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開天錄 作者:血紅(連載中)

 
ab12dd 發表於 2019-3-23 23:09


第三百四十九章 花心心
    花家大隊進城了。

    進城時,還出了一點小插曲。

    第一架重型掛車慢悠悠的走進城門洞,城門洞內,二十八顆血色明珠同時放出奪目光芒,偌大的城門洞中,憑空冒出了一柄柄煙霞繚繞的血色靈兵,從四面八方封死了這架重型掛車。

    尖銳的警號聲從城門洞中傳來,一名城防軍校尉驚呼:「車內人身上,有違禁之物。」

    還不等司馬犬反應過來,那一柄柄憑空浮現的血色靈兵向內一個交錯,重型掛車上的車廂就寸寸碎裂,露出了裡面二十幾條人影。

    除了之前出現的白髮老人,陳設華麗猶如一座小殿堂的車廂內,正中一張大椅上,正歪歪斜斜的坐著一個光著上半身,下身只穿了一條寬大絲綢長褲,光著腳丫子,被一群美貌侍女圍在正中的青年。

    靈兵絞殺,車廂粉碎,這青年頓時嘶聲尖叫起來。

    「作甚?作甚?怎麼回事?你們花蟲城好大的膽子,你們想要謀財害命麼?」

    數百柄靈兵懸浮四周,鋒芒鎖定了這個青年。

    城門洞上向前的血色明珠同時放出一縷極細的血光,二十八條血光罩在了青年左手腕上佩戴的一枚幾乎遮住了整個小臂的護腕上。

    尖銳的警號聲不斷,喝了些酒,有點面皮酡紅的青年呆了呆,手忙腳亂的從大椅背上掛著的衣衫裡掏出了一份公文,用力的蓋在了護腕上。

    公文放出熠熠光輝,一枚印璽虛影在公文上閃了閃,這枚護腕錶面噴出一絲絲煙霞,在青年頭頂交錯出了長寬高都在三丈左右的一個空間。

    「少爺我,我這枚芥子手鐲,可是得到州府特准的。」青年咬著牙厲聲道:「還不速速收起監測陣法?難不成,你們想謀害了本少爺?」

    巫鐵的眉頭挑了挑。

    長寬高都只有三丈的儲物手鐲……但是實實在在的,在大晉神國內部,儲物手鐲是『武備禁品』,任何人進入城池,都會受到城內監測陣法的檢查。

    尋常人若是敢攜帶儲物手鐲四處亂走,那是死定了。

    不要說尋常人,就是司馬犬這樣的普通城主,甚至是一般的大家族的子弟,都沒有資格佩戴儲物手鐲。

    更甚者,按照霍雄的記憶。

    以大晉神國軍部頒發的『武備禁令』,類似平湖郡的郡守,平日裡也只能攜帶一枚長寬高不超過五丈的儲物手鐲,若敢超出一尺空間,那就是僭越,那是要砍頭的罪名。

    花家固然在平湖郡是排名前十的大家族,他們也只有家主有資格佩戴一枚小容量的儲物手鐲。

    這位花家大少爺隨身攜帶了一枚三丈方圓的儲物手鐲,顯然是違規的,而且是極大的違規的。

    不過,既然他手上有州府頒發的特許令,這又是另外一碼事了。

    巫鐵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手腕上配搭的,神武軍頒發的制式手鐲——以他八品校尉的軍銜,他手上這枚儲物手鐲長寬高都在十丈上下,足以儲存他麾下四百餘士卒征戰數年的輜重消耗。

    這是大晉神國軍方的特權。

    有這小小的手鐲就能看出來,大晉神國的軍部和地方貴族的關係如何。

    所以才有了之前李大佑的那句話嘛,哪怕有了禁魔殿通傳的情報,只要那些『危險分子』沒有直接在花蟲城內放火殺人,危害到城主府和幾個大家族的切身利益……

    哪怕神武軍和那些『危險分子』打出腦漿了,城主府和幾個大家族基本上也不會出手援助。

    神武軍直屬大晉神國軍部……而花蟲城的城主,還有那些大家族,他們屬於中恆國,屬於九山州,屬於平湖郡,對你神武軍愛答不理的,那是本分。

    司馬犬手忙腳亂的掏出城主印璽,朝著城門洞輕輕一晃,二十八顆明珠同時黯淡。

    一柄柄憑空凝現的靈兵化為絲絲霧氣飄散,第一架重型掛車慢悠悠的進了城。車架上的花家大少爺臉色陰沉,在一群侍女的伺候下穿戴好衣衫,目光不善的朝著道路兩側的屋舍上下打量著。

    城主府的人帶著城防軍的士卒冒了出來。

    從東城門入口開始,他們開始清理這一整條大街兩側的民戶。

    他們大聲呼喝著,催促這些民戶帶著一些隨身衣物和細軟趕緊離開自家宅院,將自己的宅子騰出來給花家的大隊人馬居住。

    不僅如此,因為很多民戶的大門狹小,根本無法讓這些長有十丈左右、寬有三丈上下的重型掛車進入,那些城防士卒在城主府官吏的催促下,無奈何的將那些民戶的大門、圍牆推倒。

    到處都是雞飛狗跳,到處都是院牆、大門崩塌的聲音。

    到處都是花蟲城百姓的叫罵聲。

    都是本鄉本土的土著,那些城防軍士卒中不少人還是這些被趕出家門的民戶的熟人、親眷,好些百姓指著這些城防軍士卒破口大罵,好些士卒一個個面皮通紅、囁嚅著停下了手。

    花家的大群重騎護衛衝了上去,拎著皮鞭就是一通猛抽猛打。

    好些百姓被打得頭破血流在地上亂滾,好些城防軍士卒暴起反抗,同樣被輕鬆打倒在地。

    司馬犬憤怒的咆哮聲幾乎傳遍了半座城池:「反了,反了……你們一個個想要造反麼?一群該死的下賤東西,趕緊滾出來,讓花家少爺的貴屬好生休息!」

    「花心心!」花家大少站在司馬犬身邊,慢條斯理的說道:「本少,花心心……這名字,是我花家老祖起的。」

    帶著一絲矜持,一絲嘚瑟,花家大少花心心輕笑道:「本少爺出生之時,有異象生成,有大群百鳥齊聚本少爺母親的產房上空……我家老祖說,本少有天生的大氣運,對本少寵到心坎上,故而以『心心』為名。」

    「心少!」司馬犬一臉諂媚的朝著花心心深深鞠躬了下去。

    「罷了……」花心心不知道從哪裡弄了一柄上繪春宮的摺扇,輕輕的拍了拍司馬犬的肩膀。

    「花蟲城,只是小城一座,你這城主,想來也沒什麼油水……好生為本少效力,本少不會虧待你的。本少別的本事沒有,對本少看得順眼的人,給他謀一個更好的中等城池,這點面子還是有的。」

    司馬犬激動得渾身都在哆嗦,他感激涕零的看著花心心,眼看著就要激動得眼淚都噴出來了。

    巫鐵頓時惡寒不已,他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低聲咕噥道:「哪裡來的這麼個極品貨色?我也只是三年沒回花蟲城而已。」

    李大佑已經收到風聲,帶著幾個神武軍士卒匆匆趕來,正好聽到了巫鐵的抱怨。

    「這位城主大人,剛來了半年。」李大佑輕聲道:「畢竟是名列黃卷的……皇親國戚嘛……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少本錢,把原本的城主給頂替掉了。」

    「不過,這位城主大人上任半年,該得罪的都得罪光了……怕是為了當這個城主,他把自家積蓄掏空了……所以,他來了花蟲城後,很努力在刮地皮。」李大佑譏嘲的說道:「只是,花蟲城的那幾個大家族,不賣他的面子,把他派去索要好處的心腹打了個半死丟了出來。」

    搖搖頭,李大佑嘆息道:「所以,他只能從百姓頭上刮油水……你聽說過麼?現在從城外大山上砍柴,柴薪入城門,二十斤柴薪都要交一個銅錢的『山林護養費』。」

    巫鐵張了張嘴。

    他剛回花蟲城,這幾天都忙著盯死東城門,也沒注意打聽市井流言,哪裡知道這些?

    『山林護養費』?

    「這是個天才啊!」巫鐵看著司馬犬,幽幽嘆了一口氣。

    「小霍你學會說笑話了……不過,這樣蠻好。」李大佑搖頭笑了笑,然後皺起了眉頭:「這花家,搞這麼多東西過來……嘖,他們真是來勘測礦脈的?」

    一架又一架重型掛車不斷進入城中。

    掛車上碼放著許多重型金屬構件,各種稀奇古怪的機械,巫鐵一時間也分辨不出那都有什麼用。

    上千架重型掛車,上萬人手湧入城內,花家的護衛在打人、趕人,花蟲城的百姓在哭喊、叫罵,司馬犬在咆哮、呵斥,花心心帶著幾個護衛,賊眉鼠眼的在人群中朝著各家各戶的大姑娘小媳婦亂瞟。

    花蟲城東城門這一塊頓時一片混亂,烏煙瘴氣的,巫鐵和李大佑都是一陣凌亂。

    突然間,一頭重型駝獸不知道被什麼驚嚇住了,體型龐大猶如猛獁象的駝獸一聲怪叫,猛地朝著路邊衝了過去。它一頭撞倒了巫鐵這幾天一直在喝茶的茶樓,坍塌的茶樓裡頓時傳來好些茶客的痛呼聲、叫罵聲。

    現場一片混亂,花家大隊中好些人跳下大車看熱鬧,嘻嘻哈哈的大堆大堆的人擁擠在大街上,將整條大街堵得水洩不通。

    巫鐵攤開了雙手,面無表情的說道:「功曹大人,還是通知禁魔殿吧……要麼,讓他們派人來幫忙,要麼,讓他們提供更準確的情報。這樣子,讓我們怎麼辦?」

    李大佑也是一臉苦澀的看著這混亂的局面。

    他們小心翼翼的做了準備,做了一些佈置,原本以為是要抓一頭狡詐的惡狼……結果,惡狼沒來,來了一大群混不吝的野豬,將整個莊稼地搞得稀爛。

    「我去聯繫禁魔殿的人……城內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李大佑咬著牙說道:「花家本身,不會出什麼亂子,城內若是有事,我可以按照緊急軍務條例,徵召花家護衛彈壓。」

    「你帶著人,在城外盯死一切風吹草動。」李大佑苦笑道:「花家太鬧騰,我怕那些人,會趁亂生事。」

    巫鐵看看李大佑,李大佑看看巫鐵,都覺得挺為難的。

    不知道對手是誰,不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麼,不知道他們如今在哪裡,在籌謀什麼……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有人要來做壞事……

    巫鐵很想問李大佑——大晉神國禁魔殿的那群傢伙,是豬麼?

    混亂的人群中,突然傳來了尖銳的喊聲。

    『啪』的一聲,耳光聲極其的清脆悅耳。

    花心心的怒吼聲傳來:「賤人,本少只是摸你一下屁股,你敢打本少?」

    人群越發擁擠,花家的數十個護衛硬生生在混亂的人流中隔開了一個三四丈大小的圈子。

    一個生得頗為明麗的少女被兩個侍女擋在身後,少女面皮通紅,咬著牙猶如一頭髮怒的小貓,死死的盯著花心心,眼眶裡淚水盈盈,順著白皙的面頰不斷的淌下來。

    花心心捲起袖子,同樣直勾勾的盯著少女怒聲叫罵:「好一個堅韌,本少是隨便什麼女人都摸的人麼?要不是你還有幾分姿色,小家碧玉頗有可取之處,本少……」

    一道寒光突然從人群中噴出,『噗嗤』一聲洞穿了花心心的心口。

    那是一柄造型奇異的三菱刺,小手指粗細,半尺長短,黑漆漆的三菱刺上密佈著無數的尖銳倒刺,倒刺的尖端藍汪汪的,顯然淬了劇毒。

    更加歹毒的是,三棱刺入體之後立刻爆開,無數劇毒倒刺、碎片在花心心胸膛內爆炸開來,將他上半截身軀打得和豆腐渣一樣。

    無數血水噴出,花心心的身體抽搐了一下,眉心突然裂開,一縷靈光纏繞的神魂哆嗦著破體飛出。

    「本少……本少……本少天賦異稟的肉身啊!」花心心的神魂看著癱在地上,已經不成人形的肉身,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本少的肉身,肉身啊!嗚嗚,嗚嗚,老祖說,本少的這肉身天賦異稟,定然是胎藏境的潛力……嗚嗚!」

    一個飄忽不定的陰冷聲音在人群中傳來,時而東時而西,聽不清到底從哪裡傳來。

    「如此惡少,欺凌我花蟲城百姓……當街調戲民女,該死!」

    人群中,一個紅臉龐的漢子突然舉起了右手,大聲的咆哮起來:「花蟲城的鄉親們,吾等豈能容這等惡人隨意欺凌?打死他們!」

    這身量比尋常人高出小半截身軀的漢子不知道從哪裡拔出一根熟銅棍,『嘭』的一聲砸在了一個花家護衛的腦袋上。

    這漢子看似不出眾,一出手,就有一股凶厲異常的氣息爆發出來。

    那重樓境的花家護衛措手不及,居然被他一棍直接打死。

    「殺!」人群中,十幾個精悍的漢子突然拔出兵器,悍然殺入了花家護衛大隊中。

    一直跟在花心心身邊,那發須蒼白的老人身體哆嗦了一下,他絕望的看著躺在地上的花心心肉身,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抓住刺客,抓住他們……誰敢朝我們花家出手的……殺了他們!」

    花家護衛頓時暴起。





ab12dd 發表於 2019-3-23 23:10



第三百五十章 熟悉的套路
    他們的目標是花心心?

    不對。

    巫鐵用力的搖了搖頭。

    花心心這種紈袴,要殺,什麼時候都能殺了。

    目標不是花心心,最多,最多,他算是一根導火索?

