要除掉路承周。

    如果馬玉珍知道,路承周不是日本特務,是她的上司,領導著整個海沽的地下抗日者,她該多麼高興啊。

    “個人的事再大,跟國家相比,又算得了什麼?你哪天與劉井華談了後,我們再見個面。”路承周淡淡地說。

    曾紫蓮終于知道,路承周為何能擔任海沽站的代理站長了。

    憑著他說的這番話,曾紫蓮就相信,路承周是個真正的愛國者。

    男人認真工作,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反而能吸引異性。

    曾紫蓮與路承周一席話,對路承周也莫名生出好感。

    要不是馬玉珍夾在中間,她真想……,看來,也只能想想了。

    路承周等曾紫蓮走後,給總部發了一封電報,依然是工作匯報,表示想在日租界或法租界,開一個訓練班,請給予經費支持。

    憲兵分隊三樓電訊室內,劉井華親自操作著電台,他在監听軍統的電台。

    軍統這部電台的發報時間並不固定,但經常會在晚上發報。

    正當劉井華準備去休息時,突然電台有了反應。

    他已經掌握了軍統電台的波長,只要那邊發報,他馬上就能知道。

    劉井華迅速記錄著電碼,等電台的信號消失後,他才摘下耳機。

    劉井華迅速翻譯著,很快就知道了電報的內容。

    軍統電台,沒有絲毫異樣,看來他們還不知道,電台已經被掌握。

    路承周原本想,給總部一個提示,根據之前的約定,他只需要改變一下呼號,總部就能知道,海沽出了事情。

    但路承周相信,如果總部知道了,劉井華也一樣會知道。

    這對路承周來說,是很冒險的。

    路承周雖然懷疑,劉井華心里還裝著黨國,但如果懷疑錯了呢?

    白天,劉井華才知道路承周,他破了軍統的密碼,晚上,軍統就知道了。

    劉井華再傻,也應該明白,此事與路承周有關。

    劉井華以前可是華北區電台台長,後來的電台的督察長,電報上的這點事,絕對瞞不過他。

    除非更改波長和呼號,同時更換密碼本。

    這封電報,既是路承周的工作匯報,但他也打了伏筆。

    這是對劉井華的一次測試,如果劉井華向中山良一匯報了,說明他對軍統沒有好感。

    路承周可能會讓曾紫蓮,放棄與劉井華接觸。

    但是,如果劉井華沒有匯報,劉井華回到軍統的機會,將大大增加。

    軍統總部收到路承周的電報,並沒有懷疑。

    只是覺得,路承周又伸手要錢,實在太頻繁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0:43
第三百二十九章 底牌

    在海沽站沒辦法生錢的時候,向總部伸手,是不得已而用之。

    其實,這次總部給不給錢,路承周並不在乎。

    他在意的是,劉井華的態度。

    路承周在第二天下午,又去了趟憲兵分隊。

    劉井華今天倒沒在前院散步,但路承周到辦公室後沒多久,劉井華竟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承周,今天怎麼這麼早來了?”劉井華沉吟著說。

    “我這個一室主任,感覺很愧疚。對了,井華,軍統方面有最新消息沒有?”路承周遞給劉井華根煙,壓低聲音問。

    “暫時還沒消息,你那邊呢?有什麼進展沒有?”劉井華搖了搖頭。

    昨天,將破解的軍統電文交給路承周後,他當時沒覺得什麼。

    可事後,就有些後悔了。

    “沒有進一步的消息,哪會有進展?”路承周苦笑著說。

    昨天晚上,自己明明發了報,劉井華能不知道?

    但他這樣回答,路承周還是很欣慰的。

    這說明,劉井華不想給自己提供軍統情報了。

    “不急,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劉井華安慰著說。

    一般來說,新的電訊人員到了後,軍統總部會提前通知海沽站。

    “晚上一起喝一杯吧,你也應該放松放松了。”路承周問。

    “晚上不能喝酒,要等下班後才能喝。”劉井華搖了搖頭,晚上他還得監听軍統電台呢。

    “那就一起吃個飯,我知道一家小店,羊肉做得不錯。”路承周笑著說。

    “下次吧,今天有點累。”劉井華還是沒有同意。

    跟路承周在外面吃飯,肯定得喝酒。

    一旦喝了酒,能不能忍住不說?

    自己破解軍統電報之事,除了路承周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他與路承周又是同學,以前在訓練班時的關系又不錯。

    結合以上原因,他還是覺得,這頓飯吃不得。

    可是,昨天晚上軍統的電報,又讓他心神不寧。

    在電訊室,他完全沒辦法放松。

    到路承周的辦公室,雖然也沒辦法真心溝通,但劉井華至少可以放松。

    “你晚上現在沒睡在這里了吧?”路承周隨口問。

    “一天二十四小時待在這里,簡直跟坐牢似的。”劉井華搖了搖頭。

    剛開始進入憲兵分隊時,他確實晚上睡在這里。

    既是為了工作,更是為了安全。

    特別是潘玉林被殺後,劉井華更是沒有要搬出去的打算。

    然而,周逢春死後,劉井華就在外面找了房子,在營口路靠近海河。

    晚上看著河上的輪船,吹著風,他覺得更舒服。

    一個人住在外面,確實會很危險,因此,劉井華每次進出,也都走康伯南道20號。

    如果說剛開始,劉井華還擔任軍統找上門的話。

    現在,他巴不得軍統找到自己。

    在憲兵分隊的這段時間,每天晚上,他都要受到良心的折磨。

    這種漢奸賣國賊的生活,他真是一天都不想待了。

    當初他確實是為了活命,在陳樹公的勸說下,才加入憲兵分隊。

    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劉井華相信,自己寧願慷慨赴義。

    晚上,劉井華跟往常一樣,從20號的後門走出來後,又繞到康伯南道上。

    正好有輛空的人力車從他身邊經過,就攔住了。

    “去營口道。”劉井華的聲音中透著些許疲憊。

    今天晚上他在電台旁守了一夜,沒有任何收獲。

    這種守候,其實也是很辛苦的。

    因為不知道軍統什麼時候會發報,必須時刻警惕。

    上車後,劉井華就閉著眼楮,感覺著車子前進,帶來的陣陣涼風。

    從康伯南道到營口道,差不多要二十幾分鐘。

    然而,才十來分鐘,車子就停了下來,車夫將車把放底,轉身對劉井華說︰“先生,到了。”

    “這是?”劉井華睜開眼楮,這根本不是營口道嘛,而是一處民宅。

    正在劉井華詫異時,宅子門打開了,出來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她看到劉井華,微笑著說︰“劉先生,我是曾紅,今天冒昧請你來,並無惡意。”

    “曾紅?”劉井華听到這個名字,眼楮一眯,瞳孔也一下子縮到最小。

    “請吧。”曾紫蓮伸出右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劉井華猶豫了一下,還是抬腳走了進去。

    曾紫蓮揮了揮手,扮作人力車夫的袁慶元,拉著車子離開了。

    “就你一個人?”劉井華走進去後,非常警惕。

    他雖是從軍統出來的,但現在進了憲兵分隊,再與軍統的人打交道,當然要特別小心。

    “只是請劉先生過來一述,又不是鴻門宴。”曾紫蓮輕笑著說。

    “有事說事吧,我還得回去睡覺。”劉井華慢慢放下心來,掏出煙叼在嘴里,只是點火的時候,劃了兩下才劃著。

    “請劉先生來,只有一件事,回頭。”曾紫蓮意味深長地說。

    “能回頭嗎?”劉井華一滯,他已經背叛過軍統一次,如果再回頭,軍統能信任自己?

