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俗世地仙 作者︰短刃 (連載中)

 
as000538 2018-8-12 14:06: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465891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11 18:55
872章 你有法寶

    無玄軟件的問題,溫朔揣摩改動了許久,卻是東牆補好西牆漏,也搞不清楚具體是哪兒出的紕漏。

    而且,在修補改進的過程中,他又發現了一個問題。

    軟件進行測算的運行次數,超過五次就會停止,需要強制性關閉,再重新開啟,時不時的,還會造成電腦死機。

    唉。

    揣摩良久之後,溫朔禁不住感慨無奈了。

    電腦該換新的了,配置太低。

    另外,自己在編程的開發研究方面,還差得很遠,還需要繼續深造學習才行。這玩意兒出了問題,也不能去找別人幫著改進、修補啊。除此之外,向來謹慎小翼,慣於未雨綢繆的胖子,還想到了另外一種危險性的存在——萬一自己的電腦被病毒感染,被黑客侵入……

    這個天大的秘密,就有洩漏的風險!

    不知不覺間,夜幕已經拉上。

    一心鑽在軟件編程中的溫朔,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到窗前點上一支煙,望著外面星星點點的燈火,想要緩緩疲倦的精神,但那些編程數字在腦海裡卻揮之不去,如亂麻般糾纏著、跳躍著、滾動著。

    他使勁搖搖頭,想要甩開在這些東西。

    不管用。

    他只能去想別的事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想什麼?

    公司的事情還得等黃芩芷回來後,商議一番做出定論,再一步步實施。

    荊白?!

    他昨晚上就該到佳林森了,今天也應該去了那個叫做月影山的地方,到底看到了什麼?

    也不說給胖爺來個信兒。

    真不夠意思!

    這次胖爺可沒收你的中介費!

    就在這時,一道青芒閃過,穿著休閑運動裝,身形瘦了好多,卻是愈發顯得精靈可愛的小青,坐在了窗台上,晃悠著一雙穿著板鞋的小腳,望著神情略顯疲倦的父親,嘟著嘴不滿地說道︰「我可沒有貪玩,早早地回來了……可是,最近一直沒有好東西吃了」

    「唉。」胖子無奈地說道︰「不讓你吃生魂,是為了你好,好不容易有了些活泛的生機,陰邪之氣沒那麼濃了,再長成一隻渾身陰邪氣的惡魔,那將來你還怎麼做人?」

    小青委屈地低下了頭。

    胖子心疼不已,自從放寬了小青的自由活動之後,小青越來越肆無忌憚,前些時日,竟然跑到醫院外面守著,看到有剛死的陰魂出現,趁著陰魂還未消散至極,撲上去就吞噬……

    當胖子發現這個嚴重的問題時,小青的身體已經開始散發出了陰魂的氣息,那是進食過多的緣故。

    這讓胖子氣不打一處來,嚴厲地訓斥了小青的錯誤行為。

    其實胖子壓根兒不在乎什麼倫理上的問題,生魂離體之後,即便是不被吞噬,也會很快消散在天地間。

    他在意的,是小青的成長和將來。

    「要不……」溫朔想了想,還是沒把用自己的生機氣血餵養小青的話,道出口。

    不是捨不得,是不想讓小青再回到以前那般,對人類氣血生機有了癮……

    她會禍害人的!

    以小青現在的能力,如果對人類氣血生機上癮了,雖然不至於輕鬆殺死一個人,但禍禍一個人還是很輕鬆的。

    唉。

    胖子愈發心疼。

    雖然如今的小青,其實不需要非得吃東西,每天按照他的叮囑,修行與天地相參,汲取天地靈氣就可以了,可說到底,自家的閨女,吃好東西習慣了,如今這麼久沒零食,誰不心疼?

    現在小青能吃,且對她有益的,說白了,還是得極陰成煞的氣息,譬如陰煞的氣機,又比如極陽反陰的東西……算了,玄士的修為元神可不行,這玩意兒從心理上都感覺無法接受。

    之所以小青能吃煞氣,是因為極陰成煞,也是一種反陽的狀態,只不過其邪行過重。

    而小青,本身就是極為獨特的存在,所以這類東西進食之後,可以迅速轉化成與其身體相輔相成的陰陽五行配比度。和生魂不同,生魂那玩意兒被小青吃了,它還是純陰啊。

    抬手撫摸著小青的頭髮,溫朔琢磨著上哪兒給閨女找點兒零食兒吃。

    忽然,剛才想到荊白的事兒,這可不就是現成的嘛……

    胖子懊悔萬分地一拍額頭,娘的,這頓時間實在是太忙,都忙糊塗了,咋就沒想到月影山鬧邪孽異物,自己應該主動點兒跑去月影山的——按照鄒天淳的講述,那裡肯定有成了精的東西!

    嘿!

    逮住那玩意兒,將其生機煉化,剩餘的氣機,夠俺閨女吃到成人的時候了吧?

    等成了人,自然也就不需要吃這些可怕的東西了。

    我怎麼就給拒絕了呢?

    現在再想去,是不是太沒面子?

    算逑!

    為了閨女,這面子不要也罷!

    想到這裡,胖子心裡有些擔憂地掏出手機,準備給荊白打電話——如果荊白到那裡三下五除二,已經把活兒幹完了,該怎麼辦?荊白應該會攢點兒煞氣,胖爺怎麼敲他一筆?

    恰此時,手機響了。

    看看來電顯示,嘿!

    想什麼來什麼,荊白打來的。

    胖子眼珠一轉,稍稍緩了三四秒鐘才摁下了接聽鍵︰「喂,老荊啊,那邊兒什麼情況?解決了沒有?」

    「胖子,事情有些棘手,你來一趟吧。」荊白的語氣很平靜,但話,卻很重。

    棘手?!

    遇到什麼玩意兒了?

    溫朔頗為納悶兒,以荊白的本事,遇到什麼東西,能讓他都束手無策——玄門江湖上如今已然鼎鼎大名的風水大師荊白,布下風水法陣之後,便是湯泉寶、慕容秋江這等高手,都難以逃出,更何況邪孽異物?

    「是什麼?」溫朔神情嚴肅地問道。

    「妖!」

    「啊?」溫朔打了個機靈︰「還真有這玩意兒?」

    荊白說道︰「我已經把活兒全部攬了下來,不再讓鄒天淳插手,你我共同解決這個問題。」

    「我很忙的……」溫朔打著小算盤。

    「機會難得。」荊白似乎早就猜到了胖子的心思,道︰「也許你一輩子,都不一定再遇到一隻真正的妖!當然,你如果實在是抽不出時間,我就給鞏一卦和洪裳打電話,讓他們來助我一臂之力也可以……放心吧,我不會因此責怪你的,先這樣。」

    「別,先等等。」溫朔趕緊說道︰「你有把握,憑咱倆人就能幹掉一隻妖?」

    荊白遲疑了兩秒鐘,道︰「商量一下,準備周全些,試試吧。」

    「開玩笑!」胖子駭了一跳,道︰「你是沒啥,兒子都那麼大了,我這身驕肉貴的,磕一下踫一下你賠得起嗎?」

    「那你別來了……」

    「哎我說……」胖子無奈了,知道荊白在自己手裡吃過幾次虧後,拿捏住自己的性格了,只得說道︰「行吧,我盡快趕過去,哦對了,這事兒咱們怎麼瞞過去啊?」

    荊白笑道︰「就說我要用你的一件法寶。」

    「我有什麼法寶?」

    「隨便找什麼東西,做個樣子吧。」荊白道︰「撒謊騙人你比我更擅長,不是麼?」

    「別扯淡了,你是一老騙子,我什麼時候騙過人?」

    嘟嘟嘟……

    電話掛斷了。

    胖子神情錯愕,有些氣急敗壞地忿忿著︰「狗日的,說不過老子就掛電話,絕招啊!」

    見爸爸神情不悅,小青也跳了起來,站在窗台上雙手叉腰,一副氣鼓鼓的模樣,揮著小胳膊小手瞪著眼叫囂著︰「爸,誰欺負你啦?我這就去把他的氣血生機吃乾,把他的生魂都吞掉!」

    胖子駭了一跳,趕緊制止道︰「別胡說,以後出了天大的事兒,咱也不能這麼幹,啊!」

    「為什麼?」小青不解道。

    「你是要做人的。」胖子教育道︰「做人,就要講求一個道德倫理的問題,吃人的生機氣血,甚至連生魂都給人吃掉,那……那叫邪、是魔道!是玄門江湖,乃至人類社會中,人人得而誅之的惡行!」

    「哦。」小青嘟著嘴有些無奈和消極的耷拉下手臂和肩膀。

    溫朔坐到辦公桌前,撥通了黃芩芷的手機號,道︰「芩芷啊,看來你在娘家不能多住了,趕緊回來吧,我明天要去一趟江龍省。」

    「去江龍省做什麼?」黃芩芷詫異道。

    「有一檔子事兒,需要解決。」

    「玄門江湖事?」

    「嗯……也不算玄門江湖的事兒,遲容你知道吧,他家裡包了座山,山裡面鬧邪災,我過去看看。」

    黃芩芷道︰「你,請別人去不好嗎?何必暴露自己的身份?」

    「放心吧,不會暴露我的身份。而且,我是先請荊白過去的,他自己解決不了。」溫朔明白黃芩芷所擔憂的是什麼——他如今大小也是個名人兒,牽涉到朔遠這個品牌的社會影響。

    「那,危險嗎?」黃芩芷擔憂道。

    「你老公我是誰?」胖子得意道。

    「呸!」黃芩芷啐了一口,道︰「這次去,大概要多久?」

    胖子想了想,道︰「不好說,也許三兩天,甚至可能一周,到那裡看情況,我再給你打電話。」

    「好,你盡快去吧,我明天一早就去機場,京城的工方向,另外,我會和彥雲姐好好談談,做通她的思想工。」

    「什麼思想工?」

    「還能是什麼?」黃芩芷沒好氣地說道︰「公司股權改制的事情,你啊……我和彥雲姐達成一致後,才好進行下面的工,身為董事長的你,不便於最初就出面和大家談。」

    「賢妻啊,你就差良母倆字兒了!」胖子感動得要哭,聲音都嚎叫了起來。

    「滾!」

    黃芩芷羞氣地罵了一聲,旋即掛斷了電話——因為當胖子嚎叫的時候,恰好母親上樓來了。

    胖子剛才那句話,被卓慧蘭聽得真真切切。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11 18:55
873章 誰找誰的茬?

    和荊白去往佳林森市的交通方式相同,抵達佳林森火車站的時間,自然也是相同的。

    而鄒天淳,也在同樣的酒店,訂好了房間。

    與上次不同,今晚訂下了兩間房,沒有為一起前來的鄒天淳訂房,也沒讓鄒天淳掏錢——荊白似乎考慮到了沒必要奢侈浪費,真不打算從遲寶田手裡要酬金了,所以他訂房,也只是訂了普通的套間。

    他對鄒天淳說的是︰「接到溫朔安排住下後,你就回遲家住,以免遲寶田有什麼誤會。」

    這話,可就有些扎心了,讓鄒天淳愈發尷尬、感慨、歉疚。

    溫朔剛走出火車站,便被一群在火車站趴活兒的黑出租司機圍住,無非是那些要不要打車、去哪兒之類的話語。

    「不用不用,有人來接……」溫朔滿臉笑容,做拱手狀道謝婉拒。

    有兩個看著溫朔面善老實的趴活兒司機,緊跟上溫朔不肯死心,尤其聽得他開口普通話,那更是心裡有了底,其中一人更是伸手就拉扯住了溫朔的背包,被溫朔不能地掙脫開來。

    另一位則擠著溫朔說道︰「怎麼著兄弟,你不坐車就拉倒,咋這麼橫呢?」

    溫朔哭笑不得,連忙攤手告罪道︰「沒有沒有,大哥千萬別誤會,我是真有人來接的,這位大哥拉扯我的包,我也沒瞅見是他拉的,還尋死遇著賊了呢,您二位千萬別生氣,咱和氣生財!」

    「唉呀媽呀,還他媽和氣生財!」

    被拽了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的青年梗著脖子說道︰「和氣可以有,那你告訴哥哥,咋生財啊兄弟?」

    最後一聲「兄弟」,這青年是咬著牙說出來的,而且,抓住溫朔手腕的手,也用力捏了捏。

    胖子立刻露出了呲牙咧嘴疼痛的模樣,陪著笑臉說道︰「大哥,別用力別用力,咱全國各地一般樣,我知道咋回事兒,您二位也聽我說一句,等搞清楚狀況了再幹活兒,對吧?」

    倆人一愣,這外地胖子什麼意思?