    巫鐵目光掃過人群,迅速將一張張悍然動手殺人的面孔記在了心中,連他們的法力氣息也都記了下來。尤其是剛才第一支飛出的三棱刺,飛出的方向有兩三個形跡可疑的人,巫鐵全記了下來。

    那三棱刺威力很可怕,襲殺花心心的時候,花心心身上起碼有三重寶光閃過。

    三重防禦,包括了花心心身上一件外衫,一件內甲,還有胸口掛著的一枚墜子,每一件的防禦力都不弱,結果被這三棱刺一擊洞穿。

    這是特製的額,專門用來襲殺重要人物的一次性大殺器。三重防禦一擊而破,這玩意可怕到了極點,怕是神武軍配發的重甲都擋不住它的攻擊。

    更重要的是,巫鐵放假回花蟲城,他只穿了制式常服,沒有穿戴軍中才能使用的重甲。

    制式常服的防禦力,怕是還比不上花心心身上的半件外衫。

    巫鐵抓著李大佑的手,拉著他向後退了幾步。

    李大佑辦事得力,可是他自身的修為並不高。他在花蟲城兢兢業業辛苦數十年,如今也只是命池境的修為,而且修煉的也是神武軍中專門為文職官員所發的制式『一元通明功』。

    一元通明功擅長養生,內養一口先天元氣,極能補充精氣神。修煉一元通明功的文官們一個個精力飽滿,而且思維速度比尋常人快,擅長處理堆積如山的公文、案卷。

    所以一元通明功並不擅長戰鬥,沒有極好的趁手靈兵,李大佑的戰鬥力還比不上普通軍中的重樓境高階的軍士。

    司馬犬在人群中尖叫。

    這傢伙德性極差,這能力也極其欠缺。他嘶聲吶喊驚呼,一臉的慘淡蒼白,顯然被嚇壞了,完全失去了應對的能力,就和普通百姓一樣手足無措。

    花心心身邊的那白髮老人怒極長嘯,指著司馬犬厲聲大吼:「此獠……在他治下,少爺遇襲,毀了肉身,此事定然和他有關,將他生擒活捉,拿去向老祖們交代。」

    重騎嘶吼,十幾個花家護衛策騎向司馬犬衝去。

    司馬犬身邊只有幾個城主府的文吏,眼看花家護衛如此氣勢洶洶的衝來,這些傢伙怪叫一聲,丟下司馬犬就走。

    司馬犬嚇得怪叫:「爾等,爾等丟棄主官,我,我,我一定要找我族叔,狠狠的告你們一狀……」

    人群中人影一閃,一名高不過四尺多點,體型如猴的人影竄了出來,兩個袖子裡兩柄彎刀呼嘯而出,交錯著斬過了司馬犬的脖頸。

    人頭高高飛起,鮮血噴了附近人滿身。

    一道雷光從天而降,重重轟在司馬犬的頭顱上。司馬犬沒能來得及遁出神魂,就被這道雷光轟得頭顱粉碎,神魂炸成了縷縷青煙。

    「走!」巫鐵用力拉著李大佑向身後的酒樓退去,想要從酒樓的後門離開。

    大晉神國的城池中,常年開啟禁空禁制,沒人能夠騰空飛掠,各種遁法遁術也都被克制得死死的。巫鐵無法帶著李大佑用遁光離開,只能快速奔逃。

    站在花心心身邊的白髮老人渾身哆嗦著,他目光在人群中搜尋,莫名的看到了巫鐵和李大佑。

    巫鐵傳了便裝,李大佑卻穿了一件神武軍衙門的功曹服,腰間更是掛著代表了他身份的銀質印璽。這老頭目光好似賊一樣凌厲,當即指向了李大佑:「將那廝拿來!」

    花心心肉身被毀,這件事情必須有人背鍋。

    最好的背鍋俠司馬犬已經被打得魂飛魄散,那麼,在場的誰是官兒,誰就應該背鍋。

    當然,神武軍直屬大晉神國軍部統轄,和地方官們完全是兩個體系所屬。只不過,白髮老人自忖,作為平湖郡最強的幾大豪族之一,花家折騰一個小小的花蟲城的神武軍小官兒,那還是有把握的。

    反正,總要有人背鍋,不然的話,所有的責任都是他的,他這一把年紀了,可扛不起這口大黑鍋。

    花家的護衛在大街上往來衝殺。

    好些百姓慘嚎倒地。

    那些襲殺了花心心,又殺了司馬犬的人唿哨一聲,突然向兩側屋舍樓閣丟出了大量的拳頭大小的瓷瓶。

    『轟、轟轟、轟轟轟』,不知道這些瓷瓶裡裝了什麼東西,總之是落地就炸,一炸就是數丈大小的一團火焰,更有一條條拇指粗細的白煙噴出老遠老遠。

    那些白煙中有一點點火光閃爍,碰到哪裡就在哪裡引發大片的火頭,而且火勢極強,遇到水都在熊熊燃燒。

    巫鐵一邊拉著李大佑脫離混亂的人群,一邊打量著四周的動靜。

    看到這些瓷瓶,他迅速和老鐵傳承的知識庫中的一些上古武器對上了路子——白磷燃燒彈?這些傢伙,下手果然狠辣得很。

    大晉神國每一個城池都有大量的監測法陣。

    類似於雷珠、雷丸這樣的法力凝聚的殺器,想要帶進城幾乎是不可能的。普通人根本沒資格佩戴儲物法寶,所有貨物都要放在外面接受檢查。

    若是雷珠、雷丸這樣的東西,進城的時候就會被檢查出來。

    但是這種沒有絲毫法力運用,完全是燃料和白磷的混合物,誰能想到這些瓷瓶有如此大的破壞力?

    毒煙滾滾,烈焰升騰,大街兩側的樓閣燃燒起來,有幾棟老房子燒得快,幾下的功夫就『轟』的一下坍塌下來,嚇得四周百姓嘶聲狂吼。

    花家的護衛在策騎亂砍亂殺,花家的那些工匠、雜工也在鼓噪大喊。

    不知道是怎麼弄的,或者是花家的隊伍中有頭目下令,這些修為多為築基境,還在打熬肉身,少數幾個有感玄境,極少有重樓境修為的工匠、雜工們大吼一聲,居然也拔出了護身兵器,潮水一樣衝進了花蟲城。

    隊伍中的重型駝獸被大火驚動,它們拉著龐大的重型拖車,開始左右狂奔、亂撞。

    一座座宅子的圍牆被撞塌,到處都是樓閣倒地的轟鳴聲,花蟲城的東城門附近,眼看著火勢蔓延,到處黑煙衝天,沸騰的人聲猶如潮水一樣向四周擴散。

    兩名命池境、十幾個重樓境的花家護衛跳下坐騎,揮動兵器、分開人群,向巫鐵和李大佑追了過來。

    這些傢伙行事肆無忌憚,巫鐵拉著李大佑向後撤退,還擔心撞傷那些普通百姓。

    這些傢伙則是蠻力的穿過人群,數十個百姓被他們暴力打飛數十丈,更有人被他們狠狠的踩在了腳下。

    一個命池境的修士靠近了巫鐵,他眸子裡一抹奇光閃爍,張開嘴一聲大吼,右手一揮,就要施展神通擒拿巫鐵。但是虛空中一圈圈細細的波紋蕩漾,他的神通沒能施展出來。

    大晉神國對大小城池控制極其森嚴,城內不僅有禁空法陣,還有禁法法陣。

    除非你的修為能夠和一整座城的陣法力量對抗,否則你無法施展出任何神通,無法施展任何法術。

    正是因為城池內的防禦力度如此森嚴,花心心才會帶著幾個侍女在人群中廝混,結果毫無防範的被人輕鬆擊殺!

    巫鐵的眼角抽了抽。

    那三棱刺也就罷了,可是擊殺司馬犬的那一道雷光——這些襲殺者,他們當中有人破解了花蟲城的禁法大陣?或者說,他們當中有……修為強得可怕的存在?

    在大晉神國,花蟲城這樣的城池只是最末流的鄉野小城,禁法陣法的威力有限。

    饒是如此,能夠在城內施展法術,這傢伙起碼是胎藏境的修為,而且在胎藏境中,也絕不會是弱者。

    「這……該死!」出手攻擊巫鐵的花家護衛和巫鐵同時罵了一聲。

    花家護衛拔出腰間佩劍,一劍朝著巫鐵拉著李大佑的手臂斬了下來。

    巫鐵冷哼一聲,低沉的喝道:「大晉神國軍部令,襲殺大晉神國正式軍官者,死……夷三族。」

    沒有鬆開拉著李大佑的手,巫鐵身體極其詭異的扭曲,側身,腰間長刀無聲無息的出鞘,突然刀光衣衫,然後長刀歸鞘。

    不提巫鐵的修為和武技,單單『霍雄』就是真正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大晉精銳,大晉神國的八品校尉,尤其是霍雄這種沒什麼後台、靠山的八品校尉,他的實力都是從血與火中熬煉出來的。

    同樣的修為,不能施展神通秘術的前提下,花家的命池境在巫鐵手中就和小雞仔一樣稚嫩。

    鮮血噴出,大片血水噴濺,花家護衛捂著脖子向後狼狽倒退。

    巫鐵手下留情了,他原本可以斬斷這廝的脖頸,但是他只是割開了他的氣管,沒有傷害他的重要血管。以命池境生命力,這點傷,須臾可愈。

    「我,神武軍八品校尉霍雄……爾等襲殺神武軍正式軍官,想造反麼?」

    巫鐵狠狠的盯著一群進退不得的花家護衛。

    如果說花家敢欺負一座小城裡的神武軍衙門,欺負李大佑這樣的低級功曹,那是肯定的。

    這些神武軍的外派衙門,負責神武軍的徵兵和後備力量的培養,負責籌備糧餉、軍費等等雜務,和地方上有著各種的瓜葛、恩怨。

    同時,無論是徵兵還是培養後備精銳,尤其是籌備糧餉等事務,都離不開地方豪族的支持。

    所以,這些外派衙門的低級文官就算是被欺負了,只要不是太過分,地方上的豪族欺負了就欺負了,神武軍有時候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搭理。

    但是神武軍的正式軍官,這就不同了。

    大晉神國軍法森嚴,不要說神武軍正兒八經的八品校尉,就算是一個普通的神武軍士卒被地方豪族殺了,神武殿,乃至大晉神國軍部都會追查到底。

    襲殺大晉神國正式士卒、軍官,是為謀逆、造反,沒有任何情面可講。

    「我們,我們……」受傷的護衛說不出話來,另外一個命池境的護衛朝著巫鐵抱拳行禮,然後苦笑:「我們少爺在此遇襲,我們……」

    「和我神武軍無關。」巫鐵冷聲說道:「城內治安事務,請找城主府。」

    巫鐵話沒說完,外面正跳腳大吼的白髮老人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名身披黑色斗篷,全身都被一層黑煙籠罩的魁梧人影從人群中衝出,猶如鬼魅一樣衝到了白髮老人身邊,一拳將頭顱轟爆。

    白髮老人頭上的黃玉頭冠,脖子上掛著的黃玉龍紋玉環,腰間繫著的黃玉麒麟玉珮同時爆出強光。這是三件防禦力很強的觸髮式防禦秘寶。

    但是這魁梧人影殺傷力太強,一拳轟出猶如攻城錘一樣,三層寶光破碎,白髮老人的頭顱被轟得稀爛。

    不僅如此,魁梧人影拳頭上一層雷光閃爍,他一拳將白髮老人的神魂也轟得煙消云散。

    「九總管!」幾個花家護衛同時驚呼,急匆匆的轉過身朝飄浮在那裡的花心心神魂跑去。

    白髮老人被殺,花心心的神魂剛剛一直站在白髮老人身邊受他庇護。

    此刻花心心身邊居然空了,連一個護衛都沒有。

    那魁梧人影就在花心心身邊,隨時可能一拳滅殺他。

    所有的花家護衛都嚇得魂飛天外,花心心肉體被毀已經是天塌一般的事情,如果他神魂都被徹底滅殺,那些把他當做心頭肉的花家老祖不得發狂麼?

    起碼這次隨行的花家護衛們,那些低級護衛最多挨一頓毒打,他們這些護衛頭目,一個個都得死。

    數十名命池境的花家護衛頭目朝著花心心狂奔。

    那魁梧人影裝模作樣的舉起拳頭,作勢要打向花心心。

    花心心嚇得嘶聲尖叫,只是神魂發出的聲音和肉體發聲完全不同,他的聲音極其的輕微,極其的稚嫩纖細,就好像嬰孩在啼哭一樣,完全被四周混亂的聲音壓制了下去。

    巫鐵和李大佑瞪大了眼睛。

    那魁梧男子正要一拳轟向花心心,斜刺裡一箭飛來。

    純金打造的長箭帶起十幾丈長的金光,『噗嗤』一聲扎進了魁梧大漢的肩膀。

    魁梧大漢悶哼一聲,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長箭射來的方向,又是幾道箭矢飛掠而來,魁梧大漢身形一晃,驟然模糊,然後幾個閃爍就從敞開的東門竄了出去。

    那些襲殺者也一個個從人群中竄了出來,巫鐵記在心裡的,幾個有著極大嫌疑的面孔都遮遮掩掩的,從東城門裡竄了出去。

    一個身穿白色龍鱗軟甲,頭戴紫金冠,上面很風騷的插了七八條長長的山雞翎毛,身體一晃那些七彩翎毛就隨之亂顫,生得玉樹臨風、英俊挺拔的青年踩著燃燒的樓閣屋頂跑了過來,拎著一張幾乎和他身體等高的長弓,輕盈的落在了花心心的面前。

    「在下花蟲城任家任獨行,見過花公子……」俊朗青年看著地上趴著的花心心殘破的肉身,大驚小怪的叫道:「哎呀,花公子,您這肉身……唔,在下手中,有恩師賜下的一顆『六轉重孕丹』,最能修復肉身……花公子這具肉身尚有一口生機未散……唔。」

    任獨行朝著花心心搖了搖頭:「罷了,是在下交淺言深了。」

    花心心一把抓住了任獨行的肩膀,猶如見到親爹一樣,無比熱情的喊出了兩個字:「救我!」

    「以後任兄,就是心心我的……親生兄弟了!」




ab12dd 發表於 2019-3-23 23:11


第三百五十一章 任家的協助
    夜深了。

    花蟲城外,一株極高的大樹樹梢頭,巫鐵站在一條細細的橫枝上,眺望著花蟲城內的動靜。

    花蟲城全部陣法禁制開啟,肉眼可見一層朦朧的光幕猶如雞蛋殼,籠罩了整個花蟲城。

    城牆上,成群結隊的花家護衛往來巡弋,完全取代了花蟲城內城防軍的位置。

    白天裡,東城門附近被白磷彈燒掉的屋舍還在冒著黑煙,遠遠的可以聽到百姓的哭喊聲。

    下方山林中,巫鐵帶出來的五百城防軍士卒沒有一個睡覺的,他們有點忐忑的在帳篷裡翻來覆去,惦記著城裡親眷的安危。

    白天東城門附近大亂的時候,如果不是八十名神武軍精銳彈壓,這些城防軍士卒怕是早就跑回花蟲城打探消息去了。

    雖然他們現在留在城外,可是看他們人心浮躁的模樣,估計也沒多少戰力了。

    巫鐵搖搖頭,呼出了一口氣。

    見了白天那些引發動盪的『危險分子』的實力,巫鐵就對這些城防軍士卒失去了信心。感玄境、重樓境的修為,面對胎藏境的高手,去送菜的麼?

