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明崇禎第一權臣 作者:星辰玖 (連載中)

 
mk2258 2018-8-4 08:16: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5 16382
mk2258 發表於 2018-8-4 08:23
第一卷第五十章首功





    海盜終於潰敗了,張斌不由鬆了口氣,要海盜拼命頑抗,屯衛傷亡肯定小不了。

    這些屯衛畢竟是來幫忙的,如果傷亡太大,大金所必將白縞處處,要是那樣,他就真的無顏面對江東父老了。

    還好,還好,海盜並沒有頑抗,他這口氣一鬆,一陣強烈的疼痛感隨即襲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爆出來,他的臉色慢慢變得蒼白。

    不過,這會兒的他,可不是原來那個文弱書生了,前世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心智堅毅的很,這點痛,他還能忍受。

    現在,形勢一片大好,最好能一鼓作氣,把海盜趕回海上去,這樣,平陽百姓就安全了。

    他強忍疼痛,下令道:“快,弓箭手跟我上,不要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說罷,他一夾馬腹,單手持韁,向前衝去。

    跟在一旁的鄭明見狀,連忙一揮手,帶著一百多名弓箭手緊隨其後,衝了上去。

    他邊跑邊看著張斌胳膊上的羽箭,忍不住勸道:“縣令大人,要不你先回去吧,這裡有我們就行了。”

    護在一旁的趙興也跟著勸道: “是啊,縣令大人,海盜已經被擊潰了,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張斌卻是堅決搖頭道:“不行,大家都在為平陽百姓拼命,我這個做父母官的怎麼能先走,這點傷不算什麼,你們不用再勸了。”

    眾人聞言,只得收聲,默默的護著他向前衝去。

    此時,海盜頭子已死,小頭目也被張冠砍翻一大半,海盜早已混亂不堪,再加上那一波四百多把投槍,不知道造成了多少傷亡,海盜業已驚慌失措,他們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回頭頑抗,所有海盜都在悶頭狂奔,逃向北山村那邊的沙灘。

    令張斌不解的是,前面的刀盾手、槍兵、刀兵竟然也在拼命的跑,就好像跟海盜有深仇大恨一樣,一直緊咬著不放。

    不用這樣啊,只要把他們追到海邊,攆回船上去就行了,這麼拼命幹嘛呢?

    他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他們幹嘛呢,為什麼這麼拼命的追?”

    一旁的鄭彩聞言,氣喘吁籲的道:“為了首功啊,一個倭寇首級五十兩!”

    張斌聞言,恍然大悟。

    最近幾個月,他都在看兵書,這兵書有兵法書也有兵部各項工作規程和軍隊的規章制度,這其中就有軍功的計算方法。

    明朝的軍功分為首功和戰功。

    首功很簡單,就是按敵人的首級數量作為獎勵的標準,這是自秦朝開始延續下來的血腥傳統。

    首功的獎勵也分為兩類,一類是升官,另一類就是獎銀子。

    按規定,斬獲敵人首級一顆,就可以授予官職,當然你也可以選擇銀子獎勵。

    不過,一般的士兵要選擇升官的話,那就傻bi了。

    明朝前期和中期還好點,只是流程比較複雜,時間很長而已,可能幾年過去了,升賞還沒下來。

    到了明末,沒點背景,你想升官,那簡直就是做夢,首級交上去,軍功直接就變成了軍官本人,或者軍官親友的,跟你一點關係都沒了。

    像明末有名的猛將滿桂,那是猛的一劈,十八歲入伍,每戰都能斬獲首級,要真按軍功升職,他二十歲就能升到參將甚至是總兵,但是,直到快三十了,他才當上總旗,又過了幾年,才升到百戶,直到天啟二年,他遇到了大學士孫承宗,才被慢慢提拔為副總兵,總兵。

    所以,一般士兵如果斬獲首級,基本都選擇兌換賞銀,五十兩,已經是不少錢了,在明朝那會兒,京城便宜點的房子也就五十兩,可見這首級有多值錢。

    既然有錢賺,張斌自然不好說什麼,只能任由他們去瘋了。

    前面,海盜是屁滾尿流,拼命往海邊逃,後面,大金所的屯衛是眼冒金光,拼了命的追,那可都是錢啊,殺一個,頂幾年!

    大約兩刻鐘以後,兩撥人一追一逃,來到海邊,海盜們以為,這下終於逃出生天了,卻不曾想不但那些刀盾手、槍兵、刀兵什麼的直接跳進海裡追,就連後面的弓箭手都跑進水里拼命的射,海灘到小船短短百來米距離,反而比前面十來里還危險。

    一陣水花四濺,慘叫連連,兩百多名海盜終於借助登陸的小船逃出了生天,海面上,足足漂浮著上百具海盜的屍體。

    張冠這一波也是砍瘋了,被他砍翻的海盜足有二三十個,直到海盜劃著小船進入了深水區,他才意猶未盡的打馬掉頭往沙灘上走去。

    打掃戰場的事情他是不用管了,該是他的首級自然沒人敢貪墨他的,二三十個,那可是一千多兩啊,他家裡雖然有錢,上千兩也不是個小數目了。

    再說,他父親也只是對張斌這個寶貝疙瘩慷慨的不得了,對他們,一次能給上個百來兩就了不得了。

    正當他喜滋滋的划算這一千多兩怎麼花的時候,鄭明氣喘吁籲的跑上來,哭喪著臉道:“二少,五少受傷了!”

    什嗎?!

    張冠嚇得臉色一變,抬頭焦急搜尋起來,很快他就看到張斌正被趙興等四個衙役圍著,臉色蒼白的坐在馬上,那胳膊上,一根羽箭正緩緩往下滴血呢!

    張冠只感覺腦袋裡面轟隆一聲,差點沒一頭栽地上。

    五姑娘竟然受了這麼重的傷,這可怎麼得了,他急匆匆的打馬上前,帶著哭腔喊道:“老五,你這是怎麼了,你別嚇二哥啊。”

    張斌虛弱的搖了搖頭,催促道:“我沒事,快點打掃戰場,要海盜的大船靠攏來用火砲攻擊就麻煩了。”

    張冠胡亂的道:“這些小海盜有屁的火砲,他們那就是商船,你別管了,走,我帶你回去療傷,鄭興,鄭明,帶著你們的人跟上,其他人繼續打掃戰場。”

    說罷,他直接打馬上前,奪過張斌手裡的韁繩,拉著張斌的馬就往回跑,後面,鄭興和鄭明帶著兩百餘名長刀手和弓箭手飛快的跟了上來。

    又是大約半個時辰,平陽縣城已然在望,這會兒張斌都已經精神恍惚的趴馬背上了,純靠趙興等人在一旁扶著,才沒掉下來。

    箭傷就是這點麻煩,不能當場拔出來,要拔出來不好好包紮,那血就會直往外飆,一會兒就把人給飆死了。

    此時,縣城的街道上到處都是逃難的百姓,這一行人才剛進城,張斌的慘狀就被人看到了。

    這下,整個縣城都炸鍋了,縣令大人為了幫他們擋住海盜,竟然負了這麼重的傷,所有逃難來的百姓紛紛聚集在東門到縣衙的大路兩側,默默的注視著縣令大人搖搖欲墜的身軀,那眼神不但充滿了崇敬,還飽含著熱淚。
mk2258 發表於 2018-8-4 08:23
第一卷第五十一章養傷





    平陽縣城,週記醫館,大夫周成正為一個身著錦袍的年輕人看病,兩個衙役突然氣勢洶洶的衝進來。

    這次周成倒沒嚇到尿褲子,有了上次的經驗,他知道,這幫衙役一著急就這德性,他們並不是來抓人的。

    看這架勢,他估摸著,縣令大人怕又是病了。

    來人還是王二和孫標,這次縣令大人可不是病了那麼簡單,而是負傷了,而且傷得不輕。

    兩人一沖進來便焦急的道:“周老頭,快點收拾東西。”

    周成聞言,連忙站起來收拾醫箱,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問縣令大人甚麼病呢,那看病的年輕人卻是不干了。

    這貨生氣的道:“喂喂,你們幹嘛,我先來的好不好?”

    王二聞言,上去扣住他的脈搏,不耐煩的問道:“小子,你什麼人,有什麼病?”

    那年輕人聞言,梗著脖子道:“我城西李家的,昨晚著涼了,怎麼了?”

    城西李家,小鄉紳而已,著個涼你看毛線病啊,王二直接把他手一扔,沒好氣的道:“你有病是吧,著涼了多喝點熱水,睡一覺就沒事了,你跑出來幹嘛,嫌家裡的風不夠大是吧?”

    這話,貌似有點道理,那年輕人頓時懵逼了。

    周成這才插空問道:“縣令大人又怎麼了?”

    孫標見他慢吞吞的樣子,直接上去,將桌上的東西一股腦給他塞醫箱裡,急吼吼的道: “你快點,縣令大人受傷了,傷得很嚴重。”

    周成聞言,臉色一變,嚴肅的問道:“什麼東西傷到的?”

