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原来我是妖二代 (原名:古妖血裔) 作者:賣報小郎君 (連載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13 23:40
450 喜訊

  終於,在血裔界的輿論風波被中國佔據整整一年之後,咱們歐洲也上頭條了,震驚程度絲毫不遜色萬神宮的開啟。

  這是歐洲血裔苦中作樂的調侃。

  當然是不值得高興的事,教廷之於歐洲,就如同寶澤之於天朝,血裔們平時會抱怨教廷行事霸道,怎樣怎樣不好,其實內心是認可這個組織的。

  因為它一直在維護歐洲血裔界的秩序,霸道歸霸道,教廷的執法成員大多還是比較正義的。

  現在,教皇隕落了,教廷元氣大傷,基層人員還好,高層死傷無數,想來需要很多年才能恢復元氣。這意味著教廷休養生息的幾年裡,惡勢力會猖獗起來。

  歐洲是個很複雜的地方,信仰衝突,民族衝突,邪教和恐怖組織都喜歡往這裡鑽。

  萬幸的是教廷中層、基層高手損失不大,維護著一個組織日常運轉的,就是這些中低層人員。

  隨著教廷在官方平台公佈了教皇之變,先是歐洲血裔界像丟入了一粒泡騰片,沸騰了。然後消息向著全世界的血裔界傳播。

  一時間,所有的輿論,所有的討論焦點都是這件事。

  之所以說教皇墮落這件事不遜色萬神宮的開啟,因為他的真實身份是萬神宮裡逃出來的古妖遺蛻。

  古妖遺蛻的事教廷很大方的公佈出去,分享給全世界的血裔,這其實是給教皇留的最後一點點臉面,也是給教廷留臉面。教皇墮落的原因是被古妖遺蛻奪捨,五十年來竊據教皇之位的並非教皇本人,而是邪惡生物,古妖遺蛻。

  如此一來,教廷就是受害者了,這場內戰也變成了守護正義,對抗邪惡的戰役。

  事實也是如此。

  真相一曝光,立刻迎來無數血裔的討論,很多人都不知道古妖遺蛻是什麼玩意,但聽著古妖兩個字,就覺得事情不簡單,根本不需要問元芳。

  網上立刻有人做科普,很多中國血裔翻牆到歐洲湊熱鬧,給這群見識短淺的外國佬科普,炫了一把自己的豐富知識。

  相關的,某個人再次被提及。

  「古妖遺蛻是萬神宮的特色啊,當年妖道忘塵就是從萬神宮帶出來一個古妖遺蛻,從此崛起。」

  老外就問:「然後來到歐洲了?」

  很多外國散修血裔對萬神宮並不上心,天下血裔千千萬,總有人是不知道古妖遺蛻的。

  中國熱心網友:「那不是,妖道忘塵的古妖遺蛻在李羨魚身上,話說他真的復活了嗎。」

  老外網友反問:「應該說他真的死了嗎。」

  外國這邊比較唯物,死而復生這種事,聽著就不靠譜,老外現在對之前的傳聞產生了質疑,認為李羨魚根本沒死。

  中國熱心網友們答不上來,現在網上對此事的看法分為兩派,一派認為李羨魚的死亡消息是假的,其實秘密去了歐洲。另一派認為李羨魚的確死了,所謂的氣之劍出世,八成是李佩雲搞出來的。

  瞧瞧教廷官方平台裡的長文,尤其描述血騎士忍辱負重那一段,竟然說李羨魚與李佩雲聯手相助,經歷重重難關,幫助血騎士重回教廷總部,抗擊墮落教皇。

  簡直可笑,全中國的血裔都知道兩個小李子是生死大敵,兩人見面不撕逼就好了,還組隊刷BOSS,太侮辱智商了。

  教廷在官方平台的長文描述裡,特意省去了李羨魚女裝這個關鍵因素。

  李家傳人也是要臉的,教廷理所應當的幫隊友匿名,並向知情人下了封口命令。

  所以李羨魚女裝化身為李倩予,在歐洲搔首弄姿的內幕,暫時還不被外人所知。

  說著說著,話題又回來了:

  「所以,奪捨教皇的古妖遺蛻,是另外從萬神宮逃出來的,你們中國人是這個意思吧。」

  「嗯,這個很可怕,我聽知情者說,一般人承受不住這玩意。現在看來,哪裡是一般人承受不住,應該是幾乎沒人能承受得住。妖道忘塵是特例,李家傳人也是特例。教皇這樣的極道高手都被奪捨了。」

  時至今日,古妖遺蛻在天朝血裔界已經不是秘密了,以前萬神宮開啟都是悄無聲息,只有這次,大批大批的高手都進過萬神宮了。

  教皇的遭遇讓無數血裔心生警惕,門派的弟子們看著自家的師長、師祖們,不可避免的目光怪異。血裔家族裡,後輩子弟看某些個特別長壽能活的長輩,也是目光怪異。

  至少大家都明白了一件事,剩餘的古妖遺蛻,很可能就隱藏在身邊。教廷活生生的例子擺在這兒。

  ......

  早上八點,在網上輿論還沒有發酵的清晨,滬市,寶澤大廈。

  雷霆戰姬踩著拖鞋,頭髮蓬鬆的來到餐廳,默默要了份早餐,坐在靠窗的位置吃起來。

  她一般是不來餐廳吃早餐的,因為每天起床都已經中午了,有時候洗臉刷牙後再來,有時候乾脆起床了就過來吃飯。看心情而定。

  渾然沒有了之前一身奢侈品的精緻女性形象。

  今天睡眠不太好,便起的早了些,睡衣都沒換就上樓吃飯了,打算吃完再去睡個回籠覺。

  嘴裡嚼蟹黃包,側著頭,面無表情的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的早高峰街道,看著穿西裝和職場套裝的上班族們離開地鐵口,腳步匆匆的過紅綠燈,進入一棟又一棟辦公樓。

  枯燥、乏味,日復一日,也許這就是人生了。

  回頭想想,大部分人的一輩子其實都很無趣,小時候要頭懸樑錐刺股,被父母和老師逼著拚命學習。好不容易熬出頭了,進入社會了,等待你的只不過是換了個環境的牢籠,甚至更苦更累,因為你長大了,要學著自己還花唄.....呸呸呸,要想著養家餬口,要尋思著買房啊,娶媳婦嫁人啊,要交公積金啊,要交保險啊,要還放貸車貸啊,要交養老金啊.....

  能吃喝享樂,無憂無慮的,畢竟是少數,都是投胎技術練的爐火純青的高手。

  但有時候,雷霆戰姬會羨慕一下那些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他們至少還有一個奮鬥的理由。

  她沒有,她有的只有空虛和寂寞。

  萬神宮的任務已經結束兩個多月了,最初的絕望和痛苦已經淡去,只是陣痛會持續很久很久。

  從萬神宮回來後,雷霆戰姬睡了三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衝出房間,狂敲隔壁李羨魚的房門。

  敲著敲著,便呆住了,想著那人已經是一捧黃土,魂歸天地。

  於是回房間睡覺,醒來又過來敲門。

  公司的同事們很擔心她,勸她節哀。

  雷霆戰姬「嗯嗯啊啊」的應了,該敲門還是敲門。

  雷電法王身為執法部長,找雷霆戰姬進行深入交流,雷霆戰姬說,萬一他回來了呢,他那個人,說不準的呀,萬一就回來了呢。

  那一剎那,雷電法王如遭雷擊,談話沒能進行下去。

  失常的行為維持了半個月後,雷霆戰姬總算接受了現實,然後就成了現在這番模樣。

  用雷電法王的話說,這個姑娘呀,人其實已經垮了。

  她有一個悲慘的童年,失去家人,形單影隻,李羨魚的出現讓她的人生久違的多了溫暖和依賴,卻又在一夜之間失去所有,重歸孤獨。

  李羨魚死了,無雙戰魂離開了,華陽回到了流雲觀,翠花返回深山老林,三無徹底莫得感情了。曲終人散,結局淒涼,雷霆戰姬感覺自己又被打回了原形。

  「啪嗒!」

  餐盤輕放在桌面的聲音,雷霆戰姬扭頭,看著三無默默坐在自己身邊,後者迎向她的目光,微微點頭。

  雷霆戰姬眉頭一皺,又扭過頭去,繼續盯著落地窗外發呆。

  她有些厭煩三無,大概是看到現在三無,會讓她想起那個一本正經說著扎心話的毒舌女孩。

  三無現在老風光了,修為精進極快,她的修行之路宛如一條平坦廣闊的高速路,閉著眼睛往前衝就好了。雷電法王說五年之內能踏入半步極道。

  雷霆戰姬自己修為也有精進,她還年輕,體力和精力最旺盛的時候,用男人的話說,元陽未洩,神完氣足。

  她原本距離S級就只差臨門一腳,跟著李羨魚混了三個月,屢屢遭遇生死危機,又往前挪了半步,這兩個月來她要是努力錘煉體魄,沒準已經是S級了。

  S級也還是高級員工,但待遇會有所提升。

  但雷霆戰姬並沒有突破到S級,她安安靜靜的在寶澤總部做了兩個月的奼女。

  「叮!」

  擱在餐桌上的手機響了一下,雷霆戰姬收回目光,抓起手機看了眼,就這一眼,先是腰桿猛的挺直,然後唆的起身,整個人呆了。

  公司內部群發了一則通告!

  通告內容是轉發教廷官方平台的那篇長文,附帶中文翻譯。

  寶澤的文員個個都是碩士以上的學歷,本科生很少,屬於食物鏈最底層的卑微仔。但執法部不一樣,文員個個是學霸,執法部的暴力狂們普遍都是學渣。

  就執法部長雷電法王,一個出家人,九年制義務教育都沒學完。寶澤十神裡只有五五開是博士學位,少婦白神是碩士學位,其他的基本都沒念過大學。

  這要沒有中文翻譯,百分之八十的執法部員工是看不懂英語的。

  雷霆戰姬能看懂英語,指頭在手機屏幕前顫抖了好久,忍著大腦一陣陣的眩暈,聽著耳邊心臟如戰鼓的聲響,她深吸一口氣,點開長文閱讀。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3-13 23:42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14 23:45
451 身份大白

  觸手怪:「真的假的?李羨魚真的沒死,出現在了歐洲?」

  加籐鷹之指:「一派胡言,我不相信,沒圖沒視頻,說個雞兒啊。」

  金剛:「不過如果他真的沒死,加籐鷹你的右手就有希望了。我的耳朵也能恢復。」

  單身公寓裡,陽台,加籐鷹懶洋洋的躺在單人沙發,曬著太陽,身前的玻璃圓桌上擺著零食、酒、裝滿了煙灰的煙灰缸,一片狼藉。左手握著手機,單手打字有點困難,他想說點什麼,但最後發在群裡的是一串省略號。

  加籐鷹從萬神宮回來後,便從一線退下來了,右臂斷了,偏偏他的異能需要配合手指,沒了右手的加籐鷹既殺不了敵,也造福不了女人,二線是他的歸宿。

  所謂的二線,就是在某些固定崗位值守,比如某個政府部門,某些高檔小區什麼的,秦大爺就是執法部的二線員工,平日裡在小區門衛崗位值班,監視、保護李羨魚。

  二線工作通常分配給戰鬥能力不強,又沒啥文化水平的員工。

  沒骨氣的李羨魚曾經就想當個二線員工來著,但被雷電法王和祖奶奶雙重否決。

  沒死?

  加籐鷹忍不住側頭,看著自己被利器斬斷的右臂斷口,一時間神色複雜。

  李羨魚怎麼可能沒死呢,他們親眼所見啊,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點點熱血從胸腔裡燃起,但很快就被加籐鷹壓回去,他不敢高興的太早,因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聊天群裡,員工們的討論還在繼續。公告一出來,群裡宛如炸開鍋,加籐鷹就這麼愣神的十幾秒裡,未讀信息便多大99+。

  墨菲:「真的假的,某人終於不頹廢了吧,終於不用看著某人在狗窩裡發霉了。@雷霆戰姬」

  瞳瞳:「真的嗎,是真的嗎,丁丁很大的男人真的沒死嗎。【含淚表情】」

  少女殺手:「看看法王怎麼說,如果消息不可靠,群公告不會發佈這種信息的。@雷電法王。」

  雷電法王沒回應,雷霆戰姬也沒回應,此時,兩人正在辦公室裡說話。

  雷霆戰姬衝進執法部長辦公室時,嘴裡還咬著半個蟹黃包,她忘了嚼。

  「別急,吃完包子咱們再談。」雷電法王讓助手給她倒了杯水,臉色很鎮定,似是知道她會來。

  雷霆戰姬哪有心情吃東西,呸一口吐掉蟹黃包,雙手撐在桌沿,身子撲過來半張桌,眼睛從未有過的明亮,又帶著濃濃的怯意和害怕。

  「他還活著,是不是。」保持著這個姿勢,過了很久她才開口,語氣沒有自己預料中的平靜,帶著一絲絲顫抖。

  「是的。」雷電法王點頭,笑了。

  但令他意外,雷霆戰姬臉上並沒有露出喜極而泣,或者如釋重負的表情,她依然繃著臉:「有視頻嗎,有圖片嗎。」

  「沒有。」雷電法王一愣。

  「那你憑什麼說他還活著。」雷霆戰姬一拍桌子,唾沫星子噴到雷電法王臉上,一股肉香,夾雜著蟹黃香。

  「教廷的人是這麼說的。」雷電法王回復。

  雷霆戰姬沒說話,沉著俏臉,死死盯著他。

  雷電法王咳嗽一聲,看向女秘書,用眼神示意她暫避。

  女秘書點點頭,扭著豐腴的臀部,離開辦公室,帶上門。

  「是沒有照片和視頻,李羨魚本人也沒跟公司聯繫。」雷電法王邊說著,邊從抽屜裡取出一個文件袋,打開,倒出裡面的資料。

  「但我們又另外的資料,可以證明李羨魚的確活著。」雷電法王說:「前陣子,歐美聯賽現場,出現了一位顛倒眾生的絕色美人.....」

  說到這裡時,雷電法王表情古怪了一下。

  雷霆戰姬沒注意,她正翻開資料,所謂的資料就是一些照片彩印,內容都是一樣的,是某個女人不同場景的模樣,應該是抓拍下來的。

  有些照片是在格鬥擂台,有些照片的背景是修剪精緻的莊園。

  照片裡的女人以各種姿勢賣弄風騷。

  雷霆戰姬心說這女人誰啊,婊裡婊氣,一副騷浪賤的模樣。

  「教廷沒有給我們視頻和照片,但為我們提供了一個線索,聯繫我的人是聖殿騎士團的血騎士,他告訴我,李羨魚就是李倩予。」

  「我讓技術部的人做了臉部識別、對比,可以確認,她就是李羨魚。」

  人的眼睛容易被花裡胡哨的東西迷惑,比如美瞳、粉底、眼影、假睫毛等等,所以常說女人卸妝和化妝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但電腦不會,它會根據你的面骨、瞳距、額高等無法改變的東西來辨識你的真身。

  只需要把李羨魚和李倩予的照片做技術對比,確認他的身份並不難。

  雷霆戰姬再看照片,心說還真是天生麗質。

  「而且魅惑異能也是一個有力的證據,李羨魚在萬神宮裡得到了一副古妖遺蛻。附帶的能力就是這種不講道理的魅惑。」雷電法王說。

  「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是戒色告訴我們的。萬神宮任務結束後,公司做事後調查時,戒色不情不願的跟我們說了。」

  「不情不願?」

  「出家人不能說謊嘛。估計是吃過魅惑異能的苦頭了,臉皮薄,被追問的時候,心態有點崩。」雷電法王笑呵呵的點上一根煙,自從得到這個消息後,雷電法王感覺整個心情都明媚起來,恨不得好好操勞一番女秘書。

  「教廷那邊對此事採取保密措施,沒有把李倩予的真實身份公佈出去,多半是給他留點面子。」

  雷霆戰姬「嗯」了一聲:「女裝跑歐洲去折騰,的確是他會做出來的事。可他為什麼隱瞞我們?為什麼不向公司匯報。」

  雷電法王沉默了,半晌:「他可能有所顧慮,甚至,不一定會再聯繫寶澤了。」

  雷霆戰姬想了想,想通了,表情一下子很難過。

  按道理,如果李羨魚沒死,又是自由身,那麼他應該聯繫寶澤,向寶澤匯報狀況,這是寶澤的規矩。

  然而並沒有。

  他默默一個人去了歐洲,在那邊攪風攪雨,最後,在身份曝光的情況下,他還是沒聯絡寶澤。

  以他在歐洲的表現看,肯定不是被限制自由了。

  那麼,李羨魚單方面的沉默就說明了很多東西。

  比如單方面解約,退出寶澤。

  「其實也未必,」受不了雷霆戰姬突然又垮下去的精氣神,雷電法王安慰道:「或許有什麼難言之隱呢,又或者他要辦的事還沒辦完。我們已經派人通知了上清派,他肯定會去找無雙戰魂的。」

  李羨魚可以不聯繫寶澤,但既然身份曝光了,他肯定會去找無雙戰魂。

  雷霆戰姬聽完,默不作聲的離開了。

  「要去上清派嗎,我幫你打聲招呼。」雷電法王衝著她的背影喊。

  「睡覺。」雷霆戰姬道。

  她離開部長辦公室,打開門,看見了一個意外的人。

  門口站著三無。

  兩位李家後宮團的「姐妹」沒有言語,擦身而過。

  雷電法王也感覺頗為意外,試探道:「你是來問李羨魚的消息的吧。」

  三無搖頭,她指了指自己的胸:「這裡很難受,一直在跳,一直在跳.....身體不舒服應該去醫療部,可是我走著走著,就到這裡來了。」

  雷電法王無言片刻,低聲道:「哪怕喪失了感情,終究也是忘不掉他麼。」

  走著走著,就來了.....