    不說他們,就是那八十名神武軍士卒,畢竟也是常年駐紮在神武軍衙門裡的常備卒,並非正兒八經上戰場的戰兵,巫鐵對他們的戰鬥力也不抱任何的希望。

    「麻煩了。」巫鐵嘆了一口氣。

    雖然事不關己……不管花蟲城變得怎樣,都和他沒任何關係。

    可是巫鐵心裡對那些人的目的很好奇。

    折騰了這麼大的事情出來,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尤其有趣的是,他們襲殺花心心,已經將他的肉身打得和豆腐渣一樣,偏偏冒出來一個任獨行,這傢伙手上居然正好有一顆六轉重孕丹。

    『重孕丹』,這是仙丹。

    巫鐵之前剛剛修煉不久,接觸過的那些一品二品、八品九品的元草什麼的,只是普通品質。

    在元草之上,有靈草。

    靈草之上,才是仙草。

    而仙丹,必須用仙草才能煉製而成。

    大晉神國將丹藥的品階劃分為三轉、六轉、九轉三大階,六轉的意思,就是添加六次材料,送入丹爐進行六次淬煉。每一轉都耗費巨大,而且每多一轉功夫,煉廢丹藥的危險性都會大增。

    六轉重孕丹,在仙丹中也算是極其難得的好寶貝了。

    中了劇毒,五臟六腑都被打得稀爛,上半身破損猶如豆腐渣的花心心肉身,硬生生在一顆六轉重孕丹的神效下癒合如初。又有任家的高手幫花心心神魂重新納入肉身,幫他調理血氣,硬生生將原本只能奪舍重生的花心心,重新打造成了一個活人。

    傍晚時分,巫鐵出城的時候,花心心已經和任獨行以兄弟相稱,而且直接住進了花家大宅。

    讓巫鐵無話可說的是,花心心的護衛強行接管了花蟲城的城防,而且就連司馬犬的死亡信息——按理這是要向平湖郡城緊急報備的事情,居然也被花心心按了下來。

    用花心心這個紈袴的話來說,在查清他被刺殺,花家九總管被打得魂飛魄散的事情真相之前,花蟲城的一切消息嚴禁洩露。

    這傢伙甚至派人去神武軍衙門警告李大佑,讓他管住自己的嘴!

    花心心說得很明白,這件事情和神武軍無關,是地方治安問題,受到傷害的是他花心心和花家九總管。所以,只要李大佑不將花蟲城內發生的事情洩露出去,他臨走時,會給李大佑一份重禮。

    他更是威脅李大佑,如果李大佑敢將這事情匯報給平湖郡城的神武軍衙門,那就不要怪他花心心親自打斷李大佑的兩條『狗腿』!

    「麻煩是麻煩,不過,也挺有趣的。」巫鐵把玩著手裡一枚形如青蚨蟲的玉符,很開心的笑著。

    這是李大佑給他的,緊急時候用來召喚禁魔殿人手的秘符。

    這也是隨著那份預警公文送來的,用來緊急聯繫禁魔殿的寶貝。隨之而來的,也有禁魔殿的嚴厲警告——除非抓到真憑實據,除非現場抓到了活人,否則嚴禁使用這秘符,違者嚴懲不貸。

    巫鐵開始盤算這一樁事情的前因後果。

    花心心,任獨行,還有花家,還有任家,還有那些突然冒出來的襲擊者。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裡面,肯定有內在的聯繫。

    巫鐵很好奇,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如果能找到他們的目標,如果有好處,巫鐵不介意插手撈一點點好處。

    如果那好處和巫鐵沒關係,那麼就召喚禁魔殿的人來掃尾吧,能夠結交禁魔殿的人,也是好事。

    巫鐵還惦記著羲不白給他的任務呢。

    花蟲城中,任家大宅是佔地面積最大,最為奢華的豪宅之一。

    正中一座佔地一畝大小的大殿中,高朋滿座,觥籌交錯,臉色蒼白、元氣尚未完全恢復的花心心坐在首席,正『嘻嘻哈哈』的和任獨行說笑著。

    任家的家主任善文,幾位任家的家老,還有十幾個任家最出色的族女陪坐一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花心心身上。

    一隊花枝招展的舞女正在大殿正中狂舞,一旁的樂隊在全力的演奏,三列華貴的編鐘旁,六名司鐘人神色肅穆,不斷敲響靈光纏繞的編鐘。

    『咚』的一聲,花心心重重的將酒爵拍在了長案上,拍打著胸膛大聲說道:「獨行,我們是兄弟,兄弟啊……沒得說了,花蟲城城主之位,小事,包在我身上。」

    昂起頭來,花心心大聲笑道:「任家的一眾兄弟,我看個個都是龍馬般豪傑人物,平湖郡的演武堂……沒啥意思。我家伯父在九山州演武堂任大師範,任家的這些兄弟,我都舉薦去九山州演武堂吧。」

    花心心笑得格外燦爛:「九山州演武堂地位尊崇,幾位任家兄弟在九山州演武堂熬煉幾年,我伯父一封推薦信上去,進了神武軍,起碼也是九品校尉起步,比尋常人可就輕鬆太多了。」

    任善文和幾個家老笑得一臉菊花褶子,忙不迭的向花心心舉杯敬酒。

    任獨行和花心心碰了一下杯,喝掉了杯中美酒,然後大聲笑道:「心弟,你這次帶這麼多人來花蟲城,想來是有要務在身。我任家在花蟲城,也有幾分力量……但凡用得上的,只管說。」

    花心心拍了一下手,大聲笑了起來。

    「好啊,就這麼說定了。嘿,其他幾個兄弟,也帶著勘測隊出門了,我是最得老祖寵愛的,若是不能把他們比下去,實在是沒臉回去見人。」

    「尤其,這次九總管出了事……」花心心的臉黑了黑,冷聲道:「這件事情,先瞞著族裡。等我做出了成績,再向族裡匯報,不然的話……那些厭物,又要在老祖面前攪是非。」

    任獨行用力的點頭:「我明白,我明白……花家家大業大,和我們這種鄉下小家族不同,兄弟們勾心鬥角,也是難免的事情。心弟既然為難,我任家,一定幫心弟將事情處理得妥妥噹噹。」

    拍打著胸膛,任獨行大聲道:「心弟,我看,就明天一大早,我們就動手。」

    「我任家雖然是小家小戶的,可是家僕、奴隸、私兵,加起來也有萬把人,加上我任家的這些兄弟,你只管調用。我任家的庫房裡,所有糧草輜重,你只管取了去。」

    「我們既然是兄弟,那麼,怎麼著也不能讓心弟你在你那些兄弟面前丟人現眼。」

    「我任獨行何其僥倖,能認識心弟你,以後我任家一眾兄弟的前途,我任家的前途,就全靠心弟你了!」

    任獨行說得動了感情,站起身來向花心心深深鞠躬行了一禮。

    任善文和幾個家老也紛紛站起身來,肅然向花心心鞠躬行禮。

    花心心滿臉紅光的站起身來,忙不迭的攙扶起任善文和幾個家老,酒勁上頭,花心心大聲說道:「任伯父,幾位家老放心,我和獨行是兄弟,比親生兄弟還親呢……任家的事情,以後就是我花心心的事情。」

    任獨行和一眾家老灌了花心心一輪,然後又是一輪,然後又是一輪……

    幾輪酒後,饒是花心心得到花家無數資源培養,小小年紀都已經到了半步命池境的水平,他也已經是醉得眼珠打旋,身體打飄了。

    任獨行笑了笑,向自己父親點了點頭。

    任善文笑得很燦爛,向身邊的十幾個任家最出色的族女揮了揮手。

    十幾個打扮得豔光四射的任家族女嬌笑著,簇擁著花心心就往後堂行去。

    任善文笑著端起酒爵,喝了一口酒:「事,當成吧?」

    任獨行笑著點了點頭:「父親放心,事,一定能成。」

    淺淺一笑,任獨行輕聲道:「就算這事不成,我們也搭上了花家……一顆六轉重孕丹,這麼大的人情,花家好意思不還給我們百倍的人情?也就夠了,夠了。」

    任善文收斂了笑容,淡然道:「既然如此,我兒就小心努力去做。嗯,司馬犬那蠢貨死了,可是城裡另外幾家,還有神武軍衙門……還有七葉巷的那個禁魔殿據點,都著人仔細的盯著。」

    「神武軍衙門,倒不怕他們插手地方事務。可是禁魔殿的那些狗腿子,煩得很。盯死了他們,不許出任何紕漏。」

    任善文說得嚴肅,任獨行等人也很是肅然的應了下來。

    第二天,兩條腿發軟的花心心在任獨行的陪同下,帶著大隊人馬出城了。

    十幾個花枝招展的任家族女,數十個任家精挑細選的丫鬟,全都做男裝打扮,嘻嘻哈哈的跟在花心心的身邊。

    花家護衛出動了三千人,其他人留在城中看管整個花蟲城。

    上萬花家的工匠和雜工,還有上萬任家的家僕、奴隸、私軍護衛等等,浩浩蕩蕩的大隊人馬簇擁著上千架重型掛車,從南邊城門出了城,順著蜿蜒的山道向深山中行去。

    山道難行,這本來就是花蟲城中的百姓平日裡進山採集藥草、抓捕靈蠍的小道。

    花家的重型掛車體積龐大,尤其是沉重異常,山路蜿蜒崎嶇,很是難走。索性隨行的花家、任家的私軍護衛實力強悍,一路砍樹、開山、鋪路,碰到實在難行的地方,乾脆就是三五個私軍護衛扛著重型掛車上下蹦跳,所以行進的速度也著實不慢。

    巫鐵收斂氣息,穿著一套破爛的粗麻布衣,腰間綁著一柄砍柴刀,步伐從容的在山林中緩步行走,緊跟在花家的大隊人馬一側。

    山林中除了巫鐵,還有其他數百人做類似的打扮,不緊不慢的跟在一旁。

    這些人,有花蟲城城主府所屬,有花蟲城其他幾個大家族派出的耳目,更重要的,裡面肯定有禁魔殿的密探。

    當然,巫鐵也在這些人當中,看到了兩張熟面孔。

    昨天大街上動手殺人,引發動盪的人當中,就有這兩個傢伙在。

    除開這些巫鐵大致能判斷出來路的人,其他竟然有大半人手,巫鐵猜不出他們從哪裡來。

    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在山林中隔開了一定距離,互不干擾的跟著花家大隊前進。

    遠遠的,巫鐵還能聽到花心心的咆哮聲。

    「沒錯,九總管死了……越是如此,越不能給族裡傳信。」

    「你們是什麼居心啊?想要讓本少在老祖面前丟臉不成?」

    「滾,都給本少滾,誰敢給族裡傳回去一個字,我弄死他全家!」

    「聽好了,在本少沒有找到珍稀礦脈,沒有面子回族裡之前,誰敢給族裡傳回去一個字,我弄死他全家!」

    「信不信?你們信不信?」

    「滾,滾遠點……一個個粗手粗腳的,礙手礙腳的……不要耽擱了本少和任家妹妹們談心……都給本少滾!」

    巫鐵撇了撇嘴,搖了搖頭。

    前方山嶺越發陡峭,饒是有花家和任家的高手護衛一路拖拽扛挑,大隊人馬依舊是走了三天四夜,這才向山嶺中深入了三百多里地。

    這已經遠遠超過了花蟲城周邊百里安全範圍,一路上大隊人馬遭遇了數十波凶禽猛獸、毒蛇毒蟲的襲擊。雖然有私軍護衛隨行,隊伍中依舊死傷了百來人。

    終於,這一日中午時分,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黧黑,生得孔武有力的工匠來到了花心心面前。

    「少爺,這裡的山脈走勢地氣雄厚,山勢雄渾,下方當有礦脈。」

    「我們可以,順著這條山脈,一路的向著西南方向勘測下去,只要運氣不差,當有所獲。」

    花心心頓時笑了起來:「好,架起工具,開工……嗯,先幫本少把帳篷撐起來,沒看到幾位妹妹都曬得要變黑了麼?快點,快點,先幫本少架起帳篷才是正理!」



ab12dd 發表於 2019-3-23 23:12


第三百五十二章 地脈
    青山在旁,瀕臨綠水。

    一座佔地極大,鑲金嵌玉的獸皮搭帳篷端端正正的紮在山林中,四周環繞著眾多稍小一些的帳幕。

    篝火升起,青煙寥寥,篝火上架起了洗扒乾淨的野獸,花心心和十幾個任家的『好妹妹』聚在一起,向獸肉上塗抹著各色調料,不時發出清脆歡快的笑聲。

    花心心玩得不亦樂乎,如此紅袖添『油』,露天燒烤的滋味,哪裡是平日裡在花家大宅中能體味的?

    如此野趣,實在是有趣極了。

    他忙著和一眾好姐妹玩耍嬉戲,勘測礦脈的重任,就交給了花家大隊中的幾個工匠首領負責。

    原本這一切,應該是由九總管統籌的。可是九總管被打得魂飛魄散,花心心不擅長俗務,也就只有交給手下人來辦。

    幸好除了那幾個工匠首領,還有任善文、任獨行這樣的人家精英襄助,任善文將後勤工作打理得妥妥噹噹,任獨行居然很有管理、動員能力,在他的指揮下,任家的僕役、護衛們,配合著花家的工匠們,很快在山腳下豎起了一排十幾座高塔。

    高有近百丈的金屬高塔正中,一根筆挺的金屬樁子緩緩旋轉著,帶動著樁子頭上的鑽頭飛速旋轉著,慢慢的靠近了地面,然後合金鍛造、密佈符文的鑽頭迅速鑽進了地裡。

    『嗤』!

