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俗世地仙 作者︰短刃 (連載中)

 
as000538 2018-8-12 14:06: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465892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11 18:47
862章 有錢,爽快!

    「太耽誤修行了。」荊白感嘆著,眼中閃過一抹迷茫,輕聲道︰「從未想到過有一天,自己會把更多的時間,融入到世俗的生活之中,唔,應該說是,會被世俗捆縛住,掙脫不開。」

    胖子瞥了眼荊白,道︰「這話說得,好像你以前不在世俗中活著似的。」

    「我的意思是,以前……」荊白斟酌了一下用詞,道︰「以前好歹有那麼點兒超脫的意境,現在已經渾身銅臭味兒和煙火氣了。」

    「唔。」溫朔點點頭,道︰「就是說沒以前那種仙風道骨的範兒,不方便當騙子了?」

    荊白一瞪眼︰「我什麼時候當過騙子?」

    「抱歉抱歉……口誤嘛。」溫朔嘿嘿一笑,道︰「其實以前,包括現在,你這樣的風水大師在絕大多數人眼裡,還是個騙子。」

    荊白無語,這話怎麼反駁?

    沉默了一會兒,溫朔道︰「老荊啊,別太糾結了,人生哪兒有什麼十全十美,你想什麼就來什麼的?換句話說,你以前自覺憑借修行玄法,在俗世中生活氣質不俗,有仙風道骨之姿,且專心於修行和玄門江湖事,數十年佈局謀劃,更符合自己的信條和理想,與世俗保持著距離,可事實上呢?其實不過是自我覺得罷了,你做得任何一件事,接觸的任何一個人,都脫不開世俗的人和生活。至於耽擱了修行……這還真不好說,你覺得我忙、累,卻沒耽誤修行,那麼,你換個角度想,怎麼樣算是修行?」

    「修行,當然是感應天地,參悟玄機,探究玄法之妙,天地自然之?牛 宰臣荷恚 考盒模 都荷瘢 暈蚨饋  本0仔趴諛槔矗 ┴┐觶 炊溉恢棺。 盟葡氳攪聳裁矗  迕枷趕桿尖狻br />
    溫朔笑道︰「理是這麼個理,可修行有出世,有入世,既然你選了入世,就應該在這俗世中修行。」

    「怎麼解?」荊白問道。

    「世事皆學問,事事時時是修行,可修行……」溫朔端起了一副神棍的架子,說著些似是而非讓人似懂非懂的彎彎繞,道︰「雖然我也無比嚮往著能夠煉神還虛,成就世間仙人身,可我從來不去強求,也沒有刻意地逼著自己修行,每天只有晚上打坐修行全當睡覺,至於探究參玄,無非是閑來無事時去研究揣摩罷了。在我看來,沒什麼比我的生活更重要,因為生活中有親人,有朋友,有感情,沒了感情,修什麼玄也是扯淡!」

    荊白好似了悟,卻面帶疑惑,道︰「溫朔,你現在修為到,哪一層境界了?」

    「不知道啊。」溫朔坦率地說道︰「我壓根兒沒在這方面操過心,一來師父沒教過,二來,也沒那個心思和時間。」

    「以前你這樣說,我以為是在開玩笑或者藏寶,如今你還這樣說……」荊白哭笑不得,神情愈發詫異︰「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修行境界,平時也不去關注考慮,也不想破桎梏而跨境?」

    「有用嗎?」溫朔反問道。

    「這……」荊白道︰「既然修行,總要有規劃,對自己的修為有更為清楚的瞭解,也好規劃自己以後的修行之路,人生短短不過百年,修行時間很珍貴的,有了更清楚精準的規劃,才可以避免浪費時間,避免走彎路……古往今來,能修行大成者寥寥無幾,可見修行路艱難漫長,所以,身為玄士,想要在有生之年修為大成,延壽逆天命,便需要時刻警醒,堅持修行和探究玄法、參悟天道自然,否則,賓士天賦卓絕,亦難成就……」

    溫朔夾著煙的右手擺了擺,笑道︰「老荊啊,你不覺得,正是因為你這樣的想法和認知,才會讓自己陷入了修行的瓶頸麼?」

    「瓶頸?」荊白皺眉。

    「鑽了牛角尖,就成為了修行的俘虜,囚徒。」溫朔笑道︰「古語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修為明心己身,又如何悟道證道?」

    荊白搖頭道︰「這一點,我們恐怕很難說服對方了。」

    「如若不是因為投了錢進去,怕中途而廢賠錢賠信譽、名譽,我也不會勸你,各種宗門流派千百年流傳下來,誰還沒點兒自己的絕招和修行心得體會?用不著我在這兒扮高人故作高深。」溫朔笑嘻嘻地舉了舉杯,一飲而盡,邊倒酒邊說道︰「老荊啊,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所以甭管怎麼說,你想成就自己的理想,就必須在這方面付出,又或者,你捨得,也放心把所有的事務、權力完全交給專業人士去做。做不到這一點,你就必須親力親為勞心勞力,否則咱們這麼大的投入,圖什麼?將來的臥狐嶺景區搞不起來,你的玄門江湖佈局,也難以完成,立宗門之地,也得再選了。」

    荊白皺眉道︰「所以才向你請教,你是怎樣魚與熊掌兼得的?」

    「我剛才說的你又不聽……」

    「你說的那些根本不對……」

    「那你還問?」

    「這不是因為你確實做到了嘛……」

    溫朔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膨脹,他很想伸手抽荊白幾個耳刮子,這他媽很有意思?

    「行了行了,不扯這些沒用的。」胖子很乾脆、很生硬地強行扭轉了話題,道︰「說說江龍省的事兒吧,是我大學舍友,一哥們兒家裡承包的大山,唔,我哥們兒他爸,請了一個叫鄒天淳的玄士去解決問題,但那個玄士自忖難度較大,還有悲憫之心,所以先是聯繫到我,再委託我請你出手。」

    「鄒天淳?」

    荊白想了想,道︰「唔,江龍省鶴鳴市人,其修為頗高,應該能解決這類問題的,上次……」說到這裡,荊白忽而停頓了一下,詫異道︰「在臥狐嶺玄門江湖大會上,他顯得頗為低調,幾乎不與人交流,而你當時也幾乎不與人接觸,是如何認識的?」

    「不認識,只不過巧合了,他從我那哥們兒口中要到了我的電話,唉。」溫朔嘆口氣,道︰「還有件事,我想有必要提前和你談談。」

    「什麼事?」

    「我……幾個月前,在京城以玄法禍害了一個人!一個仇人!」溫朔正色道︰「而且沒有殺死,是讓其生不如死!」

    荊白心神一顫,皺眉道︰「鄒天淳插手了?」

    「沒有,但恰好被他知道了。」溫朔坦率地說道︰「被我禍害的人,已經雙腿殘廢,是我剛才所說那哥們兒的本家堂叔,如今已經從京城回了老家,可以說妻離子散,在村子裡苟活度日。」

    荊白皺眉思忖著。

    他知道,溫朔已然意識到了這件看似很小的事,有可能帶來的嚴重後果。

    但荊白又知道,溫朔絕非那種一時衝動便不計後果的人——能讓他悍然動用玄法,且是在京城之地,以玄法害人……

    說明那個仇人,確實已經讓溫朔惱恨至極了。

    看荊白沒有言語,溫朔便不急不緩地把整件事情的經過,乃至江龍省遲寶田所開發山區遇到的情況,毫不隱瞞地講述了一遍,然後又神色堅定決絕地說道︰「荊先生,你莫要勸我,也別想著讓我就此氣消罷手,放遲寶忠一馬……此仇不共戴天!」

    「好吧。」荊白苦笑舉了舉手,繼而說道︰「遲寶忠的事情,只要鄒天淳不再提,我們也當沒有發生這件事,他如果提的話,你也不用太過擔憂,更不必和他解釋太多,而且態度上,要強硬!」

    溫朔點點頭,道︰「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其實心裡還是挺歉疚的,感覺有些對不住您,事發之前應該先和您打聲招呼的。」

    「沒什麼。」荊白搖頭表示無所謂,道︰「江龍省這趟,你我一起去吧。」

    「我去做什麼?」溫朔詫異道︰「我這兒工作還挺忙的,再說了,你去江龍省還能掙錢,我去了不但掙不到錢,還會因為我和遲容的同學關係,讓你開口要錢時,多有不便。」

    「這還用開口索要?」荊白笑道。

    溫朔撓撓頭,道︰「是我不好意思,畢竟,通過我介紹的大師,結果還收他們家那麼多的錢……」

    「你溫朔什麼時候不好意思過?」荊白撇嘴,鄙夷道。

    「廢話!」溫朔怒道︰「錢又不是我掙的,憑什麼我豁出去臉啊?」

    「那我不去了……」

    「你愛去不去!」溫朔翻了個白眼,道︰「那,忘了告訴你,我那哥們兒家裡,非常有錢!」

    荊白氣不打一處來,哭笑不得地搖搖頭。

    老話說一分錢難死英雄漢!

    他荊白如今雖然身價不菲,可手頭還是緊,臥狐嶺景區的投資像個無底洞似的,還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看到收益,而且,在看到收益之前,還得不斷地往裡面投錢。

    錢從哪兒來?

    生活中也得處處時時刻刻花銷啊!

    「你啊……」荊白苦笑著埋怨道︰「怎麼總是將別人的軍,自己就不能落點兒下風?」

    「唔,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溫朔很真誠地道歉。

    荊白被噎住了。

    「荊先生,打算要多少錢?」

    「先去看過再說吧。」荊白說道︰「最低百萬起,如果情況嚴重的話,另說。當然,他們可以拒絕,各項費用也無需他們補償。」

    溫朔點點頭,拿出手機給鄒天淳發去了一條短信。

    江龍省。

    收到短信的鄒天淳稍稍怔神兒,便對喝酒喝得醉眼迷離,正自開懷中的遲寶田說道︰「寶田哥,那個風水大師開價了,最低百萬起,視情況輕重,可能還會要求更多,但我們也可以拒絕,到時候價格談不攏,也不需要賠償對方任何損失,他會自行離開。」

    好似醉醺醺的遲寶田翻了個白眼,道︰「竟他媽扯犢子的玩意兒……」

    鄒天淳無語苦笑。

    「行吧,我反正信你老弟。」遲寶田端起酒杯伸到鄒天淳面前的酒杯旁踫了踫,繼而一口飲下,爽快道︰「信則有,不信則無;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不信,就這麼定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11 18:48
863章 母愛,是非。

    夜已深。

    黃芩芷走進家門時,就看到了別墅西側有隱隱的光線從窗中灑處,那裡,是客廳的落地窗。

    她撇撇嘴,頗顯無奈地拖著行李箱走到門前,推門而入。

    客廳裡,只有母親卓慧蘭一人,穿著深藍色的綢緞長袍睡衣,優雅地坐在沙發上,左手端著一杯紅酒,輕輕晃動著,右手拿著遙控器,百無聊賴地調換著電視節目。

    「媽,您還沒休息呢?」黃芩芷溫婉地笑著走了過去。

    保姆劉媽已然上前,將黃芩芷的行李箱接過,拎著去了二樓黃芩芷的房間。

    卓慧蘭眼神中閃過一抹寵溺的憐愛,微笑著起身,一邊往二樓走去,一邊說道︰「你突然說要回家,媽放心不下,就一直在這裡等你,你會來就好,去樓上書房談話吧,別打擾了奶奶睡覺。」

    「嗯。」黃芩芷故意向母親露出了一抹調皮的、撒嬌的笑容。

    來到書房,卓慧蘭取了酒又倒了一杯——很明顯,在女兒回來之前,她就已經把杯子和紅酒放在了書桌上。

    原本還打算回來後隨便找個理由敷衍過去,明天再和父母談談公司的事情,此刻看著母親神色平靜,帶著淺淺笑容,眼神中卻又有淡淡憂慮和心疼的樣子,黃芩芷知道,沒什麼好瞞,也瞞不住。

    她上前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對坐到椅子上優雅品著紅酒的母親說道︰「媽,公司遇到了一點兒難題,所以,我就想回來,徵求一下您和我爸的意見。」

    「不止是一點兒難題吧?」卓慧蘭柔聲道︰「和溫朔吵架了?」

    「沒有。」黃芩芷笑道︰「怎麼可能?」

    「是啊,我的女兒怎麼可能去和溫朔那種粗俗的人爭吵?」卓慧蘭輕輕嘆了口氣,愈發心疼女兒,道︰「其實媽更希望,在受到欺負時,能夠拋開你的理智和素養,和溫朔大吵一架,甚至你可以動手打他……他如果敢對你動手,媽會把他的雙手雙腳全部砍掉!」