    孫標舉起胳膊,不耐煩的道:“弓箭啊,這裡都被射穿了,箭還在胳膊上卡著呢。”

    周成聞言,連忙從櫃檯裡拿出幾瓶金瘡藥塞到醫箱裡,隨即把醫箱背帶往王二肩膀上一掛,很配合的抬起雙手。

    算你老頭識相,王二和孫標二話不說,架著他的胳膊就往外跑。

    這會兒縣衙後院都亂套了,張斌躺在床上,精神恍惚,張冠、謝正剛、吳士琦急的在屋裡到處亂竄,小雲、小六嬸、陳盈盈、陳秀秀站院子裡哭哭啼啼,張差、趙如等捕快和衙役和鄭彩、楊耿等年輕的百戶擠在院門口,滿臉焦急。

    話說小雲她們原本是在屋裡哭的,只是被謝正剛給趕出來了。

    周成倒沒被他們這架勢嚇到,被架到院門口之後,他一把奪過王二肩上的醫箱背帶,背著醫箱跑進臥房,抽出大剪刀,“刷”一下剪開張斌的衣袖,先對傷口周圍做了一下清潔處理,緊接著又是一剪刀,將箭頭剪斷,再猛的把箭桿一抽,隨即拿著兩瓶金瘡藥往兩邊傷口一倒,然後抽出布帶一頓纏。

    整套動作一氣呵成,不到一炷香時間,傷口便處理好了。

    隨後,他又抽出幾張白紙,寫了幾個藥方,又交代了幾句,便收拾醫箱,走人。

    臥槽,這動作麻利的,神醫啊,張冠、謝正剛、吳士琦都禁不住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的背影,眼中滿是欽佩。

    周成卻在心裡嘀咕:“不就是個箭傷嗎,一個個的跟要死人了一樣,這縣令大人也真是的,要么就不受傷,一受傷就是那種看上去嚇死個人的,上次是把頭摔了個大包,這次倒好,直接被人射了個窟窿!唉,不想了,趕緊走,這幫傢伙,這會兒都是瘋的!”

    所謂關心則亂,有時候,心裡太關心一個人,哪怕他受到一點點傷害,都會使人心神大亂,更何況張斌這次的確傷的不輕,連謝正剛、吳士琦這麼老成持重的人都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小雲、張翠花、陳盈盈那更是感覺天都塌下來了。

    至於正主張斌,這會兒傷口都麻木了,他倒不怎麼覺著疼了,他只是感覺頭暈,頭很暈,失血過多就是這樣子,倒沒什麼好擔心的,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傷口感染,這會兒可是大夏天,傷口一感染就麻煩了。

    胡思亂想中,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太陽都快落山了。

    臥房中靜悄悄的,他還以為沒什麼人呢,結果,他剛一睜開眼睛,一張小臉便湊了上來,是陳秀秀。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陳秀秀便歡呼道:“醒了,醒了,縣令大人醒了。”

    緊接著,小雲和陳盈盈的臉又出現在他面前,兩人一人手裡拿著把蒲扇,貌似正在給他煽風,難怪睡覺的時候一點都感覺不到熱。

    見他真的醒了,兩人臉上都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小雲忍不住問道:“少爺,要喝水嗎?”

    口的確很渴,張斌聞言,微微點了點頭。

    小雲立馬跑到旁邊的桌子上倒來一杯白開水,陳盈盈則坐到床沿上,小心的把他扶起來,這感覺,既溫馨,又要命。

    這會兒可是大夏天,躺個美女懷裡,簡直太刺激了。

    他一愣神的功夫,小雲已經把杯子遞到他嘴巴,正準備給他餵水呢。

    他連忙用左手接過杯子,尷尬的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他正喝水的功夫,陳秀秀卻是湊上來,學著小雲的口氣道:“少爺,要吃飯嗎? ”

    張斌差點沒一口水噴出來,他將杯子遞還給小雲,打趣道:“秀秀還會做飯嗎?”

    陳秀秀很認真的回答道:“秀秀還不會做飯,不過小六嬸正在做飯,你要是餓了,我去讓廚房先端點東西來給你吃。”

    張斌忍住不捏了捏她的小臉,微笑道:“秀秀真乖,不過,我還沒起床呢,先起床,洗了臉,漱了口才能吃東西。”

    陳秀秀聞言,認真的點了點頭,貌似覺得很有道理,陳盈盈卻是在他耳邊關切道:“大人,你傷得這麼重,還是躺著吧,我和小雲餵你。”

    張斌還沒來得及開口,陳秀秀又搶先道:”還有我,還有我,秀秀也會餵飯,讓我餵吧。“

    張斌聞言,滿臉黑線,他搖了搖頭,苦笑道:“我又不是腿受傷了,沒事的,小雲,你去找塊廢布來,給我把胳膊綁住,這動來動去的對傷口不好。”

    他們說話的功夫,小六嬸張翠花已經聞聲跑了進來,臥房中又是一陣熱鬧。

    就這樣,張斌在眾人的服侍下開始了漫長的養傷過程,幸運的是,他的傷口並沒有發炎,癒合情況還算良好,只是這大夏天的,又是洗澡,又是陪護的,其中的刺激,真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mk2258 發表於 2018-8-4 08:23
第一卷第五十二章間作稻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一般人筋骨受傷都要休養一百天左右才能完全痊癒,張斌這胳膊都被人洞穿了自然更需要休養更長時間。

    但是,才休養了幾天,他就坐不住了,因為此時正值農時,他再這麼休養下去,不但土豆和紅薯的種植要耽誤,他改進水稻種植方法的事情也要被耽誤了。

    他記得,前世的時候,每到這個季節,農村都會組織“雙搶”,也就是搶收早稻,搶種晚稻,忙的很。

    這世,他卻發現,明朝這會兒,水稻的種植方法貌似有點問題,老百姓種的好像是雙季稻,但收成卻遠遠不如後世的雙季稻。

    因為這會兒老百姓種的是間作稻,也就是先把早稻種下去,早稻還沒收割,又將晚稻種在早稻的間隙中,等到了夏天,先收割早稻,到了秋天,再收割晚稻。

    這樣種,產量肯定比不上將早稻完全收割再種植晚稻來的多,因為間作是要浪費空間的,而且晚稻也會有點“營養不良”。

    這樣種,同樣的種子,產量最多能達到收完再播的七成。

    也就是說,只要稍微改進一下播種方法,都不用改良種子,水稻的產量就能提高將近一半。

    可別小看了這一半,大明現在播種水稻的面積最少有兩三億畝,每畝哪怕只能提高一石產量,那就是兩三億石,二十稅一,光這一項,就能給朝廷帶來將近一千萬兩的收入!

    張斌不明白這會兒老百姓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種植水稻,他很想試驗一下收完早稻再種晚稻的方法,但是,這個時候,他卻偏偏受傷了,怎麼辦呢?

    一般情況下,如果縣令因特殊原因不能履行自己的職責,可以委託縣丞代為處理。

    增加水稻產量,可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張斌一刻也不想耽擱,他決定,讓胡江代他去試驗一下。

    他這胳膊受傷了穿不了官服,大堂是不能去的,連日常辦公的琴治堂都不能去,衣冠不整而坐堂,那可是違法的,他只能將胡江招到後院正堂來交待。

    胡江不明白,縣令大人都受了這麼重的傷,為什麼還不好好休養,這才過了幾天,竟然就招他去議事!

    不過,他只是縣丞,縣令大人的命令他還不敢違背,他只能乖乖來到後院正堂。

    這會兒張斌的形象真是不敢恭維,由於胳膊受傷,他一邊的衣袖都套不進去,只能像和尚披袈裟一樣,穿一半,披一半,然後,再披個外套,給人的感覺,簡直就是不倫不類。

    不過,胡江也不敢笑話他,雙方見禮之後,他便恭敬的問道:“不知縣令大人招屬下來有何事吩咐?”

    張斌直接問道:“胡大人,你對水稻的種植了解嗎?”

    胡江聞言,略帶自豪的回道:“回縣令大人,屬下對水稻的種植略知一二。”

    他這意思,就是很懂了,略知一二隻是謙虛的說法。

    這會兒的官員大多對經商不屑一顧,對農業卻是很重視的,什麼縣令、知府、布政使,甚至是六部尚書、內閣大學士會種田,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何況是一個縣丞呢。

    既然很懂那就好,張斌直接道:“本官想嘗試一下,將早稻收割完,再種植晚稻,看產量能提高多少,但現在這個樣子,卻是做不了這個試驗了,所以,本官想讓你去試試,不用試驗太多,一兩畝地就夠了。”

    胡江聞言,頗為為難的道:“呃,縣令大人,請恕屬下冒犯,數百年來老百姓都是這麼種的,您為什麼突然想著要試試別的法子呢?”

    這是因循守舊,正是這種思想,阻礙了社會的發展,張斌有點惱火的問道:“怎嘛,不行嗎? ”

    胡江連忙惶恐的回道:“不是,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屬下只是覺得,數百年來老百姓都是這麼播種水稻的,要改變,怕是很難。”

    張斌聞言,堅定的道: “不能因為困難就放棄,現在大明百姓差不多都面臨著吃不飽,穿不暖的問題,作為百姓的父母官,我們就應該想方設法去解決這個問題。”

    胡江聞言,汗顏道:“大人教訓的是。”

    張斌緊接著道:“嗯,做什麼事情都不能畏難,有什麼問題,我們就解決什麼問題,不能因為困難就望而卻步,什麼都不去做,你感覺將間種改為雙季連種主要的問題在哪裡?”

    這個問題不仔細思考一番,怎麼會有答案,胡江不由尷尬的道:“這個,屬下一時半會還真想不出來。”

    張斌點了點頭,提點道:“是因為這個季節培育不出禾苗嗎?”

    胡江想了想,搖頭道:“這個倒不是問題,現在這天氣,不管是浸種、催芽,是育秧都沒有問題。”

    張斌繼續問道:“那是因為沒有適合這個季節生長的稻種嗎?”

    胡江想了想,還是搖頭道:“這個問題也不是很大,間種稻的晚稻就能在這個季節生長,只要稍微篩選幾次,應該就能選出最適合這個季節生長的稻種了。”

    看樣子,這傢伙是真懂啊。

    每個人都有他的長處,像這個胡江雖然有點想巴結徐輝往上爬的意思,作為一個縣丞他還是很稱職的,至少在農業方面,張斌感覺他很稱職。

    對於這一點,張斌還是比較欣賞的,他不由改變語氣,循循誘導道:“你看,這兩個最大的問題其實都不是什麼問題,這就證明,早稻和晚稻連種是完全可行的,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老百姓選擇收成更低的間作呢?你再仔細想想,只要能找出問題,總有解決問題的方法。”

    胡江聞言,不由沉思起來。

    半晌之後,他主動開口道:“屬下猜測,主要還是勞力的問題,大明立朝之初人少地多,那時候,每家每戶差不多都有百餘畝地,就算家家戶戶都有牛輔助耕種,百餘畝地,光是收割完,都需要差不多個把月的時間,再翻地、浸種、催芽、育秧、插秧,兩個月時間怕都不夠,這樣算下來,都到秋天了,還有什麼好種的?”

