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北宋大表哥 作者:北冥老魚(連載中)

 
mk2258 2018-6-18 22:08: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72 91372
q781009 發表於 2019-9-29 16:13
第六百章 死豬不怕開水燙

    青織懷孕了,這讓李璋夫婦二人都是即驚喜又意外,因為自從生下安然後,青織一直想再要個兒子,雖然李璋明確表示自己更喜歡女兒,但家裡總歸需要個兒子繼承家業,可是他們兩人努力了許久,可青織的肚子還是一直沒動靜,而青織之所以讓李璋納燕娘,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讓燕娘替李璋生個兒子。

    卻沒想到燕娘那邊還沒動靜,青織卻先懷上了,這讓李璋的青織兩人都是驚喜無比,當然燕娘那邊卻有些幽怨,晚上少不得榨乾了李璋幾次。

    只是還沒等李璋高興太久,就在得知青織懷孕的第三天,妙元卻把他叫到家裡,然後看著他幽幽的道:“我可能也懷孕了!”

    “你……你不會是開玩笑吧?”李璋聽到妙元的話卻是呆愣當場,隨後一臉不敢相信的問道,雖然他和妙元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但忽然間聽到這個消息,卻還是讓他有些不敢相信。

    “開什麼玩笑?這麼大的事情我會開玩笑嗎?”妙元當即瞪了李璋一眼道。

    看到妙元不像是開玩笑,這讓李璋也不由心中沉,當即大叫道:“糟糕,這……這可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難道因為你家夫人也懷孕了,所以你這個沒良心的就不想要這個孩子了?”妙元聽到李璋的話卻是十分生氣的站起來質問道。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李璋這時急忙解釋,可是說到一半卻又急得說不下去了,因為他想到妙元懷孕的事如果讓趙禎知道的話,到時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不過我早就說過了想要一個孩子,你要是不想承認的話,那我就自己養這個孩子好了。”妙元這時也故做輕鬆的道,其實她也知道李璋擔心知道,只是她心情不好,所以才故意用話擠兌李璋。

    “別亂說,我是那種沒擔當的人嗎?”李璋聽到這裡卻露出嚴肅的表情,隨後一把將妙元攬在懷中又道,“既然孩子都有了,那我明天就去找陛下坦白,到時是打是罰我都認了!”

    感受到自家男人的味道,這讓妙元心中的火氣也消了,不過當聽到李璋明天就要去坦白時,卻是立刻坐起來道:“不行,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大哥!”

    “為什麼?”李璋聽到這裡有些不解的問道,懷孕這種事肯定是瞞不住的,趙禎遲早都會知道,既然如此,還不如早點坦白,反正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李璋現在頗有點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感覺。

    “暫時先瞞著吧,等瞞不住了咱們再告訴大哥,我……我不想讓他太早知道。”妙元說到最後也猶豫了一下。

    這下李璋也終於反應過來,原來妙元還是害羞,特別是她未婚先孕,哪怕她從來沒想過嫁人,但還是有些心虛,所以才不想讓趙禎太早知道。

    “好吧,我聽你的,等你什麼時候想告訴陛下了,咱們一起進宮。”李璋當即再次開口道,雖然剛知道妙元懷孕時他有些驚慌,但是當初他既然敢與妙元在一起,就已經想到了這一天,自己要為自己做下的事情負責。

    看到李璋同意自己的話,妙元也露出滿意的微笑,隨後再次偎依在他的懷裡,兩人也享受著這難得的溫存,不過這時妙元卻忽然又開口問道:“你家夫人也懷孕了,夫君這次倒是雙喜臨門,只是不知道我們兩個誰先生下兒子?”

    “這你也要比?”李璋聽到這裡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我不是早就說過嗎,無論兒子女兒我都喜歡,你要是也生出一個像安然一樣的小可愛來,我肯定高興的跳起來!”

    “知道你喜歡女兒,但就算我不想比,可如果我生了兒子,你家夫人又生了一個女兒的話,恐怕你家夫人就要氣的吃不下飯了。”妙元這時呵呵一笑道。

    “青織才沒有那麼小心眼,而且你能不能別老是叫‘你家夫人’這個稱呼,就不能像以前一樣稱青織為表姐嗎?”李璋這時說到最後也不由得捏了捏妙元小巧的鼻子道。

    以前妙元和青織的感情還是挺好的,青織能和自己在一起,也多虧了妙元帶她闖進宮,可是自從自己和妙元有了關係後,這丫頭就對青織似乎有了些敵意,連稱呼都變了。

    “不能,我就喜歡這麼叫,誰叫你家夫人為了防我,還把燕娘找去做幫手,結果燕娘沒懷孕,她倒是又懷上了。”妙元這時十分執拗的道,女人都是這樣,以前倒也罷了,可是自從和李璋有了實質的關係後,她對青織也產生了一種複雜的敵意,估計青織那邊對自己也是同樣的感覺,這點兩個女人都是心照不宣。

    李璋聽到這裡也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自己的家務還牽扯到妙元這個公主,自然更是一團糟,估計就算是把包拯叫來也斷不清楚。

    溫存過後,李璋又詢問了一下妙元的身體情況,妙元懷孕大概有三個月了,別的女子在初次懷孕時會有孕吐,但妙元卻沒有任何的感覺,反而能吃能睡,最後還是因為月信幾個月不來,這才讓她產生了懷疑,叫來府中的御醫號過脈後才確定,當然府中的老御醫也嚇得差點中風,現在已經被妙元軟禁在府中了。

    雖然妙元沒有懷孕初期的反應,但也不能大意,李璋當下也叮囑了她一些注意事項,其實如果一個嫁人的公主懷孕的話,宮中會派專門的人伺候,只是妙元不能公開,所以只能自己注意了。

    一下子多了兩個孕婦,李璋也只能兩頭跑,不過家事雖然重要,但國事也同樣重要,特別是現在大宋對遼國的戰爭片已經準備到最後階段,隨時都可以發出雷霆一擊。

    不過劉平比李璋想像的還要有耐心,他雖然早就到了河北,但卻一直按兵不動,因為他在等,等耶律宗真和蕭耨斤的大軍決戰的那一天,也只有這時才是大宋出兵的最好時機!
q781009 發表於 2019-9-29 16:13
第六百零一章 廢物利用

    外鬆內緊,這就是現在大宋的狀態,全國上下雖然都在為既然到來的攻遼之戰做準備,但真正知道這件事的人卻只限於少數,哪怕是那些被調到河北的將士,他們也只知道是奉命前去換防,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將參與到一件改變歷史的大事件中。

    李璋做為這件事的幕後推動者,這段時間除了照顧家裡的青織和家外的妙元外,大部分時間也都用在醫學院上,主要是他不敢進宮去見趙禎,害怕自己太心虛而表現出異常,再加上醫學院也正式開學了,他這個山長自然也有一堆的事情要處理。

    “山長,這些真的能行嗎?”周正看著面前這一瓶瓶發霉的液體面帶難色的問道。

    “現在肯定不行,因為我無法將這些東西提純,但這些前面的東西必須要有人去做,也許以後會有人能想到提純的辦法,到時這世間就會有一種救命的良藥。”李璋這時直起腰看著面前的這些培養液道。

    這些培養液中是他從發霉的甜瓜上找到一種青黴,然後放到裡面培養,雖然他知道青黴素是一種很好的抗生素,對很多種病菌引起的疾病都有很好的治療效果,但他卻不懂提純的辦法,而青黴素又不宜口服,只能提純後注射,這對李璋來說實在太困難了。

    周正對李璋的話還是有些不太懂,因為他實在看不出這些發霉的東西怎麼能治病?不過既然李璋說了,他也保能選擇相信。

    其實李璋這時也有些暗嘆,因為他研製的顯微鏡還沒有成功,玻璃這東西早就已經讓人燒出來了,而且加入鉛後,通透度也達到了,磨製出的鏡片相當不錯,顯微鏡的原理也不複雜,只是製作出來還需要時間,否則他倒是可以讓周正見識一下微觀世界。

    不過就算是有了顯微鏡,對青黴素的實用依然沒什麼太大的幫助,記得後世從青黴素被發現,到真正的實用也用了十幾年的時間,而且這個時代的基礎科學實在太差了,想要提純青黴素他都無從下手,這也是他打算推廣教育的主要原因之一。

    就在這時,忽然只聽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只見一個助教滿臉驚喜的大叫道:“山長,醒了,那個囚犯醒了!”