  雷電法王忽然一陣胸堵般的難受。

  她才是最可憐的人。

  另一邊,雷霆戰姬回到房間,跑著回來的,把自己狠狠砸在床上,翻滾,翻滾....滾著滾著,猛的坐起,衝進套房自帶的衛生間,對著鏡子。

  鏡子裡照出一個高挑短髮的美人,頭髮蓬鬆,色澤暗淡,一看就很久很久不曾打理。

  眼袋浮腫,黑眼圈很重,她一直在睡,但睡眠質量其實很差,半夜時常驚醒,然後躺在床上發呆,讓自己發酵,迷迷糊糊再睡過去。

  「皮膚好差,雙眼無神,天吶,這個醜女人是誰。」

  「我額頭什麼時候冒痘痘了,該死該死,女人的臉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東西,稍不留神就廢了。」

  「我的眼霜,我的面膜,我的粉底,我的護膚水....」

  一陣翻箱倒櫃,把那些收起來的面膜、護髮品、化妝品統統翻出來。

  來得及來得及,現在保養還來得及,老娘天生麗質難自棄,對,就是這樣。

  她得趕在見那個死而復生的王八蛋之前,把自己保養的美美噠。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16 23:39
452 逃亡

  「身體恢復的怎麼樣?」

  天濛濛亮,在一座破舊的小房子裡,李羨魚關切的問了一句。

  在他的對面,冰渣子慵懶的蜷縮在沙發,腦袋枕著沙發扶手,纖纖玉手裡端著一杯紅酒,從這個角度看她的側臉,宛如藝術家雕刻出的雕塑,又挺又翹的鼻樑,時下最流行的眉形,眉鋒凌厲。豐潤的唇瓣,弧線優美的臉頰,以及閃著燈光的,晶瑩的肌膚。

  聞言,側頭,冷冷的橫了他一眼,紅酒折射出碎鑽般璀璨的光芒,彷彿她的眸子也變成了紅色的水晶鑽,不過那麼好看的眸子沒給李羨魚多欣賞,她就轉回頭去了。

  冰渣子很生氣,來到歐洲後,兩人私底下見了一面。冰渣子二話不說,直接傳功,把辛苦修煉的精華灌入弟弟體內。傳功是非常傷身的行為,她根基深厚,不會有太大的副作用,就是難免兩腿發軟,渾身疲憊,送走躊躇滿志奔赴戰場的弟弟後,她窩在酒店裡睡覺休息。

  一睡就是兩天,第三天晚上,凌晨,忽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冰渣子煩躁的打開門,看見自己的小奴才臉色蒼白,一臉惶恐的站在門口,說姐姐救命,姐姐救命。

  冰渣子臉色驟變,終於露出了罕見的驚慌,心說不可能啊,不應該啊,以她和弟弟的氣機渾厚程度,搭配妖道的氣之劍,找準機會的話,對付古妖遺蛻並不難。

  但看倉皇失措的老弟的模樣,顯然是大難臨頭。

  「怎麼回事。」冰渣子沉聲問。

  「李佩雲要殺我,我擋不住啊,姐姐救命。」李羨魚急的不行。

  「李,李佩雲?」冰渣子腦門上一排的問號。

  「是啊,我的真實身份被曝光了,所以他一路追殺我過來,我逃不掉啊,姐你快幫忙。」

  「我,我打不動了。」

  她喪失了所有氣機,身體細胞處在疲憊狀態,急需休息,對方若是普通血裔還好,瘦死駱駝比馬大,可對方是李佩雲,頂尖S級的高手。

  「那怎麼辦....」李羨魚一下子好絕望。

  他斬殺教皇那一劍,同樣抽乾了氣機,就像一個人累的精疲力竭,手腳筋生疼,一時半會恢復不過來。自愈異能只能恢復身體上的創傷,卻無法恢復他的氣機。

  就這樣,姐弟倆一路跑啊跑,跑到歐洲的一個小國邊境,距離教廷總部大概三百多公里,打暈了一個房主,鳩佔鵲巢。

  「等我身體恢復了,我就把你打扮成新娘子,送給李佩雲當媳婦。」冰渣子惡狠狠的威脅。

  李羨魚在路上解釋清楚了,就是一時技癢,挑逗了一下李佩雲,然後身份曝光後,李佩雲心態炸裂了,瘋了。

  「那你得問問咱爸的意見,我雖不是他親生的,可他把我當親兒子養。」李羨魚坐在床沿,在泡腳,左手夾著煙,右手端著一盤火腿片。

  雙腳在盆子裡歡快的打架,熱水四濺。

  「姐,你那三個護法沒問題吧?李佩雲好像觸摸到半步極道門檻了。他那個狀態,就算爆發出半步極道一擊我都不奇怪。」李羨魚說著,臉色擔憂。

  三位護法被留下來斷後了,否則憑借姐弟倆的體力,根本擺脫不掉李佩雲。

  冰渣子柳眉輕蹙,不說話。

  「嗯?」李羨魚又問一聲。

  「那能怎麼辦,」她翻了個白眼,露出女孩子嬌嗔的姿態。

  雖然三個護法忠心耿耿,不太忍心把她們三留下來當炮灰,可要說把弟弟留那裡,她是捨不得的。

  李羨魚自我安慰道:「她們三個單打獨鬥打不過李佩雲,但聯手的話,想來就算不敵,也能全身而退。」

  對,就是這樣,不允許反駁。

  房主是個宅男,屋子裡髒亂差,面積不大,各種傢俱物品隨意丟放,牆上貼著各種裸(河蟹)女的海報。但似乎還算比較富裕,有一個大冰箱,裡面儲存著很多食物。

  李羨魚剛做了頓豐盛的早餐,姐弟倆吃飽喝足,打算睡一覺。

  房主已經被打暈塞到床底下了。

  李羨魚吃了老半天火腿,終於吃到膩了,把盤子放在床頭櫃,看著沙發後的金髮女郎海報發呆。

  冰渣子順著他的目光,揚起臉,扭頭看了一眼,臉色一冷,揶揄道:「呦,我還以為你忘記自己是個帶把的了。」

  姐姐這張嘴有時候能夠三無媲美了。

  李羨魚心裡吐槽,繼續欣賞著金髮女人的身姿,她背著身,撅著臀,回眸一笑。

  李羨魚感慨道:「就這姿勢,我都看不到不可描述的部位,姐,你說外國妞兒的臀都翹嗎?」

  換成別的女孩,肯定要紅著臉說,哎呀討厭討厭!

  但冰渣子不會,她冷笑一聲:「沒玩過外國妞吧,是不是比以前睡的那些女人要誘人多?」

  李羨魚點頭:「屁股豐腴的也有,但不夠翹不夠彈性,而且辦公室坐久了,屁股蛋兒生繭,沒趣兒。」

  血裔裡的美女倒是多,而且因為血脈覺醒,經常戰鬥的緣故,個個都是前凸後翹,然而他踏入血裔界後,一直就沒碰過女人。

  「但我覺得她這屁股是假的,勾太深,就算是我看著都有點怵,根本探不到深淺嘛。」李羨魚評價道。

  「西餐雖然沒吃過,但不妨礙我評頭論足,身材方面洋妞兒完爆我們國家的女性,但皮膚太糙,三十以後就鬆的要死....哦,我說的是皮膚。這都是長期使用高熱量高蛋白食物造成的。我見過的洋妞裡,就維多利亞皮膚最好。但有一點點的雀斑,但是那雙眼睛海藍海藍的,老迷人,那點小瑕疵也就能忍。」

  「那有沒有弄到手呢?」

  「沒呢,這段時間打打殺殺的,哪有時間泡妞啊。我身邊認識的幾個女人,都是要小火慢燉的類型,拒絕約啪。我踏入血裔界掐指算算也有五個多月了,一個女血裔都沒吃到,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我手底下幾個護法可以給你嘗個鮮,」冰渣子側躺沙發,手肘撐著沙發,掌心拖著腦袋,似笑非笑:「妖和人都有,蛇護法和雕護法不是雛兒了,鷹護法和右護法還是貨真價實的黃花大閨女,以你的口味,前兩者應該不會要,後兩者我幫著撮合撮合?」

  李羨魚點點頭:「好啊好啊。」

  冰渣子一秒變臉,縱身撲了過來,抓起他的衣領,旋身擺臂,把鹹魚在空中掄了半圈,然後用力摜在地上。地板發出沉悶的聲響。

  「厲害厲害。」李羨魚齜牙咧嘴:「姐,你果真是半點氣機都沒了呢,我也沒了,但你有沒有想過.....」

  冰渣子居高臨下的俯視他,「嗯?」

  李羨魚咧嘴,嘴角勾起,露出一個高深莫測又晦暗莫名的笑容:「我三次覺醒,第三次還吸收了魅妖的遺蛻,我的身體未必不如半步極道。」

  冰渣子感覺身下傳來一股巨力將她掀翻,李羨魚憑借單身五個月的腹肌頂飛了姐姐,趁她雙手撐地穩住身形的時候,兩腿夾住冰渣子的小蠻腰,把她雙臂方扣在背,沉腰,坐在她腰部與臀部相連的腰窩部位。

  一秒鐘完成反制。

  冰渣子驚呆了,完全沒想到被她調教了二十年的小奴才竟然敢以下犯上,把她騎在身下,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姐弟倆沒有出聲,彼此身體緊繃著,一根根經脈繃緊,一條條肌腱發力,彼此較勁。

  「咔擦!」

  躺下的瓷磚地板承受不住兩人的角力而崩裂,就算沒有氣機,單憑肉身的力量,他們也是超級撒亞人級別的。

  冰渣子果然無法輕易的脫困,就像格鬥擂台上被敵人鎖住了要害關節,只能靜等裁判讀秒。

  不知不覺間,小奴才已經是這麼厲害的男人了,他踏入血裔界半年不到,真正修行的日子只有三個月,便已是頂尖S級高手,而純粹比拚膂力,似乎不輸半步極道。

  冰渣子欣慰的同時,生氣了,小舔狗居然這麼過分,她也是要面子的。清澈的雙眸裡湧起淺淺的紅芒,李羨魚自詡強悍的體魄並沒有堅持多久,他臉色漲紅,額頭青筋怒爆,在這場角力中漸漸支撐不住。

  李羨魚靈機一動,低頭,臉埋在冰渣子後頸,舔了一口。

  冰渣子渾身僵硬,繼而軟綿綿的癱了下去,修長光潔的脖頸凸起一層雞皮疙瘩。

  李羨魚勝券在握的笑容,絕大多數的女人而言,耳垂和脖子都是她們的敏感點,呵一口氣,或者舔一舔,她們就會渾身一哆嗦,滿身雞皮疙瘩。後來李羨魚發現,男人也會這樣,當然不是他試過舔男人的脖子,而是被翠花舔過,翠花還是貓形態的時候,喜歡蹲在他肩膀,生氣了就撓他臉,開心了就在他脖子、臉上舔幾口,賞罰分明。

  他正得意著,忽然強大的反彈力量從屁股底下傳來,冰渣子的小蠻腰爆發出可怕的力量,把他彈飛出去,身軀橫空飛出臥室,撞在客廳的牆壁上,彭一聲巨響,牆壁開裂。

  「不打了不打了,」李羨魚抹去嘴角的血跡:「我這輩子一直給你們這些大豬蹄子壓著,以前是你,後來是祖奶奶。踏入血裔界後,有段時間想著找機會在你面前裝個清新脫俗的逼。事實證明,是我班門弄斧了。」

  冰渣子懶得計較他的暗諷,冷哼一聲,眉眼間有著小小的得意。很自豪自己挫敗了小奴才的起義。

  李羨魚自顧自道:「很奇怪啊姐,據我所知,你是火焰異能對吧,你這個體魄是怎麼回事?」

  每個血裔都有側重點,就拿頂尖S級來說,像李佩雲這樣的便是以氣機為重,大雕妹這樣就是以格鬥和異能為重。同理,在半步極道裡,冰渣子是以異能為重,至少她表現出來的狀態來看,火焰異能驚世駭俗。

  「你懷疑我?」冰渣子歪著頭,看他。

  李羨魚拍了拍背上的牆灰,坐在沙發,先灌了口酒,想了想,才道:「你早知道教皇是古妖遺蛻?」

  「不知道。」

  「但聽我說完,你就知道了。」

  「嗯。」

  「教皇的事待會說,我先捋一捋思路,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李羨魚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踏入血裔界後,始終不碰女人嗎。」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17 23:45
453 姐弟夜談

  說實話,冰渣子確實很好奇,自己的小奴才什麼德行她知道。愛玩愛鬧,自持長的清秀身體好,以前那些放蕩不羈的行為在意料之中。

  反倒是踏入血裔界,見了各式各樣誘人女子後,竟然保持著一顆平常心。要知道他可不是前幾代戰魂傳人,那些李家祖宗心有餘而力不足,沒準一邊對著美女流口水,一邊又愁眉苦臉的以手撫莖坐長歎。

  自家小奴才沒有這樣的煩惱,李家祖傳的搾汁姬對他構不成威脅,自愈異能總能迅速恢復耗損的精氣,只需要不停進食補充體力便可。

  「為什麼?」冰渣子沒辦法不對這件事好奇。

  「我剛踏入血裔界時,祖奶奶與我說,我是鼎爐。後來我自己也證實了,我的確對異類雌性有很強的吸引力。」李羨魚看著她:「我就一直在想,老子特麼怎麼成鼎爐了,莫得尊嚴。所以我一直比較忌諱這件事,不願意再去碰女人了。」

  儘管以前也睡過很多白領大姐姐,幼師小少婦,可那些都是普通人,當時他也沒覺醒,現在不同了,他和普通女人睡覺可能沒事兒,但和血裔女子滾床單,情況可能會不一樣。血裔界很多東西都只對血裔有效。

  「你認為這件事和你父親有關?」冰渣子反問。

  「一開始我是這麼覺得,可是後來我想了想,不對啊,我要有個兒子,我怎麼可能把他變成鼎爐?天底下沒有這樣缺心眼的老父親吧。況且,我爸好不容易有我一個兒子,李家祖傳腎虧的傳統還在呢,他把我變鼎爐,死後有何顏面見列祖列宗,不怕被混合雙打?」李羨魚說著,又喝了口酒,「我左思右想,感覺還有一個可能。」

  李無相留下了太多的暗手,比如他從萬神宮帶出來的東西至今下落不明,再比如李羨魚奇怪的自愈異能,所以當他知道自己其實是一個隱藏的很好的鼎爐時,下意識的把鍋甩給生父。

  但正如他剛才說的,哪個缺心眼的老爹會把自己親兒子還是獨子,培育成鼎爐?

