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俗世地仙 作者︰短刃 (連載中)

 
as000538 2018-8-12 14:06: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465900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1 10:34
170章 守株待兔

    夜已深。

    穿著一身白色院系服的胖子,背著一個黑色皮肩包,從校園裡走了出來,路過門衛室的時候,他停下腳步,掏出一包五塊錢的石林煙,自己點上一顆,然後把剩餘幾乎整包的香煙,甩手扔進了門衛室的小窗口,笑著點了點頭,從校門走了出去。

    門衛室裡,傳出兩個小伙子的聲音:

    「謝朔哥了。」

    「朔哥這麼晚還去網吧啊?」

    溫朔頭也沒回地擺擺夾著煙的手,道:「今兒值班……」

    幾個小時前突兀出現,以玄法氣機打過招呼之後,未曾謀面便悄然離去的玄士,讓向來謹慎的溫朔提高了警惕。所以和馬有城通過電話之後,他就去了楊景斌的辦公室,認真起壇作法,書符二十一張放入肩包,又在辦公室裡打坐調息,借京城大學內獨特的濃郁人文氣息,迅速補充因起壇作法書符而消耗掉的真氣。

    此刻,已經快十二點了。

    今晚在網吧值後半夜的是盧元超,溫朔一進門,正在主機電腦前忙碌的盧元超頭也未抬地說道:「包宵從零點到七點,五十,單算的話從零點開始一小時十塊,等會兒吧。」

    「唔,人還不少。」溫朔看著網吧裡有二十來號人,陰鬱的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

    盧元超聽著聲音,這才愕然抬頭:「老闆,你怎麼來了?」

    「沒事兒,睡不著過來看看……」溫朔擺擺手說道:「小屋裡有人嗎?」

    「倆,一對兒包夜的。」盧元超輕聲道。

    「哦。」溫朔點點頭,探身往電腦屏幕上瞅了一眼,道:「聊得挺上勁啊。」

    盧元超怔了下,趕緊解釋道:「不是聊著玩兒,這不是為了推銷咱們的軟件嘛,現在正聊一個豫州搞軟件銷售的……老闆,我剛才還琢磨著和你商量下,如果這個銷售商我談下來了,人家要得多,你看,是不是我能多提點兒錢啊?」

    「銷售商談下來了,他買得多,你當然提得也多啊。」溫朔有些詫異地說道。

    「我的意思是,那什麼……」盧元超略顯不好意思地嘿嘿訕笑著。

    「你該不會是,想每套軟件都多提點兒吧?」溫朔一瞪眼,露出不但一毛不拔反而還會隨時沾別人一根毛的糖公雞表情,吝嗇至極地說道:「銷售商要得多,那肯定是批發價了,可著批發價再給你多提,公司還掙什麼錢?你要是能按照零售價批發給銷售商了,成,我每套再給你提二十!」

    盧元超尷尬道:「老闆,你不是經常說要講道理嘛,咱們定的批發價是三百五,我如果談成四百,比公司定的批發價還多出了五十塊錢呢,你看是不是……」

    溫朔撇嘴說道:「我早讓你們依著公司的批發政策拿貨,你們還不干呢,非得掙提成……」

    「那不是,咱拿不出那麼多錢嘛。」盧元超無奈說道。

    關於軟件批發的銷售政策問題,溫朔和黃芩芷、林波早就開會討論決定了——外地銷售商採購這款軟件,可以按照三百五十元每套的價格售出,但,每次最低採購量不能低於二十套。

    這是硬性規定,任何人不能破例。

    不過,公司會保證銷售商的利益,最低一次性購入二十套的話,那麼就可以成為一個縣或縣級市的獨家經銷商。如果一次性購買四十套,就可以成為地級市的獨家經銷商。

    一次性購入七十套……媽的,能一次性買七十套,給你整個地級市含下轄地區的獨家代理銷售權。

    九十套,拿省會城市的代理權!

    直轄市?

    全省?

    不賣!

    那麼大的地域範圍,咱得分開來算!

    公司制定的銷售政策,有些簡單到粗暴。主要原因是,一來沒有專業的銷售管理人員,二來公司剛起步,全國各地的網吧數量也處在穩步增長的時期,而溫朔和黃芩芷、林波,對於這款軟件有充足的信心,所以,斷然不能急於為了提升銷量,而自己降低銷售價格。

    生意嘛,在不至於餓死渴死的前提下,眼光要看得長遠一些。

    而對於盧元超他們幾個,其實溫朔已經給予了特殊的照顧,並且誠懇地和他們談過,不論是誰,只要能一次性掏錢購入二十套,完全可以選擇京城某個區、縣的代理銷售權,也可以到老家,或者全國任何一個城市做銷售代理商。

    溫朔還悄悄給他們透了口風,只要你們拿到這個資格,就可以加價賣給任何一地願意做代理的銷售商。

    沒錢?

    沒錢可以空手套白狼啊。

    只要你有能耐,讓願意代理的銷售商先把錢給你打過來,然後你再拿錢從公司購買……

    溫朔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善良太仗義了,幫他們想主意掙錢,所以幾個員工,哪怕是曲燕,拿出了女士應該予以照顧的理由,想要從溫朔這裡賒賬取得代理資格,都不行。

    總而言之就是一條:

    不見兔子不撒鷹,不見現金不出貨!

    俗話說得好,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溫朔在公司和網吧的擴大會議上,專門就此一本正經地講過:「人情和公司的規定,是兩回事。如果我們為了情分,而放鬆了公司的規定,那麼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最終必將導致我們的規定成為一張廢紙……所以,為了不破壞規定,為了公司的長遠利益著想,我們每個人,從一開始,就要打消掉想通過情分來繞過公司規定的念頭。」

    當然,他暫時還沒有勒住推銷的口子,員工們可以盡情地、自由地到處推銷,賣出去一套就可以提成。

    因為,公司現在還沒有一個市縣級的代理經銷商。

    此刻小屋裡被一對兒情侶佔據,原本打算獨享小屋一宿,不被人打擾的溫朔,無奈只得和盧元超聊了幾句閒話之後,離開了網吧。

    夜深人靜。

    在空蕩蕩的南街上來回走了一圈之後,胖子找了個相對僻靜的陰暗角落坐下。

    他覺得,自己有點兒神經質了。

    就因為擔心那個未曾謀面的玄士,晚上來網吧搞破壞,所以就要守在這兒等著?

    人家今晚上不來,又該怎麼辦?

    或許人家明晚、後天晚上……

    鬼知道什麼時候來,也許壓根兒就不會來。

    怎麼辦?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子,從東面走了過來,到網吧門口時,稍微停了停,向網吧裡面張望了一番。

    於是溫朔立刻懷疑,這傢伙鬼鬼祟祟的……

    肯定沒安好心!

    其實那名身材瘦小的年輕男子,在網吧門口走過時,還刻意裝出了一副路過的樣子,也沒有多做停留,只是好似猶豫著想進網吧玩一會兒,然後就像很多想上網又捨不得花錢的人一樣,躊躇一番終究捨不得花錢,依依不捨離開。

    他不會想到,陰暗的角落裡,有一個胖子習慣於未雨綢繆,習慣於為了自己的安全懷疑一切,習慣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以,悄悄地盯上了他。

    胖子緩緩起身,盡量把自己肥碩的身體收縮在陰影中。

    他後悔不該穿白色的院系服,並又一次懊喪自己的身材太過肥胖,以至於在很多情況下目標太大。

    萬幸……

    那個瘦小的身影在接近胖子藏身的地方,或者說,是接近到能夠發現胖子的地點時,停下了腳步,轉身往回走去。

    這一刻,胖子愈發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傢伙沒安好心!

    瘦小男子回轉路過網吧時,再次停步幾秒鐘,然後快速離開走到小南門對著的路口右轉,來到了公路邊上,然後再右轉,沿著店面房後面的人行道向西走。

    在廣告牌和兩棵靠攏較近的大樹後,瘦小男子停下了腳步,佝僂著本就不大的身軀,掩藏在了漆黑的陰影中。

    他四處張望一番,慢慢蹲下身,掏出幾張符菉,在樹幹下方不大的池子裡,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擺放出一個法陣,只是礙於符菉所佔的面積過大,所以如果是個不懂的人站在旁邊,根本看不出什麼異常,就像是幾張勾繪了古怪圖案的廢黃裱紙,重疊著隨意扔在了池子中。

    依著剛才記下的地理位置,瘦小男子默念法咒,一邊咬破右手食指,在七張符菉上分別輕輕摁了一下,留下些許血痕。

    繼而,瘦小男子起身,面向著店面房的後牆站定,似乎能隔著店面房的幾道牆,透視看到另一邊隔著一條街的朔遠網吧,他左手掐決,高高舉起,後背靠在了樹木上。

    右手輕輕一抖,一簇火苗燃起,轉瞬即逝。

    瘦小男子右腳前邁,腳尖向裡側勾,左腳不動。

    不遠處店面房私自違建從而向南凸出一塊的牆角處,悄悄綴上這名瘦小男子的溫朔,躲在那裡牆角凸出的位置,探頭把剛才發生的詭異一幕,全數看在了眼裡。

    他想了想,單手掐決,默念法咒,右手輕輕抖出一張符紙,噗地一聲輕響,火苗一閃而逝。

    溫朔的意識與天地自然相參,對附近天地自然五行的感知愈發敏銳——這般感知,和施法以氣機探出體外感知又有所不同,覆蓋範圍小了許多,但,更加精確,而且融匯在天地自然五行靈氣的平衡中,不容易被人察覺。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1 10:34
171章 玄法無形卻有痕

    溫朔很細心地感知著天地自然五行平衡中的細微變化,並從中分析、判斷那個身材瘦小的年輕玄士,所作玄法施展出來之後,會產生什麼樣的效果。

    一陣陣尋常人無法察覺到的玄法波動,如輕風吹皺的水紋,蕩漾著逐漸瀰漫朔遠網吧內部。

    溫朔的意識氣機,極為小翼地伴隨在這些玄法波動的旁邊,感應著天地自然五行的配比度變化、平衡狀況的浮動——這種變化和浮動,是起壇作法要達成某種玄法效果的必然,不可避免。而溫朔此刻作法,卻並沒有以波動的形勢去直接影響干擾,而是將自己的意識依附在天地自然的五行平衡中。

    然而接下來,他雖然清晰地感知到了五行配比度和平衡狀況的變化,並分析出了精準的數據比例,卻無法判斷出,瘦小玄士所作玄法所能起到的具體效能是什麼。

    至此他才第一次意識到,玄法就像是武俠小說中的武功套路,雖然基礎相同,脫離不了陰陽五行、四象八卦、九宮八門等等,但各門各派自有其玄法之密,外人不知其符菉、法咒、法陣、心法……自然無法在玄法效果出現之前,迅速推斷出效果是什麼。

    當然,如果可以給予充足的時間,比如一天兩天三五天,十天半個月地去一點點琢磨、分析的話,還是可以的。

    這是句廢話。

    沒人會給你那麼多的時間。

    再說了,這麼長時間效果已經呈現出來了,還用費盡心思去琢磨嗎?

