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墓探險】抬棺匠 作者:陳八仙(連載中)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25
170.第170章 陽棺(22)

     我愣了一下,伸手指了指棺材,淡淡地說:「這裡面!」

    余倩疑惑的瞥了我一眼,疾步走到棺材前,面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怒道:「陳九,你這是見死不救,相當於謀殺,我有權利去法院起訴你!」

    她這句話提醒我了,壞人自有法律去懲罰,我這樣跟謀殺有何差別?跟余老板又有什麼差別?

    想到這裡,我彎腰,伸手去掰死者的手,一用力,紋絲不動,再用力,還是紋絲不動,真特麼活見鬼了。

    「過來幫忙!」我朝愣在旁邊的余倩的喊了一聲。

    我們倆人伸手拽住死者的手臂,奮力向上掰,就特麼掰不動。余倩有些急了,「這是咋回事啊!我聽那些叔叔阿姨說,祖母活了,怎麼又死了啊!還把我父親拉進去了。」

    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走到棺材最前端,找來一些黃紙、清香點燃,說:「你跪在棺材前,死勁說好話,說一些你祖母平常容易感動的事。」

    隨後,我找來一把菜刀,站在死者頭部的位置,在上空揮舞著,嘴裡怒吼一聲:「人有人道,鬼有鬼道,生前的恩恩怨怨自有人間的法律秉持公道,切莫因為一時怨氣,讓自己犯了殺戒,墜入那地獄,斷了自己的輪回路。」

    我一邊說著這段話,一邊讓余倩磕頭,也不曉得咋回事,就在我這話落音後,靈堂的氣氛變得十分詭異,那棺材旁燒的黃紙,竟然被風給卷了起來,形成一個漩渦朝門口飛去。

    一見這情況,我心下大吃一驚,瑪德,這是死者不接受余倩的黃紙,愣是要報仇。我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了,假如讓死者害死余老板,我特麼就殺人了。

    也顧不上對死者的尊重,拿著菜刀就朝死者頭上劈了下去,嘴裡怒道:「無論你有任何怨念,只可在喪事上表現出來,害了余慶生,就莫怪我劈了你遺體。」

    就在菜刀馬上要劈到死者頭顱的時候,我眼尖的看到死者手臂好像松了一下,我朝余倩大喊:「快,拿開她的手臂。」

    我怕死者的手臂會再次變僵硬,也不敢拿開菜刀,一直扳著臉色,惡聲道:「害人性命於天理不合,休怪我手下無情。」

    那余倩聽著我的話,伸手去掰死者的手,就那麼隨意一掰,死者的手便松開了,與先前相比,這次不知輕松多少倍。

    隨後,我放下菜刀,將余老板從棺材抱了出來,他面色鐵青,嘴裡大口大口地呼吸,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我,伸手指著我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開口,就跟我說了一句,「好生辦好母親大人的喪事。」

    對這種偽君子,我很想揍他,但是,這樣不合我們八仙的行規,也沒理會他,就讓余倩送他去醫院,最好別再出現在喪事上,不然,我不保證不會出事。

    余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朝我鞠了一躬,說:「一定要記住昨天夜裡我跟你說的話。」

    我點了點頭,就讓她趕緊送余老板去醫院。

    待他們離開後,我一個人坐在靈堂,心中一陣苦澀,瑪德,這死者死後竟然跟活人一般,辦喪事期間不知道要出多少怪事,這特麼哪叫百萬喪事,簡直就是要命喪事。

    轉念一想,既然接下來了,只有硬著頭皮辦下去。當初那麼多人看著,倘若反悔,以後在東興鎮就特麼別想混了,只能乖乖地聽父親的話,去廣州鞋廠上班。

    就在這時,門口走進來七八個人,領頭的高佬,他身後跟著一些熟面孔,全是跟我混飯吃的八仙們,也不知道咋回事,看到高佬他們,我心裡特別苦澀,有種異地遇故知的情緒。

    高佬帶著八仙們走到我面前,在靈堂打量了一眼,疑問的問:「陳八仙,咋回事?這百萬喪事怎麼咯冷清,還有那棺材咋回事,地上的菜刀又是怎麼回事?怎麼死者入殮後,長生燈都沒點燃。」

    說句心裡話,我不覺得我在東興鎮有多大的名氣,更加不覺得自己多有本事。只覺得,有這麼一群八仙跟在我身邊,支持我、幫襯我,才會有我陳八仙的名氣,才會讓那麼喪事主家信服我。

    在這群八仙們面前,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小孩見到長輩,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將先前發生的事情全數告訴高佬他們,就連抱起余老板放入棺材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一聽完我的話,高佬第一個怒了,「草他媽副怪,這姓余的簡直就是豬狗不如,親生母親也下得了手。」

    「瑪德,以前聽人說,有錢人的心都歹毒,我還不怎麼相信,現在遇到姓余的,我算是徹底信了,何止是歹毒啊,簡直就是毒蛇心腸。」說話這人是我抬過玲瓏血碑的瘦猴。

    「陳八仙,不是叔說你,你就不該救他出來,讓他死在棺材裡面,這樣才解恨。」

    那些八仙一個個憤怒地辱罵起來,沒一個人說害怕,全是罵余老板,甚至好幾個人拉著我就朝靈堂外走去,嘴裡罵罵咧咧地說:「替這種為富不仁的人辦喪事,給我再多錢也不干。」

    「羅冬瓜,你他媽就別起哄了,陳八仙既然已經接下這場喪事,咱們就這樣走了,那跟劉凱有什麼區別?不要忘了咱們的責任是對死者負責,至於活人隨他怎麼辦,咱們問心無愧就好了。所以,這場喪事咱們不但要辦下去,還要用心辦到最好,借這次喪事,讓我們這伙八仙在東興鎮徹底打響名頭」

    高佬罵了拉我那人一聲,扭頭看著我,說:「陳八仙,你老大不小了,下次注意控制情緒,別因為自己的情緒就對主家做些過份的事,要是剛才那姓余的死在棺材裡面,你不但要背負一條人命,還會害的死者在陰間過的不好。好在你把他救了出來,不然你的罪孽就深重了,咱們八仙豈能做那種害人的事?」

    我點了點頭,看著眼前這群八仙,心裡暖暖的,唯有他們對我不離不棄,無論任何喪事都會跟在我身邊,就如這場喪事,他們明知正月的喪事不好辦,棺材不好抬,依舊來了,在聽說死者的反應後,他們沒有害怕,有的只是對主家不服氣。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25
171.第171章 陽棺(23)

     八仙們罵罵咧咧一頓後,高佬打了一個圓場,平息八仙們的憤怒,我們幾個人開始商量喪事,大致上跟老王說的差不多,不過,就靈堂高度的問題,我們重點商量了一下。

    倘若按照現在的高度來辦喪事,後面肯定會怪事不斷。坼了重建顯然是不可能。最後,我們想出一個辦法,用一塊大黑布將靈堂最頂端蓋住,利用『黑』隔斷靈堂的氣場,讓其影響不到鎮子。

    想這辦法的人是高佬,我問他為什麼,他說:「很多事情看似很難解決,其實只要用最簡單的辦法就行,幾年前在別的鎮子也遇到過一個有錢人,跟這情況有些像,靈堂建的很高,後來蓋上黑布,啥怪事也沒出。」

    辦法有了,我們又商量一下,最後決定讓瘦猴帶幾名八仙去蓋黑布,我跟高佬在靈堂內布置一番。

    待瘦猴他們去蓋黑布後,我跟高佬來到棺材前,高佬看了一眼死者,眉頭皺了起來,說:「死者這是死不瞑目,喪事不好辦啊,棺材又這麼大,恐怕也不好抬,八個人估計抬不起來,需要請十六個人才抬得動。」

    我點了點頭,說:「棺材大的有些離譜,八名八仙肯定抬不動。」

    「大正月連八個人都難湊齊,十六個人更加難找了,除非找劉凱他們去商量,不然這棺材恐怕抬不出去。」高佬為難道。

    我嘆出一口氣,抬棺材的問題,在看到棺材的時候,就想到了,一直在為難怎麼抬,若是平時,可以請些假仙來抬。可,大正月又加上死者怨氣重,假仙來抬棺材肯定會出事,唯有請八仙來抬。

