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娛樂春秋 作者:姬叉 (已完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9-13 10:32: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855447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0:59
第四百三十章同座


  眾人順著薛牧的手指看過去,卻是一名外貌普通但氣質高貴的女子,眾人面面相覷,發現大都不認識……這倒也不是太奇怪的事,文會這種鬆散踏青性質的聚會,經常有人帶著朋友參加,別人未必全認識,很多人也都是在這類聚會之中互相熟悉起來的,便也沒人問這是誰帶來的朋友,而是直接笑問:「這是誰家千金?」

  莫雪心腸子都悔青了。

  遠距離天視地聽總是有缺陷的,比如當初薛清秋能幾里外偷窺薛牧說話,卻不可能看見他寫了什麼字。想要近距離觀察薛牧和姬無憂有什麼細節接觸,她才喬裝前來參與這個破文會。早知道會這樣暴露在大庭廣眾下,還不如遠遠綴著偷聽呢!

  她終究不是瑟瑟縮縮的少女,心中悔了一下,還是很平淡地回答:「我來自雲州。」心中暗道暴露就暴露算了,大不了拂袖而去也沒什麼了不起。

  姬無憂笑道:「莫非是雲州程總督家人?程總督封疆多年,小王也許久未見了。」

  莫雪心淡淡笑了一下。各地官員當然有能力和脾性上的差距,劍州葉庭升是個能人,雲州程總督則未必。那貨是個軟腳蝦,見她戰戰兢兢,她柳眉一豎,那貨就嚇得差點沒喊媽了,這麼看說是家人也可以。

  見這個文會似乎真的很鬆散,居然完全沒人在意她的真實身份,莫雪心心情略鬆,轉頭看向了薛牧。

  薛牧笑吟吟在看她,目光裡很有些玩味。

  莫雪心暗自鄙視了一下這個色鬼,卻也知道自己已經很惹眼,如果堅持不坐過去的話就會更惹眼。想了想,索性真的走了過去,面上還堆起一絲笑容,微微一禮:「小女子也仰慕薛總管已久,這才特來參與此會,還望薛總管多多賜教。」

  薛牧避席一禮:「不敢當。」

  薛牧的座位是姬無憂身邊左首,一條矮几,兩個座位,實際上相隔還是有半尺的,不是貼身坐的性質,文士們放蕩不羈不以為意,公子小姐們也沒太當回事兒,畢竟不是什麼禮教世界。莫雪心自己也不糾結,論起挨得近,其實在問劍宗那次跟薛牧坐得還更近呢……

  待得她入了座,薛牧低聲笑語:「感謝姑娘援手。」

  莫雪心愣了愣,她之前尷尬得要死,完全沒考慮過薛牧這邊的狀況,此時被薛牧一提,她也反應過人來了。

  那依依現在還噘著嘴不服氣地瞪著她看呢……

  這必是姬無憂有意的安排,給薛牧拉皮條送美人呢。其他小姐們起哄倒才是真的想和薛牧親近一些來著……然而薛牧既不想和姬無憂安排的美人牽扯,也不想和其他仰慕者太近,打量一圈看見個安靜旁觀的,這才指了她。

  這麼說來,薛牧指她作陪非但不是好色表現,反而是相反的概念?

  莫雪心三觀再度受到了顛覆且兄弟擊,有點彆扭地回應:「不是我的援手,是薛總管自己持身清正。」

  天啦,自己居然開口誇薛牧持身清正,莫雪心覺得世間最荒謬的事情莫過於此。

  薛牧看了她一眼,玩味地笑笑。

  之前沒反應過人來,如今坐得近在咫尺,還反應不過來那他就愧對練了這麼久的雙修功了。這熟悉的清香,熟悉的氣質,聯繫到之前夤夜提示的七玄谷的味兒……這面目陌生的女子居然是莫雪心喬裝的……想不到她喬裝成少女模樣一點都不違和,那身段兒,如清風拂柳玲瓏有致,不就是個身材很有料的少女嘛……

  真好玩,來觀察自己和姬無憂接觸?還是她也想趁機考察一下姬無憂這個人?

  薛牧很懷疑文會有沒有可能鬆到這個地步,混進心懷不軌的怎麼辦?姬無憂沒有追根究底的去問莫雪心的身份,說不定也是察覺有異了吧……

  卻聽姬無憂在主位上笑道:「今日有幸請得薛總管蒞臨我們的文會,薛總管乃當世文宗,開一脈之風,我等此時有這等閒致風流而不會被人譏笑,都是薛總管的功勞。大家一起敬薛總管一杯如何?」

  眾人轟然應諾,一齊舉杯,氣氛熱烈無比。

  果然是整個兒賣好的氣氛,讓早先一直在想會不會發生抄詩打臉劇情的薛牧徹底丟開了那點心思,舉杯笑道:「今日是大家共論風月,薛某平時少與諸位雅士交流,難得參加一次,也想多聽聽諸位妙論,大家互相學習便是,再這麼捧我,我可轉頭就走了。」

  姬無憂哈哈大笑起來:「原來薛總管也會謙虛。」

  薛牧笑道:「看來祁王對薛某有很多誤解啊……」

  姬無憂笑道:「有才華的人,有點驕傲才是正常嘛,看看藺無涯,看看令姐,一個比一個驕傲,卻反而更增魅力。」

  薛牧悠悠道:「這話倒也是的,讓我想起七玄谷的莫谷主,雖然看似脾氣火爆剛烈,不好相處,但那嫉惡如仇的浩然正氣便是她最大的魅力,每當想起,都讓薛某很是傾慕。」

  莫雪心神色怪異無比,差點想開口怒叱,很快又醒悟這是身處什麼場合,憋得連喬裝都掩蓋不住那臉上的通紅,不知幾分是憋的,幾分是羞惱。

  姬無憂居然還湊趣地來了一句:「看來薛總管喜歡比自己年長的女性。」

  薛牧大笑起來道:「祁王知我!」

  莫雪心真的很想罵一句知你個屁啊,慕劍璃快比你小十歲了你不還是疼得跟什麼一樣?這會兒來胡扯喜歡年長的?

  薛牧又道:「祁王也不用總招呼薛某,大家平時文會怎麼玩,還是怎麼玩,當薛某不存在便可以了,不然當真尷尬。」

  姬無憂笑道:「當你不存在的話,你豈不是很無聊?」

  薛牧應聲道:「我身邊不是有美人相伴嘛,怎麼無聊了?應付你個大男人才無聊呢。」

  姬無憂忍不住笑出聲,他發現薛牧真的很有趣。全場也都在笑,便有文人道:「往日裡,當以詠眼前美景為題,每人賦詩一首,或是詞曲均可,眾人品評交流,評出最優者,交與樂師譜曲傳唱相和。」

  莫雪心撇撇嘴,實在覺得無聊,其實薛牧內心也是覺得無聊,但這個確實是文化發展的必然過程,他沒去鄙視,只是笑道:「薛某願聽諸位佳作。」

  沒人逼薛牧來一首,倒也不是不敢刁難的意思,而是真怕這貨把場子鎮完了,別人的東西拿不出手。便有文人笑著起身,指著花樹詠了一首,以作開場。

  薛牧抿酒沉吟,聽這人的詩,水平明顯已經比當初自己在百花苑牆上看見的高出一大截,單論作詩來說,自己其實最多只會玩打油詩,真實水平估計已經都比不上他們了。

  這發展速度……真是讓人咋舌。

  旁邊莫雪心卻實在聽不出半點味來,見薛牧沉吟,忍不住道:「薛總管覺得如何?」

  「哦,很好。」薛牧隨口應道:「水平已經很高了。」

  莫雪心很想問,這酸不溜丟的詠景,無非致人靡靡,傷春悲秋,消磨意志,於世何益?能斬姦除惡?能探尋天道?反而有害的吧……

  看看周圍,連帶著姬無憂在內的所有人都聽得搖頭晃腦的,莫雪心覺得簡直是一群智障。可她心知這回自己是以喜愛文藝的少女身份參加這個文會的,這心思可不能表達出來,憋得都快炸了。

  薛牧轉頭看了她一眼,忽然一笑:「看來你興趣不大?」

  莫雪心掩飾道:「我詩文不好,聽不出妙處。薛總管指點一下?」

  「不是你詩文不好,而是他沒有說到你心裡。」薛牧指了指她腰間佩劍,笑道:「姑娘應該也是好武的人?」

  莫雪心只能「恩」了一聲:「學文不久。」

  「那我送你一首吧,算是同座的緣法。」

  莫雪心心中是拒絕的,暗道要你個淫賊的破詩回去燒嗎?可面上只能表現出一副很期待的樣子:「期待薛總管佳作……」

  卻聽薛牧擊節而吟:「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心中正在拒絕的莫雪心聽著聽著,便愣在了那裡。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1:00
第四百三十一章違和


  周圍也有很多豎著耳朵聽薛牧吟詩的人愣在那裡,包括姬無憂。

  文學之道剛剛有了大肆發展的土壤,很自然地會有許多人開始賣弄華麗,堆砌辭藻,還要搞一些別人沒聽過的生僻字,以此顯示自己很有文采,並且已經有了成風的苗頭。可直到這一刻,聽見薛牧這首詩,很多人心裡也被砸進了什麼,振聾發聵。

  這首詩用語非常普通,就跟平時說話差不多,沒有一絲一毫的矯揉。但韻味盡顯,直擊了此世俠客們的內心,以文言武,混融無間,幾乎可以斷定只要傳出去就是天下風行,可以被人當成座右銘口頭禪來對待的那種……

  這才是詩應該有的形態嗎?