  如果世上真的有陰曹地府,生父得考慮死後怎麼面對祖宗們,逮著你混合十八打,十八代祖宗一起上,其中肯定第三代傳人打的最歡。

  「什麼可能?」冰渣子追問。

  「是你搞的鬼啊,我的好姐姐。」李羨魚起身,走近冰渣子,與她臉貼臉,彼此的呼吸吐在臉上:「這世上除了我的奶,就你最會指使我,奴役我,把我當成一個狗腿子。」

  「哦,你是說,你之所以變成所謂的鼎爐,是我暗中搗蛋?」

  「你搗蛋不需要暗中搗,直接和我說一聲就好了。」我脫了褲子,咱們在大陽光下明著搗。

  冰渣子沒在意他的言外之意,凝視了他幾秒,「哦」了一聲。

  「哦是什麼意思。」

  「跟了無雙戰魂幾個月,本事沒學的怎樣,臭不要臉的本事倒是長進了。」冰渣子冷笑一聲:「你那根玩意,我從小彈到大,金子做的?還是鑽石磨的?瞧把你給臭美的。」

  李羨魚一下子蔫了,弱弱道:「也就穿開檔褲那幾年給你彈過....」

  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冰渣子總喜歡把他按在沙發上,青蔥玉指彈他的小象鼻,彈一下,問一句:聽不聽話。

  李羨魚害怕的哇哇大哭,生怕尿尿的東西被姐姐彈壞,就會委曲求全的說:聽話聽話。

  後來他能自己脫褲子尿尿了,養母很欣慰的把開襠褲都收起來,李羨魚才感覺自己丁丁是安全的。

  李羨魚能在任何一個女人面前充大佬,扮霸道總裁,包括祖奶奶,唯獨在她面前硬不起來。就像一個小學時期不停被班主任打板子的差生,長大有出息了,多年後再見班主任,也還是會慫半邊。

  因為你的童年留在了人家那裡。

  「可這是不是她做的,又是誰呢?」李羨魚心想。

  莫非只是某種東西附帶的副作用?

  他其實也不確定,因為如果真是冰渣子幹的,那感情好啊,我這個童養夫隨時準備通一通,只要你想開。

  冰渣子不是這樣的人,卻又是這樣的人。

  她不會小鳥依人在某個男人懷裡,嚶嚶嚶的說,人家好親親要抱抱。

  她只會揮舞著皮鞭,冷冰冰的說:你只是個鼎爐,躺好,我自己會動。

  本就是一樁「陳年舊案」,李羨魚沒想過立刻搞明白,便丟一旁,換了個話題討論。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所謂的敵人就是古妖遺蛻?」李羨魚盯著她冷艷的俏臉,惡狠狠道:「李怡韓你別瞞我了,再瞞我,姐弟沒得做。」

  冰渣子默不作聲的拎起外套出門,李羨魚忙拉住姐姐的小手:「你幹嘛?」

  「我不想和陌生人待在一起。」她哼了一聲。

  「......我錯了。」

  「不做姐弟了。」

  「做,一輩子都是。」

  冰渣子看了他一眼,甩開手走了。

  這還不滿意....

  「別在這時候耍性子。」李羨魚皺眉,表達自己的不悅。

  「是啊,你現在底氣足了,時不時的就懷疑我一下,刺我一句,我還不能生氣,我生氣就是耍性子。」冰渣子道。

  她背對著李羨魚,看不清臉,但熟悉她的李羨魚知道冰渣子肯定在咬牙切齒。

  低頭,瞄了眼她纖細如弱柳的腰肢,李羨魚雙手箍住,把她提起來,提回房間。

  冰渣子掙扎了一下。

  李羨魚倒了兩杯酒,苦笑一聲,竟有幾分滄桑:「我現在誰都不相信,誰都不敢相信,除了你和祖奶奶,可你總是對我有所保留,不帶你這樣的。」

  「你太有主意了,告訴你太多,我怕會壞事。有些事暫時不能去查,查了會出事,你別以為有無雙戰魂鎮著,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教皇算什麼,實話告訴你,相比起那些藏在陰影裡的存在,牠只是一個古妖遺蛻而已。」

  冰渣子這句話透出的信息量太大,李羨魚抓住重點:「什麼叫只是古妖遺蛻而已。極道啊,那是極道啊。」

  「你和教皇交手過,應該能感覺出來,牠其實只是古妖遺蛻,僥倖奪捨了教皇,可本質沒變。你知道古妖遺蛻為什麼要奪捨嗎?」

  李羨魚不由想起了史萊姆的話,它說過自己奪捨是一種本能,一種補完自身的本能。

  臉色立刻變了變:「這群噁心人的東西,難道還能真正重生?」

  古妖遺蛻補完自己,意味著什麼,當然是古妖,完整體的古妖。

  「古妖遺蛻是古妖死後留下來的精華,它們蘊含著古妖的權能,你可以理解成是核心,身體可以冰封,靈魂可以寂滅,只要核心還在,古妖是能復甦的。也許復甦的古妖不再是當年的古妖,可它們的權能是不變的。」冰渣子低聲道。

  李羨魚點點頭,史萊姆的意識便是在無盡的歲月中誕生,其實與之前的那位古妖已經有所不同。

  「萬神宮每隔一段歲月就會開啟,我手裡的古妖遺蛻和你身上的兩個古妖遺蛻都是近代出現。你知道的,其他古妖遺蛻早就逃出去了,這多年過去,牠們可能已經補完自身了。」

  「補完自身的古妖....什麼境界?」李羨魚問出口的時候,語氣不由的壓低。

  「我猜是極道巔峰。」冰渣子說。

  「.....」

  他很長時間都沒說話,在腦子裡咀嚼著這句話的真實度。

  教皇是沒有補完自身的古妖遺蛻,這點毋庸置疑,從他暗中煉製墮天使就能看出來。他需要墮天使完善自身。可即便如此,教皇也是一位極道。

  那麼,補完自身的古妖遺蛻是什麼境界?

  冰渣子的猜測準確度極高。

  「可如果牠們是極道巔峰,還需要藏著掖著?血裔界誰是牠們的對手。」李羨魚皺眉。

  祖奶奶是極道巔峰的造物,雌威凜然,一人壓的中國血裔界一百多年不敢抬頭,若非有傳人這個眾所周知的命門,那可真的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肆無忌憚。

  除非與世為敵,否則真的是逍遙自在。而且這年頭,你想舉世皆敵,也不容易的。

  「牠們未必是站在同一個陣營,沒準在相互狩獵。」冰渣子說。

  李羨魚思考片刻,點頭,覺得她說的極有可能,並拋出自己的問題:「為了什麼?」

  任何鬥爭都是原因的,就算是「你瞅啥,瞅你咋地」的鬥爭,也是為了一股意氣。

  古妖們肯定不會為了所謂的意氣之爭,就你死我活相互狩獵。

  「為了萬神宮,或者說,萬神宮裡的某個東西。」冰渣子分析道:「有沒有這樣的可能,李無相當年進入萬神宮,就是某一個古妖遺蛻在背後支持,牠們因為某種原因無法再進入古妖,可能是害怕再被鎮殺,所以你爸當年就成了牠的探路卒。他真的從萬神宮把那個東西帶出來了,但過程中知道了那件東西事關重大,不能交給古妖,所以他選擇自盡。」

  李羨魚疲憊的靠在沙發,他當然是想到了,問題的關鍵,還是生父從萬神宮帶出來的東西,那極有可能便是當年古妖爭的頭破血流的「寶物」。

  想當初,雷電法王在會議上信誓旦旦的說:李無相二十年前從萬神宮帶出來的寶物已經浮出水面了。

  他和祖奶奶都是鬆口氣,也是這般認為。

  糟老頭子,我信你個鬼。

  冰渣子分析的很有道理,甚至李羨魚覺得這就是真相。

  沒想到姐姐在暗中已經查到這個地步。

  「八位極道巔峰的古妖,在遙遠的古代居然被鎮殺在萬神宮裡,背後所牽扯到的東西,只是想一想,就讓人毛骨悚然啊。」李羨魚感慨一聲:「對了,你說你進去過萬神宮,你怎麼進去的,裡面有什麼?」

  「有鑰匙自然就能進去,你爸把鑰匙留給我了,」冰渣子瞄了他一眼:「你身上也有鑰匙,想知道裡面有什麼,自己有機會進去看唄。」

  「鑰匙在哪裡?是我的二十厘米嗎。」

  冰渣子拋給他一個白眼,於是冷冰冰的雪蓮花變成了嬌媚動人的牡丹花。

  「我祖奶奶也許就是某位古妖暗中幫忙,或者主導之下,創造出來的造物。我記得她自己曾經說過,無雙戰魂本質上是一件極道巔峰的兵器,而不是人。那傢伙造出我祖奶奶,是想充作牠攻伐同類的利器。」

  頓了頓,他瞟了眼冰渣子:「但我這裡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我復活的事不能公之於眾,為什麼你的身份不能暴露。我爸從萬神宮帶出來的東西,與我的復活有關?」

  「你能安全活到現在,足以說明你爸帶出來的東西不在你身上。但你復活這件事,本身太過詭異,會讓牠們重新把目光聚焦在你身上。而我不能暴露,是因為我在查牠們。如果讓牠們知道自己被盯上了,想來不介意捏死我這隻咯手的蟲子。我現在還不足以與牠們對抗。」

  「所以我的復活到底是為什麼。」

  「與其關心這個,倒不如想想怎麼應對吧。」冰渣子歎口氣,低聲道:「你復活的真相已經給大白天下,我們接下來會有麻煩了。」

  罕見的,李羨魚從她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憂慮。

  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除了電視機的呱噪聲,房間裡再沒有任何響動。

  「我準備躲一陣子,你跟我一起走吧。」沉默中,冰渣子踢了他一腳。

  「不,」李羨魚搖頭:「前陣子無聊,買了本兵書看,裡頭有句話很有道理。行軍佈陣,奇正相合,明暗交替。我準備回國,迎回祖奶奶。你在暗,我在明,咱們之間保持聯絡。」

  「對了,我家那位大老闆,你現在還覺得他是古妖嗎。」

  「十有八九。」

  「那妖道不可能把氣之劍傳給他。」

  「妖道未必能看穿。」

  「那至少他應該不是滅魂聯盟背後的那位,否則我的奶早涼了。龍珠曾經被寶澤保管過一段時間。」李羨魚沉吟著,「我會找機會試探他。」

  「別玩火自焚。」冰渣子眼神嚴厲。

  「哎呀,姐姐還是愛我這隻小忠犬的。」李羨魚慇勤的為她揉肩。

  「可小忠犬總想著掙脫狗鏈子,做一條脫韁的野狗。」話雖這麼說,她閉著眼,臉上是享受的表情。

  臭娘們記仇了,都過去這麼多年,你還念念不忘。

  李羨魚讀大學後,藉口新房子離學校近,自己搬出去了,脫離了姐姐的魔爪。

  女人都是記仇的,就算她是萬妖盟的皇。

  「這說明你的馭犬之術不到位,我跟你說件事兒,」李羨魚手裡揉著,說之前,嘿嘿笑兩聲,「寶澤派我查你們萬妖盟的時候,我接過一個任務,被催熟的那個異類是隻泰迪犬,把它女主人給睡了,我們抓到它的時候,那傢伙還振振有詞的說,我是愛女主人的,她為了我和男朋友分手了,所以我就是她男朋友,我日的有理。」

  李羨魚覺得自己說的有理,狗兒子能日媽,狗弟弟為什麼不能日姐呢。

  「呼」的一下,冰渣子一個過肩摔,李羨魚人飛出去了。

  「砰砰砰砰!」

  「別打別打,我沒有別的意思。」

  房間裡響起打樁機般的震動,伴隨著瓷磚開裂的脆響。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18 23:46
454 復活的未必是我曾孫

  茅山,上清派。

  這是丹雲子兄妹倆回國的第九天,算算時間,恰好是卡舒布家族晚宴結束的第二天,他們就跟著靈寶真人等道門前輩們歸了宗門。

  上清派這回臉丟大了,無雙戰魂在卡舒布家族的晚宴上一鬧騰,全世界的血裔都知道她和前任餘情未了,上清派的頭頂綠油油一片。

  下飛機分別時,靈寶真人表情古怪,欲言又止,隨行的道門眾人也是一臉滑稽哥般的表情,很複雜,既有幸災樂禍,又有惋惜。

  當然幸災樂禍啊,以前大家就覺得,丹雲子一介弱雞,憑啥得到無雙戰魂的黑水靈珠,成為人家的孫子。也不是李家嫡脈,偏就走了狗屎運。

  簡直比從不刷牙從不洗頭的臭吊絲娶到一個女神媳婦還讓人糟心。

  惋惜也是真的,道門各派同氣連枝,這塊熱乎乎的烙餅沒落在自己頭上,落在盟友頭上也是好的。

  上清派掌教丹房,清虛子手裡一隻小巧精緻的畚箕,站在丹爐邊,正往丹室裡倒老山參。正值妙齡的清徽子充當掌火童子,掌教真人說火勢旺些,她便添炭,說火勢小些,她便鏟些紅炭出來。

  丹雲子站在一旁,專心看著。

  「瞧仔細了,這副方子是祖師爺們傳下來的,古時專為達官顯貴研製的虎狼之藥。我也是翻了好久的藏書庫,才從那些老掉牙的陳年舊事裡找出來的。我稍加改進,增添了幾分藥效。」清虛子把藥倒盡,拿木勺攪了攪,蓋上爐蓋。

  這是清虛子為丹雲子特意尋來的壯陽補腎的方子,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平日裡雖然吃著藥膳,又有道門的固本培元丹藥以及養身健骨的秘法,可還是不頂用啊,趕不上那位李家祖傳搾汁姬的消耗啊。

  清虛子一想,這不行,丹雲子可別兒子還沒生,工具先廢了。

  這才翻遍古籍找到了這副古代祖師傳下來的虎狼之藥,這種藥是以前的祖師們取悅達官顯貴的,比社會上賣的那些不含糖啊,小藍丸啊,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熬夜找了很久才找出來,這年頭道士不需要取悅達官顯貴了,道士自己是不需要補腎的,全天下都知道道士與和尚最是腎力十足。所以類似的方子被丟在藏書庫,多年無人問津。

  「對了,她還是老樣子?」清虛子問。

  她指的誰,兄妹倆都清楚,臉色都是一陣黯淡。

  清徽子「嗯」了一聲,揚起一個強顏歡笑:「祖奶奶自歐洲回來後,人也變的不正常啦,從不看書的她每天都泡砸書堆裡,我過來來之前,天濛濛亮,老遠便聽見她在房間裡打電話,逮著雷電法王罵。」

  「罵什麼?」

  「好像說寶澤是個垃圾公司,名不副實什麼的。連一群百年前就日薄西山的滿清遺老都找不出來。」

  「她找滿清遺老做什麼。」

  「不知道呀。」清徽子撓了撓臉,粉嫩白皙的俏臉多了幾道黑乎乎的炭印:「再就是每天還是會在山頂坐一陣子,但這回不是發呆,像是很認真的再思考。」

  「對你們的態度呢?」

  清徽子不說話,丹雲子看了眼妹妹,忙說:「沒什麼變化,還是會抽空教導我道門法術,以及一些練氣心得。

  清徽子在心底幽幽歎氣,兄長的話是沒錯,可正因為這樣,恰恰說明祖奶奶那日所言,句句肺腑。

  在她眼裡,黑水靈珠交予上清派,並不是替換傳人,而是一種交易。

  她借用兄長的精氣和氣血溫養龍珠,便悉心教導他修煉當做回饋,待她找到所謂的仇人,必會取走龍珠,玉石俱焚。

  到那時,兄長所付出的,也只是承載龍珠這段時間所造成的體虛,兩三年便補回來了,所以在祖奶奶眼裡,她並不欠自己這對兄妹人情。

  因此是半分愧疚都沒有,態度才沒有變化。

  「是我思慮不周了,早該想到的,無雙戰魂最注重血脈傳承,嫡庶觀念之重.....」清虛子搖了搖頭。

  螻蟻尚且偷生,雖說無雙戰魂二十年前發過狠話,但對於她加入上清派,所有人都只當她妥協了,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

  再就是時代不同帶來的三觀差距,都知道庶出的在古代沒地位,可那就是個概念,並沒有切身體會,所以不能理解無雙戰魂的內心想法。更何況丹雲子兄妹連庶出都不算,不過是李傢俬生女留下的後人。

  和李家八竿子打不到一處。

  直到無雙戰魂說出那番話,清虛子才知道那個女人從未想過要加入上清派。

  「當年她指使第四代傳人骨肉相殘,屠戮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這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格。就是沒想你們那位祖奶奶啊,牛角尖鑽的驚世駭俗。」清虛子搖頭歎息:「執念,都是執念啊。」

  世人的執念,乃一切悲苦的源頭。若能放下執念,就能逍遙自在。

  「你也有執念,」清虛子看了眼丹雲子,然後自嘲一笑:「我也有執念。」

  丹雲子低頭,不說話。

  清徽子看了眼哥哥,不由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往事,說起來與戒色有關,當年她初長成時,在兩華寺與戒色相識,那個小和尚剛進青春期,心性不夠,對她產生好感,悄悄給她寫了很多的信,女孩子總是比男孩子早熟,清徽子看了幾次,發現都是些沒營養的屁話,便把那些信收拾的整整齊齊摞在書桌的抽屜裡,有次被哥哥看見了.....