    不過,這個瘦小的年輕玄士,現在所作玄法似乎需要耗費一定的時間,只見他貼著一抱粗的大樹幹站立,左手掐決高舉,整個人在夜色下放佛融入在了黑暗中,尋常人哪怕是從附近路過,如果不仔細查看的話,很難發現大樹下站著一個人。

    而他腳下的幾張符菉,也在黑暗中不可思議地「燃燒著」,沒有火苗、沒有煙霧,沒有絲毫光亮,就那麼漸漸化作了如同燃燒之後留下的灰燼。

    溫朔一邊注意著瘦小玄士的動靜,一邊繼續感應分析網吧裡的自然五行變化,以及網吧裡的一應狀況。

    已經過零點了。

    有離開的顧客,也有掐著時間點趕來包通宵上網的顧客。

    網吧裡那間小屋的門突然打開,原本定下通宵,從而和盧元超商量好,不讓其他顧客再進入小屋打擾的一對年輕男女,從裡面走出來,雙方似乎發生了爭執,火氣都比較大,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需要強調的是,溫朔目前對網吧裡的自然五行狀態、人員狀況……只是一種敏銳的感應,腦海中並沒有清晰的畫面感,也就是說,和視覺的觀察不同。

    幾分鐘後。

    又有兩名顧客情緒波動出現了較大的變化,起身離開了網吧。

    在接下來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裡,陸陸續續竟然有超過一半的人離開了網吧。

    顧客的來去,按理說屬於正常現象。

    而且現如今雖然朔遠網吧的生意越來越好,但畢竟當前習慣於上網,形成網癮的人群基數還小,再者能夠承受並捨得高額消費通宵上網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平時到了後半夜,網吧裡能有五六名上網的人,就算是多了。

    但……

    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了,一般到了這個時間段的人,要麼是選擇通宵,要麼就是刻意趁著便宜再玩兒一兩個小時。此時突然較為集中地陸續離開,剩下的顧客也都不約而同地出現了較強的情緒波動,並且在無意中,每個人的情緒波動對天地自然五行產生的些微影響,隱隱然與瘦小玄士所作玄法波動有著若即若離的銜接。

    這,就有些反常了。

    什麼情況?

    突然,胖子察覺到坐在門口主機位置的盧元超起身走到了網吧裡面,並且很快爆發了極強的情緒波動,而他附近的兩名顧客,情緒也異常激動,附近自然五行如亂流激盪。

    吵起來了?

    臥槽,打起來了!!

    溫朔顧不得去觀察那個瘦小的玄士,轉身快速向網吧趕去。

    從路口繞過時,溫朔多了個心眼兒,默念法咒迅速收斂個人的氣機,盡可能讓自己的氣息狀態如尋常人一般,然後放緩腳步,只是以快走的狀態進入網吧。

    網吧裡。

    兩名男生正在憤怒地推搡著盧元超,大聲喝罵著,旁邊有三把椅子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在關注著爭執推搡的三人。

    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男生,舉起手來眼瞅著就要扇盧元超耳光,溫朔加速衝上去,抬手攥住了他的手腕,並橫身將盧元超擋在了身後,滿臉客氣笑容地勸說著:「哎哎哎,別介,別動手啊哥們兒,有話好好說,這是怎麼回事兒?」

    「你他媽誰啊?」高大男生怒視胖子:「滾開,別他媽多管閒事!」

    「放你媽的屁!」胖子頓時怒了,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瞪著眼低吼道:「這網吧是老子開的,敢在老子的網吧裡鬧事,還要打人?走,有種出去單練!」

    說話的同時,溫朔揪著這名比他還高出半個腦袋,足有一米九的男生衣領往外拖。

    甭管什麼原因,都得趕緊拖出去,哪怕是打一架……

    人挨幾拳頭被踢幾腳,哪怕是蹭破點兒皮都不要緊,千萬別造成電腦的損傷啊!

    「哎,溫老闆,別介……」另一名之前還幫腔大呼小叫,時而推搡盧元超的男生,趕緊上前攔住,露出笑臉勸說道:「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嘛,這事兒真不能怪我們,也是你的員工,喏,就這哥們兒剛才的態度太不像話了。」

    都是京大的學生,他們當然知道溫朔的威名!

    他可是敢把一個凶神惡煞、滾刀肉似的混混頭子,當作練拳的沙包,每天清晨例行公事般暴揍一頓,直到打得那混混頭子徹底拜服哭得昏天黑地,才算作罷。

    盛名之下,誰人不懼?

    溫朔鬆開了那名滿臉憤怒卻又有些猶豫的高大男生衣領,瞥了眼盧元超,道:「怎麼回事?」

    剛才已然膽怯了的盧元超,此刻有老闆撐腰,而且對方明顯已經被老闆的威勢震懾,頓時梗著脖子把腰背挺得倍兒直,忿忿地說道:「他們敲鍵盤太狠了,哪兒是打字啊,分明是在故意搞破壞,這他媽是鍵盤,又不是搓衣板,敲壞了算誰的?」

    「啥?」溫朔當即心疼得不行——他知道很多人有敲打鍵盤用力過猛的壞毛病,而且也知道,這種壞毛病多半情況下只是降低鍵盤的使用壽命,卻不會當場損壞,所以網吧又不能指責,更不能讓人賠償,著實惹人憋悶氣憤。尤其是盧元超他們這些員工,一般情況下更不會對此說什麼,網吧又不是自己開的,需要更換也是老闆出錢,自己何必得罪人?而能讓盧元超這個老實人都忍不住喝斥指責,可想而知,剛才這倆哥們兒敲打鍵盤時,用了多麼大的力氣。

    盧元超的視線掃了眼剛才那二人用過的鍵盤,頓時氣急,上前指著鍵盤道:「看看看看,鍵盤已經敲爛了!」

    溫朔聞言一看,果然有一個鍵盤已經被敲得鍵帽飛出好幾個,空格鍵更是直接翹起歪斜著。他壓著心頭火氣,看向那個身材高大的男生,盡量溫和地說道:「你看,該怎麼解決?」畢竟開門做生意,剛才自己發威,對方也已經示弱了,又有人開口勸和的情況下,再沒完沒了和顧客撕破臉皮,那是極其愚蠢的行為。

    「鍵盤多少錢?我賠!」男生很乾脆地說道:「不好意思,剛才上網打遊戲上火,和人吵了起來,所以一時急躁,敲鍵盤時力氣大了些。但你的人態度也有問題,東西壞了該賠錢我賠,對吧,他過來就大呼小叫的,幹什麼啊?」

    溫朔神色間閃過一抹詫異,即便是收斂了自己的氣機,但長期修行使得身體對自然五行靈氣的感知極為敏銳,所以他清晰地察覺到了此時此刻,網吧內的五行靈氣正在快速地變化著——之前,那個瘦小玄士作法,對五行靈氣的配比度、平衡浮動狀態影響,是極小的,緩緩推進的,以至於,都沒有引起自然五行的平衡出現絲毫紊亂。而現在的變化,是迅速恢復到沒有受玄法影響之前的狀態。

    一張一弛之間,因為本身改變影響的幅度就不大,所以並未出現絲毫異常現象。

    「外面偷偷作法的孫子,該不會是跑了吧?」溫朔一邊詫異著,一邊瞪了眼盧元超,道:「怎麼回事?」

    盧元超並不是急性子,性格相對老實些,此刻只得有些困惑和歉疚地說道:「對不起,當時我也是正在和人談生意,本來都快談成了,結果對方又反悔了,我一時間也有些上火……」

    溫朔腦海中一抹靈光閃現,有所了悟,便頗為大方爽利地對剛才挑事的兩個學生說道:「行啦,都別生氣了,雙方都有不對的地方,說開了就好,何必非得推推搡搡動粗吵罵呢?得,畢竟是在我的網吧裡玩兒的,鍵盤也別賠了,不值幾個錢,另外,剛才我也有些衝動,這樣,二位如果還想玩兒的話,我給你們開兩台機子,今晚上隨便玩兒,免費,算我給二位賠不是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1 10:35
172章 你在捉迷藏嗎?

    「這,這不合適啊。」身材高大的男生尷尬道:「該賠錢賠錢,本來就想玩兒通宵的,錢都交了,真的……」

    「是啊溫老闆,你這麼一說,著實讓我倆無地自容了。」

    「別客氣,你倆甭記我的仇就好。」溫朔擺擺手,繼而指了指旁邊的二十一、二十二號兩台電腦,對盧元超說道:「是開的這兩台機子吧?去,拿一個備用鍵盤換上,再把收的錢退給這倆哥們兒,回頭我會在賬上簽免單的字。」

    「好吧。」盧元超撇撇嘴,有些不樂意地轉身去主機那邊的抽屜裡拿備用鍵盤。

    「溫老闆,別退錢啊,我們弄壞了鍵盤不賠錢也就算了,還免費上網,這,這我們豈不是成無賴了嘛。」

    「就是就是……」

    「以後常來就行,今天這事兒鬧得挺不愉快的,別再客氣了,說免單就免單。那,我還有事要去處理一下,願意做朋友的,就別客套了,啊。」溫朔示意兩人坐下,然後轉身往外走去——他剛才猜到了瘦小玄士所作玄法的效用,也判斷出剛才自然五行靈氣突然又恢復到之前的配比度和平衡狀況,是什麼原因。

    所以他要馬上去找那個瘦小玄士。

    別讓丫跑了!

    剛走出網吧,溫朔就清晰地感知到了輕柔的玄法波動,正如潺潺水紋般,悠悠進入網吧,緩緩瀰漫開來。

    唔,看來那瘦小的玄士還沒走。

    又開始作法了!

    他媽的!

    作法趕走我那麼多顧客,害得網吧裡差點兒打起來,幸虧那詭異玄法導致盧元超和那兩個哥們兒發生衝突,情緒起伏波動太大,以人剛烈戾氣,干擾了鬼祟輕柔玄法對網吧裡五行靈氣的影響,短暫恢復如常,也幸虧,老子及時趕到,然後擺事實講道理,軟硬兼施橫加阻攔解決了問題,否則,一旦在網吧裡大打出手,難免會造成電腦損壞,而其他幾位上網的顧客,也會因為受到影響從而離開網吧,並要求退錢……

    這時候,身形瘦小的年輕男子緊靠著大樹站立,繼續作法。

    他此番作法,是以本地風水為基,布北斗引氣法陣,隔絕網吧與外界的平衡銜接,並引導改變自然五行靈氣配比度和平衡狀態,借此與人體生機相參,促使激化人體生機的肝、心肺之火增長,如此一來,朔遠網吧內就形成了一個五行旺火之地。

    人在這種環境裡,很容易產生煩躁、暴躁的情緒,看什麼都不順眼,做麼都不滿意。要麼會煩躁不安地離開,要麼會尋找機會,或者說是不由自主地尋釁滋事發洩火氣。

    北斗引氣法陣一旦啟動,那麼對於作法的玄士來講,就不需要太多的真氣和心神消耗了,憑借風水類法陣與天地相參,可以更充分借天地自然之力,意念氣機融於法陣之中,引導、適當進行些細節上的調整,監控其可能出現的一些意外狀況就可以了。

    這,也是風水玄學的優勢。

    不過風水玄學,也有其弊端,起壇作法人為改變一時一地的風水環境,所遭遇的反噬較強,而且這種本質上並未起壇,沒有做足充分準備便施展的風水玄法,做不到長時間自行維持更改過的狀態,需要玄士不斷地守在旁邊查遺補漏,一個時辰之後,再收回心神,而且十二個時辰內,必須重新再來作法催動法陣運轉頻率。

    接下來,每天起壇作法半個時辰,連續七日之後,才能保證北斗引氣法陣所改變的一時一地自然五行靈氣配比度和狀態,形成一種固化的時期效應。

    比如一個月、一季度,半年乃至一年甚至更多。

    當然,修為達到相當高深的境界時,所作玄法的效能各方面都會提高,也可以簡單許多。

    而這位正在作法的玄士,修為還不夠。

    他叫邢一強,是荊白的大徒弟,此次前來作法,是受師父所命,給予朔遠網吧的老闆一個教訓之餘,提升他的實踐能力和經驗,要求,是將北斗引氣法陣的時效佈局達到半年以上。而且,師父明確告訴他,朔遠網吧的年輕胖子老闆,肯定是一位修行玄法的同道中人,只是不知其修行的是哪一門玄法。

    去年邢一強在京大新生軍訓基地,黎明時分偶遇卻並未謀面的那位同道中人,十有八、九便是這個胖子老闆。

    同道中人,大一學生,又經營網吧,開軟件公司……

    那麼,其修為肯定是不夠的,起碼,不可能比邢一強的修為深厚。所以,最適合邢一強前來作法,最好是可以和那個胖子鬥鬥法,更有助於提升己身的實踐經驗。

    此刻處在作法狀態中的邢一強,因為法陣已經穩定,所以心思還有閒暇想這些東西。

    吧嗒!