    “當然。要不然,我也不會來找你。”曾紫蓮微笑著說。

    “我已經在憲兵分隊,就算回頭,也做不了什麼事。”劉井華苦笑著說。

    “只要劉先生能回頭,就一定能做成事。”曾紫蓮堅定地說。

    “我回去考慮考慮吧。”劉井華沉吟著說。

    雖然他一直盼望著這一刻,但真的事到臨頭,反而不敢下決心。

    “行,我們不強迫。但是,也希望劉先生,以後不要再做危害國家和民族的事了。”曾紫蓮提醒著說。

    “當然,當然。”劉井華忙不迭地說。

    路承周在第二天,去振華中學找了馬玉珍。

    “玉珍,晚上來家里吃飯不?”路承周盛情邀請。

    他來找馬玉珍是幌子,真正想見的人是曾紫蓮。

    路承周的身份,告訴曾紫蓮後,兩人的聯絡,確實方便多了。

    “不去。”馬玉珍斷然拒絕,驀然,她突然想到,“我媽是不是還在你家?”

    “你啊,應該多回去看看,馬嬸已經住在我家了。”路承周嘆了口氣。

    “啊,怎麼能讓她住在你家呢?”馬玉珍驚訝地說。

    “我有什麼辦法?馬嬸要照顧我的生活,作為晚輩,實在無法推辭。”路承周無奈地說。

    “不行,你必須要讓她回去!”馬玉珍堅定地說。

    路承周是什麼人?日本特務,讓母親待在一起個日本特務身邊,想想都覺得可怕。

    隔壁的曾紫蓮,突然听到馬玉珍的尖叫,側耳一听,知道路承周來找馬玉珍。

    她臉上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拿出一張紙,撕下一個角,準備給路承周寫情報匯報。

    路承周光明正大來振華中學,曾紫蓮卻不能光明正大與他交流。

    “喲,這不是路警官嗎?”曾紫蓮將寫好的情報,仔細折好,夾在手縫里,走到了隔壁。

    路承周連馬玉珍的宿舍都沒能進去,只能站在門口與馬玉珍談話。

    “曾老師好。”路承周眼楮眨了兩下,意味深長地說。

    “路警官,是不是跟玉珍鬧矛盾了?”曾紫蓮點了點頭,同時將夾著情報的手,翻過來給路承周看了一眼。

    馬玉珍此時在房間內,自然看不到他們的交流。

    “玉珍,下課後直接去我家吧,馬嬸很想你呢。”路承周轉過身子,背對著曾紫蓮,但身在身後卻張開了。

    “玉珍,有飯吃為什麼不去?要不,帶我一起去?”曾紫蓮順勢將情報塞到路承周手中。

    “好啊,我們去吃窮他。”馬玉珍氣惱地說。

    讓她一個人去路承周家,實在不願意。

    但如果曾紫蓮陪她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啊,歡迎之至。”路承周看了曾紫蓮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嗔惱。

    馬玉珍不知道他的身份,自然可以使性子。

    但曾紫蓮是他的下屬,一切行動要听指揮,沒有他的命令,怎麼能隨意來自己家呢。

    “那就說定了,我們晚上一起。”曾紫蓮調皮地看了路承周一眼,做了一個鬼臉。

    離開振華中學後,路承周才看了曾紫蓮的情報。

    看著曾紫蓮與劉井華的對話,路承周很是欣慰,看來自己的判斷很準確,劉井華確實有回來的打算。

    為了讓劉井華打消顧慮,路承周晚上再次給總部發報,匯報了劉井華的情況。

    路承周在電報里,堅定地認為,劉井華是心系黨國的,只是一時誤入歧途,如果黨國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能成為海沽站的一支奇兵。

    這封電報,與其說是拍給總部的,不如說是拍給劉井華看的。

    果然,劉井華收到電報後,感慨萬端。

    既然軍統這麼有誠意,對自己的評價又如此高,他當然願意繼續為軍統效力。

    作出這個決定後,劉井華的心情,一下子輕松了。

    這段時間,這件事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他心里,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今天,終于有了答案。

    軍統海沽站的這封電報,完全出自真心,讓他看到了海沽站的底牌。

    晚上下班後,劉井華主動去聯系了曾紫蓮。

    “曾組長,我願意為抗戰出一點力。如果你們還要我,劉某甘願與日寇斗爭到底。”劉井華堅定地說。

    “劉先生,歡迎你回家。”曾紫蓮緊緊握著劉井華的手,激動地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0:43
第三百三十章 提前一步

    路承周在家里,吃了馬嬸做的早餐後,單腳立在自行車上,右腳輕點地面,車子瞬間往前滑行,右腿一抬跨過自行車,身子穩穩坐在坐椅上。

    快到大興日雜店時,路承周看到路邊有人向自己打招呼。

    路承周看了那人一眼,並不認識,只是他右胸插著兩支鋼筆,路承周將車子停到他面前。

    “路警官,抽煙。”

    “是你啊。”路承周一愣,這才注意到,此人的眼楮很有靈性,胸*部也微微鼓起,手和頸部也是白皙光滑。

    當然,最重要的是聲音,哪怕她刻意壓著嗓子,但路承周還是听出來了,這是曾紫蓮的聲音。

    “你托我辦的事,我可是辦妥了。”曾紫蓮白了路承周一眼,她一個女性扮成男人,自然很多破綻。

    路承周這才注意到,曾紫蓮遞過來的煙大學問,煙上還卷著一張白紙。

    不注意看的話,就算拿在手上,也未必會注意到。

    “辛苦了。”路承周微笑著說。

    他所說的辛苦,除了指曾紫蓮與劉井華接觸外,還是因為昨天晚上,曾紫蓮陪馬玉珍來家里吃晚飯。

    路承周將煙夾在耳朵後,依然將車停在大興日雜店門口。

    “路先生,您的煙。”今天是趙賓在店里,看到路承周進來,馬上遞過來包老刀牌香煙。

    “嗯。”路承周將煙拿上,轉身走了出去。

    推開車子,順利地坐上去後,路承周將耳邊的煙拿了下來,放在嘴里叼著。

    拿煙的右手,在放煙時,已經將包著煙的紙拿到了手上。

    拿出火柴後,路承周突然松開雙手,自行車並沒有因為他松開手而傾斜,而是穩當地前進著。

    點上火後,路承周才伸出右手,抓著自行車把,眼楮迅速瞥了一眼左手手掌中的紙條。

    到警務處辦公室後,路承周又點了根煙,將手掌中的紙條包著,獨處在辦公室抽。

    劉井華的轉變,讓路承周很欣慰,他有三位同學來海沽,何賀和裴福海,一個叛變被殺,一個壯烈殉國。

    劉井華能幡然悔悟,不僅給海沽站增添了一名干將,同時也在憲兵分隊埋下了一條重要的內線。

    雖然日軍的機密,未必會靠電台傳遞,但劉井華的重要性,未必會低于路承周。

    曾紫蓮還與劉井華約好,今天晚上見個面。

    劉井華重回軍統,這是大事,負責海沽站工作的火柴,當然親自接見。

    路承周晚上,一般十點就走了,但劉井華至少要十一點以後才能走。

    路承周回去後,馬嬸已經睡下了,他從後門進,拿上化裝的東西後,又出去了。

    安孟博這幾天不在海沽,路承周可以隨意在五十一號路26號化裝。

    同時,他又給總部發了電報︰原華北區電台監督長劉井華,有志于抗戰,願意繼續效忠黨國,擬安排擔任海沽站之特別情報員,同時獎金一千元,望批準。

    總部和劉井華,同時收到了路承周的電報。

    劉井華很欣慰,海沽站的態度還是很誠懇的。

    他重回軍統,最重要的,就是軍統對他的態度。

    如果軍統表面上,同意他回去,暗地里卻又懷疑他,他反而難下決心。

    他還沒回去,海沽站就向總部申請,給他一個特務情報員,還要申請一千元的獎勵,說實話,劉井華非常感動。

    作為一名背叛者,他還能有這樣的待遇,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而軍統總部,收到路承周的電報後,則有些意外。

