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網遊大相師 作者:我知魚之樂(連載中)

 
Babcorn 2018-6-4 13:56:56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7 692399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 14:02
第四百六十章 哥,我知道錯了

  不過雖然忍不住想笑,但左暘卻也沒有落井下石的惡趣味。

  所以在出租車從步崖身邊駛過的時候,左暘只是搖下車窗,沖其微微一笑,擺了擺手告訴他自己先走一步了。

  “我去……”

  步崖本來就對左暘很不爽,現在自己又在左暘面前搞得如此狼狽,心裡那口氣憋著憋著就憋不住了,當下氣的抬腿一腳就狠狠的踹在了自己那輛跑車上。

  “哎呦!”

  步崖本身是會一些功夫的,但是肉腿和跑車的碳纖維車身硬碰硬,疼得肯定是步崖自己。

  這貨吃痛叫了一聲,卻又不肯在左暘面前折了面子,只得咬牙強忍著看著出租車內的左暘漸漸遠去,臉都已經漲紅了。

  不過也是這疼痛感,終於令步崖略微清醒了一些。

  “等、等等!”

  看著眼前的這副爛攤子,步崖也不知道怎了,忽然就想起了左暘之前說過的那些話:

  ——“我之所以要出去打車,只是不想把時間都耽誤在路上。”

  ——“我不太懂車,不過我說的事跟你開什麼車也沒關係,你就是開飛機也沒有我打車省時省力。”

  之前步崖在氣頭上,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只會覺得左暘沒有常識、沒見過世面、又或者是故意在與他抬槓。

  但是現在冷靜下來,再結合上剛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起車禍,這時候再去細細的回味這些話……步崖瞬間覺得其中的信息量非常大!

  正常人怎麼可能說飛機都沒有打車快?

  什麼叫做我說的事跟你開什麼車沒關係?

  什麼又叫做只是不想把時間都耽誤在路上?

  這些話糅合在一起,就好像是左暘已經提前知道他會在路上發生一些意外,從而耽誤一些時間似的,因此才不願意坐他的車……

  怎麼可能,世界上還存在這樣的人!?

  想到這些,步崖瞬間覺得頭皮發麻,一股涼意自腳底直接竄上了天靈蓋。

  這種想法不出現還好,一旦出現換了是誰心中也要開始犯嘀咕,怎麼都無法從這個想法裡面掙脫出來,而且越想還要越發覺得玄乎的不得了。

  如此之下,步崖又想起了爺爺之前在遊戲中對待左暘的態度。

  他爺爺年輕的時候仗著一身的功夫,也是個黑白兩道通吃的狠人來著,最近幾年年紀大了一些,再加上身體的緣故,脾氣雖然略微好了一些,但是一個人的秉性又豈是說變就能夠變得了的?

  因此在他的印象當中,爺爺一直都是個很有威嚴的人,而且心中自有傲氣,絕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入的了他的法眼,就更不要說左暘這種與他這個孫子年紀相仿的小年輕了,他怎麼可能自降身份、還是在遊戲中與左暘稱兄道弟,這在步崖心中就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這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偏偏就是發生了。

  當初他為王昊出頭與左暘為難,他爺爺碰巧遇到,非但沒有站在他這個親孫子這邊,反倒不問青紅皂白便要求他反戈對王昊出手,結果他不願意,他爺爺居然親自動手……這還不算,事後他爺爺居然還要求他向左暘道歉?

  後來的事,步崖也是聽他的那些手下說的,在左暘擋著他爺爺的面殺了他之後,老爺子不但不生氣,反倒覺得左暘教訓的對!?

  這尼瑪……

  步崖當時肯定是不理解的,他爺爺以前可不是那種胳膊肘往外拐的人,甚至平時還有那麼點護短呢,為什麼到了左暘面前就完全轉了性?

  而且,這種姿態已經不是簡單的朋友關係了好麼?

  現在看起來,就像他爺爺一直在極力與左暘套近乎似的……

  “嘶……”

  想到這裡,步崖深吸了一口氣,越發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如果左暘不是有什麼令他爺爺極為看重的本事,他爺爺怎麼可能對一個和自己孫子差不多的傢伙如此態度?

  那麼這個能被他爺爺都極為看重的本事……

  步崖的眼睛慢慢睜大,目光灼灼的望著左暘所乘坐的出租車遠去的方向,之前心中的憋悶之氣已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極為強烈的好奇、以及一絲揮之不去的忌憚。

  ……

  如此過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無人駕駛出租車從機場高速上下來,先是進入了一條省道,又經過一條蜿蜒的鄉道上,左暘終於來到了一個並不算大的村子裡面。

  這個村子叫做平山村。

  不得不說,現在天朝的村村通工程進行得還算不錯,基本上每一條村子都有政府撥款修建的水泥路,雖然有些地方的路要略微顛簸一些,但是交通還是相對要比之前便利了許多,至少不用下車走路。

  左暘下車之後又核對了一眼此前步崖發給他的地址,平山村46號。

  他所在的位置位於村子的最北面,此處地勢最高,只有一個看起來好像是最近才翻修過的院子,院子裡面則有一座看起來和其他的民房差不多的二層小樓,而在院門的右上角則釘著一個藍色的小鐵牌,上面正是寫著“平山村46號”。

  而與這看起來很樸素的房子形成了鮮明對比的,則是停在門口的兩輛豪華轎車,一輛奔馳一輛路虎,左暘雖然不懂車,但卻也知道這種車一般的家庭是不會買的,因為這種車對於一般家庭的代步需求來說,性價比實在是太低了。

  “就是這裡了……”

  看著無人駕駛出租車將他放下之後,便不緊不慢的掉頭離去,左暘也沒著急敲門,而是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環顧了一下這個村子的環境。

  此處的風景還不錯,空氣也要比帝都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每吸一口氣都給人一種清爽的感覺,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養老去處,除此之外,這裡的風水也尚可,並非那種不宜修建陽宅的窮山,也沒有那種不宜修建陰宅的惡水。

  只不過人氣確實差了一點。

  他這一眼望去,僅僅只是在幾處老房子的門口看到了幾個年紀稍大一點的正在曬太陽的老人,甚至還看到不少已經塌陷的屋頂,瓦片下面露著已經斷掉的梁子,顯然這些房子已經許久沒有人居住了……

  這樣的情景,倒是與左暘之前和爺爺一起居住的那個村子有些相像。

  近些年來隨著經濟的發展,國家為了拉近貧富差距,一直在實施農村人口城鎮化的政策,許多農村的年輕人都湧向城市或是城鄉結合部,這就導致了農村的人口急劇下降,許多偏遠地區的村子都變成了這樣的空村,只有一些年紀較大的沒有辦法出去尋找工作機會的人還在村子裡繼續生活……

  正當左暘被眼前的情景勾起了思鄉之情的時候。

  “吱嘎——!”

  伴隨著一陣響動,平山村46號的院門被緩緩的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身穿一套十分乾練的職業裝的中年女子。

  這個中年女子的頭髮整理一絲不苟,臉上畫著淡妝,行為舉止之中帶戴著一種與這樣的村子格格不入的氣質,是屬於那種常年養尊處優的人才有的高貴氣質,在左暘的印象中,便是大城市裡一般的有錢人,氣質上也要比她略微遜色一些。

  “你是……?”

  中年女子之前就是聽到外面有汽車馬達的聲音,這才出來查看,因此見到左暘倒也沒有覺得意外,只是看著他開口問道。

  “哦,你好,我叫左暘,是劉銳給我的地址,聽劉銳說老爺子最近身體有恙,想見我一面。”

  左暘笑了笑,說道。

  劉銳便是步崖在現實中的名字,這個之前他就已經主動做過了自我介紹,只不過左暘還是習慣叫他步崖罷了。

  “你好,我是劉銳的姑姑,大老遠的還要麻煩你跑一趟,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中年女子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為人辦事都要比步崖沉穩的多,即使發現左暘如此年輕心中有些微詞,也絕不會輕易表現出來,只是微笑著走上前來先與左暘客套了兩句,然後又四下看了看,見只有左暘一個人,這才有些詫異的問道:“可是小銳呢?一大早小銳就開車去機場接你了,你沒有遇到他麼?”

  “他在路上遇到了一點意外,所以我就先打車過來了。”

  左暘微微笑道,見中年女子的臉上隨之露出一抹擔憂,便又補充了一句,“只是車子出了點問題會耽誤一些時間,人沒事,不必擔心。”

  “原來如此。”

  中年女子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沖左暘抱歉一笑道,“這孩子總是毛手毛腳的,希望沒有叫你受驚才好,快先進來吧,現在已經快中午了,午飯正在準備,你先進來喝杯茶休息一下。”

  說著話,中年女子已經將左暘讓進了院子,又朝著正北方的堂屋叫了一聲:“大哥,人已經到了。”

  “來了!”

  伴隨著一聲答應,一個中年男子已是快步從堂屋裡面走了出來,看到左暘之後連連笑著說道:“辛苦了小兄弟,之前我就聽小銳說過你,沒想到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年輕……唉,小銳呢,沒有一起回來麼?”

  “車子出了點問題耽誤在路上了,人沒事,你先招待一下客人,我打電話問問。”

  中年女子簡單的複述了一遍。

  “嗯……”

  中年男子應了一聲,剛要繼續招呼左暘,卻聽“咣當”一聲,院子的門便被大力推開,緊接著步崖便火急火燎的從外面衝了進來。

  “小銳,你……”

  中年男子和中年女子微微皺起眉頭,剛想說些什麼。

  “爸,姑姑,你們先別說話,我之前給你們介紹的那些可能不對。”

  步崖卻是已經打斷了他們,然後第一時間看向了左暘,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和語氣,這才用一種與之前既然不同的謙和口氣,十分鄭重的問道:“那個……我為之前的無理向你道歉,請你別放在心上,不知道現在……我方不方便向你請教一個問題?”

  在左暘來之前,這個傢伙自然是已經提前為他的父親和姑姑介紹過了左暘,而所做的介紹自然也是他對左暘先入為主的不良印象,總之肯定沒說什麼好話……所以這貨後知後覺之後,才火急火燎的趕了回來,生怕他的父親和姑姑也受了他的影響,不給左暘什麼好臉色,真在完全沒有搞清楚左暘是什麼人的時候,就把左暘給徹底得罪了,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然而他這樣的小屁孩哪裡知道,他的父親和姑姑在外面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早就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精,便是左暘當真就只是個普通的年輕人,他們也不會把事情做絕了,起碼在左暘見過他爺爺之前絕對不會。

  因此,他還真是多慮了。

  “?”

  步崖的父親和姑姑則是更加疑惑,什麼叫“我之前給你們介紹的那些可能不對”,還有,這孩子昨天不還對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十分不屑的麼,怎麼出了一趟門,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這孩子不是向來誰都不服的麼,就算更他爺爺說話好像也沒這麼謙順吧?

  所以說,這孩子剛才到底經歷了什麼?

  “你問吧。”

  左暘本就懶得與這個小屁孩計較,也覺得為了便宜行事,有些事情有必要當著他父親和姑姑的面一起講清楚,便笑呵呵的點了下頭。

  “嗯……除了玩遊戲之外,你是不是還有別的職業或者身份?”

  步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問道。

  “我是一名相師。”

  左暘傲然一笑,“就像我在遊戲裡的名字一樣,鐵口直斷的相師。”

  “相師?”

  步崖的父親和姑姑自然知道相師是怎麼一回事,只是他們平時並不相信這個,所謂“鐵口直斷”更是從來只當做一個傳說中的笑話。

  然而。

  “呃……”

  聽了左暘的回答,步崖卻又是愣了一下,再回想起自己剛才的經歷以及左暘對他說過的那些話……這貨直接就沖左暘鞠了一躬:“哥,我知道錯了,之前的事都是我不懂事,你大人大量千萬別跟我計較……”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 14:02
第四百六十一章 魑!

  “這……小銳!?”

  看到步崖如此姿態,步崖的父親和姑姑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兩人從小看著步崖長大,對這小子的性子已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也正是因此,饒是兩人見過不少大風大浪,也絕對不曾想過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人能夠令步崖做到這一步,而且還是一個看起來和步崖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

  最重要的是,昨天步崖在與他們說起面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的時候,那語氣中的不屑與不滿可不是假的,因此為了防止步崖亂來,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兩人還屢次勸說步崖為了爺爺也要儘量克制自己,不要把左暘搞得太過難堪,畢竟不管怎麼說,左暘也是為了他爺爺才大老遠的趕來此處……只沖這一點,他們家的人也不應該與左暘為難才是。

  不得不說,步崖的父親和姑姑到底是成年人,看待事情卻是要比步崖客觀與懂禮了不知道多少倍。

  原本他們還隱隱有些擔心,擔心步崖壞了爺爺的事,不管兩人心中對此事有著怎麼不理解,這也有可能是老爺子臨終前的最後一個心願,作為兒女他們於情於理都必須滿足,沒什麼好說的……

  結果沒想到,就早上這麼一小會的功夫,步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徹底轉了性子!?

  所以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想到這些,步崖的父親與姑姑又不由的多看了一旁的左暘兩眼,這個年輕人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見到他們的時候沒有變,見到步崖的時候也沒有變。

  這抹淡淡的微笑,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給他們留下什麼印象,只是覺得這個年輕人看起來人畜無害,應該是個還算脾性不錯的孩子。

  但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之下。

  兩人卻忽然覺得這始終不變的微笑,應該叫做“波瀾不驚”……兩人在商場和官場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見過各式各樣的人,也見過各式各樣的笑容,早已混成了擅長察言觀色的人精,而類似於左暘這樣的微笑與狀態,他們卻只在那些真正居於高位的人身上看到過。

  那些人要麼叱咤商場鮮有敵手,要麼縱橫官場大權在握,他們的“波瀾不驚”來源於任何人都無法撼動的實力與根基,在他們眼中“寵”與“辱”不過只是一場無聊的時候能夠幫他們解悶的遊戲罷了,誰又會將一場遊戲放在心上呢?

  “……”

  幾乎同時產生了這樣的“錯覺”,兄妹倆不自覺的對視了一下,隨即便各自搖了一下頭。

  他們實在無法相信,左暘這麼一個與步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能夠達到這樣的心理境界,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而在他們的注視之中……

  “不必如此,你並沒有對我造成什麼困擾,所以我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左暘依然保持著那個淡然的笑容,笑呵呵的對步崖說道。

  就連左暘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隨著相師品階的不斷提升,他的心性與氣場已經悄無聲息的發生了一些改變,在他看來,他只是比之前更加“佛系”了,一般情況下如果沒有人去觸動他的底線與核心利益,他都懶得去斤斤計較。

  “謝、謝謝。”

  步崖又連忙道了個謝,這才慢慢直起身來,然後也不管父親和姑姑臉上詫異的表情,只是繼續目光灼灼對左暘說道,“現在我終於知道我爺爺為什麼非要找你來了,這件事或許就只有你能幫得了他。”

  “呵呵。”

  左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並不想繼續在這件事上糾纏,只是回頭看了步崖的叔叔與姑姑一眼,指著二樓西側的一個房間問道,“老爺子現在就在那間屋子裡吧,勞煩二位前面帶路。”

  剛才在院子外面的時候,左暘還沒有一個清晰的感覺。

  但是等進入院子之後,望氣入微的本事便立刻讓他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極為陰暗的氣息,這股氣息呈放射狀向外投射,而源頭便在二樓西側的那個房間裡面,結合步崖之前的描述以及左暘的猜測,想要判斷老爺子的位置並不困難。

  “呃……”

  步崖的父親這才回過神來,沖左暘笑了笑道,“你遠道而來,一路舟車勞頓,還是先喝杯茶休息片刻為妙,也讓我們盡一盡地主之誼吧?”