    身旁傳來一聲輕響。

    頗有經驗的邢一強迅速收回了心神,沒有氣機和意念隨時監察法陣的狀況,其實並不影響法陣運轉。

    除非遇到特殊情況,法陣運轉出問題才會導致崩潰。

    邢一強循聲看去,頓時駭了一跳,只見左側距離自己不足兩尺遠,一個穿著白色院系服,身高體闊的大胖子,正叼著一支剛點著的香煙,滿臉好奇地打量著他,見他回過頭來愕然的神情,胖子憨憨地問道:「你好,你在捉迷藏嗎?」

    「啊。」邢一強咧嘴訕笑,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他沒見過朔遠網吧的老闆,但面前這個大號胖子,能夠在這個時間段、這般情形下出現在他的身旁,基本上可以肯定他的身份了。可是,他為什麼會來得這麼快?

    邢一強自覺,今晚作法佈陣,控制法陣的運轉都盡了最大努力,保持了絕對的穩定性和隱蔽性。

    縱然這個胖子是同道中人,在沒有刻意作法探出氣機感應的情況下,也根本不可能感知到天地自然五行靈氣的細微波動。邢一強甚至一度自信地覺得,今夜起壇作法,可以在悄無聲息間直接影響到那個胖子,讓胖子中了招……

    可現在,很明顯胖子什麼都知道了。

    「你,是一個啞巴嗎?」胖子很認真地做出了手勢比劃著。

    邢一強咧嘴,訕笑著搖搖頭,道:「我,是來這裡玩兒的……迷,迷路了。」

    「哦。」胖子抬手攬住了邢一強的肩膀,不由分說攬著就走,一邊勸慰道:「迷路了不要緊,別害怕,我帶你去找警察叔叔,他們會幫你找到媽媽的。」

    邢一強想掙扎,可是他這副小身板,在胖子那比他大腿都粗的胳膊下,根本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就這般不由自主來到了路口處。

    路燈光線昏黃。

    邢一強一邊用力抗拒著停步,一邊說道:「喂喂喂,哥們兒,不好意思啊,我想起自己住哪兒了,我,不用去找警察,謝謝你的幫助……我,我先走了,你放開我,謝謝。」

    「想起來了?」胖子攬著他的脖子和肩膀,熱情地說道:「天這麼晚了,外面不安全,走,到我店裡去。」

    「我不去……」

    「你不去,我就會讓你很危險的。」胖子就像是披著羊皮的狼,終於按捺不住露出了他猙獰的真面目,他一手搭在邢一強的肩膀上,稍稍用力捏把了幾下。

    邢一強頓時疼得渾身打哆嗦。

    「還裝不裝傻啦?」胖子一臉憨笑地問道,似乎這本身就是一個很禮貌的問題。

    邢一強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胖子再次攬住他的肩膀,往網吧裡走去,一邊說道:「你別害怕,我這人最講道理了,有什麼話,有什麼事咱們都當面鑼對面鼓、心平氣和地談,別藏著掖著,更不要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做一些卑劣的事情,多丟人啊,是不是?」

    進入網吧,所有人都詫異地看向他們倆。

    「老闆,這……」盧元超疑惑地看著神情惶恐又有些憤怒的邢一強。

    「沒事兒,這是我老家來的一個朋友,我帶他去裡面談談話。」溫朔攬著邢一強往裡面走,一邊叮囑道:「別讓人去小屋。」

    「知道了。」

    溫朔攬著邢一強走進小屋,一把將他推得踉蹌坐到角落裡的電腦桌旁,轉身將房門反鎖。

    邢一強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神情,苦澀地笑著搖搖頭,坐穩了身體,耷拉下腦袋,心裡稍稍踏實了些——既然這胖子老闆把他弄到了網吧裡面,眾目睽睽下,至少不會行兇害命。

    「身上帶錢了沒?」溫朔把半截煙蒂摁滅在旁邊一個煙灰缸裡,隨口問道。

    「嗯?」

    「別告訴我你出門連錢都不帶。」

    邢一強不明白溫朔為什麼問這個,但他還是點點頭,道:「帶了點兒,不多。」

    「多少?」

    「幾十塊錢吧。」

    「臥槽,真他媽窮鬼一個……」溫朔啐了口唾沫,道:「這點兒錢不夠賠償的,咱們還是先談正事兒吧。那,我問你,是誰,讓你來做這件事的?」

    冷靜下來的邢一強笑了笑,道:「我能先問您一個問題嗎?」

    「不能。」胖子很乾脆地說道。

    「那我們好像沒什麼好談的。」邢一強聳了聳肩,苦笑著低下頭。

    「好!這可是你說的,沒什麼好談的了,不能怪我啊。」溫朔起身,擰著脖子轉著膀子,一雙胖乎乎的大手相互捏把著,骨節發出嘎崩嘎崩的脆響。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1 10:36
173章 審問的絕學

    「喂,你,你想幹什麼?」邢一強駭得急忙往後靠,雙臂撐在了桌子上,神情慌張地擺著手說道:「你別亂來,剛才外面很多人都看到,你,你把我脅迫進來了。」

    「過來過來,別離電腦太近,萬一碰壞了東西,你需要賠得更多,我還心疼呢。」胖子一邊說著,一邊把右手伸出去向下擺動,然後閃電般探身出手,攥住邢一強的衣領,將他拽倒在狹窄的空地上,旋即啪的一聲脆響狠狠抽了他一巴掌,反手又掐住了他的嘴巴向上端著,讓他嘴巴張不開,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右腿膝蓋壓在對方的胸口,輕聲說道:「一會兒疼了,千萬別叫得太大聲,否則,保不齊我就會殺人滅口的……」然後他鬆開邢一強,站起身,雙手抄起了旁邊的一把帶靠背的木椅,斜斜地舉了起來。

    「別……」邢一強雙臂舉起擋在臉部上方。

    呼!

    砰!

    木椅重重地砸在了邢一強的身上,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慘叫。

    溫朔放佛被邢一強的慘叫給嚇著了,惹急了,他瞪著大眼看著因為忍不住劇痛發出慘叫而驚恐萬狀瞪大眼睛看著他的邢一強,彎腰俯身生氣地說道:「我剛才明明告訴你,忍住了別叫出太大聲,可是你為什麼不聽話?那,你可不能怪我了啊。」

    邢一強差點兒昏過去——他現在已經陷入了極度的驚恐中。

    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這種人……他媽的,這劇情節奏不對啊,大家是修行玄法的玄士,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那就是超人,是有仙人之力的,咱們之間有了爭執矛盾無可避免發生衝突時,那也應該是無需面對面,起壇作法,鬥法見真章!

    這多高端,多起范兒啊?!

    可是這胖子,他怎麼就動粗打人?

    而且,他的神情、語言交流方式,還有他的行為,無不在證明,這傢伙的精神不大正常!

    溫朔神情猙獰,一手抓著椅子面,一手攥住一根剛才狠砸之後已經鬆動了椅子腿,使勁喀嚓一聲掰了下來,前端還帶著些木茬,兩根彎曲的鐵釘在劇烈摩擦下泛起森森寒芒。

    胖子左手把爛了的椅子扔開,右手攥著那把椅子腿,上面彎曲的鐵釘,參差的木茬……

    著實駭人心魄。

    「我說,我說,你問什麼我都說,是我師父讓我來的,不要殺我,不要……」邢一強渾身急劇顫慄著,雙臂前伸雙手瘋了般揮動,卻又不敢大聲,壓抑著哆嗦著小聲卻語速飛快地求饒,極度的恐懼讓他眼角淚水橫流,雙腿直挺挺地抽搐著。

    「你師父?」胖子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溫和地說道:「你別害怕,慢慢說,你師父是誰呀?他是怎麼為人師表的?為什麼要誤人子弟,讓你來這兒做壞事?」

    「我師父叫荊白……」邢一強哭得一抽一抽的,委屈到了極點。

    落差太大,猝不及防,委實想不到會出現這種狀況,會遇到胖子這種人,邢一強現在連死的心都有了,卻又沒那份求死的膽量,被逼無奈之下心防鬆動,把師父也給招供了出來——可憐被自己出賣的師父,還要被這個神經病似的胖子,一通數落。

    人類的心防最為堅固,也最為脆弱。

    因為一旦被突破,那麼接下來就是摧枯拉朽的崩潰,把小時候去鄰居家菜地偷了一根黃瓜的事情都會供出來。

    與此同時,邢一強心防破碎,之前辛苦布下,與其靈犀相通的風水北斗引氣法陣瞬間崩潰。

    其實今年已然二十一歲的邢一強,並不知道,師父為什麼讓他來作法,以風水玄法針對朔遠網吧搞破壞。他只是聽從師父的安排,師父不說原因,自然也不能問。而且,在接受這個任務時,邢一強還自信滿滿覺得這是一個難得歷練的機會呢。何曾想過,會落到這等屈辱無比,生不如死的地步?

    「我真的不知道,師父為什麼要讓我來做這件事,真的,我發誓……」邢一強躺在地上苦苦地哀求著,驚恐地看著那個坐在椅子上,手裡晃悠著凳子腿兒,時而興高采烈,時而憂鬱傷感,時而又瞪著眼猙獰憤怒的大胖子。

    「可是我不相信你,怎麼辦?」溫朔神情憂鬱地看著邢一強,用哀求的語氣說道:「你不要逼我做壞事好嗎?因為,我有一說一啊,我真的是個好人。」

    「別別,兄弟,不,大哥,我真的沒騙你,我發誓……」邢一強壓抑著不敢大聲說話,眼淚撲簌簌往下流。

    「咦,對了!」胖子眼睛一亮,突然就興高采烈地說道:「要不這樣吧,你放點兒血給我用一下好不好?」

    「啊?」邢一強愣住。

    胖子從肩包裡取出六張符菉,蹲到邢一強身旁說道:「你別害怕,我不用太多的,就像平時你起壇作法時那樣,咬破手指來一點兒就好,真的,我從來不騙人。」

    「你要做什麼?」邢一強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不告訴你!」胖子認真說道,像個小孩子保守著自己才知道的小秘密一樣,神情認真,但眼神中分明透著得意,還要刻意板起臉來,道:「快咬手指吧,你要是怕疼,我就把你的腦袋敲破……唉,我這人就是心軟善良,捨不得下重手,如果剛才捨得再用點兒力氣,現在就不用麻煩你了,也怪你,皮太厚太結實了。」

    說著話,胖子抬手從桌子上拿起了那根凳子腿。

    「不要!」邢一強趕緊把右手食指伸進嘴裡,狠狠地咬破,鮮血涓涓而出。

    胖子扔下那根凳子腿,閃電般攥住邢一強的右手,拽得他側身翻了過來,然後用他流血的食指在每張符菉上勾劃兩筆,不待邢一強看清楚符菉是什麼,用血畫的是什麼,胖子就一把將其甩開,然後咬破自己的食指,同樣在符菉上勾劃幾筆,繼而把六張符菉以六爻的定數,在地上重疊擺放,仿若擺出了一朵粗陋簡單的花朵形狀,他抬頭看向怔神兒的邢一強,道:「你的生辰八字告訴我。」

    邢一強趕緊講了出來。

    「那,如果你說謊,一會兒作法時與你的血液生機不符的話,我會挖出你的一隻眼睛喲。」溫朔笑瞇瞇地說道。

    「等等,我,我再說一遍,我再說一遍。」邢一強趕緊重新複述,這次答得很謹慎,雖然他第一遍就沒有說謊,而且對自己的生辰八字記得非常清楚,可還是害怕說錯。

    得到邢一強的生辰八字,胖子一邊默念法咒,一邊以意念將生辰八字度入到氣機之中,透體而出,刻印在六張符菉擺成的「六爻輔誓奪命陣」中,他輕吟一聲「讀……」

    哧!