    劉井華願意回來,這是好事。

    讓劉井華擔任特別情報員,也沒有問題。

    但是,給劉井華發一千獎金,這就讓毛善炎看不懂了。

    路承周這段時間,伸手也伸得太頻繁了。

    如果說,之前向總部要獎金,還情有可原的話,那這筆錢,就真沒道理。

    就算海沽站想獎勵劉井華,也不必向總部請示吧。

    毛善炎原本不想向戴立匯報此事,但想來想去,還是拿著這份電報去找了戴立。

    “前面一封電報,說的也是劉井華的事吧?”戴立突然問。

    “不錯,前天晚上,火焰發來電報,想重新吸收劉井華。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成效。”毛善炎馬上說。

    “先同意吧。”戴立蹙起了眉頭,他覺得,這是路承周太想立功。

    劉井華能重回軍統,確實是好事。

    可是,路承周的行動,則太過急迫。

    但不管如何,路承周能把劉井華拉回來,確實是立了一功。

    “這小子,越來越沒規矩了。先生,要不要派個人去海沽?”毛善炎問。

    “去一個倒一個?誰還敢去?再說了,他剛擔任代理站長,這個時候也不適宜派人去,再等段時間吧。”戴立緩緩地說。

    軍統總部的回電,路承周收到了,劉井華也同樣收到了。

    看到總部的回電,劉井華更加篤定。

    自己的事,被軍統總部知道,以後就不用再擔心被人懷疑的問題。

    收到軍統回電後,劉井華當即處理好所有的電稿。

    劉井華抄寫的電稿,除了本頁之後,下面的空白頁,也會一並撕下。

    他系統學過特工技巧,只要別人得到下面那頁,很容易知道他撕掉的這一頁,寫的是什麼內容。

    同時,他會將電台的波長和頻繁調亂,讓人無法知道,他之前偵听的波段。

    做好這一切後,他才準備下班。

    他是電訊室的副主任,每天晚上都這麼早,算得上是非常敬業了。

    劉井華走後沒多久,電訊室一位日本報務員,突然走到他的電台前,將第三頁電稿紙撕下。

    這張空白的電稿紙,很快送到了電訊室主任松本昌弘的辦公桌上。

    “岡奇敏夫,這是什麼?”松本昌弘看到這張空白的稿紙,拿起來朝著電燈照了照,又斜著看了看,並沒有發現有何不同之處。

    “松本先生,這是劉井華抄過電碼後,留下來的。這幾天,他經常抄電碼,抄完後不留檔,也不報告,總是銷毀了事。”岡奇敏夫不僅是電訊室的報務員,同時負責暗中監視其他中國人。

    “哦。”松本昌弘從桌上的筆筒里,拿出一支鉛筆,將筆斜著,在稿紙上迅速劃著。

    只是,上面的痕跡實在太淺,將整張紙寫滿後,也沒有任何發現。

    “松本先生,我覺得,可以將這張紙,送到憲兵隊檢查。”岡奇敏夫因為與劉井華在同一間辦公室,他可以近距離觀察劉井華的行為。

    “不必,明天直接問他就是。”松本昌弘搖了搖頭。

    他一直認為,中國人的能力低下。

    可劉井華在電訊方面展示的天賦,讓他很意外。

    劉井華之前向他匯報過,不但要找到軍統的電台,還要破了他們的密碼。

    從康伯南道20號出來後,剛走到大街上,袁慶元拉著人力車,又跑了過來。

    劉井華今天晚上,要與軍統海沽站的最高負責人見面,當然要謹慎。

    還在原來那棟民宅,劉井華走進去後,不但見到了曾紫蓮,同時還有位男子在等著他。

    房間的燈光比較暗,他只能勉強看清對方的臉,很普通,約五十歲左右。

    “劉先生,這位就是海沽站的代理站長火柴先生。”曾紫蓮介紹著說。

    “歡迎劉先生重新加入我們,我相信,有劉先生的加入,我們能取得更大的勝利。”路承周特意壓著嗓子。

    他將房間的燈光,刷了層灰,就是不想讓光線太亮。

    又壓著嗓子,也是不想讓劉井華看出破綻。

    “能再為黨國效力,鄙人深感榮幸。”劉井華自然沒想到,海沽站的負責人,竟然是路承周。

    “劉先生,我已經向總部申請,從今天開始,你就擔任本站之特別情報員。以後,你由我直接聯系,曾組長是你的聯絡員。”路承周微笑著說。

    “我知道,我還知道火先生,給我申請了一千元的獎金。”劉井華沉吟著說。

    “什麼?劉先生是怎麼的?”路承周“大吃一驚”,他沒想到,劉井華剛見面,就表達了誠意。

    “因為,我已經破了你們的密碼。”劉井華篤定地說。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曾紫蓮在旁邊也很意外,要知道,路承周經常與總部通過電台聯系,一旦密碼被破,整個海沽站隨時可能完蛋。

    “應該是五天前吧,你們的電台,我其實一個月前就找到了。”劉井華臉上露出自得之色。

    他是華北區電台督察長,對軍統的密碼非常熟悉。

    陳樹公叛變後,軍統雖然改了密碼,可是,並沒有難倒劉井華。

    “幸好劉先生大義,否則我們要再遭劫難。”路承周感慨著說。

    “火先生,我建議,以後定期更改密碼和波長。這世上,就沒有不能破解的密碼。最好的辦法,就是頻繁更換,沒有規律可尋,自然也就無從破解。”劉井華提議道。

    “既然劉先生是自己人,那就不用急了。”路承周微笑著說。

    “不行,必須馬上更換,否則我怕瞞不住。因為破解之事,我告訴了路承周,如果他報告了日本人,那就完蛋了。”劉井華擔憂的說。

    “那你就提前一步,先向日本人報告。”路承周忍住笑意,正色地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0:43
第三百三十一章 輕而易舉

    听到火柴的話,劉井華和曾紫蓮都一臉錯愕。

    軍統的密碼破了,不應該馬上停用這套密碼,迅速啟用新密碼麼?

    “你向日本人匯報,破解了軍統的密碼,日本人一定會獎勵你。這為你更好地潛伏在憲兵分隊,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同時,我們也可以通過電報,給憲兵分隊傳遞一些,他們想知道,又是我們想傳遞給他們的信息。”路承周微笑著說。

    “也就是說,我們會有兩套密碼?”劉井華馬上明白了。

    能作出這樣的決定,需要極大的智慧。

    這個火柴思維不同于常人,怪不得海沽站能生存下去。

    “準確地說,應該是兩套以上的密碼。我們之間,也可以通過電台聯絡。當然,要等電台台長到了之後。”路承周說。

    “我可以設計一套密碼。”劉井華破密碼是個高手,設計的密碼,自然也很巧妙。

    “那就拜托了。”路承周微笑著說。

    他跟劉井華商量了,如何向中山良一匯報。

    就算已經破解了,但怎麼匯報,也有奧妙的。

    比如說,先鎖定軍統電台,再慢慢破解密碼。

    這段時間,海沽站會與總部配合,發出一些想讓憲兵分隊知道的電報。

    “站長,你真要讓劉井華將這套密碼交出去?”曾紫蓮等劉井華走後,好奇地問。

    “當然。這套密碼,能為我們辦不少事。”路承周微笑著說。

    “能透露嗎?”曾紫蓮饒有興趣的問。

    “當然,有些計劃,需要你的配合。”路承周向曾紫蓮介紹了,金惕明懷疑憲兵分隊有內奸,並且已經征得中山良一許可,準備搞一次甄別行動。

    “原來你早就留了後手。”曾紫蓮听了後,笑吟吟地說。

    “凡事都要留後手,新的人員這兩天就要到了。如果安孟博沒及時回來,你負責接一下,將他們先安排到五十一號路26號。”路承周說。

    電台和機關,並不適宜放在一起。

    從過去的經驗中,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兩者不能離得太遠,但也不能合在一起辦公。

