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藏鋒 作者:他曾是少年 (連載中)

 
V123210 2018-7-9 20:13:4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3 170824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 10:58
第十七章 大寒天


    元修成的黑袍湧動,他的一隻手伸出,食指與無名指併攏,不偏不倚的夾住了徐寒刺來的劍身,同時一道黑色屏障自他身上湧出,將那黑色神劍喚出的劍影盡數攔下。

    那時,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猙獰的笑意,戲謔言道:「這劍不錯。」

    突襲被攔下的徐寒臉上並未露出半分的驚慌之色,他同樣笑道:「是嗎?還有更不錯的。」

    說罷,他衣衫下的血肉隆起,磅礴的血氣之力在他的體內湧動。

    他握劍的手忽的鬆開,身子微微側轉,然後另一隻手在蓄力完畢之後,猛地拍在了那把黑色長劍的劍柄上。

    半步仙人境的肉身力道何其強大?說是摧山撼岳也並不誇張,這樣的力道隨著劍柄湧向劍身,最後直抵元修成夾住劍身的雙指。

    元修成臉上猙獰的笑意在那一刻盡數散去,化為了一抹濃重的震驚之色。

    他的身子暴退開去,而那方才夾住徐寒長劍的雙指此刻已然血肉模糊。

    而一擊得手的徐寒身子並未停下,他再次握住了那把漆黑的長劍,身子朝著元修成殺去,那渾身滌蕩的劍意,那眉宇間密佈的殺機讓元修成絲毫不敢去懷疑此刻這少年取他性命的決意。

    「愣著幹什麼,攔下他!」意識到這一點的元修成高聲喝道。

    方才為他開門的兩位護衛在那時應聲而動,直直朝著徐寒殺去。

    之前徐寒並未將這二人放在心上,而此刻這二人出手,那拳風赫赫竟能掀起陣陣罡風,徐寒心頭一凜,才知這兩個護衛暗藏玄機,他不得不停下殺向元修成的攻勢,手中長劍豎於胸前,那三千道金色劍影便猛然纏繞在徐寒周身,化作了一道劍影護盾。

    轟!轟!

    兩位護衛的拳風狠狠的砸在了徐寒的劍影護盾上,那二人雙拳之上頓時被攪出了一道道猙獰的血痕,而徐寒的身子也不免一震,雖然並未在這樣的碰撞中受到太大的傷勢,但卻也免不了體內血氣一陣翻騰。

    這並不是一件尋常的事情,尤其是對於肉身修為已經抵達半步仙人境的徐寒來說。

    能在這劍影屏障的護衛下對他的肉身造成這樣的傷勢,這足以說明這兩名護衛的肉身修為恐怕與徐寒早已在伯仲之間。

    徐寒臉色一沉,忽然明白了這兩位護衛的身份,他們便是姜越口中所言的聖子!

    「想不到,元大人也有躲在旁人身後當縮頭烏龜的時候。」徐寒沉眸看向那立在兩位護衛身後的元修成,寒聲言道。

    只是這樣低劣的激將法顯然不足以動搖元修成的心性,他眯著眼睛笑道:「徐寒,一身蠻力鬥不過森羅殿,也鬥不過你的宿命,這麼多次,你怎麼如何都學不乖呢?」

    「是嗎?」徐寒輕聲問道。

    然後他周身的劍意開始翻湧,眸子中亮起了一陣劍芒。

    他的身子猛地躍起,纏繞在周身的劍影紛湧而出,與他的身側紛自而立,金色的劍芒湧動,週遭的溫度忽的下降了幾分。

    那些金色的劍影在這樣的寒意下竟開始一把接著一把的隱沒,元修成看著這般景象眉頭再次皺起,他弄不明白徐寒這是什麼招式,卻聞得出這股寒意之下湧動的殺機。

    「小心。」他輕聲言道,黑氣再次於長袍下湧出,包裹在他的身軀上,而那兩位聖子也沉著眉頭將自身的血肉之力調動到極致。

    這昏暗的走廊中,寒意越來越重,立身於此,宛如置身冰天雪地。

    忽然一道薄薄的事物從天際落下,元修成下意識的仰頭看去,卻見一片雪白的事物飄落。身前的一位聖子伸手接住了那事物,放在手心細細端量,然後回身看向元修成言道:「是雪花。」

    「嗯?」元修成一愣,他們處在地下的長廊之中,如何能見到雪花?但很快他臉上的困惑便化為了驚駭,他大聲言道:「扔了它!」

    那聖子聞言正要有所動作,卻還是慢了一步,看似無害的雪花忽的變作了鋒利的冰晶,磅礴的劍意自其上湧出,直直的隔開了他的手指。

    而徐寒的聲音在那時卻再次響起。

    他恍若呢喃,又似含天威的言道:「大寒天!」

    此音一落,漫天雪花飄落,每一道雪花都在飄落的過程中化作了一道道鋒利的冰晶,裹挾著無邊的劍意湧向元修成等人所在的方向。

    那些冰晶瘋狂的衝擊這元修成三人,兩位聖子雖然左突右擋,但依然免不了被那些冰晶割開血肉,流出一道道紫紅色的鮮血,而元修成所激起的黑色屏障,雖然短暫的擋下的了這些冰晶的衝擊,可是每一次撞擊都讓他屏障上的氣息弱上了一分顯然他並不能長久的對抗徐寒這詭異的招式。

    意識到這一點的元修成臉色難看到了極致,這時身後卻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元修成眼角的餘光瞥見那群趕來的護衛,他暴喝一聲:「去把聖候給我帶來!」

    聽見此言的徐寒眉頭一皺,聖子尚且便有半步仙人境的修為,那所謂的聖候豈非仙人境的強者?徐寒不敢託大,那手中的劍芒愈發明亮,於他頭頂墜落的冰晶又濃密了幾分,在這樣密佈的殺招下,元修成也好,那兩位聖子也好終於再也支撐不住,身子紛紛暴退而去,栽倒在地。

    「走!」徐寒在那時輕聲言道,那身後的殿門中,挾持著那感受老頭的劉笙與方子魚猛然竄出,他們看了徐寒一眼,正要說些什麼,徐寒卻再次言道:「時間不多,咱們先去將江來救出。」

    二人聞言點了點頭,不再多言,隨著徐寒一道邁步走出了這幽暗的長廊。

    站起身子的元修成憤恨的看著徐寒等人離去的身影,他的臉色陰晴不定的一陣變幻,最後化為了一抹如惡鬼般的狠厲之色。

    「是時候為陛下效忠了。」他側頭看向身後的兩位身負重傷的聖子沉聲言道。

    那二人聞言眸中閃過一抹遲疑,但這抹遲疑很快便被翻湧而出的狂熱所替代。於是某種氣機自他們體內升騰而出,紫色的光芒湧上眉梢,他的衣衫開始爆開,身軀開始膨脹,紫色的鱗甲開始覆蓋上他們的身軀,磅礴的氣勢在這聖府之中傾瀉而出。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 10:58
第十八章 起龍蛇


    一行人奔走在森羅殿在聖府下鑄就的巨大地下迷宮之中,徐寒雖然記得來時的路,但依照那依然被劉笙挾持著的乾瘦老頭所言,江來也被關在這地下宮殿的某一處,他們不得不先找到的將來再另謀退路。

    只是老頭子為他們所指的尋找江來的路卻不見得一定是正確的,一行人已經在這四通八達的幽暗長廊中走了足足半刻鐘的光景依然未有找到江來,反倒從各處趕來的護衛已經足足有數百人。

    方子魚一劍斬殺了新一批殺來的護衛,沉眸看向如同小雞一般被劉笙擰著的乾瘦老頭語氣不善的問道:「我們已經走了半刻鐘的光景,還未看到你所言之地,莫不是你在誆騙我等?」

    那老人頓時臉上露出了比哭還難看幾分的苦笑,他言道:「姑奶奶我的小命還握在你們手中,你就是借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騙你們啊!」

    「哼!」方子魚一聲冷哼,顯然還是無法信任這老者。

    但這時身後的長廊處卻傳來一陣陣急促又巨大的腳步聲,隱約可見兩頭身形龐大的紫色怪物正瘋狂朝著此處殺來。

    「走!若是他敢欺我,我保證讓他死在我們前面!」徐寒見狀,寒聲言道,冰冷的目光猶如利劍一般落在那老者的身上。

    老者連連搖頭,言道:「不敢不敢。」

    一行人再次按照老者所指的的方向穿梭在巨大的地下宮殿中,一路上圍堵的追兵越來越多,他們不得不花去更多的時間料理這些攔路虎,而身後窮追不捨的兩尊巨大的紫色怪物也越來越近。

    終於再又過去了半刻鐘的光景之後,三人的面前出現那老者所言的房門,劉笙一拳轟開了那房門,房門之中赫然囚禁著渾身是血已然陷入昏迷之中的江來。

    「你看,我說過我沒有騙你們吧!」老者大聲的叫喚著。

    方子魚無暇理會那老者,她長劍出鞘,斬斷了困住江來的鐵索然後將他的身子扶起,而徐寒同樣無暇理會那老人,因為就在他們衝入房門救下江來的同時,那層層疊疊的追兵依然來到房門前封死他的退路。

    兩尊巨大的紫色怪物眸中泛著血光,他們死死的盯著徐寒,就像是飢腸轆轆的惡狼盯著肥羊。

    衣衫襤褸的元修成從兩隻怪物的中間走了出來,他看向徐寒,得意的笑道:「徐寒,這一次我看你往哪走?」

    說罷,以兩隻怪物為首的追兵猛然朝著徐寒等人湧來。

    徐寒提劍向前,身子高高躍起,一股浩然的寒意湧動,他再次喝道:「大寒天!」

    於是冰晶化作劍芒朝著湧來的追兵們爆射而去,一道道血光亮起,人群如割麥一般成片成片的倒下,但死亡卻並不能組織這些大楚皇帝狂熱的信徒,他們踏著同伴的屍體繼續湧來,而那兩隻巨大的紫色怪物更是強悍無匹,徐寒殺機凌冽的冰晶只能割開他們的鱗甲,卻無法對他們造成更多的傷害。