  後來的事兒大家都知道。但其實那件事還沒完,兩年之後,戒色又寫了一封信。

  不是寫給清徽子,而是寫給丹雲子的。

  開篇是這樣的:

  丹雲子道友,兩年前汝之舉措,宛如師父的棍棒一般,令小僧醍醐灌頂,幡然醒悟,兩年時光匆匆而過,小僧每日勤學苦練,修為小成,道友功不可沒,然小僧並不快樂,因為吾之摯友,丹雲子道友你卻修為進展緩慢,小僧深感痛心.....

  通篇幾百字,洋洋灑灑,總結起來就一句話:雖然你讓我丟臉,害我被師父責罰,但我不跟你計較,畢竟你只是個卑微仔。

  學霸對學渣的鄙視和不屑躍然紙上。

  彼時,戒色漸漸嶄露頭角,在道佛協會名聲鵲起,反觀年紀更大的丹雲子,依舊默默無聞,倒是因為清徽子長的愈發水靈,他身上多了一個稱號:清徽子哥哥。

  清徽子知道哥哥對無雙戰魂的執念很大,以前是沒去想,現在有機會了,他便渴望成為真正的戰魂傳人,成為不遜色戒色,不遜色丹塵子,不遜色李羨魚的年輕一代巔峰高手。

  「只要我還是李家僅存的血脈,她就不會離開我。」丹雲子低聲道:「李羨魚剛死兩個月,祖奶奶性格執拗,不可能這麼快轉變心態,這是可以理解的。」

  「你能這麼想,至少心態是端正的。」清虛子朗聲一笑,「不比,出家人,有靜氣有耐心,熬著便是。他在念著李羨魚,嫡庶觀念再重,李家嫡脈斷了也是不爭的事實。」

  除了失望外,清虛子沒有太多的惱羞成怒之類的感受,本身的養氣功夫驚人,再就是很快看穿這件事的本質。

  無雙戰魂在歐洲說的那番話:從未把丹雲子當做傳人....

  在清虛子看來,就是一個極道高手兼女子的賭氣話,抹不開面子。

  不管怎樣,李家嫡脈斷絕,無雙戰魂想繼續長存世間,只有歸入上清派,把丹雲子這一脈立為嫡脈。

  「可是她如果找到敵人,就要離開哥哥了。」清徽子撅了撅嘴,在兄長與掌教面前露出小女兒姿態。

  清虛子哈哈大笑,像極了愛情....呸,像極了反派。

  「她為李羨魚報仇的心是不假,可什麼敵人需要無雙戰魂自碎靈珠?你哥天資雖然不及那些頂尖天才,但勤加苦練,再有無雙戰魂從旁指點,假以時日,修為必定精進神速。」

  「如果還是不夠呢。」

  「那就豁出命去提供精力,撐過去,無雙戰魂就是你的了。」

  「啊,我懂了,掌教這是讓我哥使苦肉計。」

  「聰明!」

  煉丹房裡正充滿著快活的空氣呢,清虛子身上響起了誦讀道經的朗朗之聲,有樂器伴奏,類似網上前些年風靡一時的大悲咒。

  是清虛子自己親自跑山下找了間錄音室錄製的音頻文件,把它設置成了鈴聲。

  來電人是清虛子的師弟,掌教真人清虛子接通電話。

  「掌教師兄,大事不好。」對方的語氣裡滿滿都是情緒。

  「慢慢說。」

  「李羨魚沒死,他復活了,他在歐洲復活了。」

  清虛子一個趔趄,「你說什麼?!」

  丹雲子兄妹倆也聽見了,當哥哥的愣在原地,清徽子則霍然起身,緊張又茫然的盯著掌教清虛子手裡的手機。

  「歐洲昨晚出大事了,教皇墮落,教廷教眾聯手圍殺教皇,如今教皇隕落,教廷面臨大洗牌。而其中,就有李羨魚的參與。」

  一言難盡,短時間內說不清教廷異變的前因始末,只說了教皇隕落和李羨魚復活出世。

  「掌教師兄你自己去網上看,任何一個血裔網站都可以,教廷的公告已經成為所有血裔網站的頭條和熱點新聞......」

  話沒說完,清虛子已經掛斷電話,什麼血裔網站,他一個都不知道,網址也懶得記,從來不去,但沒關係,這麼重要的事,寶澤的官方平台肯定會有動靜。

  道佛協會也有官方平台,那是真正的佛系,通常只發佈道佛協會內部的一些新政,不會去追逐熱點新聞。

  清虛子都不用看,猜也能猜到道佛協會的官方平台此時必定風平浪靜。

  寶澤官方平台裡果然轉載了一篇英文長文,並細心的翻譯成中文,裡面詳細的講述著發生在教廷的那場變故的始末。

  下方來自寶澤員工的評論很有意思,陰謀論者在質疑教廷描述的真實性,但這種質疑注定無法得到解答,歷史總歸是勝利者書寫,你不能要求教皇死而復生來證實長文的真實性。

  好事者,則不停的喊著666,或者碉堡了碉堡了。

  而對清虛子來說,真假不重要,他關注的重點是長文中提到的李家傳人李羨魚攜手李佩雲痛擊教皇,幫助教廷清理門戶的相關描述。

  「這不可能!」清徽子大聲道。

  她也在看手機,看到了李家傳人復生的噩耗。

  丹雲子沒說話,一張臉微微煞白。那表情,那份惶恐,像極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即將被奪去。

  「別急,別急.....」清虛子引以為傲的養氣功夫在此刻毫無意義,他扶住滾燙的丹爐,深吸兩口氣,強行讓心境平復,語氣恢復鎮定:「人死不能復生,李羨魚魂魄都散了,他不可能復生,但凡他有一絲復生的可能,無雙戰魂便不會更換傳人。」

  他看了眼兄妹倆,再次囑咐兩人鎮定,「我出去一趟,找寶澤的人問個清楚。」

  清徽子知道,掌教真人其實也不鎮定,因為他的步伐從未有過的急促和凌亂。

  另一邊,祖奶奶恰好接到雷電法王的電話,李羨魚死而復生這麼重要的事,他自然是要稟告李家後宮團的太太太....皇太后的。

  即便對方可能已經知道。

  祖奶奶並不知道這件事,回國的幾天裡,她看的書加起來抵得過這一輩子的閱讀量。

  腦殼疼,比想到鏟屎還要腦殼疼。

  氣人的是,她暫時還沒有收穫。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眨眼間一百二十年匆匆而過,當年的事成了歷史,當年的人化作黃土,即便有個別的存在苟延殘喘下來,時過境遷,你也很難再找到了。

  雖說「地球村」的名字越來越普及,人類發明了衛星,能拍到地球任何一個角落,地球已經無法滿足探索者的好奇心,人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

  可世界其實是很大的,有些人終其一生,也不過活在一隅之地。

  要在這個村子裡找一個「故人」,如同大海撈針。

  聽著雷電法王略帶激動的聲音匯報著歐洲發生的事,以及涼透了的曾孫死而復生的消息,祖奶奶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輕輕道:「幫我訂個動車票,我要回一趟滬市。」

  「很遺憾,李前輩,他並沒有聯繫寶澤,我們暫時沒有他的消息。」雷電法王惋惜道。

  「不,我只是要回來打死你。」祖奶奶說。

  平靜的語氣中蘊含著「我一定要打死你」的決然,雷電法王驚的蛋蛋一涼:「我說的都是真的,絕無半點虛言。不信你看寶澤的官方平台,或者任何一個血裔網站都可以。」

  那邊沒有回復,過了好久,才傳來無雙戰魂清脆中略帶尖銳的叫聲:「我不看我不看。」

  雷電法王:「???」

  擴音器裡傳來忙音,對方掛斷了。

  這....我話還沒說完呢,你曾孫要是來找你,切記通知我們啊。

  不過無所謂,上清派那邊有寶澤的人暗中盯梢,李羨魚不聯繫寶澤沒關係,他總得要見無雙戰魂吧,只要他去上清派或者無雙戰魂離開上清派,寶澤這邊立刻就能知道。

  「派人盯著,會不會惹她不高興?」女秘書端來一杯咖啡,放在雷電法王身前,繞到他身後,輕輕按壓他的太陽穴。

  「她知道的,不但知道,還使勁的使喚咱們的人,幫她查資料,找什麼滿清遺老。」雷電法王閉上眼睛,幽幽吐出一口氣。

  「滿清遺老?」

  「從歐洲回來後,她就變的神神秘秘,奇奇怪怪,也不跟我們透底。」雷電法王搖搖頭:「無雙戰魂終究不是自己人,李羨魚在的時候還好,她很友善很配合,可一旦李羨魚不在了,她和寶澤的關係立刻疏遠。」

  無雙戰魂至始至終都不是一個溫和的,容易相處的大前輩,別看她以前對寶澤還算尊重、友善,可那是因為有李羨魚在。

  「大概是發現了蛛絲馬跡吧。」雷電法王猜測。

  「與滿清遺老有關?」秘書問。

  雷電法王點點頭,清末的政權交替,不像其他朝代那樣血腥,通過溫和的禪讓制,把政權轉移給北洋政府,末代皇帝依然是皇帝,他仍可在皇城一畝三分地裡接受叩拜,有太監有宮女伺候。這裡頭自然是有歷史原因的,西方鬧革命的時候,革命軍個個都是劊子手,腐朽的貴族階層,管你老弱婦孺,統統絞死,統統殺掉。但那時的人家是內部鬧革命,想怎麼搞怎麼搞,中國不一樣,有西方列強和小島國在邊上指手畫腳,外在因素太多,實在經不起折騰,穩字當頭。

  正是這種溫和的禪讓制,令當時不堪重負風雨飄搖的中國保全了現今的廣袤領土。

  因此,那些曾經的滿清顯貴們,並沒有受到什麼清算和迫害,他們經過最初的垂死掙扎後,感覺大勢已去實在無力回天,漸漸的各奔東西,隱姓埋名散在兩岸三地。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要把他們找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寶澤倒是在香江和寶島找到了一些,有的還是大富翁,有的已經家道中落,而且都是普通人。他們顯然不是無雙戰魂想找的人。

  另一邊,掛斷電話後,祖奶奶坐在書桌邊,桌上堆著亂七八糟的書籍,她握著手機,在晨光初生,朝露璀璨的清晨枯坐發呆。

  那個目無尊長的死鬼確實隕落了,這點祖奶奶比誰都清楚,若非她主動取走,龍珠不會從傳人身上脫離,否則,就是代表他身軀徹底沒了生機。

  魂魄也散了,李羨魚不是妖道忘塵這種元神強大的道門高手,死後還有殘魂留世。魂魄消散,即便強行聚攏,他也無法轉變成怨靈,時日一久,還是會散去。

  當初他對自己的隕落並沒有遺憾,沒有怨氣,沒有執念,而是一種宛如解脫的輕鬆。這樣的魂魄是成不了怨靈的。

  她這個多災多難的曾孫不是沒死過,上次死的更慘,都成馬賽克了,可當時恰逢自愈異能覺醒,逆轉了他的生死。

  自愈異能特殊性太強,要知道尋常異能覺醒也只是在瀕死狀態復甦,正因如此,當初那段監控視頻才會被雷電法王封存,列為雙S級機密文件。

  天底下沒有異能會覺醒兩次,所以萬神宮那次,她是真覺得倒霉曾孫這次是涼透了。

  可是現在,有人打電話說:恭喜恭喜,你孫子莫有死,又復活了。

  那一刻,無雙戰魂心裡的情緒,可比中彩票大獎還要激動,可她不敢看,不敢聽,她知道曾孫已經死了,懷揣著那樣的希望,最後可能會再次迎來撕心裂肺的失望,於是在跌宕的情緒波動裡掛斷了電話。

  雷電法王敢這麼騙她嗎?

  煎熬著,焦躁著,咬了咬牙,終於下定決心,打開手機,進入寶澤的官方平台。

  她一眼就注意到了那篇評論數量999+的長文,懷著激盪的心情,快速閱讀完畢。看完後,祖奶奶深吸一口氣,端正坐姿,又飛快閱讀一遍。

  第三次,第四次....她足足看了六次。

  祖奶奶手指顫抖著退出寶澤官方平台,登錄其他血裔網站,一眼就看到被制定的熱點新聞。

  所描述的內容與寶澤的那篇長文一樣。

  「啪嗒!」

  一滴淚珠墜在桌面,在從窗外透進來的陽光裡濺出絢麗的光芒。

  淚珠一顆兩顆連成串,順著白皙嬌美的臉頰滑落。

  很多年沒有這樣哭過一場的祖奶奶一邊抹眼淚,一邊衝出房間,帶起一陣香風,既然知道他沒死,如何還能在這裡繼續待下去。

  跑到院中,猛的頓住腳步,感覺不對勁,她還是不相信倒霉曾孫復活了,歸根結底,這些信息是從歐洲那邊傳過來的,寶澤轉發,證明這條信息的可靠程度。

  但祖奶奶忽然想到,即便看見氣之劍重現,看見她的倒霉曾孫活蹦亂跳,未必,未必那個就是她曾孫。

  騎白馬的不一定是唐僧,活著的不一定是他曾孫,也有可能是史萊姆。

  包括李羨魚在內,世上沒人比她更瞭解史萊姆,那傢伙天難葬地難滅,有著堅不可摧的特性,島國的草雉劍未必能殺它。

  而它一心想奪捨曾孫,侵佔他的肉體。

  這麼一想,祖奶奶急了,立刻給雷電法王撥了個電話。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19 23:38
455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

  此時的雷電法王坐在部長辦公室裡,正與三無大眼瞪小眼。

  結束通話後,先是雷霆戰姬火急火燎的衝進來,那表情,像極了等待在產房外的丈夫,迫切的想知道孩子是男是女....接著三無又來了,問了一個讓雷電法王悵然難受的問題。

  其實兩個姑娘都像極了愛情,但兩個都是悲劇,前一個看似郎才女貌,但其實永遠過不了無雙戰魂那一關。後一個更慘,佛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道說,太上忘情,方得永恆。

  可若是輾轉在紅塵中的凡夫俗子得了這種大境界,恐怕只有悲涼了。

  三無這一輩子,唯「悲涼」二字。

  「你說李羨魚這傢伙,除了那張表情包值得肯定,還有什麼地方值得這些女人這麼喜歡?」打發走三無,雷電法王問女秘書。

  雷霆戰姬就罷了,竟然連三無也對他念念不忘,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雷電法王從一個男人的角度去看,只覺得荒誕不現實。

  「你沒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嗎。」女秘書柔聲道:「雷霆戰姬和三無,都是有問題的女人。三無不必說,她的性格有太大的缺陷,打從訓練營裡出來的同伴死後,她對誰都保持距離。雷霆戰姬看似正常,其實多少也有性格缺陷,是個懷著仇恨的、很缺愛的女人啊。」

  「然後?」

  「什麼然後,」女秘書白了他一眼:「我是想說,李羨魚似乎對這些性格有缺陷的女人特別有一手。」

  正聊著,手機響了,來電人:無雙戰魂!