    找劉凱借人,這個事情我也想過,就是感覺不太合適,我們這伙八仙跟劉凱那伙八仙的恩恩怨怨並不是一天兩天了,而是很長時間,幾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貿然去請他們,不但請不到他們,搞不好還會被譏笑一頓。

    我正為難的時候,高佬開口了,「陳八仙,你在這布置靈堂,我去找劉凱,必須先找齊抬棺材的人,否則時間上來不及,必須棺材過大,墓穴也要大,對了,墓穴的位置找了沒?」

    「聽閻十七說,墓穴好像在八裡鋪的某座山上,具體哪個位置我也不清楚,等閻十七過來的時候,我問問他。」我掏出煙,給高佬派了一根。

    「好,那我先去問問劉凱的意思,你一個人在靈堂注意點!」高佬說了一聲,便離開靈堂。

    就在高佬出門後不久,劉寡婦領著四名婦人走了過來,都是我們村子的婦人,她見到我的第一句話是,「哎喲!陳九你這細伢子,老娘連父母的年都沒去拜,就領著姐妹們來這幫你,事後,你得請老娘恰頓好酒,不然,老娘一屁股坐死你。」

    我尷尬的笑了笑,說:「事後,一定請你們恰大餐,讓你坐上席!」

    「這還差不多,算你有點良心!」劉寡婦走到面前,趁我不注意,一把捏在我屁股上,嘀咕道:「才一段時間沒捏,屁股咋變小了。」

    瑪德,我想踹她,這劉寡婦每次見到我,總要在我揩點油水,弄得我看到她就發自內心的害怕,好幾次請她到喪事上做飯,我都是躲著她,就怕被她非禮。

    「劉嬸,這是靈堂!」我往後退了幾步。

    劉寡婦朝我我褲襠瞥了一眼,壞笑一聲,說:「嬸知道這是靈堂,不是靈堂平常哪能見到你人。」

    說著,又要上前。我特麼恨不得煽自己一耳光,嘴賤叫啥劉寡婦來做飯,這不是自找難堪麼,好在這時結巴跟余倩走了進來。

    「九哥,這人是誰?」結巴走到我旁邊問。

    「我村子的人,來這幫忙做飯!」說著,我向他們相互引薦一番。

    聽完我的介紹,劉寡婦一掌拍在大腿上,若有所思的說:「難怪你個細伢子這麼不待見嬸,原來傍上有錢人的閨女了啊,這也不怪你,咯甲妹幾長的確實好看。」

    「大嬸,我跟陳九昨天才認識。」余倩正了正神色,解釋道。

    「行啦,不管你們年輕人的事了,我們談正事,趁著主家女兒在這,有些事情先要講好,大正月的來喪事上做飯很不吉利,紅包你們得包重點,每天都要包一個,還要一包煙。」劉寡婦說。

    「是勒!九伢子,大正月不拜年來這做白飯,紅包你的包重點,莫打壞我們今年一年的彩頭。」另一名婦人附和道:「別講嬸子們愛紅包,這是一年的彩頭,嬸子們也是沒得辦法。」

    「您說的是哪裡話,這紅包是必須給,還要給的多!」我一邊說著,一邊找來幾個紅包紙,我身上沒啥錢,就讓余倩塞些錢進去,她疑惑看了我一眼,掏出錢夾子每個紅包塞了兩百塊錢,遞給她們幾個。

    她們幾個人接過紅包,沒再說什麼,就問我打算把灶頭打在哪?煮多少人的飯,多大的席面,桌椅碗筷這些東西是租還是買。

    對於這些問題,我頭疼的要死,最怕這種繁瑣事,就讓她們等會,我先打個電話。

    我掏出手機給郎高打了一個電話,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郎所長啊!又得請你幫忙了,這場喪事還缺個管事的知客。」

    「沒空,縣領導都在鎮子,我需要陪著他們。」郎高無情地拒絕我。

    「大正月的,讓那些縣領導在派出所待著就好,你騰幾天時間出來,救救小弟,工資方面,只要你開的出口,我就付得起。」無論郎高說什麼,我是鐵了心要將他請來,畢竟我後台是一百萬鈔票,說話底氣十足。

    「陳八仙,你覺得是喪事重要,還是陪領導重要?不說了,縣領導喊我打字牌了。」

    「五天,一萬塊錢工資,相當於你當所長大半年的工資,你考慮下!」我急道。

    「多少?」郎高愣了一下。

    「兩千塊錢一天,一共五天,我付你一萬塊錢,紅包方面另算,你只需要替我管事就行了,其它事情全部讓我來弄,哪怕是主家那方面的事情,我也包了下來,你只需要當好知客就行。」

    「假如出事,主家怪罪下來,你一個人承擔?」

    「對,主家的女兒就在我旁邊,我可以讓她作證,甚至可以讓她去跟縣領導打招呼,只需要你過來管事就行。郎所長,這可是一萬塊錢吶,啥事也不需要你做,動動嘴皮就行了,這種機會可是十年難遇,你得考慮清楚啊!」我一心想著將郎高請過來,也不顧上其它,一場喪事,沒有一個好的知客,那些繁瑣事能讓人奔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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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第172章 陽棺(24)

     郎高在電話那頭愣了一會兒,說:「行,我立馬就來,你記得讓余老板給縣領導打個電話。」

    見郎高答應下來,我舒出一口氣,只要有他在,一場喪事下來,我會輕松很多。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高佬去找劉凱借人,有郎高這個派出所所長在,他們那些人摻合到這場喪事中,不敢亂搞事。至於一萬塊錢的工資,一百萬的喪事費用差那一萬塊嗎?

    等了七八分鐘,郎高穿著便服就來了,我將劉寡婦幾名婦人一股腦塞給他,讓他們出去商量事情,別在靈堂打擾死者。

    隨後,我跟余倩商量喪事中需要的孝子孝孫,我要求很簡單,余老板不能出現在喪事上,不然會加深死者的怨氣,不願辦喪事離開陽間。

    而孝子孝孫我打算讓余倩跟她弟弟來擔任,因為他倆是死者真宗的嫡親,絕對不會出現問題。

    余倩對這個要求不是很反感,就是讓她弟弟來擔任孝孫,頗有微辭。她說她弟弟才五歲,年齡太小不懂事,在體力的消耗上,跟不上。

    我想了一下,她的話也有道理。但是,孝子孝孫的問題,必須要嫡親擔任,肯定不能讓旁親,我有想過在死者那群干兒干女中找一人來擔任。

    可,死者有後人,讓干親來當孝子孝孫,對主家不好。雖說余老板屬於畜生那類。但是,余倩跟她媽還是不錯,更何況她媽給我一股親切感,咱們做人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一家對不?

    想了老半天,我最後決定,在作法事的時候,由余倩抱著她弟弟,她弟弟再拿著死者的相片以及生辰八字之類的東西。

    商量好孝子孝孫的問題後,余倩朝棺材內瞥了一眼,就問我:「陳九,我在香港聽人說,死者必須要閉目,祖母這樣睜開眼睛不好吧?有沒有辦法讓她眼睛閉上?」

    「用膠水粘起來。」我說。

    「有啥副作用沒?」她問。

    我搖了搖頭,說:「應該沒有,我以前干過這事,對後人沒啥影響。」

    「那你用膠水粘起來,讓祖母死的瞑目一些吧!」她聲音有些苦澀。

    我點頭答應下來,就讓結巴將死者的頭微微抬起,然後掏出膠水滴了一些,再將死者眼皮摁了下去。

    也不曉得咋回事,我剛從死者眼睛上松開,死者的眼睛又睜開了,我以為是膠水過期,滴了兩滴在手指頭上,輕輕一壓,黏的特別緊,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將手指頭分開。

    一見這情況,那余倩嚇了一大跳,吱吱唔唔老半天,也說不出來話,反倒是結巴在一旁問我,「九哥,連膠水都黏不上,死者是不是不願離開陽間?」

    我想了一會兒,說:「可以這麼說吧!還有另一種可能,死者想親眼見見自己的喪事,希望是後面這種情況吧,若是前者的話,這場喪事會怪事不斷。結巴,你是新人,最好不好摻合這場喪事,假如你缺錢的話,我可以先借給你,等你有錢的時候再還給我。」