  “是啊,現在也快到中午了,我去廚房看看,午飯應該也準備的差不多了。”

  步崖的姑姑也是連忙說道。

  “不急,我想先去看看老爺子。”

  左暘堅持說道。

  “可是……”

  步崖的父親還想說點什麼,步崖卻是已經將話茬接了過去,在一旁極為殷切的催促起來:“哎呀,爸,姑姑,我大哥既然想先去見我爺爺,那就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們就不要再在這裡瞎客氣了,總之一切全聽我大哥的就是了,知道了麼?”

  “……”

  剛才見了步崖那樣的表現,此番又見步崖瞬間就化身為左暘的“狗腿子”,甚至“狗腿子”還要“狗腿子”,居然幫著外人教育起自己這個老子來了,步崖的父親心中又是一陣詫異,彷彿面前的這個傢伙已經不是自己的兒子了似的,而是一個被人控制了的傀儡。

  “嗯……”

  步崖的姑姑也是一臉怪異的看了步崖一眼,不過她的反應倒是要略快一些,只是悄悄拉了步崖的父親一把,使了個眼色說道,“大哥,這裡都不是外人,如果老爺子的這位小友也是這個意思的話,我們就不要墨守成規了,免得誤了事。”

  “好,既然如此,就請跟我來吧。”

  步崖的父親終於點了下頭,沖左暘做了個請的手勢,帶著他沿著院牆旁邊的小樓梯向二樓走去。

  步崖和他的姑姑則是默默的跟在了後面。

  “咚咚咚!”

  如此一行四人來到二樓,步崖的父親先是抬手敲了敲門,裡面很快就響起了腳步聲,片刻之後“吱呀”一聲,一個穿了一套白色護工服的略顯肥胖的男子打開了門,恭敬的說道:“劉總,老爺子剛剛睡過去了。”

  “嗯。”

  步崖的父親沖其點了點頭,這才嘆了口氣回頭對左暘介紹道,“唉,你看吧,老爺子只有睡著的時候我們才能略微靠近一些,他醒著的時候任何人靠近都會變得特別狂躁,有的時候甚至還會咬人……這一個禮拜下來他就只清醒了那一小會,卻什麼都沒跟我們說,只是堅持叫小銳把你找來,要求見你一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說到這裡,步崖的父親臉上再一次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顯然是希望左暘能夠解釋一下這到底是“為什麼”。

  “……”

  左暘卻並沒有著急接他的茬,只是側了側身子透過打開的門向屋子裡面看了一眼。

  到底是有錢人家的房子,就算是這種表面上看起來很普通的農村住宅,裡面的也是裝修的別有洞天:貴氣十足的壁紙、光滑平整的大理石地板、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吊燈、以及那些做工精良的純木家具……除此之外,床邊還擺著一整套的電子醫療設備,時刻監測著醉在花甲年的身體狀況。

  別的不說,光是這套電子醫療設備就已經要比醫院的ICU病房全乎了,而且據左暘所知,這種設備的價格隨便一樣拎出來的,就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承擔的了。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左暘最關心的還是醉在花甲年現在的狀況。

  此時此刻,醉在花甲年正雙目緊閉躺在床上,他的面相與之前相比已是更加的不堪,尤其是福德宮的位置已經徹底塌陷了下去,並且隱隱顯出一條隨時可能斷掉的黑線……這說明他的陽壽已經到了,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

  其實對於這個狀況,左暘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尤其是看過步崖的父親和姑姑的面相之後,他就更加確定了這一點,因為他們二人的父母宮處,也是已經出現了斷絕之氣。

  而與這個相比,更加吸引他注意的,其實是醉在花甲年命宮的那一團猶如實質的散發著陰冷氣息的黑氣。

  這團黑氣到了這種程度,便已經相當可怕了,這其實對於醉在花甲年這樣的將死之人已經無關緊要了,反正很快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命理就算再差還能差到那裡去?

  它真正的可怕之處在於,這團黑氣正在改變的其實是醉在花甲年的後人的命理,即是說,等醉在花甲年死後,無論他的後人……就比如步崖、步崖的父親、步崖的姑姑、以及他們的子孫後代……無論他們如何對醉在花甲年進行安葬,又或是選了風水多麼好的陰宅,也依然無法改變自己的命理受到了詛咒的事實,他們這一家子只會生生世世的不幸下去。

  不錯,就是被詛咒。

  因為這團黑氣並非醉在花甲年本身的命理滋生,而是一種極為少見的可怕外力,而且這種外力強大到這種程度,也絕對不是左暘之前猜測的“黃大仙”所具備的,“黃大仙”確實能夠迷惑苦主給其極其家人帶來不幸,但是卻不可能擁有徹底改變一個血脈的命理的能力。

  而具備這種能力的,無疑是一種更加強大的東西——魑!

  這個“魑”,正是“魑魅魍魎”中的“魑”!

  魑,字典中的解釋是“山林中能能害人的怪物”,也有一種說法,傳說這是一種山林中的怪物經過日積月累之後變化而成的精怪。

  不過左暘卻有源自相師一脈相傳的獨到解釋。

  所謂“魑魅魍魎”只是一個簡稱,實際上與之被劃為同類的鬼怪總共有二十四種,分別為“魑、魅、魍、魎、鬽、魁、魃、魈、鬾、鬿、魀、魆、魊、魋、魌、魎、魐、魒、魓、魕、魖、魆、魋、魖”,這二十四種鬼怪之所以被劃為同類,則是因為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都與人類死去之後因為某種特殊原因留在世上無法順路輪迴的魂魄有關,所以才都帶了半個“鬼”字。

  而“魑”的真實身份,便是留在人間的孤魂因為某些原因上了動物的身,再逐漸與動物的魂魄結合最終生成的一種怪物。

  不過這種結合的成功率極低,多數情況下都是人的孤魂在動物體內漸漸散去,又或者是動物最終因為無法承受孤魂的邪氣中邪而死……這個過程其實與普通人熟知的器官移植手術有些類似,器官移植手術如果出現了排異反應,要麼便要盡快找到匹配的器官再次進行移植,要麼接受移植的人便要與這個器官一同衰竭……

  “魑”的生成便是這樣的原理,只不過,人的孤魂想要與動物的魂魄成功結合在一起,這種匹配的概率可要比器官移植手術匹配的概率低的多了去了,並且對於雙方而言,往往都只有一次機會,一旦失敗便是玉石俱焚。

  也正是因此,這種東西根本就只是存在於傳說當中,能夠遇到他的概率完全不亞於人們見到傳說中的“麒麟現世”。

  “這尼瑪……”

  意識到自己遇到的可能就是“魑”,左暘瞬間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困難了一些。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興奮!

  這才是真真正正的奇遇,許多歷史上的大佬便是傾盡一生的運勢也無法遇到的奇遇……

  至於最終的結果是好是壞,左暘現在也說不好,但他就是忍不住的興奮起來了……他現在很想立刻使用自己到達天階之後獲得的能力測算一下吉凶,但是很可惜,蓮子已經被他揮霍完了,新的還沒有長成。

  這個故事告訴左暘,以後不能再像個暴發戶一樣,一口氣把什麼東西都給用光,總得給自己留一手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這依然無法阻止左暘興奮的心情,他覺得這就是屬於他的莫大的機緣,不管怎麼樣他都要與這個“魑”好好接觸一番,即使冒一些險也在所不惜……人生嘛,本來就要面對無數次的選擇,而在面對這種萬年難得一見的奇遇時,則根本不需要選擇,上就完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 14:02
第四百六十二章 欺屍詐骨!

  略微調整了一下的心情,左暘回頭對步崖的父親說道:“能不能讓我和老爺子單獨待一會?”

  雖然已經大概猜到了眼前的情況,但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好好驗證一番,才能夠進行下一步的行動,而有些事情最好還是不要讓他們這幾個普通人看到的好。

  “這……”

  聽了左暘的話,步崖的父親不由的有些猶豫。

  他對左暘沒有任何的瞭解,而且拋開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氣質不談,在他眼中左暘還是一個與步崖年紀差不多大的毛頭小子,現在醉在花甲年這個狀態,讓左暘單獨一個人留在房間裡面,多多少少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這恐怕不太合適……”

  步崖的姑姑也是有些不放心,不過與步崖的父親相比,她就相對要比較直接了。

  結果話才剛剛說了一半。

  “哎呀,爸,姑姑,你們倆就放心吧,我大哥不是一般人!”

  步崖已經打斷了這兩個人,拽著他們向後退了兩步,將屋子的門讓了出來,順便還沖屋子裡面的護工擺了擺手,說道,“你也一起出來,讓我大哥和我爺爺單獨待一會,我爺爺的事恐怕全都得看我大哥的。”

  “這……劉總?”

  男護工也是有些猶豫,他是拿錢辦事的,而出錢的是步崖的父親,他自然也只能聽步崖父親的命令。

  “老爺子現在的情況還算穩定吧?”

  步崖的父親對待步崖這個唯一的兒子還是十分寵愛的,不想駁了他的面子,只能先穩了男護工一句。

  “還是老樣子,現在睡著了還好,一旦清醒過來就會變得非常激動,血壓和心跳也會隨之變得很不穩定,不過如果不受太大的刺激,應該沒有什麼生命危險,而且現在老爺子的行動被控制了起來,應該也做不了什麼危險的舉動。”

  男護工連忙一五一十的答道。

  “那好吧。”

  步崖的父親又看了步崖,見這小子十分堅定,這才無奈的對護工說道,“你先出來吧,讓他進去單獨待一會。”

  “好。”

  得到金主的首肯,男護工這才將門打開,邁步走了出來,同時也頗為好奇的多看了左暘幾眼,畢竟左暘的年齡和相貌,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身懷高超醫術的醫生。

  到了這時候,步崖的父親才又看向了左暘,鄭重說道:“年輕人,老爺子的情況相信小銳已經跟你說過了,剛才護工的話你也聽到了,你要單獨與老爺子待一會我不攔著,不過也希望你進去之後不要擅自行事,有什麼想法先與我們通一下氣,可以麼?”

  “好,我答應你。”

  步崖父親的要求並不過分,左暘自然是點了答應,只是在進去之前又不忘回頭囑咐了一句,“我進去之後,不論屋子裡面傳出什麼動靜,都請你們保持鎮定,不要打擾到我和老爺子,知道了麼?”

  說完,他也不管步崖的父親和姑姑隨之再一次露出來的擔憂之色,便一閃身進了屋子,反手將門鎖了起來。

  “喂……”

  步崖的父親和姑姑都覺得左暘最後那句囑咐問題很大,還想再問問清楚,步崖卻是已經伸出手臂來橫在了兩人面前,也是神色鄭重的道:“爸、姑姑,既然我大哥都答應你們不擅自行事了,你們兩個就別操心了,而且我大哥不讓你們打擾肯定有他的道理,咱們在外面靜靜等著就對了。”

  “……”

  見到步崖這個樣子,步崖的父親和姑姑越發覺得步崖今天不太對勁。

  現在左暘已經進去了,他們終於不再掩飾,步崖的姑姑忍不住走上前來,伸出手在步崖的腦門上摸了摸,回頭看向步崖的父親奇怪的道:“大哥,小銳也沒發燒啊,他這到底是怎麼了?不會是中了什麼邪吧?”

  “姑姑,你說什麼呢,我現在正常的很!”

  步崖推開姑姑的手,皺著一張臉說道。

  “可是如果沒中邪,你為什麼會忽然變成這個樣子,這可一點都不像平時的你啊?”

  步崖的姑姑上下打量著步崖,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似的問道。

  “什麼呀,你們覺得我奇怪,那是因為你們沒見識過我大哥的本事,要是你們親眼見識過了,肯定也得跟我一樣對他尊敬……”

  說到這裡,步崖卻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緊接著又道,“不對,你們已經見識過了,我回來的時候你剛好看到我大哥坐的那輛出租車離開村子,這說明他也是剛到沒多久,你們應該還沒來得及告訴他我爺爺在那間屋子呢吧?”

  “你到底什麼意思?”

  步崖的父親和姑姑都是不解的道,就連旁邊的男護工也有些迷糊了。

  “我也沒跟他說過,所以……”

  步崖大喘氣了一下,說道,“……我大哥才第一次和我們見面,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你們覺得我大哥是怎麼知道我爺爺就在這個屋子裡的?還不是因為他是一個能掐會算的相師,就是那種真正的鐵口直斷的相師,這就是他的本事?”

  “嘶……這!?”

  經過步崖這麼一提,步崖的父親和姑姑略微思索了一下,都是深吸了一口氣,頓時又覺得左暘高深莫測了起來。

  “而且你們不是好奇我為什麼忽然變成這樣麼?我跟你們說,今天早上……”

  為了進一步證實自己的說法,步崖緊接著又將不久之前在機場和路上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講完之後還一臉興奮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和姑姑反問道,“現在我終於明白我爺爺那麼倔的人當初為啥對我大哥禮遇有加了,你們說,我大哥這樣的人和神仙又有什麼區別,你們把我爺爺交給一個神仙,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

  步崖的父親和姑姑都已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了,他們只知道,如果步崖所說的句句屬實的話,那左暘還真就得算是活神仙了。

  貌似也只有這種身份,才能解釋的了為何老爺子這樣的身份居然還要與左暘這麼一個遊戲裡認識的年輕人結為忘年之交,老爺子雖然身體不好,但是之前腦子可是一點都不糊塗呢,自然不可能去做糊塗事。

  “神了,這個人也太神了,如果這些都是真的,誰遇到他都得供起來才行啊……”

  就連一旁的男護工聽完之後,也是忍不住喃喃的感嘆了一句,這種事當真只有在神話傳說中才能遇得到。

  就在這個時候。

  “呀啊啊啊啊——!不要多管閒事,滾出去!!!”

  屋子裡忽然傳來一個十分尖銳的叫聲,震得幾人鼓膜都有些發麻。

  “快,老爺子醒了!”

  步崖的父親瞬間被驚醒,下意識的便想去敲門。

  “爸,你忘了我大哥剛才的囑咐麼?有我在,你休想打擾他!”