    金屬鑽桿一寸寸的向地下侵入,光芒繚繞的金屬鑽頭後方噴出大片土霧。泥土也好,堅硬的岩層也好,在這些秘製的鑽頭面前,都脆弱得和豆腐一樣。

    鑽桿很快向地下伸進了十丈,一根新的鑽桿被接在了鑽桿後面,高塔通體噴出淡淡的光芒,鑽桿繼續向地下打了進去。

    幾名身材粗壯,手臂幾乎有尋常人腰身粗細,雙手極其壯碩,手臂上有著大量高溫金屬汁液燙出的疤痕的大漢站在高塔之間,仔細的觀察著四周的山脈走勢。

    偶爾他們會走到高塔旁,側耳傾聽鑽桿發出的聲音。

    地下有時候有極其堅硬的岩層,鑽頭鑽破這些岩層的時候,就發出比較尖銳的摩擦聲,這時候,這些花家供奉的大匠就會下令調慢鑽頭的旋轉速度,讓鑽桿向下挺進的速度也放慢下來。

    巫鐵蹲在十幾里外的一個小懸崖半腰上。

    這裡有一塊凸起的山石,他好似一隻碩大的禿鷲,背靠著山崖蹲在半空中,正好可以看到花心心營地裡的動靜,同時那十幾座高塔附近的景象也被他一覽無遺。

    花家的大匠們下令豎起高塔的時候,巫鐵眯著眼,眸子裡有灰濛蒙的混沌光芒閃爍,他也在觀察這附近的山勢。

    他下意識的用上了老鐵傳承的『風水堪輿』、『尋龍點穴』的那些秘技。

    在他視野中,這一片天地頓時變了顏色,山川河流都變成了一條條氣勢恢宏的元能洪流。山嶺洪流穩固、堅定,極少有活動跡象;河川洪流則是靈動異常,浩浩蕩蕩向前不斷奔走。

    一條條色澤各異、深深淺淺的元能洪流相互影響,相互呼應,在大地上沖刷出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元能漩渦。這些元能漩渦色澤深淺不一,屬性也是各不相同。

    花家的大匠們的確有一手,他們豎起來的高塔,每一座高塔都正好位於一個元能漩渦上方。

    隨著高塔內鑽桿的不斷深入,在巫鐵視野中,一個鑽頭距離下方的元能漩渦只有不到十丈。

    又過了一刻鐘的功夫,就聽『嗤』的一聲,那個元能漩渦上空的岩層被徹底鑽破,大量鋒利的氣息順著鑽頭上的洩氣孔,順著鑽桿上密集的花紋噴出了地面,有幾塊極小的岩石碎片隨之噴出。

    一名花家大匠眼明手快,朝著鑽桿一抓,一片亮晶晶的黑色岩石碎片就被他握在了手中。

    「老師。」花家大匠低沉的喝了一聲,將那黑色岩石碎片送到了一名頭髮鬍鬚大片花白,體型猶如矮人一樣四四方方好似鐵墩子的老人面前。

    老人抓起雞蛋大小的岩石碎片瞥了一眼,沉聲道:「寒鐵礦,寒鐵含量三成七……蘊藏量大概在千萬斤上下,不算什麼好東西。」

    沉吟片刻,老人將碎片湊到鼻頭嗅了嗅,又硬生生掰下一小片黑色石片塞進嘴裡品味了一陣子,他緩緩說道:「有一絲清甜味,下方當有赤金礦伴生……嗯,向下再鑽一百丈,如果赤金礦足夠大,這裡倒也值得開採一陣子。」

    隨手將寒鐵礦石丟在地上,老人輕聲道:「如果僅僅是一座寒鐵礦,就不用在這裡浪費力氣了。」

    幾個花家大匠應諾了一聲,一名身材魁梧的大匠舉起右手,大聲的呼喊起來:「再鑽一百丈,看看有沒有赤金礦脈。若是沒有……」

    這大匠看了看天色。

    山林之中的夜來得快,四周都是高山峻嶺,太陽很容易就會落下山頭,夜幕降臨後,山林中就成了凶禽猛獸、甚至是一些更加可怕玩意兒的樂園。

    「再鑽一百丈,若是沒有大的發現,今日就停工,整頓營地,修建柵欄,設下壕溝、埋伏,佈置陣法禁制……山林中,要小心再小心,多小心都不為過!」

    忙碌著的工匠、雜工們齊齊應了一聲。

    十幾座高塔繼續鑽探,有雜工走向營地,在任家的僕役、奴隸和私軍護衛們的幫助下,開始砍伐樹木,修建營地,同時佈置各種安全防禦措施。

    巫鐵掏出了一塊白面餅,又掏出了一個小瓦罐,從裡面取了一些野蜂蜜,仔仔細細的塗抹在了白面餅上,巫鐵取了一瓶果酒,一邊喝著小酒,一邊快活的吃起了香甜可口的麵餅。

    『唰』。

    巫鐵身邊一塊突出來一尺多寬的石頭上多了一個人。

    同樣是一身的粗布衣,腰間掛著一柄柴刀,頭髮凌亂,上面掛滿了各種小斷枝、葉片渣子,乍一看去就是一個正常的樵夫。

    只是這傢伙腳上的靴子……巫鐵瞥了一眼這廝的腳,那是一雙做工極其華美,應該已經超出了元兵範疇,達到了靈兵水準的蛟龍皮靴。

    淡淡靈光閃爍,蛟龍皮靴死死的吸附在了山石上,這廝蹲在山石上,好似和山石連為一體。

    「這位兄弟,你說,他們在幹什麼?」突然出現在巫鐵身邊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問巫鐵。

    「眼生得很啊,你不是花蟲城的人?」巫鐵沒回答這傢伙的問題,而是上下打量起他來。

    「呃,兄弟你好眼力……」中年男子笑了起來,他看著巫鐵,沉聲道:「讓我猜猜,你是花蟲城城主府的,還是神武軍的人?或者是,禁魔殿?當然,也有可能是任家之外的另外幾家的探子?」

    「你呢?」巫鐵三兩口將塗了蜂蜜的白面餅吞了下去,又一口將瓶子裡的果酒喝得乾乾淨淨,反手將陶土酒瓶拍碎在了山崖上。

    「你是什麼人?在花蟲城襲擊花心心的,不會是你吧?」巫鐵上下打量著中年男子:「修為很不錯,命池境的修為,有資格襲擊花心心了!」

    中年男子笑了笑,搖了搖頭:「兄弟你說笑了,心公子……我怎麼敢冒犯?實話實說,我是心公子二哥花天羅的人。這次花家一共派出了二十四隊勘測隊伍,就心公子這一支隊伍規模最大,人手最多。二公子派我們一路跟著心公子,也是一番好意。」

    「大家族的傾軋、爭鬥,是要死人的。」巫鐵很不客氣的對中年男子說道:「尤其是,花心心身邊的九總管被人殺了,這事情……誰都有嫌疑,尤其你們二公子嫌疑最重。」

    巫鐵冷笑,叫你們二少爺瞎折騰。

    派心腹手下在暗地裡跟蹤花心心。

    這事情,真以為你們瞞得過花家的那些老傢伙?

    花心心不出事還好,出事了,第一個倒霉的就是趙釷他們這夥人。但是現在,花心心擺明出事了。

    花家老祖們最看重的心肝寶貝,很明顯的落入了任家的控制中。十幾個族女,就把花心心迷得五迷三道的,呵呵……如果花家老祖們硬要說花二少勾結任家,也不是沒有道理啊!

    「如果花家追究這件事情,你們這些花天羅派出來的人,嫌疑最大啊!到時候,你們會被丟出去背鍋麼?」巫鐵幸災樂禍的笑著:「我都能預見到你們被花家大佬們下令砍頭的倒霉模樣……所以,不要來招惹我,我怕死,怕被你們花家的大佬們下令幹掉。」

    中年男子的面孔有點扭曲了。

    他苦笑了起來,將一個小小的獸皮囊遞到了巫鐵面前:「霍校尉……」

    巫鐵的笑容一收:「你認識我?這是什麼?賄賂麼?你們想要我……幫你們做什麼?」

    中年男子沉聲道:「趙釷,現為二少身邊的一個管事,在二少面前,也有幾分面子。」

    「心少自己不覺得,但是我們都知道,他似乎,掉坑裡了。」趙釷沉聲道:「這裡面,是一柄六煉靈刀,微薄之物,些許心意而已……還請霍校尉幫幫我們。」

    六煉靈刀?

    元兵分九品,最強的一品元兵之上,就是靈兵。

    靈兵和靈丹、仙丹一般,分成普通、三煉、六煉、九煉四個品級。

    如霍雄這樣的神武軍八品校尉,配發的也只是普通靈兵,連三煉的水平都達不到。六煉的靈兵對上普通靈兵,就好像精鋼寶刀對上木質的木劍、木刀,絕對有著壓倒性的優勢。

    六煉靈刀,對『霍雄』的吸引力堪稱『絕大』。

    「我,能幫你們什麼?」巫鐵毫不客氣的將獸皮囊抓了過來。

    往生塔也好,白虎裂也好,乃至巫鐵自己煉製的落魂散魄幡和北斗戮靈劍,這些寶貝都是見不得光的。

    如今他身上的佩刀,只是神武軍頒發的制式靈兵,在普通靈兵中也是品質較差的那一種。一口六煉靈刀,絕對能極大的提升巫鐵如今的殺傷力。

    送上門的好東西,巫鐵才不會嫌棄。

    「您是地頭蛇嘛……」趙釷笑得很燦爛:「也沒什麼別的,就是請您,幫幫我們……一個呢,維護心少的安全,一個呢,找到背後真正算計心少的人。」

    「我們二少,只是想要隨時掌握心少的勘測進度,想要知道心少是不是在這裡真的找到了族裡需要的那幾種珍稀礦藏……並無別的意思。」

    「所以……我們這些二少身邊的人,還不得不保護心少的絕對安全。」

    趙釷苦笑著,一臉皮的苦澀幾乎都化成黃連水流淌出來。

    巫鐵看了看趙釷,沉默了一會兒。

    他從獸皮囊中掏出了一柄六尺四寸長的雙手苗刀,通體帶著一絲青藍色,刀刃極薄幾乎半透明的雙手苗刀線條優美、流暢,通體有著一片片流云紋路,仔細看去所有流云紋路都是極其細微的符文、道紋凝聚而成。

    巫鐵往刀口上噴了一口熱氣,『嗤嗤』聲中,刀刃上就凝聚了一絲絲極細的冰渣子,然後這些冰渣絲毫不能掛在刀口上,全都順著極其光滑的刀口向下滑落。

    可見,這柄刀用來殺人,定然不會留下絲毫血痕。

    「好刀……如此,很好。」巫鐵將內部空間有一丈方圓的獸皮囊丟回給了趙釷。

    大晉神國戒律森嚴,每一件空間寶物都極其珍貴,這個不大的獸皮囊,估計是趙釷身上唯一的空間寶物了。靈刀可以收下,但是這獸皮囊,還是要還給趙釷的。

    將靈刀掛在腰間,巫鐵淡然道:「你們有多少人?罷了,這和我無關……但是你們要保護心少的安全呢,就去幹掉那幾個傢伙。」

    巫鐵朝著十幾里外的山林指了指,迅速指出了幾個人的藏身位置。

    「那幾個傢伙,前幾日在花蟲城中,我記住了他們……第一個出手襲殺花心心的,就是他們的同夥。」

    「打草驚蛇也好,作為一種警告也好,我覺得,先干掉他們,是一件好事。」

    趙釷的眼睛眯起,猶如鷹隼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刺骨的寒意。

    巫鐵正要說話,遠處一座高塔下方突然傳來低沉的轟鳴聲。

    剛才巫鐵發現,在那高塔下,是一個不小的元能漩渦,此刻那鑽頭已經打到了那漩渦中。

    一聲低沉的轟鳴衝天而起,一條拇指粗細的小小龍形霧氣順著鑽桿噴出了地面。

    「打到地脈了……嘿,色澤青白,這下面,定然有珍稀礦脈。」

    鐵墩子一般的老人大匠猛地一躍而起,帶著幾個大匠徒弟衝到了那座高塔旁。




ab12dd 發表於 2019-3-23 23:14


第三百五十三章 真的是勘礦麼?
    入夜。

    青色,帶著一絲淡藍色邊框的月亮高懸虛空。

    山林中有朦朧的水汽升騰而起,巨大的飛禽無聲的劃過高空,偶爾它們會迅猛的向下方撲去,再飛起來的時候,爪子上就掛著血淋淋的獵物。

    巫鐵站在一座陡峭的山崖下,腳下踩著一條獨角大蟒。

    這傢伙剛剛偷偷摸摸的跑到巫鐵身後,想要將他當做宵夜點心。可惜的是,這條大傢伙完全弄錯了自己和巫鐵的實力對比。

    趙釷贈送的六煉靈兵極其鋒利,這條幾乎化蛟的獨角大蟒蛇皮有兩寸厚,在長柄苗刀下就好像薄紙片一樣被撕開。

    巫鐵麻利的扒下了蛇皮,隨手丟進了一旁的河溝中,然後從蛇身上取下了最好的一段肉。

    點起篝火,將蛇肉架在篝火上烤著,巫鐵雙眼睜開,眸子裡灰濛蒙的混沌神光閃爍,朝著山林中眺望著。

    在巫鐵的視野中,所有的花草樹木全都變成了透明狀,百里內的山林在他眼裡沒有任何的遮擋,所有藏在山林中的大型動物一覽無遺。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跟著花家隊伍的那些人。

    白天裡趙釷的話,巫鐵信了一小半。

    這傢伙是花天羅的人,這話或許不假。但是要說他有多擔心花心心的安全……呵呵。

    這傢伙滿嘴鬼話,如果不是送了巫鐵一柄好刀,巫鐵早就一拳把他打跑了。

    他會擔心花心心的安全?