    從最早知道女兒和溫朔走在一起時,卓慧蘭就從內心中不同意兩人的關係。

    戀愛自由、婚姻自由聽起來似乎是好的,可年輕人處世不深,情感衝動中並不知道潛藏了多少的隱患。

    兩人自幼生活環境、性格、受到的教育都大不相同,最初戀愛時,每個人的缺點在對方的眼裡,都會被愛情所蒙蔽,一旦時間久了,熱戀的熱乎勁過去,缺陷以及不同的理念就會慢慢地,甚至迅速地放大,直至最終再也無法容忍對方,傷痕纍纍地分開。

    雖然這兩年溫朔和女兒的事業做得風生水起,令她和丈夫都感到不可思議,震驚之餘內心還有些欽佩,可說到底……

    她還是不大瞧得起溫朔。

    哪怕是,溫朔如今身家過億,生意做得很好;

    哪怕是,溫朔還有一個身份,神秘的,可怕的玄士。

    但,其出身,成長的環境,在卓慧蘭心中已然形成了根深蒂固的判斷——談不上對錯,只是一種經驗之談,一種對子女關愛時,為人父母者必然會有的庇護心理。

    黃芩芷哭笑不得,聳肩道︰「媽,我和溫朔沒有爭吵,而且我一點兒都不怪他。只不過,這次確實是在公司的股份改制計劃中,我和他的想法有些不同,所以……媽,真的沒有爭吵,我們甚至還沒有討論,只是剛剛聽完了他的想法而已。」

    「那你為什麼不和他談談?」卓慧蘭詫異道。

    「因為我知道……」黃芩芷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和他的性格都有些固執,而且自信到自負的程度,在這類重要的事情上,要麼我們從最初就能達成一致,要麼,是其中一方根本沒有考慮該如何做,直接就按照對方的意思去辦。要麼,就是現在的情況。」

    卓慧蘭皺眉不悅道︰「這都幾年了,你們之間難道就沒有出現過矛盾?」

    「以前,我即使有不同意見,也懶得去說,讓他做主就好。」黃芩芷神色輕鬆地說道。

    「為什麼?」卓慧蘭愈發不悅,感覺女兒一直都在受欺負,一直都在容忍著溫朔的自負和跋扈,這……簡直不能饒恕啊!芩芷不敢說天之嬌女,在粵海一省乃至周邊幾省,又有哪家敢說比深港黃家的勢力大?而芩芷為黃家第三代中最小,最受寵愛的千金小姐,誰敢欺負她?

    「最初是不在意,生意很小嘛,後來是因為……」黃芩芷有些無奈,又有些開心喜悅地說道︰「事實證明,他總是對的。」

    「這……」

    黃芩芷忽而想到了什麼,面露出些許嬌嗔的不滿,道︰「我爸沒在家?他是不是不知道我回來了?」

    「下午你打來電話時,他剛去了香江港,如果知道你回來,他恐怕比我更擔憂,一定會放下所有的工,也要在家裡等你的。」卓慧蘭輕輕地哼了一聲,道︰「他今晚要參加一場慈善晚會,所以趕不回來的,那,你也不要給他打電話,否則大晚上的再往回趕,不安全。」

    「哦,好吧。」黃芩芷有些疲倦地走到沙發旁坐下,將身體窩近鬆軟的沙發,把高跟鞋踢掉,像只小貓一樣。

    很難得的放鬆。

    久違的感覺人,讓她愈發疲累。

    卓慧蘭又哼了一聲,吃味兒地說道︰「怎麼?有什麼事就不能先和我說,非得等你爸回來,和他商量是嗎?」

    「沒有啦,只是懶得說兩遍,想同時告訴你們倆。」黃芩芷露出委屈的神情,繼而笑瞇瞇地說道︰「那,先告訴你吧……最近有多家公司有意向投資朔遠網校、朔遠快餐,我和溫朔都不同意,但同時,我們以及所有股東,都察覺到了資本要湧入市場,急劇的競爭即將到來,所以,大家開始考慮是否接受投資,或者自行融資、貸款,從而迅速擴張己身的實力,以便在不遠的將來,應對猛烈的競爭衝擊。」

    卓慧蘭點點頭,繼而冷笑道︰「溫朔不同意,對吧?」

    「嗯。」黃芩芷點點頭,道︰「他一向不喜歡對外融資,更不同意貸款,至於外部資本的直接投資意向,他更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小農意識,小商人意識。」卓慧蘭冷笑鄙夷。

    「媽!」黃芩芷不悅道︰「以前我也這樣想過溫朔,彥雲也有對溫朔類似的評價,可是……事實一次又一次地證明,溫朔是對的,他以最小的代價,取得了最大的成功!」

    卓慧蘭怔住,神色間有些懊惱,自己的寶貝女兒怎麼向著溫朔說話?

    自己可是在心疼她,才會如此去鄙夷溫朔——若非女兒和溫朔是戀愛關係,自己怎麼可能去評價溫朔?

    壓根兒就沒那個必要嘛!

    誰認得這個收廢品撿破爛走大運上了學的寒門子弟,是誰?!

    不過一轉念,卓慧蘭又有些無奈地苦笑這連連搖頭,道︰「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啊,唉。」

    「媽!」黃芩芷羞惱道︰「所以我才不想和您談!哼!」

    「好吧好吧,媽認錯。」卓慧蘭露出了慈母的笑容,寵溺地看著女兒,道︰「那你繼續說。」

    黃芩芷哼了一聲,這才把具體的情況,以及溫朔的方案詳細地講述了一遍。

    如她所想,母親聽完溫朔的方案之後,當即皺眉極為不悅地搖頭否定道︰「胡鬧,他是不是覺得如今的朔遠,已經成為了一個龐然大物,然後向更高遠的目標前進了?說得直白些,朔遠旗下的公司看似發展迅速,而且前景不錯,但只要被資本盯上,有直接在市場上對朔遠發起攻擊的對手出現,正面挑起競爭,那麼,朔遠就會迅速覆沒!」

    「這些我和彥雲都說了,而且,溫朔肯定也能想得到。」黃芩芷道︰「他比任何人都謹慎,仔細。」

    「那怎麼還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卓慧蘭神情嚴肅,察覺到女兒神情不悅,這才急忙露出一抹歉意的神情,搖搖頭道︰「對不起,媽媽有些失態了……這樣吧,我試著站在溫朔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哪怕是出於巨大的私心和貪念,也是可以理解的。」

    黃芩芷慢慢喝著杯中紅酒,默然不語。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本來自己是完全反對溫朔這次提出的反感,可是當母親直接否定溫朔的方案時,自己卻下意識地開口,維護溫朔的方案、思想,乃至一切。

    她知道,這只是自己不喜歡母親的強勢,乃至其直到如今仍然瞧不起溫朔的心理。

    所以,真不能和母親談。

    也許再談幾句,母女二人就得吵起來。

    「依我看,不如這樣吧。」卓慧蘭溫和地說道︰「溫朔不接受投資,不願貸款,都可以理解,媽站在你的立場上,為你的利益考慮,也和溫朔有同樣的想法,這是你們倆的公司嘛,利益最大化也有被的方法。乾脆,從你爸,或者從媽手裡借錢都行,借給你們用,這總可以吧?」

    黃芩芷怔了怔,為自己剛才對母親的憤懣而心生一抹愧疚,她苦笑著搖搖頭,道︰「媽,溫朔不會同意的。」

    「為什麼?」卓慧蘭皺眉道︰「他傻啊?」

    黃芩芷忍不住氣道︰「媽,溫朔如果答應從我們家裡借錢,那才是真傻!他如果從我們家借了錢,那他以後在您心裡,豈不是更加的卑微渺小,更被您瞧不起了嗎?您忘了當初他第一次來我們家時,說過的那些話嗎?您忘了我爸,我奶奶對溫朔的評價了嗎?他很自負,自信,也因為知曉我們家和他家的各方面差距,所以會自卑,但這種自卑,讓他更加的倔強,他不會從我們家裡借錢,他甚至都不容許您和我爸,乃至我們黃家除了我之外,任何一個人入股朔遠,這,就是溫朔!我心愛的那個曾經貧寒的苦孩子,一個一直被您瞧不起,從內心鄙夷的京城十大傑出青年,十大傑出青年企業家,溫朔!」

    言罷,黃芩芷從沙發上起身,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卓慧蘭坐在書桌後面,整個人呆住了,眼神中有迷茫、惱怒、無辜、委屈,還有傷感。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11 18:49
864章 老小孩打賭

    濃濃的母愛,一片不攙和任何雜質的好心,就這般被女兒的憤怒和決絕化成的冷水潑在了地上。

    卓慧蘭傷心,卻又好似習慣般無奈地搖了搖頭。

    女兒自幼聰慧,卻又生性倔強,偏生與父親和奶奶走得最近,和她這個當媽的,總是發生思想上的衝突——其實卓慧蘭很清楚,這是因為自己在教育孩子方面,慣於強勢自我,而芩芷的性格以及她聰慧的頭腦,便注定了會在很多時候予以反駁、反抗。

    母女之間的衝突,也就會越來越多。

    因為在卓慧蘭看來,無論自己是對是錯,都是愛她的,都是為她好的,她不領情也就算了,竟然反駁甚至發脾氣……

    我是她親媽啊!

    她反駁,無禮,這便是錯!

    其實這種情況,在全國各地一代又一代的家庭中,幾乎可以說是普及的現象,與什麼樣的家庭、教育無關。

    就好像人總會有青春的叛逆期……

    卓慧蘭長長地嘆了口氣,端起酒杯走到陽台上,望著外面繁星璀璨的夜空,陷入了沉思。

    早已過了在教育兒女方面,氣得渾身哆嗦,失態和兒女爭吵的年齡段,如今的她,雖然在公司面對下屬,與客戶、商界人士交際時,仍舊沒有絲毫變化,是出了名的女強人,極為強勢,但在家庭中,尤其是在黃家,她從未表現出太多的強硬態度。

    首先,黃家的人,尤其是老太太和丈夫,言行分寸到位,讓她根本發不出脾氣來;

    其次,老太太是長輩,自幼受到的教養,也不允許她對長輩不敬;

    其三,這可是黃家啊!

    雖然她的娘家也算得上是名門大戶,可是比起黃家來,從她小時候,通過父輩之間的交流、來往,她就已經知道了兩家的差距,卓家與黃家的層級高低,那是下屬和上級之間的關係。

    這種根深蒂固融入血脈的思想,即便是清楚其中的問題,也難以做出改變了。

    也正因為如此,卓慧蘭在外面才會越來越強勢。

    也正因為如此,卓慧蘭私下還曾去找過心理醫生咨詢、治療……不是為了扭轉自己的心理,而是讓醫生幫助她,緩解內心因不甘而產生的各種壓抑情緒,不至於讓自己崩潰。

    如今,早已習慣了。

    也就沒有了太大的壓抑。

    這是自己的家,一家人之間,還有什麼計較,非得分出個高低來呢?

    晨光初露時。

    在京城這幾年,尤其是和溫朔同居後,被溫朔燻染得養成了早起健身習慣的黃芩芷,簡單稀疏後正準備要到外面跑步時,看到了奶奶正被劉媽攙扶著在院子裡散步,心裡一動,趕緊縮了回去。

    她知道奶奶心思極為靈慧,且看人極準,所以,被奶奶發現之後免不了一頓詢問和叱責。

    死胖子如今在奶奶的心裡,就是完美無缺的人。

    總之,胖子不會有錯。

    孫女雖然哪兒都好,可就是性子 ,而且仗著家世好,在京城還不得經常欺負小胖子?

    真是沒地方說理了。

    坐在臥室裡的黃芩芷想到這兒,頓時氣鼓鼓的,使勁掐了幾下枕頭。

    待了一會兒,黃芩芷還是很無奈地起身走了出去——回到家了,早上不去給奶奶問好,這怎麼行?