    火苗由六張符菉的中心點爆燃而起,旋即呈現出十二條火線,沿著符菉邊沿向外奔去,至盡頭回勾,火勢猛漲。

    瞬息間熄滅。

    符菉盡數化作了灰燼。

    旁人如果看到這一幕,定然會吃驚無比,卻不知曉,更為詭異的是,肉眼不可及的一股生機入了溫朔領口裡面的玉珮中,還有一股生機,則入了邢一強的食指破口處。

    「來,起來,地上多涼啊,別感冒了。」溫朔神情關切地把傻傻發呆的邢一強攙扶起來,讓他坐好,然後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看,今天你在外面作法,直接導致很多在網吧上網的顧客都走了,讓我損失了最少五千塊錢,我大半夜的為了你的事情,又忙活這麼久,又累又生氣,你不得賠償我五萬塊錢嗎?還有,這把凳子砸爛了,你和你師父把我嚇到了,不得賠償幾十萬嗎?」

    邢一強怔怔地點頭。

    他不明白,為什麼溫朔突然之間會提到這些賠償——錢,就這麼重要嗎?

    這畫風、節奏,不對啊!

    「這樣吧,一共算三十萬。」溫朔唉聲歎氣,道:「其實我這人從來不在乎錢,也不好意思動輒張口向人要錢,因為那樣會顯得太俗了,可是,我如果不要錢的話,你們心裡會過意不去,也不知道該如何向我表達你們的歉意,對吧?」

    「對。」邢一強傻傻地點頭。

    「那,咱就算說好了,你明天記得一定要來啊,否則我一生氣,就掐了你的命門。」溫朔撓撓頭,又補充說道:「雖然你師父肯定很厲害,沒準兒還能破了我種在你生機中的命門法陣,但我覺得,這世上又沒神仙,他再大能耐,至少得用三天時間才可以破了我的法陣,而我,明天上午……你等等。」

    溫朔琢磨了一下明天上午的時間,然後說道:「十一點四十,咱們在學校裡的未名湖畔見面吧,記得讓你師父帶上錢,親自來啊,不許遲到,要不然我會生氣的。還有,不許少一分錢!當然,如果你們實在是過意不去,非得多拿錢給我做補償,以表誠意,我,我也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邢一強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你聽不懂?」溫朔驚訝道:「那你師父也太誤人子弟了,太沒有為人師表的樣子了,不心誠啊,這都不教給你?行啦行啦,你快回去吧,啊,這麼晚了,家裡人不擔心嗎?」

    「我……」

    「好了,我也要回去睡覺了,快走吧。」溫朔起身拽著邢一強往外走,一邊打開門一邊批評著:「以後可不許調皮了,好好找份工作,踏踏實實掙錢,啊。」

    邢一強耷拉著腦袋,一聲不響。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1 10:36
174章 大師家也沒有餘糧

    盧元超和網吧裡玩兒通宵的八、九個同學,剛才都聽到了小屋裡的異常動靜,尤其是那個身材瘦小的男子發出的慘叫,更是令所有人都禁不住打了寒顫。

    大家相互看了兩眼,然後盡皆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像是沒聽到那異常聲音似的,繼續上網玩兒。

    只是難免,心有惴惴。

    這深更半夜的……

    萬一那胖子老闆發飆,搞出了人命……

    萬幸,就在大家心慌意亂卻故作鎮定時,胖子老闆攬著那個身材瘦小的哥們兒,語重心長地教導著對方以後要好好做人,踏踏實實工作,不要誤入歧途……網吧裡所有人看到那哥們兒確實無大礙,紛紛鬆了口氣的同時,忍不住在心裡暗罵:「大爺的,果然如傳言中所述,胖子比他媽惡棍還要惡,把人打了之後,再理直氣壯正大光明地教育人……呸!你怎麼不去當老師?!」

    送走邢一強,胖子站在網吧外,抬頭四十五度角望著沉沉的夜空,心中感慨著:「是誰,走漏了風聲?」

    從邢一強口中聽到「荊白」這個名字時,溫朔就已然明白,這是自己幫馬有城的事情,結下的梁子出問題了。問題是,他相信以馬有城的為人秉性,斷然做不出把他出賣的事情。

    這就奇了怪了。

    去他大爺的……

    發昏當不了死,事情幹了,愛誰誰吧!

    胖子轉身回到網吧,和顧客們閒聊幾句,便鑽進小屋裡,鎖上門打坐休息、修行——至於荊白和邢一強這對師徒的問題,多想也沒什麼用,浪費時間。

    南四環外,世界公園附近有一個名叫「貢口」的村子。

    近幾年舉國經濟的高速發展,城市的飛速擴張,已經讓距離四環路不遠的這些農村,漸漸開始有了城中村的跡象,廠房、公路、各類公司,住宅樓、商品樓不斷拔地而起,將這些小小的村莊圍困的同時,也為村民們帶來了各種便捷的經濟收入。

    只要肯努力,賺錢的門路有的是——到企業裡打工,把家裡的房子翻蓋成二層多開幾間出租,開飯店、賣早餐、搞黑的出租、小貨車短途運輸……

    貢口村再往南,和京良公路之間原本有大片的農田,只不過,如今已經被劃入規劃,招商引資,建起了大片的倉儲、廠房企業。

    京良公路和通往世界公園那條道路的交叉口,去年剛剛建起了一個大型停車場,佔地三十餘畝,東、南兩面為二層樓的門市房,大小不等,總計九十多套,西面和北面,則是倉儲庫房,還有幾套庫房帶辦公室的獨立院落。

    停車場西北角,蓋起一套四合院,和停車場之間不通,院門向西面的小路上開著。

    凌晨兩點多鐘。

    邢一強搭了輛黑出租,來到這套四合院的門外。

    把身上的錢掏乾淨,共計六十四元……之前談好的價位是七十元!出租車司機看他穿著普通,又瘦又小,不禁惱火自己倒霉,遇到這號外地來京城打工的窮土鱉,於是收下錢之後,也不理會邢一強尷尬的道歉,罵罵咧咧地駕車飛速駛離。

    掏出鑰匙開門,進入院內。

    邢一強立刻感受到了院落裡比外面濃郁得多的天地五行靈氣。

    這是因為師父投資建停車場時,就已然布下了風水局,整個停車場的建築佈局,內部規劃,地基,都是在荊白嚴格的叮囑下建造起來的,停車場總投資過千萬。

    這,還是因為幾年前荊白就未雨綢繆,以比現在低得多的價格,和貢口村簽下了七十年的長期租賃合同。

    如果是現在,千萬元買這塊地都不夠。

    停車場的風水局,是為「八門迎風局」,西北角這裡卻反其道而行之,設為死門。

    死門,聚靈氣!

    邢一強可以感知到濃郁的五行靈氣,不斷交織成絲絲縷縷向師父所在的臥室飄去,同時又不斷有絲絲縷縷的靈氣從那間臥室裡出來,週而復始,循環不停。

    稍稍猶豫後,邢一強輕手輕腳地到東面自己的臥室,打開門走了進去。

    沒有開燈,他坐在床邊有些沮喪地彎腰,低頭,雙手抱著頭。

    今晚的遭遇,讓他到現在仍心有餘悸。

    他不知道該如何向師父解釋——他很清楚,投資這個停車場,師父已經把這麼多年來積攢下的錢,全部投進去了。而現在,停車場還處在免租金半年,不收取停車費的優惠招商階段,停車場財務方面的資金,捉襟見肘。

    而那個該死的胖子,卻張口就要三十萬的賠償……

    這,是無恥、卑劣、惡毒的敲詐行為!

    就在邢一強愁苦不堪時,房門輕輕推開,卡嗒一聲輕響,荊白打開燈,神情淡然地站在門口,道:「出什麼事了?」

    「師父,我,我被那個胖子發現了。」邢一強滿面愧疚地說道。

    荊白微微皺眉,道:「然後呢?」

    「他,他打了我一頓。」邢一強低下頭,感覺實在是無顏面對師父,道:「他還,還要讓我,讓您,明天給他送去賠償,他要三十萬……師父,徒兒無能!」

    說著話,邢一強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淚流滿面。

    荊白眉頭皺得更緊了,瞇著眼打量著痛哭流涕跪在地上的徒兒,心生厭惡——沒出息的東西!

    但隨即,荊白瞪大了眼睛,踏步上前,左手揪住邢一強的頭髮往上拽,讓他抬起頭,旋即荊白右手食指一指摁在了邢一強的眉心處,唇口快速無聲開闔誦咒。

    邢一強眼神中儘是驚恐和畏懼、愧疚,看著師父的表情越來越嚴肅、沉重,他知道,那個胖子沒有騙他。

    那個胖子,真的能隨時掐斷他的命門!

    幾十秒鐘的時間,在邢一強眼裡,卻好似過去了好幾個小時。師父終於收回了右手,凝眉看著他,語氣冷漠中透著絲絲憤怒:「你,怎麼讓你拿住了命門?」

    「我,我也不知道……」邢一強委屈道:「師父,那個胖子精神有問題,他,他和正常人不一樣。」

    「嗯?」荊白面露詫異,他瞭解自己這個大徒弟,從不會在他的面前說任何誇張的話語,也不敢欺騙他。但,要說那個胖子精神有問題,不正常……

    這簡直難以置信。

    荊白拖過一把椅子坐下,沒有讓邢一強起來,神情淡漠地說道:「把今晚的遭遇,前後詳情都告訴我。」

    「是!」

    邢一強自然不會有絲毫隱瞞,尤其是溫朔的言語、表情、每句話每個字講出來時的語氣,都清清楚楚地講述了出來。

    聽完徒弟的敘述,荊白皺眉思忖一番後,道:「去書房拿八門映月、九宮藏月的符菉,全數拿到,依八門和九宮之位,在院子的各個角落布下,作開天法陣。」

    「是!」邢一強雖然疑惑,卻不敢開口詢問,起身匆匆走了出去。

    荊白微闔雙目,輕輕歎了口氣。

    這個大徒弟修行玄法的天賦是有的,雖然不是上佳之選,但好在是有那麼一股子拗勁兒,做什麼事都能認認真真盡最大努力去做好。最近三年,荊白經常放邢一強獨自遠行歷練,增加他的經驗和閱歷,可惜,經驗還是不夠啊。

    而那個胖子……

    荊白再歎一口氣,心頭依然不再責怪徒弟。畢竟,連他這個師父,都沒想到朔遠網吧的老闆,年紀輕輕卻如此老辣果決,修為深厚與否暫不可知,但從蠍子張堅、邢一強的遭遇來看,至少可以證明,胖子所修玄法精絕非凡。

    最讓荊白感到困惑的是,那胖子的言行風格似乎,有些……正如邢一強所說,不正常?

    正常人誰會那麼說話做事?!

    思忖一番後,荊白豁然了悟,唇角掀起一抹冷笑:「那胖子,絕對是故意的!」

    早上六點半。

    溫朔到外面公用電話亭,撥通了馬有城的手機號碼:「馬老師,我相信您不會把我的情況告知任何人,但昨天晚上後半夜,荊白的徒弟到我的網吧外面,暗中起壇作法,布下風水局想要害我,恰好被我發現拿住教訓了一頓。」

    聽到這則消息,馬有城大吃一驚,急忙說道:「溫朔,我保證沒有告訴過他,至於他怎麼知道的,我就不清楚了……」

    「你最近也注意點兒吧,發現有任何異常情況,隨時通知我。」

    「好好好。」

    掛了電話,溫朔聳聳肩,他判斷荊白不會那麼傻地去報復馬有城,但,也得給馬有城打個招呼——當初老子可是幫了你的大忙,所以才惹上了這個麻煩。

    中午,十一點三十分。

    胖子蹬著三輪車來到了未名湖畔,找了處相對最為僻靜的地方,坐在湖邊神情悠然輕鬆地等待著……荊白和邢一強來送錢——結仇掛恨另說,賠償,是必須索要的。

    這是態度問題!