    否則,敵人一旦端掉一個,就一鍋端了。

    搞情報工作,任何時候都不能將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

    “沒問題。順便問一句,你對馬玉珍,是不是也留了後手?”曾紫蓮突然笑嘻嘻的問。

    “看樣子,你是非把我們撮合不可?”路承周說。

    “我只是羨慕玉珍,早知道我潛伏在你身邊就好了。”曾紫蓮嘆息著說。

    在不知道路承周身份前,她一直覺得,馬玉珍與路承周保持適度的接觸,有利于工作。

    然而,馬玉珍對路承周似乎成見頗深,一直不願意與路承周接近。

    甚至,還提出除掉路承周的計劃。

    幸好,老奸巨猾的路承周,借著抗團的計劃,反而將金連振除掉了。

    當時,曾紫蓮其實有過這樣的想法,主動與路承周接觸。

    可是,這個想法還沒有實施,她就知道了路承周真正的身份。

    “暫時還不行。”路承周看了曾紫蓮一眼。

    任何接近自己的人,都會引起憲兵分隊的注意。

    曾紫蓮可是海沽站的情報組長,路承周希望,她能代替自己,去做一些,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暫時還不行?是不是以後可以?”曾紫蓮眼中露出希冀的目光。

    “以後再說吧。”路承周不置可否地說。

    劉井華第二天到憲兵分隊後,剛準備打開電台,岡奇敏夫就命令他,去松本昌弘的辦公室。

    劉井華雖是電訊室的副主任,但這是一個中日混合部門,任何一個日本兵,都能給他好看。

    “松本主任。”劉井華走到松本昌弘的辦公室,恭敬地說。

    “劉副主任,最近都在忙什麼呢?”松本昌弘對劉井華倒還客氣,他跟高橋豐一一樣,骨子里瞧不起中國人,但臉上總會保持著虛偽的謙和。

    “搜尋軍統電台。”劉井華沉吟著說。

    幸好昨天晚上見到了火柴,要不然,還真不好應付松本昌弘這個小鬼子。

    “有收獲嗎?”松本昌弘問。

    劉井華到電訊室後,雖然沒干出什麼成功,但工作很努力。

    每天晚上,都要半夜才離開電訊室。

    “目前鎖定了一個波長,經常在晚上報務最繁忙時發報。我懷疑,這就是軍統海沽站的電台!”劉井華篤定地說。

    “哦,能把頻段寫下來嗎?”松本昌弘饒有興趣的說。

    他本身也是電訊專家,如果能鎖定軍統電台,再破解軍統電台密碼,就有了目標和方向。

    “當然。”劉井華說。

    “這段時間,你是不是在抄這部電台的電碼?”松本昌弘又問。

    劉井華原來是軍統華北區的電台督察長,破解軍統電台破解,有著天然的優勢。

    “還沒有完全肯定,但是,今天晚上,只要它再發報,應該能確定。”劉井華篤定地說。

    路承周下午去了趟河北六經路,他與孫志書電話溝通過,兩人就在市公署附近,找了家茶樓。

    “火先生,東西是拿到的,但有個麻煩。”孫志書為難地說。

    孫志書來的時候,提著一個箱子。

    “什麼麻煩?”路承周詫異地說。

    孫志書之所以與軍統合作,更多的是想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這個老狐狸,日軍剛佔領海沽,馬上就加入維持會。

    當著日本人給的總務局長,又想著留後路。

    “這些東西都是登記了的,如果原件沒有了,以後日本人追究起來,會很麻煩。”孫志書苦笑著說。

    “無妨,我只需借用幾天便可。只是,這價錢就有點貴了。”路承周看了孫志書一眼,緩緩地說。

    “還望火先生理解,以後我會補償的。另外,這東西借用的時間,最好不要超過五天。”孫志書伸出五指手指,他替軍統做事,原本沒打算要錢。

    但是,火柴願意給錢的話,他的積極性,馬上提高了幾十倍。

    “這是咱們第一次合作,我就不計較了。但是,你要提供一份,原來維持會委員的詳細資料。”路承周輕聲說。

    “你們還要鋤奸?”孫志書嚇了一跳。

    “所有漢奸,都是我們的目標。”路承周冷冷地說,這不僅能震懾其他漢奸,同時也能讓孫志書老老實實為軍統服務。

    “我一定配合。”孫志書脖子一縮。

    “電台呢?”路承周突然拿出四沓嶄新的鈔票,拿在手里把玩著。

    剛才孫志書听到,“這價錢就有點貴了”時,眼里失望的表情,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不管哪個年代,就沒有幾個不喜歡錢的人。

    “這個……”孫志書看著花花綠錄的鈔票,在眼前晃動,心里像有二十五只貓似的,百爪撓心。

    “怎麼,有困難?”路承周的聲音,一下子變冷了。

    “對方要價比較高,得這個數。”孫志書伸出三指手指。

    原本他以為,給軍統搞兩部電台,應該很容易。

    哪想到,找到電報局長王若奇後,對方並不願意給電台。

    最終,還是孫志書卡著電報局的報告,王若奇沒辦法,才答應給兩台。

    “價格沒有問題,這個權當定金,下次我再來拿。”路承周將身前的錢,推到了孫志書面前。

    “明天就可以來拿。”孫志書將錢收起來後,笑吟吟地說。

    “明天?好。”路承周點了點頭。

    這箱地圖,路承周沒有當面打開,回到英租界後,他才找了個地方看了一眼,里面塞得滿滿地,全部是地圖。

    路承周沒有猶豫,馬上去了趟益世濱道壽康里18號,將箱子交給了姚一民。

    “這些地圖,是整個河北的,但只能留三天。如果需要,我可以拍照放大。”路承周說。

    “不用,我們直接一比一復制。”姚一民篤定地說。

    “那行,三天後我來拿,地圖一張不能少,箱子不能給別人看到。”路承周提醒著說。

    “半個月的任務,沒想到你幾天就完成了。”姚一民握著路承周的手,高興地說。

    他接到這個任務時,當時真是一籌莫展。

    沒想到,路承周這麼快就完成了任務。

    他隨便拿出一張地圖看了看,這些地圖是一個縣一大張,內容極為詳細。

    縣境範圍內的山川地形、道路橋梁,以至主要村莊都一一標明。

    甚至,一些村莊的水井位置,都注明了。

    這些地圖,非常適合冀東開展游擊戰爭。

    最重要的是,整個河北省的地圖,全部都有,這為以後的游擊戰爭,提供了最有價值的情報。

    “其實,我只是讓孫志書去辦,給了他一筆錢就成了。”路承周感到很愧疚,自己並沒有做什麼嘛。

    “也只有你才能使用孫志書這個資源嘛。我會向組織匯報,給你請功。”姚一民說。

    路承周完成任務,雖然很容易,但這是利益于他之前打下的基礎。

    換一個人,哪怕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怕也摸不到地圖的一角吧?

