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墓探險】抬棺匠 作者:陳八仙(連載中)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1
210.第210章 陽棺(62)

     「你懂個P!」我瞪了郭胖子一眼,沒好氣地說:「用衝擊鑽在棺材上豁達幾下,三分鐘能打出九個小洞。可,那些木灰怎麼辦?讓落在地面?」

    「對啊!」他點了點頭。

    「滾!」我罵了他一句,說:「死者的棺材不能掉東西出來,一旦掉了東西出去,死者下輩子的身體就會出現問題,為了節省幾個小時,就讓死者下輩子身體出問題?這麼缺德的事,咱們做八仙做的出來?」

    「切,說的跟真的一樣,你用鋼筋去戳洞就不會掉木灰了?」他好似有些不服氣。

    「不會,那些木灰只會被燒紅的鋼筋燙在棺材,這樣以來,洞出來了,木灰還在。咱們這行,不同於別的行業,可以偷工減料,咱們必須對死者負責,才能讓死者走的安安心心。」我對他說教一番。

    說完,我沒再搭理他,蹲在火爐旁邊燒鋼筋。那郭胖子見我沒有理他,覺得有些無聊,走到靈堂左側,掏出手機玩了起來,結巴坐在他旁邊發愣,而阿大一直跪在棺材前頭

    一時之間,靈堂內靜了下來,鋼筋在火爐放了二十幾分鐘,尖頭的位置隱隱約約有些紅,我正准備拿起鋼筋戳洞,阿大站起身,走了過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咋了?」我疑惑地問他。

    「開路這天本是熱熱鬧鬧,現在死的死,病的病,靈堂太冷清了,我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有個想法,也不知道能不能行的通。」阿大說。

    「什麼想法?」我問他。

    「你在棺材上戳洞的同時,我想將先前那些道士請回來,讓他們為姑媽朗誦經文,再由…」他愣了一下,眼神在郭胖子跟結巴身上盯了一會兒了,伸手指著結巴,說:「由這位兄弟充當你的位置,領著我在法場轉一會兒,告慰姑媽在天之靈。」

    我想了一會兒,靈堂的確有些冷清,余老板拿出一百萬,希望將喪事辦得熱熱鬧鬧,按照目前的開支才來說,至少還剩下50來萬,現在他家出事了,也不能黑他錢財,肯定要花大部分出去,這種錢不能亂賺。

    而且,喪事是死者在陽間最後一遭,若是等我在棺材弄出九個小洞後,估計沒啥時間開路,就這樣抬出去下葬,有些對不住死者。再者,靈堂內還有具小屍體,讓道士朗誦一些經文也是好事。

    但是,我心裡又有另一個擔心,現在的陽棺並沒有破除,若是貿然開路,會不會鬧啥怪事,心裡一點底也沒有。

    考慮一番後,我站起身,走到棺材前,朝死者瞥了一眼,只是一會兒功夫,死者的面色淡了很多,一絲菜青色爬上額頭,正在恢復死人相。

    看到這一幕,我心下一狠,萬事以死者為重,就算出現啥情況,只要處理的好,問題應該不大。

    於是,我跟阿大說,「行,就按你說的辦,我在棺材旁邊戳洞,你讓道士朗誦經文,再由結巴領著你去轉。」

    說完,我將身上的道袍拖了下來,給結巴穿上,又教他在法場內怎麼轉圈。其實,方法很簡單,按照左三右四的步伐就行。

    左三右四的步伐是喪事上最常見的步伐,只要見過開路儀式的人,幾乎都能記下來,值得一提的是,這種步伐從三國時期一直傳到現在,未作任何改變。

    結巴點了點頭,穿上道袍,說:「我見過幾次開路,那種步伐熟悉的很。」

    隨後,我將先前那些道士請了回來,他們來到靈堂時有些害怕。但,看到我們都在這,硬著頭皮留了下來,坐在棺材前的八仙桌旁,朗誦經文。

    緊接著,結巴領著阿大,步入法場,讓原本有些冷靜的喪事,再次變得熱鬧一些。

    還真別說,結巴穿上道袍在法場開路,有那麼一點架勢。

    安排好這一切,鋼筋的尖頭在火爐已經通紅,我伸手朝另一端摸去,有些燙手,找來一些稻草裹在上面,然後用白麻包在稻草上,再伸手摸了摸,有些余熱,溫度合適。

    弄好這些,我怕把握不好力度,打算先在棺材蓋上戳個洞,熟悉一下力度。

    這戳洞頗有講究,特別是棺材蓋上這個洞,必須要在正中央的位置,我用尺子量了一下棺材蓋的尺碼,長,兩米四七,寬一米四三。(注:普通棺材沒有大)