    張斌聞言,點了點頭,讚賞道:“恩,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了,勞力不夠,趕不上農時,所以老百姓才會選擇間種。不過,現在,這個問題好像也不是問題了吧,一般農戶家裡不也就十餘畝地嗎?”

    胡江卻是搖頭嘆息道:“問題現在一般農戶家裡沒牛啊,一般只有里正家裡才有牛,倒不是他們不願意借,問題他們手裡的地可不是十來畝,交給佃農使勁耕種都來不及呢。”

    這個的確,張斌也去東門山看過,現在一般農戶家裡還真沒牛了 只有里正家裡有,而且還不止一頭,但是,他們手裡的地可是多到恐怖,而且,手下的佃農也不止一家,那牛還真沒法在農時藉出來給別人用。

    他不由點頭道:“恩,這的確是個問題,不過,這個問題並不是無法解決的,你先去試試,看單種晚稻能提高多少產量,牛的問題,本官想辦法解決。”
mk2258 發表於 2018-8-4 08:23
第一卷第五十三章世上無難事





    做什麼事都不能畏難,如果什麼事情還沒有開始做,就考慮這裡難以做到,那裡難以完成,然後望而卻步,那麼,你,可能這輩子都一事無成。

    張斌知道,將間作稻改為連作稻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並不是一兩年就能完成的,而且,還會遇到這樣那樣的阻力。

    但是,一旦能在整個大明推廣開來,每年最少能增加兩三億石的糧食產量,這樣的事情,是足以改變歷史格局的大事,不管多難,都要去完成。

    他讓胡江去做產量試驗還只是第一步,後面,或許,他還會寫一本《水稻種植紀要》什麼的。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發放土豆和紅薯的種子。

    經過這幾天的查探,襲擊平陽這個海盜貌似已經嚇破了膽,不敢再出現在平陽附近海域了,那麼,這個土豆和紅薯的種子就必須盡快發下去了,不然的話,種植的最佳時間就要錯過了。

    當然,張斌現在還處在休養期,土豆和紅薯種子的發放他還不能親自去做,這件事情,他交給了自己的親信黃培文和吳士琦。

    而第一批,正是發給北山村、濱海村等逃亡到縣城的里甲,因為他們所有人這會兒都還在縣城,趕回去的時候,正好把種子一起帶回去。

    張斌甚至還安排了兩百餘名屯衛,推著平板車,幫他們把種子一併送回去。

    這下,又把這數千老百姓給感動的不行了。

    縣令大人都傷成這樣了,還不忘幫老百姓解決溫飽問題,真是難得的好官啊!

    很多時候,人就是這樣,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張斌這麼為老百姓著想,老百姓自然也會為他著想。

    縣令大人為了幫老百姓阻擋海盜受了重傷,流了很多血,這件事情,在平陽,差不多已經人盡皆知了。

    很多老百姓,特別是北山村和海濱村一帶的老百姓都在打聽,什麼東西能補血。

    這一打聽,還真讓他們打聽出來一些補血的東西。

    這裡面,最有名的當屬桑椹,在民間就流傳著“桑樹救駕,椿樹封王。”的故事。

    傳聞西漢末年,王莽篡位,東宮太子劉秀在南陽起兵,討伐王莽,立志光復漢室江山。

    但是,初戰不利,在幽州附近卻被王莽手下大將蘇獻殺得大敗,劉秀孤零零一個人從戰場上逃出來,並且胸前受了刀傷,左腿還中了一隻毒箭。

    按道理,這麼重的傷,又沒人照顧,劉秀應該是死定了,但是,當他重傷倒地即將昏迷的時候,一顆桑椹正好從樹上掉下來,掉進他嘴裡,他迷迷糊糊就把這顆桑椹給吃了。

    吃了桑椹之後,他發現,自己竟然好多了。

    於是他便在桑椹樹附近躲了起來,每天就靠桑椹充飢,一個月後,他胸前的刀傷竟然奇蹟般的好了,腿上的箭毒也消了,身體漸漸恢復了健康。

    他當上皇帝以後,感念那顆桑椹樹的救命之恩,特意寫了份詔書,封桑椹樹為王,結果,傳詔的太監錯把桑椹樹旁邊的椿樹當成了救駕的功臣,直接將詔書對著椿樹念了。

    這就是桑樹救駕,椿樹封王的故事。

    由於年代久遠,這個故事的真假已經無從考據,但是,桑椹能補血益肝卻是真的,平陽的百姓聽說之後,便開始到處尋找桑椹。

    湊巧的是,這會兒正是桑椹成熟的季節,平陽的桑椹樹還不少,於是乎,每天都會有老百姓提著一籃籃桑椹來到縣衙,張斌怎麼吃都吃不完,最後只能按醫書上記載的辦法,將桑椹加工成桑椹幹,保存起來,慢慢吃。

    當然,補血的東西不光有桑椹,平陽老百姓也不是光送桑椹。

    像農村最常見的雞蛋,其實也有滋陰補血的效果,《本草綱目》中就有記載:雞子黃,氣味俱厚,故能補形,昔人謂與阿膠同功,正此意也。

    一般有點錢的農戶都會想點辦法送點雞蛋過來,已表達自己的心意。

    至於更有錢的,那就是直接送雞了。

    這個雞並不是一般的雞,而是烏骨雞,也就是烏雞。

    還有龍眼,也就是俗話所說的桂圓肉。

    烏雞燉桂圓,這是農村人都知道的補血聖品,當然,這個主要還是治療崩漏帶下的,張斌虧的這點氣血其實還不算很嚴重,還不需要這麼猛補。

    但是,不管是小六嬸還是小雲,甚至是謝正剛、吳士琦都想著法子給他補血益氣,就算老百姓不送這些東西,他們也會想辦法去給他找,給他買,現在老百姓天天送東西來,那還不是逮著他讓他猛吃。

    天天這麼補,真是補的他血都快噴出來。

    不到半個月時間,他的傷口竟然奇蹟般的癒合了,除了不能怎麼使勁,其他都跟正常的時候差不多了。

    這下,他更坐不住了,他開始四處下鄉走訪,查看。

    他最關心的還是土豆和紅薯的種植,因為他知道,可怕的天災就要降臨,傳統糧食作物的改良已經來不及拯救億萬黎民百姓,唯有推廣高產的土豆和紅薯才能救人於水火。

    對於土豆和紅薯的推廣,他最擔心的莫過於發下去的種子被人給吃了,畢竟種下去還要幾個月才能有收穫,現吃的話,馬上就能吃幾天飽的。

    還好,這個時候還沒有開始鬧飢荒,平民百姓也只是吃不好,吃不飽而已,還沒到餓的哇哇叫的時候,發下去的種子,還沒人當口糧吃掉。

    接下來就是開荒的問題了,平陽大部分都是丘陵地形,荒山倒是不少,要開出幾千畝荒地還是不成問題的,但是,這個荒山也存在一個歸屬問題,中間的牽扯,如果沒人積極去調劑,還真有點推不動。

    張斌下到鄉里,遇到最多的就是這種問題,所有農戶都想種土豆和紅薯,因為兩千多斤的畝產已經擺在那裡了,幾百人看到,這個是不用懷疑的,最主要的問題就是,並不是家家戶戶都有山地,你想種,還得有地方。

    要辦成這件事,其中的曲曲折折,可謂複雜無比,好在張斌在平陽的威望已經樹立起來了,再加上幾個主要的鄉紳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最後歷經曲折,他還是讓絕大部分平民百姓都種上了土豆和紅薯。

    有很多事就是這樣,你光畏難,光看著,而不付諸行動,那麼,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

    所謂“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唯有用心去做,才能成功,經過將近一個月的努力,土豆和紅薯基本已經種下去,接下來,就等豐收的季節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8-4 08:23
第一卷第五十四章大敗荷蘭





    十七世紀初期,正當大明土地兼併日益嚴重、貪腐橫行、內鬥不止、國勢江河日下時,歐陸各國正通過殖民擴張,瘋狂掠奪,逐步走向富強。

    這一時期,最初的兩大殖民強國西班牙和葡萄牙正逐步喪失海上霸權,新興的海上強國荷蘭正逐漸崛起,為了在遠東進行殖民擴張,壟斷東方貿易,荷蘭於1602年成立了具有國家職能的荷蘭東印度公司,開啟了對遠東地區的殖民掠奪。

    1604年,荷蘭東印度公司便派遣韋麻郎率領三艘戰艦佔領澎湖馬公島,並役使當地人民“伐木築舍,為久居計”,意圖以此為殖民據點,壟斷大明與歐陸的貿易。

    大明福建總兵施德政令福建都司都指揮使沈有容率兵當面責問,荷方理屈,於當年十一月退出澎湖。

    1622年,荷蘭東印度公司再次派出七艘戰艦外加九百餘名戰士,佔領澎湖,並封鎖漳州出海口,使得大明水師無法出港,大明朝廷聞訊,隨即命令福建巡撫南居益組織水師將荷蘭人趕出澎湖

    天啟四年二月,南居益親自乘船抵達金門,下令明軍渡海出擊,收復澎湖,總兵俞諮皋、守備王夢熊,率戰艦兩百餘艘,水師官兵一萬餘名,登陸澎湖,與荷蘭殖民者接戰。

    但是,由於荷蘭殖民者在島上建築了堅固的工事,再加上他們的堅船利炮,明軍久攻不下。

    天啟四年七月,南居益令福建都司沿海各衛所調集福船戰艦前往支援,開始對澎湖的荷蘭殖民者發動總攻。

    天啟四年八月,明軍兵分三路,直逼荷蘭殖民者在澎湖修築的城堡,荷蘭殖民者終於不敵撤離,守將高文律等十二人被明軍生擒。

    經此一役,大明收復了澎湖各島,荷蘭殖民者被迫撤往東番,歐陸列強見識了大明水師的厲害,後面十餘年都沒再敢打大明的主意。

    但是,由於明軍沒有乘勝追擊將荷蘭殖民者徹底趕出東南海域,以致荷蘭東印度公司在東番站穩腳跟,逐漸壟斷了大明、東瀛、朝鮮和歐陸的貿易,並勾結海盜,肆意劫掠各國商船,最終導致大明與荷蘭爆發了一場堪比鴉片戰爭的大戰。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暫且略過不表。