    “請功就不必了,能完成組織交待的任務,我很高興。”路承周高興地說。

    “你能這樣想,我很欣慰。”姚一民微笑著說。

    “姚書記,我準備在軍統辦一個訓練班……”路承周突然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0:44
第三百三十二章 新電台台長

    軍統的訓練班,是地下黨趁機打入的好機會。

    路承周目前是海沽代理站長,他可以掩護一些同志,順利打入軍統。

    當然,這些同志,互相不知道身份,他們只受市委單線領導。

    甚至,有些人,就連路承周都不知道身份。

    路承周在第二天,去孫志書處拿回了兩部電台,兩部電台,裝在一個行李箱中。

    “能不能再搞兩部?”路承周將錢遞給孫志書,隨口問了一句。

    “要這麼多電台干什麼?”孫志書詫異地說。

    在他看來,軍統只需要一部電台就夠了。

    有兩部電台,那是備用。

    “我們需要與各方聯系,而且下面的單位,也要配備電台。兩部電台是不夠的,我估計,至少要十部電台。”路承周篤定地說。

    電台的事,雖然姚一民沒跟他說起。

    但路承周知道,組織上也很缺電台的。

    然而,地下黨搞電台,比軍統還要困難。

    在滿足軍統需求後,路承周希望,能給組織提供電台。

    只是,沒有拿到電台前,他不好向姚一民保證。

    諾不輕許,許則為之。

    路承周長期潛伏在敵營之中,早就養成了,不隨便說話的習慣。

    “十部電台?”孫志書吃驚地說,軍統這是要大干一場啊。

    “孫先生的北京之行如何呢?”路承周突然問。

    “還好,見到了潘家才,他對我的拜訪,很意外,但也很高興。”孫志書微笑著說。

    “有沒有驚動別人呢?”路承周問,這才是關鍵。

    如果讓人知道,孫志書去了北京,還拜見了潘家才,他要得罪海沽現在的這些人了。

    “沒有,我對外宣稱,是回了趟老家。先去了保定,再從保定轉車去的北京。”孫志書說,這個辦法,還是火柴告訴他的。

    孫志書在海沽,大小也算個知名人物。

    如果他從海沽直接去北京,確實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一旦他在海沽火車站被人認出來了,北京之行也就沒意義了。

    “劉同宇那邊呢?”路承周又問。

    “昨天晚上,我就去了他家一趟。”孫志書嘿嘿笑道。

    他本就是官場老手,這種兩面討好的事情,本就擅長。

    之前是沒有想到,還可以去北京拜見潘家才。

    電台拿回來後,路承周暫時安置在五十一號路26號。

    按照預計,軍統的電訊人員,這兩天應該到了。

    這兩部電台,一部是留著海沽站備用,或者當副台使用。

    另外一台,是要送到第七路軍的。

    第七路軍由軍統總部直接領導,但有的時候,也需要與海沽站多溝通。

    到五十一號路26號時,路承周遇到了安孟博,他剛剛從寶坻縣回來。

    “站長。”安孟博看到火柴從後門進來,連忙去接他手中的箱子。

    “這是兩部電台,你先收好。”路承周將箱子交給安孟博,別說,箱子還挺沉的。

    “是。”安孟博連忙將箱子提到樓上的閣樓,里面有個暗格。

    既然安孟博回來了,路承周自然要听取他的匯報。

    路承周剛點上煙,安孟博就下來了。

    “寶坻那邊是什麼情況?”路承周看到安孟博下來,問。

    “冀東的情況比較好,各地抗日熱情高漲,**領導的游擊隊,也四處活動。”安孟博點了點頭,此次去寶坻縣,讓他對抗戰更有信心。

    冀東的百姓,在日偽統治下多年,依然還保持著這麼大的熱情,是他所沒有想到的。

    “我們的人,什麼時候可以回來?”路承周問。

    “這個……,鄭主任的意思,軍情組的人,目前都在七路軍政治部任職,實在脫不開身。行動組的人,有些也放到了部隊……”安孟博猶豫著說。

    “怎麼,鄭問友要造反?”路承周冷聲說。

    “目前只能回來四個人。”安孟博看到路承周不高興,遲疑著說。

    “四個人?怎麼,他們是不是覺得,在七路軍帶兵打仗,比回海沽更過爽?”路承周冷笑著說。

    軍情組和行動組到七路軍的人,有十幾人之多。

    鄭問友只派四個回來,這怎麼說得過去呢。

    安孟博開口閉口就是“鄭主任”,難道說,鄭問友這個七路軍政治部主任,就不是軍統海沽站軍情組的組長了?

