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爺 作者︰蠢蠢凡愚QD (連載中)

 
as000538 2018-9-18 15:04:1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4 353747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20 08:43
第352章:新聞頻道,為您播報

    本來,徐朝陽的想法是將上頭的領導直接帶到八九林場去,實地看一看八九林場在李家父子的操作下,所發生的日新月異。

    可潘華卻沒時間。

    雖然來的時候,王副局長讓他協調各林場因為林權項目洩漏而產生的影響,讓其自行斟酌解決,說的含糊不清。

    可是潘華自己卻是帶著目的來的,他想的,就是這一次亂子的核心問題——林權轉讓後職工安置問題。

    在調閱了八九林場及林場裡邊那三個廠子的資料之後,潘華的心裡已經有了清晰的脈絡。

    在林業局只呆了一天,面見了幾個林場的場長,並單獨約見了李友之後,便匆匆帶著徐朝陽,回到了冰城。

    而回到冰城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了王偉副局長。將自己這兩天來連夜整理的一份關於八九林場經濟形式和場子裡職工副業的報告,遞交了上去。

    同時附帶的,還有那份省台之前發過來的那篇新聞稿。

    看到這些東西,王偉的那半白的板寸,頭髮都根根豎起來了!

    「丟人吶!」

    將那些報告啪一聲扔在桌子上,王偉還不解氣,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咚!

    實木的辦公桌在辦公室中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迴響,將站在王偉面前的潘華和徐朝陽二人嚇了一激靈。

    王偉激動的伸手指了指那份報告,「徐朝陽,我就想問問你,你這個林業局的局長是怎麼當的?啊?!」

    徐朝陽被詰問,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被一旁的潘華從身後拉住。

    潘華太知道自家老闆的性子了,現在人正在氣頭上,任何解釋都沒用。只能讓他先發洩出來,這時候就算是有天大的理,也說不出來。

    或者說,就算是有天大的理,也得等自家老闆在罵完人之後再說出來。

    果然,王偉似乎是根本沒想給徐朝陽解釋的意思,接著就罵道:「你這個局長當的好啊!你們局裡邊兒有這樣的典型,我們總局居然一點兒也不知道,反倒是人家省台去了林場,把這個先進典型搶了先。自家的事兒讓外人報,傳出去別人怎麼看?群眾怎麼看?啊,你們森工自己家的事兒都不知道?丟不丟人!」

    「王局、」徐朝陽忍不住了,想要辯駁。

    但卻被王偉直接用手給揮了回去,「別解釋!我聽潘華昨天打電話來說,你對這個李友還挺有意見?是不是因為人家的採伐任務完成的不好,你就給人傳小鞋了?你要看清楚現在林區的情況!

    你看看那各個儲木場,原木咱們缺嗎?不缺!

    現在咱們集團的林政處最頭疼的事情,就是十幾個林業局年年採伐下來的那些木材,除去供應建設局,支援北方各省的份量之外,怎麼去處理!我們缺的是什麼?

    就是八九林場這樣,基層領導能不指著山上那點兒木材,想方設法為林區老百姓謀福利,帶著家鄉集體致富的道道!這樣的典型,就早該報出來!你想解釋啥?這就是你的失職!」

    正當王偉罵的正歡的時候,他的辦公室房門被人推開。

    王副局長正在氣頭上,見有人不敲門就進來,下意識的就想罵過去。

    可是當他看清來人,便一下子將吐出口的罵腔給生生憋了回去!

    「王局!」

    來人,正是局長王占奎!

    見到王偉的辦公室裡還有外人,王占奎臉上的怒意略微淡了一些,算是給王偉留了些面子。

    不過開口說話的語氣,可依然不怎麼客氣。

    「王副局,各個林業局的林地開發業務一直是你分管的,可是你這個工作,做的似乎不怎麼到位啊!」

    聽到這,王偉一愣,「王局,出了啥事情?」

    「啥事情?」王占奎冷哼一聲,自顧自走到了王偉辦公室的那台黑白電視之前,直接打開了。

    屏幕一閃,剛好是午間新聞。

    黑白電視中,省台午間新聞那男主持,正在用洪亮渾厚的聲音進行播報;

    「改革步伐加快,思想進步解放,搞活挺近深水區,四化建設又樹新風!林區經濟一直是我省除農業工業之外的第三大產業,可是近年來林區經濟模式單一,主要以林木採伐為核心。可在經濟體制改革的浪潮下,我省森工集團邦業林業局八九林場卻在基層場長的帶領下,走出了一條以林下經濟為主,整合林場大量閒置勞動力,多種經營,全面致富的新道路!下面,請看我台記者馬東,李二春發回的報道!」

    黑白電視的畫面又是一閃。

    帶著雪花的屏幕上,李友同志正披著一件藍色大衣,站在忙碌成一片的酸菜廠裡。

    當得到記者關於是什麼動因,導致了八九林場的變革之時。李友憨厚一笑,回道;

    「俺們這嘎窮啊!場子裡三百來戶人,一到冬天都指著那點兒採伐任務。早上四五點鐘天沒亮就坐四輪車上山,直到了晚上六七點鐘才能下工。就這,還不能保證每一個職工每天都能上山幹活兒。今天秋天,場子又遭了雹災,大伙唯一能指望的那點兒收成,也都全趴了窩。不發展經濟咋整啊?」

    記者點了點頭,問道:「那現在這三個廠子的效益怎麼樣?」

    說到這,李友不自覺的挺了挺腰桿子,對著記者遞過來的話筒側了側身:「馬馬虎虎吧,碎木廠這頭,是我兒子為他的紙漿基地開的一個配套廠,去年一年約莫有七十多萬的效益。山特產初加工廠這頭現在還沒看出啥來,酸菜廠現在已經註冊了產品,俺們的翠花酸菜,也在咱們省電視台做了廣告。效益嘛,現在一個月也就是五六萬塊錢,不過這三個廠子,給咱們林場創造了四百多個工作崗位,這個數還在往上漲。要是酸菜和保健品的業務做起來啊,估摸著這個數還能番幾番!」

    「好的,那咱們林場新小區的事情,能詳細跟我們介紹一下嗎?」

    提起這個,李友頓時容光煥發:「那有啥好介紹的?現在我們林場人手都有錢了,幾個廠子也有效益。廠子出點兒,鄉親們自己掏點兒,再用年末的分紅提前預支一下,那就搞嘛!咱們費這麼大的勁兒,又整這又整那,為的是啥?為的不就是讓鄉親們都過上好日子?衣食住行,只有這些個方面提升上去,那才是真正過得好!記者同志,你瞅著吧,等著四十多間木結構暖房建完了,咱們八九林場可就是有一番景象了!秋天時候,挺多場子裡的小年輕鄉親都不成,外面的閨女怕我們今年地裡沒收成,窮。等這些房子建完了,我們就把場裡的小伙都統一起來,集體去外面相親,讓閨女們都爭著搶著往這嫁!」

    面對老李的絮叨,記者似乎有些汗顏,忙引導道:「李場長,你有什麼特殊的話想說的嘛?」

    特殊兩個字,那個叫李二春的記著用語氣標了重點。

    李友一愣,然後板起了面孔。

    對著鏡頭和攝像機,深吸了口氣、

    「感謝黨!感謝政府!讓我們有了富起來的大環境!」

    「好的!謝謝李場長!在這裡祝您工作順利,心中期待早日實現!這就是本次八九林場的典型採訪,這裡是省台新聞記者馬東,李二春。」

    「等會!記者同志,我還沒說完!」

    「李場長,您還有什麼話想說?」看樣子本已經想要結束採訪的新聞記者忙又將話筒遞了過去。

    面對鏡頭,李友顯得有些激動:「吃酸菜,請認準翠花酸菜!」

    ……

    看著黑白電視上關於八九林場的報道結束了,王占奎陰沉著臉望向了林偉。

    「王局,這個事情你聽我解釋!」林偉連忙指了指站在辦公室裡的徐朝陽,「這個就是邦業林業局的局長徐朝陽,八九林場的這個典型,是因為他對這個李友有意見,才上報上來。我也是剛知道啊。」

    王占奎又虎著臉,望向了徐朝陽。

    徐朝陽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一瞪眼睛,急道:「這件事情可不能怨我啊!雖然對李友沒完成好採伐任務有意見,可是我對八九林場可是相當扶持的!就在前幾天,我還帶著這李友的兒子,也就是八九林場那三個廠子的法人李憲,來參加咱們總局項目處林權的承包項目。」

    聽到這,林偉一皺眉頭,「這事兒我咋不知道?」

    徐朝陽歎了口氣,「唉,負責項目招標的秦處長說了,這個林翠公司不夠資格。」

    正在這時,黑白電視裡,一首眾人從來沒聽過的曲子響了起來。

    「老張開車去東北,撞啦、」

    「肇事司機耍流氓,跑啦、」

    「……」

    「俺們這噶都是活雷風嗯嗯嗯嗯~~~~~翠花,上酸菜!」

    「正宗東北酸菜,請認準翠花酸菜!翠花酸菜誠招全省代理商,有意者請致電林翠公司,電話號碼xxxxxxxxx。」

    看到這番廣告,王占奎和林偉面面相覷。

    「去!把秦占東給我叫來!」

    過了好一會兒,一頭板寸頭又根根豎起的林偉向門外一指,對潘華大聲命令到。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20 08:44
第353章:你攤上大事兒了!

    秦占東往林偉辦公室走的時候,心裡也不禁犯起了嘀咕。

    森工集團最近沒有什麼大的項目,而十一月份又剛剛做完了年度總結匯報,按說,這個時候沒有什麼大事兒急事兒,副局可不會輕易的找自己。

    可問題是,他實在想不起來,最近自己有什麼能驚動副局的大事兒啊?

    看了看走在自己前面的潘華,秦占東緊忙走了兩步,來到了這個副局秘書的身旁:「潘主任,林局叫我什麼事兒啊?」

    秦占東因為掌管著項目處的關係,平時在森工體系內是相當吃得開的。可也正因為如此,這個項目處處長除了必要的領導之外,也就不怎麼刻意的去維護關係。

    潘華跟他很真就不怎麼熟悉。

    想著正副兩位局長此時都在運氣,他可不敢說的太多,可畢竟是一個系統裡的,想了想,潘華還是回了一句。

    「林權項目的事兒。」

    平常的項目,雖然吃拿的少些,不過仗著項目處是自己的一言堂,秦占東還粗放的很。可是這一次的林權項目,可不一樣。

    有黃英雄那面的關係,再加上現在自己包二奶的事兒在人手裡掐著,秦占東不敢馬虎,在這個項目上費盡了心思,讓自己手下最得力的人手,將賬面和各項資料都做得天衣無縫。且不說領導過問,現在就是檢查組來,審計組來,從字面上看都是滴水不漏。

    所以一聽潘華說領導叫自己是因為林權的事情,秦占東一顆懸著的心,即刻落了下來。

    原本慢騰騰的步子邁開了,原本微微縮著的身子,也板正了起來。

    來到副局長辦公室門前,潘華敲了敲門便直接帶著秦占東進了裡面去。

    「林局,您找我啊?」

    進了門兒,秦占東敞開洪亮的嗓子,就報告了一聲。

    本想著趁這個機會跟林副局長聯絡聯絡感情,他兜裡的煙都掏出來了,結果換來的,卻是迎面而來的斥責!

    「秦處長,你的工作是怎麼幹的?林權承包對社會招標,你現在招了多少,都招到了哪些企業?」

    劈頭蓋臉的質問,讓秦占東一愣,他這才看到,林偉的辦公室內,總局局長王慶奎也在!

    「咋,咋了?」這個人員配置,讓秦占東感到了一絲危機,事情,似乎有些不對。

    「咋了?」林偉剛才被王占奎批評,已經攢了一肚子的氣,現在看到事情的罪魁禍首,立刻就炸了!