    量好尺碼,我在棺材蓋對中的地方用粉筆作上記號,拿著鋼筋用力戳了下去。棺材的木質是金絲楠木,不比普通的木材,不是很好戳。

    好在鋼筋的尖頭還算尖銳,再加上燙紅,只是戳了一下,就在棺材蓋留下一道印記。

    一連戳了四十來下,棺材蓋出現一個小洞,鋼筋的尖頭冷了下來,再次放入火爐烤了一會兒,待燒紅又繼續戳。

    用了一個半小時,總算在棺材蓋上戳出一個拇指大的小洞,小洞四周好似被火烤過一般,黑漆漆的,一絲木灰都沒掉出去。

    這期間,結巴一直領著阿大在法場內轉圈,郭胖子千年不變的玩手機,讓我氣憤的是,這貨玩手機就算了,玩到高興的時候,還特麼笑出聲了。

    趁著鋼筋放在火爐加溫的空隙,我走到郭胖子面前,一掌拍在他肩膀上,沒好氣地說:「胖子,注意下場合,這是靈堂,你在這哈哈大笑算幾個意思。」

    「九哥,我不是故意的,而是這女人說話太搞笑了。」說著,郭胖子將手機遞給我。

    我接過手機一看,是QQ聊天界面,這貨果然在聊QQ。有時候,我真想不明白他,跟陌生人聊天有啥意思,難道QQ還能蹦達出來一個美女不成?

    忽然,我看到QQ上的昵稱,『薄涼』,這是醫院那小護士的QQ昵稱。

    當即,我面色冷了下來,怒道:「跟你說幾次了,男人要有尊嚴,那小護士讓你大庭廣眾之下跪著,你特麼還跟她聊天,要不要男人的尊嚴了?」

    「不是,九哥,你聽我說,這人不是張媛媛,而是另外一個人,倆人只是用同一個昵稱。」郭胖子急忙解釋道,從我手中奪過手機,翻出一張照片,說:「這才是QQ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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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第211章 陽棺(63)

     我瞥了一眼照片,那女人十七八歲的年齡,抱著毛絨絨的狗熊坐在床頭,穿扮比較時尚,一件粉色披肩配上一條淡黃【色】喇叭褲,潔白的面容、眼眸似水、鼻梁有些高、雙唇泛紅,露著一絲微笑,就照片的樣子來說,這女孩很漂亮。

    這麼漂亮的女孩能跟郭胖子聊得這麼嗨?

    我心頭有些疑惑,忍不住在照片上瞥了幾眼,確實很漂亮,然後又在郭胖子身上盯了一眼,只有一個形容詞,胖,這兩人站在一起,簡直就是美女與野獸。

    壓下心頭的疑惑,故作驚訝問:「這女孩看上你了?」

    他點了點頭,說:「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吧?」我問。

    「我把你照片發給她了,用你的名義跟她在聊天。」他淡淡地說了一句。

    聽他這麼一說,我特想打他,而是這種感覺特別強烈,抬手就准備揍郭胖子一頓,他手機QQ響了一下,我一把奪了過來,上面一句話,我愣住了。

    「還有十三天開春了,我要去一趟曲陽,你若是有時間,我們可以在曲陽見面呢!悄悄地告訴你,我本人比照片要漂亮呢!」

    瑪德,又是曲陽,這社會到底怎麼了?一個個全往曲陽跑,曲陽到底有啥大事要發生?為什麼就我毫不知情。

    我飛快的打了幾個字回過去,「曲陽是不是有大事要發生?」

    很快,QQ響了起來,「不知道呢,開春的時候,我仇人會出現在曲陽,ta奪走我的一切,我要奪回原本屬於我的東西,嘿嘿,有沒有覺得我有點小暴力。」

    看著這話,腦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喬伊絲那絕美的容顏,她好像去曲陽有段時間了,也不知道找到喬婆婆沒?