    “太好了,咱們去看看!”李璋和周正聽到這裡也都是露出興奮的神色,當即跟著助教快步出了房間,然後來到學院後面的一個大院子,這裡被李璋改成了醫院的模樣,一些醫學方面的研究也是在這裡進行。

    當下李璋與周正衝進一間病房,只見一個光頭大漢躺在床上,雖然骨架很大,但卻是面黃肌瘦,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但至少現在他已經清醒,這時也睜著眼睛打量著四周,而當看到衝進來的李璋時,更是露出恐懼的神色,哪怕四肢被綁著,這時也開始拚命的掙紮起來,似乎在他眼中李璋就像是個惡魔一般。

    “老實一點,把傷口掙開了老子還得幫你再縫一遍!”李璋看到對方的模樣也立刻呵斥道,這個光頭是個殺人如麻的江洋大盜,光是他手中的人命就不下二十條,本來已經判了秋後問斬,不過卻被李璋要過來當成實驗材料。

    之所以選這個傢伙,並不僅僅是因為他是死囚,而是這個傢伙本來就有病,而且還是腸癰,也就是闌尾炎,雖然是慢性的,但也把這個傢伙折騰的半死不活,本著廢物利用的原則,李璋就把他要來做實驗,前幾天切除了他的闌尾,並且用上一切能消炎的措施,結果這傢伙的命還挺硬,昏迷了兩天後竟然醒過來了。

    聽到李璋的話,這個光頭大盜立刻不敢再掙紮了,因為之前李璋給他做手術時,可能是麻藥給的少了,也可能是這傢伙的的搞藥性比較強,結果手術做到一半竟然醒了,而他也親眼看到李璋把自己的肚子剖開,並且從裡面取出一樣東西,最後又把自己的肚子縫上,這對光頭大盜來說簡直就像是在地獄裡走了一遭,而李璋就是挖人心吃人肉的惡魔。

    李璋才不管這個死囚怎麼樣,反正就算治好了病,這傢伙最後也會拉到東市口被一刀砍了,所以他快步來到死囚的面前,掀開被子看了看他的傷口,結果發現縫合的地方並沒有任何發炎的跡象,這讓他也是鬆了口氣。

    “神蹟!神蹟啊!山長您竟然治好了他的腸癰,這可是絕症啊!”周正這時也湊上前看了看對方的傷口,隨後就大為驚喜的叫道,雖然之前李璋也拿動物做過一些手術,但在他們看來畜生畢竟是畜生,與人完全不同,而這次的事例卻讓他們對手術更加的有信心了。

    “這並不算什麼,咱們還是需要多做一些手術,整理出一套經驗與制度來,這樣才能保證手術的成功率,另外你們也要多加練習,日後有機會了可以讓你們來主刀!”李璋這時也笑著開口道。

    其實李璋也不是謙虛,這次給光頭大盜做手術時,他感覺很多方面還是準備不充分,只是為了向周正等人展示手術的效果,所以才強行做了手術,本來李璋都做好失敗的準備了,卻沒想到這個大盜雖然被病痛折磨了這麼久,但底子還在,竟然撐了過來,也算是他的運氣了。

    周正他們可不認為這是李璋的運氣,只認為李璋是在謙虛,而且有了眼前活生生的例子,使得他們對手術也產生了更大的熱情,甚至恨不得早點有主刀的機會,畢竟開刀治病一般只存在於傳說之中,而且還是神醫華佗的獨門絕技,卻沒想到他們也有機會學到。

    當下李璋正準備給光頭大盜做一個詳細的檢查,看看他的恢復情況,不過就在這時,宮裡卻忽然來人,竟然是趙禎召他進宮,這讓李璋忽然有些心虛起來,畢竟隨著時間的推移,妙元的肚子也一天天的大起來,這種事遲早都會被趙禎知道,他現在召自己入宮,不會是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吧?
q781009 發表於 2019-9-29 16:13
第六百零二章 帝后不圓房

    雖然心中忐忑不安,但李璋還是硬著頭皮來到垂拱殿,只是當他進到大殿時,卻是心中再次一沉,本來他還懷著幾分僥倖,覺得趙禎找自己可能是商議攻打遼國的事,可是現在大殿中蕩蕩的,根本沒有見到呂夷簡與王曾等人。

    看著空蕩蕩的大殿,李璋也感覺心中打鼓,甚至想要立刻退回去,不過人都已經進來了,再想退出去也晚了,最後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只是這時他忽然又發現,大殿裡不但沒有呂夷簡這些人,甚至連平時侍奉趙禎的內侍和宮女也都不在,現在整個大殿也只有他和趙禎兩人。

    這下李璋心中最後的僥倖也徹底消失了,趙禎讓所有人都退下,顯然是不想讓兩人談話的內容洩露出去,而除了妙元的事外,他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事值得讓趙禎這麼謹慎了。

    “參見陛下!”懷著沉重的心情,李璋當即上前行禮道,雖然之前他已經有了豁出去的準備,但事到臨頭,卻還是感覺發怵,倒不是怕趙禎怪罪,而是做為朋友和兄長,他總感覺對不住趙禎。

    “表哥你來了,坐下吧,我有事想和你說。”趙禎這時抬頭看了看李璋,隨後指了指旁邊的座位道,只是李璋敏銳的發現趙禎的神色凝重,這下他心中也更加忐忑了。

    李璋硬著頭皮坐下,心中也在猶豫是不是要主動坦白?但最後卻還是慫了,當下十分沒底氣的開口問道:“那個……找我有什麼事?”

    只見趙禎這時也放下手中的奏摺,隨後長嘆一聲看著李璋,結果這讓李璋更慌了,但最後卻見趙禎再次嘆息道:“母后又逼我了!”

    “逼你?逼你什麼?”李璋聽到這裡也是一愣,隨後也是一陣狂喜,因為他感覺趙禎說的應該不是妙元懷孕的事,這讓他也立刻放鬆下來。

    “還能逼我什麼,當然逼我去皇后那裡圓房了。”趙禎這時也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道。

    “什麼意思,你到現在還沒有和曹皇后圓房?”李璋聽到這裡也露出震驚的表情看著趙禎,因為曹皇后在過年後就入宮了,同時也與趙禎舉行了大婚,在婚禮時她也正式被冊封為皇后,成為大宋的一國之母,可是這麼長時間都過去了,趙禎卻還沒有和她圓房,這個消息實在是太勁爆了,甚至李璋都有點不敢相信。

    “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就感覺討厭,更別說和她圓房了。”提到曹皇后時,趙禎也禁不住露出厭惡的神色,有時候人會無緣無故的喜歡上另一個人,也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厭惡一個人,人心本來就是這麼奇怪。

    李璋聽到這裡也露出無語的表情,大婚都這麼久了,趙禎卻還放著曹皇后連碰都不碰,估計大婚那天晚上他根本沒進洞房,而是直接跑去宮裡其它妃嬪那裡了,畢竟宮裡的女人那麼多,哪怕趙禎每天換一個也要睡上好幾年才能睡一遍,實在不差曹皇后一個。

    “你這就有些過分了,再怎麼說她也是皇后,宮裡也有宮裡的規矩,你老是不去她那裡也不是個辦法啊。”李璋最後開口勸道,在宮裡的女人雖多,但皇后卻有特權,皇帝每個月都有幾天必須去皇后那裡。

    “規矩是人定的,自然也能改,而且這個女人進宮後,表面上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早晚都去母后那裡請安,結果倒是把母后給哄高興了,但我就是看不慣她的那個樣子!”趙禎這時再次厭惡的道,只要討厭一個人,那麼無論這個人做什麼都是錯的。

    “那你準備怎麼辦,這麼一直冷落皇后恐怕也不是個辦法吧?”李璋這時也有些無奈的再次問道,在見識過曹氏的聰慧後,他相信曹氏進宮肯定會努力的做一個合格的皇后,同時也努力的討趙禎的歡心,可是現在趙禎卻連一個機會都不願意給她。

    “宮裡女人那麼多,我也不缺她一個,當初她冒那麼大的風險進宮,不就是想要皇后那個位子嗎,現在位子已經是她的了,但除了這個位子之外,她別想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東西!”趙禎這時也十分決絕的再次道。

    這下李璋徹底的無語了,當初他還想著趙禎與曹氏結為夫妻後,自己再從中勸一勸,至少也讓他們保持表面上的和睦,可是現在倒好,趙禎對曹氏橫豎都看不過眼,這下他想勸都不知道該怎麼勸了,畢竟這種家務事最是麻煩,他連自己的家務事都理不清楚,更別說幫別人了。

    “那你叫來我除了訴苦,難道是想讓我勸勸姑母,讓她別逼你和皇后圓房?”李璋沉默了片刻最後再次開口問道。

    “不錯,還是表哥你懂我,母后本來也挺不喜歡曹氏的,可是自從她進宮後拚命討好母后,而且還做出一個賢淑的樣子,表哥你也知道母后最喜歡這樣的女子,結果這段時間一直勸我,我又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所以只能求表哥你了。”趙禎說到最後也是雙手一攤道。

    “這種事你讓我怎麼勸?”李璋聽到這裡也是苦笑一聲再次道,他總不能勸李太后不管兒子的事吧?