    說話間,胖子已然看到了荊白的身影,跟隨在他旁邊,卻靠前一步東張西望的中年人,應該就是鄒天淳了吧?

    真不給面兒啊!

    胖爺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應該去站裡接才對。

    在外面等著,這不是讓胖爺倒霉麼?

    「老荊啊,這兒吶!」胖子騰出一隻手來朝著鄒天淳和荊白揮了揮,繼而對兩名神情疑惑的青年說道︰「二位大哥,接我的人來了,真沒騙你們,啊,我要是沒人接,壓根兒不差做出租車這倆錢,別說坐出租車了,住酒店咱也得住好的不是?」

    聽得溫朔這番話,換做稍稍有點兒頭腦的,也就乾脆離開了。

    這年頭,你知道誰身後站著什麼樣的人物呢?

    可這倆青年似乎一根筋,愣是站在溫朔身旁沒動,對視一眼還露出了混子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

    得!

    這是典型的蠢混子了。

    硬著頭皮也要干,非得落實了來接你的人,是不是真不能惹。

    這類人……

    很渣!

    倘若來接這胖子的二人,真是有身份實力的人物,哪怕是說話強硬些,又是當地的口音,倆青年撐死也就是說幾句鬥狠耍橫的話,不讓自己的太丟臉,然後走人;當然如果遇到了很明顯比他們還狠,說話硬地像是生鐵似的,他們見風使舵立馬就陪上了笑臉。

    遇到更狠的,他們下跪都做得出來。

    但如若來的人稍微一搭話,就判斷出是尋常百姓,或者斯斯文文怕事兒的,那……

    可就要更狠地招呼你了。

    道理?

    誰他媽跟你講道理,想弄你點兒錢,這就是道理!

    荊白和鄒天淳都是老江湖了,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溫朔現在所遇到的是什麼狀況,所以……荊白搶先一步迎上去,並最先開口︰「一路辛苦了!」說話間,他已然走到了溫朔的面前,伸手和溫朔相握。

    「不辛苦不辛苦。」溫朔憨憨地笑著說道。

    兩名青年一聽荊白說話也是外地口音,而且穿著是那種很少見的衣裳,心裡愈發踏實,一個青年拽了下溫朔的衣袖,獰笑道︰「兄弟,剛才差點兒我拽倒,我這腰閃著了,疼著呢,你說該咋整啊?」

    溫朔看著荊白的神態和動,就知道這個老狐狸又嫉惡如仇,所以要打抱不平了。

    得,出門在外不容易,強龍不壓地頭蛇。

    胖爺就配合一下這老狐狸吧。

    所以胖子呲牙咧嘴,像極了一個憨貨慫包受欺負,終於遇到了自己的親人,立馬不管不顧就覺得找到強硬靠山,昂首挺胸得意洋洋地叉腰喝斥道︰「我說你們倆,可別聽著我是外地口音就訛人啊,在火車站趴活兒不容易,也不能強買強賣不是?」

    理兒,是對的;

    事兒,也是真的。

    可現實社會莫說這些社會上的小渣子小賊子了,便是普通正常人,往往被人當面揭破了錯誤時,都會惱羞成怒,而不是選擇最正確的認錯,最不濟也是默認。

    果不其然,這倆本來就是在火車站幹這種勾當的青年,一聽溫朔這句話,頓時火冒三丈。

    剛才他們聽到荊白的普通話,看他的穿著,就已經不怎麼在意了。

    現在又被這胖子的愚蠢給激怒,其中一名青年當即伸手薅住了胖子的衣領,瞪著眼罵道︰「你他媽說誰訛人吶?怎麼著,把人傷著了就想一走了之啊,別說你家親戚朋友來了,就是警察來了,咱也得講理,走,現在咱們就上醫院去,誰也甭說訛誰!」

    「哎,欺負人啦!」胖子驚恐萬狀地揮著胳膊喊叫起來。

    雖然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了,但火車站前的廣場上,仍然有不少人,剛剛下火車的乘客,趴活兒的出租車司機,還有趕來乘車的遊客……

    但聽到胖子的嘶喊,多數人卻是理都不理。

    有的是遠遠駐足看熱鬧。

    另一位青年看了看荊白,又看了看滿臉錯愕,隨即又哭笑不得,不慌不忙走上前來的鄒天淳,青年沒有太當回事兒,上前拉住同夥,做和事佬狀,道︰「多大點兒事兒啊,拿二百塊錢得了。」

    「憑什麼?憑什麼啊?」胖子橫眉怒目,跳腳揮著胳膊喊道。

    荊白哭笑不得,退後兩步看戲——這胖子是真聰明,看出來自己想要無事生非的意思了,就立馬表演,可是這,這未免有些太過吧?

    反正換做自己,絕對捨不下這張老臉如此誇張。

    怎麼說呢?

    似乎正應了那句老話「隔行如隔山」

    胖子這廝,本來就是從最底層的市井混跡出身的。

    鄒天淳見狀,再也耐不住性子,哭笑不得地大步上前,拽住了準備要動手的青年,神色冷峻,眸中儘是鄙夷地厲聲喝道︰「你干哈?找死吶,敢在這兒動我的朋友,知道我是誰嗎?」

    「你誰啊你?」青年梗著脖子瞪著眼喝道。

    另一名青年也是滿臉桀驁。

    但,兩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了一絲的忌諱和猶疑。

    「你也配問我是誰?」鄒天淳橫眉冷對,鄙夷之色更濃,直接抬手用食指點著青年的額頭喝道︰「以後還想在佳林森市裡混,現在就給我老實點兒,別惹我,聽見沒有?」

    青年眼眸中噴著怒火,梗著脖子正要說什麼,另一位青年確實上前拉扯住同夥兒,勸阻道︰「算了,干哈呀這是……聽口音都咱本地人,犯不上,走了走了,大哥,那啥,對不住了啊!我這兄弟喝多了!」

    言罷,他拽著那哥們兒就走。

    鄒天淳重重地哼了一聲,似乎猶自怒氣未消。

    荊白神情淡然,好似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

    胖子看著荊白這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模樣就來氣,嘿,胖爺來江龍省就是被你慫恿的,剛下火車又要配合著你演一齣戲……

    哪兒那麼便宜的事兒啊?

    胖子扭頭對那倆渣滓喊道︰「哎,怎麼他媽慫啦?別走啊,剛才不是挺牛x的嘛……」

    這話,無疑是火上澆油了。

    荊白抬手捂額頭,扭頭就走——這胖子,真他媽一點兒都不肯吃虧。

    鄒天淳更是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情看向白白淨淨的胖子,還好那倆青年似乎真被鄒天淳的氣勢給嚇著了,即便是溫朔如此囂張的挑釁,也只稍稍停了一下,旋即快步離去。

    在鄒天淳的印象中,臥狐嶺玄門江湖大會時的胖子,年輕,穩重,不喜交際,不好熱鬧,悠悠然如出世修行的仙人;在第一次通電話時,溫朔是一個剛毅果決,思維敏捷之人,尤其是說話,簡練、強勢,根本沒有半分破綻被人抓住。可今天……

    就在剛才,胖子的表現與印象中的為人秉性,簡直是天壤之別。

    去他媽的京大才子!

    去他媽的朔遠創始人!

    去他媽的玄門江湖上那位關鍵時刻顯露身手,修為深不可測,幾乎能與世間仙人比肩的年輕高手!

    這傢伙就是個愣頭青,得理不饒人的混蛋。

    而且還特別賤!

    這事兒做得太不地道了——罵了人家,打了人家的臉還不算,非得再騎到別人脖子上,往衣領裡面拉一泡屎?!

    正自思忖時,胖子已然向荊白隨意地拱了拱手,繼而走到了鄒天淳的面前,神色平淡,略帶禮貌的微笑,主動伸出右手道︰「是鄒天淳走大師吧?您好,我是溫朔,初次見面,還請多多關照。」

    聽起說話,看其動,再觀其神情,毫無做之態。

    和剛才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胖子到底是個什麼人?

    鄒天淳滿臉困惑,卻又不得不強顏歡笑,客氣地與溫朔攀談了幾句閑話,將其引領著坐上了一輛商務車。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11 18:56
874章 我要用你豢養的妖

    荊白早已讓酒店準備好了酒菜,待他們回來之後,便吩咐服務員送到溫朔的房間。

    鄒天淳本想著客氣幾句後,便就坡下驢留下來,和荊白、溫朔一起探討交流一下,如何解決月影山裡的山妖——溫朔的品行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遇到山妖的機會可是很難得。

    對於一位玄士來講,除了持之以恆的勤苦修行之外,閱歷和經驗也是極為重要的。

    妖,在當今時代可是極為罕見的。

    所以這次在月影山,無論是除妖,還是封鎮,鄒天淳都不想錯過這次機會,一定要參與其中。

    然而剛給前台服務員打過電話讓他們送餐的荊白,扭頭就對正已然坐到了沙發上的鄒天淳說道︰「鄒先生,辛苦晚上跑這一趟,不早了,回去吧,我想遲寶田正在家裡琢磨呢,你回去他也能稍稍安心些。」

    沒想到荊白如此直白地第二次要他回去,鄒天淳面色不愉,道︰「荊先生,遲寶田不是那種人,您應該能看得出來。而且,即便是他真要懷疑我們商議什麼,我今晚回去他也一樣會懷疑,因為你我在來時的路上,也能商議些什麼,對吧?更何況……」

    「鄒先生,我和溫朔要談山妖的問題。」荊白乾脆直白地說道。

    「我明白您的意思,這其中隱秘不想被他人知曉。」鄒天淳苦笑道︰「荊先生,我知道您對遲寶田有不滿,連帶著,也有些惱怒我沒有和遲寶田溝通好,從而導致了一些誤會的發生,我再次向您道歉,之前談好的酬金,您不肯收遲寶田的,那麼就由我個人來支付,這一點您不必客氣。另外,您和溫朔能夠來江龍省,遇到月影山的山妖,是我介紹來的,對吧?就衝著一點,把我排除在外,是不是有些不和情理?」

    「鄒先生這麼說,讓荊某人無地自容啊!」荊白面露一絲歉疚,神情略顯無奈。

    剛從洗手間出來,已然洗去了風塵的溫朔,聽得二人這番話,詫異道︰「這話怎麼說的?老荊啊,對付山妖咱們也沒經驗,不知道你有什麼計劃,反正我心裡是沒譜,多一個人多一份力,也多一份成功的把握嘛……那,雖然不清楚你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誤會,但我還是想做個和事佬,幹嘛啊,事兒還沒干呢就先有矛盾了?」

    荊白苦笑。

    鄒天淳忙不迭點頭︰「對對對,溫玄友此言有理。」

    「這樣吧,我看著應該是鄒先生你理虧在先,對不對?」溫朔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

    鄒天淳怔了怔,旋即攤手苦笑應下︰「是這麼回事兒。」

    「你倆沒打起來,還能和和氣氣一起來接我,說明事兒沒多大,不至於。」溫朔一擺手,頗為大方地說道︰「老荊啊,這事兒是人家鄒先生給張羅的,又是我大學舍友,好哥們兒的家裡的事情,鄒先生又和我哥們兒他爹是老朋友,給我個面子,行不?」

    「溫朔……」荊白正想說什麼,卻被溫朔直接打斷,他扭頭對鄒天淳說道︰「月影山山妖的事兒,您參與,畢竟百年不遇的東西,誰不想見識見識,積累點兒實際經驗,對吧?」

    「對啊,我就是這個意思。」鄒天淳覺得這胖子雖然混了點兒,可挺講道理的,對事不對人!

    身材高大魁梧的胖子站在兩人面前,愈顯得有氣勢,擺著手做出了決定︰「咱這樣,老荊你得給我這份面子,鄒先生你呢,所以月影山山妖這件事,你可以參與,但事後有什麼好處,你就別想了,啊!不然的話,也忒說不過去了,你說呢?」

    「這……」鄒天淳愕然。

    參與其中,除了長見識增加經驗之外,誰不想著撈點兒好處?

    那山妖不論是被誅殺,還是被封鎮,最終肯定會落下些好處,保不齊就能搞到妖骨,最次,也能弄點兒妖氣!

    妖骨可以煉製最高品位的法器。

    而妖氣……

    有助於修行,增進修為!