    「你還有臉問?林權項目當初交給你們項目處籌備的時候,原則我已經跟你講的夠清楚的了!考慮到這是我們森工總局一次重要的改革試水,要盡量挑選省內企業,森工系統管轄內企業,以及!森工系統地方上可以最大程度保障職工就業的企業!這話你放在肚子裡消化了和屎一起拉出去了嘛!」

    林偉是軍人轉業進的森工系統,部隊裡練就的大嗓門兒這麼多年一直沒撂下。不光如此,一些部隊時候養成的習氣,這麼多年也沒怎麼變。

    特別是罵人。

    林副局長罵人花花,在森工系統裡可是出了名的。

    劈頭蓋臉被這麼一罵,秦占東漲紅了臉色。

    「老林。」一旁,王占奎拉了拉自己的副局,轉而對秦占東問道:「林翠公司去你們項目處參加林權投標,資質為什麼沒有通過?」

    「林翠公司?」聽到這,秦占東一皺眉頭。

    這一段時間,在林權項目上他拒絕的企業多了去了,林翠是哪個林翠?

    正在這時,他身後的徐朝陽輕咳了一聲。

    「秦處長你好,咱們又見面了!」

    看到徐朝陽,秦占東的記憶一下子回復了過來。

    他瞪大了眼睛,「是你們?」

    他一下子全想起來了。

    「那個註冊資金就三百多萬,在邦業林業局的那個小公司?」

    秦占東有些不敢置信。

    這公司,這法人,到底是什麼來頭,能讓總局正副兩位局長一同過問?

    自己,惹了什麼大麻煩了?

    ……

    「你攤上大事兒了你!」

    正在秦占東被兩位領導訓斥的狗血淋頭之時,李憲正栽坐在新北集團租下來的辦公樓裡,對著大哥大揚長五倒。

    「現在我們公司的酸菜正是起量的時候,十幾家經銷商的定金我都收了,都在這眼巴眼望的等著發貨呢!你們這邊兒運輸整不利索,耽誤我生意你拿什麼陪?我明確的跟你說啊,明天,最遲明天早上八點之前,我必須看到你們把酸菜給我送到!聽到沒有?過不來?過不來運費一分錢沒有!之前的帳我要是給你結我就是你孫子!」

    將據說是因為道路關係可能要遲到的運輸公司大罵了一頓,李憲這才放下電話。

    看了看面前的一位……韓國友人。

    來人是福喜經貿株式會社的社長,名叫樸成根。也是看到了省台新聞和廣告,找上門來的。

    本來,這些事情李憲是不應該管的。

    可是剛剛成立的新北集團翠花酸菜冰城辦事處裡邊,都是八九林場裡走出來的那些年輕人,沒咋見過世面。本來,這段時間通過鍛煉,嘴皮子都練得挺溜了。可是冷不防見到外商上門,還是慌張的不行,將正在和薛靈一道忙得焦頭爛額,協調各部的李憲叫了過來接待。

    這年頭外商在中華其實已經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了。

    不像是八十年代那時候,來個甭管大小的港商日商地方政府領導都得上趕著接待的時候。要說誰家有個灣彎的親屬,那周圍鄰居都羨慕的要死的時節。馬上就要九四年,國門已經對外開了一半兒,眼瞅著就要到了外資大量湧入的時節。

    別的不說,就說冰城之內,要是細心找一找,光是日范兒的株式會社辦事處和公司那就得個三五十家。

    可別說,這年頭韓商在國內還真是不太常見。

    冷不防來了個韓國商人,李憲也覺得挺稀奇,這才過來的。一同來的,還有同樣比較好奇的薛靈。

    樸大成自己帶了翻譯過來,見到李憲從進了門就電話打個不停,那翻譯有些不耐煩。

    「李總,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我們樸社長已經在這裡等了你十分鐘了,貴公司到底有沒有誠意?」

    李憲伸出手,將這個狗腿子的嘴擋住了。

    「誠意肯定是有的。你問問樸先生,這次過來是想代理我們翠花酸菜還是怎麼著?」

    一番前轱轆不轉後咕嚕轉之後,翻譯轉達了那憋著嘴端坐在沙發上的樸社長的意思。

    「我們樸社長說了,東北的酸菜在形式上和大韓民國的泡菜有著共同之處。但是在大韓民國製造和生產泡菜,成本很高。他想問問你們公司,能不能承接泡菜的制備業務。」

    成本很高?

    聽到這個詞兒,和話裡邊兒的潛台詞,李憲皺了皺眉頭。

    在中國制備泡菜成本就低了?

    再說,我他媽做的是酸菜生意好吧!你一個做泡菜的,跟這搗什麼亂!

    「樸先生的說法,我不能苟同。」李憲將手裡的大哥大往辦公桌上一扔,伸出了手指,「首先,雖然同樣是白菜,可東北酸菜是把白菜一分為二,用大粒鹽醃製,壓緊置於缸中,最上邊壓一塊大石頭,在陰涼處自行成才。

    而高麗棒子的泡菜是把白菜用蔥、姜、蒜、鹽、辣椒粉、海鮮醬、梨汁、蘋果汁等調味後浸泡,放到冰箱裡逆襲成長。這個形式,完全就是兩個形式,不是白菜化了妝就成了泡菜,用醋洗了澡就成了酸菜這麼簡單的,所以酸菜和泡菜,沒有什麼共同之處。

    我們的酸菜,是帶著宿命感的神秘產物。從采收到醃製,再到食用就像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冒險。要麼發酵成為美味,要麼腐敗成為垃圾,每一缸酸菜成材,都是帶著靈魂,帶著技藝的傳承和故鄉的滋味,不是泡菜這種速成產品能夠媲美的。

    阿拉索?

    你們要是想代理我們翠花酸菜,這我雙手歡迎,不過要是想奔著中國人工便宜,讓我們酸菜廠給你們打工,那不好意思。鄙人現在幾十個地區經銷商等著我去談,就不奉陪了!」

    噗!

    李憲這一番歪理邪說外加長篇大論,讓一旁的薛靈忍俊不禁。

    可對面,聽到翻譯將李憲的話原模原樣的說完,樸大成急眼了,滴里嘟嚕說了一大串,李憲沒聽懂。

    不過看著自己辦公桌上噴了一下子吐沫星,李憲覺得不是什麼好話:「他說什麼?」

    他指了指樸大成,問那翻譯道。

    「樸先生說生意做不做無所謂,可你的言論是錯誤的,酸菜很有可能就是朝鮮族將古代泡菜進行簡化之後的東西。而且泡菜也是有靈魂的!」

    聽到這,李憲皺起了眉頭。

    用他那乾淨整潔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然後才問道:「你問問樸先生,辣白菜都有什麼口味的?」

    這問題問出來,樸大成愣了,說了一句,翻譯馬上給翻譯了出來:「泡菜當然就只有一種口味!」

    「哦。」李憲深深的點了點頭,看了看手腕上那塊朗格。見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中午,便對一旁的薛靈揮了揮手:「去到樓下飯店點幾個菜上來。」

    見李憲指使宮女似的指使自己,薛靈不高興了:「李總,我還有事,你叫別人去吧。」

    嘿?

    李憲一瞪眼睛,「知不知道總經理助理是幹嘛的?」

    李憲不說還好,說起這個,薛靈更是一肚子的氣。

    這一段時間,李憲幾乎把所有總經理應該幹的事情都推到了自己身上。在她抗議的時候,這個年輕的老闆說這是對她的一種歷練。

    現在,倒是想起自己是總經理助理了!

    不過沒辦法,誰讓自己已經入了職。

    薛靈壓住胸中火氣,沒好氣兒問道;「吃什麼?」

    李憲想了想,報了菜名。

    「辣炒酸菜,酸菜肉絲面,酸菜白肉,酸菜燉豬蹄,酸菜雞,酸菜魚,酸菜豬肉燉粉條,紅燒肉燜酸菜,先來這些吧。」

    「這麼多,你能吃得完嘛?」

    聽到這一長串的菜名,薛靈傻了眼。

    李憲呵呵一笑,看了看對面正跟自己運氣的樸大成。

    伸手一指,「當然吃不完,不過我得讓他看看,什麼是靈魂!」

    ……

    一個小時之後。

    還是翠花酸菜的辦事處裡。

    樸大成向李憲猛地鞠了個九十度的大躬。滴里嘟嚕又說了一大串。

    「李先生,樸社長真誠的感謝您的款待,這一次我們福喜食品經貿株式會社翠花酸菜韓國地區代理權的事情,就交給您了!」

    翻譯說完,打了個飽嗝。

    聞到那股濃郁純正而有靈魂的酸菜味兒,李憲捂了捂鼻子。

    「沒問題!不過說好了啊,我們是先交錢後發貨。代理費用的話,你們韓國那邊兒就按照我們省級代理來算得了。代理費十五萬人民幣,錢到位,立馬我給你發貨。」

    一旁,薛靈已經傻了眼。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生意也能這麼做!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20 08:45
第354章:保不齊

    省台的廣告播出之後,酸菜廠的生意有了爆發性的增長。

    現階段的生意大體都是這個樣子,到處都是藍海,只要廣告跟得上,可能前一刻還是平平無奇不為人知的產品,立刻就能變成暢銷甚至是緊俏貨。

    就拿翠花酸菜來說,廣告打出去之後當天,綠翠公司的電話就被打爆了。全省各地的電話打過來,搞的李憲是啼笑皆非。據打來電話的飯店和火鍋店說,許多的消費者在點了酸菜菜品的時候,都會詢問有沒有翠花酸菜。

    在這些個電話之中,竟然有一多半都是飯店打來的。到處都找不到翠花酸菜銷售的飯店,竟然想直接從公司拿貨。

    好在,強烈的需求隨即就引起了副食經銷商們的注意,林翠公司在廣告打出來的的次日,終於等到了真正的業務主。

    市場和消費者盲目且不成熟的紅利,在這個瘋狂的年代顯露無疑。

    廣告打出去兩天,新聞採訪才播出剛剛一天,林翠公司就已經敲定了省內十九家代理商,算上剛才的一個韓國省級代理,可謂是業績斐然。

    李憲就那麼初步的一算,林翠公司在這個月,就已經拿到了一百一十萬的代理費,以及十一萬多的訂單。

    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的擴大。

    這,讓原本不太看好林翠公司酸菜業務的薛靈,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其實按照任何正常人的思維,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酸菜啊,這個東西家家戶戶都有。農村就不用說了,到了秋天準備秋菜,醃酸菜那都已經成了東北的習俗了。

    就連家住城市的居民,哪怕是生活空間只有那麼一丁點兒,也會想方設法的給自家準備一口小缸和大石頭,在樓道裡或者乾脆是陽台上,醃上那麼一缸。

    哪怕是樓房溫度太高,醃出來的酸菜散發著一股子一股子的腐臭味兒,把好好的樓道弄得嗆人鼻子,好好的屋子裡弄得臭氣熏天,也都樂不此彼。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袋裝酸菜的生意竟然還能吃得開,這就很讓人費解、

    李憲吃了一肚子酸菜,一打嗝都冒酸水了。在自己辦公桌的抽屜裡翻了翻,找出了一袋乳酸菌素片嚼了,才瞥了瞥這段時間雖然總是對自己勁兒勁兒的,但是活也沒少干的薛靈。

    90年的的藥劑一般都做得很粗陋,那乳酸菌素片做得就像是極其劣質的奶片一般,嚼在嘴裡根本是不化的,牙齒咬下去,在嘴裡直打餅。

    見到自己這位助理外星人一樣的看著自己,一副想問可是又磨不開臉的樣子,將剩下的那半包藥往桌子上一扔,李憲揚了揚眉毛:「幹嘛啊你,這幅樣子?」

    薛靈搖了搖嘴唇,「我想不到,酸菜這個業務能做的這麼好。」

    李憲微微一笑,「你沒想到的事情多了。不過現在的市場就是這個樣子,尋常的東西,經過商業化運作包裝,他就是生意。這就像是娶媳婦一樣,雙胞胎姑娘,一個打扮的漂漂亮亮,一個打扮的醜了吧唧,讓小伙子選,他肯定選漂亮的那個。」