    結巴搖了搖頭,只說了三個字,「我不怕!」說完,便站在我身旁,用行動告訴我他的決心。

    苦笑一聲,也沒管他,就朝余倩說:「余小姐,既然死者不願閉上眼,以我之見,就讓她睜開眼睛,假如你們在喪事的表現讓死者滿意,指不定死者自己會閉上眼。能否閉上眼睛就看你們了,咱們這些辦喪事的人,只能盡量將禮儀做的周全。」

    她輕輕點了點頭,就朝靈堂外走去,想必是去帶她弟弟來靈堂。

    我跟結巴倆人在靈堂,先將死者的儀表整理一番,又將死者的身子再棺材內擺正,我擔心再出事,讓結巴去鎮子借一把殺豬刀,放在死者胸口。

    弄好這些,我在棺材四周點燃一盞長生燈,搬來一張八仙桌放在棺材前頭,上面擺上三牲、一竹筒糯米、死者的照片,隨後跟結巴倆人將棺材蓋掩蓋在棺材上。

    那棺材蓋特別重,足有兩百來斤,讓我沒想到的是,結巴力氣大的要命,一個人就能扛起兩百來斤。用他的話來說,他從小力大無窮,特別是手臂上的力氣,可以跟麒麟媲美,也正是他這句話,讓他多了一個外號,麒麟臂。

    弄好棺材蓋,我找一張白紙蓋在死者臉上,我怕再出現先前的情況,那白紙上我特意倒了一些膠水,好在這次白紙安安靜靜地躺在死者臉上,並沒有滑落。

    弄好這一切已經是早上九點多鐘,雖說這場喪事是我們鎮子有史以來最隆重的喪事。但是,由於正月的關系,並沒有多少人前來觀看。

    看著靈堂有些冷清,樂隊又沒這麼早過來,我找來一台DVD跟喇叭,讓結巴把喇叭綁在靈堂門口的右側,我本來我打算放哀樂,考慮到是正月,不好破壞鎮子那些人過年的氣氛,就在DVD裡放了一張特別流行的迪斯科碟子,勁爆的音樂隨著喇叭擴散出去,充斥著靈堂周圍,讓原本冷清的靈堂瞬間就熱鬧起來。

    做完這些事情,我們閑了下來,便在八仙桌前坐下來,聊了一下結巴的身世。

    他告訴我,他是家裡的獨子,小時候講話跟正常人一樣,六歲高燒,因為錢財的原因沒有及時送到醫院去治療,便變成結巴了。醫院的解釋是,高燒燒壞身體的發音器官。

    由於他說話結巴,念書那會經常被欺負,小學還沒畢業就輟學在家幫父母放牛、打打魚草。十四歲的時候,他父母托關系讓人帶他南下廣州在工地搬磚,辛辛苦苦搬了一年的磚頭,結果工地停工,老板連夜跑了,他一分錢沒撈著,反倒貼了來回廣州的火車票。

    帶他南下廣州的那人,把責任全怪在他身上,說他是掃把星,就是他的原因,工地才會停工,結不到工資。

    後來,他獨自一人南下廣州幾次,進過廠、掃過地,澡堂替人搓過背。每次不是老板跑路就是工廠倒閉,最坑爹的是當環衛工那會,工頭貪污,他被抓進派出所蹲了半個月,理由是他跟工頭同流合污,瑪德,他連工頭是誰都不知道,就這樣蹲了半個月。

    再後來,他對南下廣州失望透徹了,便一直閑在家,農村蓋新房的時候,他會幫人去挑點磚頭賺生活費,直到他母親患上肝腹水,需要很多錢去治,他又開始四處找工作,處處碰壁,壓根沒人願意請他,這才遇到我。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25
173.第173章 陽棺(25)

     聽完結巴的身世,我對他的評價又多了一份,這人很倒霉,就問他,為什麼會想到跟我當抬棺匠。

    他說:「以前鎮上的墓碑店招人,我去應聘了,那老板告訴我,我這輩子賺不了活人錢,只能賺死人錢,我就想到去抬棺材。」

    「哦?是不是蔣爺跟你說的?」我問。

    他點了點頭,說:「聽人說,那老板好像是姓蔣,沒想到真被他說中了,那人真是活神仙。」

    「是啊,蔣爺是活神仙!」我感慨一句。

    隨後,我們倆又聊了一會兒,直到10點的時候,劉寡婦端來兩份面條,我跟結巴在靈堂內匆匆吃了一些充飢,另外那些人嫌棄靈堂有臭味,便在靈堂不遠處的馬路上吃了一些。

    吃完早餐,郎高帶著劉寡婦一眾人去縣裡采購喪事需要的東西,去了十幾個,還叫了三輛貨車去拉東西。

    喪事的第一天並不是特別熱鬧,也是最為清閑的一天,這期間我跟結巴一直在靈堂守著棺材。

    直到中午1點的時候,余倩帶著她弟弟來了,頭上還裹著一些白麻,她弟弟第一次走進靈堂好似很害怕,一對眼珠在靈堂內不停地打量著,時不時縮下脖子。

    我給他遞了三柱清香,讓他朝死者作了三個揖,然後將清香插在糯米上,便讓他倆坐在我們身旁,讓他們替死者守靈。

    所謂守靈就是守著棺材沒啥講究,守靈的目地就是看住靈堂內的香火以及長生燈,別讓它們熄滅,因為喪事第一天我沒啥事情可做,我們幾個人聊了起來。

    通過余倩的介紹,我知道她弟弟叫余建豪,死者平常最疼愛他,簡直拿他當心肝寶貝一樣寵著。

    在說到死者對余建豪最好的時候,小男孩提出了反對意見,他說:「奶奶不是對我最好的人,四媽才是對我最好的人。」

    我問他原因,他說:「有次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姐姐們出去了,家裡就剩我跟四媽,四媽找了一位叔叔來我們家,叔叔跟四媽買了好多玩具給我,就是半夜的時候,四媽坐在叔叔身上,嘴裡老是嗯嗯啊啊地叫,讓我睡不著。後來,只要那位叔叔來我們家,他們就會買一樣玩具給我,我現在都有三百個玩具了,全是四媽跟叔叔買給我的,奶奶好小氣的,才給我買幾樣玩具。」

    小男孩的話音剛落,我就看到余倩臉色,『唰』的一下就紅色,緊接著,連忙捂住小男孩的嘴巴,說:「別亂說話!」

    小男孩掙脫余倩的手,怒道:「我沒有亂說話,二媽跟三媽對我也好,只要她們帶叔叔回家,就會帶我去吃好吃的,三媽有次帶兩個叔叔回家,第二天還帶我去海邊玩了呢!」

    「余建豪,你再亂說話,姐姐就不要你了!」余倩生氣道。

    「姐姐,我真的沒有亂說話,我身上這件衣服就是三媽買給我的呢!」小男孩一臉童真的說。

    聽到這裡,我差點笑了出來,就連結巴在一旁也是憋得滿臉通紅,想笑就怕得罪余倩,不笑又憋的難受,眼瞧就憋出內傷,好在這時候,死者的那些干兒干女來到靈堂,他們神色很慌張,在靈堂門口猶豫了好長時間,也沒敢進來。

    我站起身,深呼幾口氣,揮去腦中那些少兒不宜的畫面,朝他們說了一聲,「既然來了,就進來吧!死者會保佑你們。」

    他們愣了一下,其中一個體型較胖,年齡較大的中年漢子,顫音的問我:「干ma死了嗎?」

    我點了點頭,伸手指了一下棺材,說:「想要上香就進來,不想上香就請離開,不要打擾死者。」

    「好…好…好,我…進來上香!」那人說這話的時候,滿頭大汗,時不時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

    「這人是祖母最大的干兒子,叫戴楚軍。」余倩在一旁低聲跟我介紹。

    我『嗯』了一聲,點燃三柱清香,拿出一些黃紙遞給戴楚軍,朝著棺材吆喝一聲,「劉老太太,今有您干兒子戴楚軍,為您獻上清香三柱、黃紙八張,希望您老在天之靈保佑戴楚軍一家平平安安、富貴安康。」