    但溫朔前前後後一番話說出來,把鄒天淳給架到了道理的高處,實在是沒辦法不同意。

    玩兒不講理,耍橫?!

    溫朔、荊白這倆人中隨便挑一個,自己都幹不過,更不要說對付倆了。

    鄒天淳無奈點頭道︰「行,我本來也沒打算從中得到什麼好處,我只參與,這樣行了吧?」

    荊白皺眉面露不喜和為難,旋即擺擺手說道︰「鄒先生,之前我的態度有些過激了,抱歉。既然溫朔……那個,鄒先生,你先迴避一下吧,一會兒我給你電話再進來,行嗎?」

    鄒天淳心裡一百個不樂意,甚至有些生氣,卻也無奈,強露笑顏,點點頭起身往外走去,一邊向溫朔拱了拱手以表謝意。

    到了自己訂的房間,鄒天淳拿出酒來灌了一大口,心中火氣愈盛。

    他知道,荊白已然同意了溫朔的意見,只是礙於個人的面子,不好直接應下來,所以才會給自己一個下台階,讓鄒天淳先迴避一下,待會兒再把他叫過去商議。

    可這麼做,總歸是對人不太尊重啊。

    惱火的鄒天淳一股子氣沒地方撒,忽然想到了兩個人,便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喂!」

    「是我,戴老闆你好啊。」

    「也沒什麼大事,今晚在你們市的火車站,被兩個小痞子纏了半天,心情很不好。」

    「我哪兒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啊,唔,大概的相貌可以跟你說說。」

    「嗯嗯,隨便吧。」

    「其實我沒必要和這種小人物計較,只是剛才又遇到點兒不開心的事,所以,就想著拿他倆撒撒氣,您給辦了吧。」

    「好 ,辛苦了!」

    「再見。」

    掛了線,鄒天淳使勁擰了擰因為開車時間長,所以有些發酸發硬的肩膀,伸了個懶腰,坐回到沙發上,自斟自飲著,一邊思忖著,荊白和溫朔,會想出什麼樣的方法,去對付山妖。

    在荊白面前有氣也得受著的鄒天淳,只是打了一個電話,自己,以及接電話的人都不需要出面……兩個長期在火車站作威作福,專挑外地人和鄉下進城的人欺負訛詐的痞子,便注定了他們要為他們長期以來的惡行,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連道歉懇求的機會都沒有。

    舟車勞頓的胖子,先干了兩碗米飯,兩盤硬菜已然下肚。

    還好,荊白知道他的飯量,所以準備的菜餚頗為豐盛,餐桌上擺了滿滿當當六個菜。

    墊了個半飽的胖子,拿紙巾擦擦嘴,端起酒杯道︰「來,先走一個!」

    荊白哭笑不得地和他踫了踫杯,一飲而盡,打趣道︰「呵,現在又不急於做好人了?」

    「你讓人迴避的,他又不會恨我?」胖子理所當然地說道。

    「你啊……」荊白搖搖頭,道︰「知道我為什麼不肯讓鄒天淳參與這件事,為什麼,在給你面子同意後,又要先讓他迴避嗎?」

    胖子瞥了一眼荊白,端起剛剛滿上的酒杯,道︰「有了把握的活兒,誰不想多撈點兒?你也別埋怨我,畢竟你心裡是有數了,可我這心裡沒底,所以多一個人多一份安全,再說了,人家是先聯繫我,然後我聯繫到的你,這份面子,總不能落下。」

    荊白搖頭道︰「不,我甚至不在意事後有好處,分給鄒天淳一部分。」

    「哦?」溫朔面露疑惑,道︰「既然這樣,那這次的山妖解決了之後,我得拿大頭。」

    「憑什麼?」荊白一臉驚愕——這胖子,怎麼每次都這樣,有好處就想獨吞?

    「是我說服了鄒天淳,所以他那份兒,該給我,對吧?」溫朔一臉理所當然,毫不臉紅,端起酒杯一口飲下,又拿起酒瓶自顧自地倒上,然後沒有停頓,拿起筷子又夾菜吃。

    荊白苦笑,懶得和胖子辯理,也辯不過他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荊白神情認真了許多,也有點兒嚴肅了,道︰「我說了,你別驚訝,也別敏感,咱們好好談。」

    溫朔愣了愣,道︰「我這人很好說話的,再說了,咱倆這關係,有啥不能說的?」

    「之所以叫你來,而且電話中我提到過,要用到你的法寶。」

    「嗯?」溫朔皺眉︰「不是為了糊弄人?」

    荊白搖搖頭。

    「別扯淡了,我能有什麼法寶?」溫朔搖頭道︰「要真是有,而且必須用到我的法寶才能解決山妖,那……所有的好處都得歸我一個人,至於你出力的問題,我給你工錢!」

    「你……」荊白擺擺手,懶得在這種小事兒上和溫朔計較,道︰「是真的要用你,而且目前據我所知,只要你有的法寶。」

    溫朔愈發錯愕,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繼而抬頭一臉茫然地說道︰「你該不會要用到老子幾十斤肉吧?」

    荊白輕嘆一口氣,道︰「需要用到的,是你豢養了很久的……妖!」

    溫朔的眼皮跳了跳,瞇起眼楮說道︰「老荊,我要是不承認,你會不會和我翻臉?」

    「廢話!」荊白哼了一聲,道︰「要翻臉,我早就翻臉了,還會裝作不知道?」

    「你什麼時候,怎麼知道的?」溫朔稍稍寬心,卻還是極為警惕地看著荊白——他自忖,一直以來對於小青的存在,都極為謹慎,尤其是與玄士見面的時候,更是讓小青躲在玉珮中絲毫氣息不往外洩露,還不斷地在玉珮的封存法陣上加持自己的氣機。

    可即便如此小心,還是被荊白察覺到,而且是很早就知道了。

    妖?

    自從將秦落鳳的元神吞噬乾淨之後,小青確實愈發成長得……胖子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

    但如今既然荊白如此說,那便是……

    成妖了吧?!

    但,小青不是妖!

    她是老子的閨女!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11 19:04
875章 你踩紅線了!

    荊白瞥了眼溫朔,輕輕哼了一聲,端起酒杯示意,淺飲一口,淡淡地說道︰「當初在京城,知曉你受天地災劫卻不重,而且你身上時而會有刻意掩飾卻總難免殘留的陰邪氣息,我就曾懷疑你豢養邪孽異物。但掌握陰邪之氣用以修行,卻也並非不可能,所以我只是以為,你受天地災劫,蓋因起壇作法奪人心神,譬如蠍子、唐毅贄,無論你承認與否,我都肯定是受你玄法所傷,好在,你並未真正下死手,反而變相、間接地救他們改邪歸正,倒也符合天理。唔,我記得有一次,還特意提醒過你的。」

    溫朔點了點頭。

    「可是啊。」荊白嘆口氣,輕笑道︰「在臥狐嶺住了那麼久,你將身上的玉珮藏得那麼緊,符咒法陣每日加持增強,豈不是此地無銀?再者,你也太小瞧我在臥狐嶺布下的風水法陣了,可以說,在風水法陣大成之時,方圓百里稍有不妥氣機,都會被我察覺到的,更不要說,你豢養的邪孽異物已然成妖,其妖氣之強烈,或許在你的掩蓋下可以不被玄士察覺到,但我布下的風水法陣,卻能夠察知蛛絲馬跡,從而追到你的身上。」

    「靠……」胖子罵了句髒話,有些懊惱地嘟噥道︰「百密一疏!」

    「說說吧,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荊白微笑道︰「養了這麼久,都養成妖了,你可真夠用心,也夠大膽的!」

    胖子瞇起眼楮,道︰「老荊,我這人有一說一,咱們還是把醜話講在前面,如果你敢藏著別的心思,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明說吧,我已經將她視作我的女兒了!」

    「嗯?」荊白一怔,旋即面露怒意,斥道︰「胡鬧!」

    「怎麼著?」胖子臉上戾氣橫生。

    「豢養邪孽異物,本就不受天地所容,更是玄門江湖之大忌,你……好吧,你豢養邪孽異物也便罷了,畢竟這玄門江湖自古以來,便有些宗門流派私下豢養,以助修行,甚或是用以害人,然而一旦被人所知,便會引起公憤,你不是不知道這一點。」荊白嚴肅道︰「其中的利害關係,你能想不到?更何況,你,你還要將之視作女兒……這,這如何使得?你不要命了?不要名譽了?普天之下,誰能容得了你?」

    胖子瞇著眼,道︰「老荊,我知道你說這些都對,也是為我好,但這件事,沒得商量!」

    「溫朔!你理智點兒,清醒點兒好不好?」荊白壓住一腔怒火,苦口婆心勸道︰「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就好像我們日常生活中養了條小狗小貓做寵物,時間長了難免會有感情,可是這邪孽異物,畢竟不是尋常寵物,更不要說,已經成了妖了!」

    「我他媽不管她是不是妖,她將來一定會是人!」溫朔一瞪眼,梗著脖子說道︰「是人,你明白嗎?」

    「人?將來?」荊白聽得糊塗了,一轉念旋即明白了什麼,大驚失色道︰「溫朔,你想幹什麼?你可別一錯再錯,做出十惡不赦的事情啊!到時候,我們真的會反目成仇!」

    「我他媽做什麼就一錯再錯了?」溫朔皺眉道。

    「妖,怎麼成人?」荊白冷哼一聲,道︰「除非,你想助它奪舍!你如果真這麼幹,我絕不繞你!」

    「奪個屁的捨!」胖子端起酒杯一口喝下,擺擺手有些煩躁地說道︰「我現在也正發愁這事兒呢,總而言之,她就是我閨女,我得想盡一切辦法讓她成人,而且,也有那麼點兒眉目和把握了。」

    荊白摘下手串,在手裡輕捻著,道︰「說來聽聽。」

    溫朔瞥他一眼,本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但考慮到,荊白確實對他沒有壞心,哪怕是衝他發火,也是為了他好,所以稍作猶豫後,還是決定坦誠相待,道︰「老荊,在這玄門江湖上,除卻鞏一卦是我徒弟的父親之外,咱倆的關係,至少在我心目中,和你是最近的,也最相信你,所以今天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也就不滿你了。我閨女名叫小青,她原本只是一縷普通的陰邪之氣,殘存在一件剛剛出土的古代斷劍上,大概是在地下時間久了,漸趨凝煞,最關鍵的是,當初楊景斌老師研究那把斷劍時,不小心傷了手,於是,楊景斌老師的氣血生機,被殘存在斷劍中的煞氣吸收,在極短的時間裡生出了一點點靈性,恰好又被我發現,然後將其收了。」

    荊白面露疑惑,道︰「這……我有些聽不明白。」

    「你難道沒發現,楊景斌老師的與眾不同嗎?」溫朔反問道。

    荊白怔了怔,旋即點頭道︰「我知道,楊景斌氣機不俗,氣場談不上強大,但極具浩然之態,不過……那只是他在京城大學那種地方久了,受濃郁的人文氣息燻陶,很正常。」

    「你啊,還是沒有仔細觀察過。」溫朔笑道。

    「我沒事兒仔細觀察人家幹什麼?」荊白哭笑不得,道︰「願聞其詳。」

    「全國各地教授,單說考古系的教授,更高成就的人物,有多少?但,只有楊老師的氣息最為強橫,他的氣機,甚至遠超尋常玄士,包括你我在內!」溫朔很認真地說道︰「早在我剛剛進入大學,第一次見到楊老師時,就發現了這一點,而且應該慶幸,當初的我對於玄法接觸不深,經驗少,才敢於以最簡單的思維去推斷緣由,沒成想,還真讓我誤打誤撞地才對了。假如換做現在的我,恐怕還真不敢,也不會往那種幾乎不可思議的方面去想。老荊啊,你還別露出這種不屑的表情,那,你來猜猜,是怎麼回事?」

    荊白怔了怔,趕緊收斂起自己剛才無意間流露出的神情,微皺眉仔細思忖一番後,搖搖頭道︰「我和楊景斌接觸太少,一時半會兒,也不好去推測,你直說吧。」

    「得了吧,我剛才已經說過,就是第一次見楊老師,就猜出了答案。」溫朔撇撇嘴。

    「好了好了,你直接說吧,別顯擺!」荊白有些等不及了。

    而且,若非胖子如此鄭重其事地講述,他還真不相信,胖子所說關於楊景斌氣機獨特強橫,甚至遠超玄士的現實——開什麼玩笑?為官者氣機強橫,高官顯貴、勇悍猛將有可能,博學大儒也有可能,但,也不能說一個博學大儒,就遠超玄士,還包括溫朔和自己?

