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娛樂春秋 作者:姬叉 (已完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9-13 10:32: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855410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0
第二百六十章四面楚歌


  連潘寇之都驚得懷疑自己在做夢,他的幾個師弟就更是目瞪口呆連路都不會走了。

  幾個人呆愣愣地站在那兒,看著前方那無限美好的身影,一直在想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問題?

  靈州在神州中部略微偏北,鷺州在神州東南,相距極遠。萬里之遙只是虛數,實際要統計路程的話絕對不止這個數,怕是兩萬里都有。比如薛牧等人南下足足花了一個月才到,以他們的腳程日行一兩千里完全不是問題,固然遊山玩水花了不少時間,可足足走了一個月也已經很能說明路途有多遠了。

  直線距離倒是沒有這麼遠,如果用飛的話,薛清秋一路直線飛過來倒也很快,只是相當的累,大概飛一段也得休息一段,大約需要兩三天可以抵達。也就是說,她最遲最遲也得兩天前就從靈州動了身,日夜兼程飛過來。說不定更早,三天前就動身了。

  這就見鬼了。

  薛牧到這裡,滿打滿算也就四五天吧。就算他抵達的第一時間就覺得此地危險,請求薛清秋支援,那此刻信使也在路上才對啊,多半還沒到半途呢!就算用信鴿信鷹吧,頂天了這時候也就剛把信送到吧!

  信都未必能送到,怎麼薛清秋人都已經來了?縮地成寸也不是這麼縮的好嗎?這簡直太過分了,完全顛覆了潘寇之的常識認知。

  薛清秋微微笑了一下,彷彿絕色譜畫像中的柔情再現,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冰冷無比:「到了黃泉之下,問你師父去吧。」

  隨著話音,星魄雲渺咻然出鞘,平平一斬。

  強橫無匹的彎月劍氣橫空而來,所過之處,草木傾頹,就連黃泥地面都被成片掀起,帶起瞭如同泥石流一般的恐怖巨浪,鋪天蓋地侵襲而來,把潘寇之與幾名師弟盡數囊括。

  感受著橫空而來的恐怖劍氣,潘寇之倒吸一口涼氣,這妖女,比當時更強了……

  他絲毫不敢怠慢,神劍出鞘,厲芒直劈,重重和彎月劍氣撞在一起。

  「轟」地一聲,地動山搖。一時狂風亂卷,氣焰且兄弟天,方圓數里的雨落都被兩大洞虛強者的全力一擊轟出了真空,空氣中乾燥且虛無。再看地面,整條路都被掀起了數尺深,就像路被生生削低了一樣。

  一次交擊,一至於此。

  潘寇之飄退數丈,他身後的五名師弟更是扛不住,斷線風箏似的遠遠向後飄落,吃力地抵消著如此強勁的破滅力量。

  在兩大洞虛面前,這幾名入道強者根本沒有插手的餘地。

  潘寇之全身心注視在薛清秋身上,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們先走,在這裡只是送死。」

  五人堪堪站穩,都點點頭,就想從側面跑路。潘寇之死死盯著薛清秋,防止她出手截殺。

  不料薛清秋只是淡淡地笑,根本沒有出手的意思。潘寇之心中興起不祥的預感,很快就聽到衣袂破空之聲傳來,他不用回頭都感受得到強烈的佛光。

  元鐘帶著數名老僧,將心意宗五人團團包圍在裡面,雙手合十:「潘宗主,此地是無咎寺。」

  潘寇之深深吸了口氣,冷冷道:「看來薛牧早有謀劃,避開城區,在外面等著我呢。還有誰,一起出來吧。」

  「善哉善哉!」油滑的聲音在他身後笑嘻嘻地響起,與此同時,似乎有什麼欺天遮蔽被撕裂一般,空氣都清朗了幾分,一個非僧非道的人影緩緩浮現:「潘宗主別來無恙。」

  「好一個欺天之幻,竟能連我都瞞過。」潘寇之點著頭道:「虛淨,你此等修為,該是欺天宗主吧,真虧你裝瘋賣傻幾十年。 」

  虛淨沒有回答,道路左側山丘上傳來大笑起來聲:「潘兄何以目中無人?」

  一個華服中年出現在山丘上,明明單刀在手,可聲音笑容卻出奇地給人一種儒雅的感覺,偏偏那銳目兇芒閃爍,帶著極其殘忍的色彩。

  潘寇之神色反倒平靜下來,淡淡道:「橫行刀君夏文軒。還有呢?也別藏著了,讓潘某一見。」

  右側一聲動人心魄的輕笑:「我不想讓男人多看,怕有人翻了醋罈子。」

  說是這麼說,一道纖影還是出現在右側樹邊,慵懶地斜倚著樹幹,那完美無瑕的嬌軀被黑衣包裹,在夜色裡明明看不清,卻出奇地更加給了人神秘的遐想。合歡花的幽香渺渺飄蕩,聲音媚入骨髓,誘得人心猿難制。

  「合歡宗秦無夜。」潘寇之左右看看:「還有人呢?沒來?申屠罪?影翼?」

  沒有人回答他,似乎這兩位沒來。其實影翼就算來了也未必會露面,多半窺伺著呢。

  潘寇之嘆了口氣,心中默默盤算。無咎寺強者有羅漢陣,自己的幾個師弟也能組連環陣,看實力對比,大約一時半會是僵持不下的,可這毫無意義。魔門各強者若是解決了自己,回頭師弟們活不過一個眨眼。

  自己頂得住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魔門來人雖不齊,卻已經足夠可怕,其中單只是薛清秋一個人,就有滅殺自己的可能……當然如果單獨面對薛清秋的話他自信打不過也能跑得掉,可這不是單打獨鬥……夏文軒是老牌洞虛,秦無夜不知何時居然也洞虛了,虛淨雖沒到這一步,但這老道功法詭異莫名,也超級難纏。可能還得多算一個影翼?

  就算自己能逃脫,恐怕心意宗精英這回也要盡歿於此。潘寇之知道,畢竟這裡沒有無違之陣,薛牧未必會期待真能留下洞虛強者,滅殺心意宗的精英估計便是薛牧最低的期待目標。

  便如離隊的兩個師弟……此時想來情況也並不樂觀了,薛牧必然另有安排在等他們,比如狂沙門海天閣兩個長老加上慕劍璃玉麟那幫小輩?那幫傢伙可也是戰鬥力很強勁的,說不定真能讓兩位師弟吃大虧。

  薛牧竟然是盯著消滅心意宗精英力量而來,真被他得逞的話,就算自己跑了,宗門也將面臨天大的危機。

  潘寇之沉默著,心中忽然想起數月前正魔圍攻薛清秋的場面,時隔不久,竟然調轉了回來,不過是寂寞梧桐變成了窮寇於途,十面埋伏變成了四面楚歌。

  他失笑起來,繼而越笑越大聲,終於仰天大笑起來:「元鐘,若這算因果,你也難逃!」

  本以為元鐘會默然以對,不料這和尚居然回答了:「因果自不相同,比如那時候正魔相斥,相互干擾,而這一回你面對的是純魔門,老衲隻負責與這幾位施主交流。」

  「……」潘寇之更好笑了:「薛牧是連這個細節都考慮了嗎?他可真閒。」

  「呃,這是老衲考慮的。吃一塹長一智嘛。」元鐘很老實地道:「真是不好意思多勞煩薛總管,他最近太累了。」

  潘寇之發現自己認識元鐘幾十年才剛認識到這貨原來也挺能嗆人的,也許是這次動了真怒吧,也難怪,自己這回鬧的動靜確實是會讓佛也有火。

  他沒再理元鐘,轉向薛清秋笑道:「薛宗主還不出手?」

  薛清秋偏了偏腦袋,笑吟吟道:「聽你們在談薛牧,愛聽,忍不住多聽聽。」

  秦無夜靠在樹邊撅了撅嘴。

  「呵……」潘寇之長長吁出一口氣:「那就……本座先動手了!」

  驚天氣浪凌霄而起,神劍一分為六,又化為三十六,最終萬劍齊轉,漫天的雨滴都化成了劍氣,奔流而下。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0
第二百六十一章都是妖怪


  整個鷺州都感覺到了震感從西邊郊外傳來,放眼望去,有璀璨華光直且兄弟霄漢,萬千劍氣縱橫遍野,而天上雲破月來,星辰綻放,在天地震顫的驚恐之中,帶著極致的絢麗色彩。

  白鷺門內的戰鬥已經快到尾聲,連門主都被陰了,無咎寺大軍壓境,白鷺門人真是連一個都跑不掉。眼見大獲全勝,和尚們卻沒有什麼勝利的喜悅,轉頭看天,個個神色都很是嚴峻。

  相距百里,都能隱隱感受到那邊的威能餘波,這變幻天地之威,著實令人心悸。

  「阿彌陀佛……洞虛之戰,一至於此。難怪方丈眼睜睜讓他走,若是城內爆發,生靈塗炭。」

  「心意宗千年正道,為何此番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來?」

  「從其本心,猶如我宗見性,是為真如。無踪無法,無拘無束,頓開枷鎖,立見如來,此亦我寺所求,本來應該說潘宗主走得比方丈還遠。然則慾念既生,何謂本心?這與恣意妄行之間,又如何界定?故薛施主曾對方丈言,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至理也。」

  諸僧齊喧佛號:「阿彌陀佛……」

  與此同時,在另一方郊外。

  心意宗兩名入道強者收到潘寇之撤退指令的時候就已經遲了,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點氣息都感受不到就落入了包圍,莫名其妙的被無數人圍在重圍裡。

  狂沙門長老沙千里,海天閣長老葉觀水,問劍宗慕劍璃,玄天宗玉麟,七玄谷石磊,自然門冷青石,炎陽宗風烈陽,以及星月宗琴梨帶著許多奇形怪狀的魔門人士。各類氣息雜亂,強弱不均,正魔交雜,按理說很容易被感知才對,怎麼能如此無聲無息?