    也是給對方的一種心理壓力。

    約好的是十一點四十,之所以提前十分鐘來,是因為胖子判斷,荊白和邢一強應該會拿捏著時間,準時到達——人之常情,准點到達,既顯得守時有信,又不至於顯得倉促焦慮。

    而胖子理應晚來幾分鐘,那樣顯得更為主動,更為沉穩不慌。

    但胖子覺得,如果自己在對方預料中的時間到來,那就沒有主動和沉穩的意義了,而是純粹的裝逼。

    再說了,自己是一個講道理、有誠信的好人。

    不能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不是?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1 10:37
175章 有理不在聲高

    十一點四十分。

    荊白帶著邢一強來到了京大校園的未名湖畔。

    然而凌晨時分,胖子暴虐邢一強之後,讓其捎話回去,卻並未道出未名湖畔的具體地址。這讓荊白覺得,是一個很好的不守時借口,可以晚些找到那個胖子——荊白確實如胖子所想,仔細考慮過應該準時到,還是早些到,亦或是晚些到。

    貌似很小家子氣,但很多時候,很多事情,細節對於成敗的結果,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邢一強最先看到了湖邊的胖子,抬手指著說道:「師父,在那兒呢。」

    荊白看過去,只見不遠處的湖畔,一個穿著白色院系服的大胖子,坐在湖邊的石頭上,彎著腰,耷拉著腦袋,肘部壓著膝蓋,雙手交叉握在一起,看起來頗為消沉的樣子。

    唔,他應該是很早就到了吧?

    他為什麼來這麼早?

    為什麼看起來很消沉?

    應該是……他和馬有城通過電話?所以緊張、害怕、擔憂了?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那麼,昨天晚上他肆無忌憚、囂張至極的行為,應該只是發現有人以玄法,破壞了網吧風水,干擾影響了網吧的氣運財運,所以他年輕氣盛憤而發飆。

    待事後一番思量,又,懊悔了吧?

    荊白認真分析著胖子的心理變化,一邊神色平靜地帶著徒弟,緩步走到了胖子的身旁。

    「你好,鄙人荊白。」荊白淡淡地開口道。

    「嗯?」胖子坐直了身子,扭頭看向荊白和邢一強,神情有些迷糊,似乎剛剛睡了一覺,然後眼睛一亮,道:「你就是這個笨蛋的師父啊?錢帶來了嗎?」

    邢一強差點兒吐血。

    荊白則是一怔,旋即淡淡地叱責道:「年輕人,言行不可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溫朔當即惱了,站起身來氣呼呼地說道:「你徒弟平白無故起壇作法破壞我的生意,導致我店裡顧客和員工發生衝突毆鬥,砸壞了一應昂貴的電腦設備,還嚇得顧客不敢上網,我這個老闆和員工整宿睡不著覺……我欺人太甚?」

    「……」荊白覺得自己確實挺不講道理的,他決定立刻轉移話題:「昨天晚上,他被你發現,被你拘禁,還遭到了你的毆打,何必再起壇作法拿捏他的命門?」

    「你覺得他不該挨打?我還應該好吃好喝好伺候再恭恭敬敬送走他?!」溫朔憤怒的眼神中透著一抹詫異,像是看傻子似的瞪視荊白:「他身上一共才帶了幾十塊錢,賠一把椅子都不夠!我不拿捏住他的命門,憑什麼讓你們把賠償送來?」

    荊白微皺眉,道:「可以打電話,我來接他。」

    「別介,大晚上的網吧裡又不是沒人了,我當著別人的面怎麼打電話?」溫朔冷哼一聲,鄙夷地說道:「就衝你剛才說的這些話,還有你這副態度,就足以證明我的擔憂沒錯,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師徒全都是不講道理的混賬!」

    「年輕人……」荊白怒了。

    「少廢話!」溫朔一伸手:「拿錢!」

    荊白輕輕歎了口氣,道:「何必張口閉口就提錢?依你的這般想法和作法,那麼,我應該找你要多少錢呢?」

    「找我要錢?」溫朔故意露出疑惑的神情。

    「如果不是你橫插一腳,馬有城那邊至少還要給我拿出百萬元顧問咨詢費。」荊白眸中有怒氣,神情卻是略顯苦澀和無奈的笑容,淡淡地說道:「是你,先壞了規矩啊。」

    溫朔想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道:「哦,馬有城受三足鼎的威勢鎮壓,所以身心狀態不佳,經常被夢魘所擾,原來是,是你故意那麼幹的?」

    「……」荊白無語——這話怎麼反駁?

    「臥槽。」溫朔露出了驚恐卻又因正義而憤怒的神情,「你害人,我救人,正邪不兩立啊,你竟然還說我壞規矩了?你的規矩,就是靠害人賺錢?那咱們真是沒得談了。」

    「我沒害人!」荊白氣急敗壞,卻又不得不就此解釋,道:「那尊三足鼎可以提升馬有城的運勢,增強他的個人氣場,助他不受邪孽所害,不受惡念侵擾……你,你年紀輕輕不懂這些,就不要信口雌黃!那些錢,是我應得的!」

    「喲呵!」溫朔一瞪眼,道:「那我打你徒弟,拿捏他的命門,還不辭辛勞誨人不倦地和他談話,都是為了幫你教他長記性以後不要再做壞事,也讓他長經驗知道起壇作法不是萬能的,一磚頭拍下去他就得完蛋……我是不是,還得多收幾十萬的教導費?你和你徒弟是不是都得敬茶感謝我?」

    荊白怒道:「這是兩碼事好不好?」

    「這就是一回事!」溫朔坐回到石頭上,翹著二郎腿冷笑道:「既然今天你提起了馬有城和那尊三足鼎,我還真想起了一些事,首先,我當時並不知道三足鼎放在書房裡,是你刻意為之糊弄馬有城的,我只是作為一個人,作為一個有良知的人,發現三足鼎的問題之後,本著樂於助人的最基本道德心態,告訴了他應該怎麼做。而且,也幸虧我當時向馬有城詳細闡述了三足鼎的益處和弊端,無意、間接地幫你做了解釋,否則,你覺得馬有城會怎麼對你?」

    荊白皺眉,無語。

    他不得不承認,溫朔說得對。以馬有城的秉性,若非知道三足鼎確確實實為其帶來了極大的益處,想必會直接予以強硬而猛烈的報復吧?馬有城,有這份實力。

    而荊白,雖然自負玄法修為深厚,有謀害人與無形的超凡能力,但,不到萬不得已,也不便肆無忌憚啊。

    尤其是馬有城這種身份的人物……

    「就為了這件事,所以讓你的徒弟來網吧附近起壇作法,壞我的生意!」溫朔冷冷地說道:「行,我認!反正你們這種居心不良、不正的人,自以為身負玄法,能為常人不能為之事,所以做事肆無忌憚,無視道德底線。」

    邢一強差點兒沒忍住想要鑽進湖裡去——羞愧啊!

    被溫朔劈頭蓋臉訓得像孫子似的,荊白也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委實難堪!

    「溫朔。」荊白歎了口氣,苦笑道:「你要知道,伶牙俐齒盛氣凌人在很多時候,無助於事情的解決,甚而會起到相反的作用。這件事,你確定要三十萬賠償麼?」

    「我現在覺得,要的少了。」溫朔也歎口氣,道:「歸根究底,我還是習慣於盡最大的善意去忖度人心。有一說一,伶牙俐齒這個詞我當不起,俗話說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荊大師……做人要講道理啊。至於盛氣凌人,那我更不敢當了,明明自己無愧於心,我仍然提前來到,可謂誠意十足,而荊大師帶著徒弟,在心中有愧、有鬼,還被我拿捏了命門的情況下,仍然能持輕蔑不屑、無所忌憚的態度,刻意遲到十幾分鐘,這大概便是盛氣凌人了吧?尤其是見面之後,你更是道出了各種無理攪三分的話……荊大師,你很喜歡,還是習慣於把自己的問題,戴到別人的頭上?」

    自己的問題,戴到別人的頭上?

    自然是說,荊白伶牙俐齒、盛氣凌人了。

    荊白的耐性被徹底磨沒了——人之常情,當自己被數落得一無是處時,如果面對的是比自己強大許多的人,自然會恭恭敬敬受教認錯。而被一個不如自己的人這般數落,那麼,不但不會反思自己的過錯,反而會惱羞成怒。

    老子就這樣,你能把我怎樣?

    所謂無恥,無賴,其實不止是刁民,也是很多上等人士都脫不開的劣根性束縛。

    「溫朔。」荊白神情淡漠,道:「你真以為,在一強體內種下的命門法陣,我無法破解?或者,你認為可以在我未破解你的法陣之前,能輕易要了他的命麼?」

    溫朔愣了下,旋即後背浸出了一層冷汗。

    他媽的,自己昨天大意了啊!

    還真是考慮不周——荊白或許做不到迅速破解六爻輔誓奪命陣,但他可以起壇作法,布下法陣將邢一強保護起來,與外界天地自然五行隔絕脫離。如此一來,荊白就可以不慌不忙,慢慢地破解掉邢一強體內的奪命法陣了。

    一念至此,溫朔不禁好奇地打量荊白自負自信的神情,再看看邢一強有師父撐腰之後得意的模樣。

    像是在打量,兩個傻-逼。

    「解除一強的法陣,你我之間的矛盾一筆勾銷。」荊白淡然提出了條件。

    「我不信你會樂意一筆勾銷。」溫朔搖搖頭,道:「更沒想到,你今天來,竟然全無誠意,所以,也沒帶三十萬元的支票唄?可是,你既然沒誠意,為什麼還帶邢一強來?」

    邢一強面露疑惑。

    荊白怔住,旋即想到了自己今天,剛才,犯下了一個大錯——為什麼要帶著邢一強來?

    為什麼,還要把自己的手段告訴溫朔?

    「支票帶了。」荊白很果斷,向徒弟一伸手,邢一強迷迷糊糊的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只是聽從師父的話,從肩包裡取出了一張準備好的支票,交到師父手上。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1 10:38
176章 曾經有江湖

    荊白把支票遞給溫朔,坦然道:「我本想,能省則省的,因為近一段時間投資太大,所以手頭資金不太寬裕。」

    「原來你不傻。」溫朔接過支票仔細打量。

    「放心吧,是上午從郭盛華那裡借來的。」荊白輕輕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已經歎了多少次氣了——以往每每歎氣,多半都是在裝,只為體現出自己悲天憫人頗無奈的高人范兒,而今天的每一次歎氣,卻是真的在歎,歎無奈。

    「郭盛華?」溫朔略感詫異,從肩包裡拿出一本書,把支票小心翼翼夾進去放好。

    「現在,可以把一強體內的法陣解除了吧?」荊白說道。

    「不用。」溫朔大大咧咧地說道:「最多一星期,法陣自然就解除了,省得我再費勁起壇作法,對吧?我這人講信用,錢拿到手了,肯定不會出爾反爾。」

    「你……」荊白無語。

    邢一強更是氣憤不已——換誰都無法忍受,自己的性命**控在他人的手裡。哪怕是,對方承諾不會出爾反爾,哪怕是,法陣一周時間就會自然解除。

    但邢一強又不敢反駁什麼,生怕激怒這個可惡的、危險的、神經質的胖子。

    「一強,你先回去吧。」荊白忽然說道。

    「哦。」邢一強應聲道,雖然面露疑惑,卻也不敢開口詢問,轉身離開。

    「溫朔。」荊白喚住起身正準備離開的溫朔,微笑道:「現在已經是中午了,方便的話,能不能一起吃頓飯?」

    「幹什麼?」溫朔警惕道。

    荊白微笑著搖搖頭,道:「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談談,交個朋友嘛。」

    「朋友?」溫朔撇撇嘴,道:「咱們之間不結仇就不錯了,還朋友……」

    「我們,和尋常人不同。」荊白很認真地說道。

    溫朔微皺眉,猶豫了一下,復有坐回到石頭上,道:「吃飯免了,你剛才還說了,手頭資金不寬裕,能省則省嘛。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

    荊白點點頭,不以為意地說道:「冒昧地問一下,能說說你的師承嗎?」

    「不能。」溫朔很乾脆地回答。

    「唔,很抱歉。」荊白不生氣,又問道:「在與我和一強接觸之前,你接觸過多少玄士?」

    溫朔愣了下,實話實說道:「除了老……我的師父,沒別人。」

    「是啊,真正修行玄法的玄士,太少了。」荊白輕歎口氣,負手而立,表情有些滄桑地看向湖面——時,春風不和,肆意呼嘯,吹起湖面層層浪,湖畔垂柳枝條狂舞。

    胖子上下打量著這位一副憂國憂民之態的大師,心生忿忿的嫉妒之心,這貨范兒太足了!