  對於莫雪心來說,那簡直就是在說自己,說自己的道,說她一生所求。

  莫雪心正在自言自語:「耍賴吧,這哪是詩。」

  薛牧忍俊不禁。他相信當初慕劍璃聽見天涯共此時的時候也很想說這是耍賴吧,這莫雪心直接就說出口了,也是有趣。但很抱歉,這真是詩。

  姬無憂高聲道:「我看諸位不用理會薛總管了,再聽他說話,大家都吟不出一個字來了。」

  眾人哄笑:「說得是。」

  場面上又開始各自作詩相和,頗有些人去和薛牧這首詩韻,大家點評批判,氣氛倒是挺認真的,很有真心想要鑽研詩文學習研討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薛牧在場,讓他們都慎重了許多。總之比起後世詩會浮華吹捧的風氣來說,算是最樸素用心的發展期。

  至少不會把「我寫的詩,是全世界,最好的,詩」這種玩意捧上天,只有可能被人笑得掩面而逃。

  薛牧聽得挺認真的,一時都忘了去撩一撩喬裝少女的莫雪心。莫雪心也沒再嘰嘰歪歪,嘗試著去品味了一下,還是搖搖頭,聽不進去。

  但她也很清楚,自己不會無聊很久,眼見場中氣氛熱烈,這也該是薛牧和姬無憂趁機說點私密話的時候了。恰好自己就坐在身邊……這麼看來被薛牧指著作陪反而是好事呢。

  「薛總管說身邊有美人相伴並不無聊,怎麼我看你也沒跟美人說幾句話呢?」姬無憂的聲音果然在此時傳來。

  薛牧隨口笑答:「美人不理我,要不……還是祁王陪我說說話?」

  姬無憂笑著指指他:「你啊,明明是你沒理美人。這種事你不主動,難道等人家女孩子主動嗎?」

  女孩子……薛牧和莫雪心同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莫雪心忍不住怒道:「祁王怎麼也作這等登徒子之言?」

  薛牧和姬無憂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薛牧便道:「主動的不好,我不喜歡,還是這位姑娘有驕傲剛烈之氣,是我所喜。」

  莫雪心撫額不語。

  姬無憂笑道:「依依是我安排的。本以為薛總管喜歡這調調,看來是無憂多事。」

  薛牧點點頭:「祁王客氣了。所以說嘛,祁王對我有很多誤解。」

  「現在了解也不遲。」姬無憂嘆了口氣:「很早以前你我本就該坐下來喝一杯才對。可惜薛總管事後匆匆而去,失之交臂。」

  「那個時候……祁王也未必真想和薛某交流。」

  「想是真想的,不瞞薛總管,無憂自幼好文,真覺得與你是一路人,對於薛總管在文學道上引領眾人之先,無憂一直很敬佩,當初確實想要交個朋友。」姬無憂很坦然地道:「只是心中有些顧忌,尤其是父皇之意不明朗,我就貿貿然和星月宗交往過密,不知禍福。我畢竟與夏侯不同,她管江湖事,和你交集是本職,而我不是。」

  薛牧頷首道:「可以理解。」

  「大哥中了閣下之毒,形如死人。其實從那個時候開始,兄弟們的暗中較勁就已經開始了。」姬無憂嘆了口氣:「原本我和老九時常喝酒,如今也交往得少了,想來有些喟嘆。」

  「何必喟嘆,祁王若是當真如此在意兄弟情,放棄那個位子不就得了。唐王豪爽,還能虧待了你?」

  姬無憂啞然失笑,搖了搖頭:「夏侯也不愛權勢,但總捕之職對她很重要。」

  薛牧問道:「祁王之意,是為了志向?」

  「說只是為了志向,那是虛偽,但想要實現一些抱負,倒確實不假。」姬無憂緩緩道:「我若說我想要讓天下人安居樂業,物產豐盛,消弭爭端,天下大同,薛總管會不會認為我不切實際?」

  薛牧想了想,笑道:「有一點。」

  姬無憂微微一笑:「可其實薛總管內心不就是這麼想的麼?」

  薛牧一愣:「我可沒這麼想過。」

  「薛總管所為,文學,音樂,歌舞,娛樂天下。看似倡導靡靡,妖裡妖氣的,可本質上……嗯……若是人人一窮二白,江湖只顧廝殺,薛總管這些有誰光顧,盡心盡力不過是做無用功。」姬無憂緩緩道:「所以薛總管所為,是建立在一個穩定繁華的盛世前提上,始終能與朝廷合上韻腳。因此和夏侯成不了敵人,關係反而親近起來。」

  薛牧頷首道:「這話不錯。」

  姬無憂笑笑:「我也是。我自幼喜好交遊,喜歡風景閒適,喜歡文藝音樂,這一切建立在哪裡?便是世道替我搶,那也得有東西可搶,所以民生髮展是我所重,江湖爭鬥是我所惡,這與薛總管豈不是一路人?」

  薛牧道:「但這個世道,武力影響太大。拳就是權,既然有人一劍劈山,萬眾俯首,那自然每個人都只顧著提升自己的實力,以此成為人上之人。江湖處處烽煙便是基於此,爭鬥是永遠不可能停歇的,祁王所言不過空談。」

  姬無憂悠悠道:「但目標是好的,不是麼?」

  薛牧笑道:「是。」

  「那麼薛總管能否幫我?」姬無憂道:「或許我給不了星月宗多大的利益,但保證星月宗目前所得,以及薛總管的文娛之道,那是完全合拍的。以薛總管之能,在這樣的世道上自然所向披靡,又何須找多大的政治傾斜,找什麼傀儡皇帝?」

  薛牧笑道:「你倒是直白。」

  「大家都是明白人,藏著掖著意思不大,你當老九跟誰都掏心窩子?無非那人是你罷了。」姬無憂笑笑:「相比之下,老九更討厭正道,可能與你更合拍一點,但別怪我說他壞話,他那脾氣當皇帝的話,可能會亂套。」

  薛牧道:「那你對正道怎麼看?」

  「道是好的,人是正的,可以為友,但於世無益。」姬無憂嘆了口氣:「我覺得可以求同存異團結在一起,和父皇想法不一樣。我這麼說,會不會跟你更遠了?」

  「不會,祁王的想法挺對我的口味。」薛牧笑著舉杯相敬:「祁王大志我很佩服,我團結個魔門都頭大,你想團結正魔朝野……不管怎麼說,敬你一杯。」

  姬無憂笑著喝了,兩人也住了口,沒有繼續說下去。

  說得已經深得不能更深了,讓薛牧當場表態也不現實,姬無憂知道薛牧需要考慮。

  其實無論他還是唐王,都可以天花亂墜的給許諾,徹底把薛牧拉上車,但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沒有選擇這種辦法,而是都在表達理念,尋求合作可能。

  薛牧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這麼「誠懇」,因為他們實際上都不希望魔門大肆入局。當真把那群小偷騙子殺人狂搶劫犯引入局中,那就是自絕於朝野,除了武力強行上位就沒有別的可能了,而魔門的武力根本就達不到這一步,就算達到了也只能成為魔門傀儡。所以實際上他們只是想和薛牧本人達成一定程度的默契,而不是勢力上的勾連。

  都不合適……都只能算是備選。

  薛牧嘆了口氣,姬青原的兒子都這麼優秀的嗎?就沒有一個權欲熏心,哭喊著說薛總管只要你站我一邊,我給你想要的一切?

  與此同時莫雪心也正在皺眉沉思。薛牧和姬無憂的對話她全盤聽在耳中,拋開立場問題,她也覺得姬無憂的理想說得很不錯,但洞虛者的直覺還是讓她感到有一點違和。

  違和在於,怎麼被他們說得好像……只有喜歡吃喝玩樂的人特別愛民似的……正道行俠於世無益,你們悠遊林下彈琴唱歌的反倒於世有益,真是見了鬼。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1:00
第四百三十二章當面調戲


  姬無憂離席去和公子們飲酒談詩去了,薛牧轉頭看看身邊的莫雪心,見她低頭沉吟的模樣,心中好笑。

  這女人根本就不擅偽裝,也不知道哪裡學了點喬裝易容之術跑出來秀。就你這表現,說是一個文青少女,蒙誰呢。姬無憂說了幾句正道好話,恐怕就是說給你聽的吧……

  他又起了點撩撥心思,故意道:「姑娘在想什麼呢?」

  莫雪心隨口道:「哦,聽他們談詩,正在學習……」

  薛牧憋著笑道:「有什麼領悟?」

  莫雪心有個蛋的領悟,被這麼問得只能隨口瞎扯:「若是薛總管剛才那詩算是言志,倒還算好。可他們一直歌頌這裡景色多美多美,那有什麼用呢?」

  典型的文字實用主義,確實是此世武者應有的三觀反應,這在妖女們身上不太明顯,她們還是挺有藝術細胞的,可在莫雪心身上就體現得淋漓盡致。

  薛牧笑道:「用處是不太大,但陶冶情操,培養氣質,倒還是可以的。」

  「習武也可以。」莫雪心憋了一下,還是很違心地道:「便如令姐薛宗主,氣質冠蓋天下,她可也不會什麼文。」

  「算是兩種道路互補吧,薛某也沒說過文勝於武,各人愛好不同,也無需強求。」薛牧笑道:「其實我覺得姑娘這脾性,確實是無需學文,既然是雲州程總督府上,還不如嘗試拜師七玄谷,學莫谷主行俠仗義造福世人。唔,話說回來,家姐好歹還學音樂,莫谷主才是真正不通絲毫文藝,卻氣質絕美,真體現武道魅力,是最適合姑娘效仿的對象。」