  直到他們看見了慕劍璃收起了一個陣盤,兩人心中齊刷刷地閃過一聲「因果」。

  當時坑了薛清秋的幕天之陣,居然被用在了這裡。那潘寇之那邊……莫非有更可怕的埋伏?

  最氣人的是,那個風烈陽還說了句:「我們這麼多人埋伏半天才等來兩個人,真浪費。薛牧也沒算準嘛,不是說應該還有朝廷死士?哪去了。」

  慕劍璃道:「薛牧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算盡一切。他一直在說自己謀算很吃力,我們該嘆自己幫不上忙才是。」

  玉麟笑道:「各有分工,各有所長,貧道能殺人,豈不就是幫上了忙?你若心疼他絞盡腦汁,那就棄劍從文,不就能做個賢內助了。」

  眾人都笑:「劍仙子棄劍才叫可惜,玉麟你莫胡說八道。」

  還有魔門的人在笑:「這牛鼻子有點意思,難怪和薛牧能談得來。」

  一堆人談笑風生的,壓根就沒把心意宗兩位強者放在眼裡,彷彿砧板上的肉。兩人氣得要死,他倆是入道巔峰強者!對面人數雖多,入道的沒幾個,而且也都是初期,到底憑什麼覺得能留下他倆?

  所謂朝廷死士,他們心知肚明,根本沒有。朝廷來這裡的人確實不少,但都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強者,除了王公公有些斤兩之外,其餘都分散鷺州境內下毒傳謠什麼的,做的是這種事兒。他們不知道為什麼薛牧會覺得還有朝廷強者在此,或許是盡量謹慎高估吧,但高估了不存在的力量,就意味著根本看不起他們兩個入道巔峰?

  太過分了!

  兩人對視一眼,心意相通,齊刷刷地向著風烈陽的位置突破而去。

  一個化蘊期小輩,如此大言不慚,兩人都想教他怎麼做人。

  兩道強橫劍氣破空而來,眨眼間就到了風烈陽面前。風烈陽單刀在手,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嗆!」

  炫目的烈陽暴起,風烈陽硬頂了兩大強者聯手出擊,噴血跌飛而退,但心意宗兩人卻更加震驚。

  兩人聯手不能秒殺一個小輩已經夠恥辱了,最恥辱的是居然真的被他一刀頂在原地,突不出去!

  那一刀確實實力不及,但極度精準地破在了兩人連擊的最薄弱之處,生生把連擊攪碎,截斷了氣機。這等眼力這等戰鬥意識,還是個化蘊期的小輩嗎?這難道不應該是成名已久身經百戰的魔門強者?

  他們沒有力氣分辨,早有一道鋒銳無匹的劍芒,猶如天外飛光,帶著無邊無際的冷峻肅殺,直破心底。

  如果說風烈陽的刀能照亮夜空,那麼慕劍璃的劍就能刺破蒼穹。

  即使知道慕劍璃已經入道,盡量去高估她的實力,兩人還是不敢想像這樣的劍出自一名十八歲的少女。他們甚至覺得自己此刻是在面對藺無涯,如此凌厲的凌霄劍意,天地盡破的肅殺鋒芒,真的是一個十八歲少女能擁有的嗎!

  這是一群妖怪吧!

  最噁心的是,這幫人還沒達到正魔互斥的程度,配合起來一點問題都沒有!

  如果薛牧在這裡,估計會問問他們,反派B。SS面對主角爆種時的吐血感覺,你們這回體驗到了嗎,來三千字感想總結吧……

  他們已經沒有力氣做總結了,一道劍氣剛剛應付完,五顏六色的光芒從四面八方湧來,轉眼將兩人吞沒。

  事實上,薛牧確實是誤判了,而且偏差挺大的。他原本以為來「支援林靜芸」的應該全是朝廷強者,並沒有想過做這件事的也是心意宗的人,心意宗的人他的計劃是全交給薛清秋她們處理才對。

  他不知道朝廷來了多少人、有多強,他是按照「朝廷應該沒有可用來做這事的洞虛,最多入道巔峰」這樣的概念來佈置的,也就是說,他針對的是一個入道巔峰級頭領帶著一些稍弱的下屬這種配置,那麼自己這邊也是幾個入道帶著一群稍弱的圍毆,屬於一種自以為合理的想當然。

  結果居然堵上了兩個入道巔峰,這概念可是大不相同的,看見這種結果的時候,埋伏的人們心中都很是意外,總覺得薛牧算無遺策似的,結果差這麼多。

  入道巔峰強者並不是開玩笑的,就算正魔兩道不少頂級宗門的宗主都還卡在這個層次。雖說境界不能代表戰力,這兩人並沒有達到元鐘或者影翼虛淨的戰力層級,但他們真的已經很強了,區區兩人卻絕不比薛牧佈置在此的力量差。風烈陽故意那麼說,大家故意談笑,只是在戰術上表達藐視罷了,形成心態上的碾壓,實際上所有人心知肚明,勝是能勝的,可未必能留得下他們。

  這確實是薛牧的失誤,也證明了至少這時候的薛牧還沒能成長到算盡一切的程度,也會犯想當然的錯誤。

  還好實力終究還是勝出,沒有造成什麼後果。可以說當風烈陽獨力能扛得下兩人合擊的時候,就注定了這兩人的敗北。

  五顏六色的轟擊之中,煙塵四散,兩道人影披頭散發地狼狽而出,急速飛掠而逃。身後慕劍璃一馬當先,挺劍直追,沙千里葉觀水等人落後半個身位,心中都是駭然。

  他們身為宗門長老,居然沒有慕劍璃這個小輩的速度快!

  風烈陽又在後半個身位,緊緊抿著嘴唇。

  曾經和慕劍璃並肩作戰,那時候還覺得不相上下,可數月不見,慕劍璃入了道,他居然被甩在了身後……一心一意的武道追求,勇猛精進,自以為同輩拔萃,卻發現被人遠遠超出,這種感覺讓他心中十分彆扭,千言萬語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慕劍璃已是兩次戰友,怎麼說也是自己人,火都沒處發。他風烈陽堂堂男兒頂天立地,可不是祝辰瑤那種會去妒忌別人的小心眼,在他心裡更憤怒的是自己的落後,連個女人都比不過,搞個毛啊!

  這讓他所有的怒火都宣洩在了眼前兩個逃跑的敵人身上,媽蛋的入道巔峰這麼牛叉的人,跑毛啊!吃老子一刀啊!

  這麼一發狠,他甚至超過了沙千里和葉觀水,各種刀芒不要命地往前傾瀉而出,跑路的兩個人狼狽躲閃,心中氣得吐血,至於嗎,我們和你有什麼仇嗎你要這麼賣命?

  正在這追逃膠著之時,前方的夜色裡忽然響起蕭音,一名少女赤足踏月,如妖似魅,翩然而至。明明美得如同月下精靈,說的話卻讓人更加吐血:「我是來殺人的,怎麼只有區區兩個!」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1
第二百六十二章一VS三萬

  岳小嬋是怒而來殺人的,不是來吹牛的。無論你是入道者還是什麼,在本已受了重傷逃逸之下還真的突破不了這種妖孽含憤而發的全力阻擊。

  一支玉蕭看似很輕柔地劃過空間,蕭孔噎噎,如泣如訴。可心意宗兩人卻如同見到了死亡的恐怖顏色,心頭大駭。怎麼世上妖孽這麼多?這一蕭大巧若拙,似慢實快,以音破空,訴出了一片幽夜暗影沉沉藹藹,連四周的空間都被這一擊鎖得嚴嚴實實,這等實力難道是薛清秋親至不成?

  這當口也沒有思考的餘地,兩人只能奮起餘力,盡力破這一蕭封鎖。

  「嗆!」地一響,岳小嬋向後飄退,空間封鎖破碎,可這輕柔的一擊,卻終究阻得本就受傷的兩人再也無力逃出半步距離。

  劍芒刀光從後面毫不客氣地追上,先後沒入了兩人背心。

  玉蕭收起,換上了不知哪來的短劍,輕柔地劃過喉頭,帶起了兩蓬鮮豔的血花,綻放在夜色裡,淒美絕倫。

  心意宗兩大入道巔峰強者,在重傷逃逸時,隕落於正魔年輕一輩最強的三人合擊之下,似是宣告著某個時代的交替。

  風烈陽收刀駐足,看著前方的月下精靈。

  進步的不僅是慕劍璃,岳小嬋也沒歇著啊,唯一原地踏步的似乎只有他自己。

  人影幢幢而來,己方盟友盡數趕到,看著地上的屍首都鬆了口氣,玉麟便笑:「雖然和預想中的有差距,不過總算是完成了任務,還比預想中的好點。你們幾個確實厲害。」

  岳小嬋身後卓青青等人也都到了,幾個妹子看著地上的屍首,卻毫無誅殺了強者的喜色,反而都很是氣憤:「怎麼只有兩個啊?說好的會有很多朝廷死士呢?」

  慕劍璃皺眉道:「看你們心神不定,是出什麼事了?」

  岳小嬋正要回答,來時的樹林裡忽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爆響,繼而猶如萬鬼痛哭,冤魂四起,淒厲的哀嚎索命聲響徹人們的耳膜,直刺靈魂至深之處,讓人幾欲發狂。

  以慕劍璃向來的清冷,都禁不住豁然色變:「這是什麼!」

  岳小嬋幽幽回望來時路,森林的深處霧靄沉沉,暴雨之中根本什麼都看不見。她咬著下唇,低聲道:「不怕死的,跟我來。」

  …………

  謝長生七竅流血,慌不擇路地逃跑,連回頭看一看的勇氣都沒有。

  他從來沒想過世界上有那麼可怕的小女孩。

  不,那不是小女孩,那是妖怪!