    趙禎聽到這裡也同樣無奈的苦笑一聲,其實他也知道讓李璋介入自己的家事實在太難為他,但他也是被李太后逼的沒辦法了,其實李璋能不能幫忙倒是其次,關鍵是自己能有個訴苦的機會。

    其實李璋對趙禎也挺同情的,至於那個曹皇后雖然也可憐,但這件事本來就是她自找的,自己種的苦果只能她自己去品嚐,李璋能在之前幫她說句好話已經十分難得了,而現在是趙禎非但不喜歡他,甚至是十分厭惡她,這兩個人放在一起自然別想和睦了。

    不過就在這時,忽然只聽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只見呂夷簡與王曾氣喘吁吁的闖進來大聲道:“陛下,河北急報,遼國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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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三章 打起來了

    宮中規矩森嚴,比如垂拱殿屬於皇帝辦公之所,平時雖然也會召集一些大臣議事,但大臣想要來垂拱殿,也需要內侍的稟報,只有皇帝同意後,大臣才能進殿。

    呂夷簡和王曾身為宰相,自然懂得宮中的規矩,但這次卻在無人稟報的情況下闖進垂拱殿,實在是因為他們手中的消息太過重要,而他們也太過高興,這時自然也顧不得什麼規矩,直接就闖了進來。

    而當趙禎和李璋聽到遼國打起來的消息時,當即也興奮的站了起來,至於之前的家事全都被拋之腦後,趙禎更是急切的追問道:“消息準確嗎?”

    “千真萬確,這個消息是幾個渠道一起傳回來的,絕對不會有假,而且其中還有一封劉平的戰報,他已經調集各路大軍到河間府,現在說不定已經出兵了!”呂夷簡這時再次興奮的道。

    劉平身為主將,趙禎也給了他極大的自由,比如出兵的時機也由他決定,畢竟河北距離京城有點遠,如果遼國有變,河北送請求出兵的奏摺來,趙禎再批覆回去實在太慢了,說不定會耽誤戰機,所以劉平才有了便宜行事之權。

    聽到劉平都準備出兵了,趙禎和李璋也再次激動起來,這也意味著宋遼之戰馬上就要開始了,雖然之前他們已經準備了許多,而且還選在遼國最為虛弱的時候出兵,但事到臨頭,他們在激動之中又禁不住有點擔心。

    當下趙禎把劉平的戰報要過來親自觀看,李璋也探頭看了一下,發現這封戰報寫的有些凌亂,有個別字都變形了,看得出來應該是劉平激動之下親手寫的奏摺,上面先是稟報了遼國大戰爆發的事,然後又講了一下自己準備調集大軍出兵,因為之前為了不讓遼國察覺,大部分軍隊都分散在河間府附近,並沒有入駐邊境,但大部分距離邊境也只有一兩天的路程。

    看完劉平的戰報之後,李璋和趙禎這才知道遼國內戰爆發的詳細情況,前段時間耶律宗真忽然出兵打下光化州,但卻又主動放棄,這也是十分明智的選擇,畢竟耶律宗真手中兵少,只能集中一處,如果分散兵力簡直就是自取滅亡。

    不過耶律宗真之前拿下光化州的目的已經達到,遼國內部的一些貴族也開始動搖,有些更是主動投靠耶律宗真,這讓蕭耨斤也感受到極大的危機,於是她在調集了大軍後,也不再耽擱時間,準備速戰速決的解決掉耶律宗真。

    就在上個月的下旬,蕭孝先率領大軍到達儀坤州,與耶律宗真佔據的上京隔著潢河相望,而在這個月初,蕭孝先指揮大軍渡河,雙方在潢河岸邊展開一場殘酷的登陸戰。

    耶律宗真親自率兵想要趁著蕭孝先渡河時擊潰對方的主力,但蕭孝先手中的兵力卻是對方的數倍,光是登陸點就有十幾個,耶律宗真根本防守不過來,最後只能集中兵力擊潰了一部分蕭孝先的大軍,但自己也差點被其它路的大軍包圍,最後損失了上萬人才逃回上京。

    潢河一戰也拉開了這場帝后爭權的殘酷序幕,蕭耨斤召集了十五萬大軍,而耶律宗真手中只有五萬人,哪怕經過潢河一戰,雙方的兵力差距依然在三倍以上,所以現在耶律宗真只能憑藉著上京堅固的城牆死守。

    上京是遼國的首都,哪怕中京的政治、經濟地位早就超過了上京,但上京的首都之位卻從來沒有動搖過,而且上京的城牆也經常數次加固、加高,導致上京也是易守難攻,除非蕭孝先手中有大宋的火器,否則別想輕易的破開上京城。

    不過耶律宗真在城中也儲存了大量的糧草,看樣子是準備與蕭孝先打持久戰,畢竟蕭耨斤想要維持十五萬大軍的消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別是遼國的國力本就不如大宋,而在國內用兵也不能縱兵搶掠,所以只要蕭孝先打不破上京城,遲早都會退回去,到時就是耶律宗真反擊的機會了。

    也正是趁著這個機會,劉平才果決的決定出兵,現在遼國的主力大軍幾乎都被牽制在上京城,邊境不但兵力空虛,連物資都被抽調一空,這個時候正是出兵的最好時機。

    不過戰報上並沒有寫劉平具體的出兵路線與戰略,主要還是擔心戰報被別人看到,從而洩露了軍事機密,不過在劉平剛到河北,就已經將自己的戰略計畫秘密送到京城,哪怕現在做了一些調整,但大體上還是會按照之前的戰略,也就是直撲遼國南京析津府,只要打下了這裡,西京也就孤立無援,而拔掉了西京後,整個長城以南也將盡歸大宋所有。

    看完了這份戰報,趙禎也激動來回走了幾趟,隨後這才再次吩咐道:“命人時刻關注著遼國的戰況,另外吩咐劉平,每三天送一份戰報回來,朕要時刻瞭解前線的情況!”

    “臣遵旨!”呂夷簡當即也點頭答應道,對於這場決定大宋未來國運的戰爭,再怎麼重視也不為過,甚至為了這次大戰,他們文官集團也放開了對武將的束縛,雖然只是暫時的,而且也有許多人反對,但卻被呂夷簡也壓了下去。

    “呂相,韓琦那邊有沒有消息,後勤方面可有什麼壓力嗎?”李璋這時忽然開口問道,這次不但是劉平這些將領被調去河北,另外還有不少文官也去了河北,他們主要是負責大軍的後勤調度,而本就已經嶄露頭角的韓琦也被任命為河北路安撫使,總督大軍的後勤調度。

    “有,這次遼國大戰送來的奏摺中,其中就有韓琦送來的,他也在奏摺上提到後勤的準備有些倉促,現在大軍又急著出兵,所以在催促後方的物資供應,之前我已經命人去辦了。”呂夷簡也再次回答道。

    後勤的重要性不必多說,特別是像這種國戰,後勤更是重中之重,所以當李璋聽到後勤的準備有些倉促時,也不由得擔心起來,趙禎也同樣想到這一點,當下又詢問了一些後勤的事,然後又親自吩咐呂夷簡,一切以戰事為先,必要時可以抽調當地官府的錢糧以供應大軍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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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 戰前

    河間遂城,呼延守信提著鞭子,對著手下的一幫將士就是一頓狠抽,一邊抽一邊怒罵道:“平時都他娘的人五人六的,怎麼一到戰場就給老子熊了,你們不是看不起人家西北軍嗎,怎麼全他娘被人家給揍趴下了……”

    呼延守信打的狠,罵的更狠,事實上這還是他來到遂城後第一次這麼生氣,但挨打受罵的將士卻一個個低著頭,連躲都不敢躲,也沒臉躲,因為之前西北曹俁帶著火槍軍前來,也同樣駐紮在遂城。

    兩支火槍軍早就彼此聞名,特別是曹俁的火槍軍在西北屢立戰功,把河北的火槍軍給壓得抬不起頭來,偏偏河北軍一向覺得自己對抗的是強大的遼國,而西北的黨項與遼國相比,只是土匪山賊一流,根本上不得檯面,所以他們也看不起西北火槍軍。

    在這種情況下,河北火槍軍就藉機挑事,與西北火槍軍較量了一下,呼延守信與曹俁雖然交情不錯,但兩人同為火槍軍的主將,自然也想比試一下,結果西北火槍軍憑藉著豐富的經驗,幾乎是把河北火槍軍壓得打,呼延守信感覺自己的臉都快丟光了,同時也為自己這幫不爭氣的手下生氣,這才又打又罵。

    “呦,守信兄這是在練兵嗎?”正在這時,忽然只見曹俁笑呵呵的走進了營帳,看到這幫挨打的將士也不由得笑道,他們火槍軍被調到遂城後,也直接與呼延守信的火槍軍混編在一起,這次也是攻遼的主力之一。

    看到曹俁進來,呼延守信也不好意思再訓斥手下,當即把這幫不爭氣的傢伙全都趕了出去,隨後這才向曹俁笑道:“不打不知道,以前我覺得自己練的兵已經相當不錯了,卻沒想到僅僅只是一場演練,就讓他們現原形了!”