  雷電法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通電話:「李前輩,沒騙你吧,李羨....」

  「你說他沒聯繫寶澤是吧。」祖奶奶直接打斷。

  「是,是啊....」

  「有照片和視頻麼。」

  「沒有。」

  「不是他,復活的人不是他。」祖奶奶篤定道。

  「什麼?」雷電法王愣住了。

  祖奶奶好長時間沒說話,不過電話裡沒有忙音傳來,雷電法王知道她沒掛斷。

  「是古妖遺蛻,侵佔了他身體的古妖遺蛻。所以他沒有聯繫寶澤,因為他特麼就是冒牌貨。」祖奶奶說,聲音裡透著入骨的疲憊和失望,頗有點「人生就此,萬事作罷」的意興闌珊。

  被她一說,雷電法王也想起來了,李羨魚的左手寄宿著妖道忘塵帶出來的古妖遺蛻,那貨最大的心願就是奪捨一名血裔。

  李羨魚雖死,可肉身還在,豈不正是古妖遺蛻鳩佔鵲巢的好時機。

  「您在歐洲的時候,可曾見過一位叫做李倩予的女人?」

  「嗯。」

  「是他。」

  「.....」這個消息,硬生生讓祖奶奶從巨大的失落中掙扎出來,她瞪大眼睛,張著紅潤小嘴,任何詞語都無法形容她此時古怪又複雜的心情,唯有省略號。

  那個渾身散發著馬叉蟲氣息的女人,原來就是她的曾孫麼?!

  「身體可以奪捨,性格總不會一樣吧?」雷電法王道:「行事風格也李羨魚相似.....」

  「性格是可以模仿的,不,對於那種噁心的東西來說,性格是可以學習的。」祖奶奶再次打斷他,雷電法王不瞭解史萊姆,可她瞭解,那東西會潛移默化宿主的心性,這種改變是相互的。換而言之,它也會漸漸鹹魚化。

  史萊姆的說話風格,與曾孫越來越相似,賤氣之中隱藏著舔狗本質的語言風格幾乎一模一樣。

  此時此刻,祖奶奶甚至想到了更多,在歐洲卡舒布家族的晚宴上,他假裝成李倩予接近自己,卻沒有相認,應該是經過權衡和掙扎之後,選擇不與她相認。

  因為冒牌貨不敢相認,它知道她不會把佔據李羨魚身體的自己當做曾孫,於是打消了冒充戰魂傳人的念頭。

  雷電法王一顆心幽幽沉入谷底,一早的好心情在此刻煙消雲散。

  經驗告訴他,無雙戰魂分析的很有道理,甚至事情本身就是這樣。相比起絞盡腦汁的思考他為什麼會復活,復活後又為什麼單獨行動,跑歐洲去了。到此,仍然沒有主動聯繫寶澤。

  這些都是想不通,解釋不通的現象。

  可如果真相定義為復活過來的那個傢伙,並不是李羨魚,而是寄宿在他身體裡的古妖遺蛻.....於是,一切都豁然開朗。

  「怎麼了?」不知過了多久,女秘書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雷電法王回過神,發現手機裡只剩忙音,無雙戰魂已經掛斷了。

  雷電法王搖頭,「幫我再補一個通告,任何人若是有李羨魚的消息,或者與李羨魚取得聯繫,第一時間匯報總部,不得私底下接觸。」

  「能問原因嗎。」女秘書說:「如果是機密就算了。」

  身為部長的女秘書,儘管是部長穿道授液的對象,但若沒有允許,她自身最高的權限是A級,而S級便是機密事件了。雷電法王在處理S級以上,包括S級的事件時,都會支開她。

  雷電法王想了想,暫時無法評估這件事的保密等級,委婉道:「李羨魚被盜號了,我怕咱們的員工被他騙錢。」

  女秘書滿臉黑人問號的「哦」了一聲。

  ......

  法國巴黎,戴高樂機場。

  李佩雲兩手空空的走出機場的候機大廳,掃了眼停靠在路邊的車輛,按著車牌號,找到了家裡派來接機的汽車。

  一輛亮黑色的奔馳商務車停在路邊,人到中年,卻穿著嘻哈風格的四叔倚著車身,手裡夾著煙,吞雲吐霧。

  距離那場追殺已經過了三天,長達一天一夜的追殺、纏鬥,李佩雲發現自己無法奈何三位頂尖S級聯手,雙方打了個五五開,雖然未分勝負,但他確實被阻截了,早已失去了李羨魚的蹤跡。

  追殺以失敗告終,李佩雲休整了兩天後,返回巴黎,也就是李家目前扎根的城市。

  李佩雲冷著臉,默不作聲的走過去。

  李浩衝遠遠的見著侄兒,咧嘴笑,熱情的揮舞手臂。臨近了,忙從兜裡掏出煙,遞上一根:「你媽怕我不熟悉路,非讓我提前過來,結果我沒迷路,你的航班迷路了。」

  李佩雲搭乘的航班因為當地遇到雷雨的原因,延誤了兩個小時。

  他沒接四叔李浩衝遞來的煙,逕直鑽入車裡。

  李浩衝一愣,訕訕然收了煙:「爺爺也是個心狠的,把你趕出家門就是十年,四叔還以為你會抽煙呢。」

  奔馳車發動,匯入滾滾車流,車廂裡飄蕩著法國流行音樂,以及四叔叨叨叨的聲音,廢話連篇。

  「不錯吧,法國一個朋友送我的,聽說是十年前的典藏版CD,現在都買不到了。」四叔得意的說著。

  「把音樂關了,聽著煩。」李佩雲皺眉。

  「哦哦。」四叔很好說話,見他的典藏版CD沒博得侄兒的歡心,很聽話的就關了,繼續嘮嗑。

  「我昨天處了個法國妞兒,本地的血裔,那身段,那模樣,真的是誰用誰知道。可你爺爺不願意,我跟他說又沒想著結婚,就只是處女朋友而已。他就跟我翻舊賬,罵我,說我再不成家就打斷我的腿。」

  「你現在是咱們家的紅人,你替我跟爺爺說說唄,你的話他一定聽。」

  「巴黎血裔界明晚有個大型拍賣會,佩雲有沒有興趣跟四叔去玩玩?我跟你說啊,前陣子我想去見見世面,花十萬美元買一張門票,沒人搭理我,看不起我們中國人。」

  「就昨天晚上,突然好幾個人主動聯繫我,死皮賴臉的要送我門票,就當交個朋友。都不知道他們怎麼查到這事兒的。我也沒要,就吊著他們。」

  「你這一搞啊,咱們家也飛黃騰達了。今早你奶奶跟我們說,你爺爺已經連著兩天夜裡笑醒了。」

  他總是有那麼多的廢話,李佩雲有六個姑姑,九個叔叔,其中與父親一母同胞的是二姑姑,五姑姑,三叔,以及現在開車的四叔。

  其他的姑姑叔叔都是爺爺的小妾們生的。

  這麼多長輩裡面,就屬四叔最沒出息,沒本事的人總是喜歡嘮叨。覺醒倒是不比其他兄弟姐妹們晚,就是練氣沒天賦,異能也沒天賦。

  本人又是個放蕩不羈的花花公子,年輕的時候穿著喇叭褲,花格子襯衫,燙頭,背著一把吉他,跟著樂隊流浪大江南北。

  混了幾年後一事無成的回來了,原以為體會過創業艱難的他會就此收心,結果不是,體會過創業艱難的四叔折斷了夢想的翅膀,心安理得的當起了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有志氣的富二代生活充實精彩,沒出息的富二代同樣精彩得很,飆車、喝酒,玩女人,怎麼有趣怎麼玩。

  四十多的人了,還沒成家,就愛花天酒地,虧得血裔的身子骨硬朗,否則早跟普通人一樣,人到中年,身不由雞了。

  但這麼多長輩裡面,就四叔過來接他了。

  李佩雲能猜到這是父輩們推選出來的,現如今的李家,哪怕是親生父親,在他面前都感覺壓抑,只有爺爺稍好一點,還能端住架子。

  然後就是四叔了,這就是個渾人,反而不會拘束。

  「你去參加歐美聯賽後,家裡每天都有收看直播的,就盼著你能奪個好名次,讓咱們李家風光一次。」

  因為李竹和李佩雲的緣故,李家得罪了道佛協會和寶澤,唯恐被清算,李家舉族移居國外。李家在中國經營了兩代人,積攢了豐厚的資產,這些錢通過各種渠道,轉移到了法國。

  錢是流動的,產業卻帶不過來,想在異國他鄉經營起產業,不容易。李家因為是外國勢力,想在巴黎乃至法國發展,少不了要被當地的血裔勢力打壓、排擠。

  而李家本身並沒有值得稱道的地方,除了李佩雲。

  此次參加歐美聯賽,一半是他靜極思動,一半是家族央求。

  以他的實力,在歐美聯賽取得好成績不難,甚至有望搏一搏冠軍。屆時,李家會隨著李佩雲一起出名,再沒人敢小覷。

  「結果你突然不見蹤影,聯賽那邊當你棄權,取消了你的參賽資格,可把你爺爺氣壞了。誰知幾天後,教廷爆出這麼大的事。」四叔說著說著,又得意起來了:「我現在可以在巴黎橫著走你信不。」

  李佩雲非但一舉成名,還成了教廷的恩人,教廷在歐洲那可是一覽眾山小的高峰。搭上這層關係,李家何愁不能飛黃騰達。

  李佩雲面無表情的聽著,忽然覺得自己真的無法融入家族了,一家人,兩個世界。

  他現在想的是如何踏入半步極道,成為血裔界一座新崛起的高峰。而李家還在為一丁點的餘福不甚歡喜,為小小的利益激動不已。

  一個小家族,出了位有望半步極道的超級高手,雙方都還沒有適應過來。家族暫時沒意識到這代表著一個血裔大族的崛起,李佩雲也沒意識到自己該回饋家族。

  「對了,你這次去柏林,有沒有見到那位傳說中的大美人?」四叔擠眉弄眼,「聽說是絕色尤物啊,雖然我看照片覺得她長的還行,但沒那麼誇張。」

  李佩雲平靜的臉色一下子垮了,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閉嘴!」

  車裡開了空調,四叔李浩衝卻狠狠打了個冷顫,感覺空氣都凝固了。立刻嚇的閉上嘴巴,安心開車。

  心裡嘀咕著,這娃子今天是怎麼了,平時我也是這般叨叨,他都無視的,從沒有這樣憤怒過,像是炸毛的貓兒。

  到家時,天已經玩了。

  巴黎的十一月比中國的南方要冷,李家的大莊園在巴黎的郊區,冬季的嚴寒並不能摧毀四季常青的綠化,整座莊園燈火通明,瞧著生機勃勃。

  一個年輕的家族,迎來了爆炸性發展的新階段。

  莊園裡正在舉辦家宴,迎接著李佩雲的回歸。

  裝修富麗堂皇的大廳裡,擺著五桌宴席,六個姑姑,九個叔叔,以及他們的配偶,他們的子女,五十多人,都是嫡系。李佩雲踏入大廳時,幾乎所有人都起身了,喊哥的喊哥,喊弟的喊弟,喊侄兒的喊侄兒....

  其中包括李家當代家主,李佩雲的爺爺。

  血裔家族就是這樣,家主未必是地位最高的,誰實力強,誰地位最高。

  李佩雲臉色平淡的點點頭,掃了眼爺爺身邊的位置,那裡空著,是留給他的。

  落座後,老爺子關切的問道:「身體沒留下什麼暗傷吧。」

  其他人,兩邊兩桌的人,紛紛側目。真關心假關心都一樣,此時都要裝出關心的樣子。

  李佩雲搖頭:「沒事。」

  四叔李浩衝立刻笑道:「咱們家佩雲是妖道傳人,太爺親傳的三才劍術,說起來忘塵道長可是比教皇還要厲害許多的人物呢。」

  李佩雲十歲時,便被太爺李竹看中,養在身邊,親自教導,到十五歲三才劍術初成,李竹就把他趕出家門,在外浪蕩了十年。

  嫡脈五十多人吃著飯,家長裡短的嘮嗑,李佩雲自己吃自己的,偶爾長輩問話,想回答就回答一聲,不想回答就皺眉,長輩們就識趣的岔開話題不再問。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爺爺明裡暗裡的問了幾次,暗示李佩雲留下來做家族的定海神針,不要再像以前那樣四處漂泊。

  李佩雲不答。

  「你太爺打下這片基業不容易,現在他走了,這份擔子自然而然壓在了你身上。」爺爺說。

  李家是個年輕的家族,由李竹一手建立,李竹巔峰時是頂尖S級,打遍浙省無敵手,可惜獨木難支,後代裡資質大多普通,否則李家還能更上一層樓。

  「歇一陣子吧。」李佩雲說著,竟露出了些許累覺不愛的心灰意冷。

  「歇一陣子好,歇一陣子好。」李家老爺子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笑的合不攏嘴。

  吃完飯後,傭人們撤走了餐桌和殘羹冷炙,把挪到角落的沙發、茶几等傢俱搬回原位,婦女們坐在真皮沙發上談笑風生,繼續嘮嗑著家長裡短的話題。

  不可避免的就提到了子女的婚姻和生育問題,李佩雲這一代,年紀最大的幾個,孩子都會打醬油的。

  李媽媽聽著聽著,哀怨的看了眼兒子,歎口氣:「佩雲這孩子,修煉修傻了,娶媳婦不知道要猴年馬月。」

  在兄弟那邊插不上話的四叔混到女人堆裡,插嘴道:「嫂子你懂什麼,溫柔鄉英雄塚,娶媳婦只會礙事,阻礙他修煉。」

  女人們一起啐他,把他趕一邊去了。

  「哥,你能教我三才劍術嗎。」李佩雲最小的表弟跑過來,才十五歲,穿衣緊隨潮流,戴著耳機,兜裡一款最新上市的梨子手機。

  「你天賦不行。」李佩雲看了他一眼,搖頭。

  「切,有什麼了不起。」小表弟嘀咕一聲,不服氣:「我要是早點出生,太爺肯定選我。」

  十五歲真是花季般的年紀,正值中二,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對血裔界的瞭解不多,對半步極道沒啥概念,只覺得表格很威風,全家人都敬畏他,就是因為他學會了太爺的三才劍術。

  十五歲的少年,便是傳說中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年紀。

  「三才劍術是太爺的遺產,憑啥就你繼承啊,我也是李家的血脈。」

  小表弟母親是李佩雲爺爺的幼女,最得寵,李家的女人都是招婿,不外嫁,自然也是有資格繼承李家家產的。

  「小小年紀,已經不是純陽之身?三才劍術之一,精之劍,煉至小成前不能碰女人。」李佩雲不由的想起了自己鱔餓無鮑的少年時光,精力最旺的青春期,那是真的每天早上起床,滿腦子都是乃子,清晨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在夢裡都會拱幾下身體。

  慘的一匹。

  現在的孩子,真是太幸福了。

  「康康,再胡說八道,我找你爸打你。」不遠處的軟沙上,小姑姑扭頭呵斥一聲,便繼續與姐妹嫂子們聊天。

  小表弟哼了一聲,坐在一旁,摘掉耳機,揉了揉被昂貴的頭戴式耳機壓的通紅的耳朵,拔掉耳機線,一邊玩手機,一邊播放音樂。

  李佩雲給自己倒了杯紅酒,躺在單人沙發,仰著頭瞇著眼,聽著音樂,以及家人們雜七雜八的聲音,思緒飛揚。

  這次離家的經歷還真是豐富多彩,原本只是打算參加聯賽,會一會歐洲血裔界群雄。結果攪和進了教廷的事端中,久違的,讓他再次體驗到了生死一線的危機。

  好處是摸索到了半步極道的門檻,他本就領略過半步極道的風景,生死之際,潛力爆發,可以說半步極道已經指日可待。

  半步極道,放眼全球血裔界,也是大人物了。

  壞處就是挺危險的,尤其教廷總部一役,若非龍騎士手下留情,他這會兒已經涼了。

  再就是被李羨魚那個賤人擺了一道。

  現在想想,參加個聯賽,竟會莫名其妙的捲入教廷紛爭,有這份能力的,除了李羨魚還有誰?