    什麼瓜田李下的擔憂之類的,全都是鬼話,花家老祖不會昏庸到誤以為是花天羅設計謀害花心心,趙釷對巫鐵所說的那些藉口,僅僅是藉口而已。

    趙釷是尾隨盯梢花心心的,這事情不假。

    只不過,眼看著花心心身邊發生了巨大的變故,事情有點不受掌控了,有點朝著不可測的方向發展,這廝手下缺少人手,所以臨時找『霍雄』這地頭蛇來幫忙。

    這才是巫鐵猜測的,趙釷無緣無故找上他的真正理由。

    「都不是好人啊,一個個狡猾狡猾的,壞得很。」巫鐵拎著一瓦罐鹽巴,仔細的灑在了蛇肉上。

    「都不是好東西,尤其那些老東西,一個個都壞得很。」老鐵的聲音從巫鐵體內傳來,他很惱火的抱怨著:「現在好了,老子只能看你小子吃肉喝酒,吃香的喝辣的。」

    巫鐵拍了拍胸膛,低聲說道:「沒辦法的事情,等我找到機會,再讓您老人家出來透氣吧。」

    怪怪的笑了笑,巫鐵笑道:「尤其那些老東西,一個都壞得很……嗯,老鐵,你的年紀可也不小,你也是個壞東西?哈哈哈!」

    巫鐵笑著,老鐵則是一通破口大罵。

    對巫獄的神通,巫鐵和老鐵都是歎為觀止。作為奧西里斯的本命神器之一,往生塔硬生生被巫獄用恐怖的力量,強行打散成了最細小的粒子。

    每一顆粒子都和巫鐵的一個身體細胞融合。

    巫鐵等同變成了一座人形的往生塔,他的這具肉身,包括他的每一根毛髮,都有了可怕的防禦力。尤其精彩的是,這等粒子和細胞的融合,外人根本不可能看出巫鐵身體上的異樣。

    白虎裂和其他幾件寶貝,都被巫獄如此施為。

    如今的巫鐵,等同是往生塔、白虎裂、豐收之樹、落魂散魄幡、北斗戮靈劍的混合體。這種怪異的身體狀態,巫鐵也是用了好些天才適應了。

    『嗤、嗤啦』,蛇肉中的油脂被熏烤了出來,滴在篝火中發出輕微的響聲。

    遠處山林中突然傳來了低沉的呼喝聲,有刀光劍影閃爍,隨後突然一道狂雷從天而降,重重的轟在了山林中。數十株大樹被這一道狂雷轟得稀爛,碎木頭四處飛濺,燃起了熊熊大火。

    好似一個導火索,整個山林迅速被引爆,方圓百把裡的山林中,同時爆發了數十處廝殺。

    花家和任家的營地中,幾個花家的護衛首領帶著大隊人手四處遊走,呼喝著彈壓營地裡的工匠和雜工。

    任家的營地中,則是有數十條人影借助山林中的水汽,施展水遁離開了營地,迅速闖入了山林中。淒厲的慘嗥聲驟然響起,任家的這數十人結成軍陣,在山林中往來衝撞,見人就殺。

    五名胎藏境的高手領隊,其他的儘是命池境修為,任家的這支人馬戰力強橫,而且相互之間配合極其熟稔,山林中的一支支來路不明的小隊伍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廝殺聲持續了大半個時辰,等到任家的這支小隊返回營地時,山林中已經死一樣的寂靜。

    過了許久,許久,渾身血腥味的趙釷攙扶著一名重傷的男子,踉蹌著來到了巫鐵身邊,重重的坐在了篝火旁。

    巫鐵切下一塊蛇肉遞了過去,好奇的看著趙釷和那重傷的男子:「這麼狼狽?吃點肉,補補血?」

    趙釷惱火的看著巫鐵:「剛剛廝殺,你當幫我們。」

    巫鐵立刻將手中的六煉靈刀丟回到了趙釷懷裡:「你當我傻啊?我答應你們保證花心心的安全,可沒答應幫你們打架殺人!」

    昂起頭來,巫鐵冷笑道:「那是任家的人……任家,知道麼?花蟲城最強的幾大豪族之一的任家!我霍家只是一個小小的軍戶,我雖然是神武軍校尉,但是我家裡人還要在花蟲城過日子呢。」

    「我幫你們保護花心心,可沒說把自己賣給你們!」

    「幫你們打架?」巫鐵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我只是一個命池境,他們有五個胎藏境……一把六煉靈刀而已,值得我拚命?」

    趙釷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重傷的男子深吸了一口氣,他低沉的說道:「老趙,霍校尉說得沒錯,他沒理由幫我們拚命……嘶,想不到,區區任家,居然有這樣的高手。」

    巫鐵笑了起來:「你們沒說,你們是花家人?如果你們報出自己的身份,任家肯定不敢對你們下殺手。」

    趙釷和重傷男子的臉色同時一黑,趙釷咬咬牙,將六煉靈刀丟給了巫鐵,沉聲道:「這……總之,卻是不好開口的。」

    巫鐵就喜歡看趙釷這種吃虧上當,卻又說不出口的模樣。

    剛剛巫鐵看得真切,趙釷和這重傷男子帶著二十幾個花家的精銳,突襲了巫鐵在花蟲城中見過的那幾個刺殺花心心的刺客。

    結果,刺客隊伍中,那個以雷法擊殺了花家九總管的高手暴起發難,趙釷等人措手不及,被那道狂雷打得傷亡慘重。趙釷身邊的重傷男子,就是被那一道狂雷打碎了身上的兩件護身秘寶。

    雙方還沒分出勝負,任家的隊伍就突然捲了進來。

    那些刺客跑得飛快,趙釷等人被任家的隊伍圍了個正著,一通放手狂殺,趙釷一行二十幾個人,就剩下他們兩個逃了出來。

    倒霉催的娃娃。

    巫鐵掏出了一瓶神武軍標配的外傷藥,隨手丟給了重傷男子:「試試我們『神武膏』,神武軍的秘方,對外傷效果極好,比一般大家族的傷藥要好得多……嗯,敢問尊姓大名?」

    重傷男子接過神武膏,向巫鐵道謝了一聲:「趙鎢……趙釷,是我本家堂弟,我們,都是為二少爺效力。」

    巫鐵點點頭,盤坐在篝火旁,一邊吃肉,一邊喝酒,不再搭理趙鎢和趙釷。

    趙鎢和趙釷也是盤腿療傷,進入了入定狀態,同樣不再搭理巫鐵。

    天色快亮的時候,篝火只剩下了一堆白灰還有幾塊散發出青煙的殘炭,老大一塊蛇肉已經被巫鐵吃得乾乾淨淨,篝火旁還丟下了三個很大的空酒罈子。

    巫鐵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揮動著苗刀,一招一式、極其緩慢的使出了一套神武軍制式的『神武八刀』。刀勢雖然緩慢,但是煞氣凜然,這是一套專門為了沙場殺戮而設的刀法。

    趙鎢和趙釷也睜開眼睛,同時呼出了一口長氣。

    趙釷還好,趙鎢噴出的氣息成暗紅色,帶著濃郁的血腥味。很顯然,昨夜他內腑受到重傷,這一口長氣將他體內的淤血都排了出來。

    用了神武膏,趙鎢身上凌亂的十幾條刀劍傷口都已經癒合,趙鎢伸手在身上摩擦了一陣,一條條血痂落了下來,所有傷口都已經癒合,甚至沒留下什麼疤痕。

    兄弟兩掏出了一些補充氣血的丹藥吞了下去,站起身來,和巫鐵一樣活動了一下身體。

    巫鐵收起了刀勢,很認真的看向了趙鎢和趙釷:「作為花蟲城的『地頭蛇』,看在這柄六煉靈刀的面子上,我給兩位提個醒。」

    「其一,昨夜的五個胎藏境高手中,起碼有三人……不是任家的人。」

    作為花蟲城的土著,『霍雄』對於任家的那些出名高手還是熟悉的。

    任家的胎藏境高手不少,但是『霍雄』的記憶中,並沒有昨天突然冒出來的那三個胎藏境。

    任家的功法走的是『水之法則』的路子,而那三個傢伙昨晚表現出來的力量,血腥、黑暗、詭秘、滑溜,給人的感覺就和劇毒的毒蛇一樣,他們不可能是任家的人。

    「其二,你們沒發現麼?昨晚上,任家的人第一個衝過去找你們的麻煩……他們似乎知道你們在圍攻那幾個刺客。而且,那幾個刺客的確安全逃脫了,反而你們的人幾乎死光了。」

    「你們說得沒錯,花心心掉進坑裡了。任家和那些刺客,顯然有牽扯。」

    巫鐵看著趙鎢和趙釷,悠然問他們:「所以我很好奇,作為神武軍的校尉,維護地方安寧,是我的本分……我很好奇一件事情,你們花家這次,是真的來勘礦的,還是做別的什麼的?」

    趙鎢和趙釷也是一臉懵懂的看著巫鐵。

    「當然是,勘礦……二少那邊,是的的確確勘礦的,而且一路行程,並無別的事故發生。」趙鎢很認真的皺著眉向巫鐵說道:「但是,偏偏心少這邊……」

    巫鐵抬頭,向遠處的山嶺看了過去。

    「作為花蟲城的『地頭蛇』,沒聽說花蟲城周邊的山嶺中,有什麼怪異之處。唔……」

    遠處傳來了細微的破空聲,有一隊精悍的任家人馬朝著這邊急速飛了過來。

    「閃呼……」巫鐵擺了擺手,朝趙鎢和趙釷說道:「放心,只要我能做到,我會保證花心心的安全……看在這六煉靈刀的份上。」

    「不過,作為神武軍校尉,我警告你們……你們花家的內部傾軋,不要給花蟲城帶來麻煩。我這個人,討厭麻煩。」巫鐵深沉的看了一眼趙鎢:「哪怕你是胎藏境……也不行。」

    巫鐵身體一晃,『唰』的一下沒入了山林中。

    趙鎢和趙釷相互看了一眼,趙鎢低聲罵道:「媽-的,這傢伙,明擺著拿了好處,還不盡心盡力做事……警告我?咱們走著瞧。」

    趙鎢和趙釷不敢飛起,也是在山林中快步奔走起來。

    遠處花家營地內,幾個大匠帶著大隊人手,在昨天打出了地脈地氣的鑽坑旁忙活起來。

    這裡已經證明下面有好東西,大群雜工帶著工具,一點點的挖開地面,很快就挖鑿出了一個半徑十幾丈,深有七八丈的大坑。

    有專門的修士在一旁輔助,他們用土屬性秘術加固大坑的坑壁,使得坑壁不至於倒塌。

    他們用法術鬆動土石,讓那些雜工挖掘的時候更加的輕鬆。

    一個上午的功夫過去了,這個大坑已經挖到了百來丈深,突然一聲歡呼傳來,幾個大匠和數十個有經驗的工匠同時放聲吶喊。

    下面露出了一層青晃晃的岩層,那體型猶如矮人的大匠首領大笑道:「青泥金,好東西,哈,好東西!快,勘測清楚,這裡能有多少儲量。」

    巫鐵蹲在遠處山崖上,相隔上百里,他依舊將這裡的風吹草動盡收眼底。

    任家的隊伍開始清剿山林,驅散一切在一旁窺視的閒雜人等。

    但是對巫鐵,他們無計可施……他們甚至沒能發現巫鐵的存在。

    倒是趙鎢和趙釷在短短五天內被任家的搜索隊伍發現了十幾次,每一次他們都是被趕得漫山遍野的亂跑,那模樣真個狼狽到了極點。

    花家的勘測大隊則是不斷的順著山嶺向西南方鑽探,五天的時間,他們已經打了兩三千個鑽探坑。

    只是巫鐵隱隱覺得,花家負責鑽探的那些人並沒有真正的喜色露出來。

    他們並沒有找到他們要找的東西。

    不管他們要找什麼,反正巫鐵感覺,他們並非真正來勘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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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擺明身份
    進入山林後第十天。

    花家的勘測隊伍已經順著山腳向西南勘測了兩三百里,沿途為了運輸那些大型器械,硬生生在山林中開闢出了一條寬有十丈的大道。

    巫鐵在山林中穿梭,仔細的觀察著勘測隊伍中的風吹草動。

    為了這次的任務,巫獄和羲不白給了巫鐵極大的好處,比如說巫獄就給了巫鐵十五滴五行精血。

    那是巫家五名修煉到神明境的老祖心頭精血,而這五位老祖修煉的功法,正好對應了五行之力。

    這些精血蘊藏了不可思議的力量,如今它們正靜靜的存放在巫鐵的心臟中,緩慢的釋放出五行氣息供巫鐵吸收。

    在這十五滴五行精血散發出的氣息滋養下,巫鐵對五行法則的領悟正一日千里的突飛猛進,在他的命池中,五條對應五行大道的流光已經幾乎凝成了實質的天龍形態。

    山林中,草木繁多,土、木之力極其旺盛。

    巫鐵行走在山林中,借助木行之力,花家大隊人馬的任何舉動都躲不開他的監視。

    甚至是那些地位卑賤的雜工偷偷摸摸的抱怨工作太辛苦、飯食中油水太少,一字一句都盡在巫鐵的掌控中。

    只是,十天了,巫鐵依舊沒能搞清楚,花家……或者說,花心心的這支隊伍,究竟在找什麼。

    這幾天,花心心都和任家的一群族女廝混在一起。

    仗著修為強大,仗著有靈丹滋補身體,仗著年輕本錢充沛,花心心幾乎是夜以繼日的旦旦而伐,短短幾天時間,他臉上出現了明顯的黑眼袋,顯然精氣損耗得極其厲害。

    因為這些任家族女的關係,花心心對勘測隊的事情完全撒手不管,一應事情都交給了幾個大匠和護衛首領處理。而在勘測隊中,那幾個大匠的地位,顯然遠遠超過了那些護衛。

    巫鐵已經弄清,那些大匠口中的『老師』,那個體型和矮人一樣,長得和鐵墩子一般,但是身形高大魁梧的大匠名曰魯焽(xiong),是九山州極其有名的鍛造宗師。

    此次也正是魯焽和花家合作,發明出了那種新式的鍛造方法。

    新的鍛造法需要一些特殊珍稀金屬的配合,花家派出了十幾支勘測隊伍,魯焽就親自坐鎮花心心的這一支隊伍——很顯然,這裡面有花家老祖們的特意安排。

    有魯焽坐鎮,花心心的這一支隊伍找到合用的珍稀金屬礦脈,建立功勛的概率比其他花家子弟帶領的隊伍無疑要大了許多。

    花家老祖有點偏心,也難怪花天羅派了趙鎢和趙釷過來。

    只是這幾天夜裡,巫鐵好幾次發現,魯焽的一個弟子名喚魯訓的,同樣是工匠們口中尊稱的大匠師,他曾經偷偷摸摸的和任獨行接觸過。

    可惜每次他們見面的地方,都有任家的陣法師布下了陣法禁制,隔絕了一切氣息,巫鐵也沒能弄清楚,魯訓和任獨行到底說了些什麼,也不知道這件事情和魯焽是否有關係。

    總之,巫鐵大致判斷出了,任家在這檔子事情裡面,不簡單。

    而花心心,完全只是一件工具。

    設計花心心的人,似乎只是想要借用花心心的身份,借用花家的名義,在這一片山嶺中做點什麼。

    他們想要的,只是花心心身後花家的招牌而已。

    「啾,啾啾!」清脆的鳥鳴聲從上方傳來。

    巫鐵掏出一條血色絲巾,朝著空中用特殊方式抖了抖絲巾,畫了三圈,然後揮了揮手。一隻拳頭大小,通體銀羽的小小鷹隼就從高空急速的俯衝下來,小小的翅膀一彈一抖,穩穩的站在了巫鐵的胳膊上,一邊輕聲叫著,一邊抬起了一隻爪子。

    一隻小小的金屬管子結結實實的綁在小鷹的爪子上,巫鐵從裡面取出一卷細細的紙卷,小心的打開後細細的閱讀起來。

    這種銀色的鷹隼,是神武軍獨有的傳訊靈禽,名曰流光。

    軍中本有各種秘法通傳信息,但是法術傳遞信息,有時候會被人用各種陣法禁制打斷,有時候秘法散發出的法力波動,會被偵測法器發現,從而暴露接受信息的人的具體位置。

    流光飛行絕跡,速度比一般的傳訊秘術還要快上三分,而且銀色羽毛猶如變色龍一般,天生能夠隨著四周環境變幻色彩,兼之飛行時沒有絲毫破風聲,用來傳遞情報,比施展法術還要便捷、安全。

    『啾啾』!