  說話就說話,又扯莫谷主幹嘛啊?莫雪心都已經懶得吐槽了,只得道:「你很欣賞莫谷主啊?」

  「是啊。」薛牧悠悠道:「我薛牧不是好人,但我欣賞好人。」

  莫雪心終於忍不住道:「那你怎麼不入正道?」

  「呃?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是好人。薛某好色如命,若是拜入七玄谷,那八成是為了莫谷主美色去的。」

  「……」莫雪心右手下意識捏在劍柄上,憋了好一陣子才忍住沒拔出來砍過去。深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嘲諷地笑笑:「就你這樣,和祁王口口聲聲的天下民生,反倒說正道於世無益,不嫌虛偽?」

  「講真,關於天下政治,我還從來沒有好好考慮過,這次是恰好涉足皇家思維,也算素材收集吧,頗有參考意義。」薛牧自斟自飲了一杯,輕嘆道:「祁王說的東西,我也保留意見,真當皇子們滿腦子都是抱負?為了自己的權位才是第一位的,說的話只是給我聽的而已,天知道上位之後是什麼德性,這時候當真就輸了。」

  莫雪心愣了愣:「既然知道他們說說而已,那你接觸他們談話又有什麼用處?」

  「不然怎樣?」薛牧笑笑:「魔門不像正道底氣足,星月宗也才剛剛發展不久,文娛行業也是脆弱行業,太過借助朝廷的風向。一旦皇帝對星月宗有了敵意,想要限制星月宗發展太過容易。我必須細心接觸,試探清楚每個人對星月宗的看法,做好稱量。你以為我想花這腦筋啊,聽說今天莫谷主進京了,我恨不得去找她聊聊天呢,和祁王聊天有什麼意思。」

  莫雪心都麻木了,隨口道:「莫谷主會見你?多半見了也會砍你吧。」

  薛牧悠悠道:「這不是挺好的?曲徑通幽嘛,若是迎面景緻盡收眼底,豈非少了幾分探尋之趣?」

  莫雪心面無表情。

  …………

  在文會的熱烈氣氛中,薛牧還是提前退了場,畢竟他們一玩就是一天,後面還有樂會和飲宴,薛牧實在沒有那麼多時間在這裡耗。於是向姬無憂告了罪,又當眾發表了一番致辭,表示非常榮幸參與雅士們的聚會,受益良多,身邊的程姑娘溫婉可人,讓人流連忘返雲雲。在一片吹捧應和之中,薛牧招呼夤夜卓青青一溜煙出了園。

  剛剛離開忘憂園沒多久,夤夜就抱著肚子笑得打滾:「爸爸你太壞了……」

  卓青青也憋不住笑出聲來,葉孤影喘著氣現出了身形,撐著牆根辛苦地道:「不行了,再憋下去我要憋死了,也讓我笑一下……給你扣一天佣金……」

  「孤影啊,其實你也很壞啊……」

  「哈……哈哈哈……實在壞不過盟主。」

  夤夜辛苦地道:「我怎麼忽然就不討厭這個老女人了呢?」

  薛牧憋著笑道:「因為反差萌。」

  卓青青笑道:「公子真是在什麼時候都能樂起來。」

  「苦中作樂而已。」薛牧嘆著氣道:「這次的局面比我想像的麻煩多了,姬無憂姬無行全是人傑,根本不是這樣的面上接觸能夠看出什麼的,有得我頭疼的。」

  夤夜笑道:「爸爸還繼續接觸其他皇子嗎?」

  「這會兒不急了,因為正道已經入局。等他們有了舉動,自會產生新格局,我們到時候再看看。」

  「那現在我們怎麼做?」

  薛牧沉吟良久,低聲道:「現在我真正想要接觸的人,是你師伯。希望李公公不要讓我等太久。」

  …………

  那邊文會裡人們也發現程姑娘不見了。大夥兒沒太在意,姬無憂也似是什麼都不知道似的,依然在與眾人高談闊論。

  莫雪心出了園,一臉晦氣地抹去偽裝,一路飛掠回自家駐地。

  真是晦氣,被薛牧當面調戲得不要不要的,還沒辦法發脾氣,憋得快炸了……哦不,甚至憋到後面都麻木了。她都沒辦法確認薛牧是認出她之後故意為之,還是真不知道……

  七玄谷的京師駐地也是一棟普通民宅,莫雪心剛剛抵達門口,便有弟子匯報:「谷主,玄天宗問天前輩和自然門冷竹前輩到了,在正廳等谷主。」

  莫雪心點點頭,她知道問天到了,倒沒想到冷竹來得這麼快,看來昨夜靈州異象把冷竹刺激得不輕,怕是一路飛來的。

  說到這事,她也看不慣冷竹的做法。就算鼎是朝廷拿了又怎樣,群雄爭鼎各憑本事,就算朝廷背約也不是你刺殺沒有惡蹟的總督的理由。正道習武到底是為了什麼,很多人似乎已經拎不清了。

  大踏步進了正廳,問天和冷竹都起身相迎:「莫谷主。」

  莫雪心分別還禮,坐上了主位:「二位來得這麼急?」

  冷竹直接道:「有人誣我自然門謀刺沂州總督,本座先跟諸位同道交個底,此事不是我們做的!做這事對我們一點意義都沒有!」

  莫雪心錯愕了一下,臉色凝重起來:「若是如此,此人用心險惡至極。」

  冷竹道:「我看八成就是薛牧!這等妖人,潑髒水的手段駕輕就熟。」

  莫雪心沉吟不語。好像是很像薛牧會做的事來著……自然門現在算是扣上了一個引發姬青原癱瘓的禍首之一,就算大家都知道主因是中毒,自然門的仇恨都還是消不乾淨。這個導致的影響有點麻煩,會搞得皇子們不敢公然和他們勾勾搭搭,否則會是別人的攻擊點,連帶著正道其他宗門都有點不好做事了。從這個角度看,真的很像薛牧做的。

  你還想通幽,這等妖人,去死吧你!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1:01
第四百三十三章誰是皇帝



  自然門謀刺沂州總督確實毫無意義。

  除了藺無涯那種奇葩之外,絕大多數正道領袖都會選擇和當地總督進行一定程度的合作,最多也就是模式不同,程度有差別。像問天和元鐘都是最牛叉的,玄州鷺州總督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謁玄天宗無咎寺,武道和宗教合一的力度,在地方的統治性往往是超越朝廷的,真正的國中國。比如當初鷺州民眾遷徙都是無咎寺主導,官府就算只是協助。

  冷竹也不差,自然門一貫都是正道在人間最受歡迎的代表,數百年前增加天下糧產的聖者舉措被人膜拜至今,各地官府就算和民眾也一直很尊敬自然門下,自然門的門人廣布性是正道第一,早就超越了那點山頭主義色彩了。

  而莫雪心那邊則是以威鎮之,雲州總督見她都瑟瑟縮縮的。

  實際上想要打壓正道的無非是皇室,完全和皇室步調一致想和正道作對的官員真的很少。

  沂州總督黃永坤,是心意宗大亂之後姬青原新派遣的名臣,主要擔負的是安撫民生修整亂象的使命,是站在正得不能更正的立場上,個人的為官風評也極佳。就算自然門想要擴勢力建山頭,那也是宗派江湖事,沒刺殺總督的道理,除非要造反。姬青原驚怒便是源於此,其實事後想想也知道這事兒有點問題,冷竹沒道理這麼做。

  姬無行就對夏侯荻說了,自然門謀刺沂州總督簡直莫名其妙。

  夏侯荻也知道有問題,未必是冷竹的鍋。此前是無奈必須去一趟,這會薛牧扛過了仇恨,她就在這兒等著冷竹便可以了。

  「冷兄和六扇門交流過了麼?」莫雪心問。

  「本座去見了夏侯荻,夏侯荻臉色臭得很,只說還要等調查結果。」冷竹冷笑道:「明明白白的事情,有什麼可調查?本座看她是和薛牧坑壑一氣!」

  莫雪心有點無奈,冷竹現在對薛牧是仇恨永固了啊,什麼事兒都能往薛牧身上扯。她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公道話:「六扇門講的是證據,何況事涉皇帝癱瘓責任,夏侯荻聽你一言就認賬才叫奇怪。不當場發作已經是冷兄英雄了得,她不敢妄動的結果了。」

  冷竹哼了一聲,也沒和莫雪心爭論,說穿了他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只是最近真是氣得有點炸。

  問天見說得差不多了,便插話道:「莫谷主門下交好的朝臣,主要傾向的是義王?」

  「是,義王姬無厲。」莫雪心頓了一下,心中也對姬青原起名的隨意性很是無語,又是無用又是無力又是無行的,沒一個好彩,這麼看來姬青原給八兒子起名的時候心情不錯?

  如果薛牧知道她的內心戲,一定會告訴她,你們這裡沒把那玩意稱為雞兒,不然會覺得更有愛,老子每次聽見這些皇子的名字都很有一番新樂趣。

  「義王確實為人正氣,對魔門深惡痛絕,老道門下和他也有交情。老道剛入城,他就遣人邀老道赴宴了。」問天捋鬚道:「適才和冷兄談過,冷兄表示他無所謂,只要別再來個姬青原就好……既然如此,晚上一起赴義王之宴如何?」

  正道選人就是這麼簡單,交往太多了,各自脾性能力傾向都挺了解。老八老九早就被他們排除了,一個自成氣候,一個匪氣深重,都不是他們的選擇。要不是對薛牧的舉動太過警惕,莫雪心也懶得去觀察祁王,事實證明觀察的結果和之前了解的差不多,並不合她的傾向。

  她想要一個正氣凜然的皇帝,不求多簡樸約束,起碼持身清正,理念上也是除魔衛道的那種,才不想要一個歌舞靡靡還自稱更關愛民生的,還會送美人勾搭薛牧,也許這是很普通的政客籠絡人的手腕?但在她看來已近魔道,觀念和行為和她根本不是一條路。

  和問天冷竹閒談論道,準備去赴晚宴時,莫雪心忽然閃過這麼個念頭:一旦各自扶持者選定,和薛牧就算是徹底撕破臉了,等自己一劍抵在他喉嚨上,那個時候他還會不會一口一個欣賞莫谷主?