    “鄭主任還說了,這四個人可以留在海沽站,但他要從訓練班挑八個人回去任職。”安孟博看了路承周一眼。

    “哼!”路承周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他對鄭問友的做法非常不滿。

    其實,鄭問友連這四個人,都不願意派回來呢。

    手下的人越多,他的勢力也就越大。

    況且,軍統過去的人,在七路軍個個都受到了重用。

    寧為雞頭,不為鳳尾,他們在七路軍當著長官,何必回到敵後呢。

    在寶坻縣,這些人可以隨意痛罵日本人,可到了海沽,面對日本兵的時候,必須屈尊就卑。

    有的時候,隨便一句話,就能讓他們人頭落地。

    “這四個人什麼時候到?”路承周強壓住憤怒,問。

    不管鄭問友派回幾個人,他暫時只能接受。

    “十天後,到時樹德小學放假了,他們一到,就能馬上開始訓練。”安孟博說。

    “你趕緊在附近找房子,總部的電訊人員馬上就到了。”路承周叮囑著說。

    “明天就去物色房子。”安孟博連忙說,看得出來,路承周很不高興。

    這個時候,不想惹火燒身的最好辦法,就是做事不出一點差錯。

    “另外,樹德小學附近,也要租幾套房子。特別是在要道上,一定要做好預警工作。”路承周想了想,又說道。

    樹德小學訓練班的的學員,除了一部分,會交給七路軍外,大部分是要留在海沽的。

    這些人以後將是海沽站的骨干,路承周不但要親自去上課,還要擔任他們的班主任。

    哪怕路承周再忙,訓練班的的事情,也要親自安排。

    這些學員,以後將是他在軍統安身立命的根基。

    “五天之內,一定辦妥。”安孟博鄭重其事地說。

    “還有汽車的事,也要趕緊去辦。有些事情,用汽車比人力車方便多了。”路承周又說道。

    英租界倒有幾家汽車銷售商,只要有錢,馬上就能買到辦。

    車牌車照多搞幾個,對軍統的行動,只會有好處。

    “此事黃會計已經在辦。”安孟博說。

    兩天之後,總部派到海沽的電台台長林帆,以及報務員鄒靜,順利抵達英租界怡和碼頭。

    鄒靜既是報務員,同時也是林帆的妻子,不是工作夫妻的那種,而是真實夫妻。

    他們在參加軍統前,就已經是夫妻。

    林帆不到三十歲,身材修長,一表人才。

    他穿著白色西裝,左手里拿著一本生活雜志。

    鄒靜身材高挑,穿著旗袍,梳著最時髦的卷發。

    兩人挽著手,從船上走下來時,吸引了不少目光,很多人暗贊,好一對郎才女貌。

    “你好,是木先生麼?”安孟博每天都會來碼頭一趟,他要來接的,是一位穿白衣服,手拿生活雜志的男子。

    “不錯。”林帆拍了拍鄒靜的手,看了安孟博一眼,輕聲說。

    “木先生來海沽,是訪友還是長住?”安孟博見對方承認了,又問。

    “想做點火柴生意。”林帆又說。

    “太好了,鄙人正有筆火柴生意,請隨我來。”安孟博馬上說。

    暗號對上號,他領著林帆夫婦走出碼頭,那里有一輛嶄新的福特t型汽車。

    這是海沽站的兩輛汽車之一,上了車後,安孟博親自駕車,送林帆夫婦到五十一號路26號附近的一棟洋樓。

    這是一棟兩層樓的洋房,有一個很小的院子,也有後門。

    電台已經放在閣樓,二樓是臥室,一樓是餐廳,以及會客廳,還有兩間雜屋。

    當然,如果家里有佣人的話,也可以住在一樓。

    英租界的下水道很發達,因此這棟洋房的二樓,也裝了衛生間。

    對這一點,林帆夫婦很滿意。

    “林先生,這是你的介紹信,明天可以去怡和洋行上班。”安孟博拿出一份介紹信,這是火柴搞來了。

    林帆精通機械和電子,在怡和洋行能輕易找到工作。

    之所以要進怡和洋行,主要還是為了掩護身份。

    有怡和洋行罩著,就算是警務處,也會敬三分。

    “很好,多謝。對了,我什麼時候可以見站長?”林帆問。

    “你們先住著吧,站長晚上會來拜訪。”安孟博微笑著說。

    路承周晚上將近十一點,才在安孟博的帶領下,去了林帆的住處。

    “報告站長,軍統中尉林帆向您報到。”林帆看到火柴後,敬了個禮,恭敬地說。

    “在敵後不用來這一套,我們的任務是打擊日本鬼子。等將來打敗了日本人,到時候再向我敬禮吧。”火柴微笑著說。

    “是。站長,我帶來了最新的通訊密碼,請問,現在可以發報了麼?”林帆問。

    “等你的新密碼已經很久了,你不知道,我們之前的密碼,已經被日本人破出來了。”路承周拿出一封早擬好的電報稿,遞給林帆。

    “什麼?”林帆接過電報稿地時候,差點沒接住。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0:44
第三百三十三章 破解

     此次林帆帶了兩套通訊密碼,其中一套是海沽站與總部的,另外一套,是火柴與總部的密碼。

    “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路承周緩緩地說。

    作為海沽站的電台台長,注定很多事是瞞不過他的。

    但是鄒靜和安孟博則不然,鄒靜是報務員,只管收發報,安孟博是內交通,他們屬于真正的內勤。

    而林帆,則要歸到機要員一類。

    身為電台台長,不僅要負責譯電、譯碼,同時負責送電報。

    鄒靜是報務員,她的工作,除了照顧好林帆的生活外,基本上就是圍著電台轉。

    “是。”林帆忙不迭的說。

    “站長,這是你的新密碼。”林帆拿出一個小的本子,用牛皮紙包著,還有蠟封了的。

    “好。”路承周接過密碼本,其實,這個密碼本他只會使用一次。

    正如劉井華所言,密碼本和波長、呼號,必須經常更換。

    密碼本更是不能使用這種專用密碼本,而是找一本常用的書,就算被發現,敵方也無法確定,這是軍統的密碼本。

    收到海沽站最新電報,毛善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他不知道戴立是否還在辦公室,他連忙小跑著去了戴立辦公室。

    在外面,正好看到戴立拿著公文包,準備回去了。

    “出什麼事了?”戴立看到毛善炎這麼急,詫異的問。

    “這是海沽站用最新密碼發來的電報。”毛善炎將文件夾里的電報,遞給戴立。

    “走,到里面說。”戴立拿出鑰匙,打開辦公室。

    “火焰明知道密碼被破解,竟然還頻繁發報,真是瘋狂。”毛善炎急道。

    “這是劉井華破解的,而且消息沒有外傳。我就說嘛,他上次發來的兩封電報,總覺得哪里不對。”戴立倒沒有生氣。

    “這兩封電報,火焰是故意讓劉井華看到的?”毛善炎突然醒悟。

    既然劉井華破了密碼,自然知道海沽站與總部的聯絡。

    “如果你是劉井華,沒有回來之前,看到這兩封電報,你會有何感想呢?”戴立突然問。

    “海沽站非常有誠意,我會很感動。”毛善炎毫不猶豫地說。

    “火焰正是利用了這一點,他這一招,很高明啊。”戴立緩緩地說。

    他早就認為,路承周成熟穩定,心細如發。

    這次勸說劉井華,路承周利用電報,讓劉井華看到海沽站的誠意,再一次說明了這一點。

    雖然路承周沒有提前匯報,但戴立還是覺得很欣慰。

    劉井華破了密碼,路承周就算想匯報,也沒有匯報的途徑。

    幸好,總部對路承周的工作很支持,並沒有責備之意,要不然,無形中會傷了劉井華的心。

    劉井華目前是憲兵分隊電訊室副主任,這個位置可以接觸到日本人很多機密。

    劉井華再次為軍統效力,將能發揮大作用。

    “這小子。”毛善炎此時也完全明白了,當時他還嫌,路承周為何為了給劉井華發一千獎金,也要特意在電報里提及呢?