  全中國血裔都知道這傢伙是事逼體質啊,他走到哪裡,哪裡就出問題。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人死不能復生,卻沒想過世上除了古妖遺蛻哪裡還有那等魅惑異能。我明明就在萬神宮裡見過的。」李佩雲自嘲一笑。

  那傢伙現在肯定在偷笑吧,沒準見人就會說起此事:哈哈,你們不知道,李佩雲那個傻B,在歐洲被我迷的神魂顛倒勒。

  於是,四周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出賣我的愛,

  你背了良心債,

  最後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

  聽著聽著,李佩雲眼睛濕潤了。

  嗯?這麼扎心的音樂哪來的。

  他扭頭看了一眼,鎖定小表弟的手機,沉著臉:「換歌!」

  你怎麼回事,小老弟?

  小表哥正搖頭換腦,跟著節奏打拍,心裡不情願,但被表哥陰沉的眼神嚇住了,連忙切歌。

  即便隔了這麼多天,可只要一想起李倩予就是李羨魚,想起他們組隊的那段日子,李佩雲就胸悶的想吐血。

  「你騙我的,全是騙我的,眼哭紅了,心也碎了.....」

  「砰!」伴隨著屏幕開裂的清脆聲,小表弟手裡的新款梨子迅速冒出青煙,腳臭撲鼻,繼而電池炸開。

  他驚叫著把手機丟開,臉色茫然。

  李佩雲默不作聲的起身,返回自己的房間。

  .....

  第二天凌晨四點,天還沒亮,踏著清冷的夜色,李佩雲兩手空空的離開了莊園,輕輕的他走了,正如他輕輕的來,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他的人生不再歐洲,他的世界與家族相距太遠。

  房間的窗戶沒關,白色的窗紗在風中舞動,窗邊的書桌上留著一張紙,從來沒用過的杯子壓在紙上:

  「回國,算一筆舊賬,勿念。」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0 13:10
456 兩句話(一)

  茅山,上清派。

  十一月底,學生們還沒放寒假,整個十一月也沒節假日,算是旅遊淡季了。茅山在道門的洞天福地中排名極高,但從旅遊角度來看,並不算什麼特別出名的風景名勝。

  時間是下午兩點,正是一天中陽光最烈的時候,今日天氣極好,暖融融的陽光掛在天穹,慕名而來的遊客們脫了外套,或搭在肩膀,或繫在腰上,三三兩兩的結伴登山。

  背著雙肩包,模樣俊俏的李羨魚便成了遊客眼裡的男神(女神),吸引著小媳婦大閨女的眼球,過分的是,男遊客也時不時的偷看幾眼,然後為自己莫名其妙的心動感到羞恥。

  「帥哥,能幫忙拍張照嗎。」一個戴著鴨舌帽,穿牛仔褲的妙齡女孩喊住李羨魚。

  她身邊還有兩個年輕男女,應該是與朋友結伴旅遊的遊客。

  李羨魚停下,露出陽光燦爛的笑容:「好!」

  「好帥,正臉更帥。」鴨舌帽女孩和另一個女孩激動的小聲驚歎。

  其實只要五官端正,皮膚白淨,不敢男女顏值都不會差,李羨魚五官原本就俊俏,覺醒之後,皮膚細膩白嫩,比抹了粉底的女人還要白嫩。

  五個月前他要是有這份顏值,房費哪還要他自己掏腰包。

  除了顏值,最吸引普通人的大概就是他身上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沉練之中又有著灑脫,沒經歷大風大浪的普通人很難具備這樣的氣質。

  李羨魚拍完照片,把手機還給鴨舌帽女孩,對方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看了眼男朋友,鼓足勇氣:「帥哥,加個微信唄。」

  她男朋友眉頭一皺。

  鴨舌帽女孩連忙補充道:「我給你介紹女朋友呀。」

  哇,姑娘好眼力,竟看出我是單身狗。

  李羨魚正要說話,忽聽鴨舌帽女孩的男朋友也猶豫著,鼓足勇氣:「兄弟,加個微信唄。」

  說完,等女朋友看來,他急忙忙的解釋:「我也替你介紹女朋友。」

  「.....」李羨魚心說,你心虛什麼。

  沒留微信,揮了揮手,他快速登山,在一簇簇驚艷的目光中消失在茂盛蔥蘢的草木間。

  在茅山還沒有成為旅遊景點之前,上清派的弟子們有兩個窩,後來前山被旅遊局接管了,上清派弟子統統退到了更深的後山。

  李羨魚在一處僻靜之處離開遊客路線,穿林過澗,走了半個小時左右,終於看到了上清派道觀的輪廓,以及一條曲徑通幽的台階。

  山很高,但不陡峭,山勢雄渾,有厚重之感,比黃山華山那些妖艷JiAn貨好多了,李羨魚還是比較喜歡這種連綿起伏的山,而不是那種畏途巉岩不可攀的險山。

  他不緊不慢的拾階而上,沿途恰好碰見兩個小道士下山,打了個照面,兩小道士盯著他瞅了半晌,瞬間瞪大眼睛,那表情宛如見鬼。

  「李羨魚來了!?」嚇的叫出姨媽聲,扭頭就往回跑。

  幾個起縱跳躍,人便消失蜿蜒的台階盡頭。

  李羨魚不理,喝了口礦泉水,慢悠悠的繼續攀登。走了片刻,看見一個老道低頭掃地,身上穿的道袍洗的發白,銀髮稀疏,險些托不住道簪。

  這季節,落葉紛紛,掃地是件苦差事。

  李羨魚目測了一下老道的年紀,耄耋之年還能做這份體力活,怕不是個隱藏的大佬?

  仔細感應片刻,失望了,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血裔老人,氣機平平。

  老道士不遠處,上方的台階,坐著一個年輕道士,手裡拎著一壺酒,神色溫和的與老人攀談,他不喝酒,老人掃台階累了,抬一抬手,他便屁顛顛的把酒壺遞過去。

  李羨魚走過去,揮手招呼:「嗨,丹塵子。」

  丹塵子點點頭。

  相逢不語,彷彿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人錯身而過,誰都沒說話,李羨魚往前走了十幾級台階,終於忍不住了,折返回來,不滿道:「你跟我裝什麼逼。」

  丹塵子翻白眼:「你不也一樣。」

  李羨魚咧嘴一笑,在他身邊坐下。

  「你小子命挺大的,這都能活過來,老話說得好,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不裝逼的丹塵子感慨一聲,滿臉驚訝。

  他沒去萬神宮,但知道李羨魚隕落是不爭的事實。幸好有這幾天鋪天蓋地的新聞做鋪墊,否則丹塵子覺得自己「人淡如菊」的稱號要保不住了。

  「怎麼活下來的?」

  「閻王爺捨不得收,說像我這樣的好青年應該留在陽間造福百姓。」

  「呵。」丹塵子表示不屑,又問道:「聽說在歐洲與李佩雲組隊了?你倆不是仇人嗎。」

  「你想知道原因嗎。」

  「想.....嗯?」丹塵子見他半天不說話,鼻子裡輕輕嗯了一聲。

  李羨魚醞釀完畢,擺出一個撩人的嬌媚表情:「小哥哥,我美嗎?」

  一發魅惑拋過去。

  哐噹!

  陶瓷酒壺摔碎在台階上,丹塵子呆若木雞,癡癡的看著他。

  老人聽到動靜,抬頭看來,目光落在沿著台階流淌的酒水,露出心疼神色。

  完美了,本土血裔界三大年輕一代絕頂天才,都曾為我驚艷。

  李羨魚的強迫症得到了巨大的滿足。

  丹塵子是煉神的,很快就從心神搖曳的狀態中恢復,並且平復了心裡的悸動,倒抽一口涼氣:「你這是.....」

  「古妖遺蛻的異能,魅惑!」李羨魚得意一笑:「我在萬神宮裡得到的,強吧。」

  丹塵子淡淡道:「還行吧,戰鬥時應該挺管用的,但面對心志堅定的,也就為了多爭取幾秒而已。」

  那是你沒見過我女裝.....

  李羨魚懶得拆穿他,剛才魂都沒了的也不知道是誰。

  「你是不知道,李佩雲那個傻B,在歐洲被我迷的神魂顛倒勒。」李羨魚哈哈大笑。

  丹塵子先是一愣,想明白了,往台階上一倒,笑的肚子打顫。

  「李佩雲也有今天啊,太有趣了,太有趣了。我要打電話告訴戒色。」

  「你會得罪他的。」

  「為什麼?」丹塵子疑惑。

  「戒色是第一個領教我美色的人。」

  他又笑的肚子打顫了。

  李羨魚也跟著笑。

  「誒,他當時什麼反應?快跟我說,快跟我說。」

  「傻了唄。」

  「哇哈哈哈......」

  於是,快活的空氣就來了。

  「來接你祖奶奶?」丹塵子抹掉眼角的淚花,揉著肚子。

  「是啊,我的奶我自己清楚,我要不來,她會一輩子不理我。打電話發短信都沒用,一定要我親自過來接她回家。」

  應付祖奶奶其實挺簡單的,沒必要誠惶誠恐,把她當個小姑娘,開心的時候哄一哄,寵一寵,不開心的就用唾沫星子噴她。

  李羨魚說完,頓了頓,「再就是來解決一樁困惑已久的心事。」

  「什麼事。」

  「你的意之劍,跟誰學的?」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1 13:38
457 沒臉沒皮的出家人

  「這個很重要嗎?」

  「純粹是我個人好奇。」

  「看來你對妖道還真是念念不忘。」丹塵子感慨一聲。

  他大概能理解李羨魚的心理,腦殘粉追星唄,渴望瞭解更多偶像的點點滴滴。時至今日,李羨魚和妖道有一段孽緣....呸,淵源的事誰都知道了。

  他曾進入妖道的回憶,得到了古妖遺蛻,後來在論道大會上又得妖道贈予氣之劍劍胎,溫養在體內,憑白又多了一個極道絕學。可以說李羨魚的迅速崛起,大半原因是得了妖道的恩惠。

  李佩雲號稱妖道傳人,較真的話,其實李羨魚更名副其實。

  「不,我是對太素師姐念念不忘。」李羨魚坦然道。

  「那真是個不染凡塵,清麗脫俗的女子。」丹塵子點點頭:「至少你小說裡描述的很棒。」

  「那當然了,她絕對是我見過的女子裡排前三的絕色美人,可惜紅顏薄命,說多了都是淚。」李羨魚忙打住:「重點不是這個,你意之劍跟誰學的。」

  太素師姐不管氣質還是顏值,絕對是睥睨群雌,是那種一眼見之,終生難忘的仙子般人物。像她這樣的,李羨魚只見過冰渣子和祖奶奶,其他女子,三無雷霆戰姬青木結衣等等,感覺都要差點。

  大概也許,只有中華上下五千年第一的李倩予能壓住她們三位。

  我女裝真棒!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丹塵子把目光掛在老道士身上。

  李羨魚跟著看過去,收回來,不悅道:「不想說就別說,沒必要敷衍我。」

  丹塵子聳聳肩:「我要不想說,就直接拒絕回答,既然說了,就是真的。想來老前輩對此也無所謂。」

  李羨魚不由的壓低聲音:「老神仙是什麼來頭?」

  丹塵子也低聲道:「不清楚,就是特別能活的一個老頭兒,我師父的師父的師父剛入門時,他就已經在這兒掃地了。」

  那怎麼說也有七十年以上了,老人的歲月,目測在一個世紀左右。

  經歷了教皇之亂,李羨魚對這種特別能活的老王八很敏感。

  「老前輩,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李羨魚,也算是忘塵道長的半個傳人,和我一樣都會三才劍術的一招半數,不過我的意之劍是你傳的,他的氣之劍是忘塵道長親傳。」丹塵子起身作揖,給老道士介紹李羨魚:「前陣子與你說起時,他已經死在萬神宮,誰想又復活了。」

  「他總是這樣,我記得好像死活一次了。」

  老道士一邊聽著他的介紹,一邊打量著李羨魚,眸子渾濁,很平靜。

  李羨魚也在觀察他,看到這雙眼睛後,他就知道自己無法在這位老壽星的神態裡看出任何東西。

  「前輩!」李羨魚作揖:「您是怎麼習得意之劍的?」

  「忘塵教的。」老道士雲淡風輕。

  「您和他是故交?」李羨魚仔細端詳著老道士,不記得自己在妖道的記憶裡見過此人。

  「我年少成名時,他還是個稚子,在論道大會上教過他幾招道門法術,算是結下了善緣。後來練功出了岔子,非但修為再難寸進,還因為元神受損,時不時癲狂發瘋。有時候還會打傷師兄弟,同門不堪騷擾,師父命我搬出上清派,在山腰生活,負責打掃台階。」

  「多年之後,忘塵來上清派找我,那時他初入極道,同時也是惡貫滿盈的漢奸。他傳授我意之劍,我才得以平復元神之傷。這一掃,便是九十個春秋。」

  李羨魚細細思量,妖道一生很短,他在回憶裡看到的是那位極道巔峰短暫一生中最刻骨銘心的時光,這位上清派的掃地老道顯然在回憶之外。

  為了幫助一位年少時的「師兄」修復傷勢,便傳授出極道巔峰的絕學意之劍,這確實是忘塵會做出來的事。

  他那就這樣的一個人,說好聽點,瀟灑開朗。說難聽點,沒心沒肺,吊兒郎當的。

  「他當時已是極道.....」李羨魚歎息道:「我曾看過忘塵道長的部分記憶,但總是斷章....期間還跨越甚大。沒記錯的話,皇軍投降時,他還不是極道吧?」

  「他踏入極道境界,是在滅曹家後,我當時在山上,聽著山下傳來的消息,說是忘塵帶著一支日軍滅了曹家滿門,曹家與日軍同歸於盡,忘塵成為此戰最大受益者,修為臻至極道。但我聽說曹家人和日軍的死狀是一樣的,形如朽木。」

  「都是他殺的!」李羨魚心裡一動,屍體形如枯槁是死於史萊姆暴食之下的獨有特徵:「所以他當時不但借日軍之手滅了曹家,同時還把日軍給坑了?」

  「也是從那時起,忘塵有了妖道的罵名。再次之前,他是漢奸,據說某位曹家的年輕人歷盡千辛萬苦從日軍手裡逃了回來,帶回來了忘塵投靠日軍的消息,他不但投靠日軍,還害死了同門以及很多抗戰義士。」老道說。

  李羨魚點點頭,這些他是知道的,曹俊回到家族後,惡人先告狀,把所有的鍋甩給忘塵,讓他百口莫辯。忘塵被天下正道鄙夷唾棄。那時他剛得到史萊姆不久,修為尚未大成,同時受史萊姆影響,心性大變,乾脆借日軍之手滅了曹家,為太素師姐報仇雪恨。

  再後來他坑殺青木家族的精銳,日軍為了報復,散佈他進入萬神宮的消息。至此,他有沒有投敵已經不重要了,哪怕他是個赤膽忠心的民族英雄,大家也不願意相信了。

  期間他東躲西藏了幾年,以忘塵的實力,當時應該不懼正道人士抗戰勝利後的清算,但他並不想跟道佛兩教為敵。

  最後是那一代的全真教掌門寫信把他誆騙回師門,再以卑劣手段暗算,將他制住,囚禁在地宮裡。

  之後的劇情就是李羨魚當日在回憶裡見到的最後一幕,妖道費盡心機救出來的小師妹回山後被掌教殺死,忘塵悲慘的人生徹底陷入絕望的深淵,這才有了道佛兩教記載入史書的「全真之亂」。

  李羨魚大概能猜測、腦補出妖道後來的人生了。

  「忘塵道長於我有大恩,奈何天妒英才,當日在論道大會,他已魂歸天地,並無遺憾了。」李羨魚朝著老道士作揖,「殘魂消散前,曾把氣之劍一分為三,送了我一副劍胎,老前輩可有興趣一見?」

  李羨魚蔫兒壞,不等老道士表態,直接激發氣之劍,白光滾滾,破臂而出。氣之劍沒有劍柄,就是一截由白色氣機凝聚而成的三尺劍刃,從釋放者掌心延伸出來,看起來賊帥。

  丹塵子瞇著眼,被劍光刺的眼球發酸,心裡驚訝不已,從論道大會結束至今,僅僅過去兩個多月,李羨魚的氣之劍比初得劍胎時,強大了很多倍。

  不愧是開掛的男人,這份晉級速度,真令人恐懼。

  「最近有摸索到半步極道的門檻嗎?」丹塵子問道。

  李羨魚高舉氣之劍,扭頭看他,回道:「沒有。」

  丹塵子心裡頓時放心:「就是嘛,你這晉升速度太快了,越往高處走,越容易碰到瓶頸,古往今來,很多天才少年成名,卻被一個境界卡了終生。你看,老早以前你就是頂尖S級了,現在卡在半步極道了吧。」

  這麼一想,丹塵子心裡便舒服多了,他早就給出過評價,認為李羨魚將來會因為晉升過快根基不穩卡在某個境界。

  李羨魚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什麼胡話,我三個月前剛踏入S級,月底就是頂尖S級了。中間還掛機了兩個月,剛復活沒多久。」

  是哦,臥槽是哦.....