    「快走!」意識到這一點的徐寒雙眸一凝沉聲喝道。

    扶起昏迷不醒的方子魚聞言一愣,此刻他們被逼入了這牢房中,門口是密密麻麻殺之不絕的敵人,她不禁問道:「走?往哪裡走?」

    一旁的劉笙卻在那時抬起了頭,看向那不知名金屬鑄成的房頂,言道:「從這裡走。」

    方子魚頓時醒悟過來,沒有半分的猶豫,紫色的甲冑猛然浮現在她的身軀之上,一把把寒芒閃爍的利劍懸於她的四周,在她的驅動下轟向頭頂。

    巨大的爆破聲盪開,塵土飛揚,但那不知名的金屬鑄成的房頂卻極為堅固,雖然已經在方子魚的劍招下破損不堪,但卻依然未有徹底被破壞。

    狹小的房間中徐寒已經與那兩隻怪物纏鬥在了一起,看架勢那兩隻怪物的力量不可小覷,即使徐寒在他們如此強硬的攻勢下一時間也尋不到破敵良策。

    方子魚知道情況緊急,正要再次催動起體內的劍意,可這時一旁的劉笙卻言道:「夠了。」

    方子魚一愣,還不待她想明白劉笙此言何意,便見這與徐寒年齡相仿的少年忽的蹲下了身子,而下一刻他便高高的躍起直直的撞向屋頂。

    「啊!!!」在那乾瘦老人撕心裂肺的呼喊聲中,劉笙生生的撞開了那房屋的房頂,然後身子一躍而出,塵土從他衝開的巨大窟窿中傾斜而入,瀰漫在整個房門中。

    「走!」方子魚揮了揮手驅散了身前的塵土朝著徐寒大聲喊道,隨後身子一頓帶著那江來一躍而起。

    徐寒見狀又是一道劍影揮出,趁著這沙土瀰漫的亂象也在那時從窟窿中飛遁了出去。

    ......

    偃光城一處靠近聖府的街道轟然塌陷,數道人影自塌陷處飛出,城中百姓望著那幾道人影,眸中的色彩既好奇又警惕。

    那數道人影在飛遁而出之後便要朝著某一處離去,但著腳步方才邁出,地面便又響起一聲轟響,一尊巨大的紫色怪物忽的自某一處的地面下衝出,攔住了徐寒等人的退路。

    「這邊走!」徐寒沉聲言道,拉著方子魚等人便要從街道的另一邊逃走,但這時那處的地面也轟然塌陷,一尊與之同樣的紫色怪物出現,將這另一條退路封死。

    街道上那些百姓在看清這兩尊紫色怪物的容貌之後並未露出半分的驚恐,反倒眉宇間佈滿了狂熱之色。

    「聖獸!」不知是誰發出這樣一聲驚呼,兩側的百姓竟然在那時紛紛跪了下來朝著那紫色怪物頂禮膜拜。

    徐寒可並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狂熱的信徒,他看看兩側那氣勢滔滔的紫色怪物,又看了看天際處一道正飛速趕來的身影,他的心頭一沉,朝著二人便言道:「你們先走,去尋蒙梁等人匯合,我來斷後!」

    說罷此言,他似乎害怕二人遲疑又言道:「我自有辦法脫身,你們勿需擔心。」

    「不走!咱們一起突圍!」但方子魚這一次卻極為果決的拒絕了徐寒。

    徐寒見狀,還要再說些什麼,那些追兵們開始源源不斷的從地面的塌陷之處爬出,近乎瘋狂的朝著徐寒等人殺來,而但那兩頭紫色怪物同時發動了進攻。

    「你們小心。」

    他知道此刻不是爭論此事的時候,只能如此言道,隨後身子再次高高躍起,大喝一聲:「大寒天!」

    這是徐寒第三次使出這名為大寒天的劍招,冰晶呼嘯而去,撞在那些紫色怪物的身上,雖可以割開他們的鱗甲卻難以造成太多實質性的傷害,那些冰晶不斷的撞擊著紫色怪物,隨後又因為那些紫色怪物強大的肉身而倒飛出去,插入了地面,眼看著那兩尊紫色的怪物穿過層層冰芒殺到了徐寒的跟前。

    方子魚與劉笙想要出手相助,可湧來的追兵卻是悍不畏死,不惜用性命托住了二人的步伐。

    「跑!?哼!誰也別想跑!」從地下飛出的元修成神情狠厲的看著徐寒等人冷言說道。

    兩尊紫色怪物雖然周身已經被徐寒的冰芒割裂得血肉模糊,但那雙巨大的眸子中卻並無半分的懼意,他們發出一聲怒吼,揮舞著拳頭直直轟響徐寒。

    而面對這樣氣勢洶洶的兩尊怪物的徐寒眉宇間同樣並未有過半分的懼色,他周身的劍意愈發狂暴的翻湧,手中的黑色長劍之上劍芒湧動,漆黑光芒亮起,他的衣衫隨即鼓動,額前的發絲亦微微揚起,一道宛如敕令一般的輕吟於那時自他嘴裡吐出。

    他言道:「起龍蛇!」

    此言一落,方才倒插入地面的那些冰晶忽的光芒一閃竟化作了一道道倒插入地面的劍影,隨著徐寒的驅動那些劍影猛地飛出,朝著徐寒兩側彙集。

    一道劍影湧動著化為了一隻劍龍,而另一道劍影彙集之處這化為了一隻劍蟒。

    二者劍意連成一片,在徐寒的驅使下猛地拔地而起,紛自迎上了那兩尊紫色的怪物。

    轟!

    一聲巨響爆開,兩尊巨大的紫色怪物在那劍龍與劍蟒的劍意之下,手臂被盡數攪碎,化作大片大片的紫色血肉紛然落下。

    而那劍蟒與劍龍卻並不停歇,繼續隨著紫色怪物的血肉湧去,將他們的整個右邊身軀都盡數攪碎。

    又是兩聲轟響,那兩尊巨大的紫色怪物身軀轟然倒地。

    元修成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負手立於劍龍之上的徐寒,一股寒意竄上了心頭。

    徐寒在擊殺了兩尊紫色怪物後,劍鋒一轉,腳下的劍龍載著徐寒殺向元修成,而那天劍蟒則纏繞在徐寒的劍身上,裹挾著割開天地一般巨大的威勢,呼嘯而去。

    於此同時,遠處那道飛射而來的身影也隨即趕到。

    「逆賊,你敢傷元大人!」那身影如此喝道,身子從天而降,雙手握拳直直轟響徐寒的天靈蓋。

    磅礴的威勢幾乎帶有足以開山斷岳的力道,徐寒感應到了這一點,知道來者應是那位聖候大人,他不敢託大只能調轉了劍鋒迎向那位聖候砸來的拳頭。

    就在二者要電光火石一般撞在一起的瞬間,他們腳下那座森羅殿築起的地下宮殿的深處,巨大的囚籠之中,那隻妖王的雙眸豁然睜開,血紅的光芒於他眸間亮起,磅礴的妖力以他所在之地為中心如漣漪一般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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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十八


    吼!

    一聲震天的怒吼從偃光城的地下傳來。

    然後伴隨著一道轟響,整個偃光城的地面都開始抖動,隨即那座在偃光城百姓心中猶如殿堂一般聖府轟然塌陷。

    一尊五丈大小的猿猴於那塌陷的廢墟中衝天而起,妖氣如潮水一般自他體內傾瀉而出,籠罩在整個偃光城的城頭。

    這忽然而來的變故讓徐寒與那位殺來的聖候幾乎在同一時間極為默契的收手退到了兩側。

    「怎麼回事?這傢伙怎麼跑出來了!」元修成看著天際那尊巨大的妖猴,頗有些氣急敗壞的怒吼道。

    說話間那在天際的猿猴目光忽的落在了元修成等人的身上,他從他們身上聞到了令他憎惡的氣息,他知道就是他們將他囚禁在那處。

    憤怒湧上了巨猿的心頭,血色漫上了他的眉梢。

    他又是一聲嘶吼,身子便如流星墜地一般直直的朝著元修成等人所在之地殺了過來。

    那妖王的力量何其強大,拳風未至,殺機卻依然將他們包裹。元修成亡魂大冒,頗為失態的喊道:「攔下他!」

    「是!」那聖候如此言道,對於元修成可謂言聽計從。

    然後他幾乎想也不想,一拳猛地揮出,直直的轟向殺來的巨猿。

    一大一小兩個拳頭在半空中相遇,裹挾的力量卻在伯仲之間。

    凌冽的罡風從二者碰撞的中心爆開,巨大的氣浪席捲,週遭的百姓被紛紛掀翻在地,道路兩側樓台搖晃,然後支離破碎,轟然落下,淒厲的哀嚎響徹在偃光城中。

    「走!」徐寒瞥見了這番情形,當下便做出了決定,而正好被這般異象所吸引的蘇慕安等人也在那時趕到,聽聞徐寒此言自然沒有猶豫紛紛轉身朝著偃光城的城門方向奔走而去。

    「喵嗚!」而奇怪的是,素來對徐寒言聽計從的玄兒卻看著那與聖候纏鬥著的巨猿發出了一聲輕喚。

    情況緊急,徐寒深知這聖候的實力很可能是畢竟地仙境的強者,而這巨猿雖然是妖王境界,但在囚禁的歲月裡卻受了不小的傷勢,實力十不存一,如此打下去落敗只是遲早的事情,徐寒不敢久留,也無暇在這時去理會玄兒的異狀,提著一臉不情願的黑貓便跟上了遠去的人群。

    ......

    玄兒的高呼於徐寒聽來自然是難以明白其中的具體含義,但那正在與聖候纏鬥的巨猿卻莫名的身子一震,目光不由得看向那被徐寒抱走的黑貓,他眉宇間閃過一絲困惑,但困惑又很快化作了憤怒。

    而就是這樣分神的瞬間,那聖候瞅準了機會身子高高躍起,直直的轟響巨猿的面門,巨猿的身子一震,在這股龐大的力量下,被狠狠的掀飛,重重摔在了不遠處的地面上,砸毀了數道樓台。

    「解決他,然後和我一道去把那小子抓回來!」元修成冰冷著神色如此言道。

    那聖候又點了點頭,身子便以極快的速度飛向巨猿倒地的方向。

    他的拳頭再次掄起,紫氣環繞在拳風之上,磅礴的氣勢隨即盪開,這一拳之中包裹的威能可謂驚天動地。

    聖候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猙獰的笑意,他有絕對的自信,這一拳轟出,足以將那隻妖王打成重傷。

    只是當他穿過那層層塵埃終於抵達巨猿落地之處時,他卻忽然發現那裡已經空無一物。

    那傢伙...