  步崖卻是強行將他擋了回去,一步不讓的道,不知道的恐怕還要以為現在待在屋子裡面的才是他親爹呢。

  “呃……好好好,我們等著。”

  步崖的父親現在已經有些信了步崖的話,回過神來倒也確實不敢輕易打擾左暘,只得老老實實的後退一步,略顯擔心的看著緊閉著的門。

  ……

  屋子裡。

  左暘目光灼灼的看著他才剛剛靠近了一點便忽然睜開眼睛、彷彿瘋子一般歇斯底里的吼叫起來的醉在花甲年。

  這個老頭一邊吼叫還一邊十分大力的掙紮著試圖坐起來,只可惜這張精神病院專用的病床上的皮帶將他的四肢和腰部都牢牢的控制住了,使他動彈不得,不過在掙扎之中左暘也是已經發現,醉在花甲年的手腕和腳腕很快就被皮帶磨得通紅腫脹起來,但他卻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越發用力的掙扎,弄的整張病床都在“咣咣”亂響。

  “聲音果然變了,這確實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左暘也終於借此機會聽到了醉在花甲年現在的聲音,同時根據他的舉動和叫嚷的內容,他也無比清晰的認識到,控制了醉在花甲年的元兇肯定已經察覺到了他的到來,否則又怎麼會說出“不要多管閒事”這樣的話呢?

  所以左暘也有理由猜測,他說的話或許也能夠聽過醉在花甲年傳遞給那個元兇。

  於是。

  “孽障休要放肆!你要害的人與我乃是至交好友,我既然來了便絕不可能坐視不理!”

  左暘忽然瞪起了眼睛,語氣嚴厲的詐和道,“現在我只聽你一句話,你若乖乖伏法,或許我可以網開一面,倘若你有什麼冤屈不平,我亦會盡力為你主持公道,但若你執迷不悟,便休怪我手下無情了!”

  這是驅除妖魔鬼怪時常用的貫口,當時對付“戚夫人”的時候他也使用了類似的貫口與語氣,這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只因那些妖魔鬼怪性子都極為乖張,若是你好聲好氣與它們說話,它們反倒會以為你是怕了它們,做起事來只會越發張狂,這就好比在野外遇到了野獸,你若拿起武器與之爭鋒相對大聲呵斥,它們或許有所顧忌還不敢輕舉妄動,但你若扭頭便跑,那他們只會將你當做獵物,大多數情況下便是凶多吉少了!

  不過這個元兇卻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桀桀桀桀……”

  發出一串刺耳的怪笑,醉在花甲年的眼珠子居然慢慢向上翻轉了起來,原本的瞳孔漸漸移入眼皮下面,而在眼球下面的眼白上面,赫然又露出一雙青色的瞳仁來。

  這雙藏於下方眼白之中的瞳仁極為深邃,與正常的人眼不同,瞳仁的形狀竟是橢圓形的豎瞳,就這麼死死的盯著左暘,彷彿要將他吸進去一般,而隨著左暘背這雙豎瞳盯上,一股涼意也是瞬間籠罩在了左暘背心。

  一目雙瞳!?

  據左暘所知,這樣的面相是一種異相、吉相,象徵著吉利和富貴,往往是帝王的象徵,而天朝歷史上,也確實有五位皇帝具有如此異象,最早的便是上古三皇五帝之中的虞舜大帝。

  不過眼前醉在花甲年的情況顯然不是什麼吉相,而是他身上的陽氣已經非常稀薄、因此被那元兇徹底控制,已經快要到了“欺屍詐骨”程度的表象!

  也是通過這個表象,左暘已經可以完全確定現在正在加害醉在花甲年的元兇,正是——魑!

  因為魑是由人的孤魂與動物結合而成的怪物,人的孤魂屈居於動物體內,依然會保留一些人的思想與執念,因此所有的魑都對人的屍骨十分著迷,它們經常會選擇魂魄已經十分羸弱的將死之人附身,驅散其魂魄將其害死,再將死者的屍骨佔為己有,享受其後人為其修建的陰宅與供奉……此為“欺屍詐骨”之道,方式等同於“鳩佔鵲巢”。

  到了這種程度也就是說,魑的計畫馬上就要成功了,而到了那時醉在花甲年也就徹底沒救了,他這一血脈的命理也將永遠被詛咒下去,醉在花甲年雖然本來陽壽便已經快要到了,但便是在九泉之下,也注定不得安生……

  醉在花甲年也一定是意識到了這可怕的後果,因此才拼盡全力短暫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沒有功夫與自己的兒子和女兒說話,只是抓緊時間叫步崖立刻將左暘請來幫忙。

  “桀桀桀桀……”

  醉在花甲年依然還在發出那刺耳的怪笑,一雙青色豎瞳盯著左暘,毫不畏懼的狂笑道,“就憑你也敢教我乖乖伏法,你怕是還未領教過我的本事,我也好心勸你一句,你若不想麻煩上身,便立即從這裡滾出去,不要再多管閒事,否則待我拿下這副屍骨,便是你倒霉的時候!”

  “這麼說,我們這麼談是肯定談不攏嘍?”

  左暘也是笑了笑,現在他已經成了天階相師,心中自然還是有些自信的,否則他就不會走進這間屋子了。

  現在左暘更感興趣的是……

  據說,魑的身體裡會結出一種神奇的東西,那種東西對於傳說中的修道之人而言是一種極為珍貴的靈丹妙藥……儘管左暘並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又有什麼功效。

  還據說,魑雖然已經不再是動物,但是卻依舊保持著動物的形態和習性,若是修道之人能夠將其捉住並且徹底馴服,對自身也將大有益處……儘管左暘也並不知道這益處到底是什麼。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相師本身就是修道之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 14:02
第四百六十三章 應該是個雛

  所以說,對於這只“魑”左暘是很有想法的。

  至於是殺還是捉,左暘認為最好還是先捉……因為他對“魑”的瞭解還是太少了,那些“據說”每一個都只是傳說,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全信,所以為了防止做了錯誤的選擇,失去這麼大的一個機緣,最好還是先將其捉起來研究一番再做定奪。

  然而現在最大的問題是……

  一旦醉在花甲年在被“魑”控制的過程中陽壽到了,嚥下了最後一口氣,那麼他的魂魄將立即離體變為遊魂,到時這只“魑”便可瞬間將醉在花甲年的屍骨佔為己有,“欺屍詐骨”的計畫也就算是成功了。

  到了那個時候,左暘再去做些什麼都晚了。

  左暘很清楚,此前醉在花甲年聽過自己的話之後,心中早就已經做好了離世的準備,否則又怎會強行搬到鄉下老房子來住,就算病情加重也死活不肯去醫院呢?

  因此他用最後的一絲清明命步崖務必將自己請來的目的,肯定不是為了救他自己,而是他恐怕已經知道了“魑”的厲害之處,希望左暘能夠出手為他驅除這只“魑”,解救他的後人不受詛咒之苦。

  而若是左暘也無法阻止“魑”的計畫,醉在花甲年恐怕便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因此,左暘現在其實便是在與這只“魑”賽跑,跑道便是醉在花甲年的陽壽,他必須要趕在醉在花甲年陽壽耗盡之前將這只“魑”制服,這樣才能兩全其美,否則……就算他隨後製服了這只“魑”,從這只“魑”身上得到了莫大的好處,也終是沒有幫到醉在花甲年的忙,令這個忘年之交安心離去,這樣左暘會心有不安。

  也正是因此,雖然左暘更傾向於先將這只“魑”捉住,但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他依然還是會毫不猶豫的痛下殺手。

  “閒話少說,就憑你也有資格與我談判!?”

  聽了左暘的話,“醉在花甲年”忽然又尖著嗓子十分輕蔑的吼了一聲。

  “既然如此……”

  左暘如何不知道這只“魑”現在根本就沒有將他放在眼中,只不過目前為止他還不知道制服“魑”的辦法,只能摸著石頭過河。

  略微沉吟了一下,左暘決定先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一些教訓,若是能教它知難而退那就再好不過了,免得非要搞個魚死網破,畢竟他也不確定這只“魑”有沒有其他的本事,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至於如何教訓……

  左暘在腦中搜尋著自己所知道的那些驅邪方法,這些方法大多數都要用到相師的精血,因此用出來的效果自然也與相師的品階直接掛鉤。

  雖然“魑”確實非常少見,但是像他這樣天階相師也不是隨隨便便便能夠找來的,真要比拚一番,也不見到便要落於下風,畢竟華夏上下五千年的歷史,各種各樣的妖魔鬼怪都出現過,並且都留下了一些文獻記載,卻沒哪個妖魔鬼怪便能夠橫行於天地之間,這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如此思索了片刻。

  “你這孽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乖乖伏法,我便不與你計較,若敢不從,我便真的要痛下殺手了,到時你在求饒便也來不及了!”

  左暘又是喝了一句,說著話的同時已經從背包裡面拿出來一個小瓷瓶,“砰”的一聲將塞在小瓷瓶口上的紅布團揪了下來。

  這個小瓷瓶正是當初用來裝“戚夫人”那縷冤魂的瓷瓶,當時戚夫人的冤魂從瓷瓶中衝出來,左暘一滴精血射過去卻慢了一步,因此並未將其制服,那滴精血也便沒有用掉,而是落入了瓷瓶當中,最終被左暘儲存了起來。

  現在左暘將這個小瓷瓶打開,便是想要這是“魑”感受一下這滴精血之中的精純力量,好教它對自己的實力有一個清晰的認識,如果能不戰而屈人之兵自然是最好的,這樣也能夠省卻許多麻煩。

  而且他相信這只“魑”是能夠感受出來的,畢竟剛才他才剛剛靠近了一點,這只“魑”便察覺到他的存在,肯定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結果……

  “桀桀桀桀……你以為拿出個破瓶子來就能嚇得住我麼?哼哼,從你走進這間屋子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聞到了你身上這股令我作嘔的臭味,這瓶子裡面的臭味只是更濃了一些而已,難不成你想用它來臭死我?少痴心妄想了!”

  “醉在花甲年”依舊還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語氣,完全沒有將左暘放在眼中。

  “呵呵……”

  見這只“魑”見到自己的精血居然是這個反應,左暘已經從中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首先,他發現這只“魑”只是能夠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並且覺得這種氣息十分討厭,但是卻並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更不能夠通過這個氣息來判斷出他的身份;

  其次,這只“魑”居然跟他“哼哼”,而且“哼哼”時候是那種年輕女孩特有的傲嬌語調;

  再次,這只“魑”顯然也不知道小瓷瓶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更加沒有感受到任何一丁點的危險。

  綜合以上這些信息,左暘對這只“魑”的實力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要麼,便是它已經到了那種左暘根本無能為力的程度……但是這是不可能的,雖然天階相師並非最高品階的相師,但是也絕對不是那種妖魔鬼怪可以無視的水平,哪怕是傳說中活了成百上千年的妖魔鬼怪只怕稍不小心都要受到創傷,這點左暘完全可以肯定。

  所以左暘更加傾向於他的第二種猜測:這只“魑”恐怕還是一隻沒見過什麼世面的雛!

  正是因為沒見過什麼世面,它才能夠說出這種幼稚的話來,尤其是那一聲“哼哼”,你能想像一隻活了百年甚至千年的老妖怪在你面前“哼哼”的畫面麼?

  當然不能!

  到了這種程度的老妖怪都是非常要臉的,傲嬌賣萌這種事絕對不可能發生在它們身上,丟不起這個人……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醉在花甲年”見左暘那一臉蒙娜麗莎的微笑,當下便又是十分不爽的問道。

  “……”

  這語氣心性與說話方式更加讓左暘覺得這只“魑”就是一隻雛,而與這樣的傢伙去將“道理”顯然要比那些老妖怪要困難得多。

  因此,左暘索性便不再與她說那些廢話,一個轉身向門口走去。

  “桀桀桀桀……怕了麼?要是怕了就滾遠一點,不要再來煩我,下次我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

  見左暘打算離開,“醉在花甲年”又彷彿得勝了一般大笑起來,一邊笑還一邊嘲諷著左暘,小孩子心性一覽無餘。

  “吱嘎——!”

  說話間,左暘已經將門拉開了。

  ……

  “呃?”

  門外正有四顆腦袋緊緊的貼在門上,側耳傾聽著裡面的聲音,見到房門忽然打開,四顆腦袋又連忙縮了回去,一臉尷尬的看著左暘。

  這四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步崖、步崖的父親、姑姑、還有那個男護工。

  他們在聽過步崖的描述之後,全都對左暘充滿了好奇,也對屋子裡面的事情充滿了好奇,因此不約而同的就都湊到了門邊偷聽,在偷聽的過程中,自然也就沒了兒子、父親、姑姑、老闆、僱員這樣的身份之分,全都變成了平等的偷聽者。

  “聽到什麼了?”

  左暘也不與他們計較這些小事,只是笑了笑問道。

  “那個……大哥,我爺爺的事似乎有點棘手……是吧?”

  步崖乾笑著撓了撓後腦勺,略微有些擔心的湊上前來問道,左暘與“魑”之間的對話他雖然沒有全部聽到,但是也聽出了一個大概。

  “還好。”

  左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卻是直接看向了步崖的父親,正色問道,“你這裡能不能找到鈴鐺,最好是銅鈴,如果實在不行,普通的鈴鐺也可以試一試。”

  這就是他想到的辦法,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左暘一開始錯誤的將在這裡作怪的元兇當做了“黃大仙”,因此才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否則這樣的法器他來的時候自己就帶上了。

  “這種東西好像沒有吧?不然我現在就叫人去買了送來?”

  步崖的父親皺眉想了一下,無奈的搖了搖頭。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微風吹過。

  “叮鈴鈴!”

  一陣脆響傳來,幾人扭頭看去,只見二樓另外一間屋子的窗戶上,正有一個被塗成了彩色的風鈴在風中輕輕搖曳。

  這個風鈴由9根中空的長短不一的長條狀金屬管組成,9根金屬管圍成一圈,中間卻還掛著一個白色布料製成的畫上了五官的晴天娃娃,顯得不倫不類。

  風鈴對於普通人來說只是一種裝飾品,但是據左暘所知,風鈴也是一種改變建築風水的道具,將風鈴掛在不同的方位,便能夠產生不同的效果。

  而晴天娃娃則也是一種祈福道具,民間有人用它來求雨,用它來求子,還有人來為遠走他鄉的親人祈求平安,不過它的懸掛方位也是有所講究的。

  但是這兩者組合在一起懸掛的情況,左暘倒是第一次見到。

  “小兄弟,你看這個風鈴行麼?如果不行的話,我還是叫人去買了送來吧?”