  …………

  「要是莫雪心一劍刺向盟主的喉嚨,盟主還會不會說欣賞她?」

  「嗯……首先要看我有沒有說話的機會。」

  「很期待那個時候,在下拼了命也要讓盟主有說話的機會的。」

  「孤影你這惡趣味到底哪裡養出來的,命都不要了就為了看這個?」

  「還不是盟主養出來的。」

  「那我繼續養你。」

  「你調戲莫雪心就算了,我這種醜女你還是省點力氣吧。」

  這是在宮牆之外,薛牧在換太監裝,葉孤影隨行保護,隨口開起了玩笑。

  莫雪心有晚宴吃,薛牧沒有。正打算一家人其樂融融吃個便飯時,他就收到了李公公的暗號。

  跟著一個小太監前往皇宮時,葉孤影很驚詫。

  其實之前薛牧已經漏過嘴,跟夤夜說「希望李公公不要讓我等太久」。葉孤影就在旁邊聽著,心中有了數,薛牧在宮中有線,是個姓李的公公,還有星月宗妖女潛伏。只是她以為那是薛牧漏了嘴忘了迴避她,可直到薛牧帶著她前往皇宮,她才意識到薛牧已經不想瞞她了。

  「盟主這麼信任孤影了?」

  「從那一夜你幫我擋了箭矢,你就是我的自己人了。對你來說那是任務,對我來說那叫救命之恩。」

  「不怕我洩露星月宗核心機密?」

  「其實吧……我覺得時至今日,無痕道看了這個秘密後,選擇更加靠向我,會比選擇出賣我更有利。」

  「什麼秘密這麼有自信。」話音未落,葉孤影就瞪大了眼睛。

  一個看似年輕俊秀的紅衣太監驟然出現在面前,恐怖的洞虛之氣壓得她冷汗淋漓。

  「總管,帶著無痕道進去?」

  「沒事。孤影是自己人。帶路吧。」

  「是。」李公公沒有二話,開了小門帶著薛牧揚長直入。一路過去連個鬼影子都不見,很顯然李公公已經徹底掌控了內宮守衛,愛讓他們出現在哪裡,就出現在哪裡。

  葉孤影冷汗淋漓,所謂的姓李的公公,居然是大內總管李嘯林……天下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姬青原的鐵桿嫡系,沒想到居然會是星月宗的人!

  那宮中的星月妖女是誰?

  宮室之外,沒有守衛,幾名宮女在附近候著,夜明珠柔光微漾,映著寢宮之中無限美好的身影。

  寢宮門開,劉婉兮當著好幾名宮女的面,盈盈下拜:「婉兮見過總管。」

  宮女們毫無反應,葉孤影面無表情。

  這天下誰是皇帝?葉孤影如在夢裡。

  她忽然意識到,薛牧所謂的挑選皇子,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做戲給外人看,謹慎細緻地接觸皇子尋求合作,自然不會有人想到他真正的力量在這裡。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1:01
第四百三十四章飲這半盞殘茶


  薛牧一把扶住了要下拜的劉婉兮,急促道:「別總搞這套,進去再說。」

  殿門一關,李公公卻沒進去,好像留著貴妃和男子獨自相處是非常應當的事情,甚至他臉上還帶著幾分興奮期待的光彩。

  葉孤影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趁著房門最後一道縫,刷地溜了進去,打算照常隱身在薛牧身後旁聽。

  結果一進去就傻了眼。

  由於剛才薛牧急促扶起劉婉兮迅速進門的動作,有點兒拉拽的意思,這會兒看著劉婉兮整個人栽在薛牧身上,薛牧雙手還扯著她手臂,姿勢曖昧無比。

  葉孤影覺得自己這次壓根就沒有保護的必要,默默轉身去了牆角,抱著膝蓋蹲在那兒不動了。

  「婉兮等待總管入宮,望眼欲穿……」

  「等等……這話聽著很不對啊。」薛牧指了指自己的太監裝:「相當不合時宜啊……」

  劉婉兮笑了起來:「是李公公謹慎,其實現在……總管便是大搖大擺入宮,也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對話之時,兩人稍微離開了些許,不是那種挨抱的姿勢了,但依然相隔極近,薛牧甚至可以感受到她身上的溫度,和如蘭的呼吸。

  聞著近在咫尺的幽香,薛牧居然發現自己可恥地起了點感覺,強行保持著大總管的氣質,淡淡道:「李公公謹慎是好事,你們初掌大權,還是別掉以輕心。」

  「是。」劉婉兮溫婉地答應著,纖手輕撫薛牧的衣衽,似是要去解釦子:「若是總管不喜這個裝束,在這裡可以脫下的……」

  薛牧倒退兩步,很是尷尬:「貴妃你……」

  劉婉兮柔聲道:「在這裡哪有什麼貴妃,婉兮只是普通星月門下……不,婉兮是星月罪人。」

  說到最後一句,聲音又有了些許痛苦之意,卻也沒再繼續去做曖昧的舉動。

  薛牧略鬆了口氣,他是真不敢撩劉婉兮,因為他通過種種跡象,總猜疑這是岳小嬋的親媽,而且算是挺明顯的了。

  但是很奇怪,不知道雙修功法帶給他的觀女之術是不是出了問題,怎麼總覺得劉婉兮元陰未失,尚是處子?

  難道十幾年沒那啥生活,元陰還會自我恢復的?

  心思一閃而過,他沒去多想,只是道:「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上次我就說過,不要總活在過去,你看現在星月宗蒸蒸日上,發展應該比你們當初還好了。如今你掌內宮之權,還有可能代替皇帝執掌天下,對本宗的幫助豈不勝過那點過失?」

  「都是總管之功。」劉婉兮還是不避嫌地拉著薛牧的手,帶著他坐到窗邊軟椅上,自己卻沒有入座,而是盈盈站在身邊侍立,幫他泡茶。

  「坐吧坐吧。」薛牧實在有點受不住這模樣,強行拉她做到邊上,問道:「平時姬青原就這麼對你的?讓你跟個丫鬟一樣?」

  劉婉兮抿了抿嘴:「他沒那能力,當然喜歡在其他方面找到征服感。不拳腳相加已經不錯了,當丫鬟用算得了什麼?」

  薛牧沉默了一下,沒話找話道:「他以前一連生九個,出去強暴個民女還一發入魂生了個女兒,看起來很厲害啊,怎麼後面就不行了?」

  「我入宮時他已經不行了,聽老太醫說是練功出的岔子。他那時候著急入道,急躁了吧,結果傷了根子,醫聖只來得及保住他的功力,保不住那個了。」

  「……」

  空氣短暫地安靜了一下。

  劉婉兮奉茶過去,低聲道:「聽聞總管近期在接觸皇子,不知可有定計了?」

  「沒有,都不合適。」薛牧抿了口茶,壓低聲音:「人人都以為我要挑一個合作者,實際上我們完全不需要的,我們只需挾天子以令朝臣,姬青原壓根就沒死,他們扶植誰都沒用。順便我們還要扶植別人的對立關係,以免有人形成大勢擁立,從這個角度看,我會和祁王唐王各自都達成一定默契,和正道對立起來,你在宮中要配合我。」

  劉婉兮目光閃閃,低聲回應:「婉兮全聽總管吩咐。」

  「別這樣啊。」薛牧很蛋疼:「我需要你的建議,你才是宮中一把手,實際上是我配合你行事才對!」

  劉婉兮咬著下唇,好一陣子才道:「總管真的配合婉兮建議?」

  「當然,你才是這場局裡最關鍵的人,我隔空看宮中,出主意會對不上實際的。你是清秋師姐,當初也是在江湖上很有一手的,撩得夏文軒不要不要的人,怎麼一點主見都沒?」

  劉婉兮深深吸了口氣:「如果總管要聽我建議,那婉兮的建議是藉種。趁著姬青原還沒死,培養孩子幾年,矯詔傳位,這是最佳方案。」

  薛牧捂著額頭:「姬青原十幾年都不會硬,瞞得過誰啊?」

  劉婉兮低聲道:「原先不好用這招,但是現在醫仙子是總管徒弟了,讓她配合一下有多難?」

  薛牧怔了怔,忽然覺得有道理。

  只要蕭輕蕪宣稱劉婉兮肚子裡是姬青原的種,那這個天下除了陳乾楨沒人能反駁,陳乾楨會去揭自己嫡傳弟子的謊?

  「而且……」劉婉兮咬著下唇,低聲道:「世上有一種醫術,可以提取男子之精,注入女子體內,自然成孕,無需交合。就說是用這個辦法就行了,醫仙子說是她做的,誰能質疑?」

  薛牧震驚:「這年頭也有這招?」

  「也?」劉婉兮不解地看著他。

  薛牧乾咳遮掩:「沒什麼……有這招的話……好像真的能說得過去,確實可以考慮啊……」

  劉婉兮又道:「姬青原對我無情無義,平日裡拳腳相加當我是個低賤貨品,這婉兮也忍了。時至今日他還想操縱婉兮的未來,絲毫不在乎有可能將我推入地獄,我劉婉兮也是星月妖女,可不是只會逆來順受,我想偷漢子報復他行不行?」

  薛牧只得道:「行。」

  「那……」劉婉兮溫婉的美目慢慢地化為秋水,淺淺抿了半杯茶,遞到薛牧面前,柔聲道:「總管若有意,飲這半盞兒殘茶。」

  老子剛剛在水滸裡寫的劇情誒,你活學活用得這麼快?