    逃了。

    ......

    一行人快步逃出了偃光城,然後在距離偃光城數里之遙的山林處終於停下。

    「喵!」

    「喵!!!」

    素來安分的玄兒不知為何情緒極不穩定,它不斷的扭動著自己的身子,試圖掙脫徐寒的懷抱,這一點直到諸人停下之後,也不曾改變,玄兒朝著徐寒發出一陣陣憤怒的叫聲,看模樣似乎還要朝著偃光城的方向奔去。

    徐寒試圖安撫這小傢伙,可所得的效果卻不盡如人意。

    百般無奈之下,他只能暫且將玄兒抱在懷裡,然後轉頭看了看橫皇城所在的方向,那裡巨猿的氣息已經散去,看樣子要麼是被殺了,要麼是再次被囚禁了起來,如此一來想必元修成的很快便會集結起力量追擊他們。

    徐寒雖然未有與聖候真正交手,但無論是從氣勢還是從方才他與那巨猿的搏殺中都可以看出徐寒對他實力的估量並未有太大的問題,徐寒並不願意在這時與這樣一個人物正面交戰。

    「江兄!江兄!」另一邊李定賢從方子魚的手上接過了昏迷的江來,見對方渾身是傷,李定賢也有些焦急,趕忙開始探查對方體內的情形。

    「咱們得快些離開,我估摸著元修成的追兵馬上就要到了。」徐寒看了一眼諸人,沉聲言道。

    「這個人怎麼辦?」這時劉笙走到了徐寒跟前一把將那位在森羅殿中擄來老者扔到了徐寒跟前。

    那乾瘦老人倒也機警,從之前的種種表現中也看出了徐寒才是這一群人中最有話語權的人,他想要活命就得看徐寒的心情,明曉了這一點的乾瘦老人趕忙在徐寒面前跪了下來,痛哭流涕的言道:「爺爺,小的這一路來可是半點沒有誆騙爺爺啊,你看現在你們也沒事了,人也救出來了,不如就把小的當個屁一樣的放了吧?」

    徐寒在那老頭希冀的目光下眯著眼睛打量了他一番,然後輕聲言道:「留著也是禍害,殺了吧。」

    徐寒的吐字平靜又篤定,讓方才還暗存僥倖的老頭頓時臉色一白,如受重創。

    「大爺!大爺!」他趕忙跪著上前一步,大聲的求饒,看那驚慌失措的模樣顯然已經是被嚇破了膽。

    只是他的話方才說出口,一旁的劉笙便已然走到了他的跟前,那與徐寒年紀相仿的冷峻少年伸出了手,一把掐住了老頭的頸項,將他的身子高高提起。

    那時窒息感襲來,老人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困難了起來,死亡的味道也開始將他籠罩。

    「混蛋!」可就在這時小十九忽的躥了出來,她跳到了劉笙的手臂處,像猴子般掛在了他的手臂上。

    粉嘟嘟的臉蛋憋得通紅,嘴裡怒罵道:「放開,你這個混蛋!」

    「不准你傷害十八!」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 10:59
第二十章 處處透露著古怪的逃亡之旅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開始朝著遠離偃光城的方向逃竄。

    因為有修為底下的十九、姜越、楚仇離以及陷入昏迷的李定賢,一群人趕路的速度並不算快,足足一日的光景,他們也才逃出六十里遠的距離。

    雖然徐寒一路上有意製造出了各種假象,也毀掉了諸人前行過程中留下的痕跡,但六十里的距離,若是偃光城中元修成手裡的人手稍稍充足一些,他完全可以展開地毯式的搜索,想要尋到徐寒等人也卻非難事。

    徐寒倒是有心再都走一段路,但玄兒的情緒暴躁,加上這一路顛簸,江來的情況似乎也有些惡化,他們不得不尋到一處隱秘的山洞暫且住下,解決此刻擺在他們眼前的麻煩。

    跟著夫子學過半年醫術的徐寒檢查了一番江來體內的狀況,只是這些日子受到了太多非人的折磨故而氣血不足,徐寒讓方子魚為他輸送了些許內力之後,便無大礙,只是想要徹底甦醒還需要去往城鎮買些藥物調理。

    至於玄兒,估摸著是這一路叫喚得累了,在徐寒的一陣安撫之後終於平復了下來,躺在的嗷嗚的身側沉沉睡去。

    解決了這兩個難題的徐寒可並未有鬆懈下來,他又邁步走到了山洞的角落處,那裡那位自稱周淵的乾瘦老人與十九正蹲坐在乾草鋪就的地面上。

    「你說他是十八?你的師父?」徐寒看向了十九,一臉嚴肅的問道。

    「嗯,他就是我的師傅!」小十九果決的點了點頭,粉嘟嘟的臉龐上是不容置疑的篤定。

    徐寒又看向那個名為周淵的乾瘦老人,問道:「你呢?你認識她嗎?」

    周淵是一個很惜命的人,從徐寒等人殺入大殿的第一時間,這傢伙便毫不猶豫的跪地求饒,於此不難看出這一點,而同樣周淵也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準確的說是一個很知道見風使舵的人。

    他哪裡認識十九,但他很清楚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女孩是如今的他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他很果決的點了點頭說道:「啊...是,她就是我的徒弟。」

    「可她的師傅叫十八!」一旁的蘇慕安湊了上來,很是狐疑的問道。

    周淵的臉色變了變,過了好一會光景之後方才小心翼翼的言道:「額...那是我的...我的筆名...」

    這般隨口胡謅的模樣,任誰都看得明白這老頭子是在信口開河,可偏偏小十九卻一臉好奇的言道:「原來師傅你還有其他名字啊?以前怎麼不告訴十九呢?」

    「年紀大了,忘了忘了。」周淵打著哈哈,很是慌亂的敷衍道。

    見此情形的徐寒不免有些頭大,他弄不明白為何十九會一口咬定這老頭便是她那位名為十八的師傅,饒是旁人都看得真切這周淵的說辭中破綻百出。

    莫不是這老頭對著小十九施了某些邪術?徐寒腦海中不由得浮出這樣的猜想,畢竟在場諸人之中只有十九可以說是並無半點修為,周淵若真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施展在十九的身上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念及此處,徐寒看向周淵的目光中再次殺機湧動。

    周淵也很是敏銳的感覺到了這一點,他的身子下意識的朝後退去了一步。

    然後拉了拉一旁十九的衣袖,用一股哀求的語氣言道:「你...救救...為師,久久為師。」

    十九見狀毫不猶豫的便擋在了徐寒的跟前,一臉老氣橫秋的言道:「你要幹什麼!不准傷害我師父!」

    徐寒有些無奈,他試圖向十九解釋這周淵身上的疑點,以及他所言的破綻,但小十九卻根本不理會徐寒所言,一個勁的搖著腦袋,嘟囔著:「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若是放在平時,以徐寒的性子十九怎麼胡鬧他都並不在意,可現在他們身處險境,若是留著這周淵在身旁,他始終不安,因此便在微微思索之後下了決心,一把將小十九的身子提起,遞到了蘇慕安的身旁,蘇慕安倒也懂事,抓住了十九的雙手不讓她參與此事。

    但他卻似乎遠遠低估了十九救那周淵的決心,眼看著徐寒一步步朝著周淵靠近,意識到徐寒是真的要殺了她的「師傅」。小傢伙急得淚珠子都掉了出來,可奈何她的修為底下,如何能夠掙脫蘇慕安的禁錮,只能是一邊哭著,一變大聲喊道:「你們這些壞人!不准傷害我師父!」

    「你們都是壞人!十九討厭你們!討厭你們!」

    不得不說的是,在十九如此悲慟的哭喊聲中,徐寒的心底確實湧出了些許不忍,但很快他又壓下了這抹不忍。他很清楚,不管到底是為什麼十九如此篤定此事,但這個老人絕對不會是十九口中的那位師傅。

    念及此處,徐寒手在虛空一握,背後的木匣之中一柄漆黑的長劍便如有靈性一般的遁入了他的手中。

    他邁步上前,走到了那早已被嚇破了膽的周淵跟前,他的劍高高舉起,殺機凌冽。

    吼!

    可就在眼看著徐寒便要取下那周淵的性命之時,一聲震天的巨吼忽的從洞口方向傳來。

    包括徐寒在內的諸人都在那時側頭望去,卻見竟是那尊在偃光城中肆虐過的巨猿出現在了洞口處。

    它的身子有足足五丈之巨,即使佝僂著身軀也難以穿過那狹小的洞口,或者的準確的說,他的腦袋便足足有洞口那般大小。

    他朝著洞口中的諸人嘶吼,巨大的聲音在洞中迴蕩,震得諸人耳膜發疼,他似乎很急切的想要進入這洞口,就好像這裡面有什麼他極為在乎的東西一般。

    但在幾次嘗試無果之後,這尊巨猿竟是直接用巨大的雙手摁在了山洞的兩側,然後諸人便感覺到山洞四周的牆體開始劇烈的抖動,上方不斷有塵土落下。

    諸人在這時終於回過了神來,他們沒有心思去細想為何這巨猿會出現在這裡,又為何他會對諸人充斥著這樣巨大的敵意。

    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最大的問題便是如何解決掉這個麻煩,畢竟一尊妖王可是足以與地仙境抗衡的強者,哪怕身負重傷,想要將之擊敗也絕非易事。

    更何況與這妖王交戰引起的響動想來也是極為巨大,免不了還會招來元修成的追兵,念及此處的徐寒不得不暫且放下周淵的事情,他讓方子魚看好那老頭,身子便邁步走到了洞門口,同時那柄漆黑的長劍劍身上劍芒閃過,三千道金色劍影於那時在他的周身浮現。

    週遭的諸人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他們也在那時紛紛邁步走到了徐寒的身側,催動起了周身的力量。

    這時那巨猿也停下他試圖掰開這山洞的動作,他看著走到了他跟前的徐寒等人,如燈籠大小的血紅色眸子眯起,他渾身尚且沾染著血跡的毛髮豎起,身為妖王的氣勢自體內溢出,即使四肢百骸中一刻不停的朝著他傳來了陣陣撕裂的疼痛,即使他從徐寒等人的身上聞到了足以威脅他性命的氣息。

    但他並未有離去的打算,他眸子中在那一刻閃動著的是一種尋常人也無法出現的炙熱情緒——以命搏命的決意。

    雙方都有著這樣的決意,一場大戰眼看著就要在這雙方之間爆發。

    「喵嗚。」可就在這時,一聲清脆貓叫打破了場上雙方那肅殺的氣氛。

    「玄兒!」徐寒皺了皺眉頭,看著跳到了雙方之間的玄兒,輕聲喝到,玄兒雖然有些本事,那一手利爪連仙人屏障都足以撕開,可肉身卻又弱得出奇,就是一個三歲孩童拿著一把鈍刀,也足以將它的皮肉割開,因此不到萬不得已,徐寒很少讓玄兒參戰,此刻見它處境危險,免不了心頭一凝。

    只是自從從偃光城之後便一直有些不正常的玄兒,此刻更像是未有聽到徐寒的呼喚一般,它用琥珀色的眸子看了徐寒一眼,又轉過頭看向那站在山洞口的巨猿。

    「喵嗚!」它又朝著那巨猿叫了一聲。

    「吼!」那巨猿亦朝著它咆哮了一聲。

    徐寒的心在那時提到了嗓子眼,他害怕玄兒觸怒了這個大傢伙,受到傷害,為此他的身子已然弓起,做好了準備一旦這巨猿發難他便會已最快的速度衝動玄兒的身前,保護好這個已經被他視為家人一般存在的小傢伙。

    但是,心頭已經做出這樣決定的徐寒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接下來的發展會變成這樣一番模樣...