    “守信兄也不必生氣,其實和你說實話,你的這些兵訓練的並不差,有些地方甚至比我們西北軍還要強,只是缺少實戰,確切的說是大規模的實戰,所以在配合與協調上有一些問題,相信只要打上幾場大仗,你手下的這些將士也絕對不會比我們差。”曹俁這時也正色道。

    曹俁並不是在安慰呼延守信,事實上呼延守信在練兵方面的確很有一手,只是河北這邊承平日久,偶爾有遼軍南下,數量也不多,根本不足以練兵,所以呼延守信的這些手下將士缺少實戰經驗也正常。

    聽到曹俁這麼說,呼延守信也感覺心中好受了些,當下也是哈哈一笑,隨後吩咐送來酒菜,他與曹俁本就是好友,只是分開數年也有些生疏了,這次雖然比試了一番,但卻把之前的生疏給打沒了。

    “曹兄,李兄這次應該也給你寫信了吧?”呼延守信親自給曹俁倒了杯酒,隨後這才開口問道。

    “不錯,李兄寫信叮囑我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如果能一舉拿下燕雲的話,你們等人皆將永留史冊,甚至還能在功績上超過咱們的祖父!”曹俁這時也笑著端起酒杯品了一口道,雖然軍中禁酒,但那只是在戰時,平時他們這些將士在沒事時都喜歡喝上幾杯。

    曹俁的祖父是曹彬,呼延守信的祖父則是呼延贊,全都是大宋的開國名將,特別是曹彬,死後被追贈中書令、濟陽郡王,謚號“武惠”,哪怕是以現在曹瑋的戰功,也不敢說超過自己的老子,至於曹俁更是差得遠,不過他們還年輕,心氣也頗高,一直以超過自己的祖父為目標。

    “哈哈~,李兄在信中也是這麼說給我說的,而且他還說了,奪回燕雲十六州只是第一步,甚至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直接滅掉遼國這個大敵才是最終目標,而這就要看咱們這一仗打成什麼樣了。”呼延守信這時也大笑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

    身為大宋的武將,他們平時雖然待遇豐厚,但地位卻十分低下,連在軍中都是束手事腳的,再加上大宋對外的策略,幾乎很少有用兵的時候,而武將不打仗,自然也沒有軍功,這對於呼延守信這些滿懷抱負的年輕將領來說自然是一種折磨,不過自從認識了李璋後,他們卻似乎不用發愁沒有仗可打了。

    “滅遼自然是我等武將心中最大的願望,只不過遼國哪怕內亂,但依然不可小視,這次出兵收復燕雲,恐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這點呼延兄你也要做好準備。”曹俁這時卻是沉聲道,他是參與過大仗的人,比呼延守信更瞭解戰場上的殘酷,所以對於戰爭他一向是抱著十分敬畏的態度,哪怕佔據著優勢也不會輕視任何敵人。

    “曹兄放心,我好歹也和遼人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自然知道遼人不好惹,否則以劉將軍的傲氣,也不會在上次議事時多次吩咐咱們要小心行事,絕不過小看了遼人。”呼延守信當即再次笑道。

    劉平早就到了河間府,前段時間更是召集他們這些人議事,也正是在那天,劉平才宣佈了這次對遼用兵之事,而事先許多將領都被蒙在鼓裡,只有像曹俁和呼延守信這些比較精明將領,才能從一些跡象中分析出朝廷的這次戰略目標。

    聽到呼延守信的這些話,曹俁也放心的點了點頭,隨後兩人邊吃邊聊,主要還是聊一下即將到來的戰事,前幾天遼國的內亂爆發,劉平也命令全軍做好準備,現在他們只等著劉平的一聲令下,立刻就能殺進遼國境內,只是這道命令什麼時候下達,他們也沒有任何消息。

    其實不但是呼延守信了曹俁,整個河間府凡是參與攻遼之事的將領,這時全都在等著劉平的命令,畢竟這麼好的機會,他們也全都在摩拳擦掌的等著立功,至少為自己掙一個蔭庇子孫的爵位出來,畢竟大宋的爵位還是十分值錢的。

    與此同時,河間府城外大營中,劉平站在一座碩大的沙盤前,仔細的打量著沙盤上的地形,這種沙盤的製作之法是從武學中流傳出來,並且很快得到了劉平這些老將的認可,而他眼前的這座沙盤則是按照宋遼邊境的地形詳細製作出來的,每一條道路、第一座城池上面都有標註。

    劉平手中拿著代表宋軍的紅旗,模擬著幾路大軍的行軍軌跡,而另一邊的郭遵則手拿藍旗,他代表著遼軍,應對著宋軍的進攻,只是他手中能動用的遼軍實在太少了,最後只能放棄外圍的城池,然後集中兵力固守在析津府等幾座大城之中。

    “士衡兄,你這三路大軍壓鏡,我這邊除了退守析津府外,再也沒有其它的辦法,不過析津府牆高城深,哪怕是有火器,也不是那麼容易攻克的,萬一你在析津府消耗了太多的兵力,恐怕就無力攻打西京大同府了,日後更難以輕易的打下整個燕雲十六州。”最後郭遵放下手中的藍旗笑道。

    郭遵是劉平的副手,而且他極為擅長騎兵做戰,剛好遼軍主要是騎兵,所以他在推演時一直扮演遼軍的角色,只是最後的結果幾乎差不多,每次都是被逼得收縮兵力,憑藉著析津府的城牆固守,希望借此消耗宋軍的兵力,甚至拖到宋軍退兵,然後再嘗試反擊,這倒是與現在的耶律宗真有點像。

    劉平這時也放下了手中的小旗子,當下也皺著眉頭開口道:“我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才希望把更多的遼軍消滅在析津府城外,只是遼軍大都是騎兵,想要攔截他們實在太困難了。”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能夠追上騎兵的也只有騎兵,當初趙振與黨項大軍在黃河邊決戰時,就派我的騎兵繞到後方偷襲黨項人的大營,從而導致黨項首尾難顧,最後不得不敗退而走,這次不如也讓我率領一支騎兵突襲,絕對能攔截住遼軍,使得他們無法退到析津府去!”郭遵這時主動請命道,他是騎兵將領,最嚮往的就是能與契丹鐵騎一決生死。

    劉平聽到郭遵的建議也頗為心動,他這次攻打遼國本來就決定要速戰速決,而騎兵剛好可以達成這個目標,再加上郭遵經驗豐富,手下的騎兵也十分精銳,遼國騎兵對上他們也未必是對手。

    不過劉平最後卻還是搖頭否決了郭遵的提議道:“契丹人以騎兵聞名,雖然現在遼軍主力被調走,但依然不能小視,以騎兵對騎兵還是有些太冒險了,而且析津府離的太近,萬一你們攔截外圍的遼軍時,析津府派兵夾擊,到時你們也會遇到危險,而咱們第一次對遼國用兵,第一仗必須要打得漂亮,這樣才能樹立起將士們的信心,所以絕不能冒險!”