    荊白何等人物?

    他不自誇,也清楚自己風水法陣布下,氣機有多強橫了。

    更何況,當初楊景斌無意間因為被一把古劍,還是殘劍劃傷,流出鮮血,結果滋養了一縷煞氣,說明其氣機不夠強。

    換做荊白試試,成了精它也不敢吞噬荊白的氣血生機。

    不過,荊白隨即又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牽強了——換做自己,成了精的東西也不敢隨意吞噬自己的氣血生機,原因是自己什麼都清楚,自己釋放出強橫的氣機,甚至施以玄法震懾住煞氣。

    楊景斌呢?

    溫朔說道︰「一,楊老師天生氣機與他人不同,;二,學以致用,博學而增浩然之氣;三,長期考古作業,他受陰邪之氣浸染過多,己身特殊氣機與陰邪之氣作用,融匯,陰陽相濟、相參,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了類似於玄士修行的狀態,而且他的特殊之處在於,那些融匯相參到體內的陰邪之氣,因為他經常與一些氣機強橫之人接觸,故而個人氣機又經受著反覆的、長期的錘煉……這,就是為什麼他有獨特而強大的氣機了。」

    「怎麼可能?」荊白擺擺手,難以置信。

    「以後有機會,你試試……」溫朔撇嘴道。

    荊白點頭道︰「接著時候你豢養的那只妖吧。」

    「嗯。」溫朔點上一支煙,慢悠悠地說道︰「我收了擁有靈性的煞氣之後,漸漸察覺到,她的靈性在不斷增長,考慮到她是受楊老師的氣血影響,才會有的靈性,所以我出於好奇,以己身氣血生機,餵養她,想要證實自己的猜測和判斷,是對的。結果,她成長得很快,沒多久便成了精……哦,其實我對精啊怪啊,什麼妖的,並不是特別瞭解,僅知道師承中一些簡單的概述,暫且就這麼說吧。再後來,我把她當寵物養,她很聽話,也很討巧,靈慧漸開,我對她的感情,也越來越深厚,畢竟,是自己付出心血養成的。再之後,我讓她化作了一個小女孩的樣子,把她當作了我的女兒,我在皖西考古時,搞到的那只屍煞的陰煞之氣,幾乎全部用來餵養她,再後來,我把秦落鳳的元神,也用於餵養她了,或許你會說我這麼做太殘忍,太違背人-倫,但,其實想開些也沒什麼,秦落鳳的元神在山洞中就已經被我徹底摧毀,所以不過是一股相對強大的氣機罷了,沒有絲毫靈慧。」

    果然如溫朔所說,當聽說把秦落鳳的元神都用來餵養邪孽異物時,荊白差點兒沒忍住暴走。

    但溫朔接下來的簡單、粗暴解釋,卻讓荊白一時無語。

    儘管很殘忍,很難讓人接受,但,是事實!

    「她能和你交流?」荊白忍不住問道。

    「會說話,只是因為沒有實體,所以發不出聲音來,只是精神意念中的交流。」

    「你打算怎麼讓她成人?」

    溫朔嘆了口氣,道︰「機會很少,而且條件要求相當苛刻,也沒有絕對的把握,只是我自己無數次的演算、推論,再從別的地方尋求各種方法,才確定的唯一方案。」

    荊白雙眉緊皺,雙眼瞇縫起來。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11 19:05
876章 見你大爺

    「停!」溫朔一抬手,制止打住了荊白準備要說的話,道︰「先等我把話說完,我知道你又想警告我,教育我應該怎麼樣怎麼樣,咱倆認識這麼久了,你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那種十惡不赦的事情我做得出來嗎?我這人踩死一隻螞蟻都會流淚不安心懷愧疚半年的……」

    荊白翻了個白眼,心想你這號人,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溫朔一點兒也不臉紅,因為他覺得自己剛才說的都是真心話,有一說一,絕不摻假。

    「其實我早就想找你請教,探討這個問題,畢竟太難了,可惜我知道你會反對,所有人都會反對,沒辦法,才只能自己一個人天天揣摩,研究。」溫朔嘆了口氣,道︰「我現在能想到的,把握最大的方法,就是找一個剛剛去世,是我守在旁邊看著去世,然後可以讓我馬上作法的小女孩……死得稍微久了些,哪怕幾分鐘,我的把握都會降低一半。」

    說到這裡,他抬手再次制止荊白忍不住想要開口的衝動,接著說道︰「而且,這個女孩子最好是沒有親人,最好旁邊還沒有別的人,不然的話,後患和麻煩實在是太多了,我都想得不再想了,所以才發愁。」

    荊白無語,苦笑。

    還真是,自己剛才兩次想要反駁、提醒、警告,都被溫朔制止,待溫朔說完,也確實證明了,自己的衝動是多餘。

    因為該考慮到的問題,溫朔都想到了。

    而且被溫朔提出的這種想法所吸引,剛才溫朔又在不知不覺間,引導了荊白這種人物的心理,以一句「我早就想找你請教、探討這個問題」,從而讓荊白不由得開始思考,在不違背基本倫理、道德,至少能說得過去的前提下,如何做到讓溫朔豢養的妖,成人!

    凝眉思忖一番後,荊白道︰「奪舍難,借屍還魂更難啊,唉。莫說你這樣做成功的幾率有多少,僅僅是找到這樣一個符合各方面條件的女孩,都幾乎不可能。」

    「所以啊,唉。」溫朔重重地嘆了口氣。

    「即便是真找到了,你憑什麼就相信,自己有很大把握可以成功?有前車之鑒?還是你所修的玄法之中,就有這般奪舍重生、借屍還魂的玄法?」荊白皺眉道︰「要知道,這種事情說起來簡單,真要做到的話,裡面涉及到人體內方方面面的作用力,極為繁雜,幾乎不是人力所能為之。要知道,即便是傳說中的強行奪舍,那也是先行進入意識中,與主體意識爭奪、控制,且不能殺死,待身體慢慢接受、熟悉了這股意識之後,才能完全代替原有的意識存在,而且,風險性非常之高。」

    溫朔心想這其中的風險,胖爺比你知道的更清楚。

    胖爺的大徒弟靳遲銳,可不就是當初曾經遭遇大能之士奪舍,卻僥倖未死,還大難不死得到了後福,擁有了不可思議的特異功能。

    「老荊啊,你聽沒聽說過娜仁托婭?」溫朔小聲道。

    「唔,知道。」荊白點點頭,道︰「臥狐嶺玄門江湖大會召開時,我曾考慮過讓人去向草原傳信,請娜仁托婭前來參會的,但……後來因為某些原因,沒有通知她。」

    「某些原因?」溫朔冷笑︰「還不是因為咱們玄門江湖,視人家巫術為旁門左道的邪術嘛。」

    荊白尷尬一笑,旋即詫異道︰「你……認識娜仁托婭?」

    「嗯,我去過草原一趟,而且住了很長時間。」溫朔道︰「期間和娜仁托婭探討交流了很多玄法方面的問題,從她那裡得到了很大的啟發和幫助,我想到的辦法,也是從娜仁托婭的巫術中,得到的靈感和基礎。」

    「果然是巫術,才會有這般旁門左道的窮究。」荊白冷哼一聲。

    「少扯淡,別拿什麼正道來給自己裝裱。」溫朔鄙夷地瞪了荊白一眼,道︰「你不瞭解什麼情況,就不要亂下定義好吧?人家巫術之中的借屍還魂,要求也是極高的……我今兒也不避諱,在我看來,正邪之分不在於玄法,而在於個人!」

    荊白嘆口氣,點點頭,卻還是反駁道︰「話是這麼說,可人性的複雜不用我多講,深諳心理學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掌握了某種強大的能力,又或權勢,誰又能時時刻刻控制住自己,不去使用它作惡?縱然是事後知曉自己做了惡,也會有百般借口安慰自己,或者在他人面前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其中善惡,又怎麼區分?」

    「所以,草原上的巫術才會逐漸凋零,因為要尋找一個足以確保其良善的徒弟,很難,很難。」溫朔道︰「僅憑此,便足以比得過玄門江湖上大多數宗門流派的傳承者,良莠不齊,只為宗門廣大,弟子眾多,卻疏忽了對品行的教導和監督。坦率地說,老荊啊,即便是你重振玄門江湖的規矩,以雷霆手段震懾群雄,但,真能管束得住嗎?」

    「從古至今,再看將來,都不可能完全杜絕,也不能那麼做。」荊白端起酒杯示意,喝下後嘆口氣道︰「這種話不便於公開說,太殘酷也太容易令人絕望。」

    溫朔雙眉緊皺,點了點頭。

    夢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會不想天下大同,沒有罪惡,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善美?

    人類發展的根本,便是無盡的欲-望。

    而欲-望,又是罪惡的源泉。

    遠的不說,單說娜仁托婭的純善,不安,所以寧肯自己不斷地走著借屍還魂輪迴的道路,承受著每一世的痛苦折磨,也不去選擇廣收門徒將己身所承之巫術發揚光大,就真的好嗎?

    一旦斷了,便徹底斷了。

    玄門江湖如若每一個宗門流派、世家,每一位玄士,都做這般思想,又何來千百年的江湖?!

    早就絕了吧?

    老話說「人之初性本善」,可老話又說「人性本私」

    而私心,與罪惡,其實只差一線。

    便在此時,荊白猛地醒悟過來,用略帶責怪的眼神瞪了胖子一眼,道︰「把心理學的催眠術,用到我身上了?」

    「什麼?」胖子一臉迷糊。

    「唔,抱歉,是我多心了。」荊白擺擺手,道︰「關於你豢養的那只妖……嗯,你女兒的事情,我還是覺得不妥。」

    「她乖巧,懂事,聽話,善良……」胖子把自己的女兒誇得幾乎沒有缺點。

    「但她不是人。」

    「我會讓她成人的。」

    荊白知道自己勸不住溫朔,心裡雖然惱怒,可畢竟和溫朔這麼久的良好關係,而且溫朔剛才有意無意間的心理催眠,也起到了絕對的作用,荊白內心中,也有些期許和好奇,胖子真的能做到,把一縷陰煞之氣,短短不過四五年的時間,養成了精,又養成了妖,再化作人?

    「唉。」荊白面露無奈,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我能不能見見她?」

    「你想幹什麼?」胖子警惕地看著荊白。

    「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豁出去將來一旦事發,被你牽連!」荊白有些忿忿地說道︰「但,你總得讓我見見她,讓我確信,你沒有騙我,她真的很好,也方便我幫你想轍啊!」

    溫朔一臉狐疑地看著荊白︰「老荊,咱還是有一說一的好,鋪家鎮一戰,臥狐嶺一戰,我可是真有點兒怕你了!」

    「你會怕誰?」荊白瞪眼道。

    「這倒是。」胖子翻了個白眼,繼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道︰「忘了告訴你,我閨女叫小青,一會兒你可別嚇唬她,不然可別怪我翻臉,那可是我親閨女!」

    荊白搖頭一臉忿忿。

    「青兒,出來見見你大爺!」溫朔笑瞇瞇地說道。

    荊白噎了一口氣在嗓眼兒裡——他當然知道,「你大爺」這在京話中,是有罵人的意思,卻也不是那種純粹的辱罵,譬如好友之間開玩笑、調侃時,也會戴上這種口皮兒。

    溫朔胸口一道青芒閃過。

    剎那間,憑空便出現了一個一米多高,紮著馬尾辮,穿著白色運動休閑款服飾,白色板鞋,大眼楮的漂亮小丫頭,俏生生地站在了溫朔的身旁,還有點兒膽怯和羞澀般,雙手挽住了胖子的胳膊,向後縮著身子,警惕又有些怯懼般打量著荊白。

    「別怕,這是你大爺。」溫朔柔聲道︰「喊人啊。」

    小青便張開嘴喚了一聲「大爺」

    只是沒有聲音發出。

    荊白微皺著眉頭,仔細打量著小青,越看,眼神中的震驚之色越濃,打量了足足有十幾秒鐘後,他才將目光移向溫朔,道︰「溫朔,她,她……已經凝化成實體了?!」

    「嗯,但和實體不同,具體為什麼,我也不太清楚。」溫朔抬手慈祥地撫摸著小青的頭髮。

    「這,這實在是……唉。」荊白長長地嘆了口氣。

    「怎麼?」溫朔詫異又警惕地看著荊白。

    「算了,反正和你也說不通,也罷。」荊白無奈地搖搖頭——便是月影山的山妖,也未凝結實體,只是在大山之中盡可能地苟活,保全著己身不受到傷害。倒不是說凝結了實體,就說明很強大,而是……下意識地會讓人覺得,妖物,又凝結了實體,還是人形,從倫-理上根本無法接受。