    我愣了一會神,也沒回復她,大致上翻了一下聊天記錄,上面一段話,我差點暴走了。只見那女人發了一條消息問郭胖子什麼動物跟人類最像,郭胖子說青蛙,那女人問為什麼,郭胖子回了一句,都是蝌蚪變得。

    瑪德,難怪這貨一天到晚捧著手機玩,搗鼓老半天,竟然在QQ上調戲美女。

    我沒好氣地將手機丟給他,就問他那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咳嗽一聲,說:「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今天就滿足你的求知欲,那女人叫蘇夢珂,十八歲,好像也是湖南人。今天早上,她莫名其妙的加了我QQ,問我是不是陳九,當時你在法場開路,我便說了是,然後她告訴我,她有個仇人奪走她的一切。」

    「然後呢?」我問

    「沒有了,我今天一直在忙著喪事,哪有那麼多時間聊QQ。」他沒好氣的瞥了我一眼,嘟著嘴,好似受氣的小媳婦。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心中有股很奇怪的感覺,總覺得蘇夢珂口中的仇人我可能認識,至於原因,我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火爐那邊傳來一陣陣『嗤嗤嗤』聲,我扭頭瞥去,整條鋼筋燒紅了,那嗤嗤聲是鋼筋另一端稻草燃燒的聲音。

    一見這情況,也沒空再細問下去,招呼郭胖子一聲,讓他一定要問出蘇夢珂的仇人,他點頭答應下來。

    我疾步走到火爐旁,倒上一些水,將稻草撲滅,待這頭冷卻下來,拿著鋼筋到棺材旁邊。

    這棺材戳洞,跟棺材蓋的講究差不多,需要找一個中心的位置。但是,棺材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需要戳八個洞,每個方向戳兩個洞。

    兩個洞的中心位置不好找,若是兩個小洞挨著,那就不是中心位置,會離一些,違了『中心』這兩個字,當時老王在講這事的時候,也沒將這兩個洞到底戳在哪。

    我想了一會兒,最後決定按照老祖宗的規矩來辦,葬經有雲:『物無陰陽、違天背原,孤陽不生,獨陰不成,二五感化,乃能衝和』。

    這裡面的二五感化意思是,棺材出現兩字時,需要對半折,所謂對半折就是先在棺材上找出中間點,分成兩段,再分別在兩段的位置找中心點。

    若是用這個方法來做,那棺材上這兩個洞,就不能戳在棺材中心位置,而是偏向棺材前部和尾部。

    如此以來,整口棺材就會變成四面通風,更重要的是,棺材蓋上面那個小洞,棺材蓋一旦蓋下來,九個小洞連起來,正所謂九九歸一,這九個小洞就會形容一個聚陰陣,下葬之前可能不會出現問題。

    一旦下葬,這棺材吸陰氣的速度將會變得恐怖至極,恐怕要不了一年的時間,這口棺材就會改變整個墳場的氣場,甚至是整座山的氣場。

    先前一直在想怎樣破除陽棺,沒想到下葬後的事,現在想起來,我背後冒出一陣冷汗,父親這個方法真的行嗎?

    一時之間,我愣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按道理來說,父親是做棺材的,對棺材應該是了如指掌,而現在葬經上對『二』的要求,必須二五感化。

    這兩者根本就是衝突了,我絲毫不懷疑父親的方法,但是,葬經一直沒出過錯,這兩個洞到底該戳在哪?

    想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找到任何頭緒,我只好給老王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去問問父親。

    只是過了兩分鐘時間,老王打了一個電話回來,他說:「你父親睡著了,叫不醒,不過,他說了一句夢話,『九九歸一,以震鎮之,陰陽相融,方為根本。』真搞不懂你們這對父子,非得打啥啞謎,讓我充當傳話人。」

    我尷尬的笑了笑,跟老王道了一聲謝謝,便掛斷電話,開始琢磨父親這話的意思,父親最後那句,陰陽相融,方為根本與葬經上孤陽不生,獨陰不成,二五感化,乃能衝和,是同一個道理,講的都是陰陽調和,難道…父親前面那句,九九歸一,以震鎮之,是下葬的竅門?