    聽到劉平這麼說,郭遵也覺得有道理,雖然他之前打敗了黨項騎兵,但是對遼國鐵騎也沒有十分的把握,畢竟遼國鐵騎的威名實在太重了,大宋立國這麼多年,一直被遼國鐵騎的威名壓制的死死的,以前根本不敢有興兵的念頭。

    “士衡兄,那你準備什麼時候下令?我估計下面的將領現在都快等不及了!”郭遵這時忽然再次開口問道。
q781009 發表於 2019-9-29 16:14
第六百零五章 拒馬城之戰(上)

    拒馬河,屬於海河水系中的一個小支流,與另一條唐河在下游匯聚為大清河,最後又匯入大名鼎鼎的大運河之中,而大運河的最北端則已經落入遼國之手,拒馬河同樣也在遼國境內。

    拒馬河就像它的名字一樣,河水即深又寬,馬匹根本無法過河,據說當初契丹人南下時,曾經被這條河擋住了去路,最後還是強徵漢人搭建了浮橋這才過河,所以就留下了拒馬河這個名字。

    拒馬河與永定河離的很近,兩條河幾乎是平行的,最後也一起流入大運河,兩條河最近的地方不過相距十幾里,而永定河的北岸就是遼國的獻寶析津府,同時遼國最重要的產糧地,憑藉著海河水系的灌溉,再加上河北大平原的肥沃,這裡幾乎供應了遼國過半的糧草,這裡也是遼國強盛的根基之一,如果丟失了這裡,對遼國來說簡直是個毀滅性的打擊。

    而在拒馬河靠近永定河的北岸,則有一座拒馬城,這裡本來是自然聚居而成的一座城鎮,後來遼國看中這裡的地形,於是在此設城,城中也駐紮著一支三千人的軍隊。

    而在拒馬城南側的拒馬河上,則修建有一座堅固的木橋,這座橋也是南邊去析津府的必經之路,當初李璋出使遼國時,就曾經從這座橋上走過。

    值得一提的是,拒馬城沿河而造,當初建城時,拒馬河其實是城南的護城河,拒馬橋本來只是一座吊橋,每晚都可以把橋頭吊起來,這樣敵人進攻時,也根本過不了河。

    但是後來隨著澶淵之盟的簽訂,宋遼兩國也多年沒有戰爭,反而彼此間的商業來往十分頻繁,每天都有無數的車馬過河,但區區一座吊橋承重有限,甚至還發生過車輛太重,導致壓塌吊橋的情況。

    再加上遼國強勢,大宋一直處於防守的狀態,這也讓遼人根本不擔心大宋的進攻,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拒馬城外的拒馬橋就從吊橋變成了固定的木橋,據說還是請大宋的匠人修建的,畢竟大宋的修橋技術遠勝遼國,比如開封城的汴河上就橫跨數座規模龐大的木橋。

    平時白天的時候,拒馬橋上也是人來車往,其中主要都是大宋來遼國的客商,畢竟遼國對大宋的貨物十分依賴,比如茶葉、瓷器、布匹等等,這些都是遼國急需的貨物,根本不愁銷路,而遼國則向大宋出口各種皮貨、山貨等,價格也被壓的很低,可以說遼國對大宋常年處於逆差之中。

    不過最近因為遼國的內亂,蕭耨斤雖然不管不顧的從邊境抽調了大批的兵力,但也並非完全沒有防備大宋,而是暫時關閉了國境,大宋那邊的商隊一下子全都進不來了,導致拒馬橋上一下子變得人馬稀少,拒馬城的遼國商販更是全都無所事事。

    傍晚時分,拒馬城也早早的關閉城門,至於城外的拒馬橋上也再也見不到半個行人,如果放在往常,哪怕是到了黃昏時分,橋上依然是人來人往,就算是城門關閉了,但橋上與河兩岸也會出現一些做小生意的商販,專門做那些進不了城的商隊生意。

    然而現在卻再也見不到往日熱鬧的景象,空蕩蕩的拒馬橋上落滿了鳥雀,橋兩側本來用於收稅的關卡雖然有士卒把守,但這時也一個個都是無精打采的,畢竟沒有人通行,他們也就撈不到油水,而且現在天氣又熱,河邊多蚊蟲,站在河邊一晚上,除了被叮的滿頭包外,再也沒有任何的收穫。

    太陽東山了,拒馬橋兩側的燈籠也升了起來,守橋的將士在上半夜還勉強守夜,但是到了下半夜時,卻也開始打起瞌睡來,至於他們背後拒馬城頭上的將士,則更是稀稀拉拉的少了大半,畢竟遼國實在安逸太久了,哪怕被抽調了許多兵力,但大部分人依然沒有任何危機感。

    與此同時,拒馬橋南方十里外,一支數量不多的騎兵正在飛速前行,只是他們的馬蹄上被包裹上棉布,使得飛奔時的聲音下降了很多,但如果離得近的話,依然可以聽到如悶雷般的馬蹄聲。

    而在這支騎兵背後的數里外,則是一支更加龐大的軍隊,這支軍隊中的將士與普通將士不同,他們身著上不著甲冑,武器與與眾不同,僅僅一根長長的鐵管背在背後,如果有見識的人在這裡,肯定能一眼認出這支大軍正是大宋建立不久的火槍軍。

    曹俁與呼延守信騎在馬上,指揮著大軍悄悄潛行,拒馬城本來就在宋遼邊境,曹俁他們是昨天下午接到出征的命令,僅僅幾個時辰就來到拒馬城南十數里外,相信在天亮之前肯定可以殺到城下。

    而前面的騎兵也是曹俁派出去的,當初在西北時,曹俁就發現騎兵與火槍軍配合能發揮更大的威力,所以火槍軍中也有騎兵,而且他們的騎兵也裝備有手雷、火槍等火器,上馬是騎兵,下馬就是火槍軍。

    前面的那支騎兵是曹俁派出去的先鋒,他們的命令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殺到拒馬城下,並且奪下拒馬橋,而且騎兵還帶有攻城筒,所以他們必須在大軍趕到之前把城門炸開,這樣曹俁的大軍就能直接殺進城中,以最快的速度奪下拒馬城。

    之前劉平遲遲不下令出征,很多人都在懷疑劉平是不是膽怯了,不過曹俁與呼延守信討論過後卻得出一個結論,劉平這麼做很可能是在蓄勢,畢竟將領們求戰心切,但劉平卻一直攔著,只會讓將領們更加心急,這就像是在河水中攔起一道大壩,當河水變成洪水時,直接把大壩撤掉,自然能讓洪水沖掉一切。

    事實上劉平也的確是這樣打算的,昨晚他忽然下令出兵,並且分為三路大軍,其中曹俁他們這支火器部隊為東路軍,主要任務就是拿下拒馬城,隨後在永定河南岸與其它兩路匯合,然後再合為一路直撲北岸的析津府。
q781009 發表於 2019-9-29 16:15
第六百零六章 拒馬城之戰(下)

    四更天,拒馬城早已經陷入一片安寧之中,整個城池似乎都睡著了,多年的和平早讓城中的將士失去了警惕,然而就在這時,拒馬河南岸的黑夜之中忽然衝出一支騎兵,睡夢中的橋頭守軍幾乎毫無防備,等到他們被驚醒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卻是明晃晃的馬刀從自己脖頸上劃過。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劃過夜空,也打破了拒馬城的寧靜,特別是城頭正在打瞌睡的守軍猛然驚醒,當他們看清下面正在屠殺自己同袍的騎兵時,當即“敵襲”聲連成一片,整個拒馬城也隨之醒來。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拒馬橋雖然佈置了守軍,但這些士卒平時主要只負責收稅,或者欺負一下宋國的客商,不但人數不多,而且也疏於操練,再加上沒有任何防備,面對這支黑暗中殺出的騎兵,他們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眨眼間就已經被屠戮一空。

    守軍被滅,拒馬橋自然也落入到騎兵手中,不過橋雖然重要,但他們的目的可不僅僅是橋,特別是城頭上的守軍這時也反應過來了,已經有稀稀拉拉的弓箭射下,如果再不行動的話,恐怕他們就要錯失良機了。

    “沖”隨著狄青的一聲令下,一車特製的馬車沖上橋頭,狄青正是這支騎兵的首領,他本就在曹俁手下效力,之前攻打黨項時立下大功,現在已經升任為軍指揮使,掌管著火槍軍中兩千五百名騎兵,這次打前鋒的任務也被曹俁交給了他。

    只見特製的馬車一路狂奔來到城門洞下,城頭上的守軍也發現了這輛馬車的異常,當即想要推下滾木阻攔,但卻為時已晚,只見馬車衝進門洞後,車上的將士立刻解下馬匹,隨後點燃了什麼東西后,這才打馬狂奔而去。

    “轟隆~”隨著一聲巨響,城頭上的遼軍只感覺自己腳下堅實無比的城牆,這時卻像是變成了海浪一般,猛然抖起一朵浪花,把城頭上的守軍全都掀翻在地,而堅固的城門也立刻被炸成了碎片,畢竟城門再怎麼堅固,主體也是木製的,遠不及土石建造的城牆,所以城門也是最容易炸開的地方。

    “衝!”狄青看到城門炸開,當即大聲命令道,隨後就第一個衝向城門,而他身後的騎兵也是人人當先,這時城頭上的遼軍雖然也拚命的向下射箭,但根本擋不住這支騎兵的衝鋒,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殺進城中。