    不過想想小青是溫朔一手養大,並且幫襯著化作了人性狀態,所以,也就可以勉強理解,接受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11 19:06
877章 似魔非魔

    溫朔又等了足有十幾秒鐘,見荊白沒有再說下去,而是端杯低頭,擰著眉頭喝悶酒,頓時不爽道︰「哎我說老荊,孩子剛才給你打招呼了!」

    「哦,我這沒聽見聲音,啊,不是,我看出來了,看出來了,對不起對不起。」荊白苦笑連連,趕緊強露出和顏悅色的模樣,對小青點點頭︰「好,好,大爺聽見了,乖!」

    然後,又低頭喝酒。

    「我說老荊……」溫朔神情愈發不滿。

    「又怎麼了?」荊白一臉苦澀——他覺得認識溫朔,又和溫朔成為了忘年交,簡直是上了賊船。

    「快五十歲的人了,這幾十年你白活啦?咋人情世故都不懂?」溫朔忿忿道。

    荊白一臉糊塗和無辜︰「我,我這也沒嚇唬她啊。」

    「你還想嚇唬俺閨女?你嚇唬她一下試試?!」溫朔一瞪眼,喝道︰「老荊啊,你這是頭一次見我家小青吧?小青這丫頭,很有禮貌地喊你大爺了吧,你是長輩吧?」

    「啊?!」荊白滿臉困惑地點點頭。

    「給錢啊!」溫朔氣壞了,一拍桌子道︰「這種最基本的見面禮,還得讓人孩子家長提醒,你也真好意思!」

    荊白猛地回過味兒來,忙不迭舉手做投降狀,連連告饒。

    我們日常生活中都知道,這話趕話的情況下,總會令人措手不及,令人失去起碼的反應。

    況且,溫朔的訓斥和發火,有道理!

    這丫頭看著是那麼的真實,沒有絲毫妖的詭異,更多的是純粹人性化的小丫頭模樣,神態……

    還那麼漂亮可愛!

    誰見了能不心生喜歡?

    於是乎,荊白羞愧之下,忙不迭從兜裡摸出錢包掏錢,因為心急火燎的緣故,一時間也不考慮該給孩子多少錢了,乾脆把錢包裡所有錢都掏出來,還不忘把零錢剩下,倒不是捨不得,而是零錢拿給孩子做見面禮,不好看。就這樣,一沓百元大鈔就遞到了小青的面前。

    具體多少錢?

    荊白也不清楚,只知道大概有六七千塊錢。

    胖子毫不客氣地伸手接過來,隨手放在了桌上,嘟噥道︰「這還差不多。」然後笑瞇瞇地對小青說道︰「青兒,這是你大爺給的見面禮,等回去了爸爸給你存起來,啊!」

    小青乖巧地點點頭。

    「這孩子,還不趕緊謝謝你大爺!」胖子斥道。

    小青縮縮脖子,又吐了吐舌頭,扭頭眨巴著一雙大眼楮,有些羞澀地對荊白說道︰「謝謝大爺。」

    當然還是沒有聲音。

    可荊白看得出口型來,而且……

    尤為令荊白再次震驚的是,短暫的交流中,小青對他沒有了起初剛見面時的懼意後,張口說話雖然沒有聲音,其意,卻直接未經他的同意,便與他的意識餃接,如聲音般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荊白搖了搖頭,心想這只是自己下意識的想法罷了——幻覺,都是幻覺,怎麼可能?

    「青兒,爸爸要和你大爺談事情,你回去睡覺吧,乖。」溫朔和藹道。

    這次,沒用溫朔教,小青乖巧地點點頭,又看向荊白,想及父親以往閑聊時的教導,恭恭敬敬地向荊白微微鞠躬︰「大爺再見。」

    「啊,再見!」

    荊白猛地抬起頭來,後知後覺——這次,是真的「聽」到了!

    咻!

    小青化一道流光,眨眼便消失不見。

    「她,她剛才……她跟我說話!」荊白忍不住指著剛才小青站著的地方,瞪著一雙驚懼的眼楮說道︰「溫朔,她真的成妖了,不,她是大妖,是,是近魔了!她竟然能,能直接與我的意識交流!」

    胖子滿臉驚訝地看著荊白︰「啊,她和我平時就這樣,這有什麼好奇怪……」

    話未說完,胖子也怔住了。

    青兒,直接和荊白的意識交流了?!

    這怎麼可能?!

    胖子深知,自己和小青之間能進行意識上的交流,源於最初通過玉珮上的法陣,對小青的控制,以及溫朔對法陣的感應,從而間接交流,之後才慢慢熟悉,發展的兩者之間進行意識交流。

    然而如今,小青竟然能在不知不覺中,直接與荊白展開了意識上的交流。

    這豈不是意味著……

    小青能窺視到荊白的心理活動?!

    溫朔沉住氣,卻是無法完全掩飾自己心理上的緊張和震驚,壓低聲音道︰「老荊,你剛才說,說是近魔,為什麼不說是成魔了?小青她,她如果真成魔了,該是什麼樣子?」

    荊白抬手做出想制止溫朔說話的樣子,但溫朔的話已經問完,他只得神情嚴肅地說道︰「不對,溫朔啊,這只妖,不不,我的意思是,你這閨女,我們必須得提高警惕,啊,你別生氣,至少我們應該多加小心了……我都看不明白怎麼回事了。」

    「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溫朔同樣嚴肅地問道。

    兩人現在都很嚴肅。

    不同的是,荊白是驚懼,擔憂小青如果成魔,如果失去了控制……他現在甚至都害怕,一旦小青的靈慧更高,心性成熟了,不肯再受溫朔的控制,溫朔是否還能,控制得住!

    而溫朔憂心,自己這閨女可別出什麼問題,影響了她的身體健康和成長!

    荊白嚴肅道︰「我也沒見過妖,更沒見過魔,只是從師承和多年來與諸多江湖人士探討交流時,聽聞過關於妖和魔,玄門江湖上口口相傳的一些知識,是真是假都不確定。那個,妖能迷惑人心,卻不能迷惑意志堅定者,妖修煉至近魔的狀態時,就能與人通靈,也就是與人的心靈產生感應,進行意識上的交流,可是,像我們這樣修行玄法的玄士,意識自有氣機護持,它很難對我們進行意識上的窺視,更難以進入我們的意識中。而成魔的話……不對,小青似有實體,卻並非實體,故而並非成魔。所以,所以我說她近魔,似乎也不對啊,溫朔,如果她真成了魔,就太可怕了。」

    溫朔默然點頭,心裡也開始有些害怕。

    倘若如荊白所言那般,小青在未經荊白同意,放開氣機對意識護持的前提下,直接毫無凝滯地與他進行了意識上的交流……

    那無疑是最可怕的事情。

    因為這意味著,無論你願意與否,小青只要想,就能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

    我這個當爹的,在閨女面前每天像是赤身裸體一般?

    我擦!

    這他媽得自慚形愧到立馬在撞牆自殺!

    「等等,不會的,小青沒這麼大能耐,否則……也不至於到今天我都沒發現。」溫朔搖頭神情嚴肅地說道︰「我經常和她在一起聊天,教她學習,教她如何做人,教她一些我們正常人類生活的規矩、禮貌,還給她講述道德、情義、是非對錯!」

    荊白探身輕聲道︰「萬一,她更聰明了呢?」

    「……」溫朔皺眉沉默,搖頭——他知道,荊白的意思是,擔心小青太聰明了,所以在藏拙。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

    畢竟,小青的存在、成長,本身就是個奇跡。

    在她身上再出現什麼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似乎,也都可以接受了。

    但思忖一番後,溫朔還是堅定了自己的判斷,他說道︰「不可能,小青之所以能夠與你的意識餃接進行對話,是因為你下意識的氣機外洩,被她感應到了。誠然,你為了避免嚇得她,並未刻意釋放氣機,但,我們是玄士,你能看到小青時,就等同於在法,否則,你看不到她。」

    荊白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他說道︰「但我們,還是需要驗證一下。」

    「沒必要吧?」溫朔略有些不喜。

    荊白看著他,不說話。

    「好吧。」溫朔選擇了妥協。

    平時溫朔好似在任何時候都很強勢,可事實上,他最講道理,而一個講道理的人,往往又是最會妥協的人——那便是自己不在道理的一面時,你不妥協,便是無賴。

    「青兒,出來一下。」溫朔輕聲喚道。

    剎那間,小青便憑空出現,漂亮的小臉蛋和一雙大眼中,透著疑惑和好奇。

    「你猜……」溫朔微笑道︰「你大爺正在想什麼?」

    荊白本想將自己的氣機收回,但隨即又做出決定,並未把氣機收回來,而是微笑看著小青。

    這次,提高了注意力的他,清晰感知到了一股濃烈的妖氣,與自己的氣機對接。

    很快,小青搖搖頭,吐了吐舌頭︰「猜不出來。」

    這話,沒有聲音。

    但荊白卻聽到了,他看向溫朔,溫朔稍顯詫異,道︰「我聽得很清楚,是意識上的,而不是看她的口型,她說,猜不出來。」

    同時讓他二人,都聽到了。

    荊白仍舊有些懷疑,他輕聲道︰「小青,大伯想請你玩兒個遊戲,好麼?」

    小青看向溫朔。

    荊白微皺眉,對溫朔說道︰「她,聽得見我們說話,而不是意識上的交流?」

    「嗯,我經常鍛煉她,教她,感受聲音的波動。」溫朔說道。

    小青似乎對此很驕傲,得意地看了眼荊白。

    溫朔道︰「青兒,聽你大伯的話。」

    「哦。」小青乖巧地點了點頭。

    荊白露出了和藹的微笑,道︰「小青,大伯和你比一比,現在,我釋出氣機去感應,你呢,也去查探下,這棟樓的第一層,在大門進來那裡的地方,有幾個人,他們都在想什麼,好不好?」

    「好啊!」小青立刻點頭答應,眼神中透著迫不及待的歡快——就像是孩童喜歡玩兒任何遊戲一樣。

    荊白面帶微笑,一縷氣機釋出體外。

    小青抬手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地面,一道青芒筆直穿透了地面。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11 19:09
878章 妥協等於支持

    很快,小青就眨巴著眼楮看向爸爸,一臉委屈地說道︰「有四個人,可我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溫朔笑了。

    荊白微微皺眉,不大相信。

    「爸爸,怎麼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小青一臉好奇和天真地說道︰「你教我好不好?」

    「你已經贏了,不用學這個,其實你大爺他也看不透別人在想什麼,你看,他到現在還不知道下面有幾個人呢,小青真棒!」胖子寵溺地看著女兒,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小青瞇著眼得意地看向荊白。

    荊白也就放下心來,再看這個小丫頭,嗯,確實可愛、漂亮、懂事……

    「青兒,回去睡吧,啊!」溫朔柔聲道。

    「嗯,爸爸,你以後一定要教會我怎麼看別人的想法啊,這樣我就可以更多地幫助爸爸,讓所有人都不能騙我的爸爸,誰有什麼壞想法,我也能知道……」小青認真地說道,一雙大眼中露出了狠戾之色,渾身更是剎那間流露出了一股子凶悍的妖氣。

    胖子駭了一跳︰「回去睡覺!」

    「哦!」小青吐吐舌頭,意識到爸爸真的生氣了,趕緊朝著荊白擺擺手,咻地消失不見。

    荊白也被剛才小青的言行,給震驚得無以復加,回過神兒來,他無可奈何地看著胖子,眼神中透出些許的戲謔之色,道︰「胖子,你一定要為自己今天所說的話,以及你做的這件事情,你養的這個女兒,負責啊!因為一旦出事,不止是你,還會牽連到我!」

    「出了事,我一人扛!」胖子正色道。

    他清楚,當荊白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便不再會反對他豢養小青,也不會反對,甚至會幫助他,讓小青成人。

    不止是因為和胖子的情義!