    「膚淺。」對這種說法,薛靈嗤之以鼻。

    李憲也不爭辯,現在的中國市場,用膚淺兩個字來形容是可以的。

    甚至心情好的話,還可以再加上一個標籤——浮躁。

    沒什麼好可恥的。

    這對於生意人來說,是天堂。

    「不過雖然你這個酸菜業務做的不錯,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企業想要做大做強,必須有自己的一個主要業務,做精做專。你這樣東一把西一攔,賺點小錢容易,可是想要做大,難比登天!」

    薛靈這女人太執拗,李憲說不通她。

    專有專的好處,但是多元化有多元化的好處。李憲不準備和她爭辯,到底是專好,還是多好這個問題,只能通過日後集團的經營,才能慢慢得出答案。

    不過在李憲想來,自己一沒技術二沒資金,如果搞專項經營,怕是前路未卜。薛靈或許是對的,想要做大做強要往專項領域發展,不過現在擺在李憲面前的問題,是在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走下去。

    生存,才是企業永遠的主題。

    只有活的夠久才能有資格選擇,而不是被自然選擇。

    剛這麼想著,他剛才扔在桌子上的大哥大便響了起來。

    剛一接起,徐朝陽帶著興奮的聲音便傳來出來。

    「李憲,你到森工來一趟!林副局長對你企業和林場相結合的的經營模式很感興趣,想要跟你當面談一談!」

    ……

    李憲到達森工的時候,徐朝陽已經早早的等在了森工大樓門前。

    見到李憲,徐朝陽笑的就像是剛剛娶了媳婦。

    一見面,徐局長就攬住了李憲的肩膀,「嘿!你錯過了一場好戲!」

    李憲納悶兒,能有什麼好戲?

    見到他一臉的不解,仍然抑制不住興奮的徐朝陽哈哈一笑,將剛才秦占東被兩位局長訓斥的狼狽,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徐朝陽的敘事能力不錯,將秦處長大汗淋漓,唯唯諾諾,承諾回去就將認真審核林翠公司資質,幫助公司完善資料參加林權競標的狀態講述的惟妙惟肖,就像是發生在李憲面前似的。

    可是李憲倒是沒那麼高興。

    「咋,怎麼看著你興致不高呢?」

    沒看到預想之中李憲的反映,徐朝陽有些奇怪:「這一仗,咱可是打贏了啊!還別說,你這煽動職工鬧的招雖然有點兒缺德,不過還真就奏效了。」

    李憲擺了擺手,「徐局,先別高興的那麼早。先看看林局是什麼意思,然後再說吧。畢竟,現在秦占東不還是項目處的處長嗎?」

    猶如一盆涼水迎頭潑了下來,徐朝陽臉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你的意思是說……這事兒還不算完?」

    他砸了咂嘴,明白李憲擔心的是什麼。

    「現在林副局關注了這件事情,他秦占東就算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再搞什麼小動作了吧?」

    李憲笑著搖了搖頭。

    不是他有被迫害妄想症,通過那天秦占東和林遠集團的那個什麼公關經理眉來眼去的樣子,再聯想到黃英雄在林業局內的背景,李憲實在沒法想像,光是一個副局長的關注,就能讓競爭變得公平。

    不過這事兒也沒準兒,也在爭取。

    想到這裡,他便對徐朝陽擺了擺手,「行了徐局,咱們先去會會林副局,看看是什麼風頭再說吧。」

    徐朝陽搓了搓手,點了點頭。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20 08:45
第355章:雪球滾起來

    雖然之前從徐朝陽和秦占東的口中知道了李憲歲數不大,可是親眼看到這個青年企業家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林偉仍是好生驚訝。

    「李總,今年……有二十三?」

    互相握手寒暄之後,林偉為李憲請坐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問到。

    李憲爽朗一笑,「嗯,毛歲二十三。」

    東北這頭不太講究說週歲的,一般被人詢問歲數,都說虛歲。李憲的生日小,要說說週歲的話,其實才滿二十二。

    「太年輕了。年少俊傑,讓人羨慕啊。」林偉砸了咂嘴,由衷的誇讚了一句。

    林偉是55年生人,打懂了事兒就經歷大躍進,文格和三年饑荒。後來又在部隊裡當了兵提了干。從苦日子裡走過來,見慣了早當家和早熟的人。可是若說成熟,在稚嫩的年紀挺起一個家,那就是老大的不容易。

    一般來說,在這個年代,能有這種能力的年輕人,就已經算得上是出色。可是二十三歲,能把生意做得有模有樣,還有餘力帶領家鄉致富的,就連林偉這個十三四歲就在生產隊裡賺公分,十八歲就當了兵的人,也不得不打心眼兒裡佩服。

    雖然在部隊裡幹的不錯,立過個人二等功,可是在部隊裡干,完全是憑著一腔熱血和服從命令,跟做生意可不一樣。

    又誇獎了幾句,林偉才轉到了正題。

    現在項目已經洩露了出去,各個林場目前的意見很大,林權項目想要執行下去,首要的問題就是那幾千名林場職工的安置問題。而林翠公司依托八九林場,將林下資源整合,並高度利用林區勞動力的模式,讓林偉尤其的感興趣。

    李憲倒是不想深說。

    他和林偉並不熟悉,不知道這個人底細如何。自己這一次競爭林權,首要的競爭對手就是黃英雄。聽說黃英雄在森工系統裡爹媽遍地,天知道眼把前這個林副局長是不是其中一個?

    自己的模式說白了其實也沒什麼,完全歸功於林翠公司保健品和酸菜這兩個業務;一個是高度依賴林下資源的產業,而另一個,則是高度依賴人工的行當。

    核心其實沒什麼,如果拋卻李憲對市場的先知先覺和依靠後世總結出來的經驗以及對林區經濟的敏銳理解,這套路明眼人只要往深了一想,就完全能看得出來。

    所以面對林偉的詢問,李憲並沒有說什麼。謙虛了幾句,說了一堆扎根林場,富林興鄉的屁話之後,他直接將將話題引導到了林權項目上來。

    「林局,八九林場那頭,其實只是一個初級的探索。不知道徐局跟您說了沒有,我的名下除了林翠公司之外還有一個紙業公司,現在企業的規模越來越大了,想著成立集團將旗下的幾塊業務做大。所以對於林木和林下資源的需求很大,咱們總局這邊的林權項目,之前我試圖介入,但是被項目處那邊擋住了。這個項目如果我們林翠能拿到,那我有絕對的信心,將八九林場的勢頭,複製到每一個林權覆蓋到的地區。」

    可以說,目前邦業職工的情緒,是李憲一手操作挑動起來的。所以林偉又是面見自己,又是詢問八九林場模式的意圖,李憲心裡門兒清。

    為了探探林偉的底兒,也為了保護自己,他直接攤了牌。

    林偉全然沒想到面前的這個年輕人這麼直接,微微一愣後,哂然一笑。

    剛才在調閱了項目處資料之後,他就發現了林權項目之中的一些問題。林遠集團他沒少接觸,作為關係戶,森工總局的很多項目都有這個集團的影子。

    李憲的心思,他倒是看透了。

    林偉深深的看了李憲一眼,笑道:「我要提醒你一點,這個林權項目,是涉及到六個林場,千餘公頃林區面積的大項目。就算是我,也沒有權利指定,讓誰上不讓誰上。項目處那裡我已經打了招呼,你們一會兒可以過去把記登了,不過能不能拿下來,還得看你們自己。」

    有這話,對於李憲來說就夠了!

    「林副局,那真是謝謝你了!我們只要一個機會,只要給我這個機會,林權我一定能拿得下來!」

    看到自信滿滿的李憲激動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林偉一陣恍惚。

    年齡大了,就容易拿自己和年輕人做對比。這是人,或者說是男人的通病。

    看著豪情萬丈的李憲,林偉不禁想到了二十幾歲的自己。

    他認自己在二十幾歲的時候,這股熱血肯定是不缺。

    可那時候自己所面對的,無非是抗震可是六個林場的林權,搞不好,那就是幾千萬的投資啊!

    良久之後,才笑道:「年輕人,就是有銳氣。不過我可得提醒你啊小伙子,這個項目不好做。現在林區的情況你是清楚的,林木儲量已經不行了,而且目前這個項目,所面臨的還有林區職工安置的問題。」

    李憲呵呵一笑。

    要說別的困難,他沒準兒還真就被嚇住了。可是林木和職工的問題,還真就不怕!

    對於現在的李憲來說,自己能養活的職工越多越好。最好是涉及到幾萬人,十幾萬人的規模。

    為什麼這麼說?

    李憲發展的太快,本身也沒有什麼後台。在這個生機和野蠻並存的時代,在這個草莽成群的東北地區發展,只能最大化程度的發揮實業經濟的一個優勢。

    什麼優勢?

    社會貢獻。

    在未來二十年後,互聯網經濟發展的一場火爆。可是實體經濟也一直活的好好的,也並未完全被取代掉。

    為啥?

    因為互聯網企業,幾十幾百個員工規模的團隊,就能創造足夠大的效益。可是論起社會貢獻,除了那些互聯網鉅子整天嗶嗶但是卻從未實現的改變世界之外,是遠遠不及實體經濟的。

    誠然,不可否認的一點是互聯網企業對人們的生活帶來了變化。比如無所不見的支付寶和微信付款,比如解決了乘客出行和個別司機生理需求的弟弟搭車。但是,要說對社會經濟的穩定作用,以及對民生的保障層面,實體經濟永遠都有存在的價值。

    旁的不說,就說李憲目前的新北公司。

    六個造紙廠,養活了三千多命員工,帶動了地區其他諸如運輸,包裝等產業林林總總不下萬人的吃飯問題。

    這就是社會貢獻。

    說句不好聽的,現在李憲在別的地方憋憋屈屈,可是在北林市,那是可以吃橫著走的。

    因為一旦新北公司出了問題,沒了或者是廢了,不光是那北林市在紙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沒辦法兌現,幾千號人的吃飯生活問題,都夠政府喝一壺的。

    作為目前北林市不能說最大,但絕對是最有前途的企業,李憲要是出了什麼事,劉萬發得第一個蹦出來保。

    李憲要是倒了,公司要是黃了,那些職工誰去接盤?那些靠著新北公司吃飯的企業誰去供養?那些賣給新北原料,剛剛過了幾天好日子的原料商怎麼整?

    這都是問題。

    所以,現在擺在李憲面前的發展方向其實很明確。就像是滾雪球一樣,只要把這個雪球滾的夠大,就能讓別人認為自己是一座大雪山。

    只要這個雪山足夠高,就沒人會去在意會去深究這個雪山裡面,到底是不是空心的。

    一個實業的商業帝國,對企業家來說本身就是一道護身符。只要帝國的版圖夠大,子民夠多,企業家的腰桿子就硬。一些其他方面的短板,就會被自然而然的補足。

    關係?

    人脈?