    那戴楚軍跪在八仙桌前燒完黃紙,將清香插在糯米上,然後掏出一個紅包給我,說:「一點小心意,還望你辦好干ma的喪事。」

    我接過紅包捏了一下,挺厚的,應該有一千來塊錢,將紅包遞給結巴,又朝戴楚軍說了一些吉祥話。

    像這種有錢人的喪事,說句實話,紅包能收到手軟,特別是正月辦喪事,那紅包又多又重,有些時候一場喪事下來,光紅包能收上萬塊錢。

    隨後,死者那些干兒干女一一進來上香,燒黃紙,每個人都會遞個紅包給我,最大的有一千二百塊錢,最少的一個紅包也有六百塊錢,死者一共九名干兒干女,只是一個簡單的上香,我就收了將近6000塊錢紅包。

    當然,這是有錢人的喪事,再加上過年,紅包才會這麼重,若是放在平常普通人家,這個環節是沒有紅包的,就算有些大氣的主家,最多也就是包24塊錢的紅包。

    待死者的干兒干女上完香後,那戴楚軍走了過來,在余倩耳邊說了一句什麼話,余倩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問:「你說的是真話?」

    「嗯!干ma生前跟我說過,她有個親戚在東興鎮,平日裡還會跟那人電話聯系一下。現在干ma死了,你應該去吊孝,不然,干ma可能會怪罪你。」戴楚軍面色凝重的說。(吊孝:去告知親屬死者的死訊,讓其前來參加葬禮)

    「戴叔叔,你知道那人叫什麼名字?住在哪嗎?」余倩連忙問道。

    他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干ma沒說人名,就說那人在東興鎮一家墓碑店打下手,這東興鎮也不大,你去打聽一下,應該能找到那人。」

    「好!」余倩應一聲,就准備朝靈堂外走去。

    我連忙叫住她,說:「余小姐,你們說的那人是我朋友,具體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就知道他叫阿大,在我們鎮子的墓碑店工作。假如你真的打算去他那吊孝,就要搞清楚阿大的本名以及他跟你們家的關系,不然這孝詞不好寫,會壞了禮儀。」

    「他既然是你朋友,你打個電話問他一下不就清楚了嗎?哪裡還需要我們去調查?」余倩疑惑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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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第174章 陽棺(26)

     余倩這話問出口,旁邊那些人用疑惑的眼光看我,好似在問為什麼要去調查,而不是打電話直接問。

    我笑了笑,說:「既然要吊孝就要有誠意,倘若你連阿大的本名以及跟死者的關系都沒搞清楚,而是讓阿大本人講出來,這於禮不合,不但會得罪阿大,還會得罪死者。」

    「為什麼?」余倩問。

    我解釋道:「吊孝在很多人看來就是去通知一聲,實則裡面還有很多講究。吊孝者以什麼名義去請人?那人跟死者是什麼關系?孝詞又該怎麼去寫?例如你去請阿大,你以死者孫女的名義去請他。你就需要告訴他,他的誰誰誰死了,總不能說你祖母死了吧?還有他的本名要寫在孝詞上,上山之前需要燒給死者。如果這些東西都沒弄清楚就盲目的去吊孝,請不來阿大不說,還會讓死者以為你們這些後人不重視她的喪事。到時候再出點怪事,那就得不償失了。」

    她一聽我這話,沉默下來,也沒說話,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大概打了一分鐘的樣子,她掛斷電話跟我說:「剛才給我母親打了一個電話。她說,祖母有個堂侄在東興鎮,那人的爺爺跟祖母的父親是兩兄弟,本名叫什麼就不知道了。」

    說著,她瞥了我一眼,「這親屬關系有些疏遠了,請不請都無所謂吧?」

    我搖了搖頭,說:「不行,喪事上說出來的話就必須做到,更何況,這樣的親戚算起來,還是死者的娘家人,你們能請來死者的娘家人,對這場喪事有很大的幫助,或多或少能消除死者的一些怨氣,更為重要的一點,死者可一直在旁邊聽著。」

    其實,我心裡還有另外一個想法,既然阿大是死者的娘家人,請龍就不需要借用誰的名義去請,而是由阿大去請龍,至於請龍的開支,我會從那一百萬裡拿一部分給他。

    雖說拿著主家的錢給阿大請龍,就禮儀來說,有些不合,這也是沒辦法的事,118個舵手的龍,並不是一萬兩萬就能搞定的,一旦請來,至少是五萬以上,甚至十萬。我不清楚阿大的經濟能力,只好用委婉一點的方法。

    「你的意思是,我們必須知道阿大的本名,才能去吊孝?」余倩疑惑問。

    我點了點頭,說:「只有這樣,才讓顯出你們的誠意,讓死者感受到你們的孝心。」

    她想了一會兒,眉頭微皺,說:「我們剛來東興鎮,人生地不熟,到哪裡去打聽阿大的本名啊?還是不去請他了,我們對祖母的孝心在就行了。至於祖母的怨氣,多請幾個道士朗誦經文應該沒問題吧?」

    她這話剛問出口,原本靈堂內彌漫的腐臭味很淡,瞬間就變得異常濃烈,直刺鼻梁,讓人呼吸變得有些困難。

    緊接著,莫名其妙的刮起一陣冷風,吹得靈堂內那黃紙赫赫作響,死者那些干兒干女被這一幕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就連一向以女強示人的余倩四肢都微微顫抖起來。

    「哥哥,是不是姐姐惹奶奶生氣了?」余建豪一臉童真的問我。

    他不說話還好,這話一說,我就看到死者那些干兒干女,『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死勁磕頭。那戴楚軍更甚,一把跪在地面,讓整間靈堂輕微的震動了一下。

    一見這情況,我一把拉起余倩的手,走到棺材前就讓她跪了下去,一邊遞黃紙給她,一邊跟她說:「趕緊跟死者道歉,再承諾去吊孝!」

    「好!」她朝我說了一句,跪在地面,顫音說:「奶奶,我錯了,我現在就去查阿大叔的本名去,讓他來堂前替您上香。」

    有些事情就是這麼奇怪,沒過幾秒鐘,靈堂內的腐臭味慢慢淡了下去。

    「陳九,現在咋辦?」余倩站起身,渾身瑟瑟發抖地問我。

    「倘若阿大是本鎮人,派出所有戶口登記,你可以去那查查看,實在不行,你到墓碑店附近的幾家店子去問問,應該能打聽出來。但是,你要需要記住一點,不能讓阿大告訴你本名,壞了禮儀。」我跟她解釋一聲,朝死者作了一個揖。

    余倩跟我說了一聲謝謝,掏出手機給閻十七打了一個電話,然後走出靈堂。

    有了剛才那一幕,靈堂內誰也不敢說話,都怕一不小心說錯話得罪死者。

    大概過了二十來分鐘,死者那些干兒干女受不了這壓抑氣氛,跟我打一聲招呼便走了。靈堂內就剩下我、結巴以及余建豪三人。

    小孩的天性就是好玩,哪怕在靈堂內,小孩也是如此。那余建豪一直在靈堂內玩耍,我也沒有在意,一直坐在八仙桌旁邊跟結巴聊天。

    不知不覺到了中午,余倩也沒回來,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中午12點半,忽然想起高佬一大清早找劉凱商量,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擔心高佬出事,給他打了一個電話,響了很久也沒人接,一連打了五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我心裡隱約傳來一股不安,就對結巴說:「我去找高佬,你在靈堂看著點小孩,別讓他太鬧騰,要是他姐回來,你在白紙寫上『祖母劉金秀不幸病逝,今日前來吊請堂侄XXX』再給她撕一塊四尺長的白布系在腰間去吊孝就行了。」

    結巴答應下來,我抬步走出靈堂,按道理說,大過年的,劉凱應該在家,高佬十之八九去他家了。我給老王打了一個電話問出劉凱的地址,在鎮上租了一輛摩托車,直奔劉凱的村子。

    劉凱所在的村子在鎮子的西邊,並不是很遠,摩托車開了七八分鐘時間就到了。

    這村子挺富裕,房屋都是清一色的三層小洋樓,堂屋前架了好幾桌字牌,各種打牌吆喝聲不絕於耳,讓我詫異的是,劉凱竟然坐在最左側的一張桌子打字牌。

    瑪德,高佬不是來找他了麼?怎麼會坐在牌桌打字牌,我疾步走了過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給那牌桌上的村民一人派了一支煙,又說了一些吉祥話,然後問劉凱,「劉八仙,高佬來找過你沒?」

    ps:晚點還有一章!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25

175.第175章 陽棺(27)