    還有,讓這樣一個似妖非妖,本不該存在的奇葩邪孽異物,成為真正的人……本身就極具挑戰性,極具對玄法的探索和追求實驗性——哪一位玄士,在修行的同時,不想修研出新的玄法,不想對天道自然,有更深層次的領悟和瞭解?這,才是真正的修玄!

    解決了荊白這個巨大的「禍害」,溫朔才省起這次的正事兒,道︰「哎老荊,你說讓我閨女幫忙,對付山妖,是怎麼個打算?」

    荊白也回過神兒來,拍拍額頭道︰「唉,你摻和著讓鄒天淳參與了,難免會讓他也知道小青的存在,先不說我的計劃,咱們得商量下,如何避免讓鄒天淳知道,或者,告訴他?」

    溫朔皺眉道︰「事已至此,先談怎麼解決山妖,再看情況把鄒天淳糊弄過去。」

    「嗯,好吧。」荊白點點頭,道︰「我的計劃是,用你豢養的妖,去和山妖進行溝通,從而讓它知曉我們沒有惡意,不阻止我在月影山及周邊的山上起壇法,布下風水法陣。待我布下了風水法陣之後,你以己身之力,助我啟動風水法陣,並且在初期,山妖察覺到異樣從而反抗時,與我一起強行鎮壓山妖,讓其掙脫不開風水法陣,待風水法陣完全開始運轉之後,它便再無可能逃出,而且,也不會逃脫了,只會安於現狀,享受著風水法陣為其帶來的穩定天地靈氣,慢慢的,被天地自然和法陣的共同用所融化、消失,這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大概幾年甚至十幾年。」

    「這麼久?」胖子凝眉道︰「萬一期間風水法陣被意外破壞了怎麼辦?山妖掙脫之後,其戾性必然會更大,那咱們可就闖下大禍了,保不齊這玩意兒就會禍害周邊民眾!」

    荊白搖搖頭,道︰「你對風水法陣不瞭解,並非以符法布下這麼簡單,尤其是大型的法陣,是以玄法借自然之威,以天然地勢為基,法布下法陣,除非大規模的自然災害,導致了地理變動,才會使法陣崩潰毀壞,又或者是玄士法進行人為的改變……除此之外,很難變動。所以,只要法陣的運轉進入穩定狀態,天地不變,法陣不變。」

    「這麼利害?」溫朔驚訝道︰「老荊,你是真的俗世仙人了!這他媽誰還敢招惹你?」

    荊白笑道︰「老話說寧遭凌遲,不惹地師……並非空穴來風。」

    「嗯,普通人招惹了任何一位玄士,都會很倒霉。」溫朔忿忿地表達了不服︰「比如,遲寶忠。」

    「一,你做這種事還得謹慎,並且有風險、後患;二,不僅僅是普通人,便是玄士,修為非常高,也不願意與一個修為比他淺,修行玄學相術的玄士。」荊白神情平淡,眸中含笑。

    溫朔想了想,呲牙咧嘴無法反駁,只得嘟噥了兩個字︰「卑鄙!」

    荊白所言不難理解,溫朔禍害遲寶忠的同時,也會給自己落下把柄,有違江湖規矩,有違天道自然,江湖玄士可以理解他,但天地自然不會,而如果是荊白鐵了心要禍害遲寶忠,風水一過,了無痕跡,誰知是風水玄術,還是他遲寶忠倒霉催的?

    再說江湖玄士,惹了一位修行玄學相術的玄士,除非你當場幹掉他,否則你就不得不無時不刻提防被算計。

    你的住宅,你的祖墳,你要去的地方……

    還是拿荊白做例子,一旦被他盯上了,鐵了心要禍害你,只要你落入他的風水法陣,就會面臨殺身之禍。拋開個人不說,無聲無息間就以風水法陣,禍害了你的家人,偏生你還會覺得,這種倒霉的現象,可能是自己修行玄法,招來了天地災劫。

    這才叫殺人於無形,害人於無形。

    唯一的缺點,便是不利索,不痛快!

    想要達成這樣的目標,便要精心研究當地地理,借地勢布下風水法陣,才能掩藏自己的行跡,也能提高風水法陣的力量。

    而沒有風水法陣的用,荊白的力量就太弱了。

    驟然爆發激戰,當面鑼對面鼓地幹,荊白這類人,往往是會吃虧,吃大虧的。

    荊白悠悠然端杯示意,抿了一口酒,道︰「怎麼樣?你覺得這個計劃可行麼?」

    「一,青兒能不能真和那個山妖進行談判溝通,有沒有風險?」溫朔正色道︰「二,你布下風水法陣,在啟動時,需要你我共同發力,短暫助風水法陣鎮壓山妖,能否鎮得住?三,鎮不住了,我們怎麼辦?跑得及嗎?我們跑了,當地的民眾怎麼辦?」

    「嗯,我一條一條回答。」荊白斟酌著,道︰「第一,小青與山妖進行談判的風險性存在,但不大,因為她是妖,而且據我觀察,她的實力不一定比那只山妖強,可她比那只山妖要聰慧得多,這,得益於你的培養,我們可以提醒她,見勢不妙就回來,沒必要繼續談;第二,風水法陣開始啟動,就已經具備了一定的鎮壓力量,再有你我全力施壓,理論上絕對可以短暫壓制,直到風水法陣完全運轉,將其封鎮,如今又有鄒天淳加入,我們的把握性就更大了;第三,出現萬一的話,我們跑得及,畢竟風水法陣布下,啟動法陣則不需要在大山之中,我們在外圍就可以做到。而且,那山妖從未離開過月影山,其身受月影山的牽制,難以脫離,一旦強行掙脫踏出月影山,必然會受到天地之威的打擊。即便是,它能借助於月影山一帶的地氣,迅速熟悉外部的環境,與天地相參,短時間內也不會禍及到周邊的民眾,因為,它只要出山,實力一定會大減,反倒是更容易被我們出手誅殺了。」

    胖子緩緩點頭。

    薑還是老的辣,沒什麼經驗的他,覺得老奸巨猾的荊白說什麼都那麼在理,而且這種事兒……

    聽荊白的建議,總比自己瞎琢磨的把握性更大。

    稍思忖後,胖子道︰「那咱們怎麼才能撈到更多的好處?比如,傳說中的妖骨,到底在哪兒?這妖無影無形的,又怎麼會有骨頭?」

    說到這裡,胖子想起了小青。

    「妖分兩種。」荊白頓了頓,苦笑道︰「現在應該說,是三種了……」

    胖子撇撇嘴,他知道,荊白的意思是指青兒。

    荊白繼續道︰「其一,便是如月影山的山妖這般,通俗地說,便是陰邪之氣在風水寶地中匯聚凝練,化煞而生靈慧,吸收日月之精華,天地之靈氣,逐漸成精,再成長為妖;其二,天生靈慧之物,其實各種飛禽、走獸,甚至家畜都有可能,天生比同類多了些靈慧,又有各種機緣,增長其靈性,又或是超脫生靈,不在五行之邪物,譬如你曾降服的屍煞這種至陰至邪成煞的東西,經過數百甚至上千年的成長,漸趨有了靈性,先謂支怪,繼而成妖。第三種,唔,你這閨女便是了。」

    「我問的是妖骨。」胖子不滿道︰「飛禽走獸或者屍煞成了妖也便罷了,那山妖無影無形,骨頭在哪兒?」

    「在山中。」荊白道︰「成妖,則一定會化形,所以它短時間內難以脫離月影山的羈絆,就是因為妖骨在其中,就像是我們人,修行達不到煉神還虛時,又怎能羽化而去?所謂煉氣化神境時,能神遊萬里,也不過是意識化形的超凡狀態罷了,卻依舊舍不去肉身,離開肉身太久,便會形神皆散,化為無有……你若想得到那妖骨,必須將山妖鎮壓之後,才能取得。」

    「說的好像你不想得到似的……」溫朔鄙夷道。

    荊白尷尬一笑。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11 19:10
879章 做人別太老實

    荊白看著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分明是想如何獨吞妖骨、妖氣……總之所有好處的胖子,苦笑搖頭,他瞭解這個死胖子,明明是貪婪無度之人,偏生又每每會心疼到呲牙咧嘴地與人分享。

    「你打算怎麼瞞過鄒天淳,關於小青身份的問題。」荊白提醒道。

    「嗯?」正琢磨著如何私吞好處的胖子,猛地回過神兒來,皺眉思忖一番,道「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假作是在起壇作法,氣機釋出便能以意識與山妖進行交流,實則氣機陪同小青,共同參與到和山妖的談判中,如此一來,我還能順便在旁邊照顧小青。」

    荊白理解胖子不放心女兒的心理,道「可小青出現,哪怕是不現化身,也會被鄒天淳輕易察覺到,他的修為,比我差不到哪兒去。」

    「這還不簡單。」胖子道「你為什麼找我來?還不是因為我有法寶,而且我的獨門玄法,可以讓己身氣機通過法寶中的法陣之後,化作類似於妖氣般的狀態,從而與山妖交流嘛。」

    「這……」荊白搖頭苦笑道「太小兒科了,你把鄒天淳當傻子了啊?」

    「老荊啊,你這人就是太老實,跟鄒天淳你搞那麼實誠幹什麼?」胖子頗有些恨其不爭的神態,搖頭嘆氣,繼而說道「你跟他說啥,他都不會信,所以乾脆說得最簡單、直白些,他反倒是會相信。」

    荊白還從未聽過別人評價自己「太老實,太實誠。」

    所以他還有些開心,禁不住笑道「你憑什麼就認為,他一定會信?」

    「臥狐嶺一戰!」溫朔咧嘴露出得意的神情,道「你認為,他會相信,我真的是靠你的風水法陣,才顯露出了那麼強橫的力量?」

    荊白怔了怔,旋即了悟道「唔,也是。我也是從那時起,才愈發肯定,你豢養了一隻妖……」

    胖子一瞪眼。

    荊白趕緊擺手致歉「抱歉抱歉,是你閨女,你的寶貝閨女,行了吧?」

    「本來嘛。」溫朔顯得頗為大度地不與荊白一般見識,道「行了,那句這麼說定了,趕緊給鄒天淳打電話,人肯定現在都等急了。」

    「你打吧。」

    「都到這份兒上了,你還想擺譜啊?」溫朔哭笑不得。

    荊白一想也是,苦笑著拿出手機給鄒天淳打了個電話人,讓他過來商議如何辦。

    待荊白掛了電話之後,胖子忽而想到了什麼,神情頗顯不忍地嘆了口氣,道「老荊啊,你說咱們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什麼?」荊白疑惑道。

    「山妖啊,都已經有了靈慧的東西,說起來,也是條命啊,唉。」溫朔再次嘆了口氣。

    「我們是人,它是妖!」荊白正色道「如果不想辦法除掉,鎮壓它,將來一旦成魔,哪怕是沒有成魔,但只要它能夠成功脫離了月影山,就會造成極大的禍害!」

    溫朔緩緩點頭,卻是輕聲好似自言自語般說道「畢竟是一條命,如果能教育好,該多好,唉。」

    「你該不會又想養個女兒吧?」荊白警惕道「那可不行,月影山的山妖,和小青不同,山妖已經成妖了,有完全自主的意識,小青是你一把拉扯大的,受你的影響極重,可以說,從靈慧漸成之時,就已經開始用人的思維和理念生活、成長,對外界進行認知,所以她成為禍害的可能性相對要小一些。而山妖則不同,明白嗎?」

    溫朔點了點頭。

    這點兒道理如果他都想不明白,那就不是胖子了。

    鄒天淳在房間裡等的時間越長,越是心情焦躁和忿忿,卻又不好對荊白和溫朔抱怨什麼,沒理由啊。

    難免,會琢磨溫朔和荊白會談什麼,為什麼要避開他……

    在接到荊白的電話之前,他先是接到了那位老闆打來的電話,告訴他在火車站那倆小子找到了,而且全都打斷了一條腿。

    鄒天淳的心情這才稍稍好了些許。

    緊接著,期待許久的荊白的電話打來,請他過去,鄒天淳迫不及待地來到了溫朔和荊白所在的房間。

    酒,還有。

    菜,已涼。

    好在沒人會在意著點兒,酒菜未撤,已然是一種信任和容納的態度了。

    聽完了荊白講述的計劃之後,鄒天淳果然流露出了狐疑的神情,看著溫朔刻意拿出來的那枚玉珮,忍不住問道「敢問溫總這玉珮……是何等法器?竟然有這等奇效?!」

    「喏,你看看吧。」溫朔伸手遞過去,道「是本門傳承至寶,其中法陣經過五代傳承者的加持、增強,且每一代傳承者,都會留一絲意念在其中,是為以命養法。」

    鄒天淳連忙向後仰了仰身子,擺手拒接,道「不不不,這宗門傳承至寶,鄙人不能輕易觸踫,稍有閃失,擔待不起啊。」

    溫朔露出了無所謂的神情,卻也沒有讓鄒天淳為難,把玉珮戴回到脖子上,道「如果鄒先生沒什麼意見,咱們就這麼定下來吧。我早就說了,這種事兒誰也沒經歷過,保不齊出點兒茬子,就會丟了性命,多一個人總多一份力,多一份把握嘛。」

    「對對對。」鄒天淳微笑謙遜道「鄙人雖然修為淺薄,卻也有些膽識和魄力,也敢於擔當,絕對會傾盡全力助二位成事!」

    「是我之前心胸狹隘了,抱歉。」荊白神色真誠地致歉。

    鄒天淳忙道不敢。

    接下來,三人便開始詳細探討整個計劃的每一步細節,包括月影山附近的每一座山峰的走勢,峽谷中河流走向,不同季節時,水流大小,以及方圓數十里山區的外圍,大致又是什麼樣子等等,都需要有一個基本的瞭解。由此,荊白再制定出相應的風水法陣,每一個陣腳的位置所在,每一處陣線的走向,連接的爻位,以及法陣的陣心……

    這些很重要,但還有一個重要的前提是,「溫朔」能夠與山妖談妥。

    談不妥,一切都是白搭。

    商議到這裡,荊白的心猛地一沉,瞥了眼溫朔——有道是百密一疏,之前疏忽了一個重要問題,溫朔是人,他怎麼能與妖進行溝通?