    反正也躲不過去。

    老太太已經遛彎兒回來,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悠閑地撫弄著那只被嬌慣得極懶的白貓,卻是很懂事地趴在老太太身邊的沙發扶手上,並未趴在老太太腿上懷中。

    「奶奶。」黃芩芷走過去,嬌俏地把自己扔到了奶奶身邊。

    老太太撫了撫眼鏡,看著自己的乖孫女,一點兒驚喜的神情都沒有,道「怎麼回來了?」

    「想您了唄……」黃芩芷笑著討好道。

    「哼!」老太太扭過頭去,撫摸著白貓,一邊說道「年輕人啊,在一起時間長了,總難免拌嘴吵架,你和溫朔算是少的,畢竟都那麼懂事,還會疼人……可畢竟年輕,哪天一衝動就分開了。我看啊,小兩口吵架,大多情況下都是因為閑得!你倆現在趁著年輕,事業也算是有了,趕緊結婚生個孩子,到時候忙著事業,又要忙著照顧孩子,就沒精力和閑心去吵架了。」

    黃芩芷聽得臉都紅透了,氣鼓鼓地說道「奶奶,您說什麼呢?再說我可不跟你在這兒聊天了。」

    「本來就是……」

    「哎呀!」黃芩芷作勢起身要走。

    「坐下。」老太太一聲吩咐。

    黃芩芷趕緊乖巧地坐好,撇著嘴一臉委屈。

    老太太卻沒有接著之前的話說,抬手拍了拍黃芩芷的腿,一臉慈祥地說道「別吵架,啊!」

    「奶奶,您怎麼和我媽一樣……」黃芩芷委屈道「我這一回來,就是我是和溫朔吵架了,壓根兒沒吵架,就是遇到了一些難題,想回來請我爸、我媽給拿個主意,可你們……我這還沒有出嫁呢,都不讓回家啦?那以後,以後我還是少回來吧,省得讓你們心煩。」

    「嗯,沒吵架,可心裡不痛快。」老太太笑道。

    「好吧。」黃芩芷攤手承認。

    「奶奶不知道,也不懂你們怎麼做生意,但奶奶知道,那小胖子一定不會出錯的。」

    「奶奶,您這話說得太偏心了。」

    「因為奶奶看人看得準,要不,咱倆打賭?」

    「賭什麼?!」黃芩芷撅著嘴說道。

    「嗯……」老太太斟酌了一下,道「這樣吧,半年時間為限,說著話就到明年了,如果證明小胖子是正確的,你和他明年就得結婚;如果最後你是正確的,奶奶就多活幾年,堅持等到你倆有孩子,我再放心地走,好不好?」

    黃芩芷心裡一酸,趕緊說道「奶奶,不許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奶奶都這麼大歲數了,不在意這些。」老太太笑道「奶奶在意的,是說話要算話,願賭服輸。」

    「我才不和您賭。」黃芩芷撒嬌道。

    她心裡有些發虛。

    因為那個該死的胖子,總是做一些別人想不到,別人無法理解的決定,偏生每次的結果,都證明他是對的。

    可這次……

    怎麼想胖子的方案,都有極大的問題啊。

    錯不錯,成功或失敗,委實沒辦法定論。

    即便是他說服了股東們,真按照他的決策方案,公司成功改變了股權制度,以後會是什麼樣,公司就真能一直成功下去麼?所以,奶奶說的半年時間為限,根本不可能區分出對錯。

    「和我一個不懂生意的老太太,都不敢打賭。」老太太打趣道「就憑這一點,證明小胖子是對的,你,不對。」

    「奶奶,哪兒有您這樣分析的?」黃芩芷哭笑不得。

    「賭不賭?」老太太追問道。

    黃芩芷眼珠兒一轉,看到奶奶眼神中透露出些許孩童般的小倔強,還有那麼一絲絲期許,便乾脆地撅著小嘴兒好似賭氣般說道「賭就賭,一會兒我爸回來,等我爸說完,您就會後悔了。」

    「拭目以待吧。」老太太歡快地笑了。

    早飯後。

    黃申匆匆忙忙地趕了回來,看到女兒和老太太正坐在客廳裡閑聊,便上前向老太太問過好之後,把女兒叫去了書房。

    接到妻子的電話,得知女兒突然回了家,本來還要在香江港待一天的黃申,當即推掉了今日在香港的一應安排,趕回家中——之前在電話中,他已經大致知道了緣由。

    公司改制……

    這胖子,還有女兒,邁的步伐也太大,太快了些。

    朔遠才成立幾年?

    短短還不足四年,完全可以說是飛速地發展擴張,如今更是如日中天,各方面都證明朔遠的發展潛力還很大。

    這時候改什麼制啊?

    至於市場上的風險……

    哪家企業沒有風險,沒有競爭?

    如此良好的基礎,良好的前景,還有著朔遠軟件公司穩定且持續增長的收益,再者背後還有華遠集團撐腰,怕什麼?

    黃芩芷從小有什麼問題,更願意與父親請教。

    因為每次和父親請教時,她都會有種在交流探討的感覺,而不是像母親那般,讓她覺得每每都是在受教——她的倔強和聰慧性格,讓她骨子裡有著不服的執念。

    「公司的事情先不說。」黃申坐下後,神情嚴肅地說道「和溫朔,有沒有爭吵?」

    「沒有。」黃芩芷很乾脆地說道。

    「那就好。」黃申神情稍稍緩和了許多,道「講講具體的情況吧,你媽在電話中也沒給說清楚……哦對了,昨晚上又把你媽氣到了吧?大早起在電話中抱怨了一通,你啊,多大了?還那麼不懂事!」

    「早上已經向她道歉了。」黃芩芷撅著嘴說道,旋即趕緊岔開話題,把公司改制的事情,詳細講述了一遍。

    聽完女兒的講述,黃申也頗為詫異,擰緊了眉頭。

    他瞭解溫朔的性格,更瞭解自己的女兒。

    兩人都是同齡階段的佼佼者,所以,黃申才會愈發覺得溫朔這次的方案,有些意氣用事,有些衝動,甚至可以說是愚蠢了。

    如果說是為了長遠利益來考慮,那華遠集團的規模,可以當做朔遠的長遠目標了吧?

    黃申自忖,絕對不會在華遠集團做出這種股權改制的模式。

    開玩笑!

    那是在自斷臂膀,是在把本來凝聚的人心,生生給打散!

    可溫朔這孩子,一直以來給人的印象,無數次的事實也證明了,絕非那種意氣用事,衝動的魯莽之人,反而比絕大多數人更為小翼謹慎到膽小,凡事總會未雨綢繆,令黃申都有些欽佩,有時候也會不屑、鄙夷這個胖子的膽小怕事,所以,他怎麼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11 18:49
865章 遠見

    沒有思考太久的時間,黃申便露出了了悟和理解的笑容,他抿著嘴微笑著,緩緩點頭,嘴裡還發出了「嘖」的一聲。

    一直在注視、期許著父親回應的黃芩芷,忍不住提醒道︰『「爸……」

    「嗯?」黃申回過神兒來。

    「您笑什麼?」

    「哦,沒什麼……不不,是在笑你們。」黃申忍俊不禁的雙手拍了拍大腿,起身繞過書桌走到了茶几旁,坐到那張單人沙發上。

    黃芩芷將剛剛沏好的茶給父親倒了一杯,道︰「笑我們?都有誰?」

    黃申笑道︰「你和彥雲,還有你媽,當然了,還有溫朔那個臭小子!」

    黃芩芷撇撇嘴。

    「好好好,爸不給你打啞謎了。」黃申神色間儘是寵溺地說道︰「你們呢,全部因為溫朔說的百分之七十到八十用作紅利的數字,從而心生憤怒、不滿,才會持反對的態度;而溫朔,則以為他說出這些話時,你們都會明白,所以並沒有去詳細地解釋。」

    「嗯?」黃芩芷怔住,一臉困惑。

    黃申問道︰「百分之七十,甚至八十的股權分紅,具體是什麼?」

    「利潤啊!」黃芩芷理所當然地說道。

    「對咯!」黃申笑道︰「但這份利潤,你要清楚地認識到一點,是公司淨利潤的百分之七十,或者八十。」

    「這我知道啊,誰都清楚。」黃芩芷愈發困惑。

    黃申道︰「聽起來好像很高,實則不然,而且其中至少有一多半,是必須開支的錢,也就是說,即便你們不公司不施以股權改制,這些錢也是必然要花出去,而不是股東能分紅得到的。」

    「這一點我想到過,彥雲姐也想到了。」黃芩芷道︰「無非是員工工資、年終獎,補貼、年節福利等等。而且,各股東以後在公司都能得到更高的薪水,都算到了,可還是很高啊。」

    「再把既定將來要給予員工的股權紅利分出去呢?」黃申笑道。

    黃芩芷想了想,道︰「還是多。」

    「錯,這並不多。」黃申道︰「一次性解決問題,比將來一次又一次進行改制,要好得多,有句老話說長痛不如短痛,多一次的稀釋股權,對股東就多一次傷害,倒不如一次性解決了這個問題。另外,你要知道,這些股權分潤的比例,是指純利潤,而公司想要快速、且高質量地發展,每年在業務經費、研發等等各方面的投入,都是一筆極大的開銷。」

    「這是兩回事啊。」黃芩芷撇嘴說道。

    「說起來是兩回事,細想卻是一回事。」黃申豎起食指點了點,神情嚴肅地說道︰「你知道每年這些額外的,對於一家真正想要壯大的企業來講必須的投入,會佔據淨利潤多大的比例嗎?」

    「很高,這我知道,不捨得付出是不行的。」黃芩芷認真地說道︰「朔遠軟件公司每年的研發比例已經很高了,朔遠網絡技術培訓學校每年在教材方面的編纂、總結等等,投入也很高,還有朔遠快餐……都有在這方面的經費投入,我們從未計較吝嗇過。」

    「將來呢?」黃申笑道︰「股權改制之後,雖然股權不歸那些員工,只是給予老員工和管理層人員利潤分紅,但時間久了,出於人性的自私,他們就會對類似經費的大量投入,提出質疑甚至反對。你一定會說,股權在我們手裡,誰不滿意可以退出,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旦這些老員工,甚至包括基層中層的管理人員,聯合起來時,該怎麼辦?」

    「所以……」黃申笑道︰「提前將這些股權分紅,劃入到這百分之七十,不,溫朔一定想一步到位百分之八十之中,並且在股權改制的最初幾年,每年都會向研發方面投入高比例的經費。」

    黃芩芷困惑道︰「我還是不明白,如果老職員想質疑甚至反對時,和股權有無明確分割,似乎沒關係吧?」

    「習慣成自然。」黃申道︰「在不斷的發展過程中,他們會愈發清楚地認識到,股權分紅本身就是公司給予他們的獎勵,他們得到的分紅,只能在這百分之八十的淨利潤中,至於公司的決策,他們沒有權力指指點點。隨著公司的發展,這類職員人數的增長,那麼百分之八十的戰略福利儲備基金中,歸於職員分紅的將會越來越多,甚至到最後,會全部成為職員的分紅……注意,溫朔認為你們每一位股東,都可以想到這一點的,很可惜,就連你,都沒想到,反而還在計較著股東的權益受到了侵害。」

    「可是……」黃芩芷道︰「如您所說,將來百分之八十的紅利都分出去了,再怎麼辦?繼續稀釋化嗎?」

    「一,肯定會稀釋這筆股權紅利,但由於公司利潤的不斷增長,這百分之八十的基金紅利基數也越來越高,這些沒有決定權,只能拿股份紅利的職員,他們在意的其實不是千分之幾,而是,實際得到的紅利是多少,況且他們沒權力去阻止高層的決策,所以他們不會有意見。」黃申詳細解釋道︰「其二,公司將來的規模越大,你們這些老股東的股份市值就越高,分潤也會更多,但你們不會再有減少。只要你們能想明白了這一點,每人都應該高舉雙手贊成溫朔的方案,並且為之而努力的。」

    黃芩芷恍然大悟,卻猶有些擔憂地說道︰「可是劃分出的股權太多,很難說服其他股東的。」

    「如果溫朔把這些情況都對他們講清楚,還有不同意的人……」黃申笑道︰「我很樂意高價購買這位股東的股權。」

    黃芩芷忍俊不禁地笑了,抿嘴道︰「溫朔才不會同意,讓您購買股權呢。」

    「嗯,你也不同意吧?」黃申打趣道︰「女生外向,從一開始和溫朔合作,就已經開始向著他了,唉。」

    「爸爸……」黃芩芷不依地撅起了嘴,板著臉生氣了。

    「好了好了。」黃申趕緊告饒,道︰「我啊,還得去把你媽給哄好,她還生著一肚子的氣,唔,不止是生你的氣,連帶著把溫朔給恨到了骨子裡……你啊,真是個傻丫頭,處處和你媽擰著性子來,你又不是不瞭解她?再說了,她是你的媽媽,你都多大了?真為了溫朔好,以後在你媽面子就柔順點兒,聽話點兒,老實的兒,你媽愛屋及烏,自然不會為難溫朔!」

    「知道啦!」黃芩芷嬌羞地扭過頭去,做賭氣不理狀。

    黃申開懷地笑著起身離開。

    結果他前腳剛走,女生外向的女兒便忍不住掏出手機,撥通了溫朔的電話︰「喂,我在家。」

    「你昨天提到的方案,我基本同意了,但……」

    「等我回去之後,再仔細討論一下,必須在說服股東方面,做好充分的細節準備,不能像你以前那樣即興發揮,畢竟這次事關重大,如果你講得不夠清楚,沒人會有心多聽你解釋幾次的。」

    「而且,一次沒有說服,第二次再去遊說時,會讓他們認為,你是在經過思考後做出了妥協,這樣不好。」

    「嗯……」

    「後天吧,我想在家多住兩天。」

    「我自己想得不可以啊?」

    「別問了,再見!」

    掛了電話,黃芩芷才忽然後知後覺,自己幹嘛這麼著急給胖子打去電話,並表示支持他的方案?