    「喵嗚!」

    「吼!」

    「喵嗚!」

    「吼!」

    ......

    那一貓一猿竟然在第一聲對吼之後,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開始不斷的你一言我一語的對吼了起來,不過他們的語調卻漸漸變小,似乎是再從爭吵變作交流,從交流變成了...

    「吼。」再發出最後一聲輕吼之後,那巨猿忽的佝僂下了身子,四肢著地的匍匐在了地上,他的身子隨即以肉眼而降的速度縮小,轉瞬那五丈高的猿猴便化為了只有一尺多高的尋常猴子的模樣。

    他抓耳撓腮的來到了玄兒的身前,在諸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他再次佝下了身子,用自己的嘴親吻向玄兒的前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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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買賣

    直到嗷嗚竄了出來圍著玄兒與匍匐在地的黃猴打著圈圈,嘴裡不斷的發出陣陣歡快的吼叫,諸人這才回過了神來。

    徐寒收起了周身湧動的劍意,但眉宇間卻依然寫滿了詫異之色。

    這時玄兒邁著步子,一臉神氣的走到了徐寒面前,仰著腦袋看著徐寒。

    「玄兒。」徐寒愣了愣,而這時那小傢伙身子一躍,竟然跳到了徐寒的肩頭,用腦袋不住的蹭著徐寒的景象。

    「嘶!」那巨猿化作的黃猴見狀似乎很是不滿,朝著徐寒便是一陣張牙舞爪。

    「喵!」玄兒見狀頓時眯起眼睛,它不滿的發出一聲長喚,氣勢洶洶的黃猴在玄兒面前竟是沒了半分妖王的氣勢,心不甘情不願的在徐寒面前蹲下了身子,亦低下了頭顱。

    「哎喲喲,不得了啊,不得了啊!」徐寒尚且還在不明所以,可一道驚呼卻在那時響起。

    卻是那位方才險些被徐寒取走性命的周淵竄了出來,他看了看半跪在地上的黃猴,又看了看徐寒,眉宇間的神色驚駭,仿若看見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的場景一般。

    他似乎忘卻了方才險些死在徐寒手裡的事情,自顧自的言道:「這可是妖王啊!堪比仙人境的大妖竟然會對你低頭臣服!」

    「你看見沒有,那低下的腦袋,半跪的身子分明就是書中記載的妖族叩拜妖君的大禮。」

    說道這處,乾瘦老人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的眉頭一跳,神情古怪的言道:「難不成你是化身人形,行走世間的妖君?」

    徐寒聞言,橫眉看了周淵一眼,那老者頓時臉色一白,這才記起自己的處境,懦懦的收了聲,但目光還是忍不住在徐寒與那黃猴之間一陣打量。

    見周淵安生了下來,徐寒這才轉頭看向一旁的玄兒,小傢伙正眯著眼睛乖巧的注視著,那模樣像極了在向大人討賞的孩童一般可愛至極。

    徐寒終於回過了味來,他伸手摸了摸玄兒身上順滑的毛髮,問道:「原來你是想要救它?」

    他回想起了從見到這巨猿起玄兒便變得暴躁起來的情緒,故而有此一問。

    「喵。」玄兒眯著眼睛看著徐寒,小腦袋點了點。

    徐寒的臉上湧出了一抹愧色,他將肩上的玄兒放到了手心,自己的身子也蹲了下來,他看著玄兒由衷的言道:「對不起。」

    「喵!」玄兒仰著腦袋眯著眼睛又發出一聲長喚,一副就是不想原諒你的傲嬌神情。

    「等咱們找到了住處,我帶你去吃烤魚?」但摸清楚了玄兒秉性的徐寒卻笑道。

    「喵?」黑貓終究抵不過這口舌之慾,當下便宣佈繳械投降,再次竄到徐寒的肩上,用腦袋蹭著徐寒的頸項。

    做完這些,徐寒再次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周淵,那老頭子頓時身子一頓,眉宇間懼色湧現。

    「不准傷害我師父!」小十九及時的竄出,再次攔在了徐寒的跟前。

    只是方才那番「爭鬥」中小傢伙大抵也意識到自己與徐寒之間的差距,此刻說出來的話多少顯得有些底氣不足,不過饒是如此,她依然固執的攔在了徐寒的跟前,用自己小小的身軀保護著她認定的「師傅」。

    徐寒看著一臉膽怯眸中卻透露著堅決的十九,忽的笑了笑。

    或許有時候理解一下別人的堅持,也不是壞事,他這麼想著,走到了周淵的跟前,佝下了腦袋在那乾瘦老人的耳畔,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清的聲音說道:「安分些,否則我會改變現在的決定。」

    說著,他摸了摸尚且還不明所以的十九的腦袋,轉身離去。

    ......

    大周,未央宮中。

    一臉褶皺的鹿先生神情憤慨的看著高座在龍椅上的宇文南景,語調悲切的言道:「陛下,此事不妥啊!」

    時間早已過了早朝的辰時,周圍也沒有了那些浩浩蕩蕩的文武百官,這顯然是一場君臣之間不願被外人聽見的對話。

    「有何不妥?」台上的宇文南景神情慵懶的看向鹿先生。

    鹿先生混跡官場多年,這揣摩聖心的本事他自認為已到化境,可偏偏他卻看不懂這個親手被他送上帝王寶座的宇文南景。

    他咬了咬牙言道:「陛下之前要立玲瓏閣為國教,在下並未說過半句不是,但如今玲瓏閣只餘下那麼寥寥數人,說是名存實亡也不為過,這樣的國教立下豈不是惹他人笑話?」

    「那先生的意思是我此舉不對咯?」宇文南景又問道,任誰都聽得明白此刻她語調中的戲謔之意。

    鹿先生自然也聽得出宇文南景話中有話,但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這個老人還是在那時咬了咬牙言道:「臣卻是以為陛下此舉有失妥當。」

    「那以先生的意思,我應該立誰為國教呢?」宇文南景塗抹著濃重的血紅色嘴唇揚起,她的語調中滿是困惑的味道,但眯著的眼縫裡卻帶著一抹笑意。

    老人又咬了咬牙:「天斗城岳扶搖,乃是當世劍仙,門中十萬天斗軍可撼山嶽,我以為能當此大任。」

    「是嗎?」宇文南景笑問道,她從那座華貴的龍椅上站起了身子,邁著步伐緩緩走向了鹿先生。

    那並不算長的距離,宇文南景卻走得很慢,每一步的邁出縈繞在鹿先生身子四周的威壓便重了一分,那是只屬於王者才有氣息,是龍氣加身,大權在握者才能散發的東西。

    鹿先生在這樣的威壓下,下意識的低下了腦袋,不敢直視眼前的女子。

    但宇文南景卻在那時伸出手指,抵在了鹿先生的下巴,她微微用力便將老者的頭抬了起來,然後她鮮紅的嘴角再次揚起,輕聲問道:「先生不記得了嗎?」

    「你將我帶上王座那一天說過的話。」

    「你說我會是千古第一的聖皇,你說我會帶領天下走向萬載不敗的盛世。」

    「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決定都會是對的,因為天就站在我這邊...」

    鹿先生的瞳孔漸漸放大,他盯著眼前的女子,他看清了那雙含著星辰的眸子的深處,裹挾著的是萬古不化的冰霜...

    ......

    鹿先生低著腦袋走出了溥天宮的宮門,那裡數位天策府的甲士已然圍了上來。

    「先生如何?陛下改主意了沒?」當下便有人問道。

    但鹿先生卻並未在第一時間回應他們的問題,他低著腦袋沉默了半晌,在諸人已經開始焦急之時,他忽的言道:「去祝賢那裡一趟吧。」

    「告訴他...」

    「那筆買賣,天策府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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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教法

    大概是因為已經接近景州邊境的緣故,距離偃光城南部接近四百餘里的桐城並未有出現偃光城那般「萬眾一心」的盛況。

    不過依照從姜越口中得來的消息,雖然因為那聖藥不足,諸如之前的鳳霞鎮以及眼前的桐城都並未來得及發放聖藥,但這些地域的掌權者卻無一例外都是聖兵,而一些心腹更是都服用過聖藥,因此貿然進城免不了招來有心之人的注意。

    畢竟隨著姜越周淵以及那位尚且還在昏迷的江來的加入,他們一行人的數量以及到達了整整十二人的地步,加上玄兒、嗷嗚以及那巨猿化作的黃猴,試想在如今的景州,大抵沒有比這更扎眼的存在了。

    為了以防萬一,諸人決定化零為整。

    徐寒與劉笙一隊再帶上玄兒等「人」,然後李末鼎父子與江來姜越一隊,剩下的則作為第三隊,紛自混入人群入城。

    然後為了掩人耳目,三隊人馬也各自尋找各自的客棧,以免引起他人的注意。

    這方才邁入桐城,徐寒便發現這座小城之中同樣瀰漫著與鳳霞鎮中一般的古怪氣息,但或許是因為桐城的規模比起鳳霞鎮要大出不少,街道兩邊的商舖倒還都在營業,而城頭也有那麼一些往來的人流,得益於此,徐寒等人方才又機會混入其中。