  步崖的父親下意識的問道。

  “可以,摘下來我看看吧。”

  左暘點了點頭。

  “我來我來。”

  步崖連忙特別積極的跑過去,一把將這個風鈴拽了下來拿到左暘面前,順便還介紹了一下,“這是我小時候的玩具,我早就忘了,想不到我爺爺居然留到了現在,這次回來還把它掛了出來。”

  “嗯,你們先在外面等著吧。”

  左暘接過風鈴,單獨拎住其中一根晃了晃,發現這風鈴單獨也能發出聲響,便滿意一笑,回頭又要像屋內走去。

  “稍微等一下,小兄弟。”

  步崖的父親卻在這時候叫住了他,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們現在都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不過你接下來要對我家老爺子做什麼,能不能先跟我們透個風,也好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

  “沒必要,等老爺子恢復了意識,他會親自告訴你們發生了什麼。”

  左暘笑了笑,便又推門走了進去。

  這點左暘很確定,他一定會在保證老爺子不被這只“魑”成功“欺屍詐骨”的前提之下,再去考慮是否能夠收服這只“魑”的事情,因此,老爺子即使陽壽將近,也一定還有機會與自己的兒孫交代遺言,現在說這些都是在浪費時間。

  更何況,老爺子現在正在經歷的事情,對於普通人而言太過玄乎,就算他說了他們也未必能夠相信,就算相信也未必能夠聽得懂,何須浪費口舌。

  “咣當!”

  門再一次關上,只剩下步崖等人面面相覷。

  ……

  “你這臭傢伙怎麼又回來了,你真的以為我不會拿你怎麼樣麼?”

  見左暘這麼快就又跑了回來,“醉在花甲年”立刻又十分憤怒的叫嚷了起來,語氣之中已經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

  左暘並不搭理它,只是安靜的將自己身後的背包取了下來,從裡面取出一團紅色的棉線,又一層一層的打開一個黃色的小布包,露出了包在裡面的那三枚從水墨畫眉父親那裡得來的銅錢。

  這三枚銅錢中的玄機已經被他佔破,其中的大部分力量也已經被他歸為己用,但依舊蘊含著一些天道法力,用來做法器還是具有一些效果的。

  “你……你到底在幹什麼,回答我!?”

  看到左暘這個陣勢,“醉在花甲年”不由得產生了一絲不安,忍不住大聲問道。

  “呵呵……”

  左暘依舊不搭理它,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他先是將那個風鈴拆開,只拿出其中的6根金屬管用紅色的棉線串聯起來,分別掛在了屋子的“開、休、生”三吉門和“死、驚、傷”三凶門的方位。

  做完了這些,左暘也不再取那個裝的只是他進階“天階相師”之前精血的小瓷瓶,而是直接咬破舌尖,一滴真正的天階相師的精血立即自口中射出。

  隨後一分為六,分別射向了那6個風鈴。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7 12:52
第四百六十四章 拘魂鈴

  “叮鈴鈴!”

  六個被精血射中的風鈴同時輕輕晃動了一下,再一次發出清脆的聲音。

  “啊——!你究竟在幹什麼,如果你再不回答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鈴聲已經對這只“魑”造成了一些影響,使得它不由的驚叫了一聲,立刻又十分緊張而憤怒的對左暘吼了起來。

  不過也是因此,左暘更加確定這只“魑”只是一個雛。

  畢竟,若是換成活了成百上千年的老妖怪,它們害過的人早已連自己都數不過來了,相對應的也一定經歷過了許多次驅邪儀式,因為無論是受害者還是受害者的家人肯定都不會坐以待斃,這些人之中總有一些人機緣巧合之下請到一些隱於塵世之間的修道之人。

  也是因此,這樣的老妖怪早已有了許多經驗,本事也已經達到了堪稱可怕的程度,是絕對不可能像控制了醉在花甲年的這只“魑”一樣坐以待斃的,更何況左暘現在用的還是一種相對“溫和”的術法。

  這種術法以“困”為主要手段,為的只是逼迫這只“魑”不得不放過醉在花甲年,又或者將其與醉在花甲年的魂魄一同困在這間屋子裡,這也是一種保護醉在花甲年的手段,只要他的魂魄不被驅散或是驅離,這只“魑”便無法完成“欺屍詐骨”的計畫……早就說過了,左暘雖然對這只“魑”很感興趣,但所有的舉動也會以不連累醉在花甲年為前提,現在他所做的這些,就是要先將醉在花甲年保護起來。

  而這種手段對於活了成百上千年的老妖怪而言只能算是小兒科,就算沒有立即認出來到底是什麼術法,也肯定已經覺察到了左暘的意圖,只怕早就已經做出了一些反應,又怎麼會像這只“魑”一樣還在那傻不拉幾的與他說這些廢話耽誤時間?

  “……”

  左暘心中有數,依舊不言不語,專心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他又拿起之前提前拿出來的那三枚銅錢,再用一截紅線從三枚銅錢中間的錢眼穿了過去,而後再將其綁在了分別位於“開、休、生”三吉門方位的三個風鈴下面。

  做完了這些,左暘又輕輕撥弄了一下掛在屋內的紅繩。

  “叮鈴鈴!”

  紅繩與6個風鈴以及3枚銅錢串聯在一起,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此動了一下,便立刻同時發出了與之前類似的清脆聲音。

  但這一次的情況,與之前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只見隨著風鈴與銅錢的晃動,一個泛著紅光的猶如實質一般的巨大鈴鐺居然顯現了出來,便如同一口倒扣在地上的大鐘一般將屋子的大部分空間全部罩在了裡面,除此之外,左暘的耳中還能隱隱聽到悠揚的鈴聲。

  “啊——!!!”

  “醉在花甲年”也是隨之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整個身體猶豫與那鈴聲發生了躬身一般,劇烈的不受控制的抖動了起來,看起來就像一個瑟瑟震動的彈簧。

  而隨著這般抖動,就連醉在花甲年命宮處的那團猶如實質一般的黑氣也出現了重影,彷彿快要從醉在花甲年的命宮脫離出來一般……不過最終還是沒有,這只是視覺上的效果,而且只有左暘這種擁有望氣入微本事的相師才能夠看到。

  “剛才讓你走你不走,現在你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直到這個時候,左暘才笑呵呵的對“醉在花甲年”說道,“此乃拘魂鈴之陣,此陣有三吉三凶總共六個陣眼,你若通過‘開、休、生’三個吉門陣眼尚且可以逃出生天,但是若誤入‘死、驚、傷’三個凶門陣眼,那便是自尋死路了。”

  “此陣乃是一位前輩所創,他是心存慈悲之心之人,便是遇到你們這類孽障,依舊留了三條生路,希望你們能感受到他的良苦用心,放下心中執念。”

  “即是說,本來你尚且有一半的逃走機會,不過很可惜你遇到了我,須知道一錢為一鎖,現在我已經用三把鎖將三個吉門陣眼鎖了起來,你現在只有三個凶門陣眼可走,這三道門,都是十死無生之門,你現在已無路可逃……”

  “孽障,還不速速伏法,非要我對你趕盡殺絕麼!”

  說到這裡的時候,左暘的語氣又忽然變得嚴厲起來,一雙眼睛逼視著醉在花甲年眼中的那雙翻出來的青色豎瞳。

  “啊~~~!”

  震動持續了好一陣才終於停了下來,“醉在花甲年”發出的尖叫到了最後也變成了顫音,不過震動結束之後,這個傢伙卻依舊沒有輕易服軟,而是換上了另外一種極為怨毒的語氣看著左暘罵道,“要我伏法?簡直痴心妄想!你不會以為只是將我這縷分身困住,便能夠將我滅掉了吧?桀桀桀桀……不怕告訴你,只要我真身不滅,便可以永遠留存於天地之間,而這個仇我也已是記下了,你要是有能耐便最好永遠守著這一家人,否則他們總有一天還是要著了我的道,在那之後,我會找上你的……桀桀桀桀!”

  “呵呵,是這樣麼?”

  聽了“醉在花甲年”的話,左暘卻也是笑了起來,“你說的或許有些道理,不過據我所知,像你這樣的‘魑’化出來害人的分身,大多數依靠的都是你這孤魂本身的執念與力量,並不能動用動物魂魄的執念與力量,而一旦這縷分身被困住甚至滅掉,原本的平衡便會被打破,動物的魂魄自然重新佔了上風……到了那時,用不了多久你便會被排擠出來消散於天地之間,要麼便要被這頭動物的魂魄徹底吞噬,因此即便是能夠留存下來,也要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隨著那頭動物活夠了陽壽一同消逝了。”

  “假的!你說的這些我怎麼不知道,肯定是假的!”

  “醉在花甲年”立即矢口否認,不過它的語氣已經顯得有些恐慌,顯然左暘的話還是給它帶來了一些心理壓力。

  “愛信不信。”

  左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道,“反正不管怎麼樣,你我之間的梁子已經結下了,若你不滅到頭來總要害了這一家人,也一定會找上我,所以我也困定了你這縷分身,就當做提前收回一些利息好了。”

  時至此刻,他已經可以完全確定這只“魑”就是一個雛了。

  因為他最後所說的“據說”,還真就是自己瞎掰出來的,只是乍一聽似乎有些道理而已,而這瞎掰出來的說法居然也能夠對這只“魑”產生一些震懾的作用,便足以說明這個傢伙就是初來乍到,連自己的情況都沒有太多的瞭解呢。

  “你!”

  “醉在花甲年”見左暘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也是真那他沒什麼辦法,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如此沉默了片刻,它才終於咬牙切齒的對左暘咒罵起來:“你這多管閒事的混蛋,你給我等著,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好,我就在這裡等著,你若有本事便來找我。”

  左暘呵呵笑道。

  他知道,以這只“魑”的心性以及道行,定然不敢冒險試一試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到底是真是假,因此這個傢伙的真身一定會跑來搶奪分身。

  而那時,才是將其收服或者消滅的最佳時機。

  否則不只是醉在花甲年的子孫後代,連帶著他也必然後患無窮。

  “……”

  另外一邊,“醉在花甲年”的眼珠子也隨之慢慢的翻動起來,露出了原來正常人應該有的同人,而後便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

  “吱嘎!”

  再從屋裡出來,步崖等人立刻再一次圍攏了上來。

  剛才屋子裡又傳出了不小動靜,他們就算是再傻也聽的出來與左暘對話的那個人絕對不是醉在花甲年,而是另外一個他們根本不知道是誰的東西。

  除此之外他們還聽得出來,這初次的交鋒全程都是左暘佔據了上風,只不過……那個東西似乎馬上就要找上門來了。

  他們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對於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本就充滿了恐懼,此刻心中更是誠惶誠恐,完全不知應該如何應對,只能指望左暘這個活神仙保護……

  不錯,現在左暘在他們心中就是活神仙一般的存在,即使沒有步崖之前的那些鋪墊,也是!畢竟剛才他們在屋子外面聽到的那些對話,要比步崖鋪墊的那兩件事更加玄乎,也更加遙遠神秘。

  “飯準備好了麼?我有點餓了。”

  看著面前的這四個人,左暘笑呵呵的說道。

  “請……請大師稍等,我這就去看看,應該已經好了!”

  步崖的姑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連忙說道。

  只不過在稱呼左暘的時候,她略微停頓了一下,隨後便立刻換成了“大師”,在她這樣的政界精英面前,可不是任何人都擔得起“大師”這個稱呼的。

  “既然如此,便請大師隨我一同下樓前往客廳吧,這裡風大,說話有些不太方便。”

  步崖的父親也是順勢沿用了“大師”這個稱呼,恭恭敬敬的對左暘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他在當地商界也是有著不容小覷的影響力,讓他叫上一聲“大師”自然也是很不容易的。

  “好。”

  左暘也不客氣,點了點頭便走在了前面。

  就在這個時候。

  “劉總……”

  那個男護工卻是忽然叫住了步崖的父親,一副欲言又止的扭捏樣子。

  “我現在有貴客,有什麼事一會再說吧。”

  步崖的父親不敢怠慢左暘,只得板著臉對他說道。

  “不是,劉總……”

  那個男護工卻還是有些沒眼力勁的眼神閃爍的看著步崖的父親,然後他又頗為忌憚的回頭看了一眼那間屋子的門,終於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道,“劉總,我家裡臨時有事,怕是不能繼續照顧您的父親了,我知道這事我應該提前說,給您尋找新護工的時間,但是我家的是很緊急,實在是迫不得已……這事是我不地道,所以最近的工資您也不用給我結了。”

  這個男護工也是個不會說謊的人,光是看他的眼神和表情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家裡有事,而是現在知道這屋子裡面有髒東西,怕把自己牽連進去,所以才臨時準備跑路。

  “這……”

  步崖的父親自然看得出來男護工在想些什麼,這事若是換他,他也會趕緊躲得遠遠的,可是這裡面躺著的是他的父親,他又怎麼躲得了呢?

  只是現在讓他臨時再去找一個合適的護工,即使換作是他,也是有些困難的,畢竟這村子這麼偏遠,這段時間內老爺子就沒人看護了。

  正如此想著的時候。

  “讓他走吧,我已經結陣護住了這間屋子,老爺子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左暘回頭笑了笑,說道。

  而且他知道自己現在也不必一步不離的守在這間屋子裡,因為“魑”這種東西陰氣太重,光天化日之下的跑出來只會被天地之間充斥的陽氣壓制,若是如此反倒更容易被他拿下,這種一般的習性“魑”必定比他更加清楚。

  所以他知道,若是那隻“魑”有什麼行動,也必定會在晚上。

  “既然如此……好吧。”

  見左暘如此說,步崖的父親也只得點了點頭,對男護工說道,“這段時間的薪水不會少了你的,回頭我會跟我公司的財務知會一聲,讓他們給你支5萬塊錢,你回去之後去領就是了,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多謝劉總,什麼條件?”

  男護工連忙又感恩戴德的道。

  “這裡今天發生的事情,你什麼都沒聽到,明白麼?”

  步崖的父親面色嚴肅的道。

  “請劉總放心,我保證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不對,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否則就叫我天打五雷轟。”

  男護工連忙發誓賭咒道。

  “好了,去吧。”

  步崖的父親這才擺了擺手,男護工立刻如蒙大赦,麻溜兒的跑了出去。

  ……

  席間。

  “劉總,我還需要你準備一些東西,不過在這之前,我尚且有幾個問題需要你如實回答。”

  左暘見步崖的父親與姑姑都是一副有什麼話想說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的樣子,而步崖則是一副晚輩見了長輩的“矜持”模樣不敢亂說話,乾脆自己率先說道。

  “大師但問無妨,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不敢相瞞。”

  步崖的父親連忙指了指身子,說道。

  “這樣最好。”

  左暘點了點頭,這才問道,“據我說知,一般髒東西是不會無緣無故找上門來的,所以我想知道,老爺子回到這處老房子之後,他或是你們之中有沒有人接觸過墓地、靈堂或者某些出過人命事故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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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一口老井

  “這……”

  聽了左暘的問題,步崖率先搖了搖頭,表態道,“我肯定是沒有的,最近我除了來看爺爺,剩下的時間都宅在房間裡玩遊戲,基本上沒出過門,爸,姑姑,你們有麼?”