    只要養活的人多了,創造的利稅多了,這些都不是問題。

    實力夠大,這些東西會自己貼過來的。

    「那都不是事兒!」

    面對林偉的提醒,李憲傲然一笑。

    自信的人,頭頂上會有光環。

    看到李憲那張年輕而自信的臉龐,林偉啞然。

    繼而深深的點了點頭。

    「那好,回頭你們去項目處吧。」

    正當李憲準備致謝的時候,林偉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來似的,「哦,對了。」

    他攔住意欲告辭的李憲,「你們這個八九林場的事情,局裡準備著重的宣傳一下,一會兒我叫咱們宣傳處的同志過來,李總得配合一下。下週一咱們總局要搞個優秀職工代表大會,我局領導的意思是,讓你父親李友同志過來一下。這個既然你在,就跟你爹說一聲,我們就不再單獨傳達了。還有咱們十二月份,有個集團優秀企業家的名額,雖然你們林翠是私企,不過也是扎根在咱們森工集團下轄地區的企業,你準備一下。」

    聽到這,李憲了不可遏。

    心說看看,這不就來了麼。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20 08:47
第356一定要搞掉

    秦占東搞不明白,林翠這個屁大的公司,怎麼就有這麼大的神通,能走通省台那邊兒的關係,把八九林場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現在的情況,讓她著實左右為難。

    林遠集團那頭肯定是不能惹,且不說黃英雄為了這個林權項目已經投給了自己將近四百個。現在事情要是出了岔子,能不能應付過去的問題。一個搞不好,那邊兒可是還掐著自己的老婆孩兒。要是把黃英雄那頭招惹急了,他可怕這個瘋狗亂咬。

    畢竟,黃英雄這個人可是出了名的翻臉不認人。

    可是現在林副局長的介入,林翠公司參與到林權項目裡已經是必然。本來已經毫無懸念的林權之爭,又起了波瀾。眼見著攔不住,秦占東思來想去,也只能將這件事情跟黃英雄「報告一下」。

    可是他估計這事兒說出來,黃英雄那邊兒肯定不能善了。

    結果就是,秦占東沒有料錯。

    將林翠公司已經做了項目登記的事情告訴了黃英雄之後,那邊兒果然就翻了臉。

    「秦處,我是怎麼辦事兒的你心裡清楚。老弟我自認為在林權這事兒上,該使的勁都使到了。該喂的人都餵飽了。現在你跟我說,出了岔子?」

    聽到電話那頭黃英雄冰冷的語氣,秦占東慌了:「黃老弟,你別急嘛!就是一個小公司,不知道從哪兒走了省台的關係,這才讓林副局和王局給關注到了。現在也沒到競標的時候,就算是讓他們進來,難道你林遠集團,你黃英雄,還整不明白一個毛頭小子?」

    電話那邊兒沉吟了片刻,最終撂下一句「最好別出什麼岔子。老秦,你知道為了拿著個林權,我投出去多少。這個項目最後要是沒到我手,你也別想著好過。」便掛斷了電話。

    「草擬嗎!」

    將那句毫無尊敬,甚至包含威脅的話咀嚼了兩遍,秦占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火氣,將手裡的電話直接摔在了桌子上!

    雙手掐腰,秦占東看著辦公室裡那副「莫生氣」,氣喘如牛。

    在心裡將黃英雄這個下三濫罵了千百回,可是最終他又頹喪了下來。現在錢已經收了,自己的把柄還讓對方捏在手裡,自己能有什麼辦法?

    現在看來,就只有……

    就在他暗下心思,想要將自己面前的麻煩梳理一下的時候,他的辦公室門被敲響了。

    連呼了幾口氣,秦占東才將情緒略微平復下去,起身來到門前開了房門。

    門口,一個長得很乾淨,很陽光的年輕人正佇立在那裡,見到他開門,年輕人笑了。

    「你好啊秦處長,咱們又見面啦。」

    「你……」正當秦占東心煩意亂,想將這個自己加絕對不願意見到的傢伙趕走時,林偉出現在了走廊之中。

    「哎呦這不是李總嘛!你們林翠公司和八九林場的林下產業結合搞的很好啊,今天上午林局長才帶著我學習完。我還想著主動聯繫你們,讓你們過來把林權項目登記的趕快辦了,別耽誤競標呢!快進屋,快進屋!」

    看著林偉向這邊兒走過來,秦占東咬著牙,讓自己笑的格外燦爛。

    一面招呼著,一面引著李憲和徐朝陽往屋裡走。

    門外,項目處的眾人見到自家從來都是牛逼哄哄的處長這般姿態,紛紛抬起頭向李憲望去。

    他們想不明白,到底是啥來頭的人,才能讓秦處長這麼親熱。

    「哎哎?這人啥來頭啊?」

    走廊一頭,負責登記的一個小姑娘指了指李憲,再沒了平時冷若冰霜麻木不仁的表情。

    八卦之心燃燒起來,就算是天天面對群眾如殭屍般的人,眼睛裡都有了光。

    「不知道,好像是之前過來參加那個什麼林權項目的吧,之前我見過這人,有點兒印象。」

    「咱秦處怎麼那麼熱情?」

    「嘿!」正當二人八卦的時候,旁邊兒一個男同事剛好走過,聽到倆小姑娘的嘀咕,駐足下來:「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我剛從四樓下來,那小子據說是什麼林翠公司的總經理,生意做得不錯,咱們宣傳處剛把森工報的記著叫來給他做了一個採訪。」

    說到這,這男同志壓低了聲音,「據說啊,還是咱們林副局長親自安排的呢!」

    「哎呀,那可不得了。」

    聽到同事這麼說,兩個小姑娘再看向處長室門口的眼神兒,都熱了起來。

    處長室門口,在秦占東的引請下,李憲走了進去。

    和秦占東錯肩而過之時,李憲看清了這位秦處長的眼神。

    僵硬的笑容下,那難以掩飾的厭惡和冰冷,讓人他心中有了計較。

    這個人,必須倒。

    李憲和秦占東,兩個因立場而難以站到一起的人,在這個時候,卻有了相當的默契。

    他們心裡,都這麼想著。

    ……

    就在李憲翹著二郎腿,看著秦占東忙裡忙外,頂著老大的不情願為自己辦理項目競標登記手續的時候。

    八九林場老李家,一場小小的風波正在上演。

    李道雲看著一張小臉兒燒的通紅的李玲玲,再看到張大夫手裡拿著的,顯示溫度是41度的體溫計,連心疼帶生氣,白花花的山羊鬍子都翹了起來。

    「哎呀!這咋整的啊這是?這孩子是咋看的,燒這麼厲害才送過來啊?」張大夫戴著口罩,用針管將藥瓶裡的藥吸進去,還不忘嘖嘖一聲。

    說起這個,李道雲臉上的怒氣更勝。

    酸菜廠現在正是忙的時候,自打在省台做了廣告,廠子裡忙的沒白天沒黑天,李友兩口子就都到了廠子裡維持。李玲玲就回到了李清家裡,這些天李清家的老二出生,兩口子的注意力都被小嬰兒吸引了過去,便將李玲玲這老大給忽略掉了。

    這幾天降溫,李玲玲自己上下學,不知道什麼時候感冒了,李清兩口子也沒發現。發現孩子發高燒,還是李玲玲實在難受忍不住了,偷偷跑到了李家新房去找了同樣天天沒人管,吃不上熱乎飯的李道雲。

    「太爺,我不想打屁針、」

    李道雲的懷中,李玲玲的嘴唇龜裂,小丫頭因為發了高燒,整個人都軟踏踏的,就像是一個沒有骨頭的布娃娃一樣,攤在老太爺的懷裡。

    「乖寶,這針得打,打了之後不發燒了,你就得勁兒了,奧!」李道雲摸了摸小丫頭紅撲撲的小臉,安慰道。

    李玲玲害怕,外加上生病了心焦,唔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見到玄孫女這般,李道雲狠狠咬了口假牙,氣道:「乖寶,咱不哭!你打針,打完了,太爺就帶你去冰城你二叔那兒。咱爺倆就在他那住了,不回來了!」

    李玲玲一聽這,立刻制住了哭聲。

    這段時間,她一直就想著那小朋友們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冰城。想著那遊樂園,想著鐵盒帶門的兒童樂,想著能換好多好多衣服的娃娃。

    看了看張大夫手裡的針,迷迷糊糊的李玲玲咬緊了小牙,「太爺,我不哭!」

    見張大夫將針頭扎進李玲玲屁股,懷中玄孫哼哼了兩聲,痛苦的閉起了眼睛,李道雲暗歎了口氣。

    他娘的!

    這家沒法呆了。

    走!

    半個小時之後,李道雲抱著李玲玲回到了家,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

    臨出門之際,想了想又在屬於自己的那個櫃子之中翻了一遭,拿出了幾個已經舊到了泛黃的信封。這才將電話打到了周勇那那裡。

    ……

    忙活了一個下午,又安排徐朝陽吃了頓飯,將人送走,李憲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剛進小區,手中的大哥大就響了起來。

    李友打來的。

    「兒砸,不好了!你爺和你大侄女丟了!」

    「昂?」

    一聽這,李憲懵逼了。

    丟了?

    兩個大活人?

    「啥時候的事兒?」李憲忙問到。

    「不知道啊!玲玲感冒了發高燒,你爺說帶著她去打針,完了倆人就沒影了。」

    「那你們沒問問周圍鄰居看沒看見嘛!」一聽說這一老一小丟了,李憲也急了。

    「上哪兒看見去啊!現在廠子那麼忙,周圍鄰居都沒在家。」

    「那找啊!」李憲一拍大腿,「趕緊的,你讓場子裡的鄉親們動起來,問問有沒有線索,我這邊兒馬上給我幹爹打個電話,讓他告訴森保科那頭,看看各個路口有沒有人……」

    正在李憲指揮著動員找人之時,一台白色切諾基亮著大燈開了過來。

    看著那熟悉的牌照,以及搖下的車窗之中,李道雲那迎風招展的山羊鬍,李憲吁了口氣。

    「爸,別找了,我爺到我這兒來了。等會兒再給你打。」

    不理那頭李友的一百個問題,李憲放下了電話,迎了上去。

    「爺,你咋來了?」

    為李道雲打開車門,李憲馬上問到。

    李道雲哼了一聲,「他娘的,沒人我們爺倆當回事兒,我們只能投奔你來了!」

    見老太爺面色不善,李憲也不敢多問。倒是李道雲氣不過,將李玲玲在家沒人管的事兒說了。

    李憲也是氣得不輕,對李清兩口子,他徹底無語。

    「玲玲在我這行,正好小婭在,能幫著帶帶。等待幾天我這忙完了,就給玲玲安排個幼兒園。沒事兒,就當我孩子一樣。」

    聽到李憲的安排,李道雲點了點頭。

    「我也不回去了。「老太爺一面背著手往樓上爬一面道:「今年一進了冬,我就覺著身子骨不舒服。我自己個掐算吶,你爺我這大限之期,估麼著也就這兩年了。」

    噗。

    聽到這話,李憲憋不住樂。

    不過關於李道雲還有近二十年陽壽的事兒,他可不能說。

    便只好道:「爺,您身子骨這麼硬朗,可別瞎想。」

    「不瞎想、」李道雲擺了擺手,滿臉的哀傷:「這次來,我也尋思了,找找我以前那些老相識,看看誰在誰不在了,能見一面的,就見一面。」

    他屁股後面,抱著李玲玲爬樓已經氣喘如牛的李憲歎了口氣兒。

    「唉、爺啊,您要是想會會老夥計,那明天我就安排周勇帶著您去。可一口氣上六樓您都不喘,後事.......咱們就先別安排了吧?」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20 08:48
第357章:行走江湖安全第一

    李玲玲雖然打了退燒針,但是感冒的症狀還挺明顯。

    之前在八九林場的時候,蘇婭經常帶著小妮子玩玩耍,而李玲玲對這個不說話,總是瞇起眼睛笑的漂亮姐姐也相當的親近。雖然接觸的時間短,可是一大一小兩個丫頭的感情是很好的。

    當李憲抱著孩子進了屋,蘇婭聽說孩子生病了,急得不行。立刻就將孩子放到了自己的房間,又是擰了涼毛巾冷敷,又是將自己之前感冒時李憲給買的那些進口藥拿出來,哄著李玲玲吃了下去。