    我忽然想起父親最後一個動作是將飯鍋丟在地上,也就是說,下葬時,不能按照普通棺材那樣,抬到墓穴,放在一旁,將墓穴裡面搗鼓一番,再將棺材放進去,而是抬著棺材,直接砸進墓穴。

    假如真是這樣的話,那對死者不是大不敬嗎?畢竟,無論是下葬還是抬棺材,講究的就是一個穩,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1
212.第212章 陽棺(64)

     我在棺材旁邊愣了很久,腦中一直糾結要不要在棺材上戳洞,又該怎麼戳。

    片刻後,心下一狠,葬經不會出錯,父親也不可能騙我。

    當即,我在棺材上量好尺碼,以二五的方式上標出八個印記,舉著鋼筋在上面開始戳洞。

    每戳出一個小洞,我就朝棺材內瞥了一眼,觀察死者的變化,好在我運氣還不錯,死者一直靜靜地躺在棺內,並沒有啥變化。

    戳完八個小洞時,已經是晚上11點,我渾身虛的要死,四肢有些發軟,無力的靠在棺材一側,這倒不是死者在作怪,而是餓的,一天沒吃飯,再加上長時間體力活,要是還有精力才怪。

    這期間,結巴領著阿大一直在法場,沒有停歇過,就連那七名道士也是這般。在這場喪事上,我們都比較拼命,值得慶幸的是,並未發生啥怪事。

    唯一清閑的就是郭胖子,這貨似乎把手機當成命根子,一直捧在手裡,我問他有沒有搞清蘇夢珂的事,他給我的答案是,沒在線。

    對此,我也是醉了。

    結巴見我停了下來,領著阿大回到靈堂,朝死者作了三個揖,燒了一些黃紙,將身上的道袍脫在一旁,走到我面前,問:「九哥,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就說:「今天在法場轉了這麼久,應該能抵消一部分喪事。12點前,做完最後一個儀式,准備開飯,餓的實在不行了。」

    「請魂?」阿大在一旁問道。

    「這口棺材是陽棺,請魂會傷到死者,炒糧吧!希望死者下輩子衣食無憂。」我扶著棺材站了起來,有氣無力的說。

    「炒糧?」結巴跟阿大詫異的看著我。

    「嗯!」我點了點頭,解釋道:「所謂炒糧,其實簡單很,用一口大禍,放在火爐上,鍋裡面倒入稻谷、鹽、兩樣東西攪拌,後人往裡面丟鈔票,炒糧人需要將鍋裡的鈔票拾出來。最後再往鍋裡放入七枚方口銅錢,在鍋裡炒拌一會,由炒糧人獨手取出七枚銅錢,放入麻袋,隨之將炒熟的稻谷跟鹽倒入麻袋,封棺之前,將這些東西放在死者頭下。」

    「炒糧有什麼用?」阿大疑惑的問。

    「據說占過銅錢氣的鹽糧,死者能帶到下輩子,將來衣食無憂,當然這只是一個傳說,具體的事情,我也解釋不清楚,按照這規矩來辦就行了。」我給他們解釋一句,就讓郭胖子去找鍋、鹽、糧食。

    胖子吆喝一聲,直奔靈堂外,這半夜三更,那些東西不好找,不過,既然他去了,應該就有辦法,我也沒想那麼多,便跟阿大他們聊了一會兒。

    大概等了十來分鐘,郭胖子背著一口大禍、手裡提著一些鹽糧走了進去,我問他這些東西在哪搞的,他說在醫院廚房借來的。

    一聽這話,我面色沉了下來,但,考慮到炒糧時間有些急,也沒教訓他,就打算事後跟他好好談一談張媛媛的問題。

    從他手中接過鍋子、架在火爐上,倒入鹽糧,炒拌一會兒,就讓大家圍在鍋子旁邊,我怕人少,炒不出氣氛,便讓開路那七個道士也加了進來。

    他們感激的朝我點了點頭,肯定有人會問,他們為什麼感激我,原因很簡單,這炒糧丟進去的錢,誰手快從裡面撈出來錢,那錢就屬於誰。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從這鍋子撈出來的錢,花在小孩身上,小孩的身子會變得很健康。