  “我也沒有。”

  步崖的父親回憶了一下,也是搖了搖頭,說道,“最近一段時間,我公司裡出了一些小狀況,我現在都是兩頭跑著,根本抽不出空來去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

  “我也是。”

  步崖的姑姑緊接著也聳了聳肩,頗為茫然的說道。

  “這就有些奇怪了。”

  左暘本來還想通過他們找到一些有關這只“魑”的真身的線索,這樣的話或許就能夠不在這裡被動的等待這只“魑”找上門來,先下手為強。

  畢竟,他現在雖然用拘魂鈴之陣暫時鎖住了醉在花甲年的靈魂,但這也僅僅只是為了防止這只“魑”破釜沉舟使用蠻力強行將醉在花甲年本就虛弱的靈魂驅散,從而提前完成“欺屍詐骨”的計畫,實際上並不能以此來為醉在花甲年延長陽壽……他肯定是也不會這麼做,因為為強行為醉在花甲年延長陽壽這種行為,根本就是在逆天而行,而且是最為惡劣的那種,之後必將受到十分嚴重的天道報應,絕非以前出現過的那種小打小鬧類型的報應。

  而就算他現在下了決心暫時將這只“魑”的分身滅掉,這肯定會對“魑”造成一定的損傷,但也正像“魑”所說的那樣,只要它的真身沒有滅掉,它就可以永遠存在與天地之間,最多躲起來沉寂一段時間恢復了元氣,依然可以持之以恆的找機會來找劉家人的麻煩,也可以伺機來找他的麻煩。

  這是一定會發生的事情,因為天地間的妖魔鬼怪其實都是枉死之人的冤魂所化,因此它們的執念與報復心都會強到那種常人無法理解的程度,一旦被它們盯上的人,除非能夠找到將其徹底消滅的辦法,否則一定會被它找到。

  也正是因此,左暘才會有此一問。

  不過現在看起來,這個方法只怕是行不通了,因為從這三個人當前對自己的態度來看,他們八成是不會對自己說謊的。

  當然,也不排除他們之中有人做了某些傷天害理的事,身上背負了命債,因此才會被這只“魑”找上門,這種事換了誰肯定也是不會輕易說出來給他這麼一個外人、就算是最親密的人也肯定是不會說的……但命債這種事是一定會在面向中顯示出來的,而看過他們的面相,左暘完全可以排除這種可能性。

  “……”

  步崖等三人見左暘看著他們又是皺眉又是吸氣,也不敢插嘴打擾他,只是默默的坐在一邊等待,同時心中也在努力的回憶最近的經歷,生怕漏掉了某個小細節,從而給了左暘錯誤的答案,對他產生一些誤導。

  如此思索了片刻之後,左暘也只能放棄了“先下手為強”的計畫,沉下氣來又對步崖的父親說道:“既然如此,這個問題就先揭過,我們還是先為今晚做好準備吧,劉總,我需要你準備一些篾片……說白了也就是用竹子劈成的薄片,再為我多準備一些紅繩和鐵絲,一個銀質的長命鎖,哦對了,還需要一個鄉下木工經常會用到的墨斗。”

  “好,我全都記下來了,請大師過目一下是否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步崖的父親的動作也是快的很,隨著左暘說完他居然已經在一個不知道從哪掏出來的小筆記本上全部記了下來,並且將本子遞到了左暘面前給他核對。

  光是通過這個小細節便能夠看得出來,步崖的父親之所以能夠成為這樣的人物,除了命理與老爺子的名望加成之外,與自己的努力也是分不開的。

  “嗯,都在上面了。”

  左暘看了一眼,便滿意的點了下頭,順手又在上面寫下了自己所需這些東西的規格,比如篾片需要多長多寬,紅繩要什麼材質的,鐵絲要多粗的等等。

  “大師,這些東西什麼時候要?”

  步崖的父親緊接著又問。

  “越快越好,最晚也要在今天晚飯之前送來,我需要提前準備一下,今晚親自為老爺子守夜。”

  左暘說道。

  “沒問題,我這就將這個清單發給我的秘書。”

  步崖的父親十分鄭重的說道,“只是要大師親自為老爺子守夜,怕是要委屈大師了,大師是否還有其他的需求,也請一併提出來,只要是我能找來的,一定一樣不少的滿足大師。”

  “嗯……”

  左暘想了想,終於也是十分實在的說道,“不然你再給我準備點咖啡吧,我怕晚上熬不住不小心睡著了。”

  “呃……”

  聽了這話,步崖的父親等三人又是一臉錯愕的看向了左暘。

  在他們眼中,左暘已經是高高在上的活神仙了,結果現在卻忽然提出這麼接地氣的需求,自然是令他們有些始料未及。

  ……

  吃過午飯之後,左暘暫時也沒什麼事,便站起身來去外面轉上一圈,消化消化食的同時,順便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

  他也不確定這只“魑”一定會在今晚出現,說不定有可能要連續守上幾個晚上呢。

  不過既然是晚上,他就很有必要先將周圍的環境搞搞清楚,免得到時候黑燈瞎火的,被這只“魑”利用地形耍的團團轉就不好了。

  “大哥,我陪你去,這附近我還是挺熟的。”

  步崖這個小屁孩現在也是殷切的很,一聽左暘有這個意思,便連忙跟在了左暘身後,一口一個大哥叫的不知道有多親。

  “好吧。”

  左暘倒也沒駁了他的面子,點了點頭,便與他一同從客廳裡面走了出來。

  兩人先是在院子裡面轉了一圈,步崖像個導遊一般喋喋不休的為左暘介紹著院子裡面每一個屋子的用處,還應左暘的要求將每一個屋子都打開查看了一番。

  這裡的屋子最近都經過了翻修,所有的裝潢都完全不像是農村的房子該有的樣子,裡面的家具也都是嶄新的,所以也就沒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了。

  於是在院子裡面轉完了之後,兩人又一起來到了院子外面。

  院子外面顯然也是最近才經過了一番休整,與附近的那些院子不同,這個院子周圍的一大片地方都被鋪成了平整的水泥地,甚至在休整的過程中還裝上了幾個小區裡常見的健身器材,看起來同樣與這個落後的山村格格不入。

  這些健身器材雖然醉在花甲年未必用的上,但是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至少變相的為周圍的一些尚且住在這個村子裡的留守老人帶來了一些福利。

  現在,就正有兩個年紀不小的老太太正佔據著兩個搖擺式的步行器一邊曬著太陽,一邊閒聊呢。

  看到左暘與步崖從院子裡面出來,兩個老太太不自覺的扭過頭來多看了他們兩眼。

  其中一個老太太似乎與步崖的爺爺關係還不錯,因此與步崖也算是相熟,沖步崖笑了笑便撐著已經沒了牙的癟嘴用漏風的聲音對他說道:“老劉家大孫子,好幾天都沒見著你們推你爺爺出來曬太陽了,他沒咋吧?”

  “我爺爺這兩天就是有點感冒了,沒啥事兒。”

  步崖也是笑呵呵的與老太太打了個招呼,含混的說道,他就算再年輕,也不至於把自己家裡的事告訴一個外人。

  “這人吶只要到了年紀,有點小病小災的更應該多出來曬曬太陽活動活動,老在屋裡頭躺著沒病也要憋出病來。”

  老太太的性子倒是相當的質樸,還在那絮絮叨叨的對步崖說,“你看看我,我今年已經八十二了,身子骨還硬朗著呢,你也勸勸你爺爺,別老在屋裡頭待著,多出來曬曬身體自然就好起來了。”

  “知道了,回頭等我爺爺好了,我就推他出來溜溜。”

  步崖又禮貌的應了一聲,不過顯然已經不想再與老太太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於是便扭過頭來對左暘說道,“大哥,這附近的水泥地都是我爸找人鋪的,不只是院子前面,院子後面也有一大片都鋪了一遍,我帶你去後面轉轉。”

  “嗯。”

  左暘點了點頭。

  結果兩人才剛向院子後面走了那麼幾步,那個老太太就又沖他們兩個喊了起來:“老劉家大孫子,你們倆在這邊轉轉,別再往後面去了,那後面不好走,別不小心摔著!”

  “放心吧您就,這後面也是我爸剛找人鋪的水泥地,摔不著。”

  步崖回頭又沖老太太笑了笑,說道。

  “這我當然知道,要不我咋說現在城裡的施工隊都是坑人的呢?”

  老太太隨即又皺巴起臉來,絮絮叨叨的嘮叨道,“這地方你們家才找人鋪了幾天,那後面的水泥地就裂開了好幾道大口子,水泥板都翹起來了,前幾天我和老王婆子去那邊溜躂,要不是她扶了我一把,肯定得把我絆一跤。”

  “不可能吧?”

  步崖有些不信的道,他的父親在老爺子這兒可是很捨得花錢的,肯定不會去找那種偷工減料的施工隊來施工,而且用料方面肯定也是十分大方,沒有理由這麼快水泥地就裂開。

  不過最近幾天因為忙於爺爺的事情,他們家裡人也是很少會到這後面來瞎轉悠……

  “咋不可能,我還能哄你是咋?”

  老太太反倒先不樂意了,又對步崖說道,“你要不信就去看看,好幾條老大的口子哩,正好你回頭叫你爸找施工隊去,叫那些不辦人事的羔子賠錢,咱說啥不能吃這種悶虧。”

  “昂……”

  聽到這裡,步崖也不再多說些什麼,帶著左暘便快步向院子後面走了過去。

  果然,一轉過院牆的拐角,他們就已經在他家院子後面十幾米外的地方看到了幾條裂縫,也確實如同老太太所講,那些裂縫處有不少水泥塊已經翹了起來。

  而通過這些裂縫的切口去看,這裡的水泥地用的都是十分結實的混凝土,而且這些混凝土的用料也非常實在,上面這一層足足有二十公分厚,便是政府撥款修建村村通水泥馬路也未必能夠達到這樣的厚度,並不能算作偷工減料。

  “這……”

  看到這一幕,步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就如同老太太所說的那樣,這裡才修整了幾天啊,怎麼就已經變成了這幅德行?

  “這看起來不像是施工隊偷工減料所致,更像是這裡最近發生了一些地殼運動(地震),不過地殼運動的範圍和破壞力絕對不可能這麼小……”

  蹲在裂縫前面細細查看,左暘也是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道。

  “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要不我去問問我爸,讓他找人來重新修整一下?”

  步崖皺眉說道。

  “不急。”

  左暘卻是搖了搖頭,思索了片刻之後,才終於回頭對步崖問道,“你說你對這裡很熟悉,那你知不知道修整之前這裡有些什麼?”

  “在我的印象中……”

  步崖細細的回憶著,說道,“這裡好像是有一口井,在我很小的時候,爺爺還帶我在這口井裡面打過水,後來村子裡通上了自來水,這口井沒人再用了,再加上住在村子裡的人越來越少,也就慢慢荒廢了,前幾年我回來的時候,這裡已經成了一片荒地,草都有人那麼高。”

  “井麼?”

  左暘應了一聲。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

  步崖忽然又想了到了什麼,連忙說道,“我爸之前修整這裡的時候,好像也跟我說過,說是要好好修整就要填上一口井,他小的時候喝的也是這口井裡的水,要把這口井填上還有點捨不得呢……現在看來,這口井到底還是被我爸給填上了。”

  “嗯……”

  聽了步崖的話,左暘微微頷首。

  不過按照常理來講,一口井填了也就填了,是怎麼都不可能與水泥地的開裂產生聯繫的,與出現在老爺子身上的“魑”就更加聯繫不上了。

  不過如果解放腦洞,不按常理來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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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一件怪事

  不得不說,數千年以來,井都與人們生活密不可分,因此與井有關的故事傳說也是不勝枚舉。

  而作為一名相師,據左暘所知,這些傳說當中還有很大一部分是那種令人背心發涼的靈異故事,有些可能是民間杜撰出來的虛假故事,有些卻是有史可據的真實故事。

  當然,這些靈異傳說的主角本身都不是井,而是死在井裡的人。

  有的是投井自殺,有的是被人推入井中溺死,還有的是被人殺死之後丟入其中藏屍……總之,井在這些靈異傳說中一直以來都是最無辜的,真正導致這些靈異事件出現的,是人死後留存於世間的冤魂。

  這樣的故事實在是太多了,左暘只是略微打開一丁點腦洞,立刻便能一下子腦補出許多個不同的版本。

  不過腦洞畢竟只是腦洞,不能當真。

  現在他的主要任務是盡快解決那隻“魑”的問題,而水泥地開裂的事與這個任務暫時還看不出有什麼直接的關係,這口井也是……至少在目前沒有任何依據的情況下,他是沒有辦法強行將這些東西聯繫在一起的。

  除此之外。

  水泥地開裂的情況,左暘雖然基本上排除了偷工減料和地殼運動的可能性,但是他畢竟不是某大學土木工程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對於這種現象的判斷還是沒有那麼全面,或許還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所致,比如溫度溫差的原因、比如地形地勢的緣故、再比如地基塌陷等等方面的情況……誰知道呢,反正現在這個世界,就算你上一秒還走在鬧市區的人行橫道上,也有可能下一秒就莫名其妙的掉進了地上忽然塌陷出來的黑窟窿裡面去了,新聞上不是總有這種報導麼?

  “怎麼了大哥,這裡變成這樣不會和那口老井有什麼關係吧?”

  見左暘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步崖眼巴巴的看著他追問道。

  “我也不知道。”

  左暘搖了搖頭,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笑呵呵的說道,“走吧,咱們再去別的地方看看,這件事回頭再說。”

  “哦……”

  聽左暘如此說,步崖自然也不敢再去追問,只得帶著他又去別的地方溜躂了一圈,當然,是以他們家的老院子為圓心。

  走了這麼一圈,左暘基本上也對劉家老院子周圍的環境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這裡位於這個村子的最東頭,屬於那種最為邊緣的地方,與其他村民的房子都有著一定的距離,也正是因此,步崖的父親才能在這附近休整出這麼一塊類似於小廣場一般的水泥地來,否則你別看那些村民的房子有許多都是空著的,只要有人拆遷立刻就值錢起來了,哪有那麼容易休整。

  而在劉家老院子再往東的方向,則有一個差不多有一個籃球場大小的大土包,距離老劉家的院子大概也就那麼十幾米的距離吧。

  這個大土包上長滿了柏樹和槐樹,鬱鬱蔥蔥的很是茂密,而在這一小片林子裡面,還時不時的能夠聽到悅耳而雜亂的鳥鳴之聲,左暘撿起一塊石頭砸進去試了試,立刻便驚起了一片飛鳥,順便還驚動了一隻躲在樹上打盹的松鼠。

  不愧是人跡罕至的鄉下,城裡可見不到這樣的情景。

  “嘿嘿,大哥,我小的時候還在這個小林子裡抓住過一隻松鼠,養了幾天養不熟,我爺爺就給我放生了,為了這事我還跟我爺爺賭了好幾天氣呢。”

  步崖繼續扮演著一個合格的導遊角色,撓了撓後腦勺說道,“哦對了,這林子裡面還有一些野貓,其實大多數都是村子裡的人養的,你也知道,村子裡養狗養貓基本上都是放養狀態,只要鎖上一段時間認識家門之後基本上就不怎麼管了,後來村子裡的人都往城裡發展,這些貓貓狗狗總有人沒辦法帶走,慢慢的留在村子裡的也就變成了野貓野狗。”

  “再後來村子裡的人越來越少,那些野狗看家護院還行,沒了人管就吃不飽了,慢慢的也就跑了,只有這些野貓,它們就算沒人管,也總能抓住一些田鼠、麻雀、蛤蟆之類的小動物,甚至有的時候還能抓住野兔一類的野味,倒是活的挺滋潤的,最終就在這片林子裡定居了下來。”

  “那麼,這個大土包有沒有什麼來頭?”