    萬一……

    爸爸只是想勸慰我,他說的那些話,都是自己的分析,而不是胖子真實的想法和理由呢?

    想到這裡,黃芩芷頗有些生氣地在沙發上使勁拍打了幾下。

    京城。

    胖子正坐在電腦前敲快速地敲打著鍵盤,顯示器上,一行又一行的數據運行著,在數據框右側的上方,有一個正在緩緩旋轉著的陰陽魚圖案,陰陽魚圖案下方,則是在閃爍、變幻著的八卦圖。

    剛才黃芩芷的電話打過來人,讓原本精神高度集中的他有些煩躁,還好,沒有發脾氣。

    大概一個多小時之後。

    溫朔的右手無名指在確定鍵上敲打了一下,旋即雙手離開鍵盤,身子後仰著,神色間滿是疲憊,卻又很矛盾地仿若卸下了千斤重擔般,輕鬆地瞇起眼楮,右手反過來,戴著大戒指的無名指,在辦公桌的邊緣輕輕敲打著,發出噠噠噠有節奏的聲響。

    電腦顯示器上,藍色的數據框中,一行行數據運轉的越來越快,忽而一道閃光由中間出現,向上下左右閃爍,仿若一個四角星般,一閃而逝之後,屏幕黑了下來。

    溫朔凝眉,注視著顯示器。

    幾秒鐘後。

    屏幕中心出現了一個淡黃色的點,繼而緩緩地擴大,變化著形象和顏色,終於形成了一個陰陽魚圖案。

    而在緩緩旋轉的陰陽魚圖案周邊,也開始出現六爻、八卦的圖案。

    再之後,是星星點點各類玄學的術語文字幻化出來,不斷地按照既定的規律,融入到八卦圖案上。

    就像是瓖進去似的。

    這種變化和圖案的完成,用時大概二十多分鐘。

    此刻的電腦顯示器上,出現的一整塊類似於羅盤的圖案,其中內容繁雜,不比真正的羅盤少,只會更多。而且,羅盤呈立體狀,可見其中有運行的狀態,字符都在或緩慢、或高速地幻滅、閃現、變化著——這是軟件按照程序設定,在不斷地進行著複雜的演算。

    雖然與自己預想中的那款軟件,還有很大的差距,但……

    畢竟是成功了!

    以後,慢慢地去完善它吧!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11 18:50
866章 閨女你慢慢長

    取個什麼名字呢?

    胖子點上一支煙,輕聲喚道︰「青兒,跑哪兒去了?」

    咻!

    一道不為常人所能看到的青白色流光從窗口閃現,旋即落在了溫朔面前的辦公桌上。

    小青還是那副三歲幼童的模樣,乖巧可愛,她坐到桌邊,潔白如蔥段藕節般的小腿自然垂落輕輕晃悠著,一雙大大的眼楮眨巴著,小嘴兒輕輕開闔︰「爸,什麼事啊?」

    「什麼事?」胖子氣不打一出來,皺眉斥道︰「一天天的,就知道出去跑著玩兒,說過多少次了,要好好學習!將來成了人,才能在人類的社會中,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還要做一個優秀的……」

    「爸,你不是說了,我將來可以上學嘛,學校老師會教的!」小青撅著嘴說道。

    「你玩兒瘋了,以後收不住心,上學也會不好好學的,唉。」胖子頗為傷感地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再說了,你每天跑出去玩兒,次數多了,危險的稀疏就會提升,這個世界上,和爸爸一樣的神秘玄士有很多,萬一你撞到了他們,會把你當邪孽異物給殺掉的。」

    小青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這裡是京城,誰敢輕易起壇法?」

    「呃……」胖子瞪眼道︰「還是忌憚,不是不能起壇法,你不知道你爸我就曾不止一次地在京城法嗎?」

    「簡單法,又不能把我怎麼樣。」

    「你……」胖子怒了︰「不管怎麼說,你現在還不能被更多人知道,否則,你爸我也保不住你!」

    看到爸爸真生氣了,小青吐了吐舌頭,低下頭一副委屈的模樣,也不做聲,時不時向上翻著眼皮偷瞄爸爸的表情,一雙小手在腹部位置緊攥住,擰來擰去,頗為不安。

    當然,父女二人如今的對話,仍然是以意識為主。

    溫朔能發音,也確實會在與女兒獨處時發出正常的聲音來,因為他要讓小青逐漸地熟悉聲音的存在現象,並一步步瞭解聲音與意識之間的對接,將來才可以更快更完美地做一個人與人交流。而小青,卻是想發音也發不出來,好在,已經不負父望,有那麼點兒讀唇語的能力了。

    然而這一段時間,由於溫朔工學習繁忙,又對小青過於寵溺,很多時候都由著她去玩兒,所以竟然慣得……

    唉。

    胖子心生酸楚地感嘆著,也不能完全埋怨責怪孩子。

    畢竟小青還小,正是愛玩兒、貪玩兒的年齡,而且又有了可以肆意撒歡兒玩兒的能力,卻總是被關在狹小的玉珮中,每每從玉珮裡出來,自然會盡情地玩耍。

    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合適的,讓小青做人的機會?

    機會很難找,又不能憑藉著自己的財力,去委託人幫襯著尋找合適的機會……因為這事兒見不得光啊。

    可憐的小青!

    胖子抬手摸了摸小青的腦門兒,寵溺又柔和地說道︰「青兒,我知道你喜歡出去玩兒,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有各種讓你著迷的東西,可是,太危險了。爸爸問問問你,在外面一定看到了很多小朋友在做遊戲,玩耍,也看到了許多爸爸媽媽領著他們的孩子,逛街、逛商場、買東西,也會看到小朋友們穿著各種各樣漂亮的衣服,有各種各樣的玩具,對嗎?」

    「嗯。」小青點點頭,大大的眼楮裡透著激動和羨慕。

    「那你有沒有看到過,很多小朋友,在看書學習,寫業呢?」溫朔柔聲問道。

    小青歪著腦袋想了想,搖搖頭,忽而又點了點頭︰「學習和寫業的,都比我大。」

    「唔……」溫朔恍然大悟,使勁拍了拍額頭,歉意地說道︰「這是爸爸的錯,疏忽了你的年齡也應該增長,身體相貌也應該有所變化才對,那,你應該再長高點兒,稍微瘦一點點了。唔,衣服也該換一身,你也許可以想像著,各種漂亮的衣服,平時經常換著穿。」

    「可是我沒有啊。」小青委屈地說道。

    「你可以變啊,自己試著變出各種衣服。」溫朔釋出真氣在體表,伸手將小青抱入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滿是寵溺地說道︰「將來爸爸會幫你,成為真正的人,到時候,一定會給你買很多很多衣服、鞋子、玩具……而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學習,每次出去玩,一定不要跑遠了,一定要提前經過爸爸的同意,否則,爸爸會擔心你的。」

    「哦……」

    小青乖巧地點點頭,旋即從胖子的懷中飄出來,落在地上,瞬間化成了一團薄霧,然後開始慢慢地幻化、匯聚。

    很快,一個身高大概一米六,身材曼妙的年輕女郎,出現在了溫朔的面前。

    溫朔勃然大怒︰「胡鬧,變回去!」

    咻!

    小青瞬間化了之前的模樣,可憐兮兮地看著「莫名其妙」發怒的爸爸。

    「你怎麼想到變成這幅模樣的?」溫朔怒道。

    「我看好多畫上有,電視上有……」小青可憐巴巴,委屈地說道︰「那些姐姐們還玩兒水,很開心的樣子。」

    「你還小,還小知道吧?你現在充其量就是一幼兒園中中班!」溫朔抬手捏著額頭,一邊說道︰「以後未經爸爸同意,不可以胡亂變模樣,嗯,等會兒爸爸給你畫一幅模樣,照著變,至於衣服嘛……我也會給你挑選出幾種樣子,你自己平時變著花樣穿就好了。」

    「哦。」小青撅著嘴低下頭。

    溫朔唉聲嘆氣一番,從抽屜中取出幾張a4紙,拿起鉛筆,一邊想像著小女孩的形象,一邊在紙上飛快地勾勒著草圖。

    手繪素描的功底,這幾年越來越好,到底是考古系畢業的高材生嘛。

    沒這點兒本事,還怎麼去參加野外考古?

    一邊飛快地速繪,溫朔一邊忿忿著當今社會世風日下,簡直是不可理喻,對祖國嬌嫩小花朵們的思想,損害是很大的……剛才讓他勃然大怒的原因,青兒化了一個前凸後翹,身材曼妙性-感,穿著比基尼的美女。

    天殺的!

    她才幾歲啊?

    身為父親的胖子,豈能不怒?!

    很快速繪出了一張草圖,胖子拿起紙掃了幾眼後,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放在桌上拍了拍,板著臉說道︰「那,自己看看,就照著這個樣子變,以後不許再亂變了,什麼啊……你才多大?」

    「長成這麼高,嗯,大概就是這麼高吧,我閨女應該個頭稍微高點兒,也不能太高。」

    溫朔抬手比劃了一個高度,大概一米多一點點的樣子。

    「哦。」

    小青小心翼翼地飄到桌前看了看圖,然後歪著腦袋思忖著,漸趨化了一團薄霧。

    很快,一個身高一米多點兒,體形略瘦的小丫頭,出現在了胖子的面前。

    臉頰還有一點點嬰兒肥,但已然有了瓜子臉的下巴,大大的眼楮,細長的、黑黑的眉毛如柳葉一般,櫻桃小口,高挑的鼻樑,紮著一個漂亮的馬尾辮,劉海半遮半掩著眉毛,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袖運動休閑裝,一雙白色的休閑褲板鞋,左手腕處,還有一枚青綠色晶瑩剔透的玉鐲子。

    「爸爸,好看嗎?」小青眨巴著大眼楮滿是希冀地問道。

    溫朔眼楮瞇縫起來,一臉幸福滿溢的模樣,咧開嘴不住地點頭樂道︰「好看,就是好看,我閨女是真漂亮啊……嘖嘖!」

    聽得這般讚揚,小青也開心地雀躍起來。

    忽然,小青停下步伐,怯生生地說道︰「爸爸,我想出去玩兒……」

    「唔,別跑遠了,還有,盡量別去人家裡,雖然你現在的氣息一般情況下不會傷及到人,可時間長了,難免會影響到別人的身體健康。」溫朔探身伸手摸了摸閨女的頭髮,順著馬尾辮的髮絲向下滑動,繼而拍了拍閨女的肩膀,道︰「記得學習為主。」

    小青瞇著眼忙不迭點頭,繼而有些迫不及待般,一晃身子便化流光消失不見。

    胖子享受著為人父的喜悅,仰靠在椅背上瞇著眼休息了一會兒。

    電腦顯示器上,他自己制的羅盤還在不停地運轉著。

    胖子忽然醒過神兒來,剛才把女兒叫回來,本想著玩笑般,和閨女商量商量,給這款軟件取個什麼名字呢,畢竟,這事兒不能被旁人知曉,自然也不好與旁人商量。

    結果一看到閨女,自己就把所有的事兒拋到了九霄雲外,只想著閨女的教育、穿戴、形象、未來……

    唉,不養兒不知父母恩。

    胖子搖搖頭,繼續敲打著桌子思忖,給這款軟件取個什麼名字。

    朔遠神算?

    真仙軟件?

    天玄?