    這倒不是他們有心犯險,只是江來雖然短時間內性命無憂,但畢竟身上的傷勢卻也未有得到根治,拖得久了難免會有變故。

    徐寒與劉笙很快便尋到了客棧,包下了兩間廂房後,徐寒也未有忘了答應玄兒的事情,帶著它般尋到了一處酒家,在包間中為它點來了它平日裡最愛吃的烤魚以及各色各樣的美味佳餚。離開橫皇城時,李榆林可是給了他們極為豐厚的盤纏,徐寒自然犯不著節省這些銀兩。

    美味當前,玄兒與嗷嗚自然是沒有半點的矜持可言,兩個吃貨很快便抱著徐寒遞來的烤魚與燒雞大吃特吃了起來。

    徐寒也有意給黃猴遞去一些吃食,不過這位妖王大人卻是心高氣傲,雖然礙於玄兒的「淫威」臣服了徐寒,但一路走來卻並未給徐寒半點好臉色,此刻面對徐寒遞來的水嫩的桃子也是一把推開,視而不見,反倒是像模像樣的立在玄兒的身邊,看那架勢倒是頗有幾分護衛皇帝的武將的架勢,這一點比起只知道吃的嗷嗚來說,他卻是好出不知多少倍。

    一旁劉笙看了看徐寒身邊越來越壯大的「馬戲團」隊伍,忽的說道:「你這隻貓,不是凡品。」

    這個話多少有些畫蛇添足的味道,畢竟能降服一位妖王的存在,怎麼可能會是一隻尋常的黑貓?

    低著腦袋的玄兒似乎聽見了有人在談論它,它在那時抬起腦袋疑惑的看了徐寒與劉笙一眼,但卻看不出個所以,於是便又低下了腦袋與那條烤魚「廝殺」了起來。

    徐寒聞言微微一笑,言道:「玄兒就是玄兒,我只用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劉笙皺了皺眉頭,不禁又問道:「難道你就不好奇一個降服妖王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嗎?」

    徐寒又反問道:「這重要嗎?」

    「不重要嗎?」劉笙不解。

    「阿笙你也好,我也好,我們真的就知道自己是什麼嗎?所以我覺得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它對我好,我也要對它好,只要它願意待在我身邊一日,我便護它一日,他日它若是要走,只要是它心之所想,我不會攔它,只會助它。這便夠了。」

    劉笙聞言臉上的神色不由得一滯,眸中的神色也一陣變化,似有所悟。

    ......

    第二批進入桐城的是楚仇離一行人。

    楚仇離自然是那大大咧咧的性子,他滿心歡喜的打量著街道四周,尋找著足以讓他大飽口福之地。

    方子魚卻沉著眉頭看著隊伍前方與拉著周淵手,一路蹦蹦跳跳的小十九。

    「我始終覺得這人不對勁。」她終究還是壓不住心頭的疑惑,於那時忽的出言說道。

    「既然師弟將他留了下來,我想定有他的打算,況且有我們一路跟著,想來他也做不出什麼壞事來。」一旁的蒙梁笑呵呵的安慰道。

    方子魚聞言點了點頭,忽的又看向一旁的蘇慕安,這小傢伙懷抱著自己那把長刀,也同樣皺著眉頭盯著前方的十九與周淵。

    方子魚的嘴角忽的勾起了一抹揶揄的笑意,她伸手拍了拍蘇慕安的肩膀,言道:「小安安,看緊了,別讓自家媳婦被人拐跑了!」

    一直盯著十九與周淵的蘇慕安聞言一愣,隨即緋紅之色便湧上了他的臉龐。

    「子魚姐姐,我沒有...」小傢伙一臉急切的想要解釋的模樣頓時引來了方子魚的一陣調笑。

    唯恐天下不亂的楚仇離見狀更是湊了上來,這一大一小兩位攪屎棍出手,自然是讓本就不善言辭的蘇慕安處境愈發窘迫...

    而走在隊伍前方的十九倒是並未覺察到後面諸人的打鬧,她滿心歡喜的講述著從橫皇城偷偷跑出來之後跟著徐寒一行人的所見所聞。

    周淵心不在焉的有一句沒一句的應和著,心底卻盤算著當如何逃離此處,畢竟他能騙這個小女孩,卻騙不了徐寒等人,若是那些殺星哪天心情不好了,他這條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師父,我跟著他們學了好些日子的功夫,你說我為什麼還是沒有進步呢?」這時小十九忽的苦惱的問道。

    「啊?」周淵如何能回應這個問題,他只能硬著頭皮敷衍道:「這個,修行嘛講的是循序漸進,急不得,急不得。」

    「那我要什麼時候才能成為天下第一?」小十九聞言有些困惑的言道。

    「額...這個也要慢慢來。」周淵繼續敷衍道。

    「不如師傅把你那個可以活到天下第一的功夫交給我吧!」小十九又說道。

    「額...」周淵從未聽說過這般古怪的功夫,更不可能真的會這樣的法門,他只能再次言道:「改日...改日。」

    「不要,就今天晚上,你教我!」小十九發起了脾氣。

    一門心思想著如何逃跑的周淵卻並無心安撫十九,他繼續言道:「晚上他們都安排了人守夜值班,咱們哪有那功夫。」

    十九朝著周淵眨了眨眼睛:「沒關係,我有辦法逃出來。」

    周淵一愣,像是想到了什麼,眉宇間隱隱有喜色浮現,他沉聲問道:「此話當真?」

    「當然當真,怎麼樣師父,你就把你的功夫交給我吧!」小十九並未察覺到周淵的異樣,還在一個勁撒嬌。

    周淵眯著眼睛看著小十九,伸手將她的小手緊緊握在手心,他言道:「好!好!」

    「為師今天晚上便教你一套天下第一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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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困龍散

    時間丑時。

    楚仇離的呼嚕聲從房門中傳來,落在客棧的大廳中,來迴響徹經久不息。

    蘇慕安一隻手撐著臉頰,一隻手按著桌上的長刀,有些昏昏欲睡。

    聽說江來已經甦醒了過來,方子魚與蒙梁趁著夜色前去那裡查看對方的狀況,這客棧中便只餘下蘇慕安、楚仇離以及十九和她那位「師父」。

    對於十九,蘇慕安自然不會有諸如方子魚所言的那般特別的情感,他自己才堪堪十四歲,懂不得這些,況且他老爹曾說過,對於刀客來說,感情都是累贅,只有腰間的酒背上的刀才是刀客最重要的東西,嗯,當然還有臉上的面子。

    蘇慕安雖然不喜歡酒,但這個道理他卻記得真切。

    但同時,小十九在蘇慕安的心中卻是一個重要的同伴,作為刀客保護同伴同樣也是義不容辭的事情。

    所以他強打起了精神,又搖了搖頭驅散了自己心頭的睡意,雙目炯炯有神的看向那位周淵所住下的房門。作為刀客的直覺讓他意識到那個老頭一定心裡藏著不軌,他得看好他。

    吱呀。

    這時不遠處卻忽然傳來一聲輕響,那是一隻腳輕輕踩在客棧木製的地板上所發出的聲音。

    「誰?」警覺的蘇慕安一把提起了桌上的刀,另一隻手摁住了刀柄,轉身看向身後那聲音傳來的方向。

    而在那裡,一道嬌小的身影正停在他的身後,笑盈盈的看著他。

    「十九?」在看清對方的容貌之後,蘇慕安眸中湧出的警戒之色散去,但卻不免有些疑惑,現在已經到了丑時,蘇慕安卻是不知道十九為何還不睡下,反而出現在了這處。

    「慕安哥哥。」十九卻像是並未看出蘇慕安的困惑,反倒是朝著蘇慕安甜甜一笑,然後脆生生的喚道。

    蘇慕安一個激靈,感覺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在那時豎起,他可太瞭解小十九了,這個女孩子平日裡可是作威作福,不到有求於人大抵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那方才散去的警備之色,再次浮出了他的眉梢。

    「怎麼了?」蘇慕安問道。

    「人家睡不著。」小十九輕聲說著,腦袋低了下去,兩頰處也忽的泛起陣陣羞紅之色。

    當然這本應該是女孩子嬌羞無比,欲語還休的美妙場景,可十九畢竟是一個才八九歲的孩子,這般模樣落在她的身上卻並無多少美妙可言,反倒是有些滑稽。

    而早已心生警覺的蘇慕安自然也不可能被十九的這般模樣說迷惑,他一本正經的言道:「睡不著那就練刀吧,我爹以前就是這樣教我的,要把每一份閒暇的時間都用在要緊的地方。你不是想學功夫嗎?」

    十九聞言,眼前一亮,又嬌滴滴的言道:「那你教我吧。」

    「教你?不是早就教過了嗎?」

    「那是十九已經學會的東西,難道慕安哥哥就不教我些新東西嗎?」

    蘇慕安皺了皺眉頭,言道:「我爹說這世上再厲害的刀法都逃不過一劈、一掃、一挑、一擋,你現在只學到了皮毛。單是這四招你就得練上四五載,方才算有所小成。所以,在那之前我是不會再交給你任何東西的!」

    「哎呀!慕安哥哥!」小十九拉起了蘇慕安的手一個勁的搖晃著:「你就教我點新東西嗎?或者咱們不學刀了,咱們一起出去玩一玩?」說著小十九還朝著蘇慕安眨了眨眼睛,那模樣倒是可愛至極。

    可蘇慕安卻很是不解的看著十九,困惑的問道:「玩?我跟你有什麼好玩的?」

    聽聞此言的十九頓時氣結,她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臉色垮了下來,她跺了跺腳言道:「蘇慕安!」

    「嗯?」蘇慕安顯然並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地方得罪了十九。

    「你這樣下去,會娶不到媳婦的!」十九怒斥道。

    「這有什麼。」蘇慕安不以為然,可正要再說些什麼,十九的手卻忽的朝著他一揮,一道白色的粉末頓時湧入了他鼻尖。

    「這...」蘇慕安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恍惚了起來,身子也開始搖搖欲墜,然後在數息之後,猛地栽倒在地。

    「略略略。」見蘇慕安到底,十九得意洋洋的朝著蘇慕安吐了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然後這才看向客棧的某個房門方向,興奮的言道:「師父!快出來!」

    而那房門也在這時應聲打開,周淵那乾瘦的身子在那時探出了房門。

    ......