     劉凱抬起頭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眼,放下手中的字牌,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譏笑道:「喲謔!咱們桂子村來稀客了。」

    說著,他站起身,拍了拍手掌,朝打牌的那些村民說:「大家過來看看咱們東興鎮的名人陳九陳八仙,年僅十八歲就抬得一手好棺材,只要他經手的棺材,沒有抬不上山的,大家趕緊過來膜拜一下!」

    「劉哥,咋膜拜啊?是不是像做喪事一樣,先點燃三柱清香,燒一些黃紙。」旁邊一村民譏笑一聲。

    「別介,那是拜死人,拜活人哪能這樣,應該這樣才對。」說著,劉凱摟著我肩頭,不待我反應過來,一拳砸在我腹部,他力氣很大,我就感覺胃裡一陣翻騰。

    「瑪德,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上次就是你這雜碎叫人打老子,讓老子住了一個月的醫院,這段時間派出所管的嚴,老子一直沒去找你尋仇,沒想到你小子吃了豹子膽,竟然敢來桂子村,還TM向我打聽高佬。」

    他猙獰的吼了一聲,又朝我腹部砸了幾拳,我心裡只想知道高佬的消息,不敢還手,任他打我。

    打了七八拳後,他松開我肩膀,將我推倒在地,一腳踩在我胸口,說:「老子只有兩個條件,第一個條件,上次的醫藥費跟營養費一共三萬,立馬給老子。第二個條件,那場百萬喪事你跟主家去打招呼,就說你陳九沒本事辦那場喪事,讓老子帶兄弟們去辦。」

    說著,他腳下一用力,踩的我胸口隱隱作痛,我擦了一下嘴角的鮮血,問他:「高佬到底找過你沒?」

    「呵呵!」他冷笑一聲,蹲下身,一把掐住我喉嚨,讓我呼吸變得有些困難,冷聲道:「高佬那雜碎幾個小時前來找老子,真TM抬棺材抬壞腦子了,竟然讓老子借人給你,老子給他關在牛欄去了。」

    高佬在我心中的地位跟老王一樣,我一直拿他們當我半個師傅,一聽被關在牛欄,也不曉得哪來的力氣,揮手就是一拳砸在劉凱臉上,怒道:「你TM不配當八仙,簡直就是畜生,高佬一把年紀了,你把關在牛欄,以後讓他拿什麼見人。」(在我們那邊關牛欄是大忌,罵人就是一句,你TM小時候關過牛欄吧!)

    因為是含怒出手,這一拳幾乎耗盡我所有體力,就見到他滿嘴鮮血,兩顆門牙掉了出來。

    他朝地面吐了一口鮮血,面色猙獰的有些可怕,罵道:「瑪德,真以為老子不敢殺人?」

    說著,他掏出一把匕首頂住我的喉結,說:「自從你這雜碎出現後,我生意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幾乎快斷了財路,無論走到哪個村子,都聽人在議論你這雜碎,瑪德,再這樣搞幾個月,老子跟兄弟們只能喝西北風了,而你這雜碎卻混的風生水起。」

    他越說越氣憤,匕首刺進我皮膚,畫了一道細微的口子,鮮血從裡面流了出來。

    「劉哥,大正月的見紅不好吧!先將他關牛欄去,那香港老板見陳八仙沒出現,應該會另外找人,到時候咱們去辦喪事就行了。」他旁邊一中年大漢提醒道。

    「是啊,劉哥,咱們只是求財,有啥私人恩怨等這場喪事結束才說,您要是覺得不解恨,可以先將他關在牛欄,過幾天再來好好收拾他!」另一名中年大漢說。

    「這樣不好吧!現在鎮政府正在打壓喪事這一塊,對我們意見也挺大,咱們將陳八仙關在牛欄,那就相當於綁架了,到時候鎮政府查下來,咱們肯定要蹲號子。」說話這人帶著一副眼鏡,看那樣子應該念過幾年書,比其他人有文化。

    「老董,你怕毛線啊,咱們劉哥的後台是水雲真人,在縣裡都排的上號,鎮政府那些人哪裡敢惹咱們劉哥。」那人一臉獻媚的看著劉凱,說:「劉哥,你覺得是這個道理不?咱家那牛欄,以前關了很多不聽話的八仙,也沒見出過事。」

    他們幾個人商量一番,劉凱冷靜下來,拿開刺在我喉結的匕首,惡聲道:「小子,今天算你幸運,等辦完喪事,老子再來收拾你,讓你知道這東興鎮的喪事是誰說了算,趕緊給香港老板打個電話,就說你接不了這喪事。」

    我沒有理會他,咬牙問了一句,「你把高佬關在哪?」

    「喲謔!還強上了!」劉凱讓旁邊幾個人摁住我四肢,用匕首在我手腕的位置拍了幾下,說:「趕緊打電話,別耽誤老子們發財,不然挑了你手筋。」

    「你TM到底把高佬關在哪?」我怒吼了一聲。

    他面色一沉,用匕首的手柄在我胸口戳了一下,一股鑽心的疼痛傳來,劇烈的疼痛刺激著我身上的每一個細胞,我四肢猛地一用力,掙脫出那幾個人的手臂,趁劉凱不注意之際,一把奪過他的匕首,朝著他大腿就刺了下去,怒吼道:「你TM把高佬關在哪?」

    那邊上幾個人將我圍了起來,罵:「陳八仙,你趕緊放了劉哥,不然別想活著走出去。」

    「小子,你看清楚,現在是在桂子村,咱們桂子村在東興鎮那是赫赫有名,不是我們村子名字好聽,而是我們村子的人彪悍,沒一個孬種,今天你敢再動劉哥一下,我們就敢私設刑堂,把你小子活剝了,就連高佬那老雜碎,也別想活著。」

    我沒有理會他們的威脅,心裡只想知道高佬在哪,帶他離開桂子村,我用匕首抵住劉凱喉結,問他:「高佬在哪?」

    「呵呵!」劉凱冷笑一聲,非常淡定地瞥了我一眼,說:「陳九,我劉凱能混到今日的地步,身上不知挨了多少刀子,每個捅我刀子的八仙,都睡在棺材裡被我抬上山了。不然,我也壟斷不了東興鎮的喪事,你陳九將會是下一個被我抬上山的八仙。」

    這番不熱不冷的話讓我心裡害怕極了,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抬棺匠,沒有後台,也沒有勢力,更加沒有劉凱那股狠勁,性格甚至有些懦弱。

    但是,高佬在我心裡就好比是父親,我決不允許他被關在牛欄,讓他沒面目見人,也顧不上心裡的害怕,舉著匕首就朝劉凱另一條大腿刺了下去。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26
176.第176章 陽棺(28)

     隨著我匕首刺下去,鮮血順著匕首流了出來,劉凱吃痛一聲,面目猙獰的看著我,冷笑道:「小子,別以為郎高那兔崽子給你撐腰,老子就不敢弄死你。」

    看到他這副表情,居然讓我產生了一種錯覺,這人不但是八仙更特麼像黑份子,完全是那種不把生命當一回的人,我一個抬棺匠哪敢跟他比,唯有手中的匕首給我帶來一絲安全感。

    這時,周圍好幾個人向前邁了幾步,離我只有三尺距離,嘴裡叫罵著讓我放開劉凱。

    我緊了緊手中的匕首,顫音說:「你們再過來我就捅他脖子。」

    「小子,你今天只有兩條可走,要麼捅死我,要麼被我捅死。」劉凱對於我的威脅,絲毫沒放在身上,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聲音非常冷。

    「我不想鬧出人命案,你把高佬放了,我便放了你!」想到高佬還關在牛欄,我語氣硬了幾分。

    「呵呵!」他冷笑著沒說話說話,但是,他的動作卻讓我大吃一驚,他手肘猛地向後戳向我胸口,我手下一松,匕首掉在地面。

    我正准備彎腰揀匕首,他一拳砸在我後背。緊接著,周圍那些人走了過來,對我就是一番拳打腳踢,我雙手抱頭,卷縮著身子,嘴裡一直呻yin著同一句話,「放了高佬,有啥事衝我來。」