    就憑這般形象范兒,就足夠騙人了。

    所以胖子心裡很惡劣地想著:「感歎個屁,滿大街都是真玄士了,輪得到你輕鬆賺錢麼?正所謂物以稀為貴,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還在老子面前擺譜!」

    荊白裝了半天,發現溫朔沒有開口問他,內心不免尷尬,臉上卻仍舊保持著滄桑的憂國憂民之態,主動說道:「其實在很久以前,玄士有很多。」

    「哦。」溫朔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純粹出於禮貌。

    荊白又尷尬,道:「知道為什麼現在很少了嗎?」

    「不知道。」溫朔很老實地說道。

    荊白噎了一下,很憋悶地長出了一口氣,道:「自人類有了文明以來,數千年華夏歷史長河中,玄學的興盛和衰落,往往和王朝的更迭息息相關。正所謂『亂世風雲起,玄學衰敗時;盛世開太平,玄學漸復興。』,你我有幸,生在了太平民安時代,國之盛世將臨,玄學必將復興。」

    「哦。」溫朔又是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心想玄學復興,和我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荊白感覺頭皮有些發麻,耐性減消,怒意直衝頭頂,他扭頭皺眉露出怒其不爭的神情,瞪視著一臉無辜和無所謂的胖子,咬牙切齒低吼道:「溫朔,身為修行玄法的玄士,身為自身門派玄法的傳承者,你要有責任心!」

    「喂喂喂,你凶巴巴的幹嘛啊,想咬人啊?」溫朔一瞪眼,擼著袖子站起來怒道:「再這樣小心我揍你!」

    「你……」荊白無語了。

    他發現自己剛才簡直是對牛彈琴,不,是對著一頭彪悍的北極熊在談論素食主義!

    看荊白目瞪口呆的神情,溫朔像個在街頭挑釁中佔了上風的小混混般,斜仰著臉輕哼了一聲,頗為滿足地坐回到石頭上——這般模樣,讓荊白不禁心生鄙夷輕視,卻又不得不警惕和忌憚——因為往往這類小混混,最是肆無忌憚,做事不計後果,再加上之前溫朔所表現出來的伶牙俐齒,滿嘴道理……

    這號人,你別想用什麼所謂的報復威脅他。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害怕,你報復他,他就再反過來更凶狠地報復你。

    所謂年輕氣盛,所謂初生牛犢……

    就在荊白鬱結不知該如何是好時,溫朔說道:「我有沒有傳承玄法的責任心,輪不到你在我面前痛心疾首怒其不爭。行啦,你如果想和我講玄學的歷史和過往,我也有興趣聽一聽,如果想做什麼拉幫結派的事兒,那咱們還是免談吧。」

    這後半句話,讓荊白立刻改變了剛才對溫朔的認知,不禁面露微笑道:「看來,你還是聽明白了我的話。」

    「廢話,你當我傻啊?」溫朔哼了一聲。

    「玄學凋零沒落至今,已經有一百多年了。」荊白神色間再次掛上了滄桑,歎道:「這段時期太長,而且期間又經歷過太多次的戰亂反覆,權貴勢力的更迭,天知道有多少玄學門派在這期間斷了傳承。自改革開放以來,我行遍全國各地,苦心孤詣尋求修行資質絕佳的人收為徒弟,也是為了,能夠遇到更多同道中人……可惜,時至今日,你,是我遇到的第六個真正修行玄學的玄士。」

    「這麼少?」溫朔不禁驚訝,旋即又皺眉搖搖頭,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到處張揚的,大家還是願意低調些好,以免麻煩。唔,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荊白點了點頭,道:「時代不同了,我能理解,也能想到,但,在如此大基數的人口中,二十年只遇到了六人,已經足以說明玄士的數量,太少了。你知道嗎?百年以前的歷史中,玄學每每鼎盛時期,江湖繁榮,能人輩出,甚至有白日羽化飛昇、化虹乘龍而去的真仙人,那時候,門派眾多,玄士雲集,稱之為玄門江湖……」

    看著荊白動容嚮往的神情,胖子卻絲毫不為其話語所打動,因為他覺得,這些話太扯淡了。

    玄門江湖?

    門派眾多?

    還玄士雲集?

    這,勉強還可以湊合著相信了。

    但白日羽化飛昇、化虹乘龍而去的真仙人,這就扯得太離譜了——雖然去年知曉確認了玄法為真時,溫朔也曾多次想像過有朝一日可以舉霞飛昇成為傳說中的仙人,還希冀著能考古找到修行寶典,但後來他仔細琢磨後覺得,傳說畢竟是傳說,神話就是神話,無非是後人依著玄學所展現出的一些超凡能力,再加以虛構誇張杜撰出來的而已。否則的話,歷史上那麼多的大能真仙聖佛,為什麼從來沒有在任何最大危難時期,下凡救苦救難普渡眾生?

    至於三界有隔閡互不干涉不能往來的小說裡的演義杜撰,那更不可信了。

    一說滿天神佛仙人大慈大悲;二說仙人下凡救苦救難;三說陰曹地府派人索命,惡人下十八層地獄受盡懲罰……林林種種本身就已經相互矛盾到了極點。

    至於玄門江湖,都是老黃歷了。

    現如今這世道,敢成氣候立馬滅了你們這群只會在盛世探出頭來享受,亂世趕緊消停的渣渣們。

    想到這裡,溫朔不禁為自己的明智和對玄士弱點的認識而深感驕傲,他斜睨著荊白,問道:「你有幾個徒弟?」

    「三個。」

    「邢一強是老幾?」

    「老大。」

    溫朔豎起大拇指,誇道:「厲害啊!那你以後肯定會成為一代宗師,麾下弟子成群,然後建立玄門江湖上最大的門派。」

    「這是我的人生小目標。」荊白點點頭,放佛聽不出溫朔話裡面透著的不屑意味,認真地說道:「最大的目標是,為玄門江湖的復興而努力,爭取在有生之年,看到江湖的繁榮。」

    「哦,佩服佩服,將來真有那麼一天,還望多多照顧。」溫朔起身,道:「我得趕緊吃飯去了,下午還有課。」

    「溫朔……」

    「嗯?」

    「以後,多聯繫……」荊白掏出一張名片遞過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所以溫朔雖然心有警惕,對荊白那些話也不敢興趣,但稍稍猶豫後,還是接過了荊白的名片,道:「有一說一,我還是希望,咱們以後少聯繫。」

    荊白笑了笑,道:「我相信,你會主動聯繫我的。」

    「再見。」溫朔擺擺手,轉身離開。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1 10:38
177章 真心「朋友」

    「江湖」這個詞所代表的社會結構、形式,在溫朔看來,實在是太空泛、太不切實際,太……凶險。

    混黑,是江湖;

    商界,是江湖;

    游醫郎中、小商小販、看相算命、撿破爛收廢品……都是江湖。

    籠統地說,除了官宦仕途在廟堂,草莽之中為生活而勞碌的人們,皆在江湖中。

    但「江湖」,往往又會被人為地特指某個存在於大的社會中的群體——所以,本質上絕大多數人都可以在茶餘飯後的談資中,翹起二郎腿兒驕傲地得瑟一句「你有你的江湖,我有我的江湖,你拿你的槍,我掂我的勺,你賣你的白-粉,我賣我的餛飩……」

    相較於荊白頗具慫恿蠱惑意味地提及的「玄門江湖」,胖子覺得還是「網吧江湖」更實際,更舒坦,更安全。

    理由很簡單,看一下身邊社會中的那些所謂「道上」的江湖,再想像下和現實社會「道上」江湖,本質上更為相似的武俠小說中的江湖,就知道江湖何其凶險,江湖何其難混了。

    所以很多時候,胖子一直都無法理解身邊很多人無比嚮往武俠小說中虛構的江湖,崇敬現實社會中的「道上」江湖,快意恩仇,刀光劍影,仗劍走江湖……他覺得那是很傻-逼的心理,而梗著脖子挺起脊樑一頭扎進去實打實混江湖的人,更傻-逼。

    比如自己就曾經為了生活,不得不傻-逼地揮著刀子掄著板磚與人對毆……

    比如自己一直以來信奉「能和平解決一定要和平解決,能大事化小就一定要大事化小。」,但為了實現這一點,卻又不得不「寧可幹掉敵人也一定不能讓自己吃虧,為了賺取利益就一定不能吃虧,甚至連保本兒的退讓都不行……」

    他媽的!

    多少人睜大了星星眼憧憬著江湖上群英薈萃,卻不見群英的成長路上倒下了多少倒霉蛋!

    多少人心潮澎湃地看著群英瀟灑風光、豪爽仗義、英雄無敵,卻不想他們其實都是靠欺訛壓搾普通人從而過上那般「好日子」,做盡了混賬事的人渣!

    多少人,羨慕胖子混出了「一哥」的名號,卻不知道私下裡胖子多少次心有餘悸打著哆嗦咬著牙為自己壯膽,絞盡腦汁地籌劃盤算著如何減少損失,小心著被人報復,琢磨著怎樣規避風險……所以胖子總是會不厭其煩地講道理,而伶牙俐齒的口才,也是這樣練出來的——實質上,習慣於講道理,只是他習慣於每次與人發生衝突時,給自己一點安慰,給自己一點蠻橫的勇氣罷了。

    這天下午,從銀行裡把支票上的錢轉到自己的存折上,看著三十萬存款的數字,溫朔心裡的那點兒擔憂便蕩然無存了——卻而代之的,是一抹狠戾的懊悔。

    要價要的少了。

    當時只顧著對比上次管馬有城要的價,卻疏忽了兩者本質上的不同。

    和馬有城那次交易,是隨手幫襯一把,連起壇作法都沒有,三十萬賺得……沒有更容易;而這次拿荊白的錢,雙方可是斗了法的,還擔著與對方結下仇恨的風險。

    還好,荊白似乎不想報復,而是想化干戈為玉帛。

    慶幸的同時,溫朔還略有些遺憾——荊白應該讓邢一強,還有二徒弟、三徒弟陸續前來起壇作法禍害網吧,雙方結結實實地斗上幾場,然後每場鬥法結束,自己都可以從荊白手裡狠狠賺一筆錢,次數多了,給他打個折都行……

    當然,胖子不想和荊白鬥法。

    沒把握。

    如果荊白膽敢無恥地不顧前輩的身份,以大欺小以強欺弱……胖子早想好應對的方法了……

    老子大耳刮子抽他!