  論道大會時他還是個S級裡的高手,跟自己和戒色尚有一些差距。月底,萬神宮裡走了一趟,他就頂尖S級了。

  鬼的瓶頸啊,這就是個流氓。

  丹塵子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無影無蹤。

  「對了,在教廷總部打架的時候,李佩雲好像摸索到了半步極道的門檻,我看他施展出那個層次的攻擊過。」李羨魚語氣平淡的補了一刀。

  「......」丹塵子心累的擺擺手,出家人,不與這群俗人攀比,毫無意義。

  我只要不輸戒色就好了,李羨魚和李佩雲兩個小李子,畢竟是紅塵中人,戒色和我是道佛協會的。

  聊完,收劍,李羨魚笑容中多了幾分誠懇,確認過眼神,不是古妖遺蛻。

  近距離受到氣之劍的鋒芒刺激,哪怕隱藏的再好,也會露出端倪。氣之劍是古妖遺蛻的剋星,就像鹽巴對鼻涕蟲那樣。

  老道士既然不是古妖遺蛻,那身份就沒問題了,剛才說的也是真事兒。

  「你倒是和忘塵年少時脾性有幾分相似。」老道士不知道是完全察覺出李羨魚的試探,還是不在意,表情和眼神始終沒變。

  忘塵有我騷嗎?

  我有他那麼沒心沒肺吊兒郎當?

  「忘塵道長是個溫柔善良的人,我不是。」李羨魚搖搖頭:「他若是狠心點,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忘塵的下場....很慘?」

  「我見過最慘的。」

  老道士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李羨魚,有那麼一瞬間,李羨魚頭皮發麻。這時,老道士收回目光,低頭,繼續掃地,輕聲道:「初次見面,你送劍一觀,我也贈你一句。」

  「前輩請說。」

  「這世間,命運不能更改。」

  李羨魚等了片刻,不見老道繼續說話,便知這些出家人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說人話。

  佛頭那個老弟弟也是這個德性,說話要嘛帶機鋒,要嘛說半句,特別招人討厭。

  「他幹嘛與我說這個,是隨口一句,假裝高深莫測,還是另有深意?命運不能更改,我當然知道啊,為什麼要和我說這個。」他心裡想著,看了眼丹塵子,後者聳聳肩。

  這時,山頂傳來悠悠的鐘聲,清越悠揚,在山間傳播。

  丹塵子細細聽了一會兒,臉色變的很古怪:「這是咱們上清派的封山鐘聲。」

  「封山?」

  「聽到鐘聲的弟子,要在一炷香之內返回宗門,若是沒有解除封山的鐘聲響起,便不得離開宗門。同時,這也意味著上清派謝絕訪客,任何外人不得進入。」丹塵子說。

  他一解釋,李羨魚便知道上清派的鐘聲為誰敲了,冷笑一聲:「出家人最是沒臉沒皮。」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1 23:37
458 請你自證

  「我這輩子最佩服四種人:看片子不快進的人;看片子不擼的人;擼完還能看完的人;看完還沒擼出來的人。」李羨魚負手而立,嗤笑道:「現在又加了一種人:上清派的人!」

  丹塵子臉一黑,鬱悶道:「過分了啊。」

  這時候封山,顯而易見,針對的自然是登山尋奶的李羨魚。上清派的姿態擺的很明顯,就是不想歸還無雙戰魂。

  你給我滾,我們上清派不歡迎你。

  「掌教真人這次真的是著相了。」丹塵子歎口氣,默默捂臉:「還有點丟人。」

  即便是在道門以淡泊無爭著稱的上清派,也抵擋不了無雙戰魂的誘惑。無雙戰魂代表著萬世基業的頂樑柱,是可以生生世世傳承下去的極道巔峰高手。

  上清派在歷史上曾經衰弱過,破敗過,雖說都挺過來了,可苦難的日子還記載門派歷史裡。倘若上清派擁有無雙戰魂,哪裡還會衰弱?

  兩華寺在出佛頭這位極道之前,也不過是二流的佛寺,可佛頭證得極道後,迅速成為佛門領袖,風光無限。

  再淡泊的出家人,依然要爭一炷香。

  無雙戰魂若是從始至終都沒歸入上清派,那倒沒什麼了,可有些東西,最怕的就是得到了又失去。心態是完全不一樣的。

  可是封山有用嗎?

  沒用啊,無雙戰魂不是真的兵器,是個有思想有靈魂的軟妹子,李羨魚沒死,就算留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

  所以丹塵子說掌教真人著相了。

  「我記得你們上清派就三個頂尖S級,就算藏著深水王八,反正也就再多個一兩個。」李羨魚嘖了一聲:「有點棘手啊。」

  包括丹塵子和掌教真人清虛子在內,上清派明面上的頂尖S級有三位,普通S級數量不知,李羨魚沒關注過。但像這種傳承千年的道門大派,想必S級是不少的。最頂級的血裔家族也不過如此了。

  雖然同為頂尖S級,清虛子和另外一位,李羨魚不放在眼裡。丹塵子倒是個棘手的,雙陰神,意之劍,精分患者就是麻煩。

  上方台階蜿蜒之處,跑下來兩位年輕道士,遠遠的看著下方的三人,略帶警惕和敵意的在李羨魚身上略作逗留,沒靠近,停在不遠處,喊道:「丹塵子師兄,掌教真人喊你回去,宗門要封山了。」

  說完後,才把目光重新落回李羨魚身上,淡淡道:「李道友,上清派已經封山,不接受訪客,請回吧。」

  李羨魚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若是硬要上山呢?」

  兩個道士也不說話,其中一位看向丹塵子,揚聲道:「丹塵子師兄,掌教真人還特意交代了一句,讓你送客,若客人不願意走,便強行送了。」

  「嘖,這是強行將你賣了啊。」李羨魚看向丹塵子。

  「我知道了。」丹塵子頷首,扭頭看向李羨魚:「李道友,請回吧。」

  「你瞅啥!」李羨魚睥睨他。

  「瞅你咋地。」丹塵子一聲爆喝,雙掌裹挾著磅礡氣機,毫無徵兆的拍向李羨魚的胸口。

  「卑鄙無恥!」李羨魚大怒,胸膛一挺,護體氣罩撐起。

  丹塵子的雙掌拍在護體氣罩上,非但沒有攻破氣罩,反而被震飛了出去。

  「好厲害的狗賊李羨魚,俺不是對手。」丹塵子驚叫道。

  飛啊,飛啊,就這麼飛走了。

  留下一個繼續低頭掃地的老道士,以及兩個面面相覷的年輕道士,兩人傻了。

  惡狠狠的瞪一眼李羨魚,追隨著丹塵子被震飛的方向返回宗門。

  李羨魚沿著台階而上,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在要被樹林掩蓋時,老道士抬起頭,遠遠的望著,歎息道:「癡兒。」

  大概一刻鐘後,看見了刷成紅色的高牆,牆裡便是上清派,牆外杵著一群人,為首的正是在論道大會有過幾面之緣的上清掌教清虛子,他左邊是位同樣兩鬢花白的老道,右邊是剛剛被震飛的丹塵子。

  三人身後,站著十幾位上清派的高手,俱是S級。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李羨魚身上,只有丹塵子瞳孔渙散,看著遠處發呆走神。

  「無量天尊!」清虛子踏前兩步,先作揖,再問話:「你是誰?」

  「李家傳人,李羨魚。」

  那位兩鬢斑白的老道冷哼道:「我只知道李家傳人是我教弟子丹雲子。」

  「要點臉皮。」

  「請回。」

  「呵,一個私生女留下的孽種,也配稱李家傳人?」

  大概是祖奶奶枕頭風的緣故,李羨魚對當年第三代傳人留下來的香火絲毫沒有好感,雖然打心底裡羨慕那位睡遍各家美人的老祖宗。

  上清派眾人怒目相視。

  清虛子淡淡道:「上一代李家傳人李羨魚,早已隕落在萬神宮,閣下冒充李家傳人,處心積慮,究竟有何圖謀?無雙戰魂已經加入上清派,上清派便會對她負責。」

  這是打算把我拒之門外,獨佔祖奶奶了。

  李羨魚目光掠過眾人的肩膀,在人群後方張望,「沒工夫陪你們瞎扯,我的奶呢,讓她出來見我。」

  丹塵子從神遊太虛中回神,好心提示:「無雙戰魂在閉關中。」

  李羨魚微微點頭,氣沉丹田,千里傳音:「祖奶奶,我來了。」

  封山有個毛用,你們阻止的了外人上山,但阻止不了別人嗷嗚一嗓門。李羨魚覺得只要自己嗷嗚一嗓子,祖奶奶就會嚶嚶嚶的奔出來,當著眾人的面來一個乳燕投林。

  而他要考慮的就是採取怎樣的姿勢來接待祖奶奶,好讓旁觀者看起來不至於祖孫關係太混亂.....

  「把他趕走。」清虛子冷哼一聲。

  兩鬢斑白的老道士聞言,袖中召出一柄短劍,閃電般射向李羨魚。

  後者輕巧避開,拉開距離,他不願與上清派大動干戈,除非自己成半步極道,否則一人單挑一宗門,希望不大。

  飛劍沒有追擊,而是在十丈之外盤旋游曳。

  道門飛劍術有兩種:以氣御劍,以神御劍。前者距離越近,威力越強,再遠,wiFi就會斷斷續續。而以神御劍,又叫陰神抱劍,則是自帶的4G流量,可以飛出很遠很遠的距離,不會被限制距離。缺點是倘若人家有專門針對陰神的法子,那便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對方使的是以氣御劍,他當然不敢以神御劍,他要敢,李羨魚就當場滅了人家的陰神,叫他成為一具活死人。

  雙方陷入僵持。

  俄頃,一個小道童從道觀裡頭奔出來,先向眾道士作揖行禮,這才看向李羨魚,朗聲道:「無雙戰魂讓我帶話給你。」

  沒見到祖奶奶,而是等來一個傳話的道童,這和他想的不一樣,李羨魚眉頭一皺:「說。」

  「你先證明自己是李羨魚。」

  「啥?!」

  不單李羨魚,眾人都是一愣。

  小道童以為他沒聽清楚:「你先證明自己是李羨魚。」

  祖奶奶親眼見我死亡,有所顧慮也對,害怕是個圖謀不軌的冒牌貨.....不對,我復活都這麼多天了,寶澤肯定得到消息,憑寶澤的水平,肯定能分析出李倩予就是我,我就是李倩予。

  祖奶奶不該對我身份起疑啊。

  「氣之劍?」李羨魚舉起手臂,白色劍光破臂而出。

  小道童等了一會兒,搖頭:「她若是確定了,自己會出來。」

  上清派眾人交換眼神,低聲議論:

  「無雙戰魂什麼意思?什麼叫證明他是李羨魚,這還能自證的?」

  「意思很簡單啊,不想回去了,所以找個藉口刁難他。」

  「想必是心存疑惑,不相信這是真的李羨魚。」

  「想證明我是真是假,等我找到她自然就清楚。」李羨魚眉頭一揚,大步走向眾人。

  信你個鬼,一定是上清派在從中作梗。

  你怎麼不讓我證明我媽是我媽?

  「施主,上清派已經封山,不管你是誰,請回。」清虛子攔住去路。

  「呔,無恥老賊,吃某一口老痰酸菜劍。」李羨魚忽然大吼一聲,把清虛子嚇了一跳。

  吼聲只是為了掩蓋他嘴裡吐出來的劍氣。

  上清派眾弟子聽見一聲尖銳的嘯聲,是某物高速摩擦空氣發出的聲響,然後就看見掌教真人揮袖畫圈,像是擋住了什麼東西。

  「嘭!」

  衣袖炸成碎片,悶聲如雷。

  清虛子右臂下垂,右手不停的痙攣。

  上清派手段眾多,隔音法陣不可能沒有,剛才的喊話祖奶奶未必聽見了,瞧著上清眾人的態度,明顯是不願意交還無雙戰魂,李羨魚知道這場衝突不可避免,沒人會願意把無雙戰魂拱手相讓,儘管知道無雙戰魂的心依然掛在死而復生的自己身上。

  知道歸知道,又有誰能做到這般灑脫?

  好比你的銀行卡裡莫名其妙的多出幾千萬,知道是銀行系統出錯了,這筆錢肯定要收回,可當錢真的被收回時,你還是會垂死掙扎一下:我憑狗屎運賺的錢,憑什麼要還給你。

  憑老子拳頭大!

  李羨魚在心裡說了一聲。

  氣之劍破臂而出,像是在烈陽下開了一盞氙燈,依舊晃的人眼花繚亂,修為差些的,直接就閉上眼睛了,無法直視氣之劍的鋒芒,害怕被劍氣刺瞎眼睛。

  李羨魚以鐵山靠撲進清虛子懷裡,氣之劍從自己的咯吱窩下刺向對方。

  清虛子早有防備,雙手虛合,兩掌之間浮現一塊古樸的八角青銅鏡,銅鏡受到氣機激發,浮現一道直徑半米的圓形氣盾,擋住了氣之劍。

  熟知上清派資料的李羨魚立刻認出來,這是上清三大法器之一,護心八角鏡,乃是歷代掌教真人的護身法器。

  咔擦!