    城中的守軍雖然已經被驚醒,但因為事先沒有準備,這時也像是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竄,而狄青率領騎兵殺進城中後,立刻四處放火,遇到頑強的抵抗時就亂扔手雷,反正就是儘可能的擾亂城中的秩序,為後面的主力大軍進城做好鋪墊。

    城中的守將這時也趕到城頭,立刻指揮著手中的兵力準備反撲,畢竟他手中好歹也有三千守軍,這時他也發現殺進來的竟然是從來沒被他們放在眼裡的宋軍,這讓他也是又羞又怒,就算他今天打敗了這支宋軍,但日後傳出去的話,恐怕他也會成為遼軍中的笑柄,畢竟他竟然被一向懦弱的宋軍殺進城中,簡直是奇恥大辱。

    然而還沒等這位守將把命令傳達下去,卻忽然只聽城外再次傳來“隆隆”的腳步聲,而當他扭頭過時,卻不由得震驚的瞪大眼睛,雖然是在黑暗之中,但他依然能感覺到遠處有一支龐大的軍隊在逼近,畢竟那種行軍時的腳步聲絕不會騙人,甚至他從聲音中就能分辨出,這支大軍的數量絕對超出自己的想像。

    “殺進城中,所有遼軍一個不留!”曹俁騎在馬上打量著遠處燈火輝煌的城頭,隨即下達了自己的命令,這個命令是劉平早就吩咐過的,三路大軍的第一仗一定要快、准、狠,特別是第一仗,必須要把宋軍的殺氣打出來,畢竟大宋被遼國壓制的太久了,連軍中的將士對遼軍也有一種天然的敬畏,所以第一仗就尤為關鍵。

    隨著曹俁的一聲令下,這支火槍軍為主力,另外還有一萬步兵為輔的大軍也立刻殺向拒馬城,曹俁是東路軍的主將,而呼延守信則是他的副將,畢竟比功勞比資歷,呼延守信都比曹俁差一截。

    呼延守信這時也親率一支大軍殺進城中,狄青在城中四處放火扔手雷,已經把城中攪得一片大亂,事實上只靠他手下的騎兵,就能控制住這座拒馬城,只是拒馬城還需要給主力大軍練兵之用,所以他在搗亂的同時,也讓人死死的守住城門。

    “殺!”呼延守信指揮著手下的將士開始登上城牆,然後與遼國展開了城牆的爭奪戰,城牆也是遼軍守衛的重點,城中大半的兵力都佈置在城牆上,這也是狄青之前能在城中縱橫馳騁的主要原因,畢竟只要城牆不失,遼軍隨時能把城門堵住,然後把這幾千騎兵困死城中。

    只是城中守軍做夢也沒想到,宋軍這次是竟然動用了這麼多的兵力,哪怕是在黑暗之中,他們也能估算出這支殺進城的宋軍絕對不下於兩萬,如果城門未破,他們還有信心憑藉城牆死守,等待後方的援軍,可是現在對方已經殺進城中,並且攻上城頭,這讓所有遼軍心中都生出一股絕望之情。

    “呯呯呯……”火槍軍登上城頭,一排排的槍手輪流上前射擊,而當擊潰頑抗的遼軍後,兩側的長矛手也立刻上前追殺,如果再次遇到強敵,火槍手會再次上前將強敵擊潰,雙方的配合簡直天衣無縫。

    後面的呼延守信看著這些火槍軍與長矛手間的配合,當下也不由得露出讚歎的表情,第一批殺進城的都是經驗豐富的西北軍,畢竟西北軍都是見過血的老兵,經驗也十分豐富,所以攻堅戰全都是他們的,而河北軍則被安排在後面,主要是清理城中的殘兵,以此來練兵,免得出現差錯。

    遼軍的抵抗不得不說十分頑強,但是面對火槍軍的無堅不摧,他們的頑抗也沒有任何意義,城頭上的遼軍一批又一批倒下,鮮血順著城頭的台階不斷的往下流,最後殘餘的遼軍終於崩潰了,將領的指揮也失去作用,當下一哄而散逃下城頭。

    不過城中也到處都是宋軍,一隊又一隊的宋軍開始接管整個拒馬城,因為拒馬城是座交通樞紐,所以城中的居民也不在少數,只是晚上打仗時,這些居民也都是緊閉家門,膽大點的也只是等到天亮之才,這才敢隔著門縫向外張望。

    曹俁與呼延守信走在拒馬城的大街上,街道兩側已經完全戒嚴了,不過這時曹俁打量了一下周圍,卻十分不滿的道:“我記得拒馬城中的居民絕大部分都是漢人,咱們現在打下了拒馬城,為什麼他們不開門迎接王師?”

    “遼國的漢人被契丹人多年統治,有骨氣的早就被殺了,剩下的都是一群遼國的順民,在他們眼中,咱們宋人是他們的敵人,怎麼可能出來迎接?”呼延守信這時則是笑著回答道。

    呼延守信在遂城多年,早就對遼國的情況瞭若指掌,特別是當初李璋出使遼國回來後,曾經寫信與他討論了一些遼國漢人的情況,因此他對眼前這種情況並不感到奇怪,至於曹俁畢竟是在西北呆了多年,對遼國的情況並不瞭解。

    聽到呼延守信的回答,曹俁也不由得皺起眉頭,不過就在這時,忽然只見街道一側的院子中衝出一人,手提長刀衝著他們大吼一聲道:“宋賊受死!”
q781009 發表於 2019-9-29 16:15
第六百零七章 遼國漢人

    曹俁和呼延守信走在拒馬城的街頭,做夢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刺殺他們,這並不是他們太大意,而是身為主將,既然敢進城中,周圍自然有重兵護衛,別的不說,整條街道上到處都是他們的人,別說一個刺客了,就算是一支上千人的大軍他們也絲毫不擔心。

    可是刺客卻偏偏出現了,而且還是從旁邊一個民宅中衝了出來,當然這個傢伙根本沒能靠近曹俁和呼延守信,直接就被護衛一腳踹倒,隨後幾個人將對方綁了起來,隨即就有人衝進院子,防止裡面還藏有其它的刺客。

    不過很快衝進院子的人只帶出幾個面帶恐懼的婦嬬,而那個刺客則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身上穿著襦衫,看起來像是一個讀書人而不是刺客。

    “把他帶過來!”曹俁看到刺客的樣子也不禁露出好奇的神色,當即向護衛吩咐道。

    “宋賊,老夫恨不得食爾之肉、寢爾之皮……”

    教頭非常不老實,哪怕被抓了依然對曹俁罵個不停,最後還是護衛上去抽了他兩個嘴巴子,這才讓他老實下來,不過看向曹俁等人的眼神中依然滿是仇恨,似乎曹俁等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你是漢人?”曹俁這時打量了一下對方這才開口問道,雖然契丹人與漢人髮式不同,而且這老頭穿著一身襦衫,應該是個讀書人,至於背後的院子應該是他的家,而幾個婦嬬則是他的家人,只是他想不明白一個漢人,為何要刺殺自己?

    “呸!漢人怎麼了,漢人也是遼人,你們南人竟然妄想奪我大遼江山,他日我大軍殺來,到時定要爾等狗頭落地……”

    這個老頭雖然挨了兩巴掌,但是見到曹俁這個破城“元兇”時,卻是再次怒罵道,不過還沒等他罵完,旁邊的呼延守信卻是大步上前,隨即一刀斷頭,隨著這個老頭的頭顱落地,鮮血也噴起近丈,而老頭的頭顱滾動了幾下落到曹俁腳下,但眼睛卻依然死死的盯著他,嘴巴也是一張一合,似乎哪怕是死,他也想咬曹俁幾口。

    “這些就是遼國的讀書人,他們這幫人不但甘心做契丹人的走狗,而且連連自己都相信遼國才是正統,咱們大宋不過是一幫逆賊,對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呼延守信這時一腳把人頭踢飛,隨後這才對曹俁道。

    曹俁之前也聽呼延守信說過遼國的讀書人,本來他還有些懷疑,畢竟大家同為漢人,契丹人又那麼殘暴,漢人在遼國一直受契丹人的欺壓,哪怕是漢官在遼國的朝堂上也受到歧視,甚至就連大名鼎鼎的韓德讓,想要娶蕭太后時,也要把自己改宗為契丹人。

    正是知道上面這些,所以曹俁覺得遼國的漢人應該心向大宋的,可是現在親眼看到時卻發現呼延守信所言不虛,眼前這個漢人還是讀書人,可是卻仇視大宋,甚至不惜冒著全家被殺的危險刺殺自己,簡直讓人無法想像。