  左暘點了點頭,緊接著又嘗試性的問道。

  雖然這個大土包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像一座陵墓,而且規模至少也得是那種權傾朝野的權臣才有資格修建的規模,但是這個地方的風水卻只能算是非常一般,真心不適合花費那麼大的代價修建一座陵墓。

  所以,他也只是隨口問了這麼一句,並沒有指望步崖能說出點什麼特別的信息來。

  果然。

  “也沒什麼來頭吧,我記得聽我爺爺說過,這個大土包好像是當初農業社時興的時代,村子裡面組織村民挖蓄水池的時候,挖出來的土沒地方倒就隨便堆出來的,再後來村子裡又組織植樹造林,大家就在這上面種了一些好養活的柏樹和槐樹,這不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步崖笑呵呵的介紹道。

  “哦……那就沒事了,咱們回去吧。”

  左暘又是應了一聲,便不再將注意力放在這個大土包上,扭頭向步崖家的老院子走去。

  一邊走著,他還在思索著“魑”的事情,現在周圍的地形已經瞭解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好好做一番準備應對即將發生的事情了。

  通過之前與那隻“魑”的交流,他看得出來這只“魑”的心性和道行都不太深,有些耐不住性子,所以他覺得這個傢伙今晚就出現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而他也希望這個傢伙今晚就來,這樣他就能夠盡快解決這件事情,不需要在此耗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他還在想到底是應該將這只“魑”直接滅掉,還是先捉起來想辦法將其收服後養著,這絕對是個問題。

  因為現在他還無法確定,到底是滅掉這只“魑”對他的好處更大,還是將其收服對他的好處更大。

  但是明顯將其滅掉要更加容易一些,並且可以永絕後患,而收服的話……暫時他還不知道這只“魑”的本尊到底是什麼動物,要知道有些動物本就是不可能馴服的,而“魑”雖然是人的冤魂與動物的結合體,但也依然保留著一些動物本身的特性。

  更何況,因為人的冤魂與動物的結合體,“魑”的智商和情商也與人類有的一拼……這就更加令“馴服”這件事變得難上加難了。

  因為動物十分單純,馴服了也就馴服了,而人卻是一種十分複雜的高級動物,人心自古難測,你以為的馴服說不定就只是“魑”的權宜之計罷了……

  “等一下!”

  想到這裡,左暘忽然又想起了一個細節。

  不錯,“魑”是人的冤魂與動物的結合體,而這只“魑”又是個雛,因此很有可能就是最近一段時間才成型的。

  而這裡的動物很多,但是人的冤魂卻是只有在人死去之後才會出現,那麼……

  如此想著的時候,左暘與步崖剛好來到了之前那兩個玩搖擺步行器的老太太旁邊,其中那個與步崖說過話的老太太則是又癟著沒牙的嘴對步崖說道:“老劉家大孫子,怎麼樣我沒騙你吧?你們肯定是叫施工隊的人給蒙了,你回頭告訴你爸,讓他去找施工隊的人算賬,可千萬不能便宜了那些黑心賊。”

  “嗯,我回去就跟我爸說說這事,謝謝啊。”

  步崖禮貌的對老太太笑道。

  “這就對了,咱不能吃這種啞巴虧。”

  老太太這才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一臉滿是皺紋的臉立刻變得更加皺巴了。

  “那行,我們先回了……”

  步崖剛想與老太太道別,卻見左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老太太的面前,咧嘴笑了笑對她說道:“老奶奶,你一直都住在這個村子裡吧?”

  “可不是嘛,我年紀大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去了城裡,他們也總想把我接過去一起住,可是我這人是個賤骨頭,到了城裡沒個認識的人說話,住在那種高樓大廈裡面還嫌上上下下麻煩,這不就又讓他們把我給送回來了麼。”

  老太太本就是個喜歡家長裡短的主兒,見有人主動與她說話,立刻便絮絮不止的念叨了起來,“其實還是咱山裡住的舒服,空氣又好,還能種點糧食蔬菜,閒了也有幾個村裡人一起說說話,可比城裡好多了。”

  “是是是。”

  左暘一邊點頭應和著,一邊又笑著問道,“那老奶奶,這村子裡的事你肯定都一清二楚吧,我跟你打聽個事唄?”

  “那是當然,這村子裡就沒我不知道的事,你想問啥儘管問就是了,我肯定都能給你說上來。”

  一聽左暘這話,老太太越發來了精神,挺了挺胸坐直了一些,那叫一個容光煥發。

  “好,那我問你,最近咱們村子有沒有辦過什麼白事?”

  左暘想了想又問,“或者說哪家有人去世之類的事,都算。”

  “你忽然問這個幹什麼?”

  此話一出,老太太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了起來,一臉防備的看著他。

  “沒什麼,我就隨便問問。”

  左暘心中也是隨之“咯噔”了一下,覺得這老太太可能是知道一些什麼,因此才會又如此變化。

  “你不是我們村的人吧,就只是隨便問問?”

  老太太依舊審視的看著他。

  “呃……”

  左暘正在想自己應該如何回答才能繼續從老太太這裡套話,卻見步崖又已經湊了上來,笑呵呵的對老太太說道,“哎呀,張婆婆,他是我們家的遠方親戚,不是啥外人,你要知道啥就告訴他,沒啥事。”

  “哦——”

  聽了這話,老太太這才“哦”了一聲,隨即臉上的防備之色便消失了,繼續笑呵呵的說道,“原來是你們老劉家的親戚,我還以為是別村的人跑咱村來招攬白事來了,這可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村的白事一直都是我們老張家在辦,現在我家老頭子早些年雖然走了,但我家老大可是把老頭子那一套都學來了,手藝是一點都沒丟,別村的人怎麼都沒我們老張家辦的體面。”

  “那可不是唄,之前我爺爺還說,要是哪天他走了,就讓我爸找你們老張家給他辦白事呢,他就信得過你們家。”

  步崖也是在一旁附和道,不過看他說話的語氣,倒也不像是說謊,這應該就是醉在花甲年的意思。

  “那是。”

  老太太頗為高興的笑了起來。

  “……”

  左暘卻是無語了,鬧了半天一驚一乍的,原來是老太太把他當成了他們家生意上的競爭對手,所以才忽然開始防備他,真是夠了。

  “原來是自家人,那我就跟你實話實說了。”

  老太太這才又笑呵呵的看向了左暘,癟著嘴說道,“最近咱們村還真沒什麼白事,沒辦法,好多老人都跟著家裡孩子去城裡過好日子去了,那些人有了錢都忘了本,回頭走了也不再想著落葉歸根的傳統,就在城裡那麼一燒隨便找個方格子一擺就算了事,老祖宗的規矩都叫那些人給糟蹋了。也就老劉家的老爺子最有良心,看看人家老劉頭,在外面混的最好,老了也不忘回村子裡來,還給咱村子修了這麼個廣場,這才是好人呢。”

  “也沒有人去世麼?”

  左暘覺得老太太回答的不夠全面,於是又問。

  “那咱就不知道了,反正村子裡是沒有,誰知道那些去了外面的人咋樣了,不過……”

  說到這裡,老太太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最近咱村子裡倒是除了一件怪事,連派出所的人都驚動了。”

  “什麼事?”

  左暘連忙問道。

  “其實就是村西頭的老王家,老王頭老伴走得早,兒女們也都去城裡打工了,就剩老王頭一個人住在村西頭的老房子裡,前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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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來了!

  “前段時間,老王頭忽然得了病,兒女們工作忙脫不了身,他家大兒子就叫閨女一個人回村裡接老王頭去城裡看病。”

  “結果你猜怎麼著,那個閨女出了城以後就沒了影子,一家人打電話電話關機,發信息信息也不回,找了好幾天硬是沒找著,最後老王家只能報了警,派出所的人沿著從城裡到村裡的路線走訪了好幾遍,也沒找到一點線索。”

  “那陣子派出所的人來了咱們村子,可真是挨家挨戶的打聽有沒有哪家人見過那個閨女,光我就被問了三回,可咱村子就這麼點人,真要有啥事早就傳遍了,哪還用得著這麼打聽?”

  “這不,派出所的人最後也沒轍了,只能答應老王家把那個閨女當作失蹤人口上了網去查,一直到現在也沒查出個啥來……”

  說到這裡,老太太終於緩了口氣,順便還發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見,“我就奇怪了,那閨女我見過好幾回,人長的眉清目秀,又不是傻子不是殘疾,要不咋能考上大學呢?再說,這閨女爭氣,家裡人也都像寶貝似的寵著,捨不得給受一點氣,就是這麼個好端端的閨女,怎麼就能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呢,你倆說是不?”

  “是啊……”

  步崖在一旁深以為是的點著頭,擰著眉毛推測道,“已經上了大學,說明她已經是成年人了,只是回村子裡接爺爺這麼點事的話,一個人回來辦肯定沒什麼問題,就算有問題也沒必要把電話關機,而且一關就是這麼多天,再者說,家裡人要是對她還不錯的話,負氣離家出走這種可能性也不大,除非……除非她遇到了什麼不可抗因素導致的意外?”

  “啥叫不可抗因素?”

  老太太一臉茫然的問道,這種詞彙對她而言還是略微有那麼點陌生的。

  “這就是……”

  步崖倒也被老太太給問住了,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道,“就是說,我覺得這個女孩很可能已經遭遇了不測,而且很有可能是被什麼人給害的,你想啊,一個正常人,不是負氣離家出走的話,肯定不會把電話關機,就算電話真出了什麼問題,也有的是辦法聯繫上家裡人,現在電話關機了,那說明肯定是有什麼人幫她關的,那幫她關機的人又是怎麼拿到她的電話的呢?不就只有兩種可能了麼,一種是她被什麼人控制住了,另外一種就是,她可能已經被……那啥了唄。”

  “啥?被人殺了?”

  一聽這話,老太太的臉色立刻變了一變,連帶著原本晃動的兩條腿也停了下來,“殺人可是要償命的,誰敢幹這種事?”

  “這有啥不可能,這林子大了啥人沒有啊,前幾天我家老頭子也是這麼說的,我不想總把一個死人掛在嘴邊,怕沾染上晦氣,才沒跟你嘀咕這些閒話。”

  旁邊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老太太,此刻也是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壓低了聲音頗為忌諱的說道。

  “那派出所咋還沒找著屍首哩?活不見人死總要見屍的吧?”

  老太太還是有些不信的道。

  “你要是死了,隨便找個犄角旮旯那麼一埋,要不就找個深山老林那麼一扔,保管也沒人能找著,等啥時候找著了說不定早就爛沒了。”

  另外一個老太太話雖不是很多,但顯然也是個不太會說話的主兒,居然能打出這樣的比方來,真的還不如不要說話。

  果然。

  “你亂說啥哩!你才要死哩!”

  前面那個老太太聽完就不願意了,嗓門立刻提高了好幾個分貝,從健身器上下來,雙手叉腰一副要吵架的姿態。

  “哎呀嬸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打個比方……”

  “打比方就咒我死?”

  “好好好,我死我死,是我死……”

  ……

  一個老太太不依不饒,一個老太太不停的賠不是,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場面立刻就變得熱鬧了起來。

  “咱們先走吧。”

  左暘在農村待過,知道這倆老太太真吵是吵不起來的,不過也沒那麼容易結束,又知道這種時候像他和步崖這樣的外人最好不要插嘴,否則最後肯定就脫不了身了,要麼得幫兩人評理,要麼成了兩人集火的目標。

  於是便趕緊叫住了還想上前相勸一番的步崖,兩人趁亂離開了現場。

  而在回去的路上,他的腦中卻一直都在想著這件“怪事”,他現在也無法確定這件事是否與步崖的爺爺身上發生的事情有關。

  但是非要聯繫在一起的話……

  魑、女孩、被填上的老井。

  這三個關鍵詞聯繫在一起,再結合這一系列離奇的事件,甚至都不需要開啟太大的腦洞,便能夠組成一個非常生動的故事:

  一個女孩被人殺了,丟入了那口老井當中。

  女孩的屍體與某個動物發生過接觸,當然也可能沒有直接接觸,總之女孩的冤魂最終與動物結合形成了魑。

  後來步崖的父親修繕老房子,將那口枯井填了,從而觸怒了期待自己的屍首被親人發現的魑,於是魑決定報復步崖一家。

  恰好步崖的爺爺病入膏肓,魑便趁虛而入……

  在這個腦補出來的故事當中,“屍體與動物的直接接觸”是一個知識點。

  據左暘所知,自然界中許多動物都是具有靈性的,這種靈性與這類動物是否能夠被馴服無關,而是自然界又或者說是天道本身賦予動物的靈魂中的力量,而當這些動物與剛死不久的人的屍體發生接觸之後,死去之人的魂魄便會受到這種力量的吸引或是影響,發生一些十分可怕的事情,比如:詐屍、借屍還魂等等情況……

  眾所周知,按照天朝的傳統,當家裡有人過世的時候,家裡人會把他的遺體抬到祠堂,經過三天或是五天的拜祭後再入葬,而在這個過程中,每天晚上都要有人在祠堂守靈,也叫作守夜。

  這個傳統的產生有兩種原因:

  一種是古人認為人死後三天內要回家探望,因此子女守候在靈堂內,等他的靈魂歸來;

  另外一種便是為了防止有其他的動物接觸到死者的屍體,從而發生某些可怕的事情,使得死者在死後也不得安生。

  而左暘之所以在腦補出來的故事中,強調“也可能沒有直接接觸”,則是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魑”產生的過程中必須得有死者的屍體與動物發生了直接接觸這個步驟,不過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動物一定就在屍體的附近,因為死者的冤魂受到某種羈絆是沒有辦法離開死亡地點太遠的,而屍體往往也就在死亡地點附近,畢竟移動屍體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死沉死沉”的這個詞也不是說說而已。

  而那明明休整的還算不錯的水泥地莫名其妙的裂開,很有可能就是這只“魑”動用了某種力量給予步崖一家人的某種警示,只不過直到今天,步崖才終於發現了而已……

  至於魑既然已經控制了醉在花甲年的身體,為什麼不直接通過說話的方式向他們傳達自己的訴求呢?