  下一秒,銅鏡凝聚出的氣盾破碎。

  清虛子趁機避開氣之劍斜刺,一掌拍向李羨魚的胸口,兩人對了一掌。

  像是有一顆高爆手雷炸響,氣浪掀的眾人踉蹌後退,東搖西晃。

  李羨魚原地未動,清虛子滑退數米。

  「結陣!」清虛子喝道。

  他深知李羨魚的厲害,單打獨鬥,恐怕連丹塵子都未必能穩贏此子。歷代李家傳人裡頭,這一代的李羨魚是最妖的一個。

  上清派作為傳承千年的大教,底蘊深厚,光是劍陣就是六套,其中兩儀劍陣最適合以多欺少,你就算是半步極道,合上清派眾高手之力,也能搏一搏。

  若是半步極道巔峰主陣,再由三十位以上的S級高手配合施展兩儀劍陣,極道高手也能與之糾纏。不過那樣的配置道門任何一派都拿不出來。

  當年道佛兩教和天下群雄圍攻妖道,可不是亂糟糟的一股腦兒的衝鋒,都是結陣的,那樣才能把人數優勢轉化到最大。

  兩鬢斑白的老道操縱飛劍,在半空繞了一圈,刺向李羨魚後腦。免得他妨礙弟子們結陣。

  丹塵子輕歎一口氣,劍指點在眉心,用力一甩。

  意之劍從眉心激射而出。

  在山腰時他能放水,但在這裡,他就不好再演戲了。身為上清派弟子,他有出手的義務和責任,這和個人立場無關。

  兩名頂尖S級同時出手,李羨魚不得不全力應付,無暇分心其他。

  飛劍直接被左手捏住,生生拗斷,史萊姆儘管沉睡了,可它堅不可摧的特性還在。李羨魚的武器並不止氣之劍,左手也是一件神兵。

  六條無形的觸手從泥丸宮探出,抓向同樣無形無質的意之劍,時至今日,不靠華陽小媽他也能主動激發觸手怪傳授給他的精神觸手使用方法。

  威力方面自然不如華陽在的時候。

  六條觸手死死握住意之劍,不斷崩潰,最後雙方抵消,盡歸無形。

  李羨魚知道,這是丹塵子放水的緣故,丹塵子與他是同一境界的高手,又是以彼之強,攻彼之弱,他不可能在精神力方面與對方抗衡。

  心裡剛升起感激之情,忽然腦殼一陣劇痛,感覺有人在頭上猛踩。

  抬頭一看,不是錯覺,頭頂飄著陰神丹塵子,那傢伙正雙手叉腰,死命的朝他頭頂跺腳。

  目光對上,陰神丹塵子揮了揮手:「嗨,小李子,好久不見。」

  啪啪啪....說話的同時,還不忘跺他腦殼幾腳。

  陰神的攻擊不針對肉身,直接針對元神,李羨魚給他跺的腦殼欲裂。

  「你給我滾,老子忍你很久了,論道大會時就想揍你。」李羨魚氣之劍反撩,「丹塵子,今兒幫你治一治精分。」

  陰神丹塵子似乎很怕氣之劍,身軀在劍氣之下一陣搖晃,立刻逃回丹塵子身邊:「本體,這瓜娃子棘手啊,比論道大會是更難對付了,待我修成陽神再來對付他。」

  縮回丹塵子識海,再也不出來了。

  李羨魚腦瓜子疼的厲害,視線一陣模糊,剛才那幾腳,換成普通人,元神早給對方跺散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2 13:32
459 借一步說話

  兩儀劍陣最麻煩的地方就是難纏,一半人主陽,一半人主陰,陰陽互濟,攻擊時相互配合,遇到危險,還能相互救援。劍陣的靈感自然就是道門大名鼎鼎的太極魚。

  李羨魚入陣後,便覺兩股氣機一陰一陽,剛烈與陰柔,讓自己彷彿置身泥潭。氣之劍劈入人群,硬抗陽剛劍氣,上清派的道士們紛紛後退,不等李羨魚追擊,陰柔氣機宛如潮水般湧來,裹挾在氣之劍上,像是水中揮劍,格外艱難。

  他一劍擋開身後兩鬢斑白老道的襲擊,上清掌教清虛子的攻擊立刻銜接而上,他站的方位正好是太極魚陽面的陰眼位置,屬於兩大陣眼之一。

  鐵劍刺入李羨魚腹部,從身後穿透出來,劍氣衝擊著他的五臟六腑,試圖粉碎生機。

  李羨魚張嘴吐出一口劍氣,逼退清虛子,旋身揮劍,白茫茫的劍氣將圍上來準備痛打落水狗的一圈道士也逼退。

  自愈異能迅速修復著傷口,剛才劍刺入身體,劍氣在不斷摧毀五臟六腑,那種情況下,自愈異能救不了他的命,得先逼退清徽子,阻止劍氣繼續損傷肺腑。

  「幸好老子今天沒吃東西,否則豈不是米田共流了一身?」李羨魚苦中作樂的在心裡吐槽。

  自愈異能在修復細胞時,會排除雜質。

  華陽小媽不在,無法施展精神衝擊這種強大的AOE技能,史萊姆沉睡,否則他直接吸乾這群臭道士。寶澤同事那裡學來的招數大多都是單挑時候使用的,例如鐵山靠,例如吐氣為劍等等,陷陣時沒什麼作用。這時候最適合應對的法術是法天象地,可他不會啊。

  祖奶奶倒是會,她會很多道佛兩教的法術,可並沒有教他。祖奶奶說修習道法非一日之功,你身上雜七雜八的東西夠多了,先咀嚼透徹,咱們來日方長。

  屁勒,到現在方長在哪裡都還沒找到。

  「我若全力出手,陰柔氣機就會纏上來,連消帶打。我若與他們纏鬥,陽剛之力便會全力出擊,有點難辦。」李羨魚是第一次接觸兩儀劍陣,沒什麼經驗,感覺亞歷山大。

  「妖道當年面對的可不是一個兩儀劍陣而已,他能殺崩半個血裔界,讓當時群英薈萃的道門損失慘重,簡直牛逼大發。」

  在血裔界,個人偉力再強,也敵不過群體的力量。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所以人們特別喜歡英雄,個人英雄主義大行其道,便是因為滿足了人們內心一人挑翻全世界的幻想。

  當年妖道忘塵可是極道巔峰,不一樣死在血裔們的圍殺之下,雖然後來忘塵道長的殘魂自稱自己當時手下留情了,不願看到本土血裔界的高手死傷殆盡,可同時也證明了,當人數達到一定程度,是可以殺極道巔峰的。

  「冰渣子迫不及待的發展勢力,催化血裔,也是打著這個主意吧?」

  只要組織起一定規模的血裔,再訓練合擊之法,由她親自主陣,便是極道高手也能搏一搏。而倘若她到了極道,麾下有一大批的精銳部下,哪怕對手是個極道巔峰,也不怵。

  「陣法就像機器,是機器就有核心,這些道士只是機器裡的部件,缺了少了,無關緊要,我要做的是把核心打碎。而陣法的核心是陣眼,兩個陣眼,分別是清虛子與兩鬢斑白的老道士。」

  李羨魚是聰明人,雖然沒見過兩儀劍陣,但糾纏的這會兒,已經看穿了破局的關鍵點。

  陣眼是陣法的核心,同時也是最難攻破的地方,兩個老道士都是頂尖S級,就算單打獨鬥,李羨魚自信能擊敗對方,卻無法短時間內把解決。而此時,兩人周圍還有十幾位S級。

  「你們上清派臭不要臉,就算玉石俱焚,我也要拉你們墊背。」李羨魚怒吼著,氣之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摧殘光華,一劍劈開層層陣勢,直取清虛子頭顱。

  「不好,他要拚命了。」清虛子揮劍迎上,兩側拱衛著握著道士,眾人氣機合在一處,全力應對。

  而在李羨魚身後,兩鬢斑白的道士立刻率領道士們反撲過來,陰柔的氣機如海潮湧來。

  李羨魚突然一個折轉,回頭就是一劍,劈向兩鬢斑白的道士。

  誰都沒料到他是佯攻清虛子,真正目標是兩鬢斑白的道士,此時想要退避已經來不及了,陰柔氣機稍稍凝滯後,繼續奔湧而來。

  氣之劍劈入「海潮」,與陰柔氣機激烈碰撞,熾白色的氣兵崩潰,幾名道士吐血倒飛,手裡的鐵劍寸寸崩裂。

  交手以來,這次是最激烈的硬碰硬,傳承自妖道的氣之劍承受不住眾人的氣機潰散,兩鬢斑白的道士身邊,一半左右的道士瞬間重傷,失去作戰能力。

  「找死!」兩鬢斑白的道士挺劍刺來。

  一瞬間,六把明晃晃的兵刃刺到李羨魚眼前。

  陣外,丹塵子眉頭皺了皺,李羨魚還是太年輕了,這一劍雖然給兩儀劍陣造成巨大衝擊,直接重創了幾名同門,可這樣一來,他自己也失去了氣之劍,短時間內無法在凝聚出氣兵。

  而兩儀劍陣還沒破呢,沒了氣之劍,你怎麼與掌教等人糾纏?

  他的念頭與上清派眾人相同,清虛子剛覺得勝局已定,能把李羨魚趕下山去,就在這時,李羨魚左手折斷刺向要害的兩把劍,無視了其他的兵器。

  強化·雷法!

  渾身炸起耀眼的電弧,滋滋聲作響。

  他宛如炮彈般撲向兩鬢斑白的道士。

  強化·鐵山靠。

  側身,飛撞!

  「咔擦!」

  兩鬢斑白的老道士胸骨盡斷,鮮血狂奔,李羨魚頂著他,直接撞穿了兩儀劍陣,成功突圍到陣外。

  「都別動,不然我殺了他。」李羨魚捏著兩鬢斑白老道士的喉嚨,厲聲威脅上清派的道士。

  「李羨魚,你敢殺他,上清派與你不死不休。」清虛子臉色大變。

  掌教真人心裡充滿了無力感,都已經親自下場,並且結成劍陣。誰想竟被李羨魚這個黃口小兒一炷香的時間不到就破了。

  傳出去,上清派的臉往哪裡擱,傳承上千年的名門大派不要面子的麼?

  踏入血裔界不過五個月,修為便達到這種程度,假以時日,這小子幾乎是板上釘釘的半步極道。

  真是可怕。

  李家傳人除了第三代,個個都是人傑,每一代都是半步極道。到了這第六代,李羨魚展現出來的天賦與各種手段,或許成為極道也不是難事。

  一個極道境界的戰魂傳人,無雙戰魂不用自碎靈珠,也能重現巔峰時的戰力。

  這麼看來,門派裡的丹雲子,簡直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庸才。

  「我怕?」李羨魚冷笑一聲:「掌教真人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剛出道的時候,舉世皆敵,我怕過了?我在歐洲連教皇都敢殺,怕你一個上清派?寒磣誰呢。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上清派眾人一下子無言,血裔界的年輕一代裡,論「大風大浪」四個字,恐怕沒有誰比李羨魚更有話說。

  李羨魚並不好受,剛才那一撞,完全是玉石俱焚的打法,他只來得及護住頭部要害處的兩劍,剩下四劍分別刺穿了他的心臟、咽喉、腰子以及肺部。

  尤其心臟,恐怕只有半步極道的高手及時接受治療才能活下來,非自愈異能的話,其他頂尖S級早涼了。

  「陣法果然可怕,我也就佔了自愈異能的便宜,否則打不過。而尋常的自愈異能,受這麼重的傷,恐怕已經無力再戰了。」李羨魚心道。

  但也幸好他手段多,就算沒了史萊姆和華陽,他仍然有很多壓箱底的手段,魅惑異能都還沒用呢。上清派的所作所為讓他很厭惡,不高興對他們賣弄風騷,你們這些大豬蹄子不配見到嬌媚動人的我。

  當然,如果真的破不了陣,那也沒辦法,只能施展魅惑。

  祖傳強化真好用,尤其在爆發力方面,一瞬間的爆發幾乎能讓我越級戰鬥。

  可惜強化異能練的不到家,無法強化氣之劍,否則剛才光憑氣之劍就可以輕易破陣。天下第一氣兵,可不是他半吊子的強化異能可以強化的。起碼得是他生父李無相那個程度的異能吧.....好像也不行,因為隨著他的修為提高,氣之劍水漲船高,那就是半步極道級的氣兵了,按照品級,強化異能還是無法強化它。

  雙方對峙的十幾秒裡,他的傷口已經痊癒了,除了胃疼,其他地方恢復如初。胃疼是因為肚子餓了,消耗太大,體力繼續補充。

  「讓我進去,換他活命,不然,大不了一拍兩散,但你們上清派要做好與我為敵的覺悟。」李羨魚指著冷眼旁觀了半天的丹塵子:「將來,我第一個宰你們上清派的最強傳人。」

  「放屁....」丹塵子大怒,突然吐出一口血,臉色難看:「掌教真人,此子太強了,恕我不是對手。」

  上清派眾人心裡一驚,立刻把丹塵子團團護住,警惕的看向李羨魚。

  清虛子臉色頓時變的很難看,惡狠狠的瞪了丹塵子一眼。

  從頭到尾都在划水打醬油,現在居然還配合一個外人演戲,上清派白養你二十年,你這個欺師滅祖,胳膊肘往外拐的不肖弟子。

  丹塵子有沒有傷,老道士一眼就看出來了,他剛才放水的小動作,也歷歷在目,只是當著這麼多人,不方便呵斥罷了。

  清虛子鐵青著一張臉,咬牙切齒:「我若不肯呢。」

  李羨魚眉頭一挑,「那就.....」

  別怪我心狠手辣.....後半句沒說出來,因為正主來了,穿著粉紅色運動服的祖奶奶從道觀裡走出來,齊肩的長髮在腦後紮成馬尾,十八歲模樣的小姑娘,乳挺腰細,淚痣嬌媚,活潑可愛,看著宛如來名勝古跡遊玩的少女。

  她身後跟著一男一女,正是丹雲子兄妹,兄妹倆一臉敵意的看著他。

  「祖奶奶!」李羨魚揚起一個笑容,張開雙臂。

  「你是誰。」祖奶奶道,眼神與臉色一樣的冷漠。

  「系我呀!」李羨魚尷尬的放下手臂。

  「系你個頭,史萊姆!」

  李羨魚突然懂了,原來剛才的傳話不是上清派搗鬼,祖奶奶真的在懷疑她,但她懷疑的有理,史萊姆寄宿在他身上,虎視眈眈,就等著有朝一日抓住機會奪捨。

  萬神宮裡李羨魚隕落,正好給了史萊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所以在祖奶奶看來,復活的自己也許其實是奪捨後的史萊姆。

  難怪氣之劍不足以證明我的身份,劍胎在我體內,誰得到了我的身體,誰都掌握了氣之劍。

  「你已經從他左手脫離了嗎。」祖奶奶目光落在他的左手,她其實一直在暗中觀察,直覺告訴她,眼前的曾孫是她的親曾孫,但史萊姆性格與曾孫漸漸相融,有共處一體,這些神態、舉止、語言風格都是可以模仿的。

  而在她暗中觀察的期間,並沒有見到曾孫左手亮起紅色血管。他破陣,用的是兩敗俱傷的危險招數,試問若是她的曾孫,為何不用更簡單更方便的法子,只要使用左手就行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史萊姆已經奪捨成功,一旦施展,特徵就無法掩蓋。

  「我要是史萊姆,我還回來接你幹嘛。」李羨魚翻了個白眼。

  「因為你知道,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非讓我二選一,我肯定會選擇他,哪怕只是一副軀殼,而不是丹雲子。」祖奶奶寒聲道:「你通曉人心,會想不到這點?」

  說了半天,都咬牙切齒了,卻沒動手,這不符合祖奶奶能動手就絕不嗶嗶的做事風格。所以,就算心裡認為我是史萊姆那個倒霉孩子,她還是不忍心對我的身體出手。

  有點感動。

  上清派眾人完全聽不懂祖孫倆的談話,史萊姆是什麼東西,眼前的李羨魚難道不是李羨魚嗎?丹雲子嘴角抽了抽,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祖奶奶剛才又說了,不會選他。

  清虛子眼睛一轉,幡然醒悟:「原來如此,原來你真的不是李羨魚,你是他體內的古妖遺蛻奪捨的,真正的李羨魚已經死了。」

  這麼一說,大家都醒悟過來了。

  丹雲子兄妹倆相視一眼,感覺又看到了希望。

  丹雲子大聲道:「掌教真人,快結陣,殺了他。」

  說完,給了妹子一個眼神。

  清徽子低聲道:「祖奶奶,不要被他蠱惑,他侵佔了李羨魚的身體,便是想用這副身體要挾你,到時候予取予求,後果不堪設想。李家是名門望族,傳承至今,不能被邪魔鳩佔鵲巢,晚節不保啊。」

  掌教真人大喝道:「速速結陣!」

  他不想給無雙戰魂猶豫的時間:「丹塵子,入陣!」

  「上清派不顧同門死活了嗎。」李羨魚把兩鬢斑白的老道士舉起,威脅,然後看向祖奶奶:「好吧,我懂了,祖奶奶,借一部說話。」

  眾人目光看向祖奶奶。

  清徽子急道:「祖奶奶,別聽他蠱惑,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丹雲子附和:「祖奶奶,李羨魚已經死了啊,別被他騙了。」

  直覺告訴他,不能讓她和李羨魚單獨相處。

  「閉嘴!」祖奶奶嚴厲的掃了眼兄妹倆:「李家的事與你倆何干。」

  她是想聽的,不然就不會說這麼多,卻什麼都不做。

  從理智上來說,眼前的曾孫極有可能是史萊姆。

  但她還是想聽,奢望也好,癡人說夢也罷,但凡一點點的可能,她也要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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