    流光很不爽的啄了一下巫鐵的手指,以巫鐵的皮粗肉厚,都感受到了一絲深入骨髓的刺痛。

    「扁毛畜生!」巫鐵笑罵了一句,急忙取出一顆黃豆大小的秘製鳥食,塞進了流光的嘴裡。

    這鳥食通體黑漆漆,沉甸甸猶如金屬疙瘩,是神武軍的煉丹師用數十種珍稀材料煉製而成。這麼拳頭大小的一隻鳥兒,伙食標準相當於一個普通的千人隊的糧食消耗。

    除了財大氣粗的大晉神國軍部,普通人家也根本承擔不起豢養流光的開銷。

    流光滿意的將鳥食吞了下去,一絲絲細微的熱流在它體內流轉,一片片鏡子一樣光滑的銀色羽毛上,逐漸有一層朦朧的光浮現,流光的氣息隱隱提升了這麼一點。

    小小的紙條上,是李大佑傳遞的消息。

    花蟲城中平安無事,但是禁魔殿又通過秘密渠道,送來了警訊。按照李大佑的判斷,似乎九山州的禁魔殿,已經抓住了一些目標人物的尾巴,知道他們在籌謀一些影響深遠的事情。

    可是禁魔殿行事,用李大佑的話來說,向來是鬼鬼祟祟的。

    這些傢伙應該是找到了某些線索,可是有很大的概率,他們想要獨佔功勞,所以隱瞞了線索,沒有通傳給神武軍和地方官府衙門。

    這就很讓人討厭了。

    巫鐵能想到,禁魔殿的那些傢伙,之所以向神武軍衙門預警,估計還是怕萬一出了什麼大事,他們事後要挨板子。

    但是他們含糊其辭的向神武軍衙門預警後,萬一真的出了事情,他們就有藉口分說了——我已經給你們預警了啊,但是事情還是發生了,那是你們無能啊吧啦吧啦的。

    甚至,巫鐵很惡意的懷疑,這些傢伙巴不得事情爆發出來。

    爆發出來了,他們才能下手抓人不是?

    只要抓住罪魁禍首,抓到所謂的『危險分子』,他們就有功勞了。至於說在這過程中,其他人要付出多大的代價,這和他們禁魔殿無關不是?

    「功勞都是你們的,而風險是我們的……這種豬隊友……實在是討厭得很。」巫鐵低聲咕噥著。

    手指一搓,手上的紙條粉碎,巫鐵掏出一張小紙條,迅速的在上面勾勒了幾句話,然後塞進了流光爪子上的金屬管裡面,手一抖,流光就化為一條黯淡的光影衝天而起,幾個呼吸後就沒入了高空云層中。

    「好鳥兒,真是好鳥兒。」巫鐵死死的盯著流光。

    以他的眼力,這小鳥飛上百丈高空後,居然就無法捕捉到它的身影。

    而且這小東西飛行極快,飛行時沒有發出任何響動,真個是瞬息往來、無形無跡。

    巫鐵心裡暗自一沉,這就是龐大的神武軍底蘊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神武軍,只是大晉神國常設的正規軍團中的一員。

    類似的正規軍團,大晉神國還有不少。

    「真是……」巫鐵感慨了一聲,他脫掉身上的粗麻布衣,換上了神武軍的制式常服,將趙釷贈送的長柄苗刀背在身後,然後縱身而起,站在了一株大樹的樹梢頭。

    很快的,任家在外的巡邏隊伍就發現了巫鐵。

    一行十幾人急速的朝著巫鐵掠了過來,相隔百來丈遠,一名胎藏境高手厲聲呵斥:「什麼人?為何在此窺伺?」

    巫鐵雙手抱在胸前,冷聲呵斥道:「這山,是你家的?」

    任家高手語氣一滯,嗓音頓時低了一大截:「這裡是花家……」

    巫鐵打斷了他的話:「你是花家人?」

    任家高手的嗓門再次低了一個調門,他咬著牙怒道:「你……」

    巫鐵掏出了自己的身份令牌,一道法力輸了進去,一抹血光從令牌上噴出,一個碩大的『武』字從紅光中浮現,一股慘厲的沙場征伐氣息驟然爆發出來。

    「神武軍八品校尉,霍雄。」巫鐵冷聲道:「於此搜剿匪類,匡靖地方。」

    『搜剿匪類,匡靖地方』……

    巫鐵說得義正辭嚴,一眾任家高手一個個面皮抽搐,半天沒說出話來。

    『搜剿匪類,匡靖地方』,這種事情一般是各地州府、郡府、城主府所轄的州兵、郡兵或者城防軍負責的事情。神武軍是大晉神國軍部直屬的常設主力軍,主要承擔的任務是在三國戰場上攻城略地,為大晉神國爭奪利益。

    『匡靖地方』這種事情,和你神武軍的職責不搭邊啊。

    「神武軍,似乎……」剛剛開口呵斥的胎藏境高手結結巴巴的說道:「似乎,這匡靖地方……」

    巫鐵嘆了一口氣:「這事情,原本和我神武軍無關,只是呢,聽聞有一群窮凶極惡的歹人,他們要在花蟲城周邊大肆殺戮,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本將正在休假,這事情和本將無關啊……」

    很誠懇的看著那胎藏境高手,巫鐵沉聲道:「本將心繫桑梓,看不得老家人受苦受難的,所以,辛苦點就辛苦點吧……所以主動給自己攬事情,出城來清剿匪徒。」

    那胎藏境的高手被巫鐵一番話說得臉色發僵:「可是,這事情,不是歸花蟲城城主府來管麼?」

    巫鐵笑呵呵的看著對方:「可是,城主司馬犬已經死了……這還沒有新城主上任不是?我不管,誰管?」

    任家所屬不吭聲了,他們陰沉著臉,惡狠狠的盯著巫鐵。

    巫鐵笑呵呵的把玩著手中的令牌,直勾勾的盯著他們。

    雙方的氣氛變得很是怪異,山林中隱隱有一絲殺機滋生,附近的鳥獸同時逃離,草叢中的蟲豸也都不再發出半點兒聲音。

    「我,神武軍八品校尉霍雄,懷疑有匪徒藏身你們營地……所以,要進去搜查一番。」巫鐵終於挑明了自己的目的。

    與其跟在花家、任家的大隊人馬後面,看著他們整天在地上鑽窟窿,還不如單刀直入,直接闖到他們的面前去。

    巫鐵就不信,他們會對一個杵在眼前的神武軍軍官無動於衷。

    只要他們有了動作,自然就漏了行蹤。

    換句話說,巫鐵將自己當做了魚餌,只要有魚兒敢下口,那麼就有了追查的方向,只要有了追查的方向,無論是花家還是任家,在龐大的大晉神國面前,都只能跪地求饒。

    巫鐵懶得在山林中浪費時間,選擇了單刀直入、暴力破局。

    哪怕風險大了點,巫鐵覺得,可以試試……起碼,他在胎藏境面前逃命的把握是有的。

    對面的胎藏境高手臉色變得極其怪異:「這似乎,不合適……花家也好,任家也好,我們的隊伍中,都是家族中的老人,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你是任家的人,你有什麼資格為花家的人做保?」巫鐵笑得猶如一朵花兒一樣燦爛,他指著對方笑道:「這位兄弟,你不老實哦……狡猾狡猾的……我看你,就很有嫌疑,我看你,你就是一個敗類、匪徒……」

    「你!」對方氣得眼角亂跳,指著巫鐵,面皮漲得通紅。

    他身後的十幾個任家護衛,臉色不善的看向了巫鐵,有人垂下了雙手,袖子裡隱隱有銳氣升騰。

    遠處山林中有破空聲襲來。

    幾名重樓境的神武軍軍官帶著二十幾個神武軍戰士,駕駛著一條小小的,長不過十丈的小型樓船,快速的朝著這邊飛來。

    在這條小樓船的後面,還有幾條速度比較慢的浮空飛舟,裝載了巫鐵帶出城的五百城防軍士卒,被拉下了百來裡,同樣衝著這邊過來了。

    巫鐵笑了。

    任家的護衛們臉色變了。

    如果說之前,他們還敢突下殺手,將『霍雄』斬殺當場的話。

    隨著這五百八十名神武軍和城防軍士卒的到來,暴起發難的可能性就變得微乎其微了。

    殺死五百名城防軍士卒,事情還能壓一壓。

    殺死八十名神武軍士卒,怕是九山州的神武軍衙門都會驚動,直接會派遣大量人手前來報復。

    「霍雄校尉……你,有種呀!真是,有種!」對面胎藏境的高手冷然笑了起來。




ab12dd 發表於 2019-3-23 23:16


第三百五十五章 魚餌(1)
    幾條飛舟在偌大的營地正中落下。

    花心心的帳篷內有零云細雨聲傳來,這廝還在和任家族女廝混,對於巫鐵的到來,沒人去通知他,想來他也是不會在乎巫鐵的到來。

    任善文、任獨行父子兩一臉糾結的站在巫鐵面前。

    「剿匪?」任善文背著手,咬牙直勾勾盯著巫鐵。

    大家都是花蟲城的土著,任善文如何不知道『霍雄』?

    積年的軍戶出身,加入神武軍後,依仗霍家數代老人辛苦積攢下來的軍功,加上走了點運道,沒有死在三國戰場,反而一路修行凝聚命池,軍銜也達到了八品校尉。

    在花蟲城的軍戶中,『霍雄』算是拔尖的人物。

    作為花蟲城的豪強家族的家主,『霍雄』晉陞神武軍校尉後,消息傳回花蟲城,任善文還派管家給霍家送過一份厚禮的。

    只是看著眼前的『霍雄』,任善文很有一種當初的厚禮喂了狗的感覺。

    「霍校尉,這花蟲城外的山嶺方圓數千里……莽莽山林,無數地方可以藏匿匪徒,不如,您轉過身去,營地大門在那邊,您去外面找找?」

    任善文很不客氣的,極其尖酸刻薄的朝著巫鐵噴起了口水。

    巫鐵笑得很燦爛:「任家主不歡迎本將?」

    任善文直勾勾的盯著巫鐵的眼睛:「是。」

    巫鐵上前一步,一張臉幾乎湊到了任善文的臉上,輕聲問他:「你,心裡有鬼?」

    一旁的任獨行額頭上青筋跳了幾下,一掌朝著巫鐵的肩膀推搡了過來:「大膽!」

    巫鐵笑著,任憑任獨行一掌推在了自己肩膀上,然後他『弱不禁風』的,踉蹌著向後退了十幾步,無比狼狽的一頭栽倒在地,甚至還向後翻滾了七八個跟頭,一頭撞在了一架拖拽勘測設備的重型掛車上。

    「啊呀……任少爺,你敢襲擊神武軍在職軍官?你任家雖然財大氣粗,是花蟲城的豪族,可是不要忘了……你們,只是民戶。」巫鐵緩緩站起身來,也不管身上的灰土,一臉陰沉的盯著任獨行。

    「你們任家有錢,有人,有高手,明裡暗裡的胎藏境高手不少……可是你們一定要時刻記著,你們只是民戶。」巫鐵冷聲道:「我是官,你們是民,你再碰我一下試試?」

    任善文、任獨行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在大晉神國,皇族、貴族、軍戶、民戶,階層森嚴,戒律嚴苛到了極致。

    花蟲城霍家這般的積年軍戶,世世代代為大晉神國軍部賣命,他們或許不夠富足,他們或許人脈不廣,但是他們享受著民戶無法享受的特權。

    比如說,同樣參加神武軍,軍戶出身的『霍雄』,在修為相同的情況下,他陞官的速度定然比民戶出身的任家子弟快得多,在軍中各種方便,也要比任家子弟方便得多。

    甚至是在軍中打架鬥毆,大家犯的錯相同的情況下,民戶出身的將士如果要挨一百軍棍,那麼軍戶出身的將士只會挨二十軍棍。

    甚至是在軍中一些民戶將士犯下殺頭的罪名,放在軍戶出身的將士身上,或許就是重責罷了。

    再比如說,在修煉功法上,神武軍演武堂傳習的,『霍雄』修煉的三轉元功,就對民戶——哪怕是任家這樣的豪雄家族,都有著極大的克制力量。

    修煉軍方功法初入命池境的神武軍軍官,可以輕鬆的斬殺修煉任家家傳功法的命池境巔峰,甚至能夠和任家初入胎藏境的高手過過招。

    大晉神國的所有民戶,無論是多大的豪強家族,他們的祖傳功法,都在大晉神國軍部有備份。大晉神國各大主力軍團傳習的功法,就有專門的秘術,專門用來對付這些民戶。

    軍戶的身份,給了『霍雄』極大的底氣,讓他這個小小的神武軍八品校尉,有膽量硬撼任善文。

    就算不是巫鐵,而是『霍雄』本尊在此,他也是有底氣和任善文面對面講道理的。

    巫鐵回想著羲不白提供的,關於大晉神國的相關資料,很輕鬆的拍打著衣衫上的灰土。

    「我知道,任家主和任少爺心裡有火氣……憋著,千萬不要發作,乖乖憋著。」

    巫鐵笑得異常的燦爛:「不服氣,任家主可以做個決斷,讓任家轉為軍戶嘛……不過,那可就麻煩嘍,一旦轉為軍戶,任家的全部男丁都要進軍中服役……嘖嘖,刀光劍影,屍山血海,你們錦衣玉食、奢靡享受慣了的,你們熬得住?」