    雖然在李憲看來胡亂給孩子餵藥很不科學,可是一想到大晚上的去醫院,孩子經不起折騰,再想到現在去了醫院,無非也就是吊瓶續命,而這年頭的點滴,還不如自家的這些進口藥來的健康,就也跟著蘇婭一起,將李玲玲安頓了下來。

    吃過藥,在蘇婭的照料之下,不大會兒的功夫小傢伙就發了汗。

    蘇婭一場重感冒剛好,有經驗。給孩子又餵了溫開水後,用自己的大被將小傢伙捂得嚴嚴實實。

    「蘇姐姐,我熱。」

    蘇婭懷中,李玲玲微微有些發黃的髮絲已經被汗水打濕,黏在紅撲撲的小臉上絲絲縷縷。

    蘇婭強擠出了一個笑臉,拍了拍丫頭的腦瓜。可是再轉過頭去的時候,李憲卻見她偷偷抹了眼淚。

    將毛巾和臉盆放到一旁,李憲歎了口氣。

    和蘇婭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兩個人之間除了那縷縷情絲之外,更是培養出了一種不用語言,便能知道對方心思的默契。

    李玲玲六歲,蘇婭比她還小的時候,也是經歷了一次重感冒,從此就失去了聲音。他知道,蘇婭可能是看到了小丫頭的境遇,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

    這,讓李憲心疼自己侄女的同時,也不禁憐惜那個強裝著堅強,用自己的溫柔和微笑安撫李玲玲的蘇婭。

    他走上了前去,也有學有樣的拍了拍蘇婭的額頭。

    「沒事,有我呢。」

    床上,蘇婭揚起掛著淚痕的小臉看了看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就當李憲想給這兩個苦命的丫頭一個擁抱,傳遞一下溫暖的時候,門外,飄進一縷旱煙的辣味。

    怕嗆到孩子,李憲對蘇婭點了點頭,便退出了房間關好了門。

    客廳的沙發上,李道雲正盤腿坐在那裡,端著煙袋鍋,望著客廳牆上的一副龍鳳呈祥刺繡出神。

    「爺,別擔心了。玲玲發了汗,一會兒燒就退下來了。」

    雖然屋裡取暖用的是那種老式的暖氣片,不過這年頭的取暖公司還是國營,煤炭管夠。進了十月份就給暖,冬天往死裡燒,特別是晚上的時候,屋子裡的溫度怕是都能達到30左右度,熱的要死。

    李憲將客廳的窗子打開,坐到了李道雲的身邊。

    「唉、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大哥是指望不上了。這都說長子長孫最借力,可是你爹也好,你大哥也罷,我咋就幾把沒看見這哪個老大有出息的?他娘的,當初你奶就是死的早,不然老子生他一大堆崽兒,也不至於跟他們爺倆著急上火這麼多年。」

    或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或許是為了李玲玲而不忿,老太爺端著煙桿子就罵上了。

    「爺,這您生什麼氣?這不還有我呢嘛。」李憲臉上訕訕。

    不過從後面回來的,他倒是也知道李道雲說的沒錯。按照正常的歷史軌跡,李友在苗圃幹了幾十年的技術員,六十多歲退休的時候也就評了個工程師。一輩子安安穩穩,可是真談不上怎麼出息。而李清,則是老實巴交的種了多年的地,當了大半輩子農民。

    後來據老四李匹說,也就自己這二大爺,看起來是老李家這代裡最有希望成為人物的,卻還因為不明的原因,早早去世。

    雖然剛才聽李道雲說了小玲玲被李清兩口子冷落生了重病心裡不舒服,可是作為家裡的小輩,他不能罵。

    此時李道雲罵人,作為被罵那倆人名以上的兒子和弟弟,實際上的孫子和侄子,他也沒法接。

    本來自己回來天天收拾李匹都犯了大不敬,現在再在背後跟著自己太爺罵自己爺爺和大爺,那可就太遭天譴了、

    「您要是擔心玲玲,孩子就放在我這裡,等待幾天我給她找個幼兒園,正好蘇婭在這裡,就讓她看著。您呢,也就安心在這兒住下。我雖然有時候不在家,可是一天三頓飯,按時按晌的差不了。想溜躂您就出去溜躂溜躂,咱也看看大城市啥樣,成不?」

    他只能勸。

    李道雲點了點頭,將煙袋鍋在煙灰缸裡敲乾淨,歎了口氣:「成。孩子放你這兒我放心。」

    心裡的一樁心事去了,李道雲突然想起什麼來似的,嘿一聲從沙發上坐直了身子。突然間的動作給李憲嚇了一跳。

    「幹啥呀爺?」

    李道雲嘿嘿一笑,揚了揚那長長的壽眉,「來的時候,我算了一卦。」

    哎呦?

    李憲意外,斜著眼看了看老太爺:「爺,我記得誰說過,現在沒了愁事兒,以後不再起卦來著?」

    李道雲趕緊擺了擺手,「沒賭咒發誓,那說出來的話就是扯犢子,你也信?唉我跟你說啊孫兒,爺給你算了一卦,你這金火相調的命格,甲戌年可是一等一的運勢!」

    李憲一愣,自打李道雲算準了自己金火相調的命格和逢水大劫的劫數之後,對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他可是不敢不信了。

    甚至於,他有時候思考,自己冥冥之中來到了這個時代,繼承了二大爺的身體,也是一種命數。

    只不過這命數太神秘,太過未知,不是自己這肉體凡胎可以得其解的。

    總之,就是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信奉科學和無神論的少年,現在被迷信給掰彎了。

    字面意義上的彎。

    聽到李道雲背地裡給自己算了一卦,李憲撓了撓後腦勺,「爺,卦象咋說的?」

    李道雲從懷裡掏出了那三妹油光珵亮的銅錢,在罩著白色蕾絲桌布的茶几上擺開,「看看,乾地之相啊!」

    這些東西,李憲有點兒信,可是不咋懂。

    見自己孫子一臉迷糊的樣子,李道雲呵呵一笑:「卦曰肥羊失群入山崗,餓虎逢之把口張,適口充腸心歡喜,卦若佔之大吉昌!這個卦,是同卦也就是下坤上坤相疊,陰性。象徵地順從天,承載萬物,伸展無窮無盡。坤卦以雌馬為象,表明地道生育撫養萬物,而又依天順時,性情溫順。以先迷後得證明坤順從乾,遵循正道,獲取吉利。又曰……」

    「停,停停!」李憲本來聽得滋滋有味,可是見李道雲似乎來了勁,大有將三命通會的法門傳給自己的架勢,連忙叫住。

    之前老太爺曾經說過這門技藝不能失傳的問題,不過李憲真的真的對這些舞舞玄玄的東西玩不轉也不感興趣。

    他怕老太爺一上頭,再來個通宵授藝,那自己明天可就什麼事兒都辦不成了。

    集團那邊兒和森工那頭,一大堆的事兒等著自己。這兩天酒廠那頭又來了消息,說是央視廣告部的人已經下來了,要趕著拍廣告片,說是讓自己過去給把把關。真是忙。

    「爺啊,您就直說了,按照這卦象顯示,我應該咋整就得了。」

    見李憲沒那詳細聽自己推論的意思,李道雲倒也不糾纏,「嘿,簡單來說,你就擼起袖子使勁兒干!咱們老李家現在是小富一方,可是能不能成就百年的族氣,就看你今年了!」

    嗨!

    李憲一揮手。

    這卦……不是廢話嗎、

    算不算這卦,現在自己這麼大的一攤子,那還能怠工?

    不存在的。

    「爺啊,不早了,這都快十二點了,我給您大盆水,您泡泡腳趕緊歇了吧。」

    他起身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奔向了衛生間。

    看到自己孫子的背影,李道雲偷偷歎了口氣。

    「都不省心。要真是這乾地之相就好了。小玲往你這兒一送,老子在家溜溜躂達,在哪兒還不吃飯睡覺擦棺材?到這噶遭這洋罪幹啥。」

    飛鳥樹上壘窩巢,小人使計舉火燒,占此卦者需慎計,莫使謀望枉徒勞。

    又曰一葉孤舟落沙灘,有篙無水進退難,若逢大雨江湖溢,不用費力任往返。

    回想起幾天前為李憲卜卦時,那吉凶不明的巽風追水,李道雲嘟囔了一聲。

    「你說啥爺?」衛生間,端了一大盆熱水出來的李憲聽見李道雲的嘀咕,大聲問了一句。

    「啊!沒啥。我說明天要是玲玲好點兒了,我想出去尋尋我那些故人,看看能不能尋著了。」

    李道雲回過神來,忙回了一句。

    李憲哦了一聲,笑嘻嘻的將盆子放在了老太爺腳下,「您別急,明天我讓周勇開車帶著您,您想去哪兒,就讓他送你過去。你們這苦日子過來的老爺子都且長壽著呢,沒準兒明天您出去溜一圈,就能湊一桌麻將啦。」

    攔住李憲要給自己脫襪子的雙手,李道雲自己摘吧乾淨,將腳丫子塞進了盆中。看著蹲在自己面前傻笑的李憲,他搖了搖頭。

    「你們忙你們的,那些故人都十幾年沒聯繫了,地址怕是都已經換了不知多少遭。得慢慢尋。不用管我,你要是有時間就照顧好小玲,我權當溜躂了。」

    李憲一尋思也成。

    在城市裡住哪點逗逼農村好,就是這樓上呆著實在膩味。要是不給老太爺點兒活動空間,怕是幾天下來就憋壞了。再有老人就是這個樣子,活動開了,平時總溜躂,要是冷不防出門坐車回來上炕的,身體機能反倒是容易出問題。

    去年在干休所裡呆了一冬天,李憲可沒少看到夏天秋天人好好的,一冬天在暖氣房裡呆下來,人就不行了的例子。

    想著,他便拿了錢包,從裡面掏出了一沓子藍票子放到了李道雲的面前。想了想,又掏出了自己新印的幾張名片,放到了錢上。

    「爺,那您就自己個去,這些錢您拿著。要是不認識路了,或者是有什麼事兒了,您就打我電話。哦對了。」

    說到這,李憲又將自己的大哥大拿了出來,尋了蘇婭平時買菜裝零錢用的一個小布兜,將錢和大哥大一起放到了裡邊。

    「跟電話一樣用,我這兩天都在公司,您有事兒的話就打座機。」

    李道雲看了看那套裝備,拿起煙袋鍋敲了敲李憲的腦袋,呵呵一樂,「咋,還怕老子走丟了啊?」

    李憲捂著腦袋,也跟著樂:「不、行走江湖安全第一,留個心眼總沒錯嘛。」

    聽到這,李道雲倒是嗯了一聲,那煙袋鍋點了點李憲。

    「這話倒是沒錯,有道行!」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20 08:48
第358章:好想學這門手藝啊!

    到了後半夜,出了一身透汗的李玲玲終於退了燒,在蘇婭懷裡沉沉睡去。李憲將李道雲安頓在了自己的主臥之中睡下之後,才拿著毯子到了原本應該是書房,不過被徐茂和這個大老粗裝修成了臥室的小屋之中安歇。

    次日清晨,李憲起床之時,就見到蘇婭已經將一桌子的飯菜做好,正在麻利的收拾著昨晚被弄得亂糟糟的屋子。

    見到她眼圈下邊兒的兩個黑圈,李憲笑了。

    「昨晚沒睡好吧?」

    見李憲睡眼惺忪的走來,蘇婭瞇起眼睛一笑,抬起手指做了個「噓」的手勢,又指了指自己的屋裡,示意李憲小點兒聲,小玲玲還在睡覺。

    李憲笑著點了點頭,在衛生間拿了牙刷一面洗漱,一面看著李道雲穿著套破了洞的線衣線褲,在客廳裡邊做著似乎是五禽戲一類的早操。

    「爺,一會兒你是不是要出去啊?」含著一嘴的牙膏沫子,李憲含糊不清的問了一句。

    好在李道雲的聽力不錯,聽清了。停下把式,李道雲嗯了一聲,「出去,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呵……唔嚕嚕嚕嚕,呸、呸呸。」將嘴裡的沫子漱了,李憲給已經微微出汗的老太爺遞了條毛巾,「爺,你那些個故人都是啥人吶?」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李道雲搖了搖頭,「說來話長。有我打小就認識的,也有後來躲兵災,後來當大頭兵時候的袍澤弟兄,也有當初文格的時候的結交。」

    李道雲的經歷,李憲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聽到成分這麼複雜,而且結交的時間和地點又這麼散亂,他不禁有些替李道雲擔心。

    「這些人都在冰城?您之前跟他們還有聯繫嗎?」

    李道雲倒是因為這個問題惆悵了,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鬍,歎道:「之前是有聯繫的,不過自打文格之後聯繫的就少了。不過先找找看看吧,之前的通信地址我這還有,我估摸著,就算是人不在當地,問問老鄰居啥的,也能打聽得到。這才不到二十年的功夫……」

    李憲閉了嘴。

    心說二十年可已經不短了。

    這年頭沒有互聯網,身份證和戶籍又不好查,十年浩劫,人若浮萍的,上哪兒找去?