  百里森林,接近三萬的失智者,竟然被一個小女孩獨自一人盡數困死在她獨特的氣場裡,沒有一個人能動,甚至沒有一個人能呼吸。所有人只能看見一片虛無,沒有顏色,沒有任何存在,只有一片最深沉的夜,最混沌的空間,茫茫然的死寂與荒蕪,讓人看一眼就想要發瘋。

  無數不知所雲的魔音,根本不通過你的耳朵,直貫入腦,直抵靈魂,亂哄哄的嘈雜,惡魔般的低語,讓人煩躁,憤怒,暴戾,只想撕碎一切,只想盡情殺戮,只想放縱交媾,甚至想把自己的血肉一寸一寸的撕下來,才能宣洩此時的壓抑與痛苦。

  看不見,聽不見,但謝長生卻知道,他失去了和所有失智者的靈魂聯繫。不知這些失智者究竟是撿回了自己的靈魂,還是在更深的失陷,互相殺戮成魔。

  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也要被撕碎了,還好他與自己的戰偶靈魂相連,互相承擔,戰偶的魂體是數万年前的無數雜合,雖然沒有統一的靈智,卻強大異常,一時能夠承受。可謝長生知道,這樣被動承受,也不可能承受多久,必須用最快的速度破除這個恐怖的空間。

  謝長生用盡了全力,傾盡所有的秘術,和戰偶靈魂共鳴,發出了最強的靈魂且兄弟擊。

  彷彿聽到空氣中也有一聲悶哼,謝長生短暫地看見了眼前的場景。

  依然是自己埋伏著的樹林,三萬多失智者互相撕扯,互相砍殺,互相宣洩著最原始的暴戾和瘋狂,四處都是撲鼻的血腥,放眼都是猩紅的光芒。半空中漂浮著一團薄霧,霧中有女子的影像虛浮,身形修長窈窕,長髮垂腿,單看這影像,實是美不勝收。而那眼睛的部位卻似有幽幽神光,透過薄霧落在他身上。

  那光芒就像之前陷入的空間,最深沉的夜色,死寂得讓人毛骨悚然。謝長生不敢面對,他最後的爆發已經割裂了他與戰偶的心靈聯繫,他的腦子痛不欲生,靈魂如同撕裂般的痛楚,他知道女子也受了且兄弟擊,短暫還不能對付他,趁著這個機會,他發瘋一樣地且兄弟出了森林,再也不想看見女子死寂荒蕪的眼睛。

  直到且兄弟了出去,他抱著腦袋奔跑的時候,才忽然想起來……自己的敵人不是個小女孩嗎?那女子是誰?

  「啊!!!」只是這麼一想,就頭痛欲裂,靈魂欲碎。謝長生抱著頭,瘋狂逃跑,再也不敢回頭。

  女子死寂的目光也從他的背影上收了回來,安靜地落在前方的戰偶身上。

  戰偶的眼眸也正在忽明忽暗地閃著光。

  剛才的靈魂對且兄弟,雙方都受了損傷。

  這荒古殘魂,如果真有統一的意識,恐怕也會感覺驚駭無比,這女子一個人的靈魂,竟然同時轟破了三萬多人的殘缺,還逼得它切斷了與靈魂宿主的關係。如果它有意識,說不定還能另有秘術反攻,可它沒有意識,它只有最負面的本能雜合,死命地用靈魂且兄弟擊的直接套路,和女子的意念不斷地相撞且兄弟擊。

  然後還撞不過。這荒古之魂,不知道曾經吸收了多少人的負面靈魂,重見天日之後還吸收了三萬多,居然加起來都壓不過這個女人!

  萬般負面靈魂集合成的魂體,被女子一波又一波的侵襲之下,搖搖欲墜,似乎有要消散於天地的跡象。

  戰偶眼裡的光芒越來越黯淡,持續閃爍了一陣,忽然動了。

  它居然奔了過去,用這具神機戰偶的物理力量,一拳轟向虛浮空中的女子影像。

  這盡了謝長生畢生之力製造的戰偶,力量本身就堪比洞虛,最大的缺陷是,缺乏了主人的控制,只有最本能的毀滅戰意和力量,沒有發揮力量的技法,沒有戰鬥手段和靈巧。

  可似乎女子也沒有。

  她有些笨拙地抬手應敵。

  「砰」地一聲,兩股驚人的力量轟然對撞在一起,雙方各自拋飛半空,斷線風箏般悠悠蕩盪地拋飛無數距離,各自落入不知所在的地方。

  在對撞的地方,空中有些雜亂的零件散落,無數殘缺的靈魂四散而出,淒厲啼嘯,萬般鬼哭。

  這便是岳小嬋她們聽見的聲音。

  鬼哭了一陣,似乎是又慢慢地察覺到自己原主人尚在,慢慢回溯找到了自己主人歸宿,各自飄飄蕩盪地進入了發瘋的三萬多失智者腦海中。

  地獄般狂暴雜亂的撕扯攻擊慢慢平息下來,徒留滿林遍地昏迷的人們,已經受傷的部位無人包紮,鮮血汩汩流淌,在大雨滂沱之下匯成了血色的長河。

  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在對撞的半空中,還曾有一道血線慢慢地隨風飄灑,在大雨之中很快不見。

  戰偶沒有血,那只可能是女子的血。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1
第二百六十三章世界已經不同


  岳小嬋收攏了兵強馬壯的戰力,立刻就顧不上夤夜嚴令她離開的指令,心急火燎地率眾進了樹林。嚴令離開有什麼用,怎麼可能不擔心?

  走到樹林中央,刺鼻的血腥震驚了所有人。

  沒有親眼目睹,無法想像這種眼看著三萬多人「屍橫遍野」的視覺且兄弟擊性,那處處斷肢殘臂,開膛破肚,鮮血匯流,幾欲成​​河,極其慘烈壯觀,饒是在場的全是江湖上打滾的強者,這一刻也都被震得失去了思維能力。

  一個人撂倒三萬多,其中大部分都是頗為強力的武者……聽說還有個極強的戰偶在場?這是怎麼做到的……

  還是慕劍璃劍心通透,很快發現了:「這些人還有不​​少是活著的!速速救人!」

  人們如夢初醒,立刻分散救人。

  「師……師叔呢?我師叔呢!」岳小嬋忽然叫了起來,發瘋似的且兄弟到原先夤夜所在的方位,四周有很明顯的數丈空白地,樹木摧折,渺無一人。

  岳小嬋發瘋般轟開折斷的樹木,到處奔跑尋找:「我師叔呢!」

  有個失智者和尚在救助之下悠悠醒轉,喃喃道:「這是……在哪裡?」

  「原來你們靈魂回歸了?」岳小嬋憤然轉頭惡狠狠地盯著他,胸口不斷起伏,帶著哭腔大聲道:「我師叔救了你們這群蠢貨,她自己失踪了!你們賠我師叔! 」

  眾人皆默然。

  風烈陽蹲了下來,掂起一枚金屬碎片打量了一陣:「是戰偶殘片,殘留的氣息很強。」

  慕劍璃道:「戰偶和謝長生也都不見,這麼看來,可能尚在遊走打鬥,我們速速分開尋找。」

  岳小嬋二話不說,「嗖」地一聲直接消失。卓青青風烈陽慕劍璃玉麟等也很快隨之消失,分散尋找夤夜的踪跡。

  還有不少人留在原地救人,冷青石「咦」了一聲,揪起了一個灰衣太監:「這個太監……和人撕咬之中被人咬死了……」

  有靈光的醒悟這裡代表了什麼,都在嘆氣。這個太監估計是唯一能確定朝廷主使者的人了,可惜死在了這裡。這怪不得夤夜,一個懟幾萬個,連岳小嬋都被嚴令離開,就是怕範圍性無差別的靈魂尖嘯無法避讓,誰能管這個太監死活?

  冷青石丟下太監屍體,嘆道:「看薛牧還有什麼主意吧。」

  有人幽幽道:「別說這個了,還是先希望夤夜沒出什麼事吧……否則天都要被星月宗掀翻了。」

  樹林很大,原先謝長生在這兒藏了三萬多人都沒被外人發現,可見其廣博的範圍。加上樹木茂盛與大雨傾盆,這麼找起來無異於大海撈針,各人分頭找一個方向,只能看運氣。

  這時候誰的氣運最盛,就十分明顯。

  第一個有所發現的,是風烈陽。

  他在十幾里之外,路過一株數人合抱粗的古樹之下,一腳踢在了一條斷腿上,低頭一看,正是金屬骨骼。順著範圍一找,很快發現了整個嵌進樹幹的戰偶。戰偶已經支離破碎,幾乎不成人形,只剩頭顱還勉強和軀體連在一起,眼眸幽幽然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

  這模樣一看就知道魂體存在頭顱裡,已經大損,連軀體都無法行動了。風烈陽毫無貪婪取用之意,順手就是一刀,想滅殺這個後患再說。

  這是風烈陽還沒有對付過魂體的經驗,他一時沒想到單純的物理毀滅對魂體沒有太大作用,習慣性的劈刀。刀刃剛剛觸及天靈蓋,隨著頭顱開裂,一股陰冷氣息就順著他的接觸瞬間侵了上來。風烈陽暗叫一聲不好,想要收刀,卻已經遲了半拍,陰冷氣息已經直入靈魂。

  風烈陽腦海中轟地一震,他也收到了當初在靈州地宮裡薛牧被謝長生擊中時,一模一樣的體驗。

  區別在於,薛牧當時看到的基本是灌輸來的幻象,有可能大半是謝長生本人的見聞。而風烈陽看到的基本是他自己的經歷。

  自幼勤學苦練,一步一步向著強者之路邁進,目睹薛清秋風采時的嚮往與立志,勇攀世界之巔的豪情,探索武道真諦的堅定,對於力量的渴求,一幅一幅畫面閃過,歷歷在目,如在昨天。

  他看見了幾個月前在南方見到岳小嬋時的震撼。岳小嬋他從小就認得,可從來沒想過這個十三歲的丫頭居然修行都快追上自己了……那一刻的動容甚至超過了少年時目睹薛清秋殺得炎陽宗群雄俯首的震撼感。

  他更加努力地鞭策自己,不放過任何提升和歷練的機會,區區幾個月,跨越式提升到了化蘊巔峰,他本來已經覺得很滿意了。

  結果轉眼一看,原本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慕劍璃,已經悍然問道。

  簡直不可思議。風烈陽知道自己的進步速度已經算是極限了,短期內根本不可能再進半分,更別提突破問道壁壘,要是早幾天有人這麼告訴他,他絕對會說那人是在搞笑。可慕劍璃就在眼前,確確實實地實現了。