  這是潘金蓮撩武鬆的……武二英雄男兒,直接拒絕了……可他薛牧從來不是啊……

  一時之間薛牧竟然不知道怎麼回應,果斷推了吧,心裡總覺得有些什麼沒解開,拒絕吧……說不出口啊!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1:02
第四百三十五章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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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薛牧看著殘茶神色變幻,葉孤影縮在牆角屏著呼吸伸長了腦袋,劉婉兮注視著薛牧的神情,眼睛一眨不眨。

  其實拋開劉婉兮複雜的身份來說,薛牧也很不喜歡把自己搞得像個鴨子,次次見面沒兩句話就是藉種,這讓人十分彆扭。可茶杯逼到面前,立刻要做選擇,薛牧也知道如果直接拒絕的話,很傷人。

  他這會兒真的很希望葉孤影或者是誰跑出來打擾一下,先把這立刻要做出的抉擇拖過去,能讓他跟劉婉兮多說些其他話題再進入氣氛也好啊!

  可惜這會兒沒有這等貼心人,葉孤影看戲正嗨呢……

  見薛牧沉默,劉婉兮眼中卻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實際上她也不知道是希望薛牧接受,還是希望薛牧拒絕。

  沒有人真願意把自己當成一個工具對待,就算要偷漢子也不應該是這樣見面兩三句話就直入主題的吧……

  複雜的心情讓她也沒有去催,一直期待著薛牧會有怎樣的反應。

  「婉兮。」薛牧忽然開口了:「寂寞深宮十三載,你也很累吧。」

  劉婉兮美目掠過惆悵之意,抿嘴道:「十四年了。」

  十四年,皇帝只有扭曲的征服感和占有心,對她並無憐惜可言,身邊也盡是扭曲的人,像那奇葩李公公……薛牧代入想像一下這十幾年的生活,也是不寒而栗。

  「入宮實在是自虐,你當初為什麼會選擇入宮呢?」

  被薛牧岔到了自己的內心,劉婉兮一時也忘了管那半盞殘茶,很是嘆息地道:「我是被姬青原自己擄入宮的……」

  「啊?」

  「京師離靈州很近的……」

  「嗯。」

  「那時候我被逐出夜縣宗門秘地,渾身功力盡失,已如凡人,心中又痛又悔,渾渾噩噩地走在路上,天子微服車駕迎面過來都不知道,差點被侍衛直接砍了。」劉婉兮很平靜地道:「姬青原見我似有幾分姿色,便把我擄上了車。」

  「李公公呢?」

  「嘯林當時也在後面找我,我被擄上車的時候正好被他看見,他那時候修行也未成,不敢輕舉妄動,一路暗中跟著打算找機會救我。」說到這裡,劉婉兮忽然笑了:「結果他聽見車駕裡姬青原說,如此美人,又是沒有修行的民女,不如跟朕回宮,伺候朕起居。那傢伙忽然就不想救人了,陳飛揚一喜尋機告訴我說天下已無我容身之地,若有帝王關照反是好事。」

  薛牧:「……他是覺得這對你是好事呢,還是自己綠奴心態發作呢?」

  劉婉兮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他這麼一說,我覺得也有道理,如果我能取得姬青原的信任,說不定將來能幫得上宗門?」

  「倒也是。但入宮不要驗身的麼?你……」

  「我當然是處子啊,怎麼驗都是,不然怎麼進的宮?」

  薛牧半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這就見鬼了,之前很多判斷對不上了啊……不是說她被男人騙得功力盡失,導致宗門事變的麼?然後生個岳小嬋被罵孽種,薛清秋卻因為姐妹情把岳小嬋當女兒看,加上夏文軒看岳小嬋的怪異神情,一切絲絲入扣的推理,這會兒全崩了。

  還是處子,那男人騙的什麼啊?

  早知道問薛清秋一下就好了,可惜回靈州時久別重逢沒想去問這個,之後事情一且兄弟更是全忘了……搞得這回真懵逼。

  薛牧頭疼地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口。

  劉婉兮眨巴眨巴眼睛。

  牆角的葉孤影眨巴眨巴眼睛。

  這是那半盞殘茶啊!

  薛牧也猛然記起,喝茶的動作忽然僵在了那裡,老半天才小心地放下,陪著笑道:「呵呵……茶不錯……」

  劉婉兮泛起有趣的笑意:「總管這人……真和婉兮想像的不太一樣。」

  「怎麼?」

  「不管從哪裡聽的信息,總管都很好色。」劉婉兮有些好奇地問著:「是婉兮不漂亮?讓總管如此為難。」

  這回薛牧心中去除了她和岳小嬋的母女猜疑,倒是輕鬆了好幾倍,隨口笑道:「只是覺得,動不動藉種藉種的,彆扭。你搞成了工具,我搞成了配種器,總之不是什麼好體驗。」

  劉婉兮輕嘆一聲,站起身來踱到窗前,安靜地看了一陣月色,低聲道:「總管也說,寂寞深宮十三載。婉兮不是一個畫中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也會希望能有一個兩情相悅溫柔待我的男人。但這終究只是奢求而已,即使總管入宮,也不過為大事匆匆一會,感情從何談起?期待這個豈不是自尋煩惱。還不如有個孩子相伴,總管說這是工具,我卻覺得這是寄託。」

  薛牧怔了一下,暗道在她的角度上這倒也沒錯。

  劉婉兮轉過身來,微微一笑:「其實剛入宮的時候,我曾想過好好侍奉陛下算了,即使他已經不能人道,總歸是給了我一個安身之處。可你知道他第一次招我侍寢是怎麼做的?」

  薛牧試探道:「用手?」

  「哈……」劉婉兮失笑,搖了搖頭:「真用手就算了,他是用鞭子打的,把我綁在柱子上,抽得奄奄一息。」

  薛牧豁然起立。

  「我打不死,因為我自幼各種神藥泡過,是星月神典洗禮出來的嫡傳妖女。功力雖失,鍛體也散了,但骨子裡生命力極強,最多病而不死。天下人都說我體弱常病,誰知道我每病一次,對應在普通人身上就是死了一次?」

  薛牧默然無言。

  「你道後宮其他妃嬪是不跟我爭寵?不,她們是被打怕了。被活活打死的妃子都有好幾個,每個人避姬青原如虎。那個劉婉兮既然打不死,那就讓她去挨打唄。所以我慢慢從最低級的美人一路做到了貴妃。」劉婉兮有些癲狂地哈哈一笑:「她們不知道,我自己平日裡都要自虐,被人虐待又如何?無非贖罪而已,打得越痛越好,能夠提醒我,這是罪孽!」

  薛牧實在忍不住站到她身後,輕輕擁住她:「別說了。以後不會有這種事了,只有你打他的份兒。」

  劉婉兮安靜地靠在他懷裡,剛才略帶癲狂的發洩讓她的呼吸略有些急促,薛牧的胸膛彷彿一個最好的港灣,讓她棲息停靠。兩人站在窗前,靜立無言。

  過了好一陣子,劉婉兮有些戀戀不捨地開口打破沉寂。

  「關於夏侯荻……總管是不是很喜歡她?」

  「呃……」

  「如果總管喜歡她,那就更不能讓任何皇子上位了。」

  「為什麼?」

  「所謂醜事,這麼多年過去已經淡了,他真心想要給夏侯荻名分其實早就可以給了的。你可知姬青原為什麼始終不肯為她正公主位?」

  「莫非這裡還有故事?」

  「沒有故事。雖然他從來沒說過,但婉兮朝夕相處,早就看出了他暗藏的意思。」劉婉兮冷冷一笑:「只要不是兄妹,那無論他將來立誰為儲,都會把夏侯荻指為太子妃。婚前跟哪個哥哥關係好,根本不重要,她終究只能維護自己的丈夫,就算他立了一團爛泥,這團爛泥也不怕站不穩。」

  薛牧靜立不動,劉婉兮很清晰地感受到他環繞自己腰肢的手臂慢慢變得堅硬如鐵,極為驚人的怒意正在蔓延,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1:03
第四百三十六章懲罰



  感受到薛牧洶湧的怒火,劉婉兮也有些心驚,很少聽說過薛牧發怒,她也不可預測會是什麼反應,萬一勃然大怒要去砍了姬青原,那就全亂套了……她急忙補救:「也是婉兮自己猜的,夏侯總捕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他就算打著這種主意也辦不到的吧,總管別……」

  話音未落,薛牧淡淡打斷:「你的猜疑有一定道理,確實有可能會是姬青原這種人會想的歪主意,當然夏侯不是任人拿捏之輩,他也不敢宣之於口,但多半暗中確有這念頭在盤算如何實施。否則很難解釋夏侯這些年的尷尬地位。」

  劉婉兮小心道:「總管……」

  薛牧深深吸了口氣,勉強笑了一下:「沒事。真怕我不顧後果去砍了他?」

  劉婉兮吁了口氣:「剛才真有點怕。你的手臂都僵了。」

  「不是你有意激怒的麼?」薛牧笑笑:「激怒了我,事到臨頭又怕不可測的後果,這是何苦?」

  劉婉兮咬著下唇不說話了。

  她有意提這種事,確實是打算激怒薛牧,報復姬青原嘛,最大的可能就是把她摁倒,一陣狂暴的肆虐。

  「果然還是妖女出身。總聽說你柔弱善良,我總覺違和,今天算是對上號了。」薛牧似笑非笑地輕輕撫摩她的腰肢,附耳道:「算計於我,會有懲罰的。」

  劉婉兮的呼吸漸漸急促,低喘道:「那麼總管是用男人的懲罰方式,還是姬青原那種?」

  牆邊的葉孤影覺得星月妖女果然名不虛傳,這話真能把人逼到牆角,就連葉孤影都覺得換了她是薛牧這會兒也肯定上馬了。

  薛牧不說話,右手上移,慢慢攀登,那一手無法掌握的雄偉讓他驚嘆無比,絕對是他在此世接觸到最壯觀的一個,可在整體上看著並不顯得累贅突兀,身軀曲線優美絕倫,真的是上天賜予男人的恩物。

  加上那張美得讓人窒息的面龐,妖女與柔婉相結合的獨特氣質,這種女人不犯桃花劫才見鬼了,放在中國古代基本上就是禍國殃民的那種禍水​​了吧。

  可這倒霉的,接觸的都是什麼男人……一個綠奴李公公,一個變態姬青原,一個武二爺性子不糾纏情愛的夏文軒……這些人都是在暴殄天物啊!