    自己那舅爺嚴舒華,登報找了快一年了,光廣告費就花了七萬多,不也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他只好將李道雲引到了餐廳,趁著盛飯的功夫,給老爺子鼓了把勁兒。

    李道雲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原本就是隨緣而來,找到了更好,找不到,活了這麼大歲數,也知道了啥叫隨和。

    昨晚到了之後,所有人就都忙活著李玲玲了,李道雲倒是沒怎麼注意蘇婭。現在老少三人坐在飯桌上,看了蘇婭面貌,李道雲皺了皺眉頭。

    正在這時,蘇婭的房間裡李玲玲喊了一聲,蘇婭趕緊撂下飯碗小跑了過去。

    看著小妮子的背影,老太爺用胳膊肘捅了捅李憲,「孫兒,這段時間,你這兒沒住外人吧?」

    李憲捧著半拉鹼發的開花饅頭,一愣,「沒有啊,咋了?」

    李道雲偷偷的看了看蘇婭房間,抬手就給了李憲一巴掌:「你小子是虎啊還是身子有毛病?沒外人這麼長時間這丫頭還是處子的眉眼?」

    嘿!

    李憲瞪大了眼睛,「爺!人家蘇婭不依,我有啥辦法……」

    李道雲只覺得血壓一下子就上來了。摀住了砰砰直跳的太陽穴,恨不得把自己二孫子的腦子打開,看看裡邊兒是不是少了根弦兒。

    「我他娘的,怎麼就延了你們這一窩……缺心眼兒的、」李道雲歎了口氣,「這蘇婭丫頭雖然嗓子不好,可是要模樣有模樣,要機靈有機靈,人還生的俊,你他娘的就這麼看著?這女人,但凡不是個褲襠裡走走道能掉下個娃的,有哪個能勾勾手就依了你?你個本貨,平時那麼機靈,對付女人就不知道用點兒手段?」

    嗯?

    看到李道雲臉上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李憲自動過濾掉了埋怨的部分,將嘴裡的滿頭呸一聲吐了出來,探過身去,滿面虛心:「爺,啥手段?」

    呼、

    李道雲深深的歎了口氣,心說真是黃鼠狼下耗子一茬不如一茬,果然這人要是太精了,就得有一樣不如意的。當初師傅教自己三命通會時候說的五弊三缺真是一點兒沒錯,可能是自己太他娘的完美,剋死了媳婦不說,這子孫後代哪個都缺了一弦。

    唯一的兒子沒啥能水,長子長孫更是個木頭,現在唯一一個看著順眼的男丁,他娘的連個丫頭片子都忽悠不到炕上。

    悲哀。

    看著李憲傻兮兮的樣子,李道雲一揮手,正要傳授幾手的時候,蘇婭卻抱著李玲玲走了出來。

    孩子看樣子好多了,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的,有神的緊。

    臉也不洗,見到有飯吵吵著餓了。

    小孩子不藏病,知道吃了,那就代表病好了一大半。

    蘇婭高興的很,擰了濕毛巾將孩子臉胡亂擦了一把,便抱著到了桌子上。

    李道雲笑呵呵的給自己玄孫女夾了菜,便對一旁的李憲挑了挑眉頭。

    那眉眼裡邊兒,寫著「看你爺我的。」

    「咳。」

    他輕咳了一聲,「蘇丫頭啊。」

    正在照顧李玲玲吃飯的蘇婭聽到他召喚,抬起了頭,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

    李道雲呵呵笑道,「你李爺我之前學過相面,我給你相一個?」

    蘇婭平時裡志怪的小說話本沒少看,之前在大宅時候,這些玄玄乎乎的事情也沒少聽坊間的鄰里們說。

    歪了歪腦袋,眨巴眨巴眼睛,很顯然對這個好奇極了。

    這個年齡的小姑娘,對這個不感興趣的,少。

    見蘇婭連連點頭,一臉虔誠的樣子,李道雲捋了捋鬍須,將蘇婭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故弄玄虛的嘶了口氣。

    「嗯,丫頭你這面相,今年有大劫啊!」

    蘇婭瞪大了眼睛,見李道雲嚴肅的表情,惶恐極了。用雙手捧著胸口的,慌亂的看了看李憲。

    「別急別急,我再給你好好瞅瞅。」李道雲伸出手,拍了拍蘇婭的胳膊,又仔仔細細的端詳了一番。伸出劍指,搖頭晃腦的就上了套路;

    「頭髮稀軟黑如綿,聰慧半生子女全。眉如角弓指鬢髮,晚年安康福澤重。印堂光潔伴紅雲,桃花隨雪入閨房。目秀而長,家門生光。目大而亮,不人田莊。鼻聳天庭,旺夫馳名。這都是一等一的排場。」

    本來嚇得夠嗆的蘇婭聽李道雲說了一大堆的誇讚,皺起了眉毛,眼神裡寫滿了疑問。

    正在這時,李道雲話鋒一轉,「不過壞,就壞在你這張嘴上啊!」

    「你看,你這印堂有紅雲,已經是桃花泛起之相,可是你這嘴……,雙唇紅潤亮澤,這又是一道桃花。這桃花如此之勝,若是沒有心上人,那便什麼都好說,要是有了心上人,這面相,可是對他大不利啊!輕者你那男郎事業不順,重者,可是有性命之憂!」

    蘇婭張大了嘴巴,忍不住張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李憲,便立刻拿起筷子,在桌子上寫了「怎,好」二字。

    李道雲歎了口氣,又捋了捋鬍須。

    「這事兒你算是問著了人,我十七歲那年在虛雲觀之時,我師父曾經就見過這樣的面相。」李道雲伸出手指,微微掐算一番,深深點了點頭,「正好,正好。」

    看到蘇婭急吼吼的面色,他呵呵一笑:「這樣,這個月的十五,你和你那心上人在半夜十二點,挑一處坐南朝北的靜謐之地,於明月高懸之時焚三炷香,以紅繩將腳趾纏起對南朝拜。」

    見蘇婭緊忙找了筆紙將這些記下,李道雲呵呵一笑:「這個時辰,是星沖之時。記住,一定要在房間之中拜夠一個時辰。腳上的紅繩,千萬不能斷。過了這個時辰,一切災枉自可消散。否則……呵呵。」

    看著蘇婭虔誠的重重點頭,李道雲將鬍子上的一粒米彈飛,重重的拍了拍李憲的肩膀。

    看著蘇婭堅定到堅決的目光,李憲已經是目瞪口呆。

    他抹了把臉。

    臥槽。

    這門手藝,好想學。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21 07:59
第359章:煞費苦心

    小區門外,李憲和李道雲同時止住了腳步。

    「爺,你去哪兒?」李憲站在白色的切諾基前,還是有些不放心。雖然李道雲說他來過冰城,可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兒了,這些年成立發生了那麼多的變化,再加上他那些故人也都不知道現在散落在哪裡,李憲怕他一個人走抓瞎。

    李道雲已經全副武裝好了。

    一身看起來就賊暖和的棉衣棉褲,為了防止鑽風,還將褲腿紮起塞到了棉襪樁裡,絨面的大棉鞋幫子綁的利落,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個圓規。

    李憲給準備的小布包斜挎在肩上,與狗皮帽子的耳沿搭在一起,雙手插在棉衣的袖子裡,看起來就像是解放前進城打探敵情的便裝老八路。

    見李憲還是放心不下,李道雲倒是嫌他墨跡了,「忙你的去吧,老子還沒老到糊塗的地步呢。你他奶奶的害怕我讓人給拐賣了啊?還是走丟了啊?」

    李憲撓了撓後腦勺,自嘲的笑了笑。

    想到剛才李道雲忽悠蘇婭的套路,心說這倒是,您老就憑這嘴皮子,倒是只有拐賣別人的份兒。

    「行,那您去吧。」李憲擺了擺手,「不過您準備先找誰啊?」

    李道雲端了端插在袖子裡的雙手,抹了下凍出來的大鼻涕,抬頭望天,下定了決心。

    「先可最好找的找。」見李憲好奇的模樣,他嘿嘿一笑:「我師弟,你得叫太師叔。」

    「哦?」李憲本來已經打開了車門,聽說自己還有個太師叔,頓時來了興趣,「您還有師弟?」

    「嘿!」李道雲樂了,「多新鮮啊,你爺我年輕時候在的虛雲觀可是克山附近的大道觀,師弟算啥,我還有師妹呢!」

    哦呦?

    李憲瞬間眼睛就亮了,還想繼續問,不過李道雲見東方一輪紅日已經衝破了冬天早晨那一層薄霧高高昇起,沒了耐性。

    只揮了揮手,道:「行了,趕緊忙去吧。我這師弟,那可是我過命的交情,要是還活著,見到我那估摸著他都得樂瘋嘍!」

    說罷,老爺子嘿嘿一笑,邁開大步迎著朝陽而去。

    李憲搖了搖頭,上了車。對周勇一揮手,也奔集團公司租的東北亞大廈開去。

    ……

    集團總公司的架構,在薛靈這些日子裡的梳理下已經大致出了模樣。

    東北亞大廈裡,新北集團一共租了三層樓。新北公司,獨佔一層,恆源公司雖然生產在濱城,可是現在正在和恆安於一二線市場廝殺正酣,每天的業務量很大。在目前電腦聯網還不普及的情況下,都是用人工來頂,所以也獨佔了一層。

    剛剛起步,業務量還不算太大的林翠公司佔了半層,而剩下的半層,則是用作高管的辦公室和專門給獨立公司邦業白酒業預留出來的一個辦事處。

    雖然林翠公司目前就是幾個員工,不過李憲這些天倒是經常坐鎮。林權項目已經報了上去,這些天森工總局方面正在給林翠做宣傳,眼見著還有二十多天功夫,就到了林權項目競標的時候。李憲昨天下午已經從集團各部抽調了一些得力人手,來為了競標做準備。因為之前邦業白酒業剛剛操作完了央視廣告部的廣進時段招標項目,有一定的經驗,李憲還特地向劉偉漢借了邦業財政局的人手過來操作此事。

    帶著些人來的,則是邦業政府辦的主任劉元。

    李憲來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劉元正在辦公室裡跟集團這頭負責配合的尚菲和薛靈等人說著什麼。

    「劉主任,過來啦?」

    進了臨時項目租辦公區,李憲打了個招呼。

    「哎呦,李總。」聽到李憲的聲音,劉元還沒轉過身就先堆起了笑臉,親熱的迎了過來。

    握了手,照過面,李憲便和他說起了這次招標的事情。

    林權這件事情上,林翠公司目前雖然得到了森工方面的注意,不過因為林遠集團的存在,這一次的競標並不輕鬆,所以李憲也沒有隱瞞,之前在電話裡把項目,包括林遠集團可能與項目處的關係,都原原本本的和劉元說過了。

    來之前有劉偉漢的特地叮囑,劉元盡早到了之後就已經立刻投入了工作。在分配了人手之後,便聯繫了森工項目處方面。

    互相見過,劉元屁股剛剛沾了椅子,就收起了臉上的笑臉:「李總,剛才我已經聯繫項目處那頭了。」

    李憲有些驚訝於這個效率,「哦?那頭怎麼說?」

    原本他心裡也沒底,不過自打邦業各個林場鬧起了意見,而林翠公司和八九林場的良好發展被森工方面注意之後,他倒是覺得自己有三分勝算。

    卻沒想到,劉元搖了搖頭:「這個項目,不好拿。」

    「咋說?」李憲忙問到。

    「森工這個項目,他不像是央視那頭,單純以資金多寡為唯一評定標準的項目。」劉元伸出了手指,「剛才打電話的時候,那邊說今早他們已經開會研究了項目,重新制定了投標流程。首先是項目由原本的內部公開變成對社會公開招標,不過投標前要繳納500萬元的信用保證金與30萬元投標保證金。這就不說了,這筆錢對於你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另外就是項目處那頭要求,想要競標,必須有一套詳盡的林區資源開發方案和職工安置方案。然後就是最關鍵的,項目處那邊說要組織了森工方面的專家組參與評標。」

    聽到這些,李憲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了。

    表面上看起來,項目處的這一番操作更加的公開和透明。可是,由直接資金的競爭變成了競標方資金,開發能力等綜合性質的競爭,無疑讓項目處那頭抓了更多的操作餘地。

    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錢到位了,人家專家組一致認為某競標方的方案優秀,你又有什麼辦法?