    “有這些人在,看來日後就算打下燕雲十六州,恐怕也要遇到一些麻煩。”曹俁這時長嘆一聲開口道。

    “麻煩肯定會有,但也不難解決,這個老頭雖然傻,但不得不說是個硬骨頭,不過像這種硬骨頭畢竟是少數,絕大部分都只是一些見見使舵之輩,只要把這些硬骨頭給砍掉了,剩下的人也就不足為慮了!”呼延守信這時卻是冷笑一聲。

    說完呼延守信吩咐人把老頭的人頭懸在城門口,至於他的家眷倒是沒動,主要是老頭的運氣好,家眷都是一幫婦嬬,抓了也沒用,但如果有成年的男子的話,那就不一定了,畢竟這個時代可沒有人權,哪怕是潛在的威脅也要消除掉。

    拒馬城已經落入宋軍手中,不過曹俁並沒有在這裡停留,而是清掃過城中的殘兵後,留下了一部分人駐守,這才立刻率領大軍離開了拒馬城,而在拒馬城南方十數里外就是永定河,那裡也是劉平之前選定的三路軍匯合地點。

    相比之下,曹俁的東路軍的行程是最短的,畢竟東路軍中主要是步兵,行軍速度並不快,而郭遵率領的西路軍則從河間府出發,橫掃西側的數座城池,截斷西京大同府與析津府間的道路,防止大同府派兵來援。

    至於劉平則親自率領著大軍的主力,直撲析津府,他選的是一條沒有任何阻礙的路線,因此走的也最快,當曹俁的大軍趕到永定河南岸時,劉平的大軍已經來到這裡。

    如此龐大的軍事行動,遼國那邊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事實上在曹俁他們攻打拒馬城時,城中的將領就已經派人向後方稟報,所以析津府城這時也早就做好了迎敵的準備,永定河北岸更是有遼軍駐紮,看樣子是想阻止宋軍過河。

    “末將交令!”曹俁與中路大軍匯合後,立刻與呼延守信一同來到帥帳參見劉平。

    “不必多禮,拒馬城你們打的不錯,不過那只是練兵,這次攻打析津府,你們火槍軍也是這次的主力,到時不要讓本將軍失望!”劉平這時面色平淡的開口道。

    “火槍軍上下也在等著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請將軍放心!”曹俁當即也是開口保證道。

    “很好,你們兩個來的正好,陪我去河邊觀察敵情!”劉平聽到曹俁的話也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再次吩咐道,其實他也是昨天剛到,而對面的遼軍已經拆毀河面上的浮橋,更將船隻全都收繳到北岸,使得他們渡河也變得十分困難。

    曹俁和呼延守信聽到劉平讓自己陪他觀察敵情,當即也是心中一喜,因為這代表著劉平對他們視為心腹,畢竟觀察敵情時會脫離大軍,為了主將的安全,帶的人肯定都是主將信得過的人。

    當下曹俁兩人陪同劉平出了大營,身後則跟著一支騎兵保護,隨後一行人來到永定河南岸,手持望遠鏡打量著河對岸的遼軍大營。
q781009 發表於 2019-9-29 16:15
第六百零八章 虛五實三

    永定河很寬,河水也很渾,甚至可以與黃河相比,所以當地人也稱永定河為渾河,或者是小黃河,事實上永定河真正的名字應該叫無定河,因為河水泥沙大,流量也大,導致河流經常遷移,留下不少的舊河道,而永定河這個名字,只不過是寄託了當地百姓的美好期望。

    “小黃河?看起來還真有幾分黃河的氣魄,雖然不像黃河那麼寬,但也不是那麼好渡過的。”劉平一邊打量著面前的永定河一邊微笑著道,出兵後的第一仗打的都不錯,郭遵雖然還沒有回來,但戰報已經送回來了,他那邊也十分順利,幾天後就能趕來與他們匯合,這也讓劉平的心情輕鬆了許多。

    “將軍請看,這裡是永定河最為平坦的一段,以前河面上架有浮橋,可以供車馬通過,不過前幾天被遼軍一把火燒了,河面上的船隻也全都被他們收繳到北岸,咱們想要過去只能重新搭建浮橋了。”這時一個被找來的當地人向劉平介紹道。

    在拒馬城時,曹俁曾經遇到過那個漢人刺客,但那只是少數,而且大都是漢人的中高層,他們借助契丹人壓榨自己的同族,從而成為遼國的食利者,現在面對宋軍的到來,自然是十分抗拒,但剩下的大部分漢人並不關心統治自己的人是誰,甚至還有少數一些人本來就心向大宋,比如李璋認識的趙安仁。

    劉平與曹俁等人這時也舉起望遠鏡,打量著面前這條河水渾濁的永定河,他們站的位置是個橋頭,也就是以前浮橋的位置,橋頭兩側還立著兩座鐵牛,是用來固定浮橋之用,而在浮橋的兩側也有兩個碼頭,以供船隻停靠,畢竟浮橋的運載有限,有時還會用到船隻。

    這段河面並不是很寬,大概有兩三百步左右,但是河水十分渾濁,水流雖然平緩,但據說河水極深,除了重新架一座浮橋外,恐怕也沒有別的辦法過河了。

    過了河再往北走上數里,就是遼國的南京析津府,不過析津府的守將並沒有死守城池,而是主動派兵來到河對岸紮營,看樣子是想趁著他們渡河時阻擊,哪怕不能打敗宋軍,也能藉著這條河的天險大量殺傷宋軍,到時他們再從容退回析津府死守,也就輕鬆一些。

    對面的遼軍大營連成一片,看起來像是無邊無際,如果只看大營中營帳的數量,恐怕遼軍絕對不少於五萬,但劉平卻十分清楚的知道,析津府的守軍現在頂多只有三萬人,其它大部分的兵力都被抽調到北邊去了,所以對方肯定是在虛張聲勢。

    “我記得析津府的守將名叫韓南望,他是遼國名將韓德讓的侄子,家傳的兵法頗為不凡,只是不知道他學到了幾分本事?”劉平打量過對岸的遼軍大營後,當下也冷笑一聲開口道。

    “韓德讓兄弟五人,其中除了韓德讓外,只有他五弟韓德凝最有出息,而這個韓南望正是韓德凝的長子,今年四十一歲,正值壯年,本來他是南京留守,手握著析津府的軍政大權,只是後來蕭耨斤掌權,將她的侄子蕭律三派到析津府擔任南京留守,至於韓南望因為家世顯赫,也沒有被清算,只是成了蕭律三的副手,之前蕭律三被調到北方參戰,於是析津府再次由韓南望掌管。”這時呼延守信開口介紹道,他久在河北,對遼國的局勢也極為清楚。

    “南望?好一個有野心的名字,虧他還是一個漢人,不過既然他們只把自己當成遼人,那就不要怪我們下手無情了!”曹俁聽到這裡也是冷哼一聲道。

    相比年輕的曹俁,劉平這時卻頗為沉穩,這時只見他再次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兩岸的地形,隨後就開始與曹俁等人商議起過河的具體事宜。

    半渡而擊曾經是兵法中的經典案例,但兵法也在不斷的發展完善之中,對於渡河這種事,軍中早有數套完善的流程,而劉平則決定以虛五實三之策渡河。

    所謂虛五實三,其實是指渡河時同時在上下游搭建數條浮橋,所謂的五和三都只是虛數,主要是指真假浮橋一同搭建,使得對岸的敵人找不到確切的目標,從而不得不分散兵力,甚至有時假浮橋也會變成真的,真浮橋也可能變成假的,如此一來,敵人的兵力分散,除非浮橋搭建完畢,否則他們根本不知道宋軍將從哪座浮橋殺過來?