  結果今天暴殄天物的人又多了一個。

  就在劉婉兮身軀微微顫抖,面頰漸漸潮紅之時,薛牧忽然住了手。

  劉婉兮迷茫地轉過頭,一臉呆滯的模樣讓薛牧想起了貼吧表情的問號臉。

  「不上不下很難受吧,這就是算計我的懲罰。」

  劉婉兮:「……」

  葉孤影:「!」

  趴在門外的李公公「撲通」一聲栽了進來,摔了個狗啃泥。

  薛牧仰天打了個哈哈,笑容一收:「你們是不是都覺得一點正事都沒有了?」

  「咳咳……」李公公辛苦地從地上爬起來,小心翼翼道:「請……請總管吩咐。」

  「誰下的毒,查得怎樣?」

  李公公看了看還在發懵的劉婉兮,只得自己回答:「宮中兩衛已經被我們如篩子一樣篩過,有疑問的搜魂逼問,確實沒有參與下毒者。那麼只有可能是驗毒時沒驗出來,自己帶毒而不自知者。醫仙子已經查過,宮中沒有體內帶毒者,我們已經遣人去查這半年出宮與死亡的人了,希望會有收穫。」

  「這個下毒者才是我們最大的敵人。」薛牧低聲道:「既然現在掌握了內宮兩衛,你需要真正把優勢發揮出來,橫行朝野結黨營私,官員盡出門下,讓人們知有李公公而不知姬青原,就連皇子們也要紛紛來巴結你。然後呢,正義之士會設法聯絡劉貴妃以對抗李公公,那個形勢想起來才好玩呢……我想讓婉兮給的建議,是怎麼配合形成這樣的形勢。」

  李公公嘆了口氣道:「總管如果要配合這件事的話,可以把魔門滲透的朝臣名單給我,其他的……總管真幫不上忙。」

  「隔行如隔山嗎?」

  「是。」

  「那好吧……」薛牧想了想,道:「我知道我有一件事最內行。」

  「呃,什麼事?」

  「我在宮中住幾天,陪陪婉兮。」薛牧微微一笑:「你們暴殄天物,我可不會。」

  劉婉兮覺得薛牧有點精分了,該不是向姬青原靠攏了吧?她猶豫著問道:「總管這意思……」

  薛牧伸手輕輕撫上她的面頰,低聲道:「你一生苦難,到最後習以為常,居然都不敢奢求一點情感一點溫柔……我偏偏就想告訴你,我薛牧不是姬青原,既然喝了你半盞殘茶,就不願虧待了你。」

  劉婉兮怔怔地看著他,半晌不知道怎麼回應。

  「你說我入宮只為大事匆匆一會,我偏要住這兒了。宮中既然已經被掌控,我住在哪裡還不是一樣的?把夤夜她們接進來玩都可以。難不成貴妃娘娘嫌我等江湖草莽,要趕出去?」

  「不……不是……」劉婉兮覺得有些口乾舌燥,結巴了好一陣子才艱難地說:「總管想要住多久都可以……」

  「那麼娘娘,聽說禦花園景緻甚美,可願與薛某出去走走,賞花觀月?」

  劉婉兮微微偏頭,抽了抽鼻子,細不可聞地低聲道:「總管去哪裡,婉兮就去哪裡。」

  …………

  禦花園其實並不美。

  姬青原從來不重視這些玩意,幾年都不見得有閒工夫賞個景,內宮禦花園的維護倒還是劉婉兮過問得多些。自然更不可能像姬無憂那樣聚四海奇物於一園,相反的倒是百花凋謝,積雪壓枝,景色蕭條。

  夜色清寒,劉婉兮穿著厚厚的貂裘,慢慢踏在雪上。這是薛牧在此世接觸的第一個無法自行抵抗寒暑的女人,離了殿內的溫暖,出門便是厚厚的貂裘圍脖。他默默地牽著她的手,緩緩地渡入真氣,助她禦寒。

  冰冷的纖手慢慢地有了點溫度,劉婉兮低聲道:「讓總管費心了。」

  薛牧搖了搖頭。這樣的女人,哪怕她有過故意觸怒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出發點也是很讓人心疼的。男人有佔有欲有征服欲有色欲,但同樣有同情心有保護欲,薛牧知道自己也很貪劉婉兮的美色,也很想推倒她,但脫了褲子就玩的事情還真做不出來,總感覺那很罪惡。

  也許是矯情?

  他也不知道,反正天大地大都不如心安最大。

  最少最少,多陪陪她,解開她的一些心結,讓她能夠感受到起碼的溫暖,而不是一見了面就是赤裸裸的那種主題。

  「能不能跟我說說,十四年前的故事?」薛牧終於開口,打破了沉寂:「我知你不願回首,就連清秋都不喜多言這些,本來我也覺得事情過去了,不想多去追根問底。但現在我越發困惑,還是希望能搞個清楚明白。」

  劉婉兮沉默了很久,才低聲道:「也沒有什麼不願回首,總管既然想知道,婉兮自當細說分明。」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1:03
第四百三十七章像中槍一樣



  「二十年前,天下洞虛者寥寥無幾,都是正道的,一個問天道人,一個藺無涯的師祖,南玄天、北問劍,兩大宗門強勢無比,領袖群倫,對魔門各宗經年累月的組織剿滅,那是魔門最衰敗的時期,強者零落,人才無幾。」劉婉兮慢慢回憶:「好在藺無涯的師祖已經非常老了……他合不了道,終究還是死了,短期內天下就只有一個問天是洞虛,魔門算是爭得了一點喘息的機會,開始圖謀反擊。」

  薛牧嘆氣道:「都最衰敗的時期了,還不躲起來舔傷口,居然還想反擊……」

  「魔門桀驁,所謂光腳不怕穿鞋的便是如此。」劉婉兮微微一笑:「而之後幾年內,正道最強的玄天宗便是魔門所有人最集中針對的對象,玄天宗弟子幾乎不敢獨自出門,而玄天宗的附屬宗門就更是風聲鶴唳,我聽說無痕道弟子七八歲就出任務去刺殺玄天宗低級附屬宗門了,總管想想,那時影翼的師父是有多大的怨氣、多沒人用,才會連七八歲的娃娃都派出去殺人。」

  薛牧伸出食指撓了撓臉蛋,忽然往後伸,憑空點了點空氣。

  空氣裡傳來女子無奈的聲音:「幹嘛啊?不要妄想憑空就能點中我的腦袋……」

  「從時間和年紀看,我覺得在說你誒。」

  「是我啊,我也只是其中一個。」

  「臉上的傷疤是那時候的?」

  「是。」

  「七八歲就敢惹玄天宗,不怕被人捉小貓一樣拎回去燉了……」

  「別人最多一劍砍了,才不會拎回去,你以為都跟你一樣……」

  「我那時候在就好了,拎一隻回去養。」

  「變態。」

  劉婉兮眨巴著眼睛,半晌才道:「有個無痕道姑娘在這裡?」

  「嗯,別理她,咱們繼續講故事。」

  是你把她點出來的好不好……劉婉兮忽然覺得薛牧這人挺逗的,並不是自己慣常認知的陰沉謀士,或者這也不是他逗,而是有意且兄弟一下氣氛,免得她陷入漸漸沉重的情緒裡?