    戴立能作出這樣的評語,也是非常難得的。

    日軍到處攻城掠地,國軍節節敗退,各地軍統組織,都還沒發揮太大的作用。

    海沽站在此之前,也是連續遭到日軍破壞。

    可是,路承周接手後,海沽站正在慢慢恢復元氣。

    他相信,海沽站在積蓄力量後,一定會給予日寇迎頭痛擊。

    “他還弄到了電台和地圖,我想,這是七路軍最需要的東西了。”戴立看到後面,高興地說。

    “先生慧眼識英才,火焰總算沒有辜負先生的栽培。”毛善炎微笑著說。

    “還有火焰提出的安全問題,你交給電訊處,讓他們拿出一個方案。我們的密碼,不能再被日本人破解了。”戴立沉吟著說。

    林帆的順利抵達,路承周終于不用直接給總部發報了。

    他有自己的秘密本,只需要提前譯好電碼,交給安孟博轉給林帆或鄒靜,到時候,再由安孟博送到死信箱即可。

    海沽站更換了密碼本後,劉井華在憲兵分隊的進展,一下子變得快了許多。

    只隔了兩天,他就“鎖定”了軍統的電台波長。

    經過松本昌弘的檢驗,確定就是軍統的電台。

    “劉先生,你熟悉軍統的密碼,本身又是密碼專家,這件事就拜托你了。”松本昌弘朝劉井華躬了躬身,臉上充滿著虛偽的客套。

    “沒問題,我會盡全力破解這套密碼。”劉井華堅定地說。

    從這一天開始,劉井華每在吃住都在憲兵分隊,一天只睡三四個小時,其他時間,全部撲在軍統在密碼偵破上。

    路承周得知,整個電訊室,全部配合劉井華的破解時,心里暗暗好笑。

    論演技,劉井華還真是一點也不輸于他。

    劉井華在“奮斗”了一個星期後,終于成功破解軍統的密碼。

    “松本先生,破出來了!”劉井華疲憊的眼中,露出興奮的神采。

    他為了讓自己疲憊,只能把原來一個月的事情,再重新做一次。

    每天睡三四個小時,進行大量的運算,為的就是讓自己顯得憔悴。

    “真的?”松本昌弘也一直在關注著劉井華的進展。

    他本身也是電訊專家,對劉井華的工作很滿意。

    每一天,劉井華都做了大量的工作。

    “最近一個星期的電報,全部破出來了,請松本先生過目。”劉井華得意的說。

    軍統專門留下這個波長和呼號,不就是為了讓他在日本人面前立功了。

    然而,在看過所有的電報後,劉井華明白了,火柴不僅僅讓自己立功,同時還更有深意。

    最近十天,每隔兩天,海沽站就會與總部聯系一次。

    呼號雖然一樣,但落款已經變成了“火”。

    這個“火”,既表示火焰,也表示火柴。

    而電報的內容,除了匯報海沽的普通情報外,還說到了憲兵分隊。

    比如說,介紹了情報三室的組織結構,以及楊玉珊和陳樹公的住處︰牛津別墅5號。

    自從史紅霞死後,楊玉珊與陳樹公就公然住在一起。

    松本昌弘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些電報非常重要,馬上送到了中山良一的辦公室。

    “看來軍統在海沽,確實是碌碌無為。”中山良一翻看著軍統前面幾份電報,除了一些普通的市面消息外,大部分情報,都是從本地報紙摘錄的。

    也只有軍統,才能自欺欺人到如此地步吧。

    然而,當中山良一看到牛津別墅5號時,他的眼楮一下子眯成了一條線。

    “豈有此理!”中山良一憤怒的拍著桌子,這些情報里,最重要的,竟然是憲兵分隊的情報。

    “你們下去吧,電訊室此次能破解軍統之密碼,實在是可喜可賀。”中山良一看到松本昌弘和劉井華都被嚇了一跳,知道自己嚇著他們了。

    隨後,中山良一將陳樹公叫到了辦公室,把這幾封電報拿給他看。

    “這是海沽站的電報?”陳樹公只看了一份,馬上驚訝地叫了出來。

    “你全部看完再說吧。”中山良一淡淡地說。

    “這不可能!”陳樹公很快看到了關于他自己的那封電報,軍統對情報三室非常熟悉,並且還提到,自己住在牛津別墅5號。

    如果這封電報被楊玉珊看到,恐怕她今天晚上就不敢再回去住了。

    “對情報三室的甄別行動,必須馬上進行。”中山良一沉吟著說。

    “是,我們已經在研究了。”陳樹公緩緩地說。

    他一直不想啟動這個甄別行動,這些手下都是從華北區跟他過來的。

    如果下面的人知道,陳樹公竟然懷疑他們,一定會很寒心。

    如果手下對他有了意見,不用多久,就會眾叛親離。

    第二天晚上,路承周到憲兵分隊後,就被通知去大會議室開會。

    參加會議的,除了各個部門的負責人之外,還有副手也參加了。

    情報三室的三個小隊長,也列席了會議。

    “老金,知道開會內容嗎?”路承周還沒與金惕明見面,就接到了通知。

    在私下,他一般會喊金惕明為“金教官”。

    但在公開場合,一般稱之為“老金”。

    “不知道。”金惕明搖了搖頭。

    金惕明不知道為何要開會,但路承周看到情報三室的幾個小隊長都到了後,心里已經明鏡似的了。

    果然,中山良一到會議室後,很快宣布一個行動︰

    “諸位,據可靠消息,海沽站情報組長曾紅,明天將出現在維多利亞公園。這次,我們一定不能再放走她。”中山良一的目光,在會議室眾人臉上緩緩掃過。

    “我們一室可以負責抓捕。”路承周馬上舉起手大聲說。

    “路主任,這種事,一室就別湊熱鬧了吧?”楊玉珊回過頭,看了路承周一眼,淡淡地說。

    “這怎麼能吃湊熱鬧呢,我們一室人手確實不如三室。但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路承周說。

    “維多利亞的情況比較復雜,此次任務,就交給情報三室吧。”中山良一突然說。

    這次甄別行動,本就是金惕明提出來的,路承周心知肚明,之所以第一個舉手,恐怕也是為了更真實吧。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0:47
第三百三十四章 避嫌

    情報三室順理成章的領到任務,回到三室後,陳樹公親自主持會議,布置詳細抓捕計劃。

    情報三室出了奸細,陳樹公很是惱火。

    他對手下的這些人,基本上還是相信的。

    可是,人心隔肚皮,他也不敢完全保證。

    身為特工,陳樹公很清楚,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哪怕與自己同床共枕的楊玉珊,也未必跟自己一條心。

    情報三室目前還沒有配副主任,但有三個小隊長。

    第一小隊小隊長︰陶階,原華北區行動處長;第二小隊的小隊長︰胡然蔚,原華北區情報處長;第三小隊的小隊長,自然就是海沽站原來的情報員施錫純了。

    論資歷,陶階和胡然蔚,比施錫純要高得多。

    陶階和胡然蔚的第一小隊和第二小隊,分別由原來情報處和行動處,以及北平站、保定站的人員。

    而施錫純的第三小隊,成員則是第一小隊和第二小隊看不上的老弱病殘,要行動沒行動能力,搞情報又沒搜集能力的那種。

    “諸位,曾紅明天出現在維多利亞公園,這可是我們的好機會。大家說說吧,要怎麼產才能抓到她。”陳樹公的目光,在其他人臉上緩緩掃過。

    應該說,在座的幾位,陳樹公都還是信得過的。

    陶階和胡然蔚,是他在華北區的親信。

    自己一句話,他們就跟著過來了。

    到憲兵分隊後,做事也很盡心。

    楊玉珊就更不用說了,跟自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而施錫純,將周逢春帶到絕境,更是用實際行動,表明了他的態度。

    如果情報三室真有內奸的話,陳樹公更相信是在下面。

    畢竟,不少人當初為了活命,半推半就進了憲兵分隊。

    “區座,還有沒有更詳細的介紹?”陶階首先發言,他在華北區時,就是陳樹公的親信,到憲兵分隊後,雖然只掛了一個小隊長,依然無怨無悔。

    既然中山良一知道,明天曾紅會出現在維多利亞公園,那具體的時間,總應該清楚吧?

    曾紅去維多利亞公園,總不可能是玩吧?是交接情報?還是與人接頭?

    “剛才在會上,中山先生沒有說得很明白,也是為了保密。曾紅明天下午三點,會準時出現在維多利亞公園。她在那里,將與軍統海沽站新來的電台台長接頭。”陳樹公緩緩地說。

    “陳先生,這個任務交給我們隊就可以了。”施錫純突然舉起手。

    “憑什麼交給你啊?”坐在施錫純對面的胡然蔚,一臉譏諷地說。

    他是原來華北區的情報處長,是曾紅的上級,更是施錫純的上上級。

    然而,施錫純卻與他平起平坐,只要一看到施錫純,他心里就極端不舒服。

    “我最熟悉曾紅,只要她出現在維多利亞公園,肯定逃不掉我的眼楮。”施錫純得意的說。

    他在情報三室,雖然是小隊長,但是,壓力也很大。

    首先他的三小隊的成員,都是其他兩個小隊不要的,本身就不好管。

    就算是這樣的老弱病殘,還只有幾個。

    “我也認識曾紅啊。”胡然蔚反唇相譏地說。

    “這個任務是三室的,不是哪個小隊的。三室目前最重要的任務,是將海沽站一網打盡。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們要齊心協力,緊緊握成一個拳頭。”陳樹公冷聲說。

    三室在布置任務,路承周則顯得很悠閑,既然任務交給了三室,一室樂得清閑。

    “路主任。”

    路承周剛回到辦公室,才掏出煙,還沒點上,金惕明又走了進來。

    “你的計劃正式啟動了,這下應該滿意了吧?”路承周笑了笑,坐到了會客區的沙發上。

    “我還是很擔心。”金惕明一臉的擔憂。

    “放心,如果真有內奸,陳樹公更想揪出來。”路承周將身前的煙扔到金惕明面前。

    不管金惕明原來是不是他的教官,畢竟現在是他的下屬,他不可能再給他敬煙的。

    “如果沒發現內奸呢?”金惕明問。

    “沒有內奸,也是正常的嘛。”路承周笑了笑。

    第一次甄別,肯定不會有內奸。

    因為他還沒出手呢,軍統如果不配合,情報三室的“內奸”肯定不會露出狐狸尾巴。

    金惕明的懷疑對象,路承周沒問,金惕明也沒說。

    甚至,連中山良一都未必清楚。

    但有一點是明確的,金惕明已經有了懷疑對象。

    “不可能!”金惕明激動地說。

    看到路承周臉上突然露出不悅之情,金惕明才意識到,他的態度有問題。

    “金教官,不要這麼激動。我知道,金連振被害,你很傷心。你懷疑內部有奸細,也很正常。但是,我們所有的懷疑,都必須有證據。否則,就是無端猜疑。”路承周鄭重其事地提醒著說。