    打了大概四五分鐘的樣子,劉凱吼了一句,「你們全部讓開,讓老子來弄死他。」

    說著,他右手舉著匕首對照我心髒的位置就准備刺下去,就在這時,我手機響了起來,他愣了一下,從我身上摸出手機,面色一沉,道:「小子,趕緊跟閻十七那小子說,你辦不了這場喪事。」

    說完,他把手機遞到我面前,我朝手機看了一眼,是閻十七的電話,我也沒想那麼多,接通電話,說:「我在桂子村有點事,這場喪事我辦不了,你讓余老板另請他人吧。」說到事這個字的時候,我咬字特別重。

    電話那頭愣了一下,就說:「陳八仙,咱們可是簽了合約,你單方面毀約,按照合約來說就要賠償我們三十萬損失費,你可要想清楚。」

    我正准備說話,劉凱一把奪過手機,掛斷電話,將電池坼了出去,把手機丟給我,笑了笑,說:「算你小子識相,今天暫時放過你,辦完這場喪事,再跟你新賬舊賬一起算。」

    「兄弟們,把他丟牛欄跟高佬那廢物關一起,咱們准備去鎮子接喪事,一百萬吶!咱們能賺好幾十萬哈!」劉凱朝四周那些人喊了一聲,笑的特別燦爛。

    隨後,我被他們抬著丟在牛欄,這牛欄不是很大,大概七八個平方,裡面關著一頭水牛,高佬卷縮著身子蹲在牛欄的一角,見我被關了進來後,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我,說:「陳八仙,你咋被關進來了?」

    我抬眼看了高佬一眼,就見到他渾身上下髒兮兮、蓬頭散發、臉上有些沒有干透的血漬,一雙手臂無力的垂在那,看那樣式應該是斷了,我連滾帶爬的來到高佬身前,急道:「高佬,你手怎麼了?他們是不是把你手打斷了。」

    他點了點頭,說:「先別管我,你咋跑桂子村來了,又怎麼被關到牛欄來了,沒傷著哪吧?鎮上的喪事可還等著你去主持大局,你被關到這裡來了,那喪事咋辦嘍?」

    聽著他的話,我面色沉了下來,伸手握住他的手臂,心裡特別苦澀,從我走進抬棺匠這一行開始,高佬給我的感覺是,話不多,卻是我們這伙八仙中最有主意的人,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他都能保持冷清,算得上是我們的智囊。

    可,現在,他竟然被人活生生地打斷一雙手臂,就算是這種情況,他依舊沒有關心自己的斷臂,反而是關心我跟喪事,這就是高佬,一個實實在在的農民、一個把喪事看的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八仙。想到這裡,我兩行熱淚滾滾而下,相比高佬而言,我顯得那麼懦弱、沒出息。

    「別TM管什麼喪事了,你手到底怎樣了?」我扶著高佬,讓他坐在我腳上。

    「陳八仙,你這話就不對了,我的手算什麼事,咱們做八仙的,一生就靠死人吃飯,喪事才是大事。」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說這話的時候,時不時會吃痛一聲。

    看著他這虛弱的樣子,不知道為啥,眼淚又流了出來,總覺得這一切是我害的,若不是我接下這場喪事,高佬也不會這樣,像他這樣上了年紀的人,手臂一旦斷了,終生都難復原,就算治好,手臂也會留下隱疾,再也回不到當初那樣,這一切都是我害的。

    「你哭嘛咯嘍,流淚是女人的事,咱們是大老爺們,再說,我只是手臂斷了,又沒死,別整的跟哭喪一樣,趕緊想辦法出去才是正事。」高佬笑罵一聲,想伸手打我,卻發現手臂使不上力。

    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沒再說話,緊握拳頭,雙眼死死地盯著牛欄門口,那門是用七八根拳頭大的木條做成,外面用鐵絲做了一把鎖架子,一把大銅鎖將門鎖了起來。

    我站起身走了過去,伸手掰了掰木條,紋絲不動,又掰了掰那銅鎖,也是那般。

    高佬搖了搖頭,說:「別費那個力氣了,這牛欄以前關了很多八仙,劉凱身邊那些八仙,除了他本村那七八個人,其他那些八仙有幾個沒被他關過?所以,這牛欄牢固的很。」

    我扭過頭,問:「那些八仙被關在牛欄,也不報警?」

    「報了,抓進去幾天又放了出來,他就是用這個牛欄將那些八仙治的服服帖帖,這才想要壟斷咱們鎮子的喪事。」高佬說。

    「瑪德。」我怒罵一聲,一腳踹在牛欄的木門上,身後那水牛好似被嚇到,叫了幾聲。

    我扭過頭在那大水牛身上瞥了一眼,愣了一下,腦中想起一個主意,走到高佬面前,將他扶到牛欄最裡面的一個角落,說:「我有辦法能出去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26
177.第177章 陽棺(29)

     高佬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問:「什麼辦法?」

    我伸手指了指那水牛,說:「讓它帶我們出去。」

    說完,我也沒給他解釋,在牛欄找了一塊石子照著水牛屁股就扔了過去。

    那水牛被石頭這麼一砸,朝著牛欄外面奔去,也不曉得它吃什麼長大的,抬起前腳就往門上踹,一連踹了幾下,那木門松動了一些。

    「陳八仙,你這是找死啊,一旦水牛發起瘋來,咱倆會讓它活生生地踩死。」高佬在一旁急道。

    「搏一搏,萬一讓它撞開木門,咱倆就能逃出去。」我跟他說了一句,在地面尋了一塊大號的石子又扔了過去,一連扔了七八塊石子,那水牛像發瘋一樣朝木門撞去。

    直到最後一塊石子砸在水牛屁股上,那搖搖欲墜的木門『哐當』的一聲掉在地面。

    讓我不可思議的是,那水牛撞開木門後,並沒有從牛欄走出去,而是充滿靈性的回過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說,『走吧!』。

    我微微一愣,太不可思議了,什麼時候水牛也變得這麼有靈性了?

    愣了一會兒,我從地面背起高佬,剛出牛欄門口,就聞到一股很淡的屍臭味,回過頭看去,就見到那水牛虛弱地倒在地面,嘴裡大口大口地呼吸。

    「咋回事,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暈了,還莫名其妙的出現一股屍臭味?」我嘀咕一聲。

    高佬想了一下,笑道:「應該是鎮上那死者在幫你,你仔細聞聞,這屍臭味是不是跟靈堂一模一樣。」

    我用力吸了吸空氣,的確跟靈堂那股屍臭味很像,高佬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不然咋解釋水牛一直撞木門,不撞我們?

    念頭至此,我朝著那水牛作了一個揖,說了一聲謝謝。背著高佬就往村外走去,好在我們運氣還算可以,出村的時候並沒有遇到桂子村的村民。

    出村後,我沿著大馬路往鎮子趕去,雖說桂子村離鎮上沒多遠。但是,我背著高佬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整片天地陷入黑暗,一盞盞昏暗的燈火亮起,我才看到鎮子的輪廓。

    「陳八仙,你身子有傷,休息一會再走吧!」高佬在背後提醒道。

    「嗯!」我點了點頭,背著一個體重近150的中年漢子,的確吃力,更何況我身體還有些傷。

    我在馬路一旁找了一塊干淨的石頭,先扶高佬坐下去,掏出煙,給他點燃一根,自己再點燃一根,深吸一口,說:「高佬,等會送你去醫院,這場喪事你就別管了,讓我來吧!」

    他嘆了一口氣,說:「本以為能找劉凱借人,哪裡曉得那畜生…唉,這場百萬喪事,不知有多少人想參合進來分一杯羹,你…一個人怎麼應付得過來嘍!又到哪裡請十六個八仙來抬棺材。」

    我沉默一會兒,說:「應該可以,人手方面請的差不多了,還有四天才送死者上山下葬,這四天時間應該能請到抬棺材的八仙,對了,你還沒說你跟劉凱怎麼起衝突的?」

    「哎!我哪能跟他起麼子衝突,就是找他借十個八仙抬龍柩,那畜生也不曉得怎麼回事,叫人就把我雙手打斷了,揚言說跟你有關系的人,都要打斷一雙手。」高佬吸了一口煙,因為他雙手不能動,煙蒂叼在嘴上,猛地嗆了一嗓子。