  劉婉兮搖頭笑了笑,續道:「這種正魔尖銳對立的氣氛裡,我出道了,以我們的行事習慣,試著去勾搭當時玄天宗附屬門下的一位青年俊傑。」

  薛牧撇了撇嘴。

  劉婉兮挨在他身上,低聲道:「總管吃醋啦?」

  薛牧撇嘴道:「那時我不在……」

  「在的話把我也拎回去養啊。」劉婉兮握著小拳拳,抬頭眨巴著眼睛:「這隻貓咪也很可愛的。」

  薛牧笑了,這時候的劉婉兮看上去正常多了,不是那種憋著歇斯底裡的癲狂,也不是開口閉口藉種,也不是動不動以罪人自居任你虐待,而是開始有了點小妖女勾勾搭搭的妖媚,這樣明顯好玩多了啊……

  他一手把兩隻小拳拳握在一起,笑道:「怎麼勾搭的,勾給我看看?」

  「勾搭別人可沒讓碰呢,才沒總管這樣動手動腳的……這裡還有人呢……」

  「有人?在哪呢?」薛牧左顧右盼:「我怎麼沒看見?」

  身後的陰影動了一下,一隻小腳踹了出來,蹬在他屁股上。明明沒用什麼力,薛牧卻還是有意借力往前一栽,帶著劉婉兮靠在了一株大樹上。

  樹梢冰雪水滴簌簌而落,卻進不了薛牧的真氣防護,順著兩人身周慢慢飄落,就像一個小小的蛋殼,外面晶瑩流轉,美輪美奐。

  兩人緊緊貼在一起,壓在樹邊,四目相對,周遭雪舞,場面唯美而浪漫。劉婉兮看著看著,眼睛慢慢柔成了秋水。

  她終於意識到了,所謂的故事不過是找個話題切入而已,就是她不說也不要緊的,薛牧還會怕沒地方了解麼?相比之下讓她親口說並不是太好,薛牧完全可以去問李公公。聽故事最多只算個次要目的,主要目的確實是如他所言「陪陪她」,給她陪伴和溫暖。

  給她男女之間最動人的浪漫。

  她的心跳得很快,感覺像是有一桿長槍從天外飛來,狠狠扎在心裡,將她釘在樹上。鼻子有些發酸,想要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薛牧暗暗嘆了口氣,這女人這一生都沒正常過……太容易滿足了。就這點程度就像中槍一樣了,那自己火力全開豈不是輕易把她射成了篩子。

  他試著將唇靠近了些。

  劉婉兮睫毛微顫,慢慢地閉上,那紅唇帶著小小的期待微微撅起了一點點,嬌豔欲滴。

  薛牧輕柔地吻了上去。

  柔軟,香甜,江山絕色譜上的動人芬芳,再一個任他品嚐。

  葉孤影抱著手臂沒好氣地站在後面磨牙,剛剛踹出去的腳再度蠢蠢欲動,很想再踹一次,用力一點的!明明是踹他,怎麼變成這模樣了呢?

  但她踹不出去,心裡也有一聲嘆息,也覺得這個場面挺美的。

  真是糟糕,明明是個冷酷無情的殺手,怎麼一天到晚看人親來抱去甚至短兵相接還覺得挺好看的……審美觀價值觀好像有點被星月妖女們同化了,回無痕道後恐怕要閉關一個月才行……

  那邊薛牧心裡也很刺激,不管怎麼說,這是皇宮,是御花園,他公然在天地之間毫無遮掩地親吻貴妃,外面還護衛著大內總管親自放風呢……

  等到薛牧略微分開,劉婉兮已經軟綿綿的,依靠他夾在樹幹上才沒滑下去,眼裡盡是水霧濛濛,喃喃道:「能不能再親一下……」

  薛牧俯首再吻了一下。劉婉兮抽回被他捉著的小拳頭,用力張開手抱緊他的腰肢,瘋狂地回應。

  樹梢積雪落得更歡了,落在真氣護罩上發出了沙沙的聲響,而罩中的卻越發升溫,烘得劉婉兮的臉色火熱紅潤。

  四唇再分。

  劉婉兮劇烈喘息著,用力摟住他的腰肢,彷彿怕一鬆手他就走了,那聲音裡也已經帶上了一點哭腔:「總管一定要多留幾天,多陪陪我……」

  「會的。」薛牧伸手輕捋她略帶凌亂的髮梢,低聲道:「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婉兮什麼都答應……」

  「嗯,總管是別人叫的,清秋只叫我薛牧,你也叫薛牧就行。」

  劉婉兮凝視他良久,俏臉上綻放出絕美的笑容:「嗯,薛牧。」

  薛牧拉著她的手繼續散步,笑道:「剛才說到你勾搭青年俊傑,然後呢?」

  劉婉兮垂首道:「能不能不說了,婉兮現在不想和其他男人有任何關聯。」

  薛牧正待說什麼,李公公匆匆過來,低聲道:「姬青原召見貴妃。」

  薛牧和劉婉兮對視了一下,心思只能從往事裡脫開,薛牧想了一想,問道:「我可以去見見姬青原麼?」

  李公公看看他的太監裝束,憋著笑道:「當然可以。」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1:04
第四百三十八章屏風內外


  如果說薛牧以原本裝束大搖大擺去姬青原寢宮的話,可能有點不妥當,但一個太監裝束跟著貴妃進去,那是真的一點問題都不會有。

  寢宮之外是李公公的心腹內衛,寢宮之內原有的影衛已經被劉婉兮以「陛下受不得驚擾」為由全部趕走了,留下的是劉婉兮的心腹宮女在照料姬青原,飲食喂藥、伺候便溺等等。

  基本上姬青原每發布任何指令,不是通過劉婉兮就是通過李公公,他已經沒有了任何自主的權力。

  事實上這時候他存在的唯一意義只是活著,讓朝野在名義上還有一個皇帝,維持基本的體制默契。看看皇子們拉攏勢力的公開化,其實早就等他去死了。

  但短期內他還沒意識到,依然固執地認為自己可以通過劉貴妃和李公公掌控大權,他不願意承認自己丟失了權力,不願意承認李公公和劉貴妃也有背叛的可能,心理已經徹底鑽進了死胡同。

  薛牧跟著劉婉兮踏入寢宮,蕭輕蕪正在往外走。

  短期內她還沒辦法開始為姬青原做恢復治療,但必須做常規治療,否則姬青原的老命都不一定吊得住,因此這些時日她禁足宮中,想去給新拜的師父請安聽課都去不了,心裡也有些鬱鬱。

  結果迎面就看到師父穿了一身太監裝,出現在面前……

  蕭輕蕪嘴角抽了一下,行禮道:「參見貴妃娘娘。」

  「醫仙子辛苦了。」劉婉兮柔聲道:「陛下狀況如何?」

  「狀況穩定,貴妃無需擔憂。」

  劉婉兮點點頭:「來人,好生服侍醫仙子歇息。」

  「娘娘等等。」蕭輕蕪眨巴眨巴眼睛:「輕蕪要的後半部《水滸傳》有了嗎?」

  劉婉兮歉意地笑笑:「京師尚未傳到後半部,短期內確實沒有。」

  蕭輕蕪小聲道:「那這個活的水滸傳切半只可以嗎?」

  薛牧面無表情。

  劉婉兮掩嘴笑了:「遲些切給你。」

  「佈置家庭作業。」薛牧忽然低聲道:「回去寫一篇關於西門慶和潘金蓮在葡萄架下的十八般模樣,回頭師父要檢查。」

  蕭輕蕪臉都綠了:「水……水滸傳沒有葡萄架……」

  「活的在這兒,說有就有,去去去!」

  蕭輕蕪驟見師父,心情大好,想開開這個色師父一把小玩笑,慘遭反撩秒殺,抱著小藥囊淒淒切切地去了。

  葡萄架下的十八般模樣……按場景按人設,這個該怎麼寫呢……見識限制了想像力啊……

  那邊劉婉兮繞過屏風,到了姬青原床邊。薛牧站在屏風邊上隔了幾丈看著。

  寢宮裡沒什麼光亮,進門的屏風之外還有夜明珠照光,屏風之後就徹底黑了,是姬青原受不得光。薛牧也只能運足目力,功聚雙眼,連靈魂之力都用上了,好不容易看清了姬青原的臉。

  蒼白無血色的病容,皺巴巴的橘子皮臉,頭髮黑白夾雜,十分凌亂,眼神也是渾濁昏暗,怎麼看都帥不起來。不僅帥不起來,那昏暗的眸子裡還蘊含著很明顯的暴戾憎恨情緒,薛牧毫不懷疑如果眼下他能動的話,一定會找人施虐。

  就是這個人,和自己隔空交手了近一年……自己身邊的很多人和事,都是圍繞著他進行的。

  「貴妃來了?」

  劉婉兮低聲道:「是。」

  「今天怎麼不來念奏摺給我聽?」

  「……陛下,傍晚剛念過……」

  「傍晚念過晚上就沒有了?」姬青原從牙縫裡擠出聲音:「你也當我快死了?」

  往日裡劉婉兮還會應付一二,這時候當著薛牧的面,她實在是對姬青原的態度厭惡無比,也沒有了應付的心情,淡淡道:「晚上確實沒有了。便是傍晚蘇相的彈劾折,陛下也沒有給出批示。」

  姬青原緊緊咬牙深呼吸了一陣,似是對劉婉兮的「頂撞」非常不滿,但終究也知道這不是他大逞淫威的時候,勉強開口道:「罷了,朕只是和貴妃開玩笑。」

  劉婉兮微微一禮表示謝恩。

  姬青原又道:「傍晚蘇相的彈劾,是說唐王誹謗孝道,攻擊其餘皇子祈福之舉?」

  「是。」

  「傳我旨意,讓人去給唐王十個嘴巴,讓他跪在承天門外當眾懺悔!」

  劉婉兮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

  這老糊塗到了一定境界了。唐王的舉動讓你非常不悅這可以理解,但做皇帝的哪有這樣兒戲的懲戒,尤其在此時此刻的局面下,是要逼得唐王徹底靠向某個敵對勢力,興起腥風血雨了?

  不過她也沒去辯駁,只是道:「臣妾知道了。」

  事實上相國蘇端成的彈劾裡還有唐王出入娛樂場所,宴請魔門總管。但劉婉兮讀奏摺的時候隱去了這部分。

  姬青原又道:「朕催奏摺,只是有事不解。」

  劉婉兮道:「陛下請說。」

  「朕不相信薛牧沒有來京,為何六扇門不報?」

  劉婉兮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薛牧赴京也不是用奏摺匯報的啊,平時這類動向是六扇門告知內衛,內衛轉達給你的。就算內衛還都是你的人,也不至於因為誰進京就特意跑來打擾你治病啊……至於嗎?