    “如果有確鑿的證據,還要甄別干什麼?”金惕明苦笑著說。

    “那就必須等,這就像釣魚,要靜下心來。當初在雄鎮樓是,你可多次跟我們說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或許,明天就會有結果了呢。”路承周微笑著說。

    “希望如此吧。”金惕明點了點頭,無奈地說。

    “金教官還有下棋的愛好麼?”路承周突然問。

    他記得,在雄鎮樓時,金惕明喜歡下象棋。

    “怎麼,你不回去?”金惕明詫異地說。

    “今天晚上,我在這里過夜,等明天三室的行動結束後,我再離開。”路承周笑著說。

    他這是為了避嫌,雖然沒什麼必要,但有的時候注意一下,能省很多麻煩。

    “路主任,我想單獨向中山先生匯報一下想法……”金惕明突然說。

    “金教官,我要提醒你,有些事情可一不可再。在人後,我可以尊你一聲金教官。但如果你得寸進尺,可別怪我不給面子。”路承周淡淡地說。

    “我突然覺得,三室應該給那個人機會,要不然,內奸怎麼會暴露呢?”金惕明尷尬的解釋著說。

    路承周的話說得很不客氣,但他畢竟只是副主任,哪怕再難听,也得受著。

    況且,路承周的話,還是有道理的。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0:50
第三百三十五章 反甄別

    看到金惕明態度軟化,路承周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要提醒你,陳樹公是原來的華北區長。就算你真的當上了軍統海沽站長,依然是他的下屬。你覺得,陳樹公連一個簡單的甄別方案,都布置不好麼?”路承周冷冷地說。

    “我太急切了,要不,殺一盤?”金惕明不好意思地說。

    “我困了,早點休息吧。”路承周卻沒給金惕明面子了。

    他是情報一室的主任,尊重金惕明,只是為了體現他的“尊敬師長”。

    如果金惕明仗著是他曾經的教官,總想越線行動,他也是無法容忍的。

    況且,路承周對金惕明的尊重,只是流于表面。

    在心里,他不知道計劃過多次,要除掉金惕明呢。

    金惕明自從投靠了日本人後,為人做事謹慎了很多。

    況且,他本身又是格斗高手,軍統就算暗殺,哪怕就是路承周出手,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在憲兵分隊待的時間長了,路承周總認為,用敵人的子彈殺敵人,才是最好的辦法。

    像金惕明、陳樹公、楊玉珊、施錫純這樣的純種漢奸,真要讓路承周行動,他還嫌髒了自己的手呢。

    路承周一直等著情報三室的甄別行動,他也給曾紫蓮布置了任務。

    一旦憲兵分隊行動,軍統必然會“全力配合”。

    但是,明天的行動,軍統暫時不會參與。

    金惕明走後,路承周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準備看會書後再睡覺。

    他才躺下,突然听到敲門聲,打開門一看,卻是劉井華。

    “看到你辦公室亮著燈,就知道還沒走。”劉井華微笑著說。

    “今天晚上沒打算回去了。”路承周請劉井華進來。

    “是不是有行動?”劉井華隨口問。

    回到軍統後,他心里的壓力,一下子釋放了。

    劉井華覺得,路承周給日本特務機關效力的時間雖然長,但心地並不壞。

    上次他給自己出主意,就說明他對日本人的事情,不是那麼積極。

    一切只想著利益最大化,只要給路承周足夠的利益,或許他就會轉變。

    “是啊,井華,听我一句勸,你既然來找了我,今天晚上也不要回去了,就在我這里休息一晚。”路承周突然說。

    “你們的行動,跟我有什麼關系?”劉井華詫異地說,他是電訊室的人,又剛剛立功,難道還有人敢懷疑他不成?

    “所謂瓜田李下,有些事情,還是注意一下比較好。”路承周提醒著說。

    “好吧。”劉井華沒有再堅持。

    如果他沒有與軍統聯系上,那晚上回去,也不用擔心。

    可現在,能避免麻煩,還是盡量避免比較好。

    但劉井華沒有在路承周辦公室過夜,他在憲兵分隊本就有間單身宿舍,睡床比睡沙發,還是要舒服得多。

    路承周和劉井華都睡在憲兵分隊,但情報三室的人,則沒有要求一定要留在憲兵分隊。

    只是,陳樹公布置完任務後,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第二天上午,情報三室召開了全體大會,在會上,陳樹公拿著一張維多利亞公園的平面圖,給三個小隊,分別布置了任務。

    中午,在憲兵分隊吃過飯,情報三室的人,就全體出動了。

    “路主任,我想出去一趟。”金惕明看到情報三室的人,陸續離開,馬上向路承周請示。

    “好吧,記住,如果發現線索,千萬不要驚動對方。”路承周叮囑著說。

    路承周暫時還不想離開,他要等到情報三室的人回來,至少也要三點以後才能離開。

    “承周,三室全體出動,這是要抓什麼重要人物?”劉井華沒有參加昨天的會議,昨天晚上被路承周提醒,也沒有離開。

    上午,他通過電台,與林帆取得聯系。

    只是,因為電訊室有岡奇敏夫,他只能發一個電碼,告訴林帆出了緊急情況。

    “這個人你應該認識,軍統的曾紅。”路承周笑著說。

    “曾紅?海沽站情報組長?”劉井華嚇了一跳,如果曾紅被捕,他的身份也會暴露。

    “你想,這麼重要的行動,一定不能泄密。”路承周點了點頭。

    情報三室的甄別行動,是想找到內部的間諜。

    路承周現在告訴劉井華,也是想觀察一下他的真實態度。

    剛才在劉井華的眼中,路承周看到了一絲慌亂。

    “是啊,這次得到了準確消息,很快就會有收獲。”路承周微笑著說。

    “曾紅可不是那麼容易抓到的。”劉井華突然說道。

    不知內情的劉井華,此刻確實很焦急。

    他得趕緊通知軍統,如果真讓情報三室得逞,軍統海沽站會很危險。

    昨晚,他已經給林帆示了警,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轉告曾紅。

    劉井華在回電訊室的路上,一直在想,要怎麼樣才能避開岡奇敏夫這個監視者。

    雖然他立了大功,破了軍統的密碼,但岡奇敏夫並沒就此放松對中國人的監視。

    然而,讓劉井華沒想到的是,他回到電訊室後,岡奇敏夫竟然沒在。

    甚至,松本昌弘也沒有在。

    天賜良機,劉井華馬上與海沽站的電台取得聯系,他只發了兩個字︰“抓曾”。

    相信軍統收到電報後,一定能明白。

    劉井華摘下耳朵時,感覺整個後背全濕了。

    不管來不來得及,他都已經做了自己該做的。

    只是,岡奇敏夫和松本昌弘都不在,讓他覺得很奇怪。

    電訊室可是憲兵分隊的機要部門,岡奇敏夫就像一條惡犬,隨時監視著中國人。

    今天,怎麼就不在了呢?

    事後劉井華才知道,不但岡奇敏夫和松本昌弘不在,整個憲兵分隊的日本人,下午都出去了。

    這件事,路承周最清楚。

    日本人最相信的還是自己人,要找出內奸,中國人是靠不住的。

    如果情報三室真有內奸,那所有的中國人都不可靠。

    岡奇敏夫和松本昌弘,就算是技術人員,也被臨時借調去維多利亞公園。

    下午四時,情報三室的人,才陸續回來。

    這本來就是一次甄別行動,曾紫蓮也不可能出現在維多利亞公園,他們的行動,自然不可能成功。

    然而,回來後的陳樹公,“大發雷霆”,一口斷定,行動計劃泄密,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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