    這就很容易在鄒天淳面前露餡了。

    如何騙他?

    而鄒天淳,也好似剛想到這一點般,皺眉頗為擔憂地看向溫朔,道「你可以假作妖氣,與其進行意識上的對接,打消山妖的戒備心理,但,又該怎樣與山妖溝通呢?」

    胖子神情自然,仿若胸有成竹般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不慌不忙地點了一支煙……

    就好像,年輕卻有為的他,在刻意賣關子顯擺似的。

    事實上,他的腦筋轉得飛快!

    關鍵時刻,回答的慢了都容易引起鄒天淳的懷疑,而之前的謊言,也就更容易被鄒天淳去過多地揣摩、分析——既然是謊言,當然經不住同行高手的揣摩和分析。

    深吸了一口煙,胖子往前探著身子,神秘兮兮又小聲地說道「這是本門之密,不過,既然咱們這次要合作幹大事,我不妨告訴你們……其實很簡單,那,你們可不許洩露出去。」

    荊白和鄒天淳對視一眼,忙不迭點頭。

    「妖,不會和你們進行意識上的對接和交流,也不會和我交流,因為我們是人。」溫朔小聲道「但,一旦我的氣機披上了妖氣的偽裝,就可以和山妖進行意識上的交流了,這個意識交流,和語言交流是不同的,那,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嘿!」

    說到這裡,溫朔流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荊白錯愕「這,這樣也行?」

    鄒天淳也是一臉驚訝,看看荊白,心想感情荊白也不懂,那我不懂,沒聽說過,也就算不得沒見識,自然也就不算丟臉了。

    「只要那只山妖不傻,真的有了堪比人類的靈慧,那就一定能懂我的意思,也會讓我清楚感知到他的意思。」溫朔正色且極為認真地說道「這,就是意識交流。」

    「哦,原來如此。」荊白忍不住抱拳拱手「受教了。」

    「受教受教。」鄒天淳也趕緊拱手表示感謝——確實如溫朔所言,很簡單。

    可如果溫朔不說,他又能怎麼會知道,連想都想不到,人和妖,竟然能通過意識直接進行交流,完全不需要去考慮言語不通的問題。僅僅是這樣一則消息,就足以如溫朔所言,作為他的宗門之秘,代代口口相傳不讓外人所知了。當然也只有溫朔所修玄法這一門的傳承者,才能用實踐,卻證明是否屬實,別人就不行了。

    因為別人貿然去和妖進行意識交流,妖不同意啊!

    搞不好妖出於警惕戒備的心理,又或是本性暴戾,直接開打,就把玄士給幹掉了呢。

    胡謅了一通的溫朔,見目的達到,隨即又趁熱添了一把柴火,道「另外,妖這東西修煉到了更厲害的境界時,其實也不用修煉到多厲害的境界,因為它有智慧,很聰明了,也會偷偷摸摸地學習人類的語言,比如這山妖,這麼多年經常聽那些進山的人說話,保不齊還真就學會了一些呢。當然了,這與咱們無關,畢竟它不樂意與人接觸交流。」

    鄒天淳一邊思忖一邊點頭,確實如此。

    便是知道溫朔在胡說八道的荊白,也聽得有些半信半疑了——因為,溫朔說得很有道理啊!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12 17:44
880章 為人,處事,言行

    黑色的商務車行駛在鄉野田間的道路上,隔著車窗向外看去,天高雲淡,微風吹拂中,遍野金黃如波,視野極為良好,遠處的大山似乎都能清晰地讓人看到它身上的一草一木。

    長期生活在都市之中的人,見到這般情景,往往會莫名地生出愉悅、爽朗、輕鬆的感覺。

    門外人不知其中所以然,便會說親近自然,空氣良好。

    這沒錯。

    但門內人卻對此知曉的更為清晰透徹——那是人體陰陽五行,與清澈大自然五行之間的感應。

    不需要多麼濃郁的天地靈氣,良好的環境,會從各方面滋養潤澤人的身心。

    人生於天地,最終化入天地。

    這便是自然。

    胖子安靜地望著窗外快速不斷倒退著的風景,一邊享受著這種視覺上帶來的愉悅舒適,一邊思忖著,在靈氣濃郁,所謂洞天福地的好地方修行,是否就真比這般天高雲淡的曠野之地,要好呢?

    自古以來玄門人士,便求索洞天福地,汲取更多的天地靈氣以為己用,但真正能在有生之年達到嚮往境界的,又有幾人?

    而有記載煉神還虛,一朝歸真羽化,寥寥無幾者,卻並非出世躲在洞天福地修行的高人。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躲在洞天福地修行就不能成就天人身。

    因為有記載的,一定是入世者,而出世者,不為人所知,自然也就難以錄入歷史的記載中。

    到底哪一樣好?

    誰也不知道。

    修行玄法不過短短四年多點兒,經驗著實少得可憐,又沒有師門教導指點的胖子,更不清楚,也不好說這裡面的門道。但他出於自私,捨不得出世孤修、苦修,更捨得斬斷三情的心理,下意識地便認為,一味修行拋棄所有,追求證道之途的玄士,似乎都走入了一條歧途。

    遼闊的大草原上,沒什麼洞天福地,只是一味地遼闊、乾淨,陶冶。

    偏生就出了一位放眼玄門江湖,無論是修為深淺還是修為心境,幾乎無人能及的娜仁托婭!

    車停至遲家大院的門口。

    溫朔從沉思中回過神兒來,便看到院門台階上,走下來一位濃眉大眼、精神矍鑠,身板硬朗的中年男子,滿面帶笑。

    應該就是遲容的父親,遲寶田了。

    溫朔趕緊推開車門下車,搶在了鄒天淳前面,無需介紹,已然快步走上前去,主動伸出了雙手,滿面堆笑地打著招呼︰「伯父您好您好,我叫溫朔,是遲容的大學同學,舍友!」

    「溫朔,溫總!」遲寶田爽朗大笑,頗為開懷地說道︰「哎呀,經常聽我們家豌豆子說起你啊,了不得,了不得!」

    「豌豆子?」溫朔一愣。

    「哦,就是遲容,他小名叫豌豆。」遲寶田樂道︰「俺們鄉下人沒啥文化,不會給孩子起名,有他那一年我正好倒騰豌豆掙了錢,就順嘴給他取名叫豌豆子,哈哈。」

    說笑間,他終於鬆開了溫朔的手。

    溫朔道︰「我還不如他呢,連個小名都沒有,父母取名溫朔,平常就叫朔子了……」

    遲寶田哈哈一笑,抬手極為親密地拍了拍溫朔的肩膀。

    原本因為兒子經常提及,並不吝讚賞,故而遲寶田對溫朔的印象極好。如今初次見面,溫朔的熱情和禮貌,尤其是那種毫不拿捏、痛痛快快的作態,更是符合遲寶田的性情喜好。

    「哦對了……」溫朔是剛想起來什麼,趕緊轉身去車上那東西。

    已然走過來的鄒天淳,哭笑不得。

    荊白則是站在更靠後些的地方,一副風輕雲淡、視若無睹的樣子。

    溫朔從車上拎下來兩個禮品盒總計四瓶好酒,外加兩條香煙,笑瞇瞇地上前說道︰「大伯,這不是什麼京城特產,我這人粗心大意,今兒早上睡醒才想起,來家裡做客竟然沒給您老帶點兒東西,實在是太不像話了!這不,趕緊讓鄒先生帶著找了家商場買了點兒煙酒。」

    「你看你,這不是見外了嘛!」遲寶田皺眉面露不喜之色。

    「得,您老別生氣,我知道買了東西您會生氣,您也不差這點兒東西。可我要是空著手來,自己臉上也過不去。」溫朔笑呵呵地說道︰「好歹您是長輩,讓著點兒我,別讓我太作難,對吧?」

    遲寶田忍不住樂了︰「嘿,你小子行,走走走,別在外面耍嘴皮子了,趕緊家裡去!」

    「好好好……」溫朔忙不迭點頭。

    幾個人說笑著往家裡走去。

    荊白走在最後,心中悵然——溫朔這胖子,實在是沒有半點兒江湖玄士、高人的風範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胖子壓根兒也沒想當高人。

    前面,遲寶田邊走邊說道︰「一會兒我給遲容打電話,讓他趕緊請假回來住幾天,這老同學老舍友到家來做客了,他……」

    「別介。」溫朔道︰「之前我和他已經聯繫過了,叮囑他別回來,等我返京之前,去找他。畢竟我的時間相對自由一些,他這剛開始工作,動輒請假好幾天,不像話,您也別讓他太為難。咱又不是什麼外人,沒必要非得興師動眾,那豈不是見外?」

    「可是這麼大老遠你來一趟不容易……」

    「伯父,別打電話讓他為難了,真的。」溫朔的神情極為真摯︰「他如果時間方便,不用您說也肯定會回來。您想啊,知道我來家裡了,他原本心裡就左右為難呢,您再打一電話過去,豈不是逼著他不回來都不行了麼?我這人喜歡有一說一,老同學、舍友不遠千里到家裡了,情理上是該回來好好招待,可也不是什麼必須就得回來,我如果在這種事兒上斤斤計較,覺得他不夠意思,那我也就不配做遲容的兄弟了。」

    這番話說出口,著實把遲寶田感動得差點兒掉出淚!

    嘖!

    瞧瞧人家溫朔,也難怪年紀輕輕便有了如今這等令人高山仰止的成就,僅憑這份心,這份為人,這口才……

    這世上,同齡人中又有幾人能比?!

    而溫朔說這些話的時候,恰好遲容的母親也從東配房那邊出來,全都聽到了耳中。

    「小朔啊,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她忍不住快步走了過去,「常聽俺家豌豆子說你好,哎呀,他能有你這樣的同學、兄弟,可真是有福氣咯……哎,老遲啊,你咋還讓孩子拿著東西,不接過來?」

    說著話,她緊接著又提醒叱責遲寶田。

    遲寶田呵呵憨笑。

    他的老婆已然從溫朔手裡接過了禮物,小碎步邁開當先引領著往正堂屋裡走去。

    和溫朔接觸甚少的鄒天淳,心裡五味雜陳。

    實在是看不透溫朔了。

    在臥狐嶺見過溫朔後,綜合其低調不合群,以及大戰之時凜然而起震懾群雄,鄒天淳覺得溫朔此子年紀輕輕便有出世高人的清冷孤傲範兒;第一次和溫朔通電話後,鄒天淳覺得這傢伙城府極深,且心性強勢,令人難以接觸;昨晚在火車站,則覺得這就是個小混球!