    話說荷蘭為破壞西班牙、葡萄牙和大明的貿易往來,早就開始勾結海盜,在東南沿海劫掠各國商船,此次在澎湖被大明水師圍毆,他們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為減緩澎湖方面壓力,分散明軍兵力,荷蘭從六月份就開始聯絡海盜,對大明東南沿海展開了劫掠。

    其中受海盜滋擾最嚴重的當屬福建北部的福州府、福寧州和浙江南部的溫州府、台州府。

    這四個州府沿海各縣均遭遇小股海盜的襲擊,損失小的,數個村莊被洗劫,村民四處逃竄,損失大的,沿海的村莊都被海盜給端了,不但財物被洗劫一空,連人都被海盜擄去不少。

    唯有溫州府平陽縣,縣令張斌親率鄉勇抵禦海盜,雖右臂被箭矢貫穿,卻保住可老百姓的財物,整個平陽,可以說未遭受任何損失。

    僅此一點,張斌便遠超同濟,年底考評優等,貌似已不成問題。

    當然,這點功勳和澎湖的大勝比起來並不算什麼,可別小看了荷蘭派出的這點軍隊,哪怕是一個數百萬人的土著國家,恐怕都要在荷蘭這點兵力下覆亡,但是,大明不但將其擊敗,還俘虜了他們的守將,這在世界殖民史上都是很罕見的。

    澎湖大勝之後,南居益將荷蘭守將高文律等押解至京城,明熹宗並“祭告郊廟,禦門受俘,刑高文律等於西市,傳首各邊,以昭示天下”。

    而平陽縣令張斌的功績,也不知是地方州府忘了上報還是黨爭過於劇烈沒空搭理他這個小縣令,吏部甚至連一句表彰都沒有。

    張斌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荷蘭既然已經敗退,海盜自然不大可能再登岸劫掠,困在平陽縣衙的五百多名“苦力”也可以回福建了。

    送別了二哥張冠,自己的傷勢也好的差不多了,他又開始關注土豆和紅薯售賣的問題。

    畢竟土豆和紅薯的產量擺在那裡,一畝產量就相當於十二石左右,就這還只是一季的產量,一般農戶家裡,只要不是太過於缺乏糧食,這麼多土豆和紅薯他們是吃不完的,必須賣掉一部分,變成現錢,才更有利於改善他們的生活。

    而正好此時,鄉紳湯顯找來了一個在整個溫州都排的上號的大商戶,結伴來到縣衙,來找張斌商量土豆售賣的事情,張斌自然是欣然接待了這兩人。

    話說這會兒商人不是地位低下,甚至比匠戶的地位還低,湯顯這樣有名的鄉紳怎麼會與一個商人結伴而行呢?

    其實,在明朝,商人地位並不是一直很低下,大明立朝之初,由於太祖朱元璋是貧苦農民出身,對商人存在偏見,所以,商人地位很低,他甚至明文規定,商人連綢緞衣服都不能穿,足見他對商人的歧視。

    但是,到了明朝中後期,隨著工商業的發展,商人越來越富有,他們便想方設法開始謀求社會地位。

    最直接的方法自然是通過科舉取得功名,像東林黨領袖顧憲成就出於商賈之家,還有很多商人則通過聯姻的方式,攀附權貴,促使商人的社會地位不斷上升,其實,這會兒,大商人的社會地位差不多已經趕上鄉紳了,或者說,很多商人,其實就是變異的鄉紳,只是他們手中掌握的不是土地,而是各種商品。

    像這次與湯顯結伴前來拜訪的大商人高讚其本人就有秀才功名,而且生意做的很大,在整個溫州府幾乎都有他的產業。

    他來找張斌,竟然是求教土豆的做法,因為他聽了湯顯描述土豆燉雞肉的美味之後,發現這是一個很好的商機,他名下就有數座酒樓,如果能將土豆做成特色菜,其利潤那可不是一點點!

    張斌對於他的想法是相當讚賞的,畢竟酒樓是公眾消費場所,如果土豆能成為酒樓中的常見菜品,對於土豆的推廣是十分有利的。

    前世他雖然不是廚師,但菜還是會做的,畢竟他是苦逼出身,要不會做飯菜,那餓肚子的時候就多了。

    他欣然提筆,將自己會的土豆做法一一羅列了出來。

    例如,土豆燉雞肉、土豆燉牛肉、醋溜土豆絲、紅燒土豆、炸土豆條,炸土豆片等等等等。

    他這純粹是為了推銷土豆,讓治下的百姓能多一點收入,卻不曾想,後面還在大明掀起了一股吃土豆的熱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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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五十五章樂開了花





    金秋十月,溫州府城,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來往的過客絡繹不絕,高讚在人群略微搜尋了一下,便找到一個買烤紅薯的攤位。

    他慢慢走過去,微笑著問道:“烤紅薯多少錢一個啊?”

    那攤販熟練的道:“大的六文,小的三文。”

    高讚掏出三文錢,丟到烤爐旁的錢盒子裡,爽快的道:“給我來個小的。”

    那攤販立馬拿起一個紅薯,朗聲道:“好嘞,這個剛烤出來,還有點燙,您老拿好啊。”

    高讚點了點頭,接過紅薯,拿在手裡顛了顛,大概三四兩的樣子,份量倒是很足,他又剝開紅薯皮,細細品嚐了一下,味道也還算正宗。

    他不由點頭讚賞道:“恩,就是這個味道,老鄉,你是平陽的吧?”

    那攤販訕笑一聲,尷尬的道:“不瞞您老,我就是這溫州府城人,只是在平陽那邊訂了這套行頭,又找那邊的親戚學了幾天手藝,這才烤出來像點模樣。”

    高讚邊吃邊讚賞道:“豈止是像點模樣,就跟平陽那邊是一樣的味道,這一天生意應該不賴吧?”

    那攤販略帶自得道:“還算過的去,一天賣百來個還是不成問題的。”

    高讚飛快的在心裡盤算了一下,一斤紅薯五文錢,小的三四兩,加上炭火成本大概兩文錢,一個紅薯就能賺一文錢,大的也就七八兩的樣子,還能賺的更多一點。

    就按一文一個算,一天的利潤就是一百文,十天就是一兩銀子,一個月下來就是三兩銀子,這生意,大有賺頭啊!

    正好這時,又有個老婦人帶著兩個孫子來買烤紅薯,高讚客客氣氣的道了個別,施施然的走了。

    轉過兩條街,手中的烤紅薯已經吃了一大半,午時也快到了,他將剩下的紅薯連帶剝下來的皮放到路邊一個乞丐碗裡,隨即便負手走向前面的一家酒樓。

    距離酒樓大門還有十餘步遠,門口迎客的店小二便跑上來獻媚道:“哎呀,大掌櫃,您老來了。”

    高讚點了點頭,微笑道:“恩,不用管我,你忙去吧,我自己進去看看。”

    那店小二聞言,連忙點頭哈腰的退回門口,開始招攬其他客人,高讚又略帶欣賞的朝他點了點頭,這才大步走進酒樓一層大堂。

    此時才剛到飯點,一層大堂卻已經坐了個半滿,高讚大致掃了一眼他們桌上的菜色,每桌上差不多都有一份土豆,醋溜土豆絲、紅燒土豆等都有,最多的還是土豆燉雞肉,有的桌上甚至一桌子三四個菜全是土豆!

    一份醋溜土豆絲,用料大約半斤,成本大約五文,售價十五文,利潤大約十文左右。

    一份紅燒土豆,用料大約一斤斤,成本大約八文,售價二十文,利潤大約十二文左右。

    一份土豆燉雞肉,土豆大約半斤,雞肉大約二兩多,成本大約三十文,售價六十文,利潤大約三十文左右。

    一樓大堂坐滿的話是二十多桌,午時到未時大約能開一百來桌,每桌光是土豆的利潤大概就是二十文左右,一天下來也就是四兩,加上其他菜色附帶的收入,再加上二樓和三樓,一天土豆給帶來的收益就不下十兩,一個月就是三百兩,而成本,一萬斤土豆才五十兩而已!

    這生意賺的,高讚臉上不由樂開了花。

    而此時,平陽的老百姓同樣樂開了花,縣令大人連售賣的事情都給大家安排好了,每家每戶只要把種出來的土豆和紅薯交上去,就有銀子發下來。

    一般人家都是交上去大約一千斤,收入銀子四兩五分左右,也有的除了留下來一兩百斤種子,其他全部交上去賣了,能得七八兩銀子!

    這農戶有了錢,匠戶也樂開了花,他們平時捨不得制的衣服,制了,平時捨不得添的農具,添了,將近萬戶,就算每戶只花五分銀子,那也是五千兩銀子。

    而平陽的匠戶,總共才不到五十家,平均下來,每戶就是一百兩,除去成本,毛利都差不多有五十兩!

    這農戶和匠戶都有錢了,負責收稅的官吏也樂開了花,平時連正常的稅賦都拖拖拉拉死活收不齊,這下連遼餉都一把收上來了,換以前,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明朝的稅賦其實並不高,按二十稅一的標準,一畝地一年下來稅賦還不到二十斤,十畝地的稅賦還不到一兩銀子,但隨著土地兼併日益嚴重,再加上人口迅速增加,一般農戶飯都吃不飽,哪裡來的銀子交稅,所以,很多地方都存在欠稅的情況。

    加征遼餉之後就更不得了了,遼餉是每畝加徵九釐,十畝就是九分,差不多一兩了,稅賦等於增加了一倍,農戶更加無法負擔,每年都是拖拖拉拉,東拼西湊,還不一定交的上,遇上收稅收得狠的官吏,不交就是一頓板子,逼的人不得賣房賣地,這樣就更加劇了土地兼併的速度,大明百姓可謂怨聲載道,民不聊生。

    縱觀整個大明,到了天啟四年,能像平陽這樣,根本不用催逼,一次把田賦和遼餉和田賦全部收齊的,根本就不存在!