    一老一小兩道身影鬼鬼祟祟的走出了客棧,來到了桐城街角一處隱蔽之所。

    被大楚接管的景州正在實行宵禁,街道上的除了更夫與偶爾巡邏的士卒便再也看不到任何行人。

    二人在小巷的深處停下了腳步,周淵忽的問道:「你方才對那孩子扔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周淵雖然修為不高,但見識卻頗廣,他早就看出了蘇慕安的不凡,雖然那孩子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稚氣未脫,但氣息綿長,修為恐怕早已到了離塵境。這樣的高手不說百毒不侵,但卻也遠非尋常毒藥可以傷到的,更何況十九那東西竟然能讓對方在短短數息的光景便陷入昏迷,對於此道還算有些研究的周淵很是敏銳的意識到十九手中的白色粉末必是出自大師之手。

    十九抬頭看向周淵,眉宇間有些困惑之色,她眨了眨眼睛很是不解的言道:「困龍散啊。」

    「這還是師父給我的,說是在我遇見壞蛋的時候就衝他們撒上一把,師父怎麼忘了呢?」

    這話出口,那周淵頓時身子一震。

    周淵沒多少修為,能在森羅殿混到幾乎等同於判官一般的位置,靠的除了森羅殿最需要的對妖族的研究,還有的便是這察言觀色的本事。

    但此刻他卻是如何也無法壓下他心頭的震驚,並非因為這困龍散他聞所未聞,而相反的恰恰是,對於這困龍散他再熟悉不過了。

    因為所謂的困龍散便是他自己在森羅麾下研究妖族時,無意間配製而成的一種迷藥。

    此物藥性極大,他曾用約莫十斤左右計量的此物將一位妖王生生迷暈,因此他也曾暗暗想過對於尋常修士此物恐怕也會有著極強的功效,只是具體如何,他因為未有實驗對象而不曾知曉。

    但這困龍散他從未與任何人提及過,只是將之當做一件關鍵時刻可以保命脫身的底牌,只是當時徐寒等人殺入得太過突然,而身處森羅殿的他也未曾想過會遭到這樣的變故,故而未有攜帶在身,否則徐寒等人能否逃出升天可就是未知之數了。

    「可將此物借我一觀?」念及此處周淵沉聲問道。

    「師父好奇怪,你自己不是有一大筐嗎?為什麼偏偏要看我的?」十九很是奇怪的問道,但手還是在那時伸出,將一小包油紙包裹的困龍散遞到了周淵的跟前。

    接過那包困龍散的周淵神色凝重並未有回答十九的問題,他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那油紙包裹的事物,入目的卻是一攤白色的粉末狀事物。

    這東西與他印象中的困龍散並無半點區別。

    這樣的發現讓他本就緊皺的眉頭,幾乎在鼻樑上擠成了一座小山。

    正如他之前所想,困龍散是他自己配製的東西,無論是這東西的存在還是它的配方,周淵都未有對任何人提及過。為何這小女孩的手裡會有這樣的東西?

    周淵的心頭有些犯迷糊,世界之大自然免不了有些巧合。

    可是即使有人巧之又巧配製出了這樣的東西,那對方又怎會取出一個跟他一樣的名字,就算對方取出了一個與他一樣的名字,那為什麼他的弟子又碰巧將他認成了他的師父...

    這麼巧合碰在一起,饒是周淵也能覺察到其中的古怪。

    他沉著眉頭再次看向十九,問道:「你師父是不是長得與我一般模樣?」

    十九歪著腦袋很是奇怪的言道:「師父你在說什麼?你就是我的師父啊,難不成你還能長成其他模樣?」

    周淵聞言腦袋有些發蒙,他忽然覺得這一切連接在一起,蘊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困龍散所需要的各種原料雖然算不得稀有,但配製時若是隨意一樣原料所用的數量出了半點差池,最後得到的東西與困龍散便會有極大的差別。甚至就是投放的先後順序有所改變,都會影響到所得之物。這樣的東西怎麼可能還有人能夠配製得出來?

    他再一聯想徐寒等人闖入森羅殿將他擄走,以及之後的種種似乎更像是某個為他特意設下圈套。

    他們難道想要讓我自己也犯迷糊,真的將這女孩當做自己的弟子,然後套出那個秘密?周淵看著十九,心底忽的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而他越是細想越是覺得這樣的猜測很有道理,否則就無法解釋此刻眼前這一系列的巧合,念及此處,他不禁有些暗暗得意。

    「小妮子你想騙我,還是太嫩了一些,想必這困龍散也是你們偽造的吧?」他得意的瞟了十九一眼,嘴裡如此言道。

    他的手也隨即伸出沾了一抹那白色的粉末,以他侵淫此道多年的底蘊,是真是假一嘗便知。

    抱著這樣的念頭,他將那粉末放入了自己的嘴中。

    「師父?」十九見狀心頭一驚。

    「哼,誰是你師父,這假冒的困龍...」周淵冷笑言道,但說到這裡他忽的頓了頓,臉色變得古怪了幾分。他舔舔自己的嘴唇,「不對,好像是真...」

    這話還未說完,一股巨大的疲倦感忽的襲來,湧上了他的腦海,他的身子一沉便在十九的驚呼聲中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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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終究一切的根源

    白晝亦或者長夜。

    生亦或者死。

    最終都是頹然,亦都是幻滅。

    一次。

    亦或者一百次。

    這宿命始終會駛向他應有的終點。

    ......

    徐寒從那如同魔鬼呢喃一般的噩夢中坐起了身子。

    嗷嗚趴在地上沉沉睡去,黃猴躺在房屋的橫樑上閉目假寐。

    徐寒壓低了自己鼻尖濃重的喘息聲,然後從床榻上站起了身子。

    這樣奇怪的夢境從橫皇城的大戰開始前便一直困擾著徐寒,他隱隱覺察到冥冥之中似乎始終存在著某些力量在注視著他,這讓他不安,而這樣的不安他卻又始終無法與人言說。

    他有些煩悶,索性便穿上了衣衫,獨自一人邁步走了房門,而這腳步方才邁出,一道黑色的身影便落在了他的肩頭。

    是玄兒。

    徐寒伸手輕輕的撫摸了玄兒的腦袋,笑道:「一起走走吧。」

    小傢伙很是貼心的在聞言之後,於他的肩頭坐下,再無多言。

    江來已經甦醒了過來,徐寒也去看過了他的情形,雖然身子還有些虛弱,但卻已無大礙。

    但有些事情,卻讓徐寒耿耿於懷。

    走在空無一人的桐城街道上,徐寒從懷裡掏出了兩枚銅板,一枚源於姜越,一枚源於江來。

    江來也與徐寒言說過他的經歷,他的父親本已被隆州的崔庭囚禁,救父心切的他已經在景州籌措兵馬,準備配合朝廷直搗黃龍,但有一日江之臣卻忽的出現在了景州府邸,並且召集了景州的文武宣佈了依附大楚,奉那位素未謀面的楚國皇帝為王的消息。

    江來自然是又疑又怒,當下便質問了父親,但那時的江之臣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般,神情木訥,更是在之後的大宴群臣之中紛自在諸人碗裡下了那所謂的聖藥,在一陣昏迷情形之後,江來與諸人都徹底成為了江之臣,或者說江之臣背後那位大楚皇帝的傀儡。

    慶幸的是江來卻依仗著那枚銅板在數日之後擺脫了聖藥的控制,而他在注意到這些變故之後便隱藏了下來,尋找到了諸如姜越這般與他同樣身懷這個銅板之人,暗地組成了聯盟,直到他們破壞聖藥之事被發現,諸人被殺,姜越逃脫,而他卻被活捉。

    魏先生當然已經不在這方世界,徐寒親眼看著他被那位監視者接走,去往星空萬域。

    可為何他的銅板還會留在這方世界?又為何會出現在諸如江來這些人的手中?

    徐寒的腦袋一片漿糊,卻是想不明白其中就裡。

    念及此處徐寒的眉頭皺了起來。

    「師父。」忽的前方的街角傳來一聲急促又稚嫩的呼喚。「你醒醒!」

    徐寒聽出了那聲音的主人似乎是十九,他微微一愣暗道這時十九為何會出現在此處,腳步正要邁開朝著那處走去。

    叮。

    但這腳步方才邁出,身後卻傳來了一聲輕響。

    那聲音像極了雨點打在澆濕的路面,雖然輕到了極致,但徐寒還是聽到了那聲音。

    他腳步豁然停下,身子一轉看向背後。

    那裡一道正有渾身裹著黑袍的身影宛如鬼魅一般立在他的身後。

    徐寒的心頭一凝,以他的修為幾乎可說到了仙人之下無人能敵的地步,神識感知幾乎可以匹敵仙人,而這黑衣人卻能如此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的身後,於此之前他竟毫無察覺,可想對方是強大到了何種地步。

    「你是誰?」徐寒沉眸看向那黑袍,漆黑的神劍於那時從他背後的木匣中遁出,飛入了他的手中。肩上的玄兒自然也感受到了對方的來者不善,它的身子站了起來,琥珀色的眸子中瞳孔變得狹長,身上的毛髮猶如黑色的利針紛紛豎起。

    ......