    既然要搭建多座浮橋,劉平也率領曹俁等人在河岸邊親自考察了一遍,最後確定了搭建十座真真假假的浮橋,而十座浮橋則分佈在上下數十里的河段內,對岸的遼軍想要防守,就必須分散兵力,雖然這邊的宋軍也要分散兵力渡河,但守軍的兵力遠超遼軍,而且虛虛實實,所以有一部分主動權就落到了宋軍手中。

    三天之後,郭遵的西路軍也趕來匯合,前期的戰爭中郭遵身上的壓力最重,因為他手下主要是騎兵,所以負責的區域也最快,這段時間他率兵橫掃西部的數座城池,同時也斷掉了西京與南京間的聯絡,只是他手下也付出了不小的傷亡。

    兵貴神速,這也劉平出兵時就定下的策略,所以在郭遵到達後,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十道浮橋立刻開始修建,雖然這段河面比較平緩,但修建浮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幸好軍中本來就帶有大量的工匠,這些人修橋鋪路都是一把好手,因此浮橋修建的也十分快速。

    與此同時,對岸的遼軍也做好了應敵的準備,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騎在馬上,正在打量著對岸的宋軍,這個中年人正是韓南望,他的祖父就是南京留守,後來他的伯父更是位極人臣,只是到了他們這一代時,家中卻沒有什麼優秀的人才,他已經是韓家中職位最高的人了。

    韓南望這時也皺緊了眉頭,對岸的宋軍搭建了十座浮橋,而且速度極快,雖然他也知道這十座浮橋中肯定有假的,也就是表面看上去沒什麼異常,但卻根本不能行人,但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分辨不出哪座浮橋是真,所以只能兵分十路把守。

    不過韓南望手中一共也只有三萬餘人,而且南京也要留一部分守軍,所以他這次只帶來兩萬五千人,如果又分為十路,每一路只有兩千五百人,雖然看起來不少,但如果遇到宋軍不計代價的猛攻,恐怕很難抵擋得住。

    “女人誤國啊!”想到上面這些,韓南望也不由得痛苦的呻吟道,之前蕭耨斤要把南京的大部分兵力調走時,他也曾經建議最少留下五萬人,這樣才能保證南京與邊境的安全,可是蕭耨斤根本不聽,只給他留下三萬餘人,這點兵力根本就捉襟見肘,現在防守不足就已經暴露了當初的惡果。

    可是現在求援已經晚了,而且他既然率兵來到永定河邊,也不可能無功而返,否則只會讓軍心動搖,所以現在只能硬著頭皮上了,而且他這時心中還有一個奢望,那就是希望宋軍真的像傳說中那麼懦弱不堪,能讓他以少數兵力抵擋住宋軍的攻勢。

    “咚咚咚咚~”對岸的戰鼓已經擂響,浮橋也在快速的搭建之中,韓南望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宋軍搭建浮橋,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河邊的遼國戰船也立刻出動,準備破壞搭建到一半的浮橋。
q781009 發表於 2019-9-29 16:15
第六百零九章 渡河戰(上)

    浮橋剛修建了一半,遼國這邊的戰船就出動了,說是戰船,其實就是徵用的民船,畢竟永定河雖然有小黃河之稱,但畢竟無法與真正的黃河相比,遼人也沒有在河上設水師,所以只能用臨時徵用的民船充當戰船,船上也只有十幾名弓箭手,船艙中也帶著火油之物,準備靠近浮橋後將浮橋焚燬。

    “轟轟轟~”不過還沒等遼人的戰船靠近,河對岸的宋軍中就爆發出一陣雷霆般的巨響,緊接著只見水面被轟開,巨大的水花四處飛濺,把所有遼軍全都嚇了一跳。

    “這就是宋人的火器嗎?”看著水面上那些巨大的水花,遼軍主將韓南望也不由得露出震驚的表情道,雖然大宋的火器已經在對黨項的戰爭中打響了名氣,但遼國一向自大慣了,對火器也並不怎麼放在心上,可是當親眼看到火器的威力時,韓南望卻發現自己錯了,整個大遼都小看了火器的威力。

    不過第一輪的火炮雖然嚇到了遼國人,但並沒有打中河面上的戰船,畢竟戰船是活動的,而且河水又有起伏,所以想要擊中這樣的目標十分困難,但也把船上的遼軍嚇的臉色慘白,不少人更是因為船隻受到涉及而掉到水裡。

    “都他娘給老子瞞准了再打,再放空炮老子把你們全都塞到炮筒裡!”炮兵的將領對著手下大聲咆哮著,不過下面的炮兵似乎早就習慣,手中不停的清理炮膛填放炮彈,隨後又是一輪炮擊。

    不過第二輪炮擊依然一無所獲,其實這也十分正常,畢竟遼國的船隻太小,而且又在移動中,自然很難命中,再加上這也是火炮第一次在野戰中大規模應用,很多炮手都是第一次上戰場,緊張之下發揮失常也正常,甚至沒有發生炸膛的事故就已經算是他們平時訓練嚴格了。

    不過兩輪火炮雖然沒有直接命中船隻,但激起的水浪也掀翻了幾艘小船,落水的遼軍大聲呼救,不過很快又是一輪火炮覆蓋,導致更多的船隻傾覆,甚至終於有船隻被直接命中,結果是慘不忍睹,渾濁的河水也很快染上了一抹暗紅。

    火炮雖然命中率不高,但依然有效的陰攔了遼國戰船對浮橋的衝擊,甚至最後火炮也將炮口抬高,開始轟擊對岸的遼軍,這讓韓南望也嚇的不輕,他沒想到這種火器的射程竟然這麼遠,當即只能命令大軍退後,只是這樣一來,遼軍的士氣也大受打擊。

    趁著遼軍被火炮壓制的機會,浮橋也在快速的向前推進,這些浮橋很多都是在岸上搭建成一段一段的,然後放到水中再拉到前面組合,同時也有人不斷的在橋邊打樁子固定浮橋,這也使得浮橋的搭建速度極快,眨眼間已經有一座浮橋抵達對岸。

    遼軍看到這種情況,也立刻衝向浮橋的橋頭阻止宋軍登岸,浮橋上本來就有宋軍在準備,而且還是火槍軍,之前浮橋距離河面還有很遠時,他們就已經開始射擊,這時更是不斷的輪換,一排排的遼軍倒在岸邊,不過遼軍的弓箭手也在還擊,浮橋上的宋軍同樣傷亡不小。

    有了第一道浮橋抵達,很快就有了第二座、第三座……,不過其中有不少都是假的浮橋,表面上看起來很結實,但其實根本不能走重物,但卻能吸引遼軍阻攔,而那些真正浮橋上的士卒也很快突破了遼軍的封鎖,有人沖上岸邊並且開始固守,這也讓後方的宋軍更快的登岸。

    打開了第一個缺口後,並且建立了第一個登陸陣地,宋軍的登陸速度也猛然加快,越來越多的宋軍順著浮橋渡過永定河,這時韓南望也將分散的兵力召集起來,然後集中兵力對登陸的宋軍展開猛攻。

    事實上這時才是真正的大戰,這時渡過河的宋軍頂多只有五六千人,剩下的宋軍依然在南岸,而韓南望的目標正是這過河的五六千人,如果他能在後方宋軍渡河之前消滅掉這五六千宋軍,那麼他的戰略目的也就達到了。

    “殺~”隨著韓南望的一聲令下,身後的契丹鐵騎也揮舞著長刀衝殺過去,同時長箭也如雨點般射向宋軍的岸邊陣地,導致宋軍也付出了不小的傷亡。

    不過就在遼軍剛靠近宋軍時,忽然只聽“呯呯呯~”的聲音響成一片,導致遼軍不斷的中槍落馬,這次渡河的主力本就是火槍軍,因為火槍軍對騎兵的殺傷力很強,再加上又擅長防守,所以衝鋒的遼軍也吃了大虧。

    火槍軍背河而戰,而且後方還有源源不斷的宋軍補充進來,而遼軍在韓南望的指揮下雖然不斷的向前衝鋒,有些甚至已經衝破了宋軍的防線,但卻又遭遇到宋軍的長矛手,哪怕他們能殺傷一些宋軍,但也很快被長矛鉤下馬,最後的下場十分淒慘。

    看著越來越多的遼軍倒在河岸邊,宋軍的傷亡雖然也很大,但宋軍本來就有著兵力上優勢,所以哪怕是一換一,對宋軍來說也是賺的,而遼軍卻承受不起這樣的傷亡,這也讓韓南望露出焦急的神色。

    “父親,讓我們上吧!”正在這時,忽然只見一個年輕的將領拍馬來到韓南望面前大聲請求道,這個年輕人名叫韓非凡,正是韓南望的次子,他的長子早逝,於是他就重點培養這個次子,而韓非凡也表現的十分出色,現在執掌著韓南望身邊的親軍,這也是析津府最精銳的一支騎兵,雖然人數不多,只有兩千餘人,但卻可以和當年的皮室軍相比。

    看到兒子主動請戰,韓南望也露出欣慰的表情,韓非凡手中的親軍是他最大的依仗,當初蕭耨斤之所以不敢動他,除了他們韓家背景深厚外,最主要的就是因為他手中有這支親軍,這支親軍是他們韓家三代人苦心培養出來的私軍,雖然契丹貴族擁有私軍十分常見,但遼國對漢人十分防備,甚至禁止漢人為將,如果不是他二哥韓德讓的身份特殊,他們韓家也不可能擁有這支私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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