    鐵卦神算一點就知專洩天機無敵蓋世……

    胖子想了半天,腦海中忽而閃過了一個念頭,便拿起鉛筆在速繪了一張圖畫的紙上,寫下了兩個字——無玄。

    談什麼玄?

    策什麼機?

    預什麼運?

    算什麼勢?

    真有這般能耐了,還修什麼真,參什麼玄啊?

    扔下鉛筆,胖子往前挪了挪椅子,左手擱在鍵盤旁,右手挪動鼠標在顯示器中,羅盤的右下角點了點,出現一個窄窄的邊框,裡面有幾項選擇,卻並非是什麼命勢、婚姻、風水之類的選項,而是「男」「女」「月份」「年份」四個簡單的選項,點擊每一個選項後,裡面又有幾個必填的條件。

    胖子先是輸入了母親的生辰八字,卻在準備點擊確定時,忽然改了主意,將所有輸入的條件、選項全部清空。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11 18:51
867章 「無玄」準不準?

    老話說「醫不自治,卜不算己。」

    雖然最初想要研發出這玩意兒的目的,就是為了自己家人和朋友的平安,防備莫名其妙、無聲無息無形之間隨時都有可能降臨,防不勝防的天譴劫難,可胖子還是不想,在軟件還未完善的時候,剛剛研發成功初級的,就拿自己母親的生辰八字填寫進去試驗。

    稍作思忖後,他忽然想起了昨晚徐芳似乎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最終沒說出口,今天來公司時見到她,她還一副躲躲閃閃的模樣,問她,她又不肯說,還連連說沒事了……

    明顯一副有心事的模樣嘛。

    於是乎,胖子想了想當初為了給徐芳看病,專門問詢確認過的生辰八字,填寫進了「無玄」測算軟件的必要條件框中。

    然後,他選擇了測算「月份」,然後點擊確定。

    顯示器上的羅盤,運轉速度開始加快,上面的字符不斷地閃爍著,頗有種科幻大片裡駕駛宇宙飛船,在星際穿梭時,周邊璀璨星辰高速變化閃現的朦朧又刺激的美感。

    大約過去了一分鐘左右,羅盤運轉速度減緩,恢復了初始狀態。

    一條淡黃色的信息框彈了出來。

    印象中發出了噠噠噠的打字聲,而信息框裡,也開始隨著打字聲,有條理地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字詞

    「徐芳,情傷初癒,又逢親情羈絆困擾,喜非喜,愁非愁……」

    後面,隨即出現了一堆亂碼。

    胖子一臉錯愕和失望、憤怒——娘的,胖爺我辛辛苦苦這麼久,本以為搗鼓成功了,未曾想第一次測試,就出現了亂碼,看來程序中還是有很大問題的——剛一開始就給胖爺搞這種神棍的言語方式,說文言不文言,說白話不白話,還他媽有那麼點兒言讖的意思。

    太扯淡了。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在輸入一寫專用推算結果時,因為編纂的太過費力,所以乾脆抄寫了許多現成的典籍中的術語,其中還包括鞏一卦、荊白他們給自己寫的那些資料。

    搖搖頭不去想這些,溫朔打量著那兩行字和一堆亂碼,思忖著徐芳情傷初癒是幾個意思?

    字面意思很好理解,可是,她受過情傷?

    還癒合了?

    也就是說,胖爺昨晚上自作多情啦?

    人家壓根兒沒看上過胖爺我……而是偷偷摸摸地談過一次戀愛,然後和對像分手了。

    媽的!

    這軟件果然有問題,測算的不準,一點兒都不準。

    「又逢親情羈絆困擾,喜非喜,愁非愁……」

    這他媽又是什麼意思?

    親情困擾?

    她人在京城,親人可不就是只有她爹了嗎?難不成,還生活在老家的奶奶……唔,徐芳的奶奶年齡不小了——結合下一句,喜非喜,愁非愁,這鄉下人老去之後,有謂之喜喪的。

    但這句話明顯不適合喪事兒。

    那這話又是怎麼來的?

    果然不準!

    胖子心裡忿忿著,卻還是將信息框關閉,刪除了徐芳的信息之後,轉而輸入了徐從軍的詳細信息,繼而同樣選擇了本月的月份,然後點擊確定鍵。

    過了一會兒,消息框彈出,一個字一個字開始出現

    「徐從軍,一世姻緣分兩半,前緣斷去續後緣;無波平湖現桃花,緣起便待又一年。」

    姻緣?

    桃花?

    胖子忍不住樂了「嘿,行啊徐大局長,無波平湖現桃花,這是平平靜靜的生活中便有了桃花運,不過這份姻緣卻要等一年半以後才能成?看來,老徐已經和那位見著了,興許已經有點兒意思了。」

    說起來,徐從軍的媳婦兒被殺害去世已經兩年多了。

    老徐對妻子可謂是一片赤心,對女兒更是沒得說,可畢竟只是個不到五十歲的大老爺們兒,總不能為了閨女,就這麼單身到老去吧?

    嗯,這是好事兒。

    剛想到這裡,胖子忽而一怔,他想起了昨晚徐芳欲言又止的表現,再聯想到剛才「無玄」對徐芳本月的綜合推算結果,兩相對照,這「無玄」軟件,似乎算得倍兒準確啊!

    道理很簡單,徐從軍可能有了相好的,或者有了點兒跡象,結果被徐芳發現了端倪,然後徐芳最初肯定會下意識地反對,反感!

    畢竟,母親去世才兩年多點兒,父親就要再婚的話……

    從兒女的心理上來講,這種事情本身就很難接受。

    可是懂事的兒女,又不得不去理解,還不能去反對。

    於是乎,徐芳心裡難受,擰成了一個疙瘩,想要找人傾訴一下,甚至想找人開導開導自己,或者去幫著勸說一下她的父親?

    所以,徐芳才想找我?

    嗯,應該是這樣!

    胖子暗暗點頭,徐芳知道他和宋釗生老院士的關係,也知道他在心理學方面還是有著一定造詣的。但鼓起勇氣想要說時,又覺得家醜不可外揚,這種事兒著實說不出口,就臨陣退宿了。

    「算了,清官難斷家務事……」胖子起身舒展雙臂,伸了個懶腰,起身來回走動著,開始思忖「無玄」軟件的問題。

    那些亂碼怎麼回事?

    這些半文言不文言的讖言語,是不是改成白話文更好一些?

    反正又不拿來去糊弄人,都是給自己看的。

    仔細思忖一番後,胖子覺得有必要改動,卻不能做大的改動——這些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裡面匯聚了多少與玄學掛鉤的知識點,甚至有很多自己都不清楚,一個字可能就代表著玄了。

    抽了支煙,他重新坐回到辦公桌前,關掉「無玄」軟件,拿起電話撥通了徐芳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徐芳明顯有些緊張的聲音傳出來「董事長,有什麼事嗎?」

    「唔,芳姐。」溫朔微笑道「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有事嗎?」徐芳很反常地又問了一遍,似乎對於去董事長的辦公室,有些緊張和害怕。

    溫朔皺眉道「過來再說。」

    「哦。」

    電話掛斷了。

    溫朔撇撇嘴,心想至於這麼緊張嘛。

    他不知道,一個小小的意外和誤會,就在他打這個電話的時候發生了。

    因為工作性質的原因,彥雲的辦公室是分成了內外兩間,有一道門相通。而徐芳是彥雲的助理,所以就在彥雲辦公室的外間,剛才徐芳接到董事長的電話時,彥雲恰好剛要出去一趟,在未走出裡間辦公室時,聽到了徐芳接電話時的簡單通話,走出來之後,又看到徐芳慌慌張張、極度不情願的神情,尤其是看到她,更是好像做了虧心事似的,露出了尷尬的、掩飾的笑容……

    彥雲疑心大作。

    她知道徐芳經歷過多麼巨大的傷痛,也理解相貌姣好的徐芳,為什麼一直沒有談戀愛,婉拒了多少人的追求。

    可是,這都兩年多時間過去了,日常生活中徐芳的表現也越來越好。

    她的精神狀態不錯,談戀愛的話……

    絕對很正常。

    為什麼一直沒有談戀愛?

    再想想溫朔家庭和徐芳家庭之間的關係,由不得彥雲有所懷疑——她本人就曾經歷過兩次戀愛,都是因為男人花心從而最終分手的。

    在彥雲的心裡,男人幾乎沒有不花心的。

    越是優秀,越是成功,就越是花心。

    或許這個男人不會去花心,但架不住因為他個人的優秀,有女孩子主動撲上去。

    這也是很多優秀女性,往往很難找到心儀男性的原因。

    不優秀的男性,她看不上!

    優秀的男人,又著實太容易招蜂引蝶。

    董事長絕對稱得上是優秀的人物了,拋開其相貌形體不說,論及成就、能力,同齡人又有幾人可以比得過他?而最令人津津樂道和不得不欽佩的,便是溫董事長屬於典型的白手起家!

    彥雲從來不會像很多社會上的尋常人那般,滿是嫌棄實則妒忌地嘲諷哪個富二代、官二代的成功,是仰仗著其父輩,若非如此,那就是個草包等等。在彥雲看來,有資源不用才是傻帽。而那些故作嫌棄、輕蔑的人,本質上就是在羨慕嫉妒恨罷了。

    但彥雲,以及所有人必須承認的是,白手起家的人,尤其是在當今這個競爭激烈的社會中,白手起家者,絕對是讓任何人都欽佩,甚至連句因嫉妒而嘲諷的話語都說不出口。

    找不到毛病啊!

    而溫朔,又是徐芳的救命恩人,和徐芳的父親是故交——如此一來,兩人之間發生點兒什麼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可能性太大了。

    即便是坐實了,彥雲覺得也不會太驚訝。

    芩芷昨天回深港了。

    溫董事長二十啷當歲,身強體壯,正是某方面需求最為旺盛的時候,保不齊就……

    唉。

    彥雲瞇起眼楮,忽而就恨得牙根兒癢癢。

    自從進了京城,她也曾擔心過年紀輕輕的溫朔,會對自己這號「御-姐」動某些歪念頭,可隨著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她對溫朔的認知越來越好,也替黃芩芷感到高興,遇到這樣一個雖然相貌不怎麼樣,但著實作風正派的優秀情郎……由此,彥雲還有那麼一絲絲羨慕嫉妒。

    同樣優秀的彥雲,偶爾還會生出那麼一點兒一閃而過的忿忿念頭,溫朔這傢伙在某些方面傻頭傻腦的,守著一位漂亮「御-姐」,這麼長時間以來,竟然沒有流露出過一次、一絲的那種眼神。

    如今,終於還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男人,果然都是好色的!

    彥雲掏出手機,想給黃芩芷打個電話,但隨即,又把手機揣回了兜裡——這種事,可不能隨便亂說。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11 18:52
868章 大師的差距

    徐芳紅著臉,低著頭走進了董事長的辦公室。

    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溫朔看著她這副模樣,笑道︰「剛閑下來,想起昨晚上你好像有什麼事要和我說,現在說說吧。」

    「真沒什麼事……」徐芳小聲道,頭更低了。

    「你這樣藏著掖著,想說又不肯說,讓我這心裡也得一直吊著,不合適吧?」溫朔微皺眉,稍顯不悅,道︰「是缺錢了,還是家裡有什麼事,又或者是工作方面的問題?」

    徐芳猶猶豫豫,吞吞吐吐地說道︰「沒,都沒有……」

    「嗯?」溫朔語氣嚴肅了許多。

    「有,就是……我爸他和……」徐芳撇撇嘴,忽而抬頭鼓起了勇氣說道︰「我家的事情,你還是別過問了吧?」

    溫朔怔了下,也確實是這麼個理兒。

    心思電轉,溫朔笑道︰「得,我猜一下行不行?」

    徐芳心裡一顫,面露緊張。

    「該不會是,徐叔或者老家那邊,有人要給你介紹男朋友了吧?」溫朔擺擺手,好似頗為自信猜對了,壓根兒不待徐芳否認或者承認,直接說道︰「按理說,你也到年齡了,正常。」

    「不是。」徐芳臉一紅,搖頭否認,心想我要是找男朋友,至於想要和你談談嗎?

    「那還能是徐叔他找對象?」溫朔打趣道。

    徐芳猛地睜大了眼楮看著溫朔,隨即秀眉微顰,一副氣鼓鼓的模樣,旋即剛剛提起的氣,又洩了下去,無精打采地說道︰「你別亂猜了,我本來想和你談談的,但細想之後,有些事情沒確定,胡亂猜疑的話就找你談,不合適,萬一誤會了,不好。」

    「哦。」溫朔流露出了愈發好奇的神情,但心裡,卻已然肯定了。

    「董事長,沒什麼事的話,我走了。」

    徐芳撂下這麼一句話,也不待溫朔說什麼,便轉身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溫朔靠在椅背上,右手在桌上輕輕地敲打著。

    外面。

    彥雲看到徐芳紅著臉,低著頭從董事長的辦公室裡急匆匆地出來,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這麼快?