  是自己不如她嗎?資質不如還是努力不夠?風烈陽隱隱明白,一步慢,步步慢,很有可能這輩子是真的永遠追不上了。這對他自幼的追求無異於天大的打擊。

  就在這時候,他看見了薛牧曾看過的超級力量,那種橫斷當世跨越古今的力量感讓他目眩神迷,無盡嚮往。耳邊呢喃著誘惑的低語:「你渴望力量嗎……」

  風烈陽沉默,久久不言。

  惡魔的聲音持續地迴盪著,呢喃著,風烈陽緊緊捏著拳頭,渾身發抖。

  不遠處,慕劍璃正在飛速接近,她感覺到了此地的靈魂波動,本以為是夤夜在這兒,結果卻看見了風烈陽和那副戰偶驅殼。看風烈陽顫抖的模樣,她知道了,很可能是正在被靈魂入侵,一旦守不住本心,說不定就要被殘魂控制,輕則被吞噬部分靈魂,重則直接成為傀儡。

  慕劍璃正要開口喝斷,卻見風烈陽喃喃低語:「老子渴望的,是自己一步一步奮勇前行,親手探尋力量的本源,揭開宇宙蒼穹的真諦……」

  頓了一頓,他的聲音驟然變大,仰天怒吼:「憑你們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有什麼資格號稱力量!給!我!滅!」

  「轟!」

  數人合抱的巨樹連帶樹乾之中的戰偶驅殼,盡數化為灰燼。淒厲的鬼哭和冤魂哀嚎聲響徹天際,數不盡的靈魂氣息四處飛散,繼而在烈焰刀光之中灰飛煙滅。

  慕劍璃輕輕吁了口氣,眼睜睜看著風烈陽氣息滋長,無邊無際的陽光從他體內綻放,且兄弟得漫天雨滴絲絲化為蒸汽,飄散在森林裡,緩緩消散。

  風烈陽入道。

  可憐那個已經存在了數万年的魂體,剛被謝長生帶出祕境沒多久,就徹底被抹殺在天地之間,不留痕跡。

  慕劍璃微微一笑,轉身離去。世上有這麼個競爭敵手也挺有趣的,可惜力量的追求已經不是自己的首要目標了。

  大家看見的世界已經不同,還是繼續找夤夜要緊。

  看戰偶這樣,說不定夤夜也嵌進了什麼樹幹裡?想想就讓人心疼……

  誰也不會知道,夤夜沒有嵌進什麼樹幹,倒是差點嵌進了薛牧的肚子裡。

  薛牧到得比岳小嬋她們還要早,他早早得到羅千雪通報時就一路風馳電掣地狂飆向這片樹林,才剛剛且兄弟進沒幾步呢,就看到天上飛來一個窈窕的長腿妹子,且兄弟著他身邊的一棵大樹栽​​了下來。

  薛牧一時看不清妹子的面貌,只是一眼感覺穿得不多,粉腿玉臂暴露得很,這模樣下意識讓他覺得該是合歡宗的人,於是迅速攔在樹幹前想要幫個手。

  本以為現在自己好歹是個高手,怎麼說也能接得下來,結果「咚」地一下,入手沉重無比,感覺自己被什麼萬斤鐵塊重重砸上,直接脫手,那妹子就直接栽進了他的胸腹,護身真氣瞬間被撞散,撞得他骨骼散架,五臟六腑都差點錯位,鮮血溢出唇角。

  不僅如此,迅猛的力道讓他無法消解,帶得他撞在背後的樹幹上,藉此緩且兄弟,薛牧迅速錯開,抱著妹子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才勉強停了下來。

  摔得七葷八素地睜眼一看,就對上了一雙漆黑如墨的、毫無人類感情的眼眸。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1
第二百六十四章爸爸


  薛牧在上,女子在下,兩人胸腹緊貼,能夠感受到驚人的柔軟。

  可薛牧沒太大心思體會,這個時候兩人都狼狽至極,誰有那種閒工夫。

  薛牧真氣被撞散,甚至撞出了內傷,嘴角溢血,這時候就別提什麼真氣護體了,瓢潑大雨打下來,轉眼就成了落湯雞。又在泥地上滾了好幾滾,污泥爛葉沾得一身都是,人不人鬼不鬼。

  女子也差不多,整個人泥猴子似的,亂發擋住了臉頰,露出來的部分也到處是泥水,基本看不清面目,嘴角血跡都有些乾涸,觸目驚心。

  可她那雙眼眸,實在太吸引人的視線,薛牧此刻連自己的傷都感覺不到多疼了,看著那雙眼睛,他並沒有謝長生所體會的那種毛骨悚然的死寂感,反而覺得……好熟悉啊……

  在哪見過這樣的一雙眼睛?

  女子輕輕痛哼了一下,顯然受傷很重,頗為痛楚。薛牧醒過神來,艱難起身,把她扶了起來。此時她的身軀沒有了那種力量感,重新變為了正常女子的軟玉在懷,很柔軟,無意中接觸到她露出的玉臂,嬌嫩滑膩,惹人心蕩。

  女子不做聲,薛牧也沒說話,扶著她坐在樹下倚在樹幹上,自己也艱難地靠在一邊,暗自運功療傷,沒好氣地斜眼打量。

  真是無妄之災,來找夤夜的,莫名其妙在樹林邊緣就受了傷,又是擔心夤夜的處境,又是鬱悶,這惱火心情就別提了。

  可是這奇怪的熟悉感,哪來的……

  樹乾之下相對乾淨,大雨透過層層枝葉打進來,打在兩人臉上,慢慢洗去了一些泥水,女子白皙的容顏逐漸展露在眼前。

  薛牧越看越熟悉,這特麼……不是秦無夜嗎?起碼有七分相似吧。區別在於秦無夜桃花眼勾魂奪魄誘人無比,而這個女人死寂漠然,又不是冷​​,眉宇之間有些戾氣的感覺,隱隱讓人感到似乎壓抑著什麼殘酷暴戾瘋狂的魔鬼。

  配上這樣的小衣短褲,貼身緊貼,恣意展示著傲人的身材,甚至有點激凸……那粉腿玉臂肆無忌憚地展露在外,這與那些合歡宗的人就更接近了……薛牧的目光下意識落在她的裝束上,越看就越……

  「等等!」薛牧連療傷都顧不上了,騰地跳了起來:「你這衣服……這衣服!」

  女子漠然看了他一眼,眼裡似乎有點譏嘲。

  薛牧瞪大眼睛看著她的衣服,小花衣,圓圓領,粉色絲綢長褲……是的那是長褲,不是短褲,只不過那本該是小孩子的長褲,在這樣的成年長腿女人身上剛隻夠到大腿的!

  不是她穿得緊身且暴露,而是因為她穿著小孩子的衣服!

  薛牧終於知道熟悉感來源於哪裡了,大聲道:「這是我家夤夜今天穿的衣服!」

  「吵……死了。」女子閉上眼睛:「閉嘴。」

  薛牧想起了京師那一場地獄之中,漂浮在薄霧中的女子影像……薄霧散去,地上趴著個夤夜。

  是了,七分像秦無夜的面容……夤夜和秦無夜是親姐妹啊!

  如果真的是她的話,難怪要薄霧遮擋,她這種激凸暴露的形像不想給人看對不對?

  「你……你是不是……長大的……」薛牧呆呆地問:「我、我這會兒有點懵,要確認一下……」

  「我說了閉嘴!」女子眼裡的死寂化為暴戾,忽然橫身一撞。

  薛牧正滿腦子懵逼呢,哪有提防,被她一下撞翻在地。女子獵豹般撲了過來,一把將他摁住,神情有些暴戾也有些莫名其妙的興奮,一字一字道:「我……早想報仇了……」

  薛牧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到自己被翻了個身,屁股朝上。女子揚起了巴掌,眼裡都是興奮的複仇之光。

  這一刻薛牧再也不需要任何懷疑,掙扎著嚷嚷:「夤夜!你敢打我!」

  「啪!」屁股結結實實挨了一記。女子叉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復仇的滋味……」

  薛牧氣得吐血,凝起渾身快散架的真氣,死命一拱。女子顯然是受傷頗重,只是身軀力量太強才暫時壓制住他,被這麼一拱居然完全無法抵抗,竟被拱飛了老遠,重重趴在了地上咳嗽。

  薛牧飛奔過去摁住她,「啪」地還了一巴掌:「反了天了!」

  一掌下去,空氣瞬間安靜。

  這柔軟挺翹的彈性……這不是小女孩了,這是個成年女子……

  女子安靜了一下,立刻掙扎起來:「放開我,色狼!我要打死你打死你啊啊啊!」

  薛牧氣不打一處來,心裡卻隱隱知道有點問題。夤夜的功法未能大成,她為什麼平日裡會是小孩子?因為她把所有的負面情緒全部壓在不知的角落,心靈純淨無瑕,由內而外都是童心純粹。

  那麼在功法未成時變大,就意味著負面情緒已經釋放了出來。只是她終究算是修行深厚,還能盡力壓制一切情緒,以免被負面情緒主宰,這就是她每當臨敵便漠然三無的原因。

  想到當時她曾有一句話:「如果我醉了,那你心中這美麗的江湖,就會瞬間化為地獄。」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不能失控,一旦失控,她就是世界上最大的惡魔。

  但此刻重傷之下,靈魂似乎也受到過且兄弟擊,她已經有點壓制不住了,有一些負面的情緒已經開始反彈發作。

  可她所謂復仇依然只是打屁股這種玩鬧的事情,這只能證明她的本心是多乾淨。

  想到這裡,薛牧抬起的手慢慢放了下來,實在是心疼得無以復加,柔聲道:「夤夜乖。咱們先療傷,等你傷好了,爸爸自己把屁股給你打,愛怎麼打怎麼打,好不好?」

  夤夜愣了愣,奮力掙扎的手腳力度慢慢變輕。

  薛牧從懷裡摸出一粒藥,塞進她嘴裡:「這是療內傷的,你受了巨力且兄弟擊,又高空墜落,經絡髒腑損傷都很重,先將養著,別留後遺症。至於靈魂滋養的靈藥爸爸身上沒帶,咱們回去再說。」