    溫朔拿著存折回到網吧的同一時間,郭盛華應荊白的邀請,來到了南四環外的貢口停車場,由荊白和停車場總經理陳敏峰陪同,參觀考察了停車場的規模、規劃和後期經營方向等等,之後便來到了荊白的住所,那一套普普通通的四合院裡喝茶。

    「請郭董來參觀考察,沒別的意思。」荊白很認真地給郭盛華沏上一杯茶,略帶些羞愧之色地說道:「這次借錢,確實是急用,手頭資金緊張……我擔心,你會有一些容易導致誤會的想法。這處停車場總投資過千萬,目前處在半年免租金的優惠入駐階段,但足以證明,我是有實力還錢的,這是借條,郭董請收起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郭盛華故意板起臉,生氣道:「不把我當朋友是嗎?」

    「俗話說親兄弟明算賬。」荊白微笑道:「朋友之間,最忌錢財分不清楚,涉及到借錢,難免會導致被欠一方心裡生刺,日積月累就會成為矛盾,傷了感情。」

    郭盛華擺手說道:「你放心,在我這裡不可能的。」

    「但我介意。」荊白很認真。

    「你看你……」郭盛華面露難堪——其實上午荊白突然找他借錢,說有急用,回頭向他解釋時,郭盛華心裡還真泛起了嘀咕,雖然對於他來講,三十萬算不得什麼,但,一分錢也是錢,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啊。但礙於面子,郭盛華並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疑惑,甚至都沒有猶豫半分,便極為豪爽地揮筆開了支票。

    而現在,他為自己那一點點的懷疑和不滿,感到羞愧萬分,自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荊白淡然道:「當然,你我是朋友,我不能太見外,所以這筆錢無論是用半年還是一年,還錢的時候,我可是不會支付利息的……那,把借條收起來吧。」

    「你要這麼說的話……」郭盛華把借條又給荊白推了回去,瞪著眼嚴肅地說道:「那你幫我的公司看風水,規劃佈局,我心裡還一直過意不去呢。怎麼?只准許我欠你的人情,不許你欠我的人情?老荊啊,你這小算盤打得可夠精明的。行啦,這筆錢就當是我支付給你的酬勞……哎,什麼話都不要說了,咱倆先兩清了。」

    「這……」荊白一時無語,神情尷尬。

    郭盛華樂道:「看看,你心裡也不舒坦了吧?所以說嘛,既然是兄弟,就不能太見外,談錢多傷感情啊。這次,依著你的意思,算咱倆親兄弟明算賬,誰也不欠誰的,才能繼續好好做兄弟,以後誰也不用難堪,行不行?」

    「好吧。」荊白無奈地苦笑著答應。

    「話又說回來。」郭盛華頗有些感慨地說道:「其實我老郭也倍兒講究這些東西,今天就衝你之前的態度……你是不知道,我這心裡有多痛快,多高興!」

    荊白詫異道:「怎麼了?」

    「你是真君子啊!」郭盛華豎了豎大拇指:「我老郭有幸,能結交到你這樣的真朋友,唉。」

    荊白恍然大悟,點點頭感慨道:「朋友可以有很多,但人這一生最難的,便是結交到值得交心的朋友友……每每想起自己誠心誠意地付出,卻被朋友誤解,唉。」

    郭盛華看荊白面露傷感,便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問道:「你和馬有城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不提了,唉。」荊白再歎口氣。

    「老荊,當我是朋友,就把心裡的委屈說出來,憋在心裡多難受啊。」郭盛華掏出煙來遞過去一顆,給自己也點上,道:「實在不行,我去幫你和馬有城說和說和,既然是多年的老朋友了,還有什麼不能化解的誤會?」

    荊白猶豫一番後,苦笑道:「好吧……本來這種事情,是不便說與旁人聽的,但,你老郭不把我當外人,我也不能對你有所隱瞞。其實,和馬有城這次的誤會,錯在我,一味地為朋友著想,擔心他有所忌憚、害怕,才沒有把一些實際情況提前告訴他。」

    喝下一杯茶,長歎一口氣,荊白不急不緩地將他和馬有城之間的誤會,陳述給郭盛華聽。

    九分真,一分瞞。

    足矣!

    在荊白的講述中,他擔心馬有城忌憚三足鼎的鎮壓副作用,從而不去借助三足鼎來增長個人氣運,因此,荊白沒有把副作用告知馬有城,而是憑借自己的風水玄法,無私地為馬有城壓制三足鼎的副作用,使得當初正在走背運的馬有城,借助三足鼎的威勢,扭轉頹勢,時運大轉,短短幾年時間,便問鼎古玩界。

    最關鍵的是,荊白是無償幫助馬有城的!

    這一點,哪怕郭盛華親自去馬有城那裡求證,得到的答案也和荊白所述基本相同。

    原因很簡單,如馬有城這樣的人物,雖然不至於再追求什麼虛榮的面子,但類似於和荊白之間的「隱形」交易,若非當初真人溫朔一語道破天機,馬有城縱然明白了怎麼回事,也斷然不會對旁人說起——首先,他不想被人笑話入了局中了千;其次,這是所謂的江湖規矩,亦是道理,他不能破了規矩,壞了道理。

    聽完荊白的講述,郭盛華忍不住長吁短歎,並且很直接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換做我是馬有城,也會誤會的,唉。」

    「是啊。」荊白也很坦率。

    「哎對了,他……後來是怎麼知道的?」郭盛華詫異道。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1 10:39
178章 江湖無信用

    「是一位同道中人,告訴了馬有城三足鼎的玄機。」荊白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時,清脆的手機鈴聲恰好響起,他掏出手機接通,裡面傳出了溫朔帶有一絲警告意味的聲音:「如您所願,我主動聯繫您了,沒別的事兒,就是想請您,別洩漏我的身份。」

    荊白稍稍猶豫了一下,道:「可以。」

    「夠意思!」溫朔誇了一句,道:「那我先忙著了,再見。」

    「再見。」

    郭盛華看荊白掛線,把手機放回口袋,便略顯好奇地說道:「那個同道中人,做事不太地道啊……這不是故意挑唆你和馬有城之間的關係嘛。」

    荊白苦笑著搖搖頭,也沒多做解釋。

    「要說馬有城也是老江湖了,這麼明顯的挑唆,他怎麼就……唉。」郭盛華撇著嘴歎著氣,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這般看似隨意無心、拿捏時機精準的挑唆,實則在如他一樣,甚至比他還聰明的人眼裡,實在是太明顯了。

    「馬有城閱歷頗深,這些年走遍了大江南北,廣交良友,最難能可貴的是,他交友從不在意對方身份,上至高官顯貴,下到三教九流草莽市井中人,皆有朋友。以往,他為人也算得上仗義誠實,從無害人之心,卻也很難有人能害得了他,堪稱情商睿智之大成者。」荊白給予了馬有城極高的評價,只是這其中悄然帶上的「以往」兩個字和「也算得上」的勉強意味,落在郭盛華這樣的聰明人耳中,格外清晰,並迅速以此判斷出,荊白已然對馬有城有了不可調和的成見。

    當然,這番荊白刻意道出的話,起到的最大效果是,在郭盛華這樣的聰明人心裡,覺得荊白能在這種情況下還給予馬有城相當高的評價,足以說明,荊白是一個胸懷坦蕩的君子!

    值得信任,結交!

    值得掏心掏肺!

    「哎對了,你說的那個同道中人……」郭盛華頓了頓,神情略顯尷尬,道:「我沒別的意思啊,就是好奇,你和那個人之間,認識嗎?是不是以往有什麼過節?」

    荊白皺了皺眉,繼而坦率地說道:「以前不認識,其實現在想想,這其中應該也不涉及什麼刻意的挑唆,他只是想要從馬有城手裡賺錢,僅此而已。」

    「那,他是誰?」郭盛華忍不住問道。

    「老郭,你我是朋友,我不想隱瞞你什麼,但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方便說。」荊白很誠懇地說道:「其實你我相識那天,如果不是馬有城已經對我有了成見,刻意而為之的話,他絕不會告訴你,我身為風水玄學真修士的身份,這是江湖上一個不成文,口口相傳卻不為尋常大眾所知曉的規矩。所以,雖然那位同道中人做這件事有些不太光彩,但,他沒有壞規矩,我,也不便將他的身份暴露。」

    郭盛華詫異道:「為什麼要有這樣一個規矩?」

    荊白笑了笑,道:「因為我們這類人,很多時候是不被尋常社會所容的存在。」

    郭盛華想了想,恍然大悟,略有些遺憾地點了點頭。

    看郭盛華的神情,荊白似乎也有些歉疚,稍作猶豫後,他微笑道:「老郭,昨天那個叫做張堅的小伙子,和王漢新之間的矛盾,你……調解完了嗎?」

    「嗯,我約了王漢新明天談。」郭盛華有些詫異地應了聲,不明白為什麼荊白突然問起這件事。

    「有什麼難處嗎?」荊白又問道。

    「嗨,王漢新這傢伙肯定心有不忿,但,他不敢不給我面子……」郭盛華笑道:「回頭我給他兩筆生意,算作補償吧。」

    「這件事,你做得對。」荊白說道。

    「嗯?」郭盛華愈發疑惑:「怎麼說?」

    荊白再次猶豫了一下,苦笑著搖搖頭,道:「如果王漢新以後,還想針對那個叫做溫朔的年輕人,做些什麼的話……你,最好別插手,即便是插手,也不要和溫朔站在對立面。」

    「溫朔?」郭盛華皺起了眉頭。

    荊白若有深意地笑了笑,搖頭不語。

    郭盛華當即了悟,肅然起敬,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感激道:「多謝荊大師提醒。」

    「見外了。」荊白擺擺手,苦笑道:「我可什麼都沒說。」

    ……

    第二天傍晚,朔遠軟件開發有限責任公司的辦公室裡。

    溫朔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一手夾著煙頗為悠閒自得的模樣,看著林波他們要麼刻錄軟件光盤,要麼在鍵盤上敲打著,開發他們討論的新項目計劃。

    目前公司賬戶上的資金,已經有一百六十餘萬,回本之後還多出了十幾萬!

    一個開業不足倆月的小公司,能有這般效益,可以說非常好了。

    敲門聲響起。

    林波他們幾個在忙碌中突然驚得停下了手裡的工作,心有餘悸般警惕地看向了門口。

    溫朔坐在沙發上懶洋洋地說道:「開門吧,是自己人。」

    幾個人心裡鬆了口氣——有溫老闆在呢。

    距離門口最近的唐海勇起身過去開門,卻見門口站著一個留著板寸髮型的青年,穿著一身黑色帶著諸多金屬鏈和亮片的皮衣,敞著懷,裡面是一件白色背心兒,露出半截胸前的紋身,一雙細長的眼睛裡透著狼一般凶狠的目光。

    這般形象,把唐海勇駭了一跳,本能地就要把門關上,卻被對方伸手拉住了門。

    唐海勇愈發驚恐,正待要呼喊時,青年卻露出了客氣的,有些牽強的笑容:「我找朔哥,他在嗎?」

    「啊?」唐海勇怔了下,點頭道:「在,請進吧。」

    張堅邁步進屋,逕直走到溫朔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從懷裡掏出一沓百元大鈔,遞過去說道:「朔哥,這是王漢新給的一萬五千元賠償,並且保證以後不會再來公司搗亂。」

    「喲呵,行啊蠍子!」溫朔有些驚訝地接過錢,他還真沒想到,蠍子竟然能從王漢新手裡訛來一萬五千元。

    不過這數目,有點兒彆扭!