    一旁,尚菲蹙起了眉頭,「這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我們再濱城也參與過競標,如果有專家評標組的話,只要方案差距不是很大的話,應該能過得去。畢竟專家又不是一兩個,不可能每個專家都……」

    說到這兒,看到劉元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意,她說不下去了。

    李憲也是冷笑連連。

    想到昨天接待自己時,秦占東那冷冷的眼神,心中感慨。

    為了老子,還真是煞費苦心吶。

    ……

    森總,項目處。

    剛剛對上面匯報完林權項目變動回來的秦占東將文件夾往桌子上一扔,一下子攤到了椅子上。

    拿起電話,跟黃英雄說了項目的變動之後,電話那頭立刻就歡欣鼓舞,說是要請客吃飯。

    昨晚一宿沒睡的秦占東卻沒了那個心情,婉拒之後便掛斷了電話。

    從昨天一直緊張到現在,秦占東終於鬆了口氣。

    不過同時,他也覺得這件事太他媽險了。自己進了這十一月,似乎運勢上有點兒不順。看著辦公室裡那盆異株虎皮君子蘭,他又不禁擔心起馬上要出生的孩子了。

    抹了把臉,拿起電話,秦占東便打給了處裡的司機。

    「小黃啊,你準備一下,一會兒帶我去一趟祥雲寺,我去燒個香。」

    無獨有偶。省賓館的一間客房之中。

    看著不斷咳嗽,面色灰暗的夏光遠,此次配合調控組工作,省裡特地安排負責接待對接的小梁心急,忙遞了水過去。

    「夏主任吶,你這麼整可不是辦法。這感冒都多少天了還不好,您可不能總這麼挺著啊。您這天天工作量這麼大,再這樣下去,那身體可吃不消啊。」

    「咳咳咳、」夏光遠擺了擺手,往嘴裡塞了一把藥,「不礙事。」

    「那啥、」小梁抓了抓耳朵,「夏主任,您要是信我的話,您就去找個氣功大師啥的看看吧,您這病吃了這麼多天的藥都沒好,怕是經絡的問題。」

    夏光遠不太信這個,笑著搖了搖頭,「扯淡的,過幾天就好了。」

    「可不能這麼說啊。」小梁一瞪眼睛,「咱冰城瓦房窯那頭有個祥雲寺,裡邊兒的釋能大師可厲害了,你過去讓他瞅瞅,不定就好了。」

    「哦?」一聽是佛寺,夏光遠抬起了頭。

    想了想,自己這病,似乎還是從心裡來的。

    是業障。

    過來好一會兒,他才點了點頭,「那就去看看吧。不過氣功什麼的就免了,我……我想給家裡人祈個福。」

    「唉!」小梁重重點頭,「那我現在就去安排車。您不知道,他們都說釋能大師是百年不出的高僧,什麼氣功啊,風水啊,佛法啊,都是一等一的功力。」

    見到夏光遠臉上的不置可否,小梁轉而道:「就算是您不信這些,去那裡吃吃齋,據說都能治病養身延年益壽。」

    夏光遠無力的揮了揮手,「先去準備車吧。」

    ……

    城市的另一頭。

    李道雲正蹲在大街邊兒上,端著煙袋鍋子,看著已經大變了樣子,和記憶裡完全不同的城市直撓頭。

    「他娘的,政府咋這能折騰?二十年的功夫,咋起了這麼樓,多了這麼多道兒?哎小同志,勞煩打聽一下,我現在這是在哪兒啊?」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21 08:00
第360章:老俠

    93年的冰城相較二十年前當然已是天翻地覆。

    六七十年代繼承建國前便存在的老城區早已經擴大了一圈,老城和開發區並立,工地高樓已經將原本的居民區佔據了不少,順帶著連一些街道都也變了模樣。

    從老城到新城,幾乎每家臨街商店的門口都有錄音機在鳴放著流行樂曲,叮叮噹噹的,讓本來就懵了李道雲更加頭昏腦漲。

    每隔一道街就能看到那掛著某某錄像廳牌子的店面,門口掛著厚厚的門簾子看不清楚裡頭情形。

    這樣的店面門口,大多都有個坐在板凳上,穿著厚厚的軍大衣,卻依然打扮的花枝招展,燙著卷髮打著發膠的老闆娘。守著旁邊招貼的鮮血淋淋的武俠片海報,隨著音樂的鼓噪搖頭尾巴晃。

    李道雲問的,就是這麼個人。

    「哪兒你都不知道,還出啥門兒啊?您老想要去哪兒啊?」

    那老闆娘將沾了一嘴的瓜子皮子吐出老遠,撇了撇李道雲。

    李道雲趕緊從懷裡掏出了一個信封遞了過去,「同志,我就要找這地兒。」

    老闆娘將手裡的瓜子揣進兜裡,結果信封一看上面的日期,笑了:「哎呦,您這地兒也太古老了,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了啊。」

    說話間,老闆娘伸手向街邊上一指,「吶,上哪兒等著,坐18路公交車。」

    李道雲收回信封,連聲道謝。

    公交站等了好一會兒,李道雲揉了揉老眼,才終於看到了18路慢慢悠悠的開了過來。

    看到那一車的人,李道雲暗道了一聲好傢伙。

    人太多了,都沒怎麼使勁兒,李道雲就被人流給「帶」到了車上。從懷裡掏了毛票,付了車費,老爺子便將那老信封拿了出來,遞給了起票的姑娘。

    「閨女,勞煩,我到這下。」

    「去去去!別跟這兒站著,往後走!這是公交車,不是出租車,到站就下,誰有功夫給你停!」

    「唉你這閨女!」李道雲還沒來得及發火兒,就被人流裹挾著,走到了車中間。

    正當他吁了口氣,心說在這大城市裡出趟門真不容易的時候,公交車停了。

    「唉?這咋停了了呢這?」

    「到站了!」

    「啊?」李道雲懵了,「這才走了多大一會兒就到站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又被人流裹挾著下了車。

    手裡攥著一大把毛票,看著剛剛走出不遠的路程,和拖著尾氣揚長而去的公交車,老爺子氣急了。

    「馬勒戈壁!坑人吶這是,一毛錢就讓坐這麼一咕嚕道?」

    十字街口,人來人往。剛剛出門找了一個多小時就給自己熱了一肚子氣,李道雲點起了煙袋鍋。

    身旁,縱使是大冬天人多的也跟潮水一樣。站在人流之中,李道雲就像是小溪之中的一塊頑石。

    一些穿著喇叭褲,呆著墨鏡的小青年嘻嘻哈哈的對他指指點點。一些個臉上擦著挺厚的粉底嘴唇塗得血紅的姑娘皺著眉頭,嚷嚷著哪兒來的鄉下人擋了路。

    「頑石」頂著滿臉的皺紋,看著從自己身邊經過的每一滴水。覺得時代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時代了。

    一溜馬車通過十字街向另一條小路走去,車上拉著滿滿的煤渣。趕車的也是一個老漢,除了身上穿的破爛了一些之外,似乎與李道雲沒什麼兩樣。

    正當李道雲望著那鞭子揮舞的利落的車伕恍惚之際,馬車的車斗蹭到了一個騎自行車路過的行人。

    自行車主人紅色的羽絨服上,被黑色的煤渣蹭出了兩個道子——黑乎乎一片。

    隨著一聲喝罵,趕車的人趕緊跳下車來,臉上浮動著怯笑連連道歉。可這種怯怯,不但沒有得到諒解,反倒是導致了城裡人更加深刻的憤怒。穿著紅羽絨服,帶著黑框眼鏡的男人竟然攔了馬頭,將趕車人一把推搡到了車斗上。

    道路兩旁的行人紛紛停下腳步,在一旁看起了熱鬧。

    人群之中,一些人雖然對那紅色羽絨服男指指點點,可是卻沒有人上前。

    見到這一幕,李道雲兩道壽眉擰在了一起。

    他發現自己看不懂這世道。

    咬了咬假牙,李道雲動了。

    三步並作兩步,直接來到那男人身後,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領子,手腕上用了力道,一下子便將那人扔出了好遠!

    「馬勒戈壁!哪兒來的老幾把燈?是不是這兩年政策好了,給你們農村來的吃的有力氣了?」冷不防被人從後面偷襲,男人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趕車的有什麼幫手,可是在地上爬起來,見到是個風燭殘年穿著土氣的老頭,頓時怒不可遏。

    李道雲本來就不爽,正愁沒地方發火。見到那人罵街,一把奪過身邊趕車人手裡的鞭子,甩了個極漂亮的鞭花。

    啪!

    隨著一聲脆響,那男人還沒來得及反映,鼻子上邊狠狠的挨了一下。

    只一瞬間,兩道鼻血就淌了下來。

    看著那兩道鼻血,李道雲心說到底是歲數大了,本來想抽嘴,結果差了生生兩寸。

    不過嘴上卻沒服老:「**崽子,你再罵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不就是把你衣服整埋汰了嘛?有理說理,你欺負個老漢算什麼章程?」

    周圍人本來看熱鬧的,都各懷表情的對著那車伕指指點點,見突然竄出來個老頭,瞅著還挺凶,一時間爆出了一陣嗡嗡的議論。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

    被抽了一下,那羽絨服男倒是被鎮住了。見面前這個老農民像是有兩把刷子的樣子,雖然不敢再上前動手,不敢再罵,可也沒走。

    見周圍人哄哄著,沒台階下,便捂著鼻子,跳起腳喊道:「打人?!打人是不是?你等著,你在這兒等著,我他媽現在就去打電話報警,讓警察過來收拾你們這群土包子!」

    「報!」李道雲一聽說要經官,還真就不服氣了,直接從李憲給拿的小包裡掏出了大哥大,「來,現在你就報,我看看人民警察說理不說理!」

    霍!