  她轉頭看了看薛牧,意思是要不要告訴姬青原他來京了。

  薛牧點了點頭,示意可以說,他想看看姬青原到底想幹啥。

  劉婉兮便道:「薛牧確實已經赴京。」

  姬青原抬高聲音:「為什麼不報?」

  劉婉兮實在忍不住道:「陛下養病為重,別人也不會因為有誰進京就來打擾啊……」

  姬青原怒道:「薛牧不同!你、你傳朕旨意,誰殺了薛牧,誰就是太子!」

  薛牧愕然,繼而大怒。

  你特麼有病啊!你兒子要毒死你你不管,開口就是要老子的命?

  劉婉兮也待了一待,脫口而出:「立儲豈能如此兒戲?」

  「你也會頂撞我了!」姬青原切齒道:「來人!」

  旁邊有個小宮女瑟瑟縮縮地回應:「陛下……」

  「將這個賤人綁起來,抽百鞭!」

  小宮女跪地不語,劉婉兮嘆了口氣道:「陛下還是好好養病,莫傷龍體。婉兮自領百鞭便是。」

  姬青原也聽不出劉婉兮的嘲諷之意,反而低沉地呵呵笑了起來,彷彿在為了他能有隨便懲戒貴妃的權力而沾沾自喜。

  劉婉兮繞出了屏風,薛牧早就怒氣且兄弟且兄弟地轉身出來了,今日一見才對這變態皇帝有了最直觀的深刻了解,看起來現在因為癱瘓,心理還更變態了。

  劉婉兮看著盛怒的薛牧,低聲道:「嘯林。」

  李公公應聲道:「在。」

  「給他模擬氣場,造成鞭打的聽覺。」

  「嗯。」

  「你很生氣?我也很生氣,你看他把我當個人了嗎?」劉婉兮慢慢挨到薛牧身邊,伸手撫著他的胸膛,眼裡的色彩妖異無比:「薛牧,這一刻你還能忍,還是個男人麼?」

  薛牧此刻邪火直冒,之前聽說姬青原對夏侯荻那種心思,他就已經非常憤怒地想要推倒劉婉兮了,強行憋了下來已經很不容易,再度被惹起一肚子火,哪裡還能按捺?

  劉婉兮的態度與他一拍即合,他再也懶得去考慮那麼多有的沒的嘰嘰歪歪,一把拉過劉婉兮,直接推在了屏風外用來給伺候者暫歇的軟榻上。

  屏風之內,一片昏暗,姬青原滿耳朵都是鞭打的聲音,快感無限地呵呵直笑。屏風之外,珠光柔和,薛牧當著宮女們的面,重重地壓在了他的貴妃身上,撕碎了宮裝。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1:04
第四百三十九章如此鞭刑



  無論是薛牧還是劉婉兮,在這一刻都沒有想過藉種。

  飲那半盞殘茶,意味本就已經確定了,早晚會滾在一起。薛牧貪劉婉兮的美色,劉婉兮也希望和薛牧有那麼一次,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一件事。只是原先薛牧並不想這麼快,他覺得這女人很可憐,想要多給點情調慢慢來,而不是開口就直奔那種主題。

  但這一刻實在管不著了,動不動想殺我,上了你的貴妃再說!

  而對於劉婉兮來說,今晚淺淺交流了一陣,營造了一些簡單的活潑和浪漫氛圍。薛牧覺得還不夠,但對於劉婉兮早就夠了。

  在薛牧看來很簡單的那點浪漫溫柔,輕而易舉地貫穿了她的心,原先的「藉種對象」或是「贖罪對象」的標籤早都不知道甩哪去了,依戀感隨之而起。

  所以她會吻得都不願放開。

  要不是被姬青原傳召打擾,她很期待今晚就能和薛牧共度一個甜蜜美好的夜晚,然後他陪著自己,溫暖這冷寂的扭曲的深宮。

  而在這時候,劉婉兮隻期待薛牧能給自己一場瘋狂的抵死纏綿,那是最好情緒發洩也是對姬青原最好的報復,並不希望薛牧這時候又來裝君子,那才是讓人失望。

  妖女出身畢竟還是妖女出身。

  薛牧沒有讓她失望,妖人畢竟還是妖人。

  他只會覺得在姬青原旁邊推倒他的貴妃,特別興奮。

  宮裝被粗暴地撕成了碎條,白皙如玉的身軀在夜明珠的柔光之下散發著驚人的誘惑和妖冶,彷彿白雪堆疊,而兩點紅梅輕綻,完美的色澤和曲線讓人血脈賁張。

  薛牧深深埋首,劉婉兮粉頸輕揚。毫不掩飾的舒暢聲息從櫻唇中呢喃,場面妖異而絕美。

  周圍的幾位小宮女垂下了腦袋。

  她們基本是星月小妖女悄悄進的宮,也有部分是劉婉兮救下了命的鐵桿心腹,對於這個場面她們也覺得為貴妃叫好,解氣得很。但不管怎麼說,還是太有且兄弟擊性了……

  屏風之內還隱約傳來姬青原的低笑聲呢……

  葉孤影木木地抱著膝蓋蹲在牆角,她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自己是該旁觀盟主多少場春宮才是個盡頭?他那時候帶給自己奇怪的惡意感,不會就是指這個吧?

  不上不下的很難受的意思?

  葉孤影臉蛋皺成了一團,下巴抵在膝蓋上,快要哭了。

  你們能不能叫得小聲一點,人家今年二十六七了也是會有需求的好不好……

  模樣能不能正統一點,你抓著人家的小腳踝舉得高高是什麼意思,怕我看不清楚嗎?

  還要把膝蓋摁到肩頭疊起來,然後你還要站起來從上往下……

  真是舉屋都能把最關鍵的地方看得清清楚楚啊!

  有血……

  真是處子……姬青原你相處了十四年的貴妃還是處子,平時連手指都不知道用嗎?只會用鞭子抽?

  這回真被人用鞭抽進去了,還不是百鞭,這才一會兒都不知道幾百鞭了。

  讓他打架可沒這速度,做這事怎麼如此勇猛呢?

  葉孤影無意識地磨動了兩下。

  止癢,挺舒服的。

  她輕輕咬住了下唇,左右偷看了一眼,沒人能看見她。女刺客猶豫了一下,小心地把手伸了下去。

  「哈……」女刺客的輕輕喘息被榻上更激烈的呼喊徹底蓋得聽不見一點水花。

  「鞭打」的聲音極有節奏地繚繞在姬青原耳邊,他露出了滿足的笑意。

  …………

  鞭刑結束了。

  劉婉兮四肢緊緊纏繞著薛牧的身軀,有些失神地體驗著最後的餘韻。

  「你的氣息……」過了好一陣子,劉婉兮才略帶沙啞地低聲道:「天道?」

  「嗯……」薛牧低聲道:「我感受到了你的經脈,鬱結且脆弱,丹田散而紊亂,根本無法承載修行,雙修功都不能使用。但似乎我的氣息可以滋養,多次之後說不定有點希望……」

  劉婉兮失神的眼睛慢慢泛起了光亮:「婉兮有復原之望?」

  薛牧輕撫她的俏顏,笑道:「乖乖聽話,說不定真能複原。」

  「婉兮很聽話的。」劉婉兮喘息了一陣,慢慢跪坐起來,取過絲巾溫柔地替他擦拭血跡,繼而雙手捧上:「婉兮身心俱已屬君,永無更改。便是你以後要像姬青原一樣虐待,我也只能認了。」

  「我不是姬青原。」薛牧收巾入戒,低聲道:「走吧,你第一次,我剛才也粗暴了些,你還是好好回去休息一晚,別理會姬青原了。」

  「不行呢。」劉婉兮微微搖頭:「還要復命,起碼做個樣子。」

  見劉婉兮掙扎著起來,有小宮女迅速取了一套新衣,服侍她穿好。

  那是真正的嬌弱無力,下地都難,踏足一步便是秀眉輕蹙,辛苦地撐著小宮女的肩膀才能站穩。薛牧看著忽然就冒起了一句詩:

  「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她當之無愧啊,包括「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正這麼想著,又有小宮女羞澀地取了他的衣服,低聲道:「我們伺候總管穿衣。」

  薛牧這會兒也懶得動,著實體驗了一把帝王腐敗生活,小妹子嬌嬌怯怯地替他穿衣的感覺……嗯,其實一般般,遠不如自己三下五除二穿好的乾淨利索,再加上賢者時間也沒有揩少女油的心情,纖手摸在身上都沒什麼反應。但是這種心理體驗真是舒坦,難怪人有了權力就很容易腐敗。

  他在這邊穿衣服,劉婉兮也在宮女攙扶下再度見了姬青原,見她步履蹣跚眉頭輕蹙的樣子,姬青原緩緩道:「可敢再犯?」

  劉婉兮心情實在怪異,沒有回答。

  姬青原又道:「朕剛才也是脫口而出,實際並沒有想要藉此立儲,只是薛牧此人不能留,否則必成大患。你讓李總管進來,朕和他討論一下怎麼在京師伏殺薛牧,你去吧。」

  這才對的,想殺薛牧就殺薛牧,把這個和立儲聯繫在一起就沒那道理了,想必剛才的鞭打聲也慢慢讓姬青原冷靜了幾分。薛牧坐在外面搖搖頭,這會兒實在懶得置評,連聽著他還想殺自己都毫無波動了。

  李公公帶著一臉賢者時間的模樣進了屏風,劉婉兮緩步而出。薛牧起身接著她,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無聲地笑了。

  「擺駕。」劉婉兮吩咐左右:「本宮也回宮考慮一下,怎麼殺薛牧,為君分憂。」

  左右宮女全都忍不住摀住了嘴,生怕一不留神就笑出聲。

  怎麼殺?

  懷中抱漢殺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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