    鬼魅一般的黑色身影立在原地,不曾言語。

    眸中詭誕的氣息卻忽的從他黑袍下湧出,順著桐城那空無一人的街道湧向徐寒。

    徐寒的衣衫鼓動,劍意不用驅使便自主的自體內湧出,包裹在他的身軀上抵抗著這股讓人不適的氣息。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是誰!」徐寒的眉頭皺在了一起,他看向對方的目光中已然湧動起陣陣殺機,而手中的那把漆黑色的長劍之中亦是劍意抵擋,如江海翻湧。

    不知是否是因為徐寒話語中凌冽的殺機,那靜默的黑袍竟張開了嘴,輕聲言道。

    「我一直在想。」

    「在與你一次又一次的相聚與分離的漫長光景中。」

    「你究竟是那災劫的禍根,還是救世的英雄。」

    他的聲音很古怪,分明是很蒼老的聲音卻難以辨別出男女。而他的話卻還在繼續,並未因為徐寒心頭的疑惑而停下。

    「究竟是他們囚禁你,還是你囚禁了這方世界。」

    徐寒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的身子已經微微彎曲,周身的肌肉緊繃,像是一把即將出鞘的劍,又是一張被滿弦的弓。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但如果你是敵人,那便快些出手吧。」徐寒如此言道,他已經沒了聽這古怪黑影繼續胡謅的心思。

    「你當然不會明白!」但這句話卻像是戳中了那黑袍的痛楚一般,他的聲音在那一刻忽的變得高亢了起來,就像是那被逼入絕境的野獸,在痛苦的嘶吼與咆哮。「你活在虛幻之中,看不清世界的本質,你永遠都在輪迴中沉淪、絕望然後死亡!」

    「真正的痛苦永遠跟隨著我!」

    「而現在,我想要結束這無休止的痛苦,所以,對不起。」

    他的聲音在那時忽的低沉了下來,像是真的在為某些決定而感到愧疚一般,饒是徐寒在那時也能清楚的感覺到他此刻的情緒之中包裹著怎樣的悲慟。

    「你得死...」那黑袍吐出了最後三個字眼,他的身子豁然向前,他的身子在某一處高高躍起,一把雪白的長刀浮現,他帶著決然的氣勢一往無前的劍手中的刀揮灑向徐寒的面門。

    這般的刀勢讓徐寒的雙眸一凝,驚駭之色不可避免浮上了他的眉梢。

    這固然是強大無匹的一刀,但讓徐寒驚駭的根源卻並非這一刀之中蘊含的威勢,而是因為這樣的刀法...

    他只在蘇慕安與那位監視者的身上看到過...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 11:00
第二十五章 刺客


    眼看著那把刀就要落在徐寒的頭頂,凌冽又磅礴的刀意將他的周身氣機鎖死,他避無可避,只能硬撼這屬於蘇家的一刀。

    「徐大叔!」

    可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卻響起了一聲高呼。

    才堪堪二十歲的徐寒大抵只有十九能如此稱呼他了,只是現在他卻並無心思去回應身後十九的呼喚。

    但也就是十九聲音響起的剎那,徐寒能明顯感覺到對方裹藏在黑色兜帽之下的臉色似乎有了某些變化,而下一刻,那已經及身的長刀以及黑袍人的身影竟然就在這時忽的散去。

    一切歸於平靜。

    徐寒木楞的站在原地,似乎並未在第一時間從這樣的變故中回過神來。

    「徐大叔!」十九的聲音再次想起,伴隨著一陣急促的小跑聲,她已經來到了徐寒的背後,伸手拉住徐寒的手,嘴裡焦急的言道:「徐大叔快和我去看看,我師父快不行了。」

    徐寒終於在這樣的拉扯中回過了神來,他看向身後的十九,卻依然無法確定之前發生的一切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存在的東西。

    而十九卻似乎並未看見方才那一幕,她用盡力氣拉扯著徐寒,將神情古怪的少年生生拉入了街角,然後指著到底不起像是陷入了熟睡中的周淵焦急言道:「師父,師父起不來了,我怎麼叫都叫不醒!」

    在看見這番情形之後的徐寒終於反應了過來,他壓下了心頭的疑惑與不安,看向那周淵。

    「他...怎麼了?」徐寒問道,但古怪的語氣之中顯然還帶著一抹尚未散去的心有餘悸。

    「這個...」小十九有些慌亂,她的目光四處游離,過了好一會之後方才結結巴巴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忽的一下他就暈過去了!」

    徐寒蹲下了身子,大抵因為之前發生的事情太過古怪,他少見的並未去細究太多。

    在伸出手探查了一番周淵的狀況之後,他的臉色稍緩,這才問道:「並無大礙,似乎只是昏迷了過去,不過...為何你們會出現在這裡?」

    這個問題顯然是十九未有想好的,她臉頰上閃過一絲慌亂,她支支吾吾的言道:「就是閒逛而已...」

    「這麼晚了還出來閒逛?」徐寒狐疑的問道。

    十九又是一陣沉默,過了好一會方才說道:「額...師父忽然來了興致...」

    見十九如此,徐寒哪還能不明白十九在誆騙於他?但他卻並未多問,只是道了一句:「我們身份特殊,以後這種事情還是少做為妙。」

    說罷這話他便扶起了周淵倒地不起的身子,領著心思被識破後有些沮喪的十九朝著他們下榻的客棧走去。

    而徐寒不曾料想到的是,在他們離去之後,那道裹著黑袍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方才他所站立的街角,那黑袍看著徐寒離去的背影,眸子中似有火光跳動。

    ......

    第二日,一行人按照約定準備出城離去。

    元修成的追兵還在背後如豺狼一般追著他們不放,久居此處顯然不是良法,早些離開這景州方才算得上策。

    一行人按計畫,依然分成三波,順著清晨出城與進城的人群離開此地。

    走在最後的徐寒與劉笙並肩而行,二人之間依然是那一如既往的沉默,這樣的氣氛徐寒終究無法打破。

    道路兩側的商販在叫賣著早點,徐寒看了一眼面色冷峻的劉笙忽的言道:「阿笙,要吃些東西嗎?」

    劉笙停下了腳步,看了徐寒一眼,竟是少見的附和了徐寒的提議,他點了點頭,言道:「昨日聽那掌櫃說,有一家胡姓老人家的包子不錯,我們可去買上一些。」

    徐寒聞言,自然忙不迭的點了點頭。

    「不准出城!」前方的街道上忽的起了喧嘩,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徐寒與劉笙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目光看到了些許不安之色,他們當下也顧不得那誰家的包子,紛紛邁開腳步朝著那城門方向走去。

    在那裡他們看見了李定賢一行以及方子魚一行人,想來都是被忽然而來的變故困在了這桐城之中。

    城頭擁擠著一群想要出城的百姓,當然這其中也不乏前來觀望的城中商販與行人,而在城門的盡頭,一位身著白衣的少女正神情冷峻的立在那裡,他身旁一位身著甲冑的中年人正在高聲說著些什麼。

    「告訴大家一個 天大的好消息!」

    「從偃光城來的大人為咱們帶來了足足三萬枚聖藥,吃了此藥咱們自此以後便是百毒不侵,便是長命百歲!」

    那中年男人神色狂熱的高聲言道,而那白衣少女的身後一群甲士也極為配合的掀開了城門口放著的兩道白布包裹的巨大事物,於是兩輛裝滿了藥瓶的馬車在那時出現在了桐城百姓的眼前。

    人群中頓時響起一聲聲歡呼。

    看他們那熱切的模樣,似乎是完全相信那一套被有意散佈的關於的聖藥的說辭。

    徐寒皺了皺眉頭,他看了看自己周圍神情狂熱的百姓,又看了不遠處的李定賢一行人,這些日子以來的接觸讓徐寒大概瞭解了一些這位小王爺的性子,他倒是有些擔憂見著此境的李定賢按捺不住,再給他們添出些什麼亂子。

    不過似乎是之前的事情讓這位小王爺長了記性,雖然此刻他眉宇間神情憤慨,卻終究未有如以往那般動手。

    「咱們要見死不救嗎?」這時身旁的劉笙忽的看向徐寒問道。

    「先看看。」徐寒沉眸回應道,依照江來所言以及他們在偃光城所見,一旦吞食了這所謂的聖藥,便會徹底失去自己的意識,化為傀儡,徐寒難以知曉這樣的變故除了依靠魏先生留下的銅板可還有其他的逆轉之法,而若是沒有,以徐寒看來,這些人與死了便再無其他區別。

    但此刻他們若是出手,毀掉這批聖藥並不難,可難的是暴露身份之後將要面對的來自元修成的追殺,以及這三萬城中百姓難道就真的可以因此逃脫這樣的宿命嗎?森羅殿能夠造出這樣一批聖藥,便能再造出更多的聖藥。

    而就在徐寒想著這些的時候,那圍觀的百姓中忽的有數道人影竄出。

    他們直直的去向那白衣少女身後的那兩輛載滿了聖藥的馬車,徐寒的心頭一驚,暗以為是李定賢等人未有把持住自己,可定睛看去之後卻發現那些身影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那幾道身影殺出得極為突兀,馬車兩側的護衛們都尚且還未來得及拔出自己腰間的刀劍,那幾人便已然殺到了他們的跟前。

    刀光劍影亮起,那幾位甲士的頸項處紛紛浮現出一道道血痕,當場倒地不起。

    而那突襲的幾人腳步卻並不停留竟是在擊潰了這些甲士之後直直的上前,衝向那些聖藥所在之地。見到這番情形的徐寒忽的醒悟了過來,他們似乎想要毀掉這些聖藥!

    而眼看著他們就要成功之時,那位立在城門處的白衣少女嘴角卻忽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她輕聲言道:「找死。」

    那少女的身子豁然動了起來,她的速度極快,就猶如鬼魅一般穿梭在那些刺客的身影旁,每一次停留都伴隨著一掌拍出,不過一眨眼的光景她便做完了這一切。

    然後那些刺客們幾乎在同一時間停下了他們上前的步伐,身子一個接著一個倒飛了出去。

    而少女的身子卻回到了遠處,若非徐寒眼力過人,他根本就無法察覺到少女在這一眨眼的功夫間紛自將那近十位刺客們盡數擊倒。

    兩側更多的甲士在這時回過了神來,紛紛上前將那些身負重傷的刺客們紛紛擒住,一一帶到了城門前,粗魯的按下他們的身子。

    「看見沒有。」白衣少女眯著眼縫看向目睹了這一切的桐城百姓,言道:「這些賊人想要毀掉陛下大人賜給我們的聖藥。」

    「你們說,他們該不該死。」

    這話出口,城頭的大多數百姓頓時群情激奮,他們高聲喝著:「殺了他們!」

    「殺了這些惡人!」

    似乎是覺得光是這樣喊著尚且不夠解氣,還有人在這時開始不斷的朝著那些被擒住的刺客們扔出一些諸人石子、雞蛋的事物。

    那些刺客之中一位年紀三十左右的男人頂著這些飛來的事物,試圖朝著人群大喊:「諸位!你們千萬不要被騙了!這些所謂的聖藥是催人心肝的毒藥!」

    「你們想一想一百里外的落雁城!他們之前還曾聯合周圍的江湖宗門藏匿城中的孩童,可自從吃了這所謂的聖藥之後,那些父母全都將自己的孩童爭先恐後的送了出去!哪一個父母能如此做事?都是這聖藥在從中作祟啊!」

    但男人的高呼很快便被淹沒在了人群的喝罵中,根本沒有任何人願意聽他所言,反倒是將他們一行當做了惡徒。

    「不如咱們就殺了這些賊人祭旗,然後我便安排人為大家紛發聖藥。」那白衣少女見此情形,嘴角的笑意更甚,她如此說辭自然更引得那些一心想要得到聖藥的百姓的贊同。

    於是一排排甲士再次站了出來,他們紛紛拔出了自己腰間的長刀,將之對準了那些刺客的頸項,直直的就要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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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張 陪葬


    徐寒的眼睛眯了起來,他看向李定賢所在的方向,那位小王爺已然雙目瞪得渾圓,看樣子已經是極力在壓制自己體內的怒火。

    徐寒莫名嘆了一口氣,他的一隻腳微微抬起,然後猛地跺下。

    他腳尖落地處的石板裂開數道裂紋,幾顆拇指大小的石子在這樣的力道下高高揚起,徐寒的手忽的伸出,他的拇指扣住無名指,然後對著那幾顆石子屈指一彈,那幾顆石子便在那時飛射而出,而徐寒也隨即收回了自己的手,靜默的立在原地,就好像之前的一切並未發生過一般。

    但那以快得出奇的速度飛射向城門方向的石子卻很明白的將這樣的假象割破。

    鐺!鐺!鐺!