    徐芳不願意?

    或者,是徐芳不願意在辦公室裡和董事長做那種事兒?

    彥雲畢竟是過來人,也見識過、聽聞過太多大公司裡那些高管、老闆們,隨著個人財富、權勢的膨脹,對於各方面的獵奇、尋求刺激的心態也越來越強,玩兒的就是個新鮮感。

    所以,先入為主之後,彥雲的腦補實在是太厲害了。

    也就愈發忿忿。

    ……

    從溫朔手裡接了位於江龍省的這份「活兒」之後,荊白沒有在京城多耽擱,上午乘飛機先到江龍省的省會,之後又乘坐特快列車趕赴佳林森市,抵達佳林森市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

    鄒天淳早已在車站外等待著接他。

    佳林森市地廣人稀,從市火車站到位於曲蘭縣的跳山鎮黃寶屯,少說也有一百二十公里。

    大晚上的趕路,不方便。

    鄒天淳已經在佳林森市最好的酒店,為荊白訂好了相對高檔的房間。

    在火車站見面,無非是一些客套的話語,坐上車趕到酒店,禮貌地問過荊白,得知他因為不習慣火車上的那些簡單餐食,所以還未吃飯,鄒天淳立刻讓酒店服務員馬上去安排便餐,送到隔壁他的房間,然後誠摯的邀請荊白到他那屋吃飯,順便閑聊一下月影山的事情。

    荊白倒也入鄉隨俗,沒有過多的客氣。

    對於玄士來講,尋常的困乏之累,睡覺休息其實不需要多久,甚至可以不需要,盤膝打坐一個時辰就好。

    所以參玄論道徹夜飲酒品茶長談,再正常不過了。

    幾樣精緻的菜品,兩瓶高度五糧液放在桌上,之前壓根兒沒有太多對話,儘是客套的兩人對飲一杯。

    似乎這才拉近了關係般,荊白終於主動開了尊口︰「鄒先生,月影山的事情暫且先放一放,我想先談談溫朔,他是我的老朋友了,為人低調謙和,因為個人身份和性格的緣故,不喜被太多人知曉其玄士的身份,這一點,不知鄒先生是否真如與溫朔通電話時所說那般,幫他遮掩了玄士的身份?」

    鄒天淳微笑著點點頭,道︰「荊大師放心,也請代話給溫玄友,鄒某人雖然並未與他有過交際,更談不上瞭解,但日常為人處事上,還是多有小翼的。」

    「這就好。」荊白滿意地點了點頭。

    「本以為這次,溫玄友會和荊大師一起來的。」鄒天淳眼神中略有詢問之意。

    「他忙。」荊白答得很簡單,道︰「我其實也挺忙的,蜀川那邊投資太大,一堆事情,不過,溫朔給我打去電話,是他同學舍友家裡的事情,無論如何,我也要給他這份面子。」

    「是是是。」鄒天淳點點頭,露出羨慕欽佩的神情,道︰「聽聞荊大師與溫玄友,以及鞏大師等人,投資開發臥狐嶺景區,真乃大手筆啊!」

    荊白謙遜地擺了擺手,舉杯示意,喝下後緩緩說道︰「鄒先生,關於溫朔出手傷及遲寶忠的事情,怎麼看啊?」

    鄒天淳愣了愣,沒想到荊白會直來直去,毫不避諱地主動提及。

    他思忖了幾秒鐘後,道︰「遲寶忠罪有應得,至於以玄法傷及尋常人身體甚至取其性命,雖然不符江湖規矩,但……規矩這種東西,首先要建立在人之常情的基礎上,否則,這規矩就不該存在。」

    荊白微笑點頭。

    「從來沒有哪種規則,是為了害人的壞,出發點都是好的。」鄒天淳斟酌著,進一步解釋道︰「玄士,不得已玄法為一己之私,為禍社會,肆意欺凌傷害他人,毫無疑問,是絕對的正確;但身負玄法之玄士,擁有在常人看來鬼神莫測之能,如若生活中遭受到常人欺凌,卻受限於規矩,不能起壇作法施以雷霆之怒,這,是不是也太憋屈了?」

    「鄒先生高見!」荊白讚了一句,舉杯道︰「為不受欺凌,乾一杯。」

    「干!」鄒天淳舉杯,懸在嗓眼兒的心,放下了。

    玄士,誰不知道勢的重要性?

    鄒天淳在修為上,也絕對稱得上渾厚了,雖然他自忖論修為比不過荊白,但差距也大不到哪兒去。

    可這勢……

    卻差得太多了。

    至於原因,鄒天淳很清楚,卻也無奈。

    玄門江湖復興以來,他雖然主動與江湖接洽,卻因為性格和交際能力較差的緣故,局限於一地成為大師,卻無法在玄門江湖上揚名。而荊白,卻早在玄門江湖未曾復興,復興的萌芽剛剛生出時,就已經開始長遠地佈局,周遊天下,尋訪玄友,開闊其視野,壯大其心境,增進其修為和對玄法的認知,在玄門江湖上交友頗多,參玄論道的數量絕對當之無愧的第一,而量的增加到了一定程度,便會化作質的改變。

    再者,荊白曾向玄門江湖傳達數百年未曾有過的誅殺令,並於中海鋪家鎮一戰,親手誅殺慕容秋江……

    荊白本就在玄門江湖上名望最盛,鋪家鎮一戰更是讓他名望、威望更上一層樓。隨即,荊白組織召開了兩百餘年來,第一次玄門江湖大會,一時間從者如雲,更是在江湖大會上,當眾出手要誅殺湯泉寶,迫得湯泉寶師門內訌,其師弟為保全師門,不得已當眾反水,偷襲湯泉寶將其殺之。

    這一戰之後,荊白的威望在玄門江湖上,更是如日中天。

    無需名言,誰都清楚當代玄門江湖上的第一屆盟主,非荊白莫屬了。

    這,便是營造出來的大勢。

    在如此強大,積累許久而成的大勢面前,鄒天淳莫說修為比不過荊白了,便是在修為上高出荊白半個層級,兩人鬥法的話,鄒天淳也沒有半分勝算。更不要說日常交流時了——從見面的那一刻,鄒天淳的勢,就已然被荊白的氣場穩穩地壓住。

    他剛才這番表態,也讓荊白沒有去揭穿他那點兒小小的私心,轉而開始問及了月影山的詳情。

    有些話,說得太直白,撕破臉皮就沒有了餘地,不好。

    大家心裡都明白,有點兒數就好。

    而鄒天淳,原本在和溫朔通電話時,就被溫朔一番近乎明確的強勢警告,給震懾得心裡發顫,如今又被荊白當面暗暗點透,自然也就不好再去抱著之前的那點兒心思,拿捏把柄。

    論理,遲寶忠受害著實活該;

    論勢,又和荊白、溫朔差得太多;

    論私,更不能去無端惹怒荊白和溫朔……這樣的人物,根本無法容忍你拿捏他們的把柄,更無法忍受被威脅。

    聽完鄒天淳的大致講述,荊白皺眉思忖一番後,道︰「不說俗世尋常人,便是我們玄門中人,乃至修行玄學相術一門的人,都會經常犯一個常識性的錯誤,所謂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越是在這般情況下,越容易因自信而犯錯……其實所謂風水寶地,自然天成,只是相對而言。」

    鄒天淳舉杯相邀,喝下一杯酒後態度誠懇地說道︰「願聞其詳。」

    荊白緩緩飲下杯中酒,伸手施禮,待鄒天淳為他斟滿了酒杯,這才說道︰「所謂自然天成之龍脈,甚或是寶地,旺財、延壽、興家門等等,也要從整個大局上來看,不能說此地是龍脈,是風水寶地,便適宜建造住宅,抑或是陰宅墳塚大墓。舉個最簡單的例子,自古以來山川河流之地,更多風水寶地用於建造了陰宅,而不是建造生人住所……而很多風水寶地,生人不得居住,陰宅不能建造,因為建陰宅便容易成養屍之患,難道那地方就不是寶地了嗎?不,只是一個陰陽協調結構性差異罷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11 18:52
869章 邪孽異物之分

    「所以,我們日常適宜家居,又或企業廠區等等的風水寶地,很難得有自然天成的,因為那裡真不適合。只有人類擴張的腳步,聚集群居的地方已經抵達、接近了自然天成的風水寶地,便形成了一種勢,於是巧妙地借助於這股大勢,融入自然天成的風水之中,相輔相成,則諸事順利。」荊白毫不藏私地講述著,在風水玄學方面的個人經驗和認識,道︰「尋常生活中,我們則以人為形成的風水狀態為主,譬如公路、高樓、房屋建築模式,又或是建築物、公路等,與當地自然環境的對比度,在做這般風水佈局之時,更要小翼謹慎,盡量不去破壞固有的自然狀況,而是將人為的環境去融入、契合自然,所謂玄法逆天而行,話說得就太不專業,也太自負了。」

    鄒天淳若有所悟,緩緩點頭,卻微皺眉道︰「荊大師的意思是,月影山既然坐擁風水寶地時日過久,又遠離人煙,所以……短時間內,不適宜人為改動,尤其忌憚施工建築?」

    荊白笑道︰「只有實地堪輿之後,才能給出絕對的答案,目前只是按照鄒先生所述概況,荊某人的一些判斷而已。不過,我相信也鄒先生的修為和見識、經驗,與實際情況應該出入不會太大,縱然是少有差池,也是因為所修玄術不同,無法從風水方面給予觀察和講述。」

    「事主,叫遲寶田,他和我是故交,而且曾對我有救命之恩。」鄒天淳坦誠道︰「還望荊先生盡力相助。」

    「不止是你這樣說,來之前,溫朔也說過類似的話,遲寶田是他舍友的父親嘛,這月影山的投資不小,換做任何人恐怕都捨不得放棄。」荊白微笑道︰「應該有辦法解決的,只是難度大小的問題。坦率地說,如果真如你所講,可能不止是成精的東西在作怪,而是有可能成了妖的話,你我聯手恐怕都很難降妖除魔……畢竟,那是天然而成,你我也未達到俗世仙人之境,到那時,不得已也只能多請高人,合力為之。」

    「鄙人才疏學淺,還請荊大師解惑,如何斷定妖、精之分?」鄒天淳恭敬問道。

    荊白擺手面露謙遜,繼而端杯示意飲酒,這才緩緩道︰「山水成勢,以自然而養萬物,潤澤靈秀,漸有靈修之物,成精則是有了一定的靈性,隨其靈性而增持,當其慧根漸全,懂善惡知進退時,便成了妖。這種幾乎頂尖的邪孽異物,至近代已經極為罕見,到了當代,就更為少有了,原因便是人類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廣闊,人類不能去的地方,越來越少,而精、妖的生成,需要的是一個極為安靜不受打攪,且漫長的過程。」

    「應該不會是真成了妖,否則,這麼多年來,月影山附近農民聚居的鄉村,早就應該遭受過禍害,而經常進山的民眾,也多多少少應該有遇到過詭異莫測的現象,甚至被害。」鄒天淳認真分析道。

    「哎,我倒是認為,出現妖的可能性更大。」荊白笑道。

    「還請賜教。」鄒天淳面露疑惑。

    荊白道︰「剛才說過了,精的靈性增持,慧根漸全之後,懂善惡知進退,是為妖,當然我的意思不是說妖知道了善惡便不會作惡,而是其已開始去判斷外界對於己身的善惡行為,從而知道進退,是攻擊還是躲避。月影山裡的邪孽異物,能指示諸多黃鼠狼拋開了對人類恐懼的本性,悍然在白晝之時出現,驚嚇、騷擾工人,有這般能耐,恐怕不是一隻或者一群精所能做到了,因為很明顯,這已經有了相對較高的智慧能力……」

    鄒天淳默然點頭認可,憂心忡忡。

    「至於為什麼它不對人作惡,做極端的攻擊……」荊白繼續說道︰「原因很簡單,還未觸及它的底線,它對於人類,也有著極大的忌憚心理。另外就是,受條件限制,它離不開月影山的範圍。其實俗世之中,對妖的認知有極大的錯誤,那就是認為妖,一定比精、怪之類的厲害,難以對付,這種認知只對了一半,還錯了一半。精、怪之所以會對人類造成極大的傷害,源於其只是有了一點點自我的靈慧,遭遇人類生機時,要麼迅速逃竄,要麼就是發起攻擊,甚至會吞噬人類生機,以人的生機為食形成惡盈。而妖則不然,妖的慧根漸全,對人類其實沒有太大的恐懼敵視心理,你過你的,我過我的,實在不行我就躲避著。而且,妖對於生成之地有著極大的依賴性,因為其生成的慧根在此,妖的存在又不受天地所容,故而只能在生成之地一點點地拓展生存範圍,與周邊自然環境不斷地接洽、融合、也就是我們玄士修行所謂的與天地相參。倘若哪天真的能脫離了生成之地,那就是魔了,非真仙人不能誅之。」

    鄒天淳被荊白這一番講述,給驚得不輕,連連真誠地拱手道︰「受教、受教了……有道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鄒某慚愧至極,自忖修行多年,小有所成,卻連這些知道都不懂。」

    「玄友莫要客氣,所謂參玄論道,便是你我相互學習。」荊白雲淡風輕地擺擺手,道︰「其實剛才這些話,也是鄙人當年受教於一位老前輩,此番前來,如若真能遇到一隻妖,還得感謝玄友給予了機會啊。」

    鄒天淳心下大快。

    剛才荊白對他的稱呼,已然改作了「玄友」

    這便是交際!