  夤夜安靜地吞了藥,徹底不再掙扎。薛牧鬆開壓制她的手,又扶她起身靠在樹邊,抬頭看了看大雨,煩躁道:「該死的天氣。」

  他剛剛縈魂,才觸及可以用乾坤袋乾坤戒的層面,所以身上一直就沒帶這些東西,不可能像別人那樣隨身能掏出衣物之類,別提傘了。眼下氣息散亂,內傷頗重,真是連擋雨的手段都沒有了。

  自己倒也罷了,看著夤夜面色蒼白嘴角溢血,長髮亂糟糟地貼在臉頰上,落湯雞般的狼狽與虛弱,大雨不要命地往她身上臉上亂砸,看著心疼得要死。

  解下外套想要給她遮一下,卻發現外套本身就濕漉漉的,水滴得比大雨還厲害。薛牧煩躁地把外套丟在一邊,先用身體擋住了風雨來向,又抽出腰間的折扇「唰」地張開,遮在夤夜腦袋上,吁了口氣笑道:「還是有點辦法的,多虧得鄭浩然的好扇面。」

  夤夜愣愣地看著他的模樣,大雨滂沱中,薛牧渾身上下就像被撈過一樣,大顆大顆的水滴從他前額落下,水滴之後是很歡樂的笑容,明顯覺得找到了幫孩子擋雨的方法是件開心的事情,根本沒注意過自己才是暴露在大雨之下被摧殘的那一個。

  感受著頭上被扇子隔斷的雨水,打落扇面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在這一刻聽著,有著家宅之中的溫暖,讓人心中安詳。看著薛牧的笑容,夤夜漠然的神情慢慢的越來越柔和,過了好一陣子,低聲囁嚅:「爸爸……」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在成年狀態下,喊一個只比自己大三歲的男人這樣的稱謂。

  可雙方卻都覺得理所當然。

  當岳小嬋找到這裡的時候,正好看見夤夜靠在樹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薛牧眼睜睜看著那副修長窈窕的身軀在他面前迅速變小,瓜子臉變成了嬰兒肥,貼身小衣變成了正常合身,曾經習慣的那個五歲女孩出現在樹邊,昏睡不起。唯一不變的是長長的秀髮,長及腳踝。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1
第二百六十五章天上的月亮


  岳小嬋默默上前,柔和的真氣形成護罩,將三人一起包裹起來,然後彎腰抱起夤夜,隨著抱起的動作,夤夜渾身就已經被烘乾,真氣運用妙到毫巔。

  薛牧偏著腦袋看她,笑了一下:「越來越厲害了。」

  岳小嬋不答,低頭看著夤夜的小臉蛋,好半天才道:「你對我們真的很好。」

  薛牧沒好氣道:「一加一等於二這種事情沒必要說的。」

  「哼。」岳小嬋撇撇嘴:「薛牧,你掉到我們師徒身邊,真是一場奇怪的緣法。」

  薛牧怔了一下。

  卻聽岳小嬋續道:「我們千年跋涉,所見的多是利用與防備,所聞的都是背叛與殺戮,男人們都是貪婪與色欲,腥臭撲鼻,我們只能信自己。在遇上你之前,恐怕師叔從來沒有想過,會真的有一個人把她當成女兒來愛護,發自內心。其實當初夏侯荻的防備是有一定道理的……師叔這回受了傷,狀態很不好,她已經瀕臨壓不住了,一旦她徹底失控,必然是眾生浩劫。可你的溫暖讓她蠢蠢欲動的負面情緒盡數被壓了回去,直接復原。」

  薛牧隨手捏了捏夤夜的臉蛋:「這樣的萌娃,要做魔頭也做不成啊。」

  「沒有你的星月宗,是真正的魔門,不用懷疑。師叔肆虐眾生,師父和我只會幫她。」岳小嬋認真道:「但有了你,就有了不同……你的真誠相待,讓我們填補了很多東西……所以師父深陷其中,所以師叔視你為父。至於我……」

  薛牧心中一動:「你怎樣?」

  岳小嬋微微一笑:「不告訴你。」

  說完抱著夤夜轉身離去,薛牧木然站在那裡,氣得要死。

  好像說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說。薛牧自問算是懂女人的,可還是真的很難摸清這種妖女究竟在想什麼。

  其實聯繫上下文,大體能夠猜到一些。

  她喜歡的是你的好,不是你的貪,便如對夤夜的真誠愛護,這就讓她很喜歡。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什麼都不要去多想,只要好好做自己,繼續對大家好,我自己都會纏著你?

  可細想之下,好像又包含了點別的意思,暫時看不明白。

  薛牧搖搖頭,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他現在也確實沒有什麼力氣去想這些兒女話題,反正對她們好,這就是本心,根本沒什麼值得考慮的,難道還能對她們不好?想做也做不來啊。

  西邊一道流光劃過,直透蒼穹,薛牧轉頭看天,知道那是洞虛之戰有了結果。

  …………

  基本不出意外,即使是薛清秋來了,都還是沒能留下潘寇之。

  天香樓後院裡,薛牧坐在夤夜的床邊,將一片雲陽葉擱在她額頭,看著脈絡閃爍,點點星光沒入夤夜的額頭。

  薛清秋站在身邊,輕聲道:「潘寇之跑了。我們也沒想到他居然會把戰局拉到自己師弟們的陣勢裡,讓師弟們的命擋了一剎,趁機飛遁。他拼著燃燒靈魂化為遁光,便是我也追不了,除非我也陪他自絕前途。」

  薛牧站起身來,倚在窗邊看著遠方的夜色,良久才道:「洞虛難殺,早有所料,要是幾個人埋伏就能殺,洞虛也不值錢了。能重傷於他,還讓他失去提升的前景,已經足夠,不必遺憾。」

  薛清秋道:「可看你似有憂心?是怕將來潘寇之報復?」

  「影翼潛伏在沂州已久,他身為此世最強刺客,把握時機的能力首屈一指,我懷疑潘寇之說不定要在自家宗門外再遭一劫,能不能活下來還得看他運氣。」薛牧道:「我一點都不擔心潘寇之,即使是整個心意宗,死了七個入道,也是風雨飄搖,根本不足為患。」

  「那你在憂慮什麼?」

  薛牧嘆道:「這一場對局,其實對手並不高明,而我還是犯了很多錯誤。就連夤夜受傷,也得歸咎於我的安排欠妥,太過想當然。」

  「所以你是自責?」

  「嗯……而且這件事並沒有完全解開迷霧,藥王谷俘虜一問三不知,全是林靜芸和那個太監王公公對接,結果兩個都死了,朝廷的黑手隨之掩蓋。我總覺得不像姬青原幹的,若是他幹的,一來我們應該會得到消息,二來皇帝能動用的力量也絕對不止這麼點。這事不搞明白,總覺骨鯁在喉,因此有些憂慮。」

  薛清秋輕撫他的面頰:「別太苛責自己,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若是沒有你,想想如今的無咎寺、如今的星月宗,該是怎樣?」

  薛牧沉默片刻,忽然道:「你想要鼎嗎?」

  薛清秋微微一震,點了點頭。

  薛牧笑了笑:「心意宗那個鼎,如今恐怕有人開始盯了,我們也該謀劃一手,可別讓人撿了便宜去。」

  薛清秋道:「該怎麼做?」

  「先等,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心意宗再衰敗也不是能輕易揉捏的。別人要啃這塊硬骨頭,先讓他們啃著,我們積蓄實力,看準機會。」薛牧問道:「你合道情況如何?」

  薛清秋搖搖頭:「隻隔一層,尚缺契機。」

  薛牧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要不要雙修一下看看?」

  薛清秋橫了他一眼:「真當你是天道之子了?你進……進哪個洞,給的天道之悟還不是一樣的?我早已經消化完畢了。便是正式雙修,也只能壯大修行,破不了那一層合道之需的。」

  薛牧攬上她的腰,輕嗅著她的發香:「便是不為雙修,我也想要你了啊,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縈魂了,應該差不多了吧?」

  「你啊……」薛清秋一點都不扭捏,笑道:「我現在不肯給你元陰,是為你著想。你以為你是我的補藥?我才是你的補藥懂不懂!基礎不牢就亂吃,才叫暴殄天物,太過可惜。你若是一定要,那就拿去唄,哪裡沒被你弄過,還真當我藏著不給嘛?」

  「是是是,你是天物。」薛牧低頭吻了上去,薛清秋閉目相就。

  兩人都有些動情,畢竟一段時間不見了,又是剛剛經歷過這樣的生死局,如今大事抵定,心情放鬆了許多,都想做點什麼事兒慶祝一下。

  不過兩人也都是理智之輩,親吻片刻,薛清秋就離開他的懷抱,低聲道:「你被夤夜撞得內傷也不輕,還是好生將養一兩天再說,別太放縱。便是有雙修功法,固本培元也不能輕忽。」

  薛牧有點幽怨:「可你不能長留啊。」

  薛清秋確實不能長留,首先靈州現在蓬勃發展中,暗中牙癢的人可不少。缺了她這樣的核武坐鎮,很容易被人一朝破壞到解放前。夤夜既然出來了,她就得坐鎮。

  其次她現在是處於和藺無涯極度默契的「軍備競賽」階段,藺無涯想要殺她合道,她也希望通過和藺無涯之戰合道。這種默契之下,實是每浪費一天都吃虧,否則當初為什麼她不親自陪薛牧出來?這就是主因。

  要不是擔心潘寇之肆虐無人能敵,薛牧也不會通過星羅陣萬里迢迢的把她喊來幫手。

  事實上薛牧原先就沒讓她來,只是讓她喊秦無夜來,有人能擋潘寇之就行了。可聽說薛牧面對的是洞虛之敵,薛清秋哪裡坐得住?加上有機會滅殺洞虛之敵的可能性,她還是親自來了。