    數道脆響炸開,那些甲士手中眼看著就要落下的刀劍,伴隨著這一聲聲脆響,猛地自甲士的手中飛出,紛然落在了他們的身後,而甲士們握著刀劍的手也在這時虎口裂開,血流不止。

    或許是因為這樣的變故來的太過突然了一些,在那些刀劍落下的數息光景之後,甲士們方才回過神來。

    然後撕心裂肺的哀嚎自那些甲士們的口中響起,他們捂著自己手,臉色煞白,神情驚恐。

    「哼!」一聲冷哼自那白衣少女的鼻尖發出,她微微看了那些甲士一眼,便將目光轉向人群,她沉聲言道:「鬼鬼祟祟遠非好漢,閣下不若現身與我一戰?」

    她此音落下,人群你望我我望你,卻並無一人出身上前。

    少女眉間的煞氣頓時重了一分,她沉聲再道:「看樣子閣下是不敢現身了,既然如此閣下的這幾位朋友恐怕今日終究難逃一死。」

    說罷這話,她沉眸看向週遭的甲士,但那些甲士在目睹了自己同伴的遭遇後此刻顯然都有些遲疑,不敢上前。直到那少女眉間的煞氣漸漸轉化為了殺機,那些甲士們方才壯著膽子再次來到了那些刺客的身後,戰戰兢兢的掏出了自己的刀劍。

    「殺。」冰冷的字眼自少女的嘴裡吐出。

    那些甲士們聞言不得不將手中的刀劍舉起,然後便要朝著那些此刻的頸項斬去。

    而少女也在這時沉著眉頭看向人群,若是那人敢再次出手,她定要尋到那人的蹤跡,將之挫骨揚灰。

    如她所願,在刀劍落下的瞬間,那些石塊再次飛出,將那些甲士手中的利器擊飛。

    但不如她願的是,射出這些石塊的主人速度著實太快了一些,她根本尋不到對方蹤跡,石子便已然將甲士們的刀劍擊落。

    少女的眸子陰沉的可怕,她看了看那些哀嚎的甲士,嘴裡罵道:「廢物。」

    然後她快步走到了這些此刻的身前,抽出了一位甲士腰間的刀,然後一腳將那些在哀嚎的甲士們踢開——這一次她決定親自出手。

    她雖然無法看清對方出手的痕跡,但她並不懼怕。她的心底有著自己的考量,若是那人真的強大到能夠將她擊敗,那以她看來對方就不應該躲藏在暗處,顯然那人雖然有些手段,但絕對不會是她的對手。

    而這一次,他就要好好看看,那躲藏在暗處的鼠輩如何憑藉區區一枚石子救下這些賊人們的性命。

    抱著這樣的心思,她沒有半分的遲疑,那把手中的刀被她猛然揮下。

    咻!

    一道急促而有短暫破空之音響起。

    某些事物正以飛快的速度在那時從遠處飛射而來,少女的嘴角勾勒出了一抹笑意,她將手中的刀握得極穩,以方才那些石子的力道決計無法將她手中的刀擊飛,而待她斬下這刺客的頭顱,相比隱藏在暗處那人便會惱羞成怒,屆時她再將之擊殺。

    這樣的算盤打得不可謂不好。

    但她卻算漏一點...

    這次飛射而來的東西不再是一顆簡簡單單的石子,而是一柄通體漆黑的長劍。

    而它所去向之處也不再是她手中的刀劍,而是她的眉心!

    意識到這一點的少女心頭大駭,她抽刀橫於自己的身前,想要抵擋這把飛射而來的長劍。

    鐺!

    又是一聲脆響於場上炸開。

    那把劍落在了少女的刀身上,然後可怕的力道自劍尖之上透過刀身傳來,那是純粹的力量,不包含半點真元亦或者劍意,而就這樣一股力量讓少女的身子在那時不由自主的飛速暴退,饒是她雙足不斷的想要發力阻止這樣的頹勢,卻依然於事無補。

    轟!

    直到她的後輩撞到桐城的城池,她的身子方才堪堪狼狽的停下。

    但停下卻並不意味著她當下了這一招,那把她橫於身前的長刀的刀身上忽的浮出一道道宛如毒蛇一般的裂紋,那裂紋轉瞬便覆蓋了整個刀身。

    伴隨著「鐺」的一聲脆響,整個刀身炸裂開來,然後...

    那把長劍繼續向前,在少女驚駭的目光中,直入她的眉心,穿過她的天靈蓋,將她的身子釘在了那桐城的城牆之上。

    她眸中的驚恐凝固在了那一剎那,隨即便變得空洞。

    大抵是這樣的變故發生得太過突然,那少女根本沒有來得及發出半點聲響,便這樣失去了氣息,而城門處也隨即在這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直到一縷鮮血隨著少女被黑色長劍洞穿的眉心湧下,驚呼聲方才從人群中升騰而起。

    那可是皇帝陛下欽點的聖兵大人,於這些尋常百姓以及甲士眼中對方幾乎是不可戰勝的存在,竟然就這樣死在了他們面前,甚至那凶手的模樣都不曾有人看見。

    恐懼開始在人群中蔓延。

    而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忽的輕輕一躍來到了空曠的城門旁,是徐寒!

    李定賢的眉頭皺了皺,他之前一直壓抑著自己想要出手的衝動,但在見過了偃光城的詭異場景以及因為自己衝動險些讓諸人跌入險境的事情之後,他強壓了自己心頭這樣的衝動。

    但他如何也想不到那個於他看來心狠手辣的徐寒竟然會在這時冒著暴露身份危險出手救下這些與他並無相干之人。

    徐寒的出現讓週遭的百姓愈發的驚恐,而那些尚未受傷的甲士們也顯然被徐寒一劍取下那少女性命之事所震,一個個驚恐的看著徐寒,卻並無一人敢欺身上前。

    徐寒在人群前站定了身子,他手朝著虛空一握,那把刺穿了少女眉心,將之釘在城門上黑色長劍似有所感,在那時劍身一震遁回了徐寒手中,而後他手中的劍芒一閃,那捆綁著十餘位刺客身上的鐵索也盡數被斬落,對方隨即紛紛站起了身子。

    為首的那位中年男子朝著徐寒鄭重的拱了拱手,言道:「謝過俠士相救。」

    說罷見徐寒點了點頭,那中年男人又看向週遭的同伴,言道:「阿英、老三你們去毀了那毒物。」

    聽聞這話,便有一男一女二人竄出,便要邁步走向那兩輛裝滿了聖藥的馬車。這樣的行為落在那些尋常百姓的眼中,他們的眸中頓時露出了不捨之色,但卻又礙於徐寒所展現出來的強大力量,而不敢發出半點的聲音。

    但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聖藥要被摧毀之時,徐寒手中的劍卻忽的伸出,攔下了那兩位即將上前的男女,為首的中年男人見狀心頭一沉,不解的看向徐寒,問道:「嗯公這是何意?」

    於中年男人看來,殺了這聖兵乃是重罪,徐寒既然敢冒著這樣的危險救下他們,那想必定然是與他們站在同一陣線之人,那出手阻止他們搗毀聖藥便是一件說不通的事情。

    徐寒卻並未看他,而是將目光在那些百姓的身上一一掃過,最後搖了搖頭言道:「你救不了他們。」

    中年人又是一愣,他似有所感的看向那些百姓,他並未看到理應存在的感激之色,反倒是從那些眸子瞥見了一道道敢怒不敢言的恐懼。

    他皺了皺眉頭忽的明白了徐寒話中所指,在這些百姓的心中或許他們才是那惡人,才是那阻止他們安居樂業,享用聖藥的禍首。

    這樣的感覺多少讓中年男人心頭的某些信念有些動搖,但他還是眸子一沉言道:「那我也要試一試,請恩公成全!」

    中年男人語氣中的決然倒是出乎了徐寒的預料,他轉眸看向男人,目光古怪的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然後忽的從懷裡掏出了一枚銅板,問道:「你們的身上也有這東西?」

    這一次不止那中年男人,他所帶領的諸多刺客們也是紛紛一愣,隨即都從懷裡掏出了一枚與徐寒一般的銅板。

    「嗯公知道此物的由來?」男人臉色一喜,不禁問道,就是依仗此物他們方才逃過了聖藥的控制,若是徐寒能找來此物,那那些被聖藥所控制的人便可得救。

    但徐寒卻並不答他此問,而是反問道:「你們有多少這樣的人。」

    中年男人大抵並未想到徐寒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他的眸中泛出一陣警惕之色,但最後還是言道:「大概一千餘人,分佈在景州各處,於桐城的除開我們還剩二十餘人,不過修為不高,便未有參與此事。」

    「嗯。」徐寒點了點頭,然後便又沉默了一會光景方才言道:「那你現在便去寫信吧,將他們盡數召到此處。」

    中年男人心頭一驚,看向徐寒的目光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嗯公,此事不妥!」

    「不妥嗎?」徐寒的眼睛忽的眯了起來,那狹長的眼縫中殺機凌冽。

    他的手在那時伸出,黑色的神劍衝天而起,一道道金色劍影自神劍之中湧出,狂暴的劍意籠罩在整個桐城的城頭。

    「我給你五天時間,若是招不來那些人,整個桐城三萬百姓都會為你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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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