    當然,這還只是剛開始,如果照這樣發展下去,隨著土豆和紅薯擇優選種,密集播種,產量還會不斷增加,再加上水稻兩季連種的推廣,平陽百姓收入再增加一倍也只是時間問題。

    按道理,這個時候縣令張斌心裡也該樂開了花,可惜,他的任期就要到了,不管是土豆和紅薯種苗的優化和水稻兩季連種的推廣他都管不到了,留給他的,只有遺憾和惆悵。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再在平陽待三年,先把土豆和紅薯的產量提升到三千斤以上,把水稻兩季連種的事情推廣開來再說。

    但是,時不我待,為了拯救大明,他不能再在平陽待下去了,按正常的歷史走向,大明還有二十年就要亡國了!

    如果這個時候他還不想辦法往上爬,再過幾年,哪怕他再了解歷史發展軌跡,再能吹,都來不及了。

    因為導致大明滅亡的原因實在是太多了,不光是土地兼併,不光是自然災害,不光是貪腐,也不光是黨爭,而是所有因素綜合到一起的結果,這些事情,任何一樣都不是一兩年能解決的,如果他不及早掌握大權,縱使本事通天也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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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五十六章年節





    過年習俗源自何時很難考究,一般認為過年是源自殷商時期年頭歲尾的祭神祭祖活動,自殷商時期至清朝,過年有過很多稱謂像元辰、歲朝、元日、元旦等指的都是過年,而明朝過年的時候就叫元旦。

    那麼明朝的時候,官員過年放不放假呢?

    放肯定是放的,不過這個假期卻幾經曲折,明朝立朝之初,明太祖朱元璋是個典型的工作狂人,他制定的休假制度非常的苛刻,一年就三天假,就是春節、冬至和皇帝的生辰。

    這個休假制度實在有點過分,可行性太差,後來的皇帝都在此基礎上增添了假期。

    到明朝中後期,休假制度已經比較完善,一般官員,一個月固定休假三天,冬至休假三天,元旦休假五天,元宵休假十天。

    這個元旦也就是過年,從正月初一到正月初五總共放假五天時間,如果再加上十二月底固定的那天休假,就是六天。

    六天時間,一般的地方官員是沒法回家的,因為明朝的地方官員實行的是異地任職的製度,在《大明律》中就有明確規定:流官注擬,並須迴避本貫。

    這意思就是說,地方官員按資歷敘官,並且不能在本人籍貫所在地任職。

    異地任職就注定了絕大部分地方官員是無法回家過年的,因為明朝這會兒還沒有汽車、火車,更沒有飛機,跨個省一般都需要十天半個月時間,六天,可能回家的路還沒走一半,這假期就過去了。

    不過,張斌這個卻是個特例,因為他家雖然在福建承宣布政使司,離他任職的浙江承宣布政使司溫州府卻只有一百多里遠,回去一趟也就幾個時辰的事情,所以,他前兩年都回家過年了,今年自然也不能例外。

    其實,到了年底,他在平陽的三年任期就算是結束了,不過,一般地方官員在任期結束那一年都是過完年再進京述職,這樣,元宵節那十天時間等於是在趕路,犧牲自己的休假時間趕路去京城述職,也是勤勉任仕的一種表現,表現的人多了,慢慢也就變成了一種慣例。。

    也就是說,一般的地方官員任期結束後,都是在第二年的正月初六那一天離開任職的地方,趕赴京城述職,所以,張斌倒沒有急著跟平陽的官吏、鄉紳和老百姓告別,他只是帶著陳盈盈三兄妹回了大金所。

    陳盈盈可以說是他今年給父母帶回去的第二個兒媳婦了,要換做是前世,再開通的父母怕也不會準自己的兒子這麼亂來,但是,這一世他的父母卻是十分高興,因為這會兒三妻四妾實在是太正常了。

    陳盈盈這個也算是日久生情,就如同前世的自由戀愛一般,在一起,相處的久了,彼此都已經習慣了對方的存在,如果硬要分開,那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情,所以,雖然他一再警醒自己不要沉迷女色,陳盈盈這一個,他還是捨不得扔在平陽。

    臘月三十,除夕,正是一家人團結的日子,張斌早早就帶著一眾親隨和陳盈盈三兄妹登上了大金所派來的戰船,來的仍然是他二哥張冠,同樣還是十一艘大小戰船組成的船隊,只是這次為首的大福船上卻要熱鬧的多。

    甲板上,謝正剛夫婦和小雲、張冠等人正如同小孩般的陪陳秀秀玩耍,吳士琦、陳誌等人在一旁含笑關注著,唯有陳盈盈滿臉緊張的站在那裡,如同牽線木偶一般。

    這個時候,她心裡可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畢竟這是他第一次見張斌的父母,而且還是以未來兒媳的身份,張斌的父母會怎麼對她呢,會不會接受她這個兒媳呢,以後的生活又會是什麼樣子的呢,無數的想法在她腦海中盤旋,絞得她心裡一團亂麻。

    其實,張斌比陳盈盈還緊張,兩世為人,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自己的父母,他真不知該如何應對。

    這會兒他只能找點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然的話,他真怕自己會緊張到失態。

    還好,大福船上吸引他的東西很多,像佛郎機、碗口銃、迅雷炮、嚕密銃等火藥武器,還有火弩、火箭、火磚等傳統武器,他都是第一次看到,每一樣對他來說都新奇無比。

    碗口銃、迅雷炮、嚕密銃倒還罷了,跟他先前看到的鳥銃在結構上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樣式變了一下而已,火弩、火箭、火磚這些也沒什麼好研究的,這些大致還屬於冷兵器的範疇,沒什麼好研究的。

    他最關心的還是佛郎機砲,這種後裝式火砲在他看來應該是這個時代最先進的,因為前裝式火砲實在是太不合理了,不管是火藥還是砲彈,裝填起來都十分麻煩,嚴重的影響了裝填速度,這種後裝式的火砲只需更換子銃即可,裝填速度起碼是前裝式的五倍以上。

    為什麼這個時代的人大多都在製造前裝式的紅夷大砲而不重視後裝式的佛郎機砲呢?

    他仔細的觀察了一下艦首的千斤佛郎機砲,發現,主要問題應該在加工上。

    因為這個時候根本沒有什麼車床、銑床、刨床、鏜床、磨床,砲身和子銃鑄造出來之後,完全就靠手動加工,根本就沒什麼精密度可言。

    完全靠手工去加工幾百甚至上千斤重的金屬,其難度可想而知,再加上沒什麼精密度,不管是子母銃之間的尺寸配合和密封性都得不到保證,這應該就是佛郎機砲不被重視的原因,畢竟紅夷大砲鑄造出來之後,只要將砲管內壁加工一下就行了,而佛郎機砲,不管是母管內壁還是子管內外壁都需要加工,加工難度比紅夷大砲高了一倍都不止。

    或許,應該考慮一下,把前世常用的機床都做出來。

    正當張斌思考著怎麼在明朝製造機床時,甲板上突然傳來一陣歡呼聲。

    大金所,到了。

    前面港口碼頭上站著一大堆人,這些人裡面應該就有他的父母。

    張斌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不管前世還是今生,見自己的父母,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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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五十七章錯綜複雜





    張斌懷著忐忑的心情跟著張冠下了福船,直奔碼頭上前來迎接他們的人群。

    人群中,當先一位是個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大漢,雖然穿著便裝,那鐵血之氣卻呼之欲出,他就是張斌的父親,大金所千戶張成德。

    張成德旁邊卻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嬌俏婦人,無論是身材還是皮膚都保養的很好,很有一股貴婦的風韻,她就是張斌的母親黃氏。

    張斌此時雖然激動不已,卻還沒亂了方寸,他有意慢了半拍,落後張冠兩步,讓這位二哥給他去打頭陣,同時也是為了觀察一下,見自己的父母用什麼禮節合適。

    還好,張家是行伍出身,到沒那麼多繁文禮節,張冠直接走上前拱手一禮,朗聲道:“父親大人,母親,我把五弟接回來了。”

    這樣,貌似就算完事了,張成德點了點頭,欣慰的道:“恩,好,辛苦了。”

    黃氏則是親切的道:“二子,累了吧,先站一旁等一下,等下我們就回家。”

    張冠乖乖站到一旁,接下來就輪到張斌了。

    張斌學著張冠的樣子,上前拱手道:“父親大人,母親,我回來了。”

    張成德明顯有點激動,但還是保持著威嚴,欣慰的點頭道:“恩,好,回來就好。”

    張斌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還好自己的父親老成持重,沒有當著這麼多人面叫他乳名。

    他這還沒慶幸完,黃氏卻是一把撲上來,抱著他激動的道:“五姑娘,聽二子說你受傷了,擔心死為娘了,你沒事吧。”

    張斌這個鬱悶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這縣令的形像還怎麼維持啊!