  畢竟之前左暘在屋內與這只魑對話的內容,步崖等人不是能夠聽到不是麼?

  其實並不是這樣。

  須知道人鬼殊途,人說的是人話,鬼說的是鬼話,鬼能聽得懂人話,但人卻是沒有辦法聽得懂鬼話的,就算是鬼控制了人,利用人的嘴巴說出來的話,也只能是那種不合邏輯、亂七八糟的胡言亂語,根本不可能將自己的意思傳達給活著的人,至少普通人不行,否則這世界上又怎會有“靈媒”這樣的職業?

  而方才步崖等人之所以能夠聽懂左暘與這只魑的對話,其實只不過是左暘略施小計,將自己的“采聽官”進行了擴大,就像翻譯器一樣影響了步崖等人的采聽官,所以他們才能夠大概聽懂了這只魑的意思。

  而這麼做,其實只是左暘怕麻煩,因此便讓他們通過自己的耳朵,對醉在花甲年的情況有一個最基本的認識。

  這樣一來就不需要左暘再浪費口舌多做解釋,他們也能夠非常積極配合他的一切行動了,畢竟親耳所聽要比左暘苦口婆心的解釋更有說服力。

  事實證明,效果基本達到了左暘的預期,步崖等人在那之後確實相當配合……

  想著這些,左暘與步崖已經回到了院子裡面。

  “大師,是否有什麼發現?”

  步崖的父親剛才打電話叫人去準備左暘所要的東西,然後就一直在院子裡面候著,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對他以及劉家的子孫後代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但是卻也已經意識到了這件事非同小可,又怎敢怠慢?

  “後面的水泥地開裂了,你最好盡快找人來重新修整一下。”

  左暘直截了當的說道。

  “這種小事,不急……”

  步崖的父親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笑呵呵的說道。

  “急。”

  左暘則是立刻打斷了他,接著又道,“那下面不是有一口老井麼?這次修整的時候填上的那口,我建議你把下面全部挖開好好查查下面的岩層和地形是不是有問題,否則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就又得開裂,說不定還會有什麼意外發現。”

  “好,我這就安排人過來施工,不過大師……確定要全部挖開麼?”

  步崖的父親依然沒明白過來左暘的意思。

  “嗯,挖開吧,徹底一點,肯定沒壞處。”

  左暘點了點頭,笑道。

  自己腦補出來的故事沒有任何依據,左暘這麼嚴謹的人自然不會亂說話,否則萬一影響了他高大偉岸的大師形象怎麼辦,哈哈哈哈嗝?

  “好的,我知道了。”

  這對步崖的父親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自然也是滿口答應。

  兩人正說話功夫。

  “吱嘎——!”

  院子外面忽然傳來一個剎車聲,隨後兩個西裝革履的男子便匆匆忙忙的從沒有關上的院門中走了進來,手中還大包小包拎著一大堆東西。

  “劉總,您要的東西我們送來了。”

  見到步崖的父親,兩個人連忙站直了身子,將手中的東西整整齊齊的擺在了他的面前,不得不說,這效率確實是夠可以的了,從吃完飯到現在,才剛剛過了多長時間呀。

  “好。”

  步崖的父親點了點頭,又對左暘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大師,你先看看這些東西是否還合心意,如果不合適,我再讓他們去準備。”

  “嗯。”

  左暘應了一聲,便大大方方的來到那些東西面前一一拿出來查看了一番。

  可以看得出來,步崖的父親對左暘的話還真是相當的重視,幾乎每樣東西都多準備了好幾倍,而且全都是嚴格的按照左暘要求的規格去準備的,甚至他要的墨斗……因為這種東西隨便拿來一個就能用,左暘並沒有可以去標註規格,結果步崖的父親一下子就讓這兩人拎來了七個,從小到大擺放著看起來居然有一種俄羅斯套娃的既視感。

  “這些足夠了。”

  一一看過之後,左暘終於滿意的笑了笑,又對步崖的父親說道,“現在給我一間屋子,我需要休息一下,然後再提前做一些晚上守夜的準備,你也盡快找人來處理那口老井的事情吧,切記,一旦從下面挖出什麼東西來,一定要第一時間來通知我。”

  “好,我這就去辦。”

  ……

  凌晨1點,也是子時,陰氣最重的時辰。

  醉在花甲年所在的那間屋子裡,左暘盤膝坐在位於屋子中央的一個墊子上,拿著手機正在看網絡小說。

  看看看著就忍不住拍著大腿笑了起來:“噗哈哈哈,這作者寫得真逗……男主居然一下子從口袋裡掏出幾百萬現金摔在了地上……厲害了。”

  他已經從晚上8點開始坐到現在了,一切都已經準備好的情況下,看看網絡小說無疑是最不容易影響到他的“采聽官”的消磨時間的方式。

  就在這個時候。

  “叮鈴鈴!”

  一串風鈴那清脆的聲音忽然響起。

  “來了!”

  左暘收起手機,神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7 12:53
第四百六十八章 百貓夜行!

  “叮鈴鈴——!叮鈴鈴——!”

  待左暘再站起身來的時候,風鈴響動的已經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凌亂。

  這種雜亂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就好像現在這個屋子裡面掛著的根本不是6個風鈴,而是幾千個風鈴都在狂風之中瘋狂造作。

  與此同時。

  “來了……”

  住在這個老院子中的其他人也已經被這狂躁的鈴聲驚醒了。

  其實也就三個人:步崖、步崖的父親和姑姑。

  至於其他的無關人等,吃晚飯的時候左暘已經讓步崖的父親將他們送走了,本來他的意思是讓他們三個也一起離開,第二天早上等太陽升起之後再回來就行,但這本就是他們家自己的事,他們三個都明確表示自己一定要留在這裡,左暘也就沒有勉強。

  不過雖然沒有離開,但左暘也是已經提前給他們裡下了一個規矩:“無論聽到任何聲音都不要走出房間!”

  因此此刻忽然被這狂躁的鈴聲驚醒,他們心中雖然十分好奇外面到底正在發生著什麼樣的事情,但是卻也只能遵照左暘立下的規矩裹緊了被子,不敢輕舉妄動,實際上他們的心裡也是緊張著呢,一個普通人遇到這麼玄乎的事,怎麼可能不害怕,真要叫他們出去,他們也未必就敢出去,除非左暘真在外面叫了他們。

  就在這個時候。

  “哇——!”

  一個類似於嬰兒哭喊一般的淒厲叫聲猛然響起,三個人的身子都是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這個聲音實在是太滲人了。

  不過等這個聲音過去之後,三人各自縮在自己房間的被窩裡回味了一番,忽然又覺得這個生意特別熟悉。

  這是……貓的叫聲!?

  三個人都在這個老院子裡住過,尤其是步崖的父親和姑姑,更是自小在這個老院子里長大,老院子臨近後面的那個大土包,每每到了春天,林子裡便會傳來野貓的叫聲,而那個季節,野貓的叫聲就是這個樣子的。

  想到這茬,三人反而略微心安了一些……

  ……

  二樓,醉在花甲年的屋子內。

  “咔啦……”

  屋頂上忽然又響起一聲輕響,彷彿是某塊鬆動的瓦片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

  “!?”

  左暘不自覺的抬頭看了一眼……因為這個老院子室內的裝修搞得十分花哨,整個屋頂都被吊頂包的嚴嚴實實,並不像大多數農村的老房子一樣,抬頭就能夠看到屋頂上的領條和瓦片,因此左暘也只是看到了平整的吊頂。

  不過剛才那一聲嬰兒哭喊一般的叫聲他倒是也聽到了。

  左暘也在農村住過,自然聽的出來這是什麼動物的聲音,況且就算再城裡,哪怕是他現在所在的那個相對豪華許多的別墅區,小區裡面也遊蕩了不少野貓,這個聲音對他而言並不算陌生。

  “難道是野貓化出來的‘魑’?”

  而通過這個叫聲,左暘已經對這只“魑”的真身產生了一些推測。

  如果真是野貓的話……左暘心中也是隨之安定了不少,如果是其他的野獸,尤其是那種大型野獸,左暘或許還要考慮一下是否會不小心傷到自己,畢竟他只是一名相師,並不擅長與其角力。

  所以在此之前,他還專門叫步崖的父親給他準備了一根鋼管,就放在這間屋子裡以備不時之需。

  但如果是野貓的話,這種小型動物就很難對他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威脅了。

  再仔細想一想,之前醉在花甲年眼球翻轉之後露出來的那雙詭異的豎瞳,貌似也與貓的眼睛十分相像……

  就在這個時候。

  “喵嗚——!”

  外面又傳來一個叫聲。

  “是貓!”

  左暘更加確定現在在屋子外面徘徊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心中也是更加的放鬆。

  這種動物在武力上無法與他抗衡,在法力上……通過之前的接觸,左暘同樣有著十足的信心,因此現在他已經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

  於是。

  “呵呵,來吧。”

  左暘微微勾起嘴角,兩三步便來到門口,一把將緊閉著的房門拉開了。

  然後。

  “喵嗚——!”“哇——!”“老吳——!”

  門外竟有一群黑影似是受到了驚擾一般,一邊怪叫著一邊向後方跳去。

  與此同時,左暘還看到了一大片綠油油的如同鬼火一般在黑暗中浮動的光點,藉著院子裡昏暗的燈光,左暘看得清楚,那些綠油油的光點正是一隻隻眼睛,貓的眼睛!

  粗略估算,光是他視線範圍內就至少得有幾十隻野貓,這些野貓分佈在二樓的走廊裡、護欄上,院牆上……總之所有的地方都有它們的身影,都能看到它們那雙綠油油的眼睛,而這些眼睛全都死死的盯著他,冷冷的就彷彿在看一個獵物。

  “這麼多!?”

  看到眼前的畫面,左暘自然也是一驚。

  如果只是一隻野貓的話,肯定不可能是左暘的對手,但如果是這麼多野貓的話,情況立刻就不一樣了,這可不是遊戲,而是在現實之中,他怎麼都不可能像在遊戲裡一樣翹起蘭花指施展【花神七式(無缺)】輕鬆給它們來個團滅。

  而且左暘很清楚,“魑”絕對只有一隻,現在應該就藏在這些野貓之中,剩下的野貓只是普通的野貓,而他是也只一名相師,相師雖然厲害但卻也不是萬能的,他所知的那些相術與法術對普通的野貓基本不會產生什麼功效。

  就在這個時候。

  “喵——!不要怕,撕碎它!”

  左暘看不見的屋頂上忽然傳來一個喝聲。

  這是一個女聲,正是之前通過醉在花甲年之口與左暘對話的那個女生,只不過現在挺起卻要比那時候更加清脆一些。

  “喵——!”

  那些野貓似乎聽懂了它的意思,竟齊齊應了一聲,一齊向躬下身子,連同那團綠油油的眼睛也微微眯了眯,緩緩的向左暘這邊圍攏了過來。

  “靠,這就不好辦了啊……”

  面對這樣的情況,左暘心中不由的閃過一個詞——百鬼夜行!

  傳說中“魑魅魍魎……”等二十四種鬼怪都擁有蠱惑孤魂野鬼的本事,這些孤魂野鬼生前一般都是一些苦命人,可能是無人贍養的老人,也可能是客死他鄉的不歸客,還可能是上吊自殺的吊死鬼……

  因為比這樣的孤魂野鬼更加高級並且具有靈智,“魑魅魍魎……”便能夠輕而易舉的對它們進行蠱惑,從而利用它們佔下旁人的陰宅,享用陰宅主人子嗣的供奉,甚至利用它們來完成自己的各種目的。

  在戰亂年代或者饑荒年代,因為遍地都是死人,到處都是還未來得及墮入輪迴的孤魂野鬼,因此“魑魅魍魎……”很容易便能夠將其蠱惑,並且很快就能夠形成一定的規模,甚至到了一定程度還會驅趕活人強行佔下陽宅,將其變成一處鬼宅……

  每每到了夜間陰氣最盛的時候,這些孤魂野鬼集體出動,便會形成十分可怕的“百鬼夜行”的場面。

  因為“百鬼夜行”出現的地點陰氣極重,便是沒有開了“監察官”和“采聽官”的普通人,也會受到陰氣的侵擾從而看到它們……大部分見證者在見了“百鬼夜行”之後,當場便會被嚇死,而就算一些沒死的幸運兒,也會因為受到了陰氣的侵擾,過不了多久也會瘋掉或者莫名暴斃。

  不過這個年代,在沒有重大災難的情況下,再加上這裡還是已經沒多少人居住的小山村,這只魑想要搞出百鬼夜行這樣的大場面來顯然是不現實的。

  所以,它就搞出了這麼一出……百貓夜行。

  畢竟作為擁有靈智的魑,蠱惑一下這種智力並不算高的同類自然也是不在話下。

  不得不說,這招還確實是有些用處,若是百鬼夜行左暘還真就不怕,但這百貓夜行,左暘就有些不知該如何下手了,一個人打這麼一群野貓,就算是干物女王父親那樣的特種兵王,只怕也難免要吃一些虧。

  於是。

  “砰!”

  左暘很明智的選擇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一抬手就又將屋子的門關了起來。

  今晚只怕是不能拿這只魑怎麼樣了,不過左暘卻也一點都不擔心他會跑掉,因為他已經將這只魑的一縷冤魂困在了這間屋子裡面,並且還忽悠了一下它,使得它非要想辦法來奪回自己的那縷冤魂不可。

  “喵——!”

  那些野貓見左暘關上了門,頓時也都有些急了,連忙竄上來想要阻止左暘。

  但它們的動作終究還是慢了一步,衝在最前面的幾隻野貓撞在金屬的防盜門上,發出“咚咚”的聲音,但卻再也沒有辦法前進一步。

  後面的那些野貓見狀,則是露出鋒利的爪子,在門上“吱吱嘎嘎”的劃拉來劃拉去,好像這樣就能夠將這道門扒開似的……這怎麼可能?

  還有一些野貓則是爬到了這間屋子的窗戶上,爪子在玻璃上划來划去。

  但步崖的父親在這處老房子的裝修上也是上了一些心的,因此窗戶上都換上了整塊的極為結實的鋼化玻璃,不要說這些爪子了,便是石頭如果重量和力度不夠,也未必能夠弄碎。

  “吱吱嘎嘎……”

  那些野貓並不放棄,令人頭皮發麻的刺耳聲音不斷傳入屋內。

  “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左暘知道,如果是一般的野貓的話,肯定不可能從外面衝進來,不過……想到外面還有一隻頗有靈智的魑,左暘心中依然還是有些擔心,於是便又將屋子裡的一個大櫃子移動到了窗邊,將窗戶完全擋了起來。

  不管了,大丈夫能屈能伸,這種情況下他才不會去吃這個虧,慫就慫點。

  反正現在他已經搞清楚了這只魑的手段,只要等到白天,這些野貓和這只魑散去,他再做一些準備,便能夠輕鬆破了這只魑的“百貓夜行”,到時候抓住它依舊是手到擒來,而且他知道,它一定還得來。

  就在這個時候。

  “臭傢伙,不是要我來麼,我現在來了,你有本事把門打開!”