    這年頭,大哥大還是個稀罕物。

    一萬多一台,就算是挺多單位的領導都不定能用的上,現在出現在一個老頭的手裡,著實將周圍一群人都給晃瞎了眼。

    「這老爺子什麼人吶?」

    「不知道,別是啥大領導家裡邊兒的老人吧?」

    「嘶、沒準兒啊。你們瞅瞅,那包裡邊兒花花綠綠的,都是票子、就算不是啥領導家的老人,肯定也是什麼大老闆的親屬。」

    哄哄著,人們再看向紅羽絨服男的眼神,就變成了幸災樂禍。

    「完了,這下子碰著硬茬子了。」

    那羽絨服男見到這,愣了。再掃了眼橫眉立目,一副今天這事兒過不去的李道雲,慫了。

    也沒再說報警的話,灰溜溜的在地上扶起了自行車,鑽出了人群。

    「好!」

    看著那人灰溜溜的跑了,周圍立刻暴起了一陣掌聲。

    李道雲冷哼一聲,將大哥大揣回了布兜裡,對周圍人拱了拱手,就回身將還摟著馬,縮著脖子的趕車人扶了起來。

    「老弟,沒大礙吧?」

    趕車人倒是沒受什麼傷,就是被嚇得不輕。再加上剛才爭執之中,馬受了驚嚇,把套子掙脫了。

    「多虧老哥、唉,這,這要是沒你出來說句公道話可咋整、」趕車的老漢約莫六十多歲,臉上沾滿了黑色的煤渣,一臉愁容。

    李道雲搖了搖頭,也是歎了口氣。

    雖然啥年頭癩子都不少,可是早時候人都還有俠義,這光天化日的,可不敢當街就耍無賴欺負人。

    「那你這咋整啊?」心中感歎完了,他指了指車伕的馬,「這套子脫了,你自己能整回去嗎?」

    「唉、」車伕搖了搖頭。

    李道雲看了看周圍林立的電線桿,和那根本和記憶中不一樣的道路,也歎氣。想著今天怕是也找不到故人了,索性揮了揮手,「得了,你家擱哪兒,我給你送回去。」

    「那敢情好!哎呀,今天真是出門遇貴人啦!」趕車的老漢剛才聽周圍人猜測,心中也篤定面前這老哥不尋常。再聽到有人幫自己趕車,高興的不像樣子。一面麻利的將馬套子下了,又擔心的問道:「老哥,不耽誤你事兒吧?」

    李道雲擺了擺手,便將自己本打算找人,結果尋不著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說李道雲想要找的地方,老漢一愣。

    「老哥,你說的,就是二十多年前被燒了的那個金玄觀?馬家屯邊上那個?那地方我知道啊!」

    「啥?」李道雲瞪大了眼睛,心說真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知道那地方?那道觀裡的道士,姓孫的那個,現在還活著嗎?」

    「活著啊!」老漢點了點頭,不過又歎了口氣,「不過文格的時候被批鬥了,讓紅偉兵把耳朵給揪掉了一隻。後來……後來就不知道咋的,出家成了和尚了。」

    「昂?」

    聽到這,李道雲張大了嘴巴。感懷了半天,問了老漢詳細,得知現在自己師弟很可能就在祥雲寺。他忍不住心中激動,問清祥雲寺怎麼走後,看了看那掙脫了套子的駑馬,直接從布兜裡掏出了三百塊錢拍在了老漢手裡。

    「你這馬我買了!」

    說著,踩著車斗就直接爬到了那駑馬身上。

    「哈!」

    兩腳一踢馬肚子,駑馬揚蹄就小跑著向前方行去。

    捧著三百塊錢,趕車的老漢撓了撓頭。

    「這、這咋跟武俠小說是的呢?」

    ……

    下個街口。

    交警文理正站在交通崗上虎視眈眈。

    一天功夫,他已經將二百多個特號車車牌記得滾瓜爛熟。之前被倆和尚搞的灰頭土臉,心裡窩著一股氣。就盯著大道上,哪個不開眼的非特號車違章,拿他洩洩火。

    正這麼想著,就見到大道上,一人一馬疾馳過來。

    「窩草!」

    文理頓時瞪大了眼睛。

    心說他媽的今天可妥了。特號車不讓抓,這特麼沒車牌的,老子還治不了你?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21 08:00
第361章:我來討債!

    祥雲寺。

    一個神奇的地方。

    並非是千年古剎,可若說香火,整個冰城大大小小十多個寺廟,這裡是最旺的。寺中並非是高僧雲集,只有一住持一武僧三個沙彌,可是名氣之盛,卻讓其他寺廟的和尚們咬牙切齒。

    寺廟坐落於馬家莊西側,距離冰城老城區足有十五里路。紅磚青瓦,松柏儼然。

    瀰漫著檀香煙氣的大牆內外整潔乾淨,廟門上方一副古色古香的大匾上,三個斗大的金字讓人平生敬畏。

    在那三個大字之下,則是好幾個小牌匾。就像深陣特區的一些高新公司一般,業務出奇的多——中華佛法弘揚會冰城指定單位。北方氣功協會會員單位。中華風水堪輿協會總部。末了,還有塊「素齋住宿,特價五十元每位/天」的手寫大紅紙。

    站在廟門之前,交警文理終於鬆了口氣,將手裡那只帶了個轡頭的駑馬交到了李道雲的手中。朝著廟門一指:「老同志,就是這兒了、」

    李道雲看著這祥雲寺的規模,似乎很是滿意,點了點頭:「嗯,不錯。你回吧。」

    揮了揮手,將這小交警支開了。

    文理如蒙大赦,得了李道雲的赦令,騎上自己的自行車就跑了。他已經打定了決心,以後除非自己面前撞死人了,不然他娘的路上不論跑啥他都不管!

    他娘的,一個瞧模樣七十多歲的農村老頭,說自己兒子和孫書記握過手,自己孫子是上過電視台的企業家,還要找自己剛剛被教做人的釋能大師,這活兒還有個干?

    惹不起惹不起。

    年輕的小交警,經過了兩天的在崗培訓,已經給自己的職業道路定了一個規劃。

    從此之後,他立志做一個人肉紅綠燈。

    祥雲寺寶殿之中。

    釋能大師正在端坐在足有二丈高的金佛之下,雙眼微閉,寶相莊嚴。對著面前一個咳嗽連連的中年人布道解惑。

    「阿彌陀佛。施主這疾病,並非是從身來,而是從心來。非氣功可疏通,非藥石可緩解,非風水可調理。心正則諸境難侵,心邪則眾塵易染。能止心念,眾惡自亡。眾惡既亡,則諸善皆備。是以,若想止心念,亡眾惡,正心境,還需要施主放下執念。」

    大殿之中,沙彌聲聲敲響不停的木魚,若有既無的誦經和那焚香的氣味,倒是讓夏光遠感覺一陣放鬆。

    再聽到大師的點撥,倒是覺得這些天胸中的郁氣為之一蕩。

    「大師說的是。」夏光遠虛握拳頭,壓住咳意,向對面的釋能大師鞠了一躬,「可是大師,我這執念太深。我……」

    釋能伸出手,止住他繼續說話,「執念無所謂深與不深。世間有萬種人,便有萬般執念。青青翠竹,儘是潔身,鬱鬱黃花,無非般若。我佛提倡直指人心,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人世間有萬種人,萬般執念,卻只有一種佛性。見性之人,雖處人倫,其心自在,無所惑亂。施主,若是怕處塵世迷途之中放不得那執念,那就在小寺掛單幾日,聽聽誦經,想想本心。若放下,就歸去。若放不下,便回去。」

    夏光遠將這佛偈品了半天,點了點頭,「謝謝大師點撥。」

    釋能大師雙手合十回禮,對旁邊一揮手,自有個小沙彌引著夏光遠離去。

    這一客走了,佇立在大殿門口的和尚,立刻在一大堆的紙條中拿出了一個,對外面排成了長隊的香客高聲喊道:「45號施主!45號施主有沒有?」

    「有!是我,大師,是我!」

    拍在最頭前的一個老太太歡欣的不行,排著巴掌雀躍的將手中號碼交給了獨臂和尚,倒騰著小碎步進了大殿。

    「阿彌陀佛。不知女施主所為何來?」釋能大師念了佛號問到。

    「大師,我和我老頭今年剛好五十二,可是還沒有子嗣,大師我們老兩口該怎麼辦啊?」

    「阿彌陀佛……」

    正在釋能想著如何應對之時,大雄寶殿之外,一個中氣十足的吼聲響起。

    「孫!二!狗!」

    聽到這個聲音,釋能閉起的雙眼一皺。他還以為是自己幻聽。將僅剩一側的耳朵,對了了門口。

    「孫!二!狗!在不在?」

    再聽到這聲音,釋能一雙眼睛瞬間瞪的老大!

    「日!」頓時,大師嘴裡鑽出來這麼個字兒。

    「啊?」老婦瞪大了眼睛,看著怒目圓睜的釋能大師,老臉通紅:「這些年沒,沒少曰……可就是懷不上啊……」

    釋能騰一聲從蒲團上站起,對那老婦一揮長袖,急道:「回家跟你老頭繼續努力!實在不行就換人,每個月來我寺供一百斤香油,一年之後包你要龍得龍要鳳得鳳!」

    老婦臉上一喜:「真的?唉?大師,釋能大師你幹什麼去啊?」

    「老衲忽然想起原本今天訂好了要雲遊四方,女施主請自便,老衲去也!」

    看著一溜煙跑到了大殿後身便再也不見蹤影的釋能大師,老婦撓了撓脖子、

    「換個老頭……真能行?」

    ……

    釋能到底也沒跑了。

    剛出了大雄寶殿的門,便見到一個土掉渣的老頭子,正倚在大殿外牆上,咧著嘴瞅著自己笑。

    「二狗啊,道士當得好好的,怎麼還改行了呢?」

    「阿彌陀佛。」釋能在一陣慌亂之後,定下了神來。寶相莊嚴立刻恢復到了臉上,「施主何故在我寶殿後側遊蕩?若是想要解惑求佛,求到前方排隊領票。」

    「二狗啊,你不會是不想認我這個師兄了吧?」

    「阿彌陀佛,施主定是認錯人了。」

    「二狗,剛進道觀第二年你偷人家苞米讓狗掏了,屁股上有四個狗牙印。」

    「施主,若是再要糾纏老衲,老衲可就要喊人了。」

    「後來你偷看在觀裡掛單的道姑洗澡,被人家用硯台砸中了腦袋,瞅瞅,這疤現在還在這兒呢。」

    「淨空!淨空過來一下!」

    「再後來師傅死了,你上山套兔子讓樹杈把蛋……」

    「老幾把燈!你過來找我嘎哈呀?」

    看到釋能,或者說孫二狗徹底裝不住了,滿面的氣急敗壞,李道雲捋了捋山羊鬍子,嘿嘿一笑,「當初師傅把道觀傳給了我,你小子趁我出個門的功夫,把東西都卷跑了。成就了這麼大的家業,是不是得把舊賬先還了?」

    「我他媽就知道你來沒好事兒!」

    大雄寶殿之後,六十五歲,信徒眼中的得道高僧,諸多領導眼中的風水大師,冰城氣功協會會員眼中的氣功大拿,釋能大師,一蹦三尺高。

    ……

    「啥?找到了?還真讓您給找到了?」

    接到李道雲電話的時候,李憲正在項目處碰了一鼻子的灰往集團回來。

    聽說李道雲只用了半天功夫便找到了自己的太師叔,頗為意外。

    再聽到老太爺說那頭怎麼怎麼好,讓自己趕緊收拾東西搬到寺裡去住幾天,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老李家人丁單薄,李道雲小時候全家遭了難,孑然一身。到了李友這兒又是獨子單傳。而鄒妮老家是關裡的,娘家人不經常走動。現在多了個親人,李憲挺重視。

    尋思著李玲玲感冒剛好,不能折騰,便買了些水果,罐頭之類的禮物,開車直接來到了祥雲寺。

    本想著認認親,可沒成想,進了祥雲寺往上客堂去的時候,便見到大雄寶殿門口一排的人中,自己找了一上午,準備剛一波的秦占東,正凍得思思呵呵的,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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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