    有了這稱呼上的改變,兩人的談話終於近了許多,這才開始真正的談玄論道,相互請教指點。

    淺談慢飲直至兩瓶酒喝完,已是深夜三點多鐘。

    鄒天淳抱歉耽誤了荊先生休息,送荊白回了他的房間,這才回來,兩人各自打坐清修直至天亮。

    上午快十點鐘了。

    已然日上三竿時,遲家大院的西牆外,鋪著黑渣的道路另一側,是一條流著潺潺清水的溝渠。

    溝渠邊一排楊樹和柳樹枝條濃綠,在微風中輕蕩。

    對面,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金黃稻田。

    又是一個豐收年啊!

    溝渠邊的大樹下,一位穿著打扮和相貌,看起來就是典型鄉下老農模樣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個帶靠背的馬扎上,左手夾著煙卷,右手端著一把精緻的小紫砂壺,打量著無垠的稻田,笑瞇瞇的。

    在他旁邊,還放著一個折疊的小木桌,桌上有茶杯一個,桌下有一個暖壺。

    遠處的公路上,一輛黑色的越野車駛來,至路口處減速,轉彎駛上了這條完全由遲寶田出資修好的鄉村、田間道路。

    開車的,是鄒天淳。

    直至到遲家大院前剛剛轉過彎,準備駛向大門時,鄒天淳才後知後覺,那個看身影有些眼熟,坐在溝渠邊的農民,可不就是自己的老大哥遲寶田嘛,他趕緊一腳剎車踩下,扭頭對坐在旁邊的荊白說道︰「荊先生稍等,剛才坐在溝渠邊的那位就是遲寶田,我去喊他一聲。」

    「哦?」荊白笑道︰「這位遲老闆倒是個妙人。」

    鄒天淳知道荊白可能產生了誤解,便趕緊解釋道︰「荊先生別誤會,遲寶田他天生就是這樣的性格,不是刻意裝模作樣,而且我不瞞您說,雖然與我是至交老友,也知道我是玄士,可他以往從來不相信玄學……但,他對客人是極為尊重的,我估計,是知道我們今早會回來,在家等得有些心急了,便到外面來等,絕對沒有半分對您的不尊重,更不會揣著什麼故作高人的心思,在你我的面前扮清高,以他的性格,做不出這種事。」

    荊白微笑著點點頭,道︰「有趣,那咱們就在外面聊聊吧,有些年頭沒到過東北,挺喜歡這裡的景致。」

    說著話,他推開車門主動下車。

    鄒天淳趕緊熄火跟著下去。

    走到路上,鄒天淳便喚道︰「寶田哥,你怎麼到外面來等著了?」

    這句話,自然是有暗暗提醒的意思。

    荊白何許人也?

    不過聽得出來,卻沒必要說透。

    正沉浸在大豐收喜悅中的遲寶田,扭頭循聲看去,卻見鄒天淳身旁,跟著一位穿著淺褐色長袖盤扣雲紋衫,黑色長褲,千層底黑面手工布鞋的中年男子,該男子梳背頭髮型,濃眉鳳目,膚色白淨,鼻樑高挺,右手腕戴紅褐色檀木手串,行走間寬袖長褲似隨風而動……

    令人一眼看到,便覺得比那影視古裝劇中,鶴髮童顏、長鬚長髮飄飄,手拿拂塵的仙人,更有仙風道骨之姿。

    「哎呦呦!」

    遲寶田頗為誇張地咧嘴笑著喊出了一嗓子,將茶壺放到桌上,煙蒂直接彈飛到溝渠中,起身大步迎了上去︰「抱歉抱歉,我尋思著大師坐飛機又坐車沒休息好,在市裡得睡個大頭覺好好歇著,晌午時才能到家呢,這不就,就到外面來喝口茶看看莊稼嘛,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荊白面帶微笑,遠觀著遲寶田走過來,心生敬意。

    須知荊白所修為玄學五術之中的相術一門,可不止風水堪輿,更有觀人相之才。

    他看遲寶田龍行虎步,聽音聲若洪鐘,更有明亮寬敞前額,卻又非禿頂之人,髮絲濃密不見白,國字面龐看似因常年鄉下耕作在外而曬得黝黑泛紅,實則乃鴻運常居之相!

    而且,此人眼神通亮,唇厚齊短,耳垂厚實垂圓如果……

    心性厚實善良,又有剛毅果決之性!

    將帥之相啊!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11 18:53
870章 此地有山妖

    山中道路難行,唯有一些鄉下那種經過改裝的拖拉機、柴油三輪車,可以在坑窪崎嶇,處處大小石頭的峽谷中的河床、河畔艱難行進,當然了,這類農用車磕磕撞撞的也沒誰會心疼。

    在大山裡施工的那些工人們,就是用拖拉機、農用車往裡面拉的建築材料。

    至於轎車、越野車……

    不是專業玩兒越野的,有誰捨得進月影山裡糟踐車啊?

    起初商量著怎麼進山,遲寶田大大咧咧地詢問荊大師會不會騎馬時,荊白還以為遲寶田這類粗獷慣了的豪爽之人,是出於對風水玄學不那麼相信,也就談不上尊重,甚而還會有點兒瞧不起的心態,刻意拿騎馬一事打趣他呢。畢竟都已經在大山裡動工了,建築材料都拉了進去,怎麼可能通不了車,尤其是這種大號,真正的越野車、

    直到進了山,荊白才明白,遲寶田給出的騎馬和徒步,確實是比坐拖拉機、三蹦子更好的選擇。

    突突突的三蹦子上,荊白早已捺不住站起身來,雙手緊抓著後斗前側的護欄。

    好在,他的臉色還算自然。

    而已經跑到了前面的那匹棗紅色的駿馬上,則是遲寶田和鄒天淳二人。

    這次,遲寶田長了心,距離山莊工地還有一段距離時,就和鄒天淳一起下馬,沒讓馬兒跟著往裡面走,也省得這匹馬兒再如上次那匹黑馬般受到驚嚇,回去後直到現在還沒緩過勁兒來,待在馬圈裡死活不肯出來,而且發燒、拉稀,好在經過醫生用藥之後,漸有好轉。

    三蹦子也停下了,開車的工人在遲寶田的吩咐下,沒有再往裡面走,和同來的夥伴一起,就待在原地等著。

    遲寶田、荊白、鄒天淳三人,步行往那處工地走去。

    從三蹦子上下來之後,荊白就已然從隨身背著的包中,取出了一面羅盤,右手端著,左手五指張開,輕按在羅盤上,時而輕輕動作,指尖觸踫羅盤的盤面某個方位盤星。

    與此同時,荊白卻並未去看羅盤,而是不斷地打量著周邊由遠及近的環境、地形。

    他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越是往裡面走,眉頭皺得越緊,神情也愈發嚴峻。

    待走到山莊前,抬頭看著倚靠山體,面向河流,階狀而起的兩層巨大平台時,荊白都被這鬼斧神工般天然而成的山體,給驚得呆住了——真是難得的風水寶地啊。

    之前荊白已經聽聞過,站在南面更遠處那座聳立的高山向這邊看,月影山呈環抱狀,恰似月牙的形態,而且山中植被茂盛,遠觀蔭影綽綽,兩處平台泛光,便如一汪碧水之中有月影晃動,故取名月影山。

    可不需要到更高處,更遠處觀望,深諳風水玄學的荊白,就已然忖度出了這座山從遠處看的另一個景象。

    整體山行環抱,但從環抱的口子向東直線距離足夠遠,再盡可能砍伐掉植被,視線不受阻擋了。那麼從遠處看的話,以這兩處平台的中軸線為心去看,不去看兩邊,那麼,映入眼簾的,將是一座四層的天然石塔!

    地基深植入地,二層、三層、塔頂,再之後是塔尖。

    再有抱月藏福,流水進財的天然風水地形,周邊陰邪之氣似有若無,可收斂,可釋出,深藏於地中,流於地表……荊白已然可以斷定,此地邪孽異物,已然成妖。

    若非之前聽了鄒天淳具體的講述,知曉這山中並未出現過邪孽異物害人之事,驟然遇到這般狀況,荊白一定會掉頭就走。

    沒有充足的準備,會丟命的!

    這玩意兒,玄士起壇作法很難拿下,鄒天淳曾說他可以強行誅殺邪孽異物,那是因為他還沒有具體瞭解,這月影山裡藏著一隻何等強大的山妖,貿然到這兒起壇作法誅殺妖邪的話,只會落個死!

    但如果他不動手,這山妖,便不會對其發起攻擊。

    說得直白些,這玩意兒只有被逼急了,才會奮力還擊——它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著對於人類來說,多麼可怕的能力。

    遲寶田以及這些工人們,也都走運!

    山中開路,在這座山的平台上施工,都為能讓這山妖發怒反擊,直到第二層平台,被人為去強行破開山體時,山妖也僅僅只是稍稍動力,驅使那些靈性相對高一些的黃鼠狼,去嚇唬這些工人,希冀著能以此把這些毀壞它神魂凝聚之地的工人,驅走。

    荊白可以想像到,曾幾何時,一定有過採藥或者伐木,又或是喜歡冒險的人,進到這深山老林之中,無意中對山體有所損傷時,被山妖驅使黃鼠狼給嚇走,又或者,山妖見過無意中膽小被黃鼠狼驚嚇到的人,所以它覺得,這麼做應該可行。

    它從靈慧初生至今,或許已經過去了數百上千年,從未離開過,也不能離開這片山林。

    它實在是沒什麼見識。

    上次鄒天淳到來之後,因為其個人氣機向外釋放的太過濃烈,才導致山妖有了一定的反應,唆使幾隻小黃鼠狼出現,企圖將鄒天淳和遲寶田趕走。至於那匹馬被驚嚇到,純粹是因為其動物的本性,對這種釋出與地表的強大妖氣的忌憚、恐懼。

    人類的行為,已經讓山妖愈發的警覺、警惕。

    生人勿進的念頭,在山妖的內心中植了根,這是一個很可怕的開端。

    一旦其戾性開始增長,有了第一次害人,汲取到了人類鮮活的氣血生機,那麼就會如同所有的邪孽異物那般,開始嗜血、好殺,將人類,甚至任何動物的生命、氣血都當作其捕獵、吞噬的食物。

    而想要對抗這樣一隻植根整座山的山妖,注意,只是對抗,不是誅殺,其難度有多大?

    當初臥狐嶺一戰,荊白圍繞臥狐嶺所在山峰,布下法陣,借天地之威幾乎能成就半個世間仙人的實力,也僅僅只是一座山,以及間接借到了周邊山巒的勢。而那一次的風水法陣,荊白準備了多久?

    在這月影山,荊白絕對沒時間,山妖也不會給他機會,在月影山中從容地布下風水法陣。

    這月影山,甚至周邊的數座山峰,其勢,恐怕都已經被山妖所取。

    能成長至此的山妖,可不是小說和民間傳說中那般,吸收日月之精華,而是汲取一地風水之勢,得天地靈氣滋養,孕育而成。

    可以說,在這片大山中,荊白與任何一處起壇作法,都會驚嚇到山妖。

    一處陣腳都布不下,何來法陣?