    「不僅如此,軍戶嚴禁私蓄護衛,軍戶嚴禁經商,軍戶嚴禁開墾田地,軍戶平日裡嚴禁離開軍戶內城外出行走,總之,軍戶的所有吃穿住用行,都按照軍部標準按月頒發……你們熬不住的。」

    巫鐵笑呵呵的說了一番話,然後他用力的跺了跺腳,指著腳下的地皮冷聲道:「所以,本將要在這營地裡清剿匪徒,匡靖地方……你們,有意見?」

    「有意見,也給我憋著,忍著!」巫鐵笑得異常快慰:「或者,你們找個軍銜比我高的,你們任家的好兒郎來壓我一頭?只要他一聲令下,我沒意見啊,我轉身就走,這裡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任善文和任獨行抿著嘴,氣得嘴唇發白,卻沒辦法開口。

    任善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惡狠狠的指了指巫鐵,然後轉身就走,他一邊走,身上不斷有濃郁的霧氣升騰而起,很快任善文就在水霧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任獨行則是怒視了巫鐵一眼,咬咬牙,跺跺腳,衝著花心心所在的帳篷走了過去。

    巫鐵笑了笑,拍了拍手,指著身後的神武軍士卒笑道:「喏,我們是來清剿匪徒的,也是來……保護花心心花少爺安全。花少爺的這座帳篷風水不錯,這附近的幾個帳篷,全部徵用。」

    一眾士卒應了一聲,帶著古怪的笑意向那幾座大帳篷走了過去。

    剛剛巫鐵硬懟任善文父子兩,對於這些出生花蟲城,土生土長的士卒而言,實在是賞心悅目的很。







ab12dd 發表於 2019-3-23 23:17



第三百五十五章 魚餌(2)
    距離花蟲城一千七八百里,正好位於花蟲城和其他三座城池居中的位置,莽莽山林中,一條條黑影在快速的凌空飛掠。

    一座高有千丈的大山山腰處,一個高不過三四米的山洞內隱隱有霧氣噴出。

    走進山洞,滿眼漆黑,在黑暗中向前行走數十步,突然就有大片霞光噴出,前方雕龍繪鳳、一根根巨柱撐起了恢弘的建築,赫然是一座可供上萬人聚會的龐大殿堂。

    殿堂內整齊的碼放著三溜長桌,每一張長桌後都端坐著一名身穿長衫,頭顱碩大,頭頂刮得流光,頭皮上不斷有一絲絲熱氣升騰而起的男子。

    這些男子身形瘦削,宛如風中青竹,透著一股子文質彬彬的氣質。

    他們碩大的,相對身體而言顯得比例過於怪異的頭顱上,五官並無多明顯的特徵,只是一對兒眼眸格外的有神,格外的明亮,甚至隱隱透出一絲絲凌厲的神光。

    不斷有身穿黑色勁裝的精悍青年抱著大量的公文捲軸走進大殿,將這些公文捲軸放在一張張長桌上。

    每當有新的公文捲軸入手,這些男子的頭顱就會隱隱脹大一圈,頭頂的熱氣更加的密集濃烈,白皙的、幾乎透明的頭皮下,一根根血管就很明顯的凸起來老高。

    『唰』,一名大頭男子猛地站起身來,拿著一份公文捲軸轉身朝大殿深處的一張長案走去。

    「司殿大人,這份情報頗有幾分意思。」大頭男子將公文拍在了長案上,肅然看著長案後穿著血色長袍、繫著黑色腰帶,通體煞氣升騰,一張密佈傷痕的臉上冷冰冰沒有絲毫表情的中年男子。

    「幾分意思?」中年男子薄薄的嘴唇微微一動,冷冰冰的哼了一聲。

    「也有三五分意思。」大頭男子沉聲道:「花蟲城任家配合花家花心心的護衛封鎖了花蟲城,花家大隊在任家的人馬配合下,已經勘測了這麼些天了……神武軍八品校尉霍雄,亮明了身份,強行進入了花家營地。」

    眸子裡一縷極細的神光閃爍,大頭男子咧嘴一笑:「他還當眾訓斥任家任善文、任獨行。」

    中年男子眉頭一挑,接過了大頭男子手中的公文捲軸,迅速展開,飛快的瞥了一眼。

    「有趣……我是官,你們是民……這話沒錯啊,不就是這個道理麼?這個霍雄,倒是明白事理。」中年男子放下公文捲軸,淡然道:「判斷一下,這麼多處都有動靜,花心心這一支人馬出事的概率有幾分?」

    大頭男子的頭顱猛地膨脹了一圈,他頭頂上每一個毛孔都猛地張開,大量熱氣噴了出來。

    他眸子裡有神光閃爍,隱隱可見一絲絲奇異的符文快速的從他瞳孔中劃了過去,就好像無數流星在飛行。

    雙手十指急速掐動,大頭男子計算了大概一盞茶時間,猛地一點頭:「比其他七處嫌疑目標,花心心這支隊伍出事的概率起碼要大了一成。」

    『呼』的一聲,大頭男子膨脹的頭顱恢復了原本大小,他呼出一口滾燙的熱氣,然後渾身每個毛孔驟然噴出大量汗水,迅速染濕了身上的衣衫。

    中年男子皺起了眉頭:「一成……還不足以調動人手特意去勘察。」

    手指迅速在長案上敲了幾下,中年男子喃喃道:「最近很多地方、很多人都在鬧騰,禁魔殿在九山州的人手被抽走了七成……人手不夠,不夠啊!」

    伸出手指,迅速在長案上懸浮的一口血色小銅鐘上敲了一下。

    『叮』的一聲鐘鳴格外的清脆悅耳。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銅鐘中傳來:「司殿大人?」

    中年男子沉聲道:「給我花蟲城出身神武軍八品校尉霍雄的全部資料……包括他祖宗三代的資料,統統給我。」

    過了大概一刻鐘功夫,血色銅鐘下方一道光芒噴出,幾枚輕薄、精美的血色玉片從血光中飛了出來,被中年男子一把握在了手中。

    閉上眼,注意力集中在玉片上,過了一會兒,中年男子緩緩點頭:「倒是個忠心耿耿,為我大晉神國賣命的好漢子……多了一成的概率,多了一成的概率,多了一成……」

    「不管他們要做什麼,一成的概率……嘖,值得本官落子了。」

    中年男子又敲了一下血色銅鐘:「本官今年,在禁魔殿內還能調用的資源有多少?」

    銅鐘內,另外一個比較清朗的聲音回答了中年男子的問題。

    中年男子緩緩點了點頭,他輕聲道:「很好,很好,一成的概率……也不用給他太多東西……喏,給神武軍八品校尉霍雄送一口三煉仙兵過去。神武軍常年駐紮三國戰場,那地方……就將『萬刃車』送去吧。」

    「順便給霍雄帶一句話,我禁魔殿,在神武軍也是能說上話的。如果他在花心心隊伍中一無所獲,那麼是他運氣差,這萬刃車,就算是本官賞識他,給他的一點好處。」

    「如果花心心那裡真的有問題……他若是能……作出足夠的貢獻,幫助禁魔殿清剿那些圖謀不軌之人,他在神武軍內的前途,只是本官一句話的事情。」

    中年男子揮了揮手,大頭男子就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只是這麼一小會的功夫,大頭男子的長案上,已經堆積了十幾份新送來的情報。

    中年男子雙手結印,輕輕的按在小腹上,呼吸變得極其的悠長,他細聲細氣的自言自語:「究竟是哪裡呢?你們要幹什麼呢?那些有異動的地方豪族,和你們有勾結麼?」

    「最好有……禁魔殿中恆國分殿,已經有很多年,沒辦過大案子了。」

    「哎……遙想當年,本官還是中恆國分殿副司殿的時候,辦的那一場大案,株連無數,圓溜溜的人頭砍掉了百萬之多……嘖,真是,快活啊!」

    「一定要是大案子啊,一定要是。」

    「霍雄啊霍雄,本官看好你哦,一定要努力折騰,如果花心心的隊伍中,任家的族人中,真的有人和亂黨有關……嘿,嘿嘿,一定要努力折騰啊。」

    「你的死活不要緊,可是一定要幫本官將那些該死的傢伙,一個一個的拉出來。」




ab12dd 發表於 2019-3-23 23:18


第三百五十六章 發現
    入夜,花家大營內人聲鼎沸。

    外出勘測的工匠都已經回返,架起來的高塔還在用最緩慢的速度向下鑽探,若是鑽到了地脈,洩了地氣,自然有陣法禁制會通知營地中的人。

    到處都是篝火,花家、任家的護衛打來了野獸,洗扒乾淨後架在了篝火上熏烤。

    還有任家的運輸隊送來了大量家禽家畜,同樣在廚工的妙手下整治得香飄四野。

    一口口大鍋中燉了濃湯,煮了米飯、麥飯、雜糧,熱騰騰的蒸汽朝著四周噴出,引得那些工匠、護衛、雜工、僕役口水直流。

    唯有巫鐵佔據的這幾口帳篷附近,冷燈瞎火,幾乎能看到鬼影子在晃蕩。

    沒人給他們整治食物,沒人問他們一聲是否飢餓,甚至帳篷裡的燈油燒乾了,蠟燭點光了,也沒人送來新的燈油和蠟燭。

    『咕~咕咕~』!

    巫鐵摸了摸餓得直叫的肚皮,『嘿嘿』笑了一聲。

    無論築基境、感玄境、重樓境、命池境,哪怕到了胎藏境,修士還是有口腹之慾的。

    越是強大的身體,需要補充的能量和物質就越多。

    每一個修士,都是大飯桶。命池境、胎藏境這樣的高階修士,都是超級大飯桶。

    只不過,命池境、胎藏境這樣的高階修士,他們要麼服用靈丹,要麼食用靈獸猛禽,那都是蘊藏了龐大天地元能、蘊藏巨量營養的好東西,所以顯得他們飯量不大。

    真個要放開肚皮吃起來,一個最弱的命池境修士,一頓起碼能吃掉十幾頭普通的、家養的、沒有任何特殊血脈的老黃牛。

    而巫鐵如今的身體機能強得離譜,肉體強度直追專門鍛體的胎藏境大高手,就算是一塊普通的合金塊塞進腸胃,也會被他輕鬆消化了。

    所以巫鐵的飯量也變得極其的可怕。

    修煉的時候有外界吞入的天地元能頂著,腸胃還不怎麼感到飢餓。但是不修煉的時候,身體的自然反應一上來,巫鐵就覺得,嗓子眼裡幾乎有十幾隻觸手鑽了出來,恨不得要將遠處篝火上烤得噴香的野獸全部給抓過來吞下去。

    掏出一粒神武軍秘製的『行軍丹』,雞子大小的丹丸在黑夜中熠熠生輝。這是神武軍採集五穀精華,淬煉凶獸猛禽的血肉之精,輔佐各種珍貴藥材,以煉丹秘術提煉的行軍糧草。

    這麼一顆小小的丹丸蘊藏的能量和營養堪比一百頭老黃牛,服下一顆,普通的命池境修士足以堅持小半個月時間不渴不餓。

    只是這玩意的口感……就和塗滿了血漿的石頭疙瘩一樣,腥氣撲鼻、堅硬無比,還沙拉拉的卡喉嚨。

    看了半天行軍丹,巫鐵將它塞回袖子裡,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他身邊的一眾神武軍、城防軍士卒也餓得肚皮直叫,神武軍士卒們身上還有備用的行軍丹,但是這些城防軍士卒,他們出來得急,可沒有任何準備。

    巫鐵輕喝一聲,昂首挺胸的朝著最近的一堆篝火走去。

    一名任家的護衛首領拎著一柄牛角尖刀,正要從一頭烤得金黃的插翅吊睛白額虎大腿上割下一塊肉來,巫鐵突然闖到了他身邊,右手在他肩膀上輕輕一推。

    這任家護衛首領悍然是半步胎藏境的修為,修煉的是任家的家傳功法。

    但是在巫鐵手下,這護衛首領被他輕輕一推,頓時立足不穩,踉蹌著向一旁衝出了數十步,一頭撞進了隔壁的篝火中,燒得頭髮眉毛全化為青煙,身上衣衫也被點著了。

    「兀那……」一群任家護衛猛地跳了起來。

    「多謝,多謝,我代表神武軍,多謝諸位款待。」巫鐵『嘿嘿』笑著,將兩個下意識朝著他揮拳的任家護衛一腳一個踹倒在地,然後大聲笑了起來。

    「慚愧,慚愧,我霍雄寸功未立,諸位就準備了好酒好菜勞軍,真正是慚愧啊。」巫鐵大笑著,身邊一道剛猛異常的氣罡向四周擴散開,將附近七八座篝火旁的花家、任家護衛全部暴力震退。

    「大家放心,這座營地的安全,我霍雄說了,妥妥的,不會有任何問題!」巫鐵大咧咧的拍著胸膛,朝著身後的下屬士卒招了招手:「傻著愣著幹什麼?任家一番盛情,你們不要辜負了才好。」

    「趕緊的,吃,喝,然後,回帳篷睡覺。」巫鐵似笑非笑的掃了一眼氣急敗壞走過來的任獨行,輕聲道:「晚上一定要養好精神,到了白天,我們還要保護營地呢。」

    任獨行帶著大群護衛闖了過來,站在篝火旁直勾勾的盯著巫鐵。

    巫鐵笑呵呵的看著任獨行,他緩緩說道:「任少爺,多謝,多謝,你們居然還給我們準備了美食、美酒……太客氣了……不過,神武軍軍規森嚴,美酒美食就可以了,美人就不用了。」

    「我沒有……」任獨行張嘴咆哮。

    「你不歡迎神武軍?」巫鐵打斷了任獨行的話,他微微俯下身體,猶如準備發動撲擊的惡狼一樣盯著任獨行:「或者說,你對我們神武軍……有不滿?」

    「神武軍直屬大晉神國軍部,直屬神武殿統轄,直屬神皇陛下調動……我們神武軍,堪稱大晉神國的禁軍。」巫鐵急速說道:「不滿我神武軍,就是不滿神武殿,不滿大晉軍部……就是……」

    「對我大晉神皇不滿!」巫鐵伸出手,指著任獨行的鼻子冷聲道:「注意你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說錯話了,是要死人的!」