  一個熟悉的女聲響起,卻是“醉在花甲年”眼球下面的豎瞳已經再一次翻了出來,正一臉憤怒的看著左暘,厲聲斥道。

  “呵呵,你當我傻麼?有本事你就進來呀!”

  左暘扭過頭去,卻是咧開嘴一臉無恥的笑了起來。

  “你!你是不是男人,你敢把門打開我就敢進來!”

  “醉在花甲年”氣的豎瞳都縮了一下,氣急敗壞的罵道。

  “呵呵,我不敢,你能拿我怎麼樣?”

  左暘一邊說著話已經重新坐回了屋子中間的小墊子上,將手機拿起來打開之前還沒看完的小說,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喂,我在跟你說話,我叫你把門打開!”

  “醉在花甲年”一看他這副模樣,自然是越發的生氣,咬牙切齒的道,“你要是再不把門打開,信不信我叫它們把這座房子都拆了!”

  “你拆吧,我等著……”

  “你!你不要臉!”

  片刻之後。

  “吱吱嘎嘎——!”

  更多的爪子撓動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這次可不僅僅是防盜門和窗戶,就連外面的磚牆似乎也在被撓。

  甚至時不時的,還能夠聽到有瓦片從屋頂上掉落在地上摔碎的聲音……

  ……

  如此一直到了早上6點多。

  “咚咚!咚咚!”

  “吱吱嘎嘎——!”

  左暘已經能夠聽到頭上的吊頂中傳來野貓的肉墊小腳在上面走動的聲音,以及更加清晰的撓動的聲音,看樣子瓦片構成的屋頂已經被攻破了,現在就只差這層吊頂了。

  左暘覺得防盜門、窗戶以及牆壁抵禦這些野貓應該是沒問題的,但是這吊頂一般都是中空結構,並且裡面有許多結合部位,這只怕會讓這些野貓找到突破口。

  就在左暘有些擔心的時候。

  “算你走運,但是今晚,你就不會這麼走運了,晚上見!”

  “醉在花甲年”又出現了豎瞳,惡狠狠的對左暘說了一句,而後,所有的聲音便一齊消失的無影無蹤。

  “天亮了?”

  左暘總算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將擋在窗戶前面的櫃子移開,拉開窗簾向外面望去……

  照樣之下,院內一片狼藉!

  “呵呵。”

  看著這副場景,左暘卻只是淡然一笑,自言自語道,“你也是,今晚你若來了,就別再想走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13 13:35
第四百六十九章 有一個缺口?

  “吱嘎——!”

  看到朝陽,左暘便已經可以確定現在他暫時是安全了,於是便放心膽大的將屋子的門打開,抬腳走了出去。

  然後……

  他立刻便對這群野貓的破壞力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剛才從屋子裡面向外看的時候,他只看到了院子裡面的情景,院子裡面落了一地的碎瓦片,一個小型的花壇之中的土也像是被犁了一遍似的,所有的花花草草基本上都被連根拔起,除此之外,各類土塊灰塵就好像剛剛有一場猛烈的沙塵暴襲過一般,將整個老院子都掩蓋成了土灰色。

  但現在站在外面去看,便又是一番情景了。

  只見醉在花甲年所在的那個屋子的防盜門上、窗檯上、乃至只要是那些野貓能夠夠得著的磚石牆壁上,便竟密密麻麻的全是爪痕,不知道的還以為幾十個工匠在這裡雕刻了一夜呢。

  而這還不是最令人驚駭的。

  最令人驚駭的是,原本瓦片密實的屋頂,上面的瓦片已經所剩無幾,現在只剩下了木頭大梁和領條搭建而成的一個屋頂的鏤空雛形,說的直白一點,也就只剩下了一個木頭架子而已,也就得虧屋子裡面還有吊頂,否則左暘就不得不與這麼一大群野貓近身肉搏了……

  “吱嘎——!”

  正當左暘慶幸太陽升起的很是時候的同時,樓下三間屋子的門也陸續打開了,是步崖、步崖的父親和姑姑。

  這三個傢伙也是一夜沒有闔眼,直到剛才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之後,他們才小心翼翼的湊到窗戶跟前向院子裡張望,剛剛好看到左暘站在一片狼藉之中,這才壯著膽子從裡面走了出來詢問情況。

  “大哥,這是……”

  步崖是第一個出來的,剛走出來便也被面前的情景驚得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只是張著嘴巴露出一臉誇張的表情。

  “!!!”

  步崖的父親與姑姑也是差不多的狀態,四下查看著周圍的情況,腦補著這個院子昨天晚上到底經歷了什麼。

  “昨晚準備的還是不夠充分,讓它逃掉了。”

  左暘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只是笑了笑,淡淡的說道。

  “這……大師,如果逃掉了的話,它還會再回來麼?”

  步崖的父親回過神來,思索了片刻,問出一個頗為關鍵的問題。

  院子成了這樣,他可以再進行休整,只要是錢能夠解決的問題都算不上什麼大問題,但是那個東西不徹底除掉,老爺子才是真正的大問題……

  “肯定會的,而且就在今晚。”

  左暘點了點頭說道,他的手裡可抓著那隻“魑”的小辮子呢。

  “今晚?”

  步崖的父親臉上立即露出了擔憂之色,環顧著院子裡的狼藉景象,說道,“大師,房子已經變成這樣了,今天一天只怕是沒有辦法完成修繕,如果再出現這樣的事情,恐怕就支撐不住了吧?”

  “不必擔心,我已經有了計畫。”

  左暘卻是胸有成竹的笑了起來,說道,“房子暫時不用修繕,等這件事完了再慢慢修繕也不遲,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按照我昨天的安排,繼續找人去處理院子後面那口老井的問題就行,記住一定要徹底挖開,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

  “可是……”

  步崖的父親不解的看著左暘,他想說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明顯修繕房屋要比處理那口老井的優先級要高許多吧?

  但他才剛剛開口,左暘便已經打斷了他,繼續說道:“按照我說的做就是了,除此之外,你還要再幫我準備一些東西,有了這些東西,今晚我一定能夠解決這裡的事情。”

  “什麼?”

  步崖的父親好奇的問道。

  “如此這般……”

  左暘勾起嘴角,神秘笑道。

  ……

  又是凌晨一點,子時,陰氣最重的時辰。

  經過一整天的休整與準備,這個老院子除了清理掉了到處都是的碎瓦片和土灰之外,並沒有進行任何的加固和翻修,只是院子裡面到處都擺滿了種植著一種綠色植物的花盆。

  左暘依舊盤膝坐在那間屋子中央的墊子上面翻看手機。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關門,甚至連窗戶也沒有關,頗有那麼點請君入甕的意思。

  終於。

  “叮鈴鈴——!”

  伴隨著風鈴由緩而疾的清脆鈴聲,院子裡再一次出現了一大群綠油油的眼睛,那隻魑和那群野貓沒有食言,它們又來了。

  有幾隻站在最前面的野貓弓著腰試探著朝屋子裡面摸來,但是才剛剛靠近了一點。

  “喵——!”

  它們竟忽然像是觸電了一般發出一聲怪叫,便立即又退了回去。

  若是仔細看去,便會發現在這間屋子門口位置的地面上,此刻已經多了一片水跡,若是再聞一聞,還能聞到一股十分刺鼻的味道。

  這片水跡不是別的,而是生活中非常常見的——風油精!

  風油精可是一種神奇的東西,它不僅能夠讓那些女主播一邊抓狂痙攣一邊痛哭流涕,同時也能散發出貓咪最無法忍受的味道,因此如果家養的貓咪有亂尿、亂抓、亂咬、亂鑽的習慣,主人就可以在固定的地方灑上一些風油精,從而幫助貓咪養成一個良好的習慣。

  這正是左暘早上讓步崖的父親為他準備的東西之一。

  “呵呵。”

  看到這一幕,左暘滿意一笑,收起手機站了起來,他知道只要這些野貓無法再對他造成威脅,那隻狡猾的“魑”肯定就再也藏不住了,必須現身不可。

  果然。

  “喵——!一群沒用的東西,只是一個臭傢伙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屋頂上隨之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緊接著一道黑影便從上面竄了下來,邁著優雅的貓步來到了這群野貓的前面。

  左暘也是睜大了眼睛才終於看清了這只“魑”的真身,果然是一隻貓,而且還是一隻非常稀少的能夠與夜色完全融為一體的通體黑色的野貓。

  在天朝的傳說中,純黑色的野貓是一種邪靈動物,它行走在夜色之中可以看到靈魂的晃動,而如果剛死之人的靈魂遇到了黑貓,便會被它當做獵物捕食,這樣的靈魂一旦被黑貓捉到了,只有一個下場——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因此,守靈的時候如果靈堂之中出現了別的動物,只需要將其驅趕走不要讓其與屍體發生接觸就可以防止可怕的事情發生的話,靈堂中如果出現了黑貓,那才是真正令人絕望的事情。

  “你就是那隻作怪的‘魑’?”

  看到這只黑貓,左暘也是不由的有些驚奇。

  按理說,絕大多數靈魂在遇到黑貓之後,通常都無法拜託被捕食的下場,偏偏這只黑貓卻與人的冤魂結合在一起形成了“魑”,這種概率只怕稱之為千年一遇也一點都不為過了吧?

  那麼,這樣的“黑貓魑”與普通的“魑”相比又會有什麼特別之處呢?

  結合兩者各自不同的能力,左暘覺得這玩意兒最少也得同時具備兩種能力:一種是“魑”本身具備的就算是左暘暫時也沒辦法完全說清楚的能力;另外一種則是黑貓本身具備的吞噬靈魂的能力。

  反正不管怎麼說,這只“魑”肯定是要比一般的“魑”更加稀有,也更加強大……

  另外一邊。

  “你這次房門大開,難道是經過了昨晚的事,已經知道不是我的對手,打算直接認輸了麼?”

  看著左暘,黑貓竟極為生動的抖動了一下鬍鬚,翹起嘴角彷彿人類一樣露出了冷笑的表情,頗為不屑的對左暘說道。

  “呵呵,你想多了,今晚你便要伏法於此。”

  對此左暘倒是一點都不意外,只是報以同樣的冷笑。

  “是麼?看來你還是沒有搞清楚狀況,本來你若聽了我的勸告乖乖離開這裡,我也不想傷及你的性命,但是你屢次三番壞我好事,那就不能怪我了。”

  黑貓來回優雅的踱著貓步,聲音卻是逐漸冰冷了下來,厲聲喝道,“小的們,給我上,撕碎它!”

  然而。

  “……”

  原本一呼百應的它,這一次卻沒有收到來自那群野貓的任何的回應,更沒有一隻野貓聽到命令之後衝上來與左暘拚命。

  “?”

  黑貓不解的回頭看去。

  只見它帶來的那群野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潰不成軍”了,它們有的正在對那些忽然多出來的花盆中的綠色植物又舔又咬,有的則是趴在地上不停的摩擦自己的臉部和下巴,有的躺在地上彷彿一團爛泥一般滾來滾去,有的甚至在對某個看不見的東西又撓又抓……

  但它們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眼神之中儘是迷醉恍惚之色,彷彿已經陷入了一個無法自拔的極樂世界。

  “這是……”

  黑貓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的時候,左暘已經笑呵呵的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呵呵,那些植物叫做貓薄荷,現在它們已經上了癮,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幹什麼,你想依靠它們來對付我,恐怕是不成了。”

  這就是左暘讓步崖的父親幫忙準備的另外一樣東西。

  至於為什麼這只黑貓沒有受到貓薄荷的影響,左暘覺得可能與它的身份有關,畢竟它現在可是一隻魑,而不是一隻普通的貓。

  “你!天底下怎麼有你這麼無恥的人!?”

  黑貓體內擁有人的冤魂,自然也會擁有冤魂的許多記憶,顯然對於貓薄荷這種東西並不陌生,因此立刻便氣急敗壞的罵了起來,“我就問你一句,你敢不敢不耍這種壞招,和我各憑真正的本事鬥法?”

  “呵呵,不敢。”

  左暘搖頭笑道。

  “你!”

  黑貓昨晚便已經知道左暘不吃這套激將法,此刻也是沒了辦法,綠油油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下一刻,竟直接化作一道黑影向院牆外面竄去,一邊跑還一邊發狠似的叫囂,“那縷分身我不要了就是,你要滅就滅吧,反正那個老頭也活不了幾天了,到時候等他的魂魄離了身體,你要有本事就永遠守著他的屍體,鎖住他的魂魄,否則只要我還能存在一天,就絕對不會讓你和他們有好果子吃,你給我等著!”

  不得不承認,這只魑的靈智真心不容小覷,即使之前已經被左暘唬住了,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能夠做到及時止損,免得今晚徹底將自己給搭進去,這便是許多活生生的人也做不到呢。

  不過。

  “現在還想走?恐怕沒有那麼容易了吧!”

  左暘顯然早就料到這只“魑”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只見他忽然極快的捏了一個指決,對著外面一指。

  “嗡——!”

  一個完全將整個老院子包圍了起來的紅色光圈猛然從地上浮現了出來,這光芒便是城市裡的霓虹燈也只能甘拜下風。

  “砰!”

  這只黑貓原本已經一竄從院牆上跳了出去,結果身體還在空中的時候,竟直接就被這忽然亮起的紅光給打了回來。

  這正是左暘提前布下的陣法。

  利用自己的精血與混合硃砂,使用之前讓步崖的父親給他找來的墨斗,繞著整個老院子外圍的牆角打下了這麼一圈紅線。

  這圈紅線平時看不出來,對普通人也不會產生什麼影響,但左暘一旦催動起來,便能夠生成一個畫地為牢的結界,一切妖魔鬼怪都無法進來,也無法出去……不過這結界持續的時間不長,只有在確定能夠對這只魑下手的時候,左暘才會催動,也是因此,昨晚礙於這群野貓的威脅,他才沒有貿然催動,否則浪費精血尚且好說,令這只魑有了防備不敢再貿然進入老院子,那才是不好辦了呢。

  “喵——!”

  這次碰壁,顯然已經這只黑貓慌了神,它發出一聲怪叫之後,已經無暇再對左暘說那些沒營養的廢話,連忙換了個方向繼續嘗試突圍。

  “砰!”“砰!”“砰!”

  它的速度很快,在結界中便如同一道黑色箭矢竄來竄去,但每次到了結界邊緣,便會被猛然亮起的紅光給打回來。

  不過經過這幾次的碰撞,它終於還是發現了一線生機:“咦,靠近大門的方向好像有一個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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