    荊白搖了搖頭,將自己的氣機小心翼翼地收回,羅盤也放入了包中,轉身對鄒天淳和遲寶田說道︰「走了,先回去吧。」

    「哎,荊大師,這到底啥情況啊?」遲寶田忍不住問道。

    「回去再說。」荊白微笑道,故作輕鬆。

    遲寶田何許人?

    他豈能瞧不出荊白這是故作輕鬆?先前荊白一路走來,神情越來越嚴肅,遲寶田可都看得真真的,心裡還琢磨著荊白這是真的察覺到了失態的嚴重性,還是故意演戲呢?

    畢竟鄒天淳和溫朔通完電話,發短信之後,只得到了一個肯定來的答覆,價格卻並未明確。

    一百萬保底,看情況再另說。

    這他媽用腳後跟都能想到,是擺明了要再加錢嘛。

    若非還有一點,就是做不到便不收費,連來回的車費、住宿餐飲都不會收他遲寶田一分錢,讓遲寶田實在是不好意思拒絕的話,單單是之前那種要價的方法,都會讓遲寶田心生惱意,直接把人拒之門外了。

    他現在覺得,雙方都挺夠意思的,你又何必給我演這麼一齣戲?

    好,就算你不是演戲,想多掙錢直說!

    老子在月影山的投資很大,耽誤一天,這得耽誤多少錢?

    實在不行就拉倒,月影山老子不開發了……

    遲寶田雖然不是急性子的人,卻也極為厭惡那種不爽利的人和事,在他看來,說話辦事大家都別弄那些彎彎繞,一是一,二是二,整那些沒用的,竟他媽耽誤工夫。

    所以他皺眉不喜道︰「荊大師,我是個粗人,話說得哪兒不對了,您別不愛聽啊,咱別來回折騰了,有啥說啥,能不能辦?要多少錢?行就干,不行拉倒算逑……」

    「保田大哥!」鄒天淳趕緊出聲制止,一邊滿是歉疚地看向荊白。

    荊白不以為意,扭頭看著遲寶田,淡然道︰「遲老闆快人快語,令人欽佩。鄙人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也知道你心有所疑。只不過,遲老闆可曾想過,你這樣說話,把我推到了一個尷尬的地步,答應你不是,不答應你,也不是……咄咄逼人啊。」

    「嗯?」

    遲寶田怔了怔,旋即一拍額頭,忙不迭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沒那個意思!」

    他是個非常聰明的人,自然明白荊白這番話所指。

    答應你不是,意思就是我再答應了,豈不是更容易被你誤會,好似被你揭破了就是為錢財而來,想要多賺錢,剛才是刻意在下套麼?

    不答應你也不是,則是指白跑一趟,還落下個壞名聲,更是讓中間人鄒天淳、溫朔極為尷尬。

    鄒天淳也趕忙幫著遲寶田解釋︰「荊大師,保田大哥他就這個性子,說話直來直去的,他沒那麼多想法,只是投資這麼大,時間拖得也太長了,心裡著急上火,才……」

    荊白抬手制止了兩人的解釋,微笑道︰「我一個人辦不成,而且需要認真做好準備才能做。」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11 18:54
871章 強中自有強中手

    此話一出,鄒天淳面露憂色,趕緊看向遲寶田。

    果不其然,遲寶田眼中閃過一抹猶疑之色,卻是一閃而過,笑著點點頭算是應了下來,卻沒有說話。

    然後,他的目光都不再看荊白了。

    不過如此而已。

    為了多賺錢,還要顯得合情合理些,不讓人詬病,便再找來一位大師……

    那位大師,你總得再給錢吧?

    我可沒再多要你一分錢。

    倒不是遲寶田心疑,也不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這種江湖騙術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淺薄,太沒技術含量了——風風雨雨這麼多年,遲寶田什麼樣的江湖人和事,沒有見識過,聽聞過?

    他甚至由此,對鄒天淳都產生了一絲懷疑和警惕。

    時光荏苒,鄒天淳還是以前的那個鄒天淳嗎?

    這些年來他發展得不錯,在裝神弄鬼的這個不算行業的歪門邪道行業中,混得風生水起,憑什麼?

    江湖做活,往往都要有幫手,一個人幹不成的。

    而高明的江湖老千做活,其幫手,旁人是看不到的,被人所注意到的,只有他一個人。同時,在其幫手有了活兒時,他也要去給對方做幫手——這,也是混江湖的道和義。

    也算是行走江湖多年,對遲寶田更是極為瞭解的鄒天淳,苦笑連連。

    這誤會,算是難解了。

    他瞭解,縱然真到了交錢的時候,遲寶田也會毫不猶豫,極為爽快極為大方地把錢掏出來,甚至接下來他都不會反駁質疑荊白說要再請人來,再多掏錢……遲寶田做這種冤大頭的事兒很多。

    但,遲寶田從不會在同一塊石頭上栽倒兩次。

    也就是說,他不會再認這種事,這種人,連帶著,鄒天淳在他心裡的地位,也會一落千丈。

    這便是遲寶田的人生智慧——不結絕仇,不上大當,給人留一面。

    悶兒的法子好似笨,卻有大智慧。

    就在這時,荊白卻緊接著又說道「另外,錢我不要了……只為了做成這件事,也為了證明我的為人,為了,不抹鄒先生的面子。」

    鄒天淳一怔。

    遲寶田更是猛地扭頭看向荊白,微皺眉滿是懷疑和警惕地看著荊白——玩兒什麼花樣?

    沒意思吧?

    架樑子的把戲,我老遲不是沒見識過,但又再一次挑唆我和鄒天淳的關係……

    未免有些過了。

    荊白似乎早已忖度到了遲寶田的心思,繼續說道「但有一個條件,鄒先生……」他的目光看向鄒天淳,不容置疑地說道「我處理月影山一事,你得退出。」

    「為什麼?」

    鄒天淳和遲寶田異口同聲地問道。

    「放心,我荊白起誓,不會在做這件事的同時,暗中落局。」荊白又看向遲寶田,道「遲老闆心有所疑,心有所忌,可以理解,荊某人也不會為此生氣,人之常情嘛。不過坦率地說,荊某人如若在此地落局,將來數十年之內,你都離不開荊某人的幫助,而且還得主動給荊某人送錢,所以,我把實話講出來,便是要安你的心。」

    「荊大師這話說得,我老遲可沒那麼小心眼兒。」遲寶田略顯尷尬,道「咱該出錢出錢,絕不能幹那種沒 眼子的事兒。我這性子你問天淳,啥時候差過別人一分錢?」

    「是啊,寶田大哥向來仗義疏財,沒有計較過錢財得失。」鄒天淳趕緊幫襯著說道。

    「不用了。」荊白微笑道「如果沒來此地,興許我還在考慮酬金的問題,但既然來了月影山,知道月影山這些事件的真實情況,是什麼東西在作祟,那就一定要解決這個問題。剛才我說那些,是出於對二位的敬意,也希望避免一些誤會,更不願意看到鄒先生和遲老闆你們之間由此生出嫌隙。其實……我完全可以說自己辦不了這檔子事,之後私下再悄無聲息地到月影山,把活兒干了,你們也不會知道,對吧?」

    話說到這份兒上,遲寶田才終於有點兒相信了,這位荊白大師,不是在架樑子,而是真的不想收錢了。

    問題是……

    自己之前的態度和心思,讓人給猜得清清楚楚!

    這他媽就太丟份兒了。

    更大的問題是,自己現在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給錢,人家不要;不給錢,自己面子上、良心上都過不去。

    他把目光投向了鄒天淳。

    鄒天淳微皺眉道「荊大師,這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別動用你的氣機去查探,會出事。」荊白連忙制止鄒天淳企圖再次釋出氣機,仔細查探的舉動,道「我們先回去再議,剛才該說的話都說清楚了,大家沒有誤會,還是朋友,好吧?」

    言罷,也不待二人同意,荊白當先往來時的路上走去。

    鄒天淳和遲寶田對視一眼,盡皆無奈地趕緊跟上。

    他們並不知道……

    論及心術,荊白才是真正的老江湖,尤其荊白所修玄學為相術,你的一個眼神、一個表情,一個小小的動作,他都能根據面部、身材等外形相貌對你性格的解讀,再分析出你內心的所思所想。

    這世上能讓荊白都難以忖度其心者,京城有一個年輕的胖子,當年他年輕時在香江港偶遇過的一位韓姓前輩算一個。

    其他的,好像沒有了。

    當然也有很多是他不敢去擅自觀相而忖度齊新的人,那是另一回事兒了。

    換做以前,荊白還真就如他剛才所言那般,遲寶田的態度、心思,不會令他多麼的生氣,和氣生財嘛。

    但如今卻不同了。

    荊白是已然復興的玄門江湖上,公認第一人!

    是沒有其名,卻有其實的江湖盟主!

    號令之下,誰不給荊大師一份薄面?

    大老遠從蜀川省飛到了京城,又從京城飛到江龍省省會,再坐火車到佳林森……

    舟車勞頓輾轉幾千里過來,受你這個一地土豪的奚落、懷疑、輕視?

    開玩笑!

    所以,荊白內心已然有了定論——本該百萬的,遲寶田往少了說,也得拿出三百萬!

    還得是上趕著求著把錢奉送,敬呈!

    進山出山,再回到遲家大院時,已然過了晌午。

    家中有早已備好的豐盛午餐,遲寶田比之剛見到荊白時那般純屬禮貌的客氣,更添了一份帶著歉疚之心的熱情,比老婆和家裡的保姆張羅得都歡快,好在也不算出格,畢竟他本來就是個大大咧咧,凡事喜歡親自上手的主兒,否則還真會讓人有些瞧不起。

    三人盤腿坐在大炕上,窗戶打開,輕風吹入,不冷不熱頗為舒適。

    沒了旁人的情況下,也就無需再避諱什麼,至於遲寶田……

    人家是事主,總不能說什麼都避著事主,否則更容易讓遲寶田懷疑被他們聯手給騙了。

    再者,就算是騙子幹這種買賣,也得告訴事主你遭了什麼害不是麼?

    而且騙子還會添油加醋說得更厲害些,從而嚇唬人,才能從事主手裡掙到更多的錢。

    但荊白不但沒有誇張,反而還刻意稍稍藏著掖著那麼一點點,只是在喝下幾杯酒之後,對鄒天淳說道「之前你曾說過,以玄法強行誅殺妖邪,又擔心後患,無法根除。但,千萬別這麼做,莫說是你,便是加上我,加上臥狐嶺大會上眾多高手,強行誅殺月影山的山妖,都難以功成,甚至還會在山妖反噬之時死傷慘重。要知道,那山妖盤踞月影山至少千年,已成大氣候,與周邊山勢相連,與周邊五行靈氣相融,隨時可控制月影山一帶陰陽五行倒逆,山巒顛覆,誰有能力在那種情況下作成?所以,尋常玄法強行破除誅殺,除非真仙下凡,否則根本無可能。那麼,就只有談判一途了,可是要與山妖談判,怎麼談?雙方言語不通,意念不通!」

    遲寶田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媽的,這不成了神話嘛。

    鄒天淳凝眉道「荊大師您說,要請人來相助,就能與山妖洽談?可是,這山妖既然成了大氣候,就更應該盡早誅殺,以免將來成為人世間的大禍,更難除掉了。」

    「成了大氣候,想要除掉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代價太高。」荊白搖頭道「所以唯有將其困縛、鎮壓,如此再讓天地之威,慢慢地將其化解,最終一切重歸天地。」

    「怎麼樣困縛,鎮壓?」鄒天淳神情凝重。

    「安定其性,再以風水法陣困縛,鑄造法器鎮壓。」荊白道「只是現在安定其性,不好辦,接下來我會安排,你和遲老闆就不要再過問這件事了。這是我的事情,你們達到目的。」

    鄒天淳尷尬道「荊先生,鄙人不才,卻也能,更想助你一臂之力啊。」

    「對對對,我這也不能啥都不管了,喝著茶水抱著胳膊在家裡坐享其成,不像話,不像話……」遲寶田也趕緊說道。

    荊白瞄了他一眼,風輕雲淡般說道「好說,到時候我們進山時,遲老闆提前準備好一些乾糧飲水之類的,再安排人守住了大山,別讓人進山就好,那麼大的山區,想要做到這一點,遲老闆也要耗費不少的人力、物力、財力,畢竟,人是最難看住的。」

    「嗨,這肯定能做到,您儘管放心!」遲寶田拍著胸脯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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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