    正當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小雲拉著陳盈盈姐妹走上來,微微一福,嬌滴滴的道:“父親,母親,孩兒回來了。”

    張成德貌似也很喜歡這個收養的女兒,一看到她便忍不住寵溺的笑道:“好好,小雲乖。”

    黃氏被他的笑聲吸引,猛然抬起頭來,看了小雲一眼,隨即便撇下張斌,抱住小雲,寵溺道:“小雲,我的小心肝,你可算是回來了,想死為娘了。”

    小雲倒是習以為常了,她乖巧的哄了黃氏兩句,隨後便獻寶似的介紹道:“父親,母親,這就是盈盈和秀秀。”

    陳盈盈聞言,連忙深深一福,顫聲道:“民女陳盈盈拜見千戶大人,千戶夫人。”

    張成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隨即便滿意的道:“嗯嗯,好,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拘謹。”

    黃氏這會兒真有點忙不過來了,她知道這陳盈盈也是未來的兒媳婦,也不好厚此薄彼,只得不捨得撇下小雲,上前扶起陳盈盈,邊上下打量著她,邊親切的道:“不必多禮,不必多禮,我們家沒這麼多繁文禮節。”

    正當陳盈盈 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旁邊一個童音脆生生的道:“民女陳秀秀拜見千戶大人,千戶夫人。”

    張成德一見陳秀秀那小大人般的模樣,立馬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黃氏這會兒才記起來,旁邊貌似還有個小姑娘,她低頭一看,瞬間便被陳秀秀那可愛的模樣給俘虜了。

    她忍不住抱起小姑娘,歡喜的道:“哎呀,秀秀真乖,做我幹女兒吧,哦,不對,這就是我女兒啊,以後為娘天天給你做好吃的,做新衣服,好不好。”

    陳秀秀一聽說好吃的,立馬雙眼冒光道:“好,好,多謝母親大人。”

    這乖巧,立馬逗得眾人哄堂大笑起來。

    緊接著,謝正剛夫婦和吳士琦一起走上來,拱手道:“參見千戶大人。”

    張成德點了點頭,揮手道:“好,時候也差不多了,該吃中飯了,走,一起去吃個團圓飯。”

    說罷,他便領著眾人一起出了港口,往不遠處的小城中走去。

    一般的千戶所自然是不可能建城,但大金所不一樣,首先它是守禦千戶所,並不屬於哪個衛所管轄,而是直屬於福建都司,相對來說,規格上比普通千戶所高那麼一點,再加上他們的千戶張成德這二十幾年帶著手下賺了不少錢,所以大金所也如同衛所一般建起了小城。

    雖說是小城,其實面積也不小,規模都快趕上平陽縣城了,裡面住的全是大金所的軍戶,張成德一家自然是住在最中間的千戶衙門裡,在張斌的印象中,大金所的千戶衙門幾經擴建,面積早已經超過了平陽縣衙,外圍他四個哥哥的府第都是新建的,他也不是很熟,唯獨中間張成德的府第他印象深刻,因為他從小就是在裡面長大的。

    張成德的府第就在千戶衙門的後面,前後三進,左右也是三進,面積跟平陽縣衙差不多,不過裡面人卻不多,除了張成德夫婦和張斌,剩下也就一些輪值的屯衛和請來的下人。

    三進府邸,第一進是屯衛和下人的住處,第二進是張成德夫婦的住處,第三進則是張斌的住處。

    這會兒第二進中間的大堂和院子裡都擺滿了酒宴,院子裡坐的是大金所兩個副千戶和十個百戶的家人,大堂裡坐的則是張成德一家人,總共開了十餘桌。

    此時,整個院子早已熱鬧非凡,其他人貌似早已到齊,就等張成德去接張斌一行人過來了。

    張成德將一行人領回來,安排好座位之後便直接宣布,酒宴開始。

    這雷厲風行,差點把張斌都搞蒙了,他要是以前的張斌倒還罷了,這場面肯定經歷過不止一次了,問題他不是啊。

    他這還在迷迷糊糊間,酒宴就這麼開始了,大堂中總共也就三桌,中間一桌是張成德和他那些結拜兄弟,左邊一桌是黃氏帶著所有兒子和兒媳,右邊一桌則是張家的外戚,也就是黃氏和她幾個兒媳的家人。

    席間氣氛很融洽,不管是大堂裡面的還是大堂外面的,來回敬酒的絡繹不絕,大家喝酒聊天,吹牛打屁,宛如一家人一般。

    張斌知道這會兒正是套話的好時候,他裝出豪爽的樣子,將酒往衣服上一頓潑灑,保持著清醒的頭腦,一陣旁敲側擊,終於將大金所與鄭芝龍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了解了一個大概。

    他愕然發現,不但鄭之遠等人與鄭芝龍是真正的同族兄弟,他竟然跟鄭芝龍也有點血緣關係,因為鄭芝龍的母親也姓黃,與他的母親也是同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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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五十八章送別





    在很多人印像中,過年是美好的,有很多平時吃不到的美食,有新衣服穿,有煙花鞭炮,還可以盡情玩耍等等,感覺好像一年的好事都聚到一塊了。

    當然,如果你要張羅準備美食,又要掏錢買新衣服,買煙花鞭炮,還要接待親朋,到處拜年,那麼,過年很有可能就會成為一件苦差事。

    張斌就感覺到,這過年,對他來說還真是一件苦差事。

    倒不是說他要去張羅美食,衣服、鞭炮什麼的也不用他管,光是接待親朋和到處拜年就夠他忙的了。

    不管什麼人來他家拜年,他父母都會喊他去露個面,誰讓他高中進士呢,軍戶中出的進士,不能說沒有,有,卻不多,至少整個福建都司這幾年就出了他這麼一位,他父母自然要把他擺到親友面前,使勁顯擺一番。

    這樣一來,他在家裡的時間幾乎都沒得休息,一會兒這個來了,一會兒那個來了,他都得去露個面,供人參觀一下。

    如果光是接待親朋,倒還罷了,問題他父母這年紀是不大可能出去給人拜年了,同樣出於顯擺心理,他又被父母派出去到處拜年,等匆匆把兩家長輩拜訪了一圈,這都初四了,他還有一個重要的人家必須去拜訪,這位就是他未來的岳丈,鎮東衛指揮使洪先春。

    鎮東衛駐地離大金所大概兩百餘里,就算是坐戰船去,也要差不多三個時辰,所以,初四一大早,他便帶著小雲和一眾親隨出發了。

    這次送他的是楊耿,也就是他三叔,大金所副千戶楊洪的兒子。

    要說他家能攀上這門親事,靠的還是這個副千戶楊洪,因為鎮東衛指揮使洪先春的正室夫人就是楊洪的親妹妹。

    這關係貌似有點複雜,不過,一個朝代,發展到一定的時期,就出現這種官吏之間攀親帶故,相互支持,相互利用,共同謀取利益的情況。

    張斌的這門親事也帶點這性質,不過,在他的印像中,這個未婚妻洪蓉兒他還是見過的,而且還不止見過一次,因為楊氏也經常帶著女兒回大金所探親,從小時候開始,那丫頭就經常屁顛屁顛的跟著他和小雲一起玩耍。

    當然,就算有這層關係,原本一個千戶家的兒子也是不大可能攀上指揮使家的女兒的,但是,張斌高中進士之後,這事就變得水到渠成了。

    要知道進士可是文官晉升的階梯,有雙方的關係網支持,他的前途可謂無可限量,所以,他剛高中進士不久,兩家定下了這門親事,只是當時洪蓉兒還小,兩家商定,三年之後,等張斌縣令任期過去,在京城謀個固定的職位,就為兩人完婚。

    這事情貌似已經板上釘釘了,但是,這次,張斌一進洪府,就明顯感覺到了不對勁。

    洪先春竟然沒有露面,接待他們的是楊氏,而楊氏的表情也頗為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最後,她竟然留下侄子楊耿,讓人帶著他和小雲去找洪蓉兒玩!

    楊氏的舉動也太奇怪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張斌帶著滿腹疑惑,跟著領路的丫鬟走進洪府後院的花園。

    此時正值冬季,花園中什麼花都沒有,只有幾個人坐在花園中間的涼亭裡,貌似正在聊什麼。

    正對進門方向坐著的就是鎮東衛指揮使洪先春,他右手邊的絕色少女正是洪蓉兒,他左手邊竟然坐著一個年輕男子。

    張斌的臉色瞬間一變,這他嗎誰啊?

    洪先春見張斌走進來,臉色也是一變,以致坐在他左右的兩個人都忍不住轉頭向這邊看過來。

    洪蓉兒一見是張斌和小雲,立馬起身跑過來拉著小雲的手興奮的道:“小雲姐,你怎麼來了?”

    緊接著,她又羞紅著臉對張斌道:“斌哥哥,你也來了啊。”

    涼亭裡洪先春抬著手貌似想把洪蓉兒叫住,那年輕男子則是看著張斌眼睛一瞇。

    張斌想了想,還是走過去對洪先春道:“伯父,小侄來給您拜年了。”

    洪先春聞言,放下手,尷尬的點頭道:“嗯嗯,賢侄有心了。”

    那年輕男子卻突然站起來拱手道:“伯父,既然您有客人,小侄就先告辭了。”

    洪先春忙不迭站起來,挽留道:“賢侄,這都快到午時了,吃完飯再走吧。”

    那年輕男子搖頭道:“不了,小侄今天還要去福州府,吃完飯再走恐怕來不及了,下次吧。”

    說罷,他再次拱了拱手,轉身朝外走來。

    在經過張斌身邊的時候,他特意停下來,負手道:“你就是張斌吧,小伙子,好好乾。”

    說罷,他也不待張斌回答,便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洪先春竟然屁顛屁顛的跟著去了。

    張斌這個窩火啊,他忍不住回頭問道:“蓉兒,這傻bi誰啊?”

    洪蓉兒見他吃醋的樣子,紅著俏臉,低頭細聲道:“這人叫吳文傑,是泉州府的一個秀才,聽說他父親是原陝西西安兵備僉事吳敦夫。”

    靠,就一個秀才竟然這麼牛逼,你爸不也就個兵備僉事嗎,而且還是卸任了的,算個屁啊!

    等等,吳敦夫,閹黨五虎,工部尚書吳敦夫,他這老丈人是要傍著閹黨上位啊!