  「此地大勢已定,我最好還是先回去。」薛清秋伏在薛牧胸口,喃喃道:「你這次沒撩撥嬋兒,我很高興……其他什麼的,隨便你……你要天上的月亮,我都恨不得摘給你,何必擔心我離開了會無人伺候?」

  薛牧輕吻她的額頭:「你豈不已經是天上的月亮,落在我的心裡。」

  這個世界上恐怕沒出現過這麼肉麻的情話,別說薛清秋聽得人都軟成了棉花,就連睡夢中的夤夜似乎都抽搐了一下,細看去又沒有反應。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2
第二百六十六章師徒對話


  無論是女皇還是魔女,甜言蜜語的殺傷力都是恐怖的,能把一個睿智的領袖變得糊裡糊塗,不知南北。

  就像這一刻的薛清秋,明明心中覺得薛牧應該「固本培元」不能放縱,可被一句情話就哄得連個反對的念頭都起不來,直到被按在窗台上,谷道被填得滿滿,她才略微清醒了三分,回眸低嗔:「真是要色不要命。」

  薛牧附在她耳邊低語:「是你太誘人。」

  「夤夜還在呢……」

  「睡著呢,怕什麼,帶孩子的小夫妻不都是這樣做的麼……還不趁機體驗一下?」

  這等歪理……

  薛清秋咬著下唇,快感陣陣傳來,明知歪理她也懶得再去辯駁。她也知道薛牧總是有點故意要打消她自重顏面的心態,像這樣在窗邊對著院子的事以前他就這麼幹過,這回再加上有孩子在後面睡覺,更進一層了。

  下一回說不定就是要跟誰一起了,比如夢嵐或者秦無夜?

  看著窗外的大雨,她的思緒也有些飄蕩,她知道薛牧是成功了,現在在他面前哪裡還有什麼宗主的顏面留下?回顧剛才那一刻的昏頭,她知道如果那一刻薛牧要誰一起,估計自己一點都反對不出來。

  真是的……盲目得完全不像一個生殺予奪的領袖,像一個昏頭昏腦的小女人。

  情話真可怕,跟下了蠱似的……比什麼梵語魔音的洗腦都可怕,那些靠修行可以抵擋,而這個是什麼修行都修到溝裡去了。

  …………

  「師父啊,你的修行都修到聲音上了嗎?」第二天一早,岳小嬋揶揄地看著自家師父:「喊得整個天香樓都聽見了,那麼舒服嗎?」

  薛清秋氣急敗壞:「為師明明壓了聲音,除非你有意偷聽,否則怎麼聽得見!」

  「哦……我以為師父之強,只要壓住了,那我想故意聽都聽不見的……」

  「岳小嬋你這個沒臉沒皮的!本座怎麼會教出這麼個玩意?」薛清秋揪起她的耳朵拎到池塘邊:「罰你背十遍清心訣!」

  「不要啊清心訣快要五千字啊背完了要多久啊!」岳小嬋賠笑道:「再說有其師必有其徒嘛,我這偷窺偷聽的嗜好不是從你這傳來的嗎?」

  薛清秋冷笑道:「為師可沒教你偷聽比自己強的人,更沒教你蠢得自曝,這樣行走江湖叫做自尋死路。」

  岳小嬋傻了眼。

  薛清秋抱臂道:「沒話說了吧,認不認罰?」

  岳小嬋哭喪著臉:「師父我錯了。換個懲罰嘛。」

  薛清秋只留一夜,一早就要走了,臨走之前想要考核一下徒弟的修行,結果考核都沒開始就先來了一出另類訓徒。看徒弟的愁巴巴的小臉蛋,薛清秋嘆了口氣:「嬋兒……」

  「啊,師父。」

  「你心裡……是不是有些氣師父……」

  岳小嬋沉默下去。

  薛清秋也沉默。

  這種搶徒弟男人的感覺,也是薛清秋心裡一直堵著的坎兒,到了這種被徒弟聽了床的時候,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徒弟為什麼會聽床?明顯對薛牧餘情未了。自己到底該怎麼處理?

  岳小嬋也知道,薛清秋一代妖後,並不是在扭捏什麼師徒倫常,她真正的彆扭之處在於當時禁止了徒弟和薛牧的緣法,結果搞了半天自己上了……想起來總有點那啥……然後呢,自己又深陷其中,想還給徒弟又辦不到,再說了薛牧強勢得很,主見極濃,可不是你說還就還的貨物,反過來是自己現在聽薛牧的才多點吧……

  唯一的解法反而是師徒一起,顯然這也是薛牧藏著的主意……

  其實師徒找同一個人雙修的事,千年來在星月宗並不罕見,本身不算啥。問題在於薛清秋一手把岳小嬋養大,這已經不是師徒了,是母女之情,這回​​就看不開了。

  「沒什麼可氣的,師父。」岳小嬋終於道:「當時你禁止我和薛牧有牽扯,實在是理所當然,何況連我自己都覺得不能繼續下去了,怎麼能怪你?陳飛揚一喜你自己喜歡上他,情不知所起,誰也控制不了自己,又不是你的錯。其實啊……我現在只希望薛牧對你好好的,對師叔好好的,我看了就歡喜。他若一心想要我,我反而不太高興。」

  薛清秋奇道:「為什麼?你莫非不喜歡他?」

  「我承認我喜歡他啊。其實這次見面,還更喜歡了,原先的他雖有趣,可還少瞭如今這種手握乾坤的氣度。這次真讓嬋兒更加心喜呢……」岳小嬋悠悠道:「但我岳小嬋又不是沒有人要,幹嘛非要巴巴的和師父一起啊?總要給我個說服自己的理由吧。」

  薛清秋更奇了:「理由?」

  岳小嬋道:「我們之所以喜歡他,是因為他本心對大家關愛,與眾不同。那他有點色色的小心思,我也樂意滿足他啊,其實師父也不會太在意對不對?可如果他成天就顧著琢磨著師徒雙收的,那我喜歡他哪點啊?真因為他特別帥嗎?我又不傻。」

  薛清秋反而被徒弟說得笑了起來:「你這可為難他了,明知他對你有意,又不肯讓他琢磨那啥,他又不是靈魂分裂。」

  岳小嬋撇撇嘴:「我管他那麼多啊,想通吃有那麼簡單?真當他薛大總管秒天秒地啊?總之這事師父你就別糾結了,他真來撩撥我,反而注定離我更遠。除非哪天我高興了,撩撥他哈哈哈……」

  薛清秋:「……你這種妖精想法哪學的?為師教過你這種玩意嗎?」

  岳小嬋:「自學的。一入江湖歲月催啊……」

  「催你個頭啊,清心訣十遍背完了再說。」薛清秋冷笑:「你既對他有意,還敢想著撩撥他?簡直送肉上門,見沒見過比攝魂還可怕的情話?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我怎麼會教出這麼蠢的徒弟!」

  岳小嬋:「……」

  薛清秋拂袖而去:「按薛牧的說法,正魔之巔的舉辦應該沒有懸念,這些天你收起那狗屁的狐媚子念頭,給我好好練功。比武丟了為師的臉,看為師怎麼抽你。」

  岳小嬋:「…………」

  說是這麼說,很明顯看得出來薛清秋心裡的坎兒已經沒了,確實之前那些事怪不得她,而之後也用不著她操心。岳小嬋如今自有主見,對薛牧的看法說到了點子上,比她還清晰。

  大家喜歡薛牧哪一點?不是他猥瑣的雙收之念,而是他的真誠善意。若是有違此意,那喜歡他什麼啊?

  只要他真的不違此本心,到時候師不師徒不徒的又有什麼要緊,什麼都可以作為他應得的回報,星月宗又不是什麼古板宗派。

  徒弟已經長大了,見事分明得很,並不需要她這個做師父的多加置噱,將來怎麼樣,隨緣而已。

  再度找到薛牧辭行的時候,薛清秋明顯神清氣爽了許多:「我回去了,有事隨時保持聯絡……咦,你在幹什麼?」

  「哦,我在給心意宗找樂子。他們這次的死亡名單,馬上就會在天下茶館傳揚。」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2
第二百六十七章反擊


  一場大事,有時候便如一場燦爛的煙花,綻放之時漫天璀璨,萬眾仰望,熙熙攘攘,人人圍觀,彷彿那時便是世上最重要的事情。而煙花散盡,重歸於寂,天空依然如故,人們四散歸家,只留下街頭巷尾的傳聞,見證著曾經的絢麗。

  鷺州之役也差不多就是如此。

  失智者大半復原,死者就地埋葬。瘟疫漸漸消散,天空歸於晴朗。離開家園的人們恢復生產,無咎寺上的天下論武再度開幕。唯有多出的無數亂葬崗,關在地牢的失敗者,以及成為廢墟的白鷺門,見證者某件大事曾經發生,一場以眾生為籌碼的牌局在硝煙之中彌散。

  無咎寺忙得團團轉,組織論武,驅毒治病,埋葬死者,安置民眾,重建民生,這其中薛牧還帶著六扇門和當地官府就算一起出了不少力,蕭輕蕪更是每天泡在曾經的疫區裡幫忙,可以說自從事件終結,薛牧一共沒見過這個少女三次面。

  最重要的是,無咎寺再忙也沒忘記廣派僧侶,天下通告,細數了心意宗在鷺州的陰謀作為,證據一件一件實錘無比,又有其他正道宗門佐證,消息一出,天下嘩然。

  只是壞名聲還罷了,最讓心意宗的人吐血的是,心意宗損兵折將的消息,不知道被哪個殺千刀的編了幾句打油詩滿天下宣揚:

  「寇之操作猛如虎,師弟排排送入土。連環劍陣嚇死人,原來實力不足五。」

  「心意高手真犀利,仰首闊步徵萬里。誰知迎面挨個屁,入道一死就是七。」

  心意宗門人氣得發抖,整個天下卻都樂得不行。被這打油詩一折騰,心意宗可就不僅僅是惡名了,而是變成了笑柄,沒傳個幾天,連三歲小孩子都會念兩句,跟啟蒙讀物似的。

  不但是笑柄,還暴露了損兵折將的事實,引得無數碧油油的目光盯向了沂州。

  入道強者可不是大白菜,在絕大多數宗門都是領袖,就算是心意宗這樣的頂級宗門也是絕對高層中堅,賬面上也就十個左右,加上不露頭的隱藏老一輩,一共絕對不超過二十,說不定不超過十五。這一死就死了七個,賬面實力​​暴降不提,很多陣法之類的潛實力都大損,不少陣法缺了核心,換低層級的高手組陣效果差太遠了。而各堂口的負責人也弱了一級,這對一個大宗門的影響之深是賬面顯示不出來的,怕是要好幾年才能緩得這口氣。

  可會有人讓你緩幾年嗎?