    我拍了拍他後背,也沒說話,心裡在考慮怎樣去搞垮劉凱,不把他弄倒,我身邊的八仙肯定會出事。論武力,他們有涉黑的嫌疑在裡面,我一普通老百姓哪裡鬥得過他們,難道再次請阿大幫忙?那只能解決一時的問題,等他好了,還是會發現類似的事情。想了老半天,也沒想出一個好主意。

    高佬見我愣在那,用肩膀撞了我一下,說:「陳八仙,你別亂想什麼?千萬別想著去報仇,咱們應該相信鎮政府會給老百姓主持公道,回到鎮子,我先去一趟派出所報案,我這雙手是活生生被劉凱打斷,就算不能關他十年八載,至少五六天還是要關的,等他從派出所出來的時候,那場喪事已經結束了。這期間你可以安安心心地辦喪事,只有你不分心,才能保證喪事不會出現問題。」

    聽著這話,我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詞去形容自己心裡的想法,用手緊了緊他肩膀,說:「你先去醫院看手,別耽誤治療時間,劉凱的事我心裡有數。」

    高佬沒好氣的瞥了我一眼,說「你年輕人有什麼數我能不明白?無非是打斷他一雙手給我報仇,陳八仙,不是我說你,上次郭胖子被劉凱拿刀砍傷,也就老王相信不是你干的,我們八仙哪個不知道是你干的?你啊,你啊,就是太年輕,不懂這個世道,趕緊收起你那些幼稚的想法,咱們走法律途徑讓那劉凱受到法律制裁,如果真想幫我報仇,就跟郎所長打一聲招呼,讓他頂住上頭的壓力,把劉凱關久點。」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心裡卻升起一個念頭,只要按照這個念頭來辦,應該能搞垮劉凱,想著、想著、我一下子沒忍住,笑了出來。

    「又在打什麼鬼主意?」高佬疑惑的問。

    「沒什麼!」我搖了搖頭,心中卻肯定了那個念頭,既然劉凱一而再打我身邊的八仙,也怪不得我不講行規道義了。

    打定心中那個念頭,我整個人都變得輕松起來,跟高佬聊了幾句,背著他就往鎮子走去。

    剛走幾步,一輛四個圈圈的黑色小車停在我面前,搖下車窗玻璃,從裡面探出來一個人頭,定晴瞧去,是閻十七。

    閻十七打開車門,走了下來,在我們身上看了一眼,眉頭微皺,怒道:「陳八仙,你跑哪去了,這喪事辦得好好的,怎麼無緣無故不辦了。現在來了好幾個八仙都說你怕死,不敢辦喪事,他們搶著要辦喪事,若不是我們小姐點名道姓讓你來辦喪事,早就將喪事讓給別人辦了,你不要以為自己有點本領就耍大牌,再這樣下去,我可真的要拿著合約去法院告你了。」

    一聽這話,我就知道肯定是劉凱他們幾個去找余老板了,本以為回到鎮子肯定要解釋一番,哪裡曉得余倩那麼看重我,我讓他消消氣,問他咋會來這邊找我。

    他說:「我們小姐吊孝出現了一點問題,你電話又打不通,我想起你上午跟我說在桂子村有事,這不開車去桂子村找你麼?」

    我心頭一緊,連忙問:「吊孝出啥事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26
178.第178章 陽棺(30)

     「阿大不肯定來,說是不合禮!」閻十七瞥了我一眼。

    「難道你們沒查出他的真名?」我疑惑的問。

    「在派出所查出阿大本名林志輝,今年28歲,東興鎮本土人,十六歲離開鎮子外出打工,幾年前跟著一個叫蔣爺的人回到鎮子,在墓碑店工作,那墓碑店的幾個工作人員好像都是他的結拜兄弟,他排名老大所以大伙都叫他阿大。」閻十七解釋一句。

    「姓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死者姓劉,阿大是她堂侄,按道理來說應該姓劉才對。」我將心頭的疑惑問了出來。

    「他父親姓劉,他隨母親姓林」閻十七說。

    「既然名字是對的,那余小姐去吊孝,按道理來說應該會來,阿大那邊怎麼說?」我問。

    「他說,若是以遠親的身份前來上香,他可以來,若是以娘家人的身份上香,他便不來了。」閻十七沉吟道。

    聽著這話我沉默下來,按我們這邊的規矩來說,死者為女性的喪事,去娘家人吊孝門道特別多,甚至可以說,整場喪事娘家人權利最大,娘家人想怎麼辦喪事就必須怎麼辦,更加別提吊孝了。(娘家人:女性父輩的嫡親,父輩不在由子侄代替。)

    這也沒辦法,從血親的角度來說,娘家人大過一切,跟死者是一脈同宗下來的,就算死者的親生兒子,在血親這一塊也是抵不過娘家人。

    自古有一句話,『公婆吵架,媳回娘家。』說直白點,娘家人是女性的後盾,無論發生任何事,只要娘家人出面,再小的事情也會升到兩個家族的事。

    在喪事這一塊娘家人更為重要,娘家人就是監督著整場喪事,一個環節不滿意,娘家人有權利叫停喪事,直到滿足娘家人的心願,否則,喪事就必須停在那。

    按照這情況來看,阿大不肯來上香,應該是余倩在一些禮儀上沒做周到,畢竟,在農村對娘家人這一塊看的特別重。

    想到這裡,我讓閻十七送高佬去醫院,他問我鎮上那些搶喪事的八仙怎麼辦?我說先讓他們僵著,搞定阿大的事情再另行商量。

    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們抬著高佬放進車子後座,正准備關上車門的時候,高佬叫住我,說:「陳八仙,你一定要親自去將死者的娘家人請來。」

    我心頭一愣,疑惑的瞥了高老一眼,問他:「為什麼要我親自去?」

    高佬想了一下,說:「我感覺死者很重視娘家人,我們關在牛欄時,那水牛發瘋一樣撞開牛欄門,恐怕是想救你出去,讓你親自去請死者的娘家人,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高佬這話有道理,看情況我必須親自帶余倩去一趟阿大那才行,不然會得罪死者。

    念頭至此,我就問閻十七,余倩在哪。

    他說靈堂。

    我沒有再說什麼,關上車門,招呼閻十七一聲,撒開步子朝靈堂跑去。

    一口氣跑了十來分鐘時間,總算來到靈堂門口,我發現靈堂的左側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舞台,半個成人高,舞台的頂篷是用白布掩蓋著,四周掛了一些彩燈,看上去很是絢麗。

    我收回目光,看向靈堂,此時的靈堂內有四十來個人,結巴跟余倩坐在八仙桌旁,余建豪在一旁數手指頭。另外三十多個人站在左側商量什麼事,看那行頭應該是樂隊的工作人員。

    忽然,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我視線內,那人叫郭芸,人稱郭姐,30來歲的年齡,畫著很濃的妝,頭發盤在後腦勺,外貌看上去有些凶惡。

    她跟我們這伙八仙的關系還算可以,去年一場喪事中見過一面。據說這女人本事大的很,以前請樂隊都是吹、敲、打、演四門,這四門分別代表,吹嗩吶、敲銅鑼、打腰鼓、演燈影戲(有些地方叫皮影戲)在靈堂熱鬧一番,讓死者走的安安心心。

    去年中旬,她跟樂隊老板提出在喪事上表演花鼓戲、唱歌、yan舞,熱鬧靈堂氣氛。

    這一想法提出來,大概過了小半年時間,也沒人敢用這種新潮的儀式去熱鬧靈堂。

    但是,這社會不是所有人都默守規矩。這不,十二月的時候,我們鎮子死了一個老人,97歲,主家經濟條件還算可以,打算在喪事上搞點新異的東西,以此告慰死者在天之靈,主家就把郭芸請了過去,用她那種新潮的儀試了一下。