    這一趟鎮東衛之行讓張斌心裡蒙上了一層陰影,他老丈人竟然要投靠閹黨,而且還有點想悔婚的樣子,這事還真是麻煩啊。

    這個時候他暫時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只能回去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自己的父母,讓他們盡可能拖一拖,等他在京城安定下來再說。

    第二天,他便告別父母,帶著一眾親隨踏上了前往平陽的戰船。

    這次,他是真的要離開了。

    初六一早,他便開始告別眾人,準備出發前往京城了。

    首先,他在後院告別了正在收拾東西的張翠花、小雲和張冠等人,此去京城路途遙遠,最後能不能在京城留任還是個未知數,所以,他一個女眷都沒帶,只是帶著謝正剛和張差等九個親隨。

    出了後院,來到大堂前,縣衙所有官吏早已等候在甬道兩側,接下來一段時間,在下任縣令赴任之前,平陽所有事物都是由縣丞胡江負責,張斌特意拉著他一路叮囑,直至縣衙大門外。

    在縣衙大門外,一眾鄉紳也早已等候在那裡,又是一陣送別,張斌在眾人的簇擁下直接從北門出了平陽縣城。

    剛一出城門,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因為外面早已人山人海,數万百姓正在大路兩邊翹首以盼呢。

    張斌只感覺鼻子一酸,眼淚瞬間佈滿眼眶,他邊拱手邊往前走,口中只知道一個勁地重複著:“多謝大家,多謝大家。”

    不知道過了多久,前面終於再也沒有老百姓的身影,張斌一轉身,正要勸送行的鄉紳、官吏和小雲等人迴轉,人群中突然響起一片“恭送縣令大人”的聲音,數万老百姓相繼跪到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張斌見此情景,頓時淚流滿面,這個時候,他也不知道說點什麼好,只能拱著手,深深的作了個揖,隨即便掩面踏上馬車。

    “架”,趕車的謝正剛使勁一甩韁繩,馬車開始緩緩移動,兩邊張差等人隨即打馬跟上。

    一行十人就這麼緩緩的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張斌終於踏上了遠赴京師的旅程。

    他能順利進入兵部或是都察院嗎,他能在黨爭激烈的京城站穩腳跟嗎?

    本卷終,且看下卷分解。
mk2258 發表於 2018-8-4 08:24
第二卷序章亂世序曲誰奏響





    華夏數千年曆史,有沒有出現過穿越者呢?

    這個問題,無法得出確切的結論,只能說,有一些疑似的穿越人士。

    這些疑似穿越人士中,疑似程度最高的當屬王莽,就是那個篡漢的王莽。

    這位仁兄在西漢時的發展過程之精彩實在比很多穿越小說而有過之而無不及。

    和很多穿越小說的套路一樣,主角王莽一開始是夾著尾巴做人,但暗地裡發展自己的勢力,禮賢下士、招募人才;

    然後厚積薄發、一鳴驚人、直接造反,建立屬於自己的新王朝;

    接著全面大改革,讓古老的國度脫胎換骨、展翅騰飛;

    最後對外開戰,橫掃全球、一統世界。

    可惜他只成功了兩步,到第三步,全面大改革的時候就因為阻力太大,失敗了。

    看看他改革的內容就能知道,這貨實在是太像一個穿越者了。

    像廢除奴隸制度,理由是,人人生而平等;

    像建立貸款體系,經商者可以向國家貸款,利息是百分之十;

    像鼓勵發明創造,發明的游標卡尺幾乎和現代沒有什麼區別,他甚至還研製出了木製飛機雛形!

    當然,王莽和張斌除了都有可能被後世歸於疑似穿越者的行列,在其他方面並沒有任何關聯。

    要說與張斌有關聯的疑似穿越者,當屬劉伯溫和李淳風、袁天罡師徒,因為他們一個作了《燒餅歌》,另外兩個合作了《推背圖》,在這兩本預言性質的古書中,都提到了明末亂世的場景。

    像劉伯溫的《燒餅歌》是這樣描述的:

    老揀金精尤壯旺,相傳昆玉繼龍堂。

    誰人任用保社稷,八千女鬼亂朝綱。

    而李淳風、袁天罡的《推背圖》是這樣描述的:

    忠臣賢士盡沉淪,天啟其衷乩更紛。

    縱有胸懷光坦白,乾坤不屬舊明君。

    這《燒餅歌》和《推背圖》的八句詩,明初的人肯定是看不懂的,唐朝的人更看不懂,但明亡以後再來看,就比較容易看懂了。

    例如《燒餅歌》這幾句。

    老揀金精可不就是指後金嗎,後金強大起來,明朝就該完蛋了。

    昆玉是應該是為了應對金精的,同時也是隱喻,一塊玉自然是不可能繼龍堂的,應該理解為昆仲,也就是兄終及弟。

    誰人任用保社稷,八千女鬼亂朝綱。這兩句聯合到一起理解就是,你用誰來保社稷呢,瞎了眼啊,用那個叫八千女鬼的傢伙來禍亂朝綱!

    這八千女鬼是誰呢?他為什麼又有如此強大能量,能禍亂朝綱呢?

    八千女鬼如果看字面意思來理解,是無法想像的,哪裡來的八千女鬼?

    但是,如果把八千女鬼這幾個字組合在一起可不就是“魏”字嗎,再加上《推背圖》中第一句,名字都點出來了,這人就是天啟年間著名的司禮監秉筆太監、東廠提督——魏忠賢!

    總結起來,簡單的說就是:天啟朝到崇禎朝這段時間,後金會崛起,有個叫魏忠賢的會禍亂朝綱,等忠臣賢士都被他禍害光了,天下必然大亂,大明朝就完蛋了。

    劉伯溫、李淳風、袁天罡為什麼都不約而同的指出魏忠賢這個人呢?大明朝的滅亡和魏忠賢又有什麼關係呢?

    要搞清楚這個問題,就要搞清楚魏忠賢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下面就結合史料分析一下。

    首先是魏忠賢的身世。

    魏忠賢,河北肅寧人,嘉靖三十七年生,萬曆十七年被選入宮,父親叫魏志敏,母親劉氏,兩人都是農民。

    也就是說魏忠賢是貧苦農民出身,二十二歲才進宮的。

    這就有點奇怪了,一般太監都是年幼時由大人做主淨身入宮,這魏忠賢怎麼二十二歲才進宮呢?

    《明史.宦官錄》中記載:魏忠賢“與群惡少博,不勝,為所苦,恚而自宮。”。

    這意思很簡單,魏忠賢愛賭博,結果賭輸了,被逼的沒辦法,只能把自己給閹了,進宮去謀個太監的差事。

    也就是說,魏忠賢就一個遊手好閒的地痞流氓,愛賭博,而且特狠,二十二歲能揮刀自宮的人,不知道得多狠!

    ......

    然後說說魏忠賢的晉升之路。

    很多人都知道,魏忠賢是靠著明熹宗朱由校的乳母客氏上位的,卻忽略了另外兩個重要的人物,一個是介紹魏忠賢入宮的人,一個是賞識和提拔魏忠賢的人。

    按理說,一個遊手好閒的地痞流氓就算是自己把自己閹了,又怎麼能混進皇宮裡去呢?

    這都是魏忠賢第一個恩人,魏朝的功勞。

    魏朝是司禮監秉筆太監王安的下屬,同時也是魏忠賢的拜把子弟兄,正是他拉了兄弟一把,將魏忠賢弄進了皇宮,並把他推薦給了王安。

    而魏忠賢是怎麼報答魏朝的呢?

    他搶了魏朝對食的對象客氏,然後假託皇帝的命令,把魏朝發配到了鳳陽。

    魏朝的結局還算是好的,魏忠賢的第二個恩人,也就是將他從小太監提拔到管事太監的王安才叫一個慘呢。

    王安之所以結局淒慘,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他太正直了,總是管著魏忠賢,不讓他作惡,魏忠賢對他頗為忌憚,於是便想除掉他。

    魏忠賢對王安可謂極度之殘忍,他先是唆使給事中霍維華抨擊王安,把王安降職充當南海子淨軍,而後把親信劉朝提拔到南海子任提督,讓他殺死王安。

    他給劉朝的命令是要活活餓死王安,所以,劉朝上任後便下令不准給王安送食物,沒想到王安還會用手刨取籬笆底下的蘿蔔吃,結果餓了三天三夜還沒餓死,劉朝沒了辦法,只能直接把他給殺了。

    對恩人尚且如此,對其他人,可以想像,天啟敢重用這樣的人,只能說他膽子也真夠肥的。

    ......

    然後說說魏忠賢的治國之道

    一個目不識丁的地痞流氓怎麼治國呢,他的治國之道很簡單,那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什麼叫順我者昌呢,從閹黨骨幹的晉升之路就能看出來。

    魏忠賢手下的閹黨可謂數不勝數,比較出名的就是五虎、五彪、十狗,這些都是他的干兒子,閹黨的絕對核心。

    比如魏忠賢的干兒子,五虎之首,兵部尚書兼左督御史加太子太保崔呈秀,天啟二年他還只是都察院廣東道巡按御史,後因徇私舞弊,貪贓枉法,被當時的左督御史高攀龍給逮到了,被革職查辦。

    他沒了辦法,只能投奔閹黨頭子魏忠賢,叩頭涕泣,乞為養子,結果兩年之內就從一個待罪的正七品巡按御史提拔為兵部尚書兼左督御史加太子太保。

    又比如另一個乾兒子,五虎之一,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管太僕寺卿加太子太傅工部尚書吳敦夫,天啟二年的時候還只是正五品的陝西西安兵備僉事,後面京察不合格,被罷免了,閒賦在家。

    他也是沒了辦法,只能投靠閹黨頭子魏忠賢,乞為養子,結果,一年之內就從一個被罷免的兵備僉事提拔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管太僕寺卿加太子太傅工部尚書。

    又比如,魏忠賢的干兒子,五彪之首田爾耕,靠祖蔭積官得了個左都督的閑職,為人狡黠陰毒,憑藉與魏忠賢的侄子魏良卿交往傍上了魏忠賢,結果直接被提拔為錦衣衛指揮使。

    再比如,十狗之首,左督御史加太子太師吏部尚書周應秋,投奔魏忠賢之前,官至工部侍郎,京察得評“生平無操守!”,他只得含羞謝病去。

    後依附魏忠賢,兩年之內便提拔為左督御史加太子太師吏部尚書,他依附魏忠賢走的也是魏良卿的路子,因他家善烹飪,每邀魏良卿,進豚蹄留飲,良卿大歡,時號“煨蹄總憲”。

    上任之後他立馬顯露出“生平無操守”的本色,與文選郎李夔龍鬻官分賄,將朝中清流盡逐。

    總之魏忠賢提拔人,不看能力,不看品行,標準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加不加入閹黨,你認不認我當乾爹或者乾爺爺,如果加入閹黨,立馬加官進爵,如果認我當乾爹或者乾爺爺,立馬讓你平步青雲!