    可剛才,溫朔從下車,到現在的表現,證明他是一個善解人意,無時不刻處處為他人著想的老好人,能言善辯又心性良善,為人大氣,不拘小節,又心細如髮,禮貌謙和……

    困惑中,鄒天淳在進屋前扭頭看向荊白,遞過去詢問的眼神。

    荊白微微一笑,神情淡然。

    他知道鄒天淳在困惑什麼,但他也知道,鄒天淳看到的、瞭解到的、想到的各種不同的溫朔,其實還遠遠不夠。

    而荊白,則是司空見慣,且對溫朔極為瞭解了。

    瞭解溫朔的人,都清楚溫朔這個人其實很簡單——會做人、會做事、看似吝嗇摳門兒貪便宜撈好處,實則仗義,捨得付出和分享,其天性善良,偏生對敵時心胸狹隘受不得半點兒委屈,有委屈一定會立刻加倍報復回來——比小人更小人,比君子更君子。

    遲寶田兩口子心情大好,沏茶倒水忙得不亦樂乎。

    請他們都坐到沙發上,沏上了茶水之後,遲寶田才說道︰「溫朔啊,這次可讓你笑話咯,哈哈!」

    話說不明,但溫朔何等精明之人?

    他笑呵呵地說道︰「您這麼說,豈不是正在笑話我?其實這種事兒您全然沒必要放在心上,信則有不信則無,不可不信卻又不能全信,別的我不說,您回頭問問遲容,我們在學校裡聽考古的專家們講授考古經驗,野外考古時遇到過很多稀奇古怪,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又該怎麼講?所以啊,我對這種事兒有一種看法,也不知道對不對,說出來您老別笑話我啊……」

    「哎,這咋能笑話啊?」遲寶田認真道︰「京大的學生,又是京大最優秀的才子,那說什麼可得認真聽聽,等於是不掏錢就聽著京大的課,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喲。」

    眾人皆笑著點頭附和。

    溫朔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訕笑著,道︰「咱們不宣揚,不去信,可是遇到這類事情了,咱們做點兒啥就圖個心安。比如全國各地逢年過節的,上墳燒紙祭奠先人,能不能真燒到了先人手裡,誰知道?誰能確定?遇到稀奇古怪的事情,請人畫符唸咒作法之類的,也同樣道理,成與不成另說,起碼咱心裡要踏實一些,您二老覺得呢?」

    言罷,溫朔把目光從遲寶田臉上,又移到了遲容母親的臉上。

    「對頭!」

    「誰說不是呢!」
as000538 發表於 2019-3-12 17:45
881章 安全第一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做這種事兒還是得找真正懂行的,別被騙了。」溫朔笑道︰「鄒大師我不熟,只在蜀川見過一面,不敢保證什麼,但荊大師我瞭解,是真正的高人,咱心服口服!」

    遲寶田笑瞇瞇地問道︰「你平時也講究風水啥的?」

    「當然。」溫朔毫不避諱地點點頭,道︰「咱先不管它是不是真如迷信說得那麼厲害,起碼自己心裡舒坦,底氣足了。」

    「有道理!」遲寶田樂呵呵豎起了大拇指。

    溫朔笑道︰「我怎麼也沒想到,第一次到您家裡來拜訪,會因為要用到我戴了許久的這塊古玉。」說話間,他將項間的玉珮掏出在外面,道︰「原本荊先生說他再回趟京城取走,恰好這段時間我不太忙,所以尋思著乾脆,自己往這兒跑一趟,就當旅遊長見識,順便還能拜訪下老同學、舍友、兄弟的家中長輩,這一趟跑得可就值咯。」

    「哎呀,沒成想,想做點兒生意卻出了這麼一場亂子,給你們添麻煩了。」遲寶田略顯歉疚地說道。

    他老婆則是好奇地打量著溫朔戴的那塊玉珮。

    溫朔道︰「麻煩什麼啊,剛才不都說了嘛,這趟跑得值……哎,您說我要是在山裡面轉悠幾天,萬一再考察到古墓了,那豈不是發財了?哎喲不對不對,發現古墓也得是國家的,我賺個名、立個功!」

    大家全都被溫朔逗樂了。

    「那這要是發現古墓,別說出去,自己挖了寶貝賣唄,現如今,古董可老值錢了。」遲寶田老婆認真地說道。

    「瞎扯淡!」遲寶田斥道︰「咱家豌豆子不說過嘛,干考古就不能有這種歪心眼兒,再說了,以溫朔現在的身價,做那麼大的生意,至於去搞那些破銅爛鐵的敗壞名聲嘛。」

    「我也就是那麼隨口一說……」

    這邊如親朋相見,閑談熱聊時,荊白終於按捺不住,道︰「遲老闆,溫朔,我們稍稍歇息,也該去月影山的附近看看地理情況,然後按照計劃做準備,爭取盡快解決問題了。」

    「哎,不急不急!」遲寶田趕緊說道︰「這剛到家裡茶還沒喝兩口,咋就能說走就走呢?那什麼,今兒先不進山,中午我給大家好好安排,遠來是客,不能怠慢了貴客嘛!」

    「伯父,心意領了。」溫朔笑道︰「荊先生平時很忙的,咱們得照顧一下人家的事情,對吧?」

    「這……那,那我跟你們一塊兒去。」遲寶田趕緊說道。

    荊白道︰「遲老闆,你忙你的吧,這次要查勘的地方很多,月影山周邊的山區內部、外圍基本都要走到了才可以,所以可能要一周甚至半個月的時間。如果您真的有心,就為我們準備點兒野外裝備、乾糧之類的,為了節省時間,我們不能每天都回您家裡,必要時,就得在山裡住了。」

    「啊?」遲寶田怔住。

    他老婆更是驚訝道︰「可不行不行,山裡面保不齊就會有熊瞎子、老虎、狼啥的,晚上住在山裡,太危險了。」

    「無妨。」荊白微笑道。

    鄒天淳附和著荊白的話,道︰「放心吧,我和荊先生即便是在野外,遇到了猛獸,也不會被侵害。」

    「為啥?」遲寶田老婆忍不住問道。

    「鬼怪妖精我們都不怕,嫂子……你說那猛獸還有什麼好怕的?」鄒天淳笑著打趣道。

    「可溫朔呢?」遲寶田憂心忡忡。

    「有我們兩人在,他自然不會有事。」荊白道。

    遲寶田想了想,道︰「那不行不行,你們不是要用溫朔的玉珮嘛,溫朔,給他們,你別跟著他們去山裡,那太危險了,也受苦受累的,你就擱家裡等著,想進山玩兒,白天我和你一塊兒去!」

    「伯父,您好意我心領了,這趟來江龍省,可不就是想玩兒嘛。」溫朔笑道︰「放心吧啊,我沒少幹過這種事兒,最喜歡的就是探險、野遊,玩兒得就是刺激。」

    「那,那個……」遲寶田猶豫著,不肯放溫朔走。

    畢竟,進山不是鬧著玩兒的。

    遲寶田一咬牙︰「我跟你們一起去!」

    「別!」荊白瞇起眼,面露些許不悅之色,道︰「遲老闆還是在家做好後勤工作吧,我們也不是每天都要住在山裡。另外,咱們還是醜話說在前面,如果遲老闆心有介意的話,不妨明說,我荊白可以出錢,您只需要幫著採購就行,需要的東西,都在這裡了。」

    說著話,荊白拿出一張紙放在了茶几上,推到遲寶田面前。

    遲寶田面露怒容,旋即尷尬一笑,擺擺手道︰「荊大師,我老遲給您道個歉,認個錯兒行了吧?就別再揪著我老遲的過錯不放了,啊,咱不興這個,就當給溫朔一個面子,成不成?」

    荊白一時間也有些尷尬了,歉疚地搖搖頭,又點點頭。

    「得了,這些你們要買的東西,基本上我手裡就有。」遲寶田起身道︰「咱們去後院看看,不滿意的話我安排人去抓緊時間買回來。」

    說著話,他已然當先往外走去。

    其他人自然也就起身跟了出去。

    遲寶田在後院裡不僅養了馬和狗,還有自己的倉庫——他這人最大的愛好就是各種玩兒,若非這山裡面到了晚上太危險,保不齊這些年他也會經常夜間宿營與野外大山之中了。

    所以,野外生存的各種裝備,還真是齊全,而且以他的條件,自然都是高檔的好東西。

    林林種種一大堆,遲寶田道︰「那個說實話,都用過,但我這人平時好收拾,所以保存得相當好,當然了,如果不滿意我托人去買,反正……你們也得去採購衣服,總不能都穿成這樣去山裡面跑吧?」

    說著話,他打量了一下荊白、鄒天淳和溫朔的穿著。

    溫朔哭笑不得。

    昨晚上三個大老爺們兒商量得計劃不可謂不細緻,可到底沒能盡善盡美,比如這野外露營的裝備,即便是寫了出來,早上就忘了去買,快到遲家大院時才想起來,而且現在看著遲寶田的這些東西,才明白,他們想到的野外生存裝備,根本不夠齊全。

    另外就是忘了,這衣服也不適合長期在野外生存。

    「干一行得行一行才行。」遲寶田笑呵呵地說道︰「得了,都別著急進山了,我這就安排人去給你們買,得到市裡去買最好的。中午,就在家裡吃飯喝酒,下午你們再進山吧。」

    說著話,他轉身往回走,一邊說道︰「走的時候,我再給你們兩條山狗,見了熊瞎子都敢咬敢打的。」

    三人面面相覷,苦笑著跟上。

    遲寶田忽而想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地落後兩步,湊到溫朔跟前,小聲道︰「摸過槍嗎?」

    「沒有。」溫朔趕緊搖搖頭。

    「吃完飯別急著走。」遲寶田毫不在意荊白和鄒天淳是否會有想法,把溫朔拉到了一邊,道︰「就現在吧,我教你用槍,等進山的時候,帶上獵槍,以防萬一。」

    溫朔愕然,趕緊婉拒道︰「別別,我也不敢用那玩意兒,再說了,萬一讓人給看到了,持槍犯法的。」

    「哎呀,誰會去那片大山裡遇到你們啊?」遲寶田樂呵呵地攬住了溫朔的肩膀,又掉頭回了倉庫,鑽進最裡面的那間屋,掏出鑰匙打開一個靠牆的金屬櫃,從中取出了一把一米多長的獵槍,道︰「喏,你說自己喜歡野外生存的冒險,但沒來過江龍省北部的山區吧?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真遇到了東北話、熊瞎子,野豬,一頭就能撕幾個大活人。鄒天淳和荊白倆人有多大能耐,我不知道,但想必他們也確實有自保的招數,可我不放心你啊,拿著這槍,出現意外時比啥都能壯膽氣!」

    畢竟年輕,男人有幾個不愛槍的?

    如今,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一把像影視劇中的步槍,卻又有些不像,充滿野性和暴力氣息的武器,溫朔豈能不心動?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將獵槍接在了手中,掂了掂,沒有想像中那麼重。

    「每次可裝填五發子彈!」遲寶田道︰「我給你拿一盒,二十發,千萬別胡來啊,這裡是保險,平時一定要關上,切忌,槍支走火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走,沒到午飯時間呢,我帶你先去山裡試試槍!」

    「不好吧?」溫朔嘴上說著不好,心卻忍不住已經飄了出去。

    「沒事兒,我打電話讓人去買東西,咱們最多一個小時就能回來。」遲寶田樂呵呵地拍了拍溫朔的肩膀,道︰「會騎馬不?」

    溫朔點點頭︰「這個會,我在草原上住過一段日子,學會了騎馬。」

    「嘿,那更好了!」遲寶田樂道︰「走走走……咱爺倆出去玩玩兒。」

    「荊大師和鄒大師他們……」

    「鄒天淳是我兄弟,這個家他比我都熟悉,讓他做主負責招待荊大師那位貴客就行啦。」遲寶田拿出槍套,將獵槍裝起來,又拿起一盒子彈揣進兜裡,鎖上櫃子的門,拉上溫朔往外走去。

    幾分鐘後。

    一黑一白兩匹快馬,從遲家大院的後門出來。

    遲寶田騎著黑馬在前,溫朔騎著白馬在後,因為有些時日沒騎過馬了,所以還得稍稍熟悉一下。

    很快,兩匹馬便開始在田間的道路上加速,繼而狂飆……

    出來之前,大大咧咧好似沒心沒肺的遲寶田,到底還是去客廳那邊,率直地告訴荊白和鄒天淳,讓他們在家裡稍等,借口說他得先盡一下地主之誼,帶溫朔出去玩玩,參觀下他的農場、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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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