  鎮世鼎,非強宗大派不可居之,多少人心心念念著呢。

  打油詩當然是薛牧手筆。他也不是沒想過自己私謀,但此事知道的人太多,藏著掖著也沒用,還不如助推一把,坐看雲起。這幾句打油詩他甚至動用了星羅陣,潘寇之人還沒回去,打油詩都傳到他沂州了。

  數日後,心意宗山門外,一道流光從天際射來。

  看見遠處的自家山門,潘寇之眼裡的焦慮略緩,無論外面多飄搖,只要底盤尚在,都有扳回來的機會。而自家山門大陣也讓他心安了許多,否則總覺得薛清秋是不是綴在身後。

  在最靠近山門法陣時,速度減緩、心中警惕最輕的一剎那,一柄匕首悄無聲息地沒入了潘寇之的背心。

  「砰!」潘寇之終究是洞虛強者,終究奮起餘威,重重將偷襲者轟出老遠,震飛插在背心上的匕首,跌跌撞撞地且兄弟進了山門:「影翼,你這條陰溝裡的蛆蟲,本座記住了!」

  遠處陰影下傳來影翼的桀桀笑聲:「先顧好你自己這一身傷能不能撐過內部權變吧,可別先死在自家宗門手裡,山高水長,有緣再會。」

  潘寇之跌跌撞撞地飛進了山頂心意堂,迎面一堆長老似乎正在開會,見到他來,盡數沉默,每個人的神情都非常詭異。

  潘寇之立刻想起影翼的挑撥,心中一跳,冷然道:「勝負無常,你們那是什麼表情?真當本座受了傷就不是洞虛了?」

  長老們還是沉默,半晌遞過一張紙。

  潘寇之奇怪地接過看了一眼,上面是兩首打油詩。

  看著看著,他那足以開山填海的雙手就開始微微顫抖,忽然「啊」地一聲狂叫,仰面噴出一口淤血,直挺挺地仰天栽倒在地。

  接連受了各種重傷都還能撐住的一代強者,在區區兩句話面前差點活活氣死,躺在地上也是氣若游絲。

  長老們卻感同身受。光是羞辱還罷了,這還不是普通的羞辱,而是挖根。這種簡單有趣又朗朗上口的東西最容易流傳了,君不見現在小孩子都在念著玩?說不定百年之後這兩首亂七八糟的玩意都還能流傳於世呢,那時候心意宗就算還在,能有什麼發展都很難說了……谁願意進一個天天被人笑話說一屁崩死七個的破宗門啊……

  筆能殺人,不遜於劍,他們也是第一次認知到這一點。

  對於薛牧的難纏,他們總算是有了體會。一時不知多少人在後悔,當初定計時他們也是知道的,對於栽贓薛牧沒人當回事兒,這時候回想,要是栽給別家,說不定還不會惹起薛牧來破局呢,更別提這麼噁心的反擊了……

  此時後悔也沒用了,一位白鬚長老長嘆道:「無論如何,眼下暫且不能自亂陣腳。先給寇之療傷,其他的容後再議。」

  這位說話的長老還算有識見的了,但看大多數的人臉色就知道,想趁亂奪權的明顯更多。

  內憂外患算個什麼,底盤還在,鎮世鼎尚存,怎麼也不會比當年的星月宗慘。當年薛清秋一個小姑娘都可以死地求生帶著星月崛起,這幫大男人也都覺得自己為什麼不能做中興之主?

  心意宗的內亂幾乎不可避免。

  悲劇的還不僅是心意宗。

  幾乎差不多的時間,謝長生一頭栽進了流丹河,打算躲進祕境去療傷。

  祕境之外幻陣依舊,一切如常,謝長生吁了口氣,強忍著頭痛欲裂,踏上入口法陣。

  正在此時,變故驟起,原先踏進去就直接進入祕境的簡單法陣,忽然狂暴地旋轉起來,萬千靈魂哀嚎響徹耳畔,謝長生七竅流血,砰然栽倒在河水裡,氣絕而亡。

  謝長生以為逃離了夤夜的恐怖,卻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終究還是死在了夤夜動過手腳的法陣裡,因果終償。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2
第二百六十八章人生何求


  謝長生的屍首在次日被小鎮居民發現,上報六扇門,又傳遞京師。而這個時候,薛牧正在天香樓享受帝王生活,美其名曰勞逸結合。

  薛清秋當日和岳小嬋一番交談後便依依不捨地回去了。薛牧此番在鷺州還有不少正事做,短期沒打算回去。

  首先是正魔兩道在他牽線搭橋之下進行了這次戰鬥合作,那麼坐下來會談的事情就變得很自然。雙方會談的氣氛相對往日來說也很友好,沒有動不動吹鬍子瞪眼掀桌子罵娘的場面,很快就定下了一場名為「正魔之巔」的新比武,約定正魔年輕一輩在八月十五月圓之夜,在海外島嶼一決雌雄。

  風烈陽入了道,也就宣布退出原定的天下論武,否則那是欺負小朋友,他也覺得無聊。這回有了新的正魔之巔,風烈陽樂得不行,天天磨刀霍霍地做準備,這可是有機會把正道潛龍十傑一挑到底,人生在世夫復何求?

  薛牧表示人生能求的事多了去了,逗比。

  談完這件大事之後,這幾天的天下論武登天路初選,薛牧就堂而皇之地缺席了,讓正道好幾個人腹誹當時他非要擠進席位到底有啥意義……這廝其實並不怎麼把席位放在心上的吧,也就為了配合魏如意麼?

  人們只知道他天天躺在天香樓看星月妖女們彈琴撫箏,還有合歡妖女妖嬈無限地為他獻舞,天香樓絲竹陣陣,媚語傳揚,聽得外面的路人心癢難搔,暗中把薛牧祖宗十八代都詛咒了一遍。

  薛牧爽是很爽的,倒也不是完全為了享受,最主要的原因倒還是正事來著。

  他是在打造夢嵐新專輯的歌舞。妖女們在這方面非常強,但未成體系,沒有風格概念,一味誘惑取勝,秦無夜轉達了夢嵐的匯報表示風格無法融洽,薛牧便有意自己來構造運營。

  這個正是他的專業,做這種事兒對他來說比什麼江湖佈局順溜多了。

  當然,勞逸結合嘛,考慮這種正事的時候,同時有多腐敗外人根本無法想像。

  比如他考察合歡妖女們跳舞,妖女們經常一邊跳著就一邊脫,誘惑「大總管」,然後星月妖女們不幹了,停了伴奏怒目而視,有個別豁得出的也開始脫,兩宗媚功大比拼,最後搞得廳中一片白茫茫,薛牧從暗爽到驚恐,最終落荒而逃。

  這種痛並快樂著怎能讓外人知道?

  一般這種時候秦無夜就站出來怒叱屬下妖女們,穩定了秩序之後就跑去了薛牧的臥室裡。

  慕劍璃祝辰瑤都是天下論武的長老席,這些天有工作,很少過來看他,岳小嬋在為正魔之巔做籌備,近日陪薛牧的主要是秦無夜。

  無論是契約所在,還是感恩於懷,還是夤夜判斷的「靈魂沾染」,還是秦無夜在貪他的「天道」,或者兼而有之。總而言之秦無夜堂堂一宗之主,對外凌冽威嚴,而在獨處時對薛牧討好放浪的程度卻和手下的小妖女根本沒有區別。

  薛牧躺在自己臥室的躺椅上休息,秦無夜竟然心甘情願地在為他獨舞,曼聲而歌。

  這種讓一宗之主、洞虛之尊為自己輕歌曼舞,合歡媚功用來展現最美的身姿,給自己最好的視聽享受,而不是用來害人的場面……和什麼天下無敵宇宙真諦相比,哪個有追求?薛牧才懶得跟世人爭辯,自己喜歡就好。

  看著秦無夜淺笑而舞的面容,薛牧的眼神一時有些恍惚,彷彿又看見了幾天前的雨夜。

  太像了……那一夜的暴雨之下,躲在扇底凝望著他,輕輕地喊出爸爸的那個女人。

  夤夜至今還沒醒,不過面龐已經紅潤,蕭輕蕪看過,說身體大好,靈魂已復,這一兩天就該醒了。蕭輕蕪的醫道判斷是肯定靠譜的,這讓薛牧心底的擔憂散去了許多。但是每當想起那一夜,薛牧都很心疼,真心希望她能早點合道,不用受這種忽大忽小的壓抑折磨。

  眼前忽然閃過一抹雪白,讓他的心神收了回來,定睛一看,卻是秦無夜一邊舞著,一邊解開了外衣。那嫵媚的桃花眼橫波流轉,勾魂奪魄,輕笑道:「看我跳舞,還能想別人,無夜可要生氣呢。」