    這就是魏忠賢的任人之道,順我者昌,以致到了天啟末年,滿朝文武基本上都是閹黨,而且大部分都是他的干兒子或者乾孫子!

    什麼叫逆我者亡呢,從他的對手東林黨的遭遇就能看出來。

    比如東林黨六君子之一的楊漣,萬曆三十五年進士,初任常熟知縣,舉全國廉吏第一,入朝任給事中,後升兵科都給事中,左副都御史,因彈動魏忠賢24大罪,被誣陷,慘死獄中。

    又比如東林黨七君子之一的高攀龍,時任左督御史,剛正不阿,因揭發崔呈秀受賄,被革職返鄉,後崔呈秀派錦衣衛緹騎前往逮捕,逼的他投池水自盡。

    再比如,東林黨七君子之一,大文豪黃宗羲的父親黃尊素,萬曆四十四年進士,天啟初擢御史,力陳時政十失,忤逆魏忠賢,被被奪俸一年。後又上疏論事,再次忤逆魏忠賢之意,被削籍歸,不久被逮入詔獄,受酷刑死。

    總之,魏忠賢對於政敵,不分忠奸,不問善惡,誰違背我的意願,全部去死,哪怕你被革職返鄉,也要把你逮回來,折磨至死。

    要光是扳倒或者殺害政敵,這種做法,只是有點心狠手辣而已,倒不是太大的的罪孽,問題魏忠賢不光是扳倒,也不光是殺害,他對政敵可謂殘忍至極。

    東林黨是政敵沒錯,是彈劾了他,要革職查辦,又或殺了,都不為過,問題他不是簡單的殺了而已,而是折磨的人骨斷筋折、血肉俱脫,然後再用生鏽的鐵釘從耳朵裡面釘進去,活活把人釘死!

    甚至,死了之後,他還令人將他們的喉骨剔削出來,燒成灰......,後面情節已經脫出人性範疇,無法詳述。

    總之,被他慘害的忠良之士,屍體從詔獄中領出來的時候,基本都已經全部潰爛,慘不忍睹,有的甚至僅得破碎血衣數片,殘骨數根,手段之殘忍,曠絕古今!

    他這樣做,不但導致滿朝文武皆是閹黨,所有官員都以逢迎拍馬為晉升之階,還將大明朝幾乎所有剛正不阿的硬骨頭全部殺了個乾淨,剩下的基本全是軟骨頭,貪生怕死之輩。

    到了崇禎朝,面對後金,屈膝投降,賣國求榮之輩比比皆是,為何,因為大明的脊梁骨都差不多被魏忠賢給抽空了!

    楊漣、左光斗、周朝瑞等剛正不阿之輩,面對閹黨,不管你扒皮抽筋,不管你削肉剔骨,不管你鐵釘貫耳,仍然鐵骨錚錚,面對後金,他們會屈服嗎?他們會投降嗎?如果他們還在,錢謙益有臉說水太涼嗎?

    ......

    再說說關於魏忠賢的一些傳聞。

    傳聞一,魏公公對抗外敵還是比較積極的,那麼魏公公是怎麼對抗外敵的呢?

    天啟二年,大明與後金作戰連遭敗績、邊防形勢危急的情況下,孫承宗代替王在晉成為薊遼督師,修築關寧錦防線,統領軍隊十一萬,收復失地四百餘里,選拔培養瞭如馬世龍、袁崇煥、滿桂、祖大壽等一批文武將領,修築大城九座,小城堡四十餘座,屯田五千多頃,安置戰爭難民近百萬,逼迫努爾哈赤後退七百里,功勳卓著。

    但是,因為他是東林黨,魏忠賢不問是非曲直,不管邊防大事,令黨羽李蕃、崔呈秀、徐大化上書連番詆毀孫承宗,孫承宗被迫罷官返鄉,魏忠賢於是換上了自己的親信高第。

    努爾哈赤得知孫承宗被罷免,再率大軍西渡遼河,進攻寧遠,魏忠賢親信高第貪生怕死,擁重兵於山海關,不去救援寧遠。袁崇煥得知後,隨即寫下血書,與大將滿桂,副將左輔、朱梅,參將祖大壽,守備何可綱等將士盟誓,以死守城,相繼取得寧遠大捷和寧錦大捷。

    得到的結果又是什麼呢?魏忠賢令黨羽彈劾袁崇煥不救援錦州,論功行賞時,只給袁崇煥增加一級官階,氣得袁崇煥辭官返鄉,而魏忠賢的侄子侄孫卻因寧遠大捷和寧錦大捷之功,加官進爵,位極人臣,可憐袁崇煥,論兩次大戰中的戰功,竟然沒有魏忠賢的侄孫,年僅一歲,還不會走路的魏鵬翼大!

    說完遼東,說東南,右副都御福建巡撫南居益,親率大軍,苦戰七個月,將荷蘭殖民者趕走,收復了澎湖,此等大功也足以載入史冊,結果呢?他歸朝後被魏忠賢排擠,直接削職返鄉!

    這就是魏忠賢的對外之道,外敵,他不管,只管爭權奪利,打贏了功勞全是他的,出生入死的功臣,不入閹黨,全部滾蛋。

    傳聞二,魏公公會收稅,大明朝全靠他收的稅在撐著。

    這個傳聞,從來只有幾句話,沒有什麼具體的數據,那麼真實情況是怎麼樣的呢?

    萬曆四十六年,加征遼餉,全年稅賦收入總計伍佰貳拾萬零六十二兩;

    天啟年間,稅賦最高的一年為天啟六年,加上遼餉,全年稅賦收入總計伍佰五十八萬七千四百二十兩;

    崇禎四年,遼餉加至一分二厘,全年稅賦共計七百四十萬八千二百九十八兩;

    崇禎十年,再加剿餉,全年稅賦共計一千零八十一萬一千三百六十兩;

    崇禎十二年,再加練餉,全年稅賦共計一千七百餘萬兩。

    加剿餉、練餉,致天下民窮財盡,而建奴、反賊未盡,這才是崇禎沒錢打仗的原因,不知道怎麼就傳成沒有魏忠賢,朝廷收不上稅了!

    當然,這稅收不是魏忠賢的功勞,也不是東林黨的功勞,而是戶部的功勞,全國稅賦靠一個太監,實在是奇葩言論。

    要是魏忠賢這麼無所不能,怎麼不見他去打後金,去打倭寇,天天躲在京城,憑藉天啟的寵信稱王稱霸,算是能耐?

    還有一些更可笑傳聞

    比如,曹化淳在崇禎借不到餉銀的時候說魏忠賢好話,說什麼“若魏公公在,當不至於此。”

    這真是千古奇冤啊,曹化淳崇禎十二年二月就告老返鄉了,崇禎十七年他怎麼跑回皇宮跟崇禎皇帝說這話?

    又比如,李自成快打進來的時候,崇禎後悔了,給魏忠賢重修墳墓,這也不知道那本小說上寫出來的,反正任何史書上都沒有記載。

    那會兒李自CD要攻破京城了,崇禎連軍餉都發不出來了,他會閒的蛋疼,出錢去給魏忠賢修墓?

    只能說,捏造這個的人,腦洞夠大。

    有一個傳聞,那就是天啟對魏忠賢得評價,這個倒有可能是真的。

    因為他一直信任魏忠賢,把魏忠賢當親信,所有國家大事都交給他處理,說魏忠賢“恪謹忠貞,可計大事。”倒也一點都不奇怪。

    就算天啟要死的時候,醒悟了,不信任魏忠賢了,他敢說別的嗎?

    那時候,整個皇宮,全是魏忠賢的爪牙,他敢對崇禎說:“老弟啊,哥是給魏忠賢害死的,你一定要給我報仇啊。”

    他敢這樣說,那不是害崇禎嗎。

    如果他這樣說,估計史書會這樣記載:天啟崩,其弟信王朱由檢憂傷過度,哭暈榻前,不治身亡!

    總的來說,天啟用魏忠賢收拾東林黨,這個,沒錯,反正魏忠賢就是個痞子,不講道理,不要臉,秀才遇到兵,有理都說不清,進士遇到痞子,那更沒辦法講道理,魏忠賢收拾東林黨,那是妥妥的。

    但是,用一個鬥字不識的痞子去治國,那就,只能,呵呵了。

    當然,明朝究竟亡於誰手,這個不能妄下定論。

    有天災的原因,也有**的原因;

    有黨爭的原因,也有貪腐的原因;

    有土地兼併的原因,也有群臣無能的原因,等等等等。

    如果硬要歸結於某一個人或者某一些人,那就有失偏頗了。

    這個鍋,崇禎表示不背,他至少是千古少有的勤勉皇帝,從不沉迷女色,也不貪圖享樂。

    這個鍋,東林黨表示背不起,因為他們並沒有禍亂朝綱,黨爭也不是他們一黨挑起的。

    這個鍋,魏忠賢其實也背不起,他只是禍亂朝綱而已,至少他死的時候,明朝還沒有亡。

    應該說,魏忠賢只是奏響了明末亂世的序曲,因為他亂搞一通之後,黨爭就完全變質了。

    當初東林黨和浙黨、楚黨、齊黨黨爭的時候,至少表面上大家還是比誰更正直,比誰更能幹,比誰更為國為民。

    到了魏忠賢這裡,黨爭就變成了比誰更不擇手段,比誰更不要臉了!

    當朝廷大臣都開始比誰更不擇手段,比誰更不要臉的時候,世道不亂,那就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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