    這又不是正經做生意討價還價——要麼五千,要麼一萬、兩萬……

    張堅恭敬地說道:「除了那天堵王漢新,砸了他的車,拔了他的份兒,後來我其實沒做什麼,是王漢新先去找了郭老闆,然後郭老闆居中調解此事。我也沒和王漢新打照面,這是由郭老闆轉交的。畢竟,王漢新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可能當面服軟把錢給我。」

    「哦。」溫朔點點頭,從一沓百元大鈔中隨手捏出大概三分之一遞給張堅,道:「拿去花吧。」

    「朔哥,這錢我不能要。」張堅趕緊說道。

    「給你就拿著!」溫朔一瞪眼。

    張堅是個直爽性子,不再拒絕,接過錢躬身道:「謝謝朔哥。」

    「這件事,你幹得不錯,漂亮啊。」溫朔打量著蠍子張堅,心中愈發滿意——手裡有一把鋒利的刀子,果然好使,難怪堂堂郭盛華,會如此器重張堅這麼一個小混混。

    「朔哥,我覺得這筆錢……」張堅猶豫了一下,說道:「很可能郭老闆自掏腰包拿了一萬,王漢新只出了五千。」

    「嗯?」溫朔愣住。

    張堅解釋道:「錢數不對,道上以前沒有這麼收錢的,一般都是五千打底,再就是一萬,然後一萬一萬的往上漲,尤其是王漢新這樣的人物,更不可能三千五千的還價。而且,郭老闆直說他這次做中間人甘願吃虧,只希望咱們和王漢新都好,也是為了給你一份面子。所以我猜,應該是王漢新只肯拿出五千。」

    「給我面子?」溫朔心生疑惑。

    「嗯,郭老闆是這麼說的。」張堅很認真地說道,似乎因為剛才拿到手的豐厚獎勵,讓他很想再表現一下,所以又多嘴道:「我在郭老闆辦公室的時候,他正在和一個人喝茶,那個人問我,願不願意以後跟他做事,我拒絕了。」

    「呵。」溫朔心想張堅還真是個搶手貨,竟然有人當著郭盛華的面挖他的牆角,便隨口問了句:「那人是誰啊?」

    「我不認識,聽郭老闆喊他叫荊先生。」張堅嘿嘿笑道:「我以後就跟定朔哥你了,自從咱們公司開張到現在,郭老闆的場子我都一次沒去過,真的。」

    「荊先生?」溫朔皺了皺眉,聯想到剛才張堅說郭盛華要給自己面子,他不禁怒從心頭起,一沓錢重重地在大腿上拍了下,罵道:「狗-日-的,賣了老子!」

    張堅嚇了一跳:「朔哥,我沒亂說話……」

    「哦,我不是罵你,是罵那個姓荊的。」溫朔擺擺手,道:「他是不是穿得人五人六,像一個街頭給人看相算命的?」

    「對對對。」張堅忙不迭點頭。

    「那孫子不是什麼好人,以後見了甭搭理他。」

    「嗯。」

    溫朔想了想,又道:「最近沒事情做?」

    「嗯。」

    「別閒著到處惹是生非了。」溫朔一揮手,道:「去網吧幹活兒吧,就算是給我看場子了,一個月給你一千塊錢工資,每天額外再加上十五塊錢伙食費……唔,算了,攏共一千五吧。另外,如果有什麼事兒處理得好,有獎金。」

    張堅毫不猶豫地應下來,道:「朔哥,不用給這麼多工資的,我這些年手裡攢了些錢。」

    「那就攢著以後娶媳婦兒!」溫朔瞪了他一眼,叱道:「工資還得掙,坐吃山空的道理不懂嗎?」

    「是,謝謝朔哥了。」張堅感動不已。
as000538 發表於 2018-8-21 10:40
179章 當你習慣於失態

    裝了一把豪爽老大癮的胖子,已然心痛得不想呼吸了——天可憐見,剛才真不應該給張堅獎金的,那一沓百元大鈔,少說也夠給張堅開三個月的工資。

    還有,早知道這孫子手裡還有存款,他還主動提出不需要那麼多工資……

    順水推舟給他五百塊多好啊?!

    盧元超他們都是技術工種,最近剛給他們漲了工資,每個月也才五百塊!

    可屙出去的屎,坐不回去了。

    況且老大的譜兒都擺了出來,又是當著林波他們幾個的面……胖子感覺面子這個東西實在是太可惡了,也愈發懊悔自責,入京至今不足一年,墮落得太快了。

    他揮揮手沒好氣地趕蠍子去網吧報到幹活兒,然後拿起剩下的錢數鈔票——唯有數錢,才能讓心愉悅。

    從蠍子進門到離開,林波他們幾個人都沒心思幹活兒了,一個個目瞪口呆地看著胖子和蠍子,聽著他們的對話,覺得簡直太不可思議了——胖子老闆,竟然命令蠍子,生生訛了王漢新一萬五千元的賠償……話說那天王漢新登門尋釁,公司什麼損失都沒有啊!

    連續數了兩遍,心情終於好多了的胖子驚喜地發現,自己真是個天才啊!

    隨手那麼一捏,自己剩下整一萬!

    一張不多,一張不少!

    察覺到林波他們的目光,胖子抬起頭掃了一圈,頓時心生不快,道:「喂喂喂,你們瞅我幹啥,趕緊幹活兒啊!剛才當著蠍子的面,我不想說你們,有點兒自覺性好不好?」

    林波嘿嘿笑道:「到下班時間了。」

    「唔。」溫朔看了眼牆上掛著的時鐘,已經六點半了,道:「那就趕緊去吃飯,晚上加班……公司開業這麼久了,不能就指望著計時計費軟件吃一輩子吧?新的軟件呢?」

    「溫總,今天請我們吃頓好得唄……」唐海勇笑嘻嘻地瞅著溫朔手裡那一沓鈔票。

    溫朔愣了下,迅速將錢塞進了褲兜裡,瞪著眼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吝嗇至極地說道:「不行!這是我私人的錢,你們吃飯應該從公司的賬上報銷……」

    「溫總,好歹這筆錢也和公司有那麼點兒關係,對吧?」林波打趣道。

    「扯淡!」溫朔捂著口袋,放佛生怕被人搶走了似的,氣急敗壞地說道:「這和公司沒有半毛錢關係!」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認真地說道:「另外,林總咱們有一說一啊,王漢新這次來尋釁滋事,算是公司開業以來最大的一次危機,你們解決不了,只能由我出面,花高價請了蠍子這樣的人去解決問題,還驚動了盛世龍騰集團的董事長郭盛華出面,這才擺平了公司的危機,公司理所應當給我一筆獎金……好吧,獎金咱就不說了,自己的公司沒必要計較太多,但事後,我總得去郭盛華那裡表示表示吧?送禮送錢就不用了,但請人吃飯,是必須的。想想看,請郭盛華那樣的大老闆吃飯,不得花上幾千塊嗎?那,我也不多要了,給我報銷三千塊錢,不夠了我自己認虧補上。」

    「這……不大合適吧,你都已經賺了一萬多。」林波哭笑不得。

    「這是兩碼事好不好?」溫朔理直氣壯道:「假設咱們不認識,你們請我擺平這件事,是不是得給我錢?至於我怎麼擺平,有沒有訛到王漢新錢,那是我和王漢新之間的事,你們公司花錢消災,只要目的達到,這錢花得就值了,是不是這個理兒?」

    林波扭頭看向其他幾個人。

    唐海勇他們紛紛點頭,並開口表示支持溫總。

    「那,那我這裡沒意見,你去找黃總監吧,她負責財務。」林波無奈地攤手說道。

    「你同意就好。」

    得逞的胖子開心地跳了起來,衝到辦公桌旁拉開抽屜找出一張報銷單,然後在上面很隨便地填寫上「勞務費」三千元,然後在下面簽了自己的名字,又逼著林波簽了字,拿著報銷單笑瞇瞇地揮了揮,道:「二比一,通過!」

    幾個人哭笑不得。

    可不就是得通過嘛——總經理,一位副總經理都簽字了,剩下那位掌握公司財務大權的副總黃芩芷,向來又是甩手掌櫃的風範,一切以胖子馬首是瞻……

    就在大家心裡頗不是個滋味兒時,胖子擠眉弄眼地說道:「兄弟們,走,今兒我請客,咱們東來順涮一鍋去!」

    「好勒!」

    「老闆大氣!」

    「溫總大氣!」

    ……

    東來順中關村分店的一個包間裡,林波他們幾個很少出門的傢伙,難得出來聚餐,興致勃勃,在酒精的刺激下,不擅言談的他們,竟是七嘴八舌聊得不亦樂乎。

    受邀前來的黃芩芷坐在溫朔的旁邊,始終面帶微笑,偶爾淺嘗輒止地吃上一口菜,搭上幾句話。

    她本就不喜歡這種吃飯的場合、氛圍,更不要說只有她一個女生的飯局了。只是身為公司的副總,員工們難得聚餐,還特意去學校邀請了她,委實不便拒絕。

    所以向來聰慧自詡心智成熟的她,第一次深切地明悟了什麼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再看胖子……

    這傢伙人來瘋似的,和林波他們胡吹海侃,東一棒子西一鎯頭,什麼都能聊,時而舉杯攀酒,和人鬥嘴……似乎,他很喜歡也非常習慣於融入到這種飯局裡。但黃芩芷記得胖子和楊景斌、栗洋吃飯時的狀態,與現在完全不同,卻也沒有絲毫突兀生硬的模樣。

    她記得,胖子當時吃那頓飯,是帶著極重的心機的。

    那這次,是否也帶著心機呢?

    這個向來小氣吝嗇的傢伙,難得豪爽大方請員工們聚餐,就這,還是因為先從公司的財務上拿走了「該拿」也「不該拿」的三千元勞務費,否則打死他都捨不得吧?

    即便如此,以黃芩芷對胖子的瞭解,仍然覺得胖子此舉一定是有利可圖。

    飯後。

    黃芩芷和溫朔一起,在夜色和黃昏的路燈下,散步往學校走去。

    「這次吃飯的目的,是什麼?」黃芩芷微笑著,很隨意地問道,就像是,在沒話找話地閒聊。

    「目的?」溫朔生氣道:「我至於那麼累麼?」

    黃芩芷笑道:「我是這麼認為的。」

    「好吧,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從和你認識之後,我越來越墮落……有時候掙了錢,會覺得不好意思,所以今天請大家一起吃頓飯,別私底下戳我的脊樑骨。」

    「……」黃芩芷撇撇嘴,無語。

    「不過今天吃得很舒坦。」

    黃芩芷點點頭,很認真地說道:「看得出來,畢竟你一個人比他們加起來吃得都多,酒也喝得最多。」

    「你是在說我飯桶麼?」

    「胖子。」

    「嗯?」

    「你真聰明……」

    「咦?」溫朔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道:「你竟然調-戲我,我要不要做出點兒什麼反應配合你一下?」

    「嗯?」黃芩芷柔柔地看了他一眼——美眸中有刀光乍現。

    「哦對了,我給咱們網吧新招了個人,就是那個綽號蠍子的傢伙,包吃住一千五,哦,住就算了吧,網吧裡也沒地兒……」溫朔這話題轉移得,極其生硬,偏生還一臉的自然而然。

    黃芩芷為胖子間接的服軟而心生一絲小得意,揚起臉輕輕哼了一聲,旋即恢復如常,暗暗自責失態了,這,不是自己!

    剛剛嘴賤了一把的胖子,心虛地用眼角餘光偷瞄了一眼黃芩芷。

    「哼!」黃芩芷道:「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你真好。」胖子柔聲誇讚道。

    黃芩芷咬牙切齒——剛才又失態了,說那句話做什麼?別搭理這個死胖子不好嗎?

    ……

    雖然溫朔一向認為那些混黑的人都很傻-逼,嚮往那種生活的人更傻-逼,但人性深處的陰暗面他也有,難免有時候也會傻-逼地去享受一個做黑-老大的滋味兒。

    所以很爽地裝了一次,然後看著張堅每天在網吧裡閒著,卻領著「豐厚」的工資,胖子心如刀絞,悔不當初。

    有道是「裝-逼一時爽,沒有好下場。」

    胖子深以為然。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張堅這樣的人,花點兒錢養著絕對是物超所值。

    一周後的某天上午。

    百無聊賴的張堅在網吧門口坐著凳子曬太陽,右手拿著小匕首,左手拿著一根木頭搞雕刻打發無聊時間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網吧旁邊的「精時尚服裝店」門口。

    張堅頓時提高了警惕,右手把玩著小刀,冷冷地注視著轎車,看著王漢新從車上下來。

    兩人對視一眼,王漢新冷冷地哼了一聲,邁步走進了服裝店。

    張堅皺眉琢磨著,王漢新來這裡做什麼?

    買衣服?

    怎麼可能?!

    足足過去半個多小時後,王漢新才從服裝店裡出來,如來時那般,瞪視著張堅,然後被張堅森寒的目光逼得扭過頭去,哼了一聲,鑽進車裡,轎車飛馳而去。

    張堅坐在原地想了幾分鐘,起身過去,走進了服裝店。

    幾個年輕的女銷售員看到張堅,全都面露怯意,尷尬地躲避著這傢伙的目光,生怕他來找自己說話。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as000538

LV:8 領主

追蹤
  • 385

    主題

  • 21095

    回文

  • 12

    粉絲

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