  「呃……也不是別人,起碼對你來說不是。」

  秦無夜微微一笑,也不爭辯,踏著舞步輕搖腰肢,長裙慢慢滑落。

  只剩下貼身小衣,露著造物主恩賜的完美腰肢,粉腿玉臂無瑕展現,秦無夜輕移蓮步,慢慢轉到了薛牧身邊,呵氣如蘭:「是不是想聽無夜也叫爸爸?」

  七分相似的面容,口稱相同的稱謂,一樣的小衣貼身,腰細膚白。薛牧又是一陣恍惚,又很快搖搖頭:「胡鬧。我對夤夜只有父親的疼愛憐惜,別胡說八道搞得變味,讓人不舒服。」

  秦無夜笑嘻嘻地挨進他懷裡:「你對她如何是你的事。總之她是我姐姐,你若是她父親,那你該是我的什麼人呢……」

  「呃……」薛牧有點蛋疼地道:「你不是說那種關係對你毫無意義?」

  「那可不一定哦……」秦無夜有點委屈地道:「你對她就能疼愛憐惜,對無夜隻圖身體,無夜就不能期待有人疼愛的麼?」

  這話說得薛牧很難回答,你甚至不知道這妖女說話有幾分真心,順著她走就輸定了。他只能答道:「夤夜喊我爸爸,不過是之前演戲慣性使然,到了現在越喊越習慣,舔犢之情真的被喊起來了,也就將錯就錯。你與此無關,又何必瞎摻和。」

  「將錯就錯?」秦無夜微微一笑:「你真覺得她是希望有個疼愛她的假爸爸,而不是希望能好好長大,有個疼愛她的男人?」

  「她怎麼想的與你何干啊?」薛牧沒好氣道:「沒見過你這樣的,還非要喊爸爸是吧,那你喊啊。」

  秦無夜媚意盈盈地附耳道:「爸爸……」

  這不過是妖女勾魂,絕不是真心實意,但不得不承認確實聽了別有情趣,薛牧一下就梆硬了起來,大手不客氣地就往她衣服裡鑽。

  正在此時,房門被「砰」地推開,一個小女孩旋風般刮了進來:「死狐狸精!你怎麼能喊爸爸!」

  薛牧的手僵在那裡,抽都不知道該不該抽出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3
第二百六十九章門庭若市


  屋內的場面變得十分詭異。

  夤夜叉著小腰站在躺椅旁邊,憤怒地打量伏在薛牧懷裡的秦無夜。

  秦無夜笑吟吟地對視了一眼就不理她,反而又往薛牧懷裡膩了幾分。

  夤夜的神色越來越古怪。

  秦無夜長得和她七分像,眼下的衣著暴露模式也和自己那時候七分像,這樣看上去,就像是……就像是看見了自己被爸爸抱在懷裡一樣。

  而且她還真的喊著爸爸……這種感覺讓小娃娃心裡別提多怪異多彆扭了,好像照著鏡子,鏡子裡的自己妖嬈嫵媚,正在對爸爸……

  腦海中彷彿閃過那一夜,自己撞進他身上,在地上打滾,最後他壓在上面……

  夤夜的臉紅透到耳根。

  薛牧左手拖著秦無夜的挺翹,右手還插在衣內不可言說的地方……他很想高興地說一句「夤夜你醒啦!」可看著這詭異的氣氛,怎麼都說不出來。

  過了好半天,夤夜才憋出一句:「秦無夜你能不能從我爸爸懷裡下來!」

  秦無夜笑吟吟道:「為什麼呢?」

  「這簡直像、像……」夤夜說不下去了,憤然道:「狐狸精你不要臉!」

  秦無夜笑道:「你爸爸喜歡啊,說明他喜歡這副模樣的女人。」

  夤夜眼睛直了,忽然「哇」地一聲跳了起來,自己跳進了薛牧懷裡搶了半邊胸膛:「原來你不是白骨精,你是六耳獼猴!」

  秦無夜一臉莫名,她可沒聽過西遊記。

  夤夜看她發楞,覺得勝了一場,得意洋洋道:「反正我自己會給爸爸抱!不要你!」

  秦無夜更是有點發懵,她原先覺得夤夜是吃醋來著,可這模樣看著又不像……更像小孩子和兄弟姐妹在爭父母歡心?或者說本屬於自己的懷抱被其他小孩子搶了?又有點像是……感覺自己在照鏡子?如果是照鏡子,那她這種表現到底是想要這種形態還是不想呢?

  身為一個做事本來就很不合常理的妖女,連秦無夜都覺得夤夜的心態詭異得不在正常人理解範疇,換了個普通人,估計眼睛都要成圈圈了。

  很顯然薛牧也頭大得很,真的躺不下去了,直接起身把兩個都放地上,全都不抱了,轉身走向書桌:「新曲風格我已經有了思路,我先做個策劃案,你們姐妹倆自己去玩。」

  「我才不跟她玩呢。」夤夜氣哼哼地瞪了秦無夜一眼,卻又很懂事地對薛牧道:「那我去找小嬋了,爸爸別太累。」

  說著一蹦一跳地出了門,直到目送夤夜消失,秦無夜都一臉懵懵的:「你看得懂她的心思?」

  薛牧慢慢磨著墨:「只能說懂一點點……其實我又何嘗懂你的心思呢?」

  秦無夜把心思從夤夜那邊收了回來,倒是很輕鬆能理解薛牧的意思,她笑了起來:「你是覺得我袖手旁觀,連個墨都不幫你磨啊?」

  沒等薛牧回答,她又順手一招,房門自動掩上。她也不甚在意什麼鎖不鎖的,無所謂的樣子,款款來到薛牧身邊。

  薛牧愕然抬頭看她,卻見秦無夜來到他座位前面,慢慢滑跪下去,縮在桌子底下俯首侍奉,含糊說著:「我們的約定,不是磨墨,而是這樣的。」

  薛牧倒吸一口涼氣,爽得飛起,手頭的墨條都差點捏成粉了。

  秦無夜又在咕噥:「起碼這種事兒,那小屁孩做不來。什麼叫自己給爸爸抱!」

  薛牧:「……」

  不知道說啥索性不說,他確實是打算做歌舞風格策劃案的,想了想,便轉移話題道:「你們的歌舞,太媚了,與我想要的不符。」

  轉折極度生硬,但這個確實是秦無夜很關心的話題,她默默吞吐片刻,似在思考,繼而抬起頭認真道:「夢嵐那邊,已經有了很多仙氣的曲子,如果你要的是這種,我們改舞其實也不難,只是似乎和夢嵐風格重複,大家都覺得不妥當。」

  「你們能想到風格重複,已經不容易。」薛牧笑道:「我們如今需要的不是仙氣,是地氣……此世的地氣要怎麼接而又不媚俗,我暫時還沒想好。」

  接地氣的歌曲可不是現代流行樂,什麼世界什麼文化都會有符合時代背景需要的流行樂,在這樣的古代背景瞎唱一個《小蘋果》看不被人打死你。

  按道理,薛牧的世界古時的流行歌曲其實就是詩詞,本來照搬就行。但是此世作詩水平很差,這個要發展太難,並且就算是高層人士都很少接受過詩詞洗禮,別提民眾了,這麼一看也不接地氣,不好流傳。相對來說,可能元曲那樣的相對要好一點,比詩詞通俗,容易傳播接受,也比較方便擴展成戲曲。

  可悲劇的是,薛牧壓根就不會幾首元曲,要抄都難。沉吟良久,他忽然想起,當初在客棧裡唱過幾句古風歌,似乎夤夜她們當時的接受度挺高的?

  這似乎是個可行的考慮方向……

  秦無夜一邊默默服侍,一邊觀察他沉思的樣子。男人認真的時候是最有魅力的,尤其在這種情境下,他居然能陷入了沉思,由此說明了他雖然是貪色,但以前認為他好色如命一勾就上的判斷壓根就是錯的,這個錯誤認知把自己坑到瞭如今的暖床丫頭境地。

  但暫時來說,她尚未後悔。他既然認真履行他的承諾,她也不會好端端的去起異心。

  且看將來吧。

  秦無夜輕輕嘆了口氣,繼續俯首侍奉,沒再多言。

  …………

  秦無夜終究為自己不鎖門的無所謂行為付出了代價,哦不,她沒什麼代價,是薛牧付出了代價。

  正當她在下面咬得正歡,房門又被推開了。

  薛牧正在寫策劃案,房門一響他手就是一抖,差點沒把整個稿子給毀了。抬頭一看,慕劍璃。

  門庭若市啊今天……

  慕劍璃踏門而入,見薛牧在寫東西,很好奇地問:「又有新作?」

  「沒……啊……」下面秦無夜惡作劇地咬了一口,薛牧臉頰抽搐了一下,迅速問:「有什麼事嗎?」

  慕劍璃已經發覺不對了。

  她也是問道強者了,距離洞虛的差距並不是離譜得過分,合歡宗也不是多能潛匿的宗門,見薛牧神色有異,慕劍璃略一感知,就察覺到他的書桌下面有人,是合歡宗的氣息。

  想想這合歡宗的人竟能強到讓自己不細心都發現不了的地步,很有可能是秦無夜這等級別。慕劍璃如今也知道秦無夜和薛牧有那啥,但她在某方面真是白紙得很,壓根沒想到這躲在書桌下面會是什麼情況,好奇無比。

  「今日為止,登天路初選已經完成,一共八千四百八十五人通過,我來跟你說一聲。」慕劍璃一邊說著,一邊慢慢挪往薛牧身邊:「元鐘大師他們也讓我問你,要不要去看第二階段的須彌境。」

  薛牧急得直擺手:「就……就站那說,別過來。」

  慕劍璃眼裡閃過笑意,故意道:「薛牧,你不想和我親熱麼?」

  「這個……」薛牧滿頭大汗,慕劍璃什麼時候也會玩這套了,饒是再有急智也應付不來這什麼破場面啊!

  隻頓了這麼一下,慕劍璃就到了他身邊,第一時間低頭看書桌底下。

  秦無夜含著某物,桃花眼眨巴了兩下,一點都不害臊。

  慕劍璃的臉「唰」地紅透到了耳根,結結巴巴道:「這……怎麼……怎麼還可以這樣的……」

  秦無夜笑嘻嘻道:「薛牧的修為也已經身無雜質、不沾塵垢,乾淨得很啊。你要不要試試?」

  慕劍璃別過臉去。

  薛牧頭疼地捏著腦袋。

  秦無夜這妖精,別的不說,這搞事的能力絕對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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