    還真別說,這新儀式將喪事的氣氛搞的熱鬧非凡,特別是yan舞的時候,女人穿著三點式在棺材前做著各式挑逗動作,極大的刺激男性荷爾蒙,現場尖叫連連差點失去控制。

    對於這種新儀式,就個人而言,用唱歌跳舞熱鬧氣氛還是可以,至於yan舞,有辱我泱泱中華傳下來的美德。

    但,我只是一個抬棺匠,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只是熱鬧氣氛而已,並不影響到我辦喪事,跟我沒多大關系,只要別得罪死者就行。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很佩服那些站在棺材前跳舞的女人,她們的勇氣當真值得嘉獎,也不怕死者從棺材爬出來,拉她們進去陪睡。

    在靈堂門口愣了一下,正准備進去,結巴眼尖的看到我,走了出來,緊張地問:「九哥,你身上的傷咋回事?」

    我朝他點了點頭,說:「不小心摔了一跤,靈堂一切正常吧?」

    「嗯,一切正常,就是兩個小時以前,有七八個人來搶喪事,被余小姐罵走了,那些人現在應該去醫院找余老板了。」他說。

    我苦笑一聲,沒再說什麼,走進靈堂,余倩神色有些著急,正准備說話。郭芸走了過來,伸手在我肩膀拍了一下,笑道:「小兄弟,這場喪事是你接的?」

    我點了點頭,朝她拱了拱手算是拜年,說:「這場喪事您可要多花點心思,盡量將氣氛搞熱鬧些,花鼓戲方面演《補鍋》、《十古怪》,舞蹈方面盡量多穿些衣物,大冬天的凍壞身子,我可沒錢給她們治病,至於yan舞就免了,具體怎樣安排,您等會跟郎所長去商量,主家只有一個要求,熱鬧。」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26
179.第179章 陽棺(31)

     她在我身上打量一眼,微微點頭,說:「放心吧!我十六歲開始接觸樂隊,氣氛方面絕對能讓主家滿意。」

    倘若是別人說這話,我或許會懷疑這話的真實性,但是,郭姐說這話,我放心的很。

    至於原因麼,她在我們鎮子搞的那些喪事氣氛,沒一個人說不好的。

    隨後,我跟她聊了一會兒,說的都是喪事氣氛的安排。這期間,余倩一直站在旁邊干著急,好幾次想開口,都被我用眼神制止住。

    一直到晚上八點的時候,郭姐語重深長的跟我說了一句話,她說:「小兄弟,看在我們聊得這麼投緣的份上,大姐送你一句話,倘若劉凱跟你爭這場喪事,你最好放棄,讓他們來辦。」

    我愣了幾下,就問她為什麼。她說:「我在縣裡聽人說,水雲真人昨天從曲陽打電話過來,嚴禁跟喪事有關的行業摻合這場喪事,不然就是跟水雲真人作對,待他從曲陽回來,誰都別想好過,他打算借這場喪事把你趕出東興鎮。」

    「那你?怎麼摻合這場喪事?」我疑惑地問。

    「我們老板早年欠了老王一個人情,為了還老王那份人情,這才派我們下來。小兄弟,你好好考慮一下,你們鎮子八仙的恩恩怨怨我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你連劉凱都鬥不過,更加別提水雲真人了,他已經親自發話了,你想在東興鎮繼續待下去,這場喪事趕緊推了吧!」

    說完,她在我身上盯了一會兒,面露凝色地說:「小兄弟,我很好奇你是怎樣得罪水雲真人?按說,他平常也沒有這麼針對一個人,這些年老王那伙八仙抬棺材,他頂多就是警告一番,並沒有揚言要趕出去,為何對你就這麼絕情?」

    「唉!」我嘆出一口氣,說:「以前老王只是抬棺材,並不接喪事,沒有影響到他的經濟來源,才會對老王寬宏大量一些,我現在不但抬棺材,就連喪事也承包下來,跟他有了利益衝突,影響到他壟斷喪事,再加上李村李哈子的喪事上,水雲真人被死者弄得跪在堂屋,他把氣全部撒在我身上,這才鬧成現在。」

    「哦?你有沒有想過化解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如果有的話,我可以出面將你們兩伙八仙邀出來商談一會兒,你以後在東興鎮安安心心地抬棺材就行,喪事方面讓給水雲真人他們,何必整這些風風雨雨,讓我們這些樂隊難為情。」

    聽郭姐這語氣好像是偏向水雲真人跟劉凱那邊,我也沒有怪她,這也是人之常情,不相信年輕人的辦事能力,這是各個行業的通病,在他們眼裡,我只是19歲的毛頭小子,就如一句俗話說的,嘴上沒毛,辦事不牢,說白了,就是對我沒信心。

    我沉默一會兒,腦中想起先前起的那個念頭,故作苦惱,說:「艾!不瞞郭姐,無論是人手還是社會關系,劉凱比我更合適辦這場百萬喪事,我已經打算退出這場喪事,麻煩郭姐給劉凱帶個口信,就說這場喪事,從明天開始,我帶我的人回去,讓他來接手。不過,我希望他答應我一個要求,也算是我求他了,不要再打我身邊的八仙,我們以後老老實實抬棺材,喪事再也不碰了。」

    她在我身上盯了很長一會兒時間,疑惑道:「這可是百萬喪事費用,你這麼輕易就退場?」

    「我就一抬棺匠,有命賺錢也得有命花才行啊!萬一他們用手段弄死我,那就得不償失了,錢跟性命相比,我更珍惜自己的生命,也不怕告訴你,我剛從桂子村的牛欄逃出來,我算是徹底怕了劉凱!」

    說完,我苦悶的搖了搖頭,唉聲嘆氣一番,朝她拱了拱手,「麻煩郭姐將我的意思傳給劉凱。」

    她嘆了一口氣,說:「行吧!也不知道你們鎮子鬧什麼壟斷,其它鎮子的風氣比這好多了,主家請誰就是誰,誰敢惡意搶喪事,直接關號子,來你們鎮子,連我都是膽寒心戰,生怕卷入你們八仙的競爭,現在你能這樣說,也算讓東興鎮的喪事徹底穩定下來,只是…唉!小兄弟,實在混不下去,就來找我!我帶你入行搞樂隊,我們樂隊沒有你們八仙那麼多競爭。」

    我朝她道了一聲謝,隨意扯了幾句後,郭姐去了靈堂外面的舞台,應該是安排事情。畢竟,從明天開始就要在舞台上面表演到開路那天,不能讓靈堂氣氛冷了下來,郭姐這段時間也會很忙。

    郭姐剛走,余倩走到我面前,瞪了我一眼,怒道:「陳九,你什麼意思,我們簽了合約,你現在把喪事讓給別人辦,我們怎麼辦?」

    「噓!」我對她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說:「現在人多口雜,等會再給你解釋。」

    「行!要是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拿著合約去告你!」她氣呼呼地說。

    我點了點頭,既然打算退出這場喪事,沒再多說廢話,直接讓結巴給八仙們捎一句話,『這場喪事我們退場,明天再給他們一個解釋』。

    結巴沒說二話,抬步走出靈堂。

    隨後,我借余倩的手機給郎高打了一個電話,將事情大致說了一下,讓他留下來繼續當知客,以他派出所所長的身份,量他劉凱也不敢說趕走郎高。

    至於劉寡婦他們幾個婦人,我打算帶走,她雖然潑,但是遇到劉凱這種歹毒的八仙,耍潑是沒用的,指不定直接被廢雙腿,我必須保證我們這伙人的人身安全。

    安排好所有事情後,我看了看時間,晚上9點,是時候去吊孝了。

    先前跟郭姐聊天的時候,我想了一下阿大不來上香的原因,大致上有兩點,其一,余倩是死者的孫女,阿大是死者的堂侄,在輩分上余倩矮了阿大一輩,以晚輩的身份去吊孝,於禮不合。

    其二,阿大可能比較重視死者,認為余倩去吊孝的時候,有些寒酸,對死者不夠尊重,我們這邊一直有句土話,看的起自己咯娘,就看的起娘屋人,故此阿大才會強調作為娘家人就不去了。

    想清這些事情後,我把余倩叫到靈堂外面,說:「明天我會退出這場喪事,在這之前我帶你母親去吊孝,算是報答死者,之後的事情,你們聽從我的安排,我敢保證不會出事。」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現在沒人了,可以說了吧?」她怒視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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