    任獨行氣得渾身直哆嗦。

    他死死的盯著巫鐵發了半天呆,然後,突然他嫣然一笑:「霍校尉說得什麼話?對神武軍,我任家那是……能供應諸位軍爺吃喝,那是我任家的莫大榮幸啊!」

    任獨行笑得很燦爛:「真不要美女伺候麼?五百、任獨行眸子裡殺氣日盛,但是他們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巫鐵進入營地後的第十二天。

    魯焽指揮的勘測隊已經向西南方勘測出了上千里。

    因為往返不便,魯焽帶人在那邊山林中建立了一個新營地,巫鐵也自然而然的帶了一部分人進駐了新營地中。

    進駐新營地後第三天,一聲低沉的轟鳴聲傳來。

    一座鑽塔下方,一道水缸粗細的黑紅二色地脈之氣順著鑽桿衝了出來,然後迅速被魯焽操控鑽塔上的陣法禁制,將這道地氣壓制了下去。

    巫鐵縱身來到了鑽塔旁,笑問魯焽:「魯大匠,這裡,發現了什麼?」

    魯焽皺了皺眉頭,板著臉沒吭聲。

    巫鐵的心頓時提了起來……不會是那話兒來了吧?



ab12dd 發表於 2019-3-23 23:20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天地造物
    鑽探高塔在顫抖。

    百多丈高,純金屬構造,底座長寬超過二十丈的高塔通體光芒縈繞,無數符文從厚重的金屬支柱中噴出來,一粒粒宛如浮雕,放出刺目的光芒。

    幾個花家的大匠手忙腳亂的,不斷搬來一塊塊碩大的元晶投入高塔的陣基中。

    更有十幾名修為高深的花家護衛首領,他們盤坐在高塔上專門設置的蒲團上,傾盡全身乏力注入高塔,維持著高塔全力的運轉。

    黑紅二色地氣呼嘯而起,化為一黑一紅兩條長龍,相互糾纏著,不斷的衝擊高塔。

    魯焽身體微微顫抖著,他傾力的驅動高塔鎮壓地氣,根本沒心情、也沒精力回答巫鐵的問題。

    巫鐵不再吭聲,他雙手抱在胸前,站在高塔邊上,彎腰、探頭,伸長了脖子死死盯著鑽桿下方被地氣衝出來的一條條拇指寬的地裂。

    地面在微微顫抖。

    這次鑽透的地脈顯然很了不得,地氣的衝擊力量強得離譜。

    水霧平地而起,任善文和一眾任家家老從水霧中走了出來。

    見到巫鐵居然比他們還早感到,任善文等人的臉頓時一陣陣的抽搐起來。任善文很不客氣的朝著巫鐵喝道:「霍校尉,你在這裡作甚?莫非,你要刺探花家的鍛造秘術不成?」

    「我是神武軍校尉,城主府,我進得;郡守府,我進得;州府,我也進得……大晉神國,除非是軍部禁令不許擅闖之地,我都去得。」

    巫鐵同樣很不客氣的說道:「花家的勘測之地,除非你們拿出軍部禁令,否則,我想做什麼,你們管得著麼?」

    任善文的臉色微微一僵。

    任獨行猛地上前了一步,狠狠的抬起手,一指頭杵在了巫鐵的鼻頭上。

    巫鐵立刻舉起手來,一把抓住了任獨行的手指,『咔嚓』一下將他手指掰斷,然後一腳踹在了任獨行的小腹上,將他踢飛了上百丈遠。

    「任大少,你又忘了,我是官,你是民……」巫鐵咬著牙冷笑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給神武軍發信,說你襲殺神武軍校尉,意圖謀反?」

    任善文橫移一步,擋住了巫鐵盯著任獨行的視線。

    「霍校尉。」任善文輕嘆了一口氣:「年輕人,火氣盛,還請霍校尉看在大家都是本鄉本土的份上,饒過獨行這一次。」

    耷拉著眼皮,微微低著頭,任善文低眉順眼的說道:「還請霍校尉明白,此次事情,是我任家結好花家的極好機會,所以,我們任家,也是傾盡了全力,不想見到有任何的紕漏失誤。」

    「獨行心急,有所冒犯,事後……我任家定然有一份心意送上。」任善文很謙卑的向巫鐵抱拳行了一禮,然後呼喝了幾聲,帶著一眾任家所屬快速離開了這裡。

    巫鐵皺了皺眉,向任善文等人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魯大匠,這下面,會是什麼礦脈?」巫鐵笑得很燦爛的看著魯焽。

    「或許是……陰陽漩光鐵……」魯焽苦苦支撐著高塔,看著鍥而不捨詢問自己的巫鐵,無奈何的從嘴裡擠出了幾個字:「一種,極好的,極珍貴的材料……這次老夫新研出來的鍛造秘術中,陰陽漩光鐵,是必須的主料之一。」

    「原來如此,恭喜魯大匠,賀喜魯大匠。」巫鐵探頭探腦的朝著高塔鑽桿底部望著,突然笑了起來:「為何呀壓制這地氣?任憑他排泄一空,豈不是就能打開礦洞下去開採了?」

    魯焽艱難的吸了一口氣,用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盯著巫鐵:「陰陽漩光鐵的原始礦脈,是流動質,一旦遇到天風,就會化為陰陽二氣飄散。唯有用秘法壓制,讓其在天風中逐漸冷卻、粘稠,化為水銀質地後,才能開採……」

    魯焽目光閃爍的看著巫鐵:「我們這一處鑽孔,怕是只打到了這條礦脈的一個小小支脈,所以下方的噴洩壓力不大……不過,也要盡快佈置一座鎮壓大陣,將其打壓下去,讓天風緩緩滲入礦脈才好。」

    大群大群的花家工匠已經蜂擁而來。

    很多雜工開始按照工匠的指揮,在一旁開鑿溝渠,鍛燒各種金屬塊,化為合金汁液後澆鑄在溝渠中。

    都是有修為的人,各種法力熔爐也著實火力兇猛,短短半個時辰的功夫,鑽探高塔四周就被佈置了一個直徑三百六十丈的碩大陣法。

    一塊塊人頭大小的元晶懸浮在陣基上方,大型陣法和鑽探高塔連為一體,一蓬強烈的光芒從高塔上噴出,死死籠罩住了下方的鑽孔。

    黑紅二色地氣被徹底壓制了下去,魯焽和幾個大匠這才臉色一鬆,同時笑了起來。

    「接下來,等。」魯焽笑著對巫鐵說道:「霍校尉,大概也就是半個月的時間,等外界天風滲入礦脈,讓礦脈冷卻、粘稠後,就能開採了。」

    「這裡,沒什麼好看的了,去其他地方,再去打幾口探井,說不定,還能有好東西。」魯焽笑得很燦爛:「霍校尉若是對鑽井勘測感興趣,不如一起去看看?老夫也好向霍校尉解說一番其中的奧妙。」

    「哦,不,不,我還是在這裡再看看。」巫鐵拒絕了魯焽的提議:「陰陽漩光鐵,這種寶貝,我聽都沒聽說過……呵呵,我看看,再看看。嗯,嗯,萬一這高塔塌了呢?」

    魯焽的臉色變得極其的怪異:「這高塔,已經和鎮壓陣法化為一體,不可能崩塌。」

    巫鐵笑看著魯焽:「我是說……萬一呢?」

    魯焽直勾勾的盯著巫鐵沒吭聲,過了許久,許久,魯焽才幽幽說道:「霍校尉,任家是民戶,奈何不了你……我花家,可是正兒八經的貴族豪門,捏死一個小小校尉,並不難。」

    「你不是花家人。」巫鐵伸出手,拍了拍身軀幾乎有他三個寬的魯焽的肩膀:「魯大匠說這話,是在威脅我……我很好奇,是什麼東西,值得讓你出言威脅我?」

    魯焽的臉板了下來。

    他的幾個弟子,身軀魁梧的大匠們默不作聲的圍了上來。

    稍遠的地方,一眾花家的護衛有點莫名其妙的看著這邊。

    不過,很快這些護衛也回過味來,這明顯是魯焽和巫鐵起了衝突……巫鐵是外人,魯焽是花家高薪聘用的大匠師,毫無疑問,他們要幫魯焽。

    近百名花家護衛同時圍了上來。

    一名護衛首領沉聲道:「霍校尉,我家兄弟,也在神武軍中任職……所以,你不給我花家搗亂,我們不出手傷你。」

    巫鐵正要說話,遠處突然傳來了喧嘩聲。

    一道水光擦著樹梢快速掠了過來,一名任家的護衛從樹梢頭落下,大聲驚呼道:「霍雄校尉,你的手下在山林中遇到修成氣候的毒蟒襲擊,如今都中毒倒了……」

    那護衛快速來到巫鐵面前,看著巫鐵,很麻利的說道:「您留在那邊大營中的三十神武軍,兩百城防軍,全倒了……」

    巫鐵呆了呆,他怒道:「我讓他們不許離開大營一步,為何會被毒蟒所傷?」

    那護衛攤開手,嘆了一口氣:「那毒蟒,攻擊了大營……花心心花少爺差點被毒蟒所傷,霍雄校尉的手下不愧是匡靖地方的好漢子,他們沖上去對付那條毒蟒,所以,都倒了。」

    那護衛沉聲道:「如今,那毒蟒還在營中肆虐……」

    巫鐵盯著這護衛,死死的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他一跺腳,一道狂飆從腳下衝出,托著他飛上了空中,化為一道狂風朝著大營的方向飛去。

    『霍雄』修煉的是神武軍秘傳三轉元功,主修鍛體,兼修法力,重近身廝殺,輕神通秘術,故而『霍雄』的飛行速度非常之一般,一刻鐘的功夫大概也就能飛出五六百里地。

    這座分營地距離大營有千里之遙,按照『霍雄』的速度,來回兩千里,加上處理大營那邊那些受傷士卒的事情,沒有三五個時辰他回不來。

    「跟上去,盯著他……盯死她,不許有絲毫懈怠。」魯焽沉聲道:「其他人,依照計劃行事。」

    「這裡噴出了後天地肺水火絕煞……一定就在這附近,就在這附近。」魯焽的身體微微的哆嗦著:「相差不會超過百里,就在這百里範圍內。」

    「不要讓那個霍雄來搗亂……快,快,快!」

    花家的勘測隊伍帶來了上千架重型掛車,這就是上百座鑽探高塔。

    之前鑽探勘測的時候,魯焽只讓手下工匠們使用了一半的高塔,如今他一聲令下,剩下的數十座高塔被手下的工匠們迅速的製成了起來,以之前的那座高塔為中心,在周邊百里內快速鑽探起來。

    一條條黑紅二色的地氣不斷的噴出,然後被高塔迅速的壓制了下去。

    魯焽快速的下達著命令,同時他和幾個徒弟拿出了造型怪異的法器,循著地脈勘測起來。

    任善文、任獨行等一眾任家人,則是在魯焽一個弟子的指揮下,在四周山林中挖下一個個大坑,填埋陣器,開始佈置一個佔地上百里的大陣。

    任家族人足足出動了上萬人之多,而且這座大陣,似乎也經過了無數次的演練。

    短短半個時辰的功夫,大陣就已經佈置完成。

    任家的九名修為最強的家老坐鎮大陣核心,大陣雖然完成,卻沒有運轉,故而沒有發出任何異動、異象。

    大陣完成後,在魯焽的命令下,大隊花家護衛結陣守住了分營地,而任家的護衛們則是三三兩兩的進入了山林,迅速向四周搜索過去,準備絞殺一切可疑人等。

    藏在山林中,這幾天還和巫鐵時不時偷偷見面的趙釷、趙鎢第一時間被找了出來,起初是十幾個任家護衛追殺,然後很快就變成了兩百多護衛在七名胎藏境的帶領下圍毆暴打。

    趙鎢、趙釷前些日子的傷還沒養利索,又被打得大口吐血,兩人罵罵咧咧的用秘術衝出包圍圈,在任家護衛的追殺下狼狽的朝著陌生的山嶺深處遁逃。

    巫鐵向花心心所在的大營方向衝出了百多里地,然後他猛地停了下來。

    跟在他身後的那個傳信的任家護衛很驚訝的停下了遁法:「霍雄校尉,你怎麼……停下來了?」

    巫鐵似笑非笑的看著那護衛:「調虎離山?這計策……太粗陋了一些。」

    搖搖頭,巫鐵沉聲道:「那些神武軍的同袍,我想你們任家也不敢擊殺他們吧?起碼,在你們得到足夠的好處之前,你們是不敢擊殺他們的。」

    「所以,他們最多是有驚無險。」巫鐵笑著說道:「我還是對魯焽正在找的東西感興趣。」

    巫鐵眯著眼沉聲道:「有什麼東西,是需要大肆的勘測地脈,鑽地上千丈去尋找的呢?」

    「有什麼東西,值得你們花費這麼大的力氣?」

    「還有,這麼多的工匠、僕役……」

    「花蟲城周邊,沒聽說有什麼洞天福地,也沒有什麼天才地寶,更沒有什麼古人舊居之類。你們,到底在找什麼?」

    巫鐵看著那臉色大變的任家護衛輕聲道:「這些天,李功曹也沒閒著,他查詢了地方志,詢問了一些花蟲城的老人,這才知道,三百年前,任家發生變故,嫡系主脈一夜之間被屠光,一支旁系取而代之。」

    「三百年啊,如果說,這旁系奪位的戲碼,就是為了今天而準備的……三百年,什麼東西值得你們準備三百年?」

    遠處山林中,十幾條水光混著三條黑煙衝天飛起,迅速朝著巫鐵飛了過來。

    三條黑煙的速度明顯比那十幾條水光快了十倍不止,幾乎是彈指間就飛到了巫鐵面前。黑煙一收,露出了三個面容枯瘦,身穿黑色長衫的老人。

    「雖然已經有了被發現的準備,但是被你這小兒輩猶如蒼蠅一樣纏了這麼多天……老夫無數次想著,要將你一點點的撕成碎肉才好。」一名黑衣老人盯著巫鐵冷笑道:「你其實應該回去那大營,若是你乖乖的回去了,去救治你的那些下屬,我們不會出來殺你。」

    「我很好奇,你們在找什麼。」巫鐵直勾勾的盯著黑衣老人:「耗費這麼大的心思……甚至,禁魔殿的人手短缺,也是你們做的好事吧?」

    黑衣老人沉吟了一下,然後他笑著點頭:「反正,既然我們出手,你是死定了。那麼,不妨告訴你,我們找的,是先輩無意中發現的一柄,天地醞釀的……先天靈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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