    當然,這都是傳說,說白了,就是一種風俗,我們這邊的人,無論普通人還是道士、八仙,對這一習俗很是信奉。

    我作為這場喪事的承接人,炒糧的任務自然交在我身上,阿大作為主家,負責丟錢。

    准備好一切,我們一眾人圍在鍋子旁,我瞥了一眼阿大手中的鈔票,很厚,估計有兩萬多,只有兩種面值的鈔票,五十、一百。(注:普通人家往鍋內丟鈔票一般是,1角、五角、一塊、最大面值也就是十塊。)

    看到這麼多錢,那些道士笑的合不攏嘴,頻頻向我點頭表示感謝。

    隨後,我找來一把鍋鏟,將鹽糧炒到三分熟的時候,便讓阿大往裡面丟錢。

    雖說鍋子在火爐上燒的火紅火紅,有些燙手,但是,相比鍋內的鈔票,這點燙完全被忽略了。

    這不,阿大剛丟進去一張百元大鈔,結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馬從鍋裡取了出來。

    他取出錢後,連忙將雙手放在耳根散熱,說了一聲:「好燙。」

    「搶錢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喊燙,下次再搶我的錢,老子一屁股坐死你。」郭胖子沒好氣的說了一句,擺出一副蓄勢以待的姿勢,等著阿大再往裡面扔錢。

    看著郭胖子這姿勢,我有意捉弄他一番,主要是這貨今天太閑了,非得讓他吃點苦頭才行。

    就在阿大將錢丟進禍子的一瞬間,我將鍋鏟故意朝郭胖子那邊移了一下。

    「好燙。」郭胖子尖叫一聲,連忙將手縮了回去,死勁搓耳根散熱,嘴裡罵罵咧咧:「瑪德,咋這麼燙。」

    那張百元大鈔很自然地被七個道士的其中一人撿了去,撈到錢那道士滿臉堆笑的朝我點了點頭。

    大概炒了四十來分鐘,阿大將手中的錢財丟個精光。結巴撈了五千多塊錢,那七名道士撈了一萬四,唯獨郭胖子,手裡捏著三張鈔票,一臉懊惱。

    不得不說一句,錢這東西能改變一個人的內心,那七名道士拿著一萬多塊錢,看向我的眼神變了,開口就是一句,九哥,太感謝你了,以後有啥喪事,一個電話,無論在哪裡,我們立馬趕過去。

    我苦笑一聲,點了點頭,也沒跟他們說什麼,就讓阿大拿七枚方口銅錢朝著棺材作了三個揖,再將銅錢丟入鍋內。

    隨後,我將銅錢炒了七分鐘,把鍋鏟交給郭胖子,讓他拿鍋鏟在鍋內攪拌,我則准備將銅錢從鍋內取出。

    「九哥,這銅錢不比鈔票,燙的很,我手上繭子厚,不怕燙。」其中一名道士拉了我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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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第213章 陽棺(65)

     「不了,取銅錢必須親手做,不然會招來死者反感。」我笑了笑跟那人說了一句,將衣袖卷了起來,讓結巴拿著麻袋站在一旁,准備裝銅錢。

    緊接著,我伸手朝鍋內抓了過去,在鍋內探了一下,摸到兩枚銅錢,入手的感覺特別燙,我立馬將手縮了回來,正想把銅錢放入麻袋,卻發現那銅錢黏在我手上,一陣陣炙熱感傳來,燙的要死,我用力甩了一下,那銅錢好似被膠水黏住一般,無論怎麼甩,就是甩不掉。

    我心下一急,要是讓銅錢黏在手上的時間長了,這只手不廢也要脫層皮,朝著結巴,急喊一聲:「快拿水來。」

    「好。」結巴答了一聲,將麻袋丟在地面,順手撈起旁邊的銅鑼,在靈堂外剩上一些雨水,照著我手掌倒了下去,那銅錢立馬從我手裡掉了出去。

    有些事情,真的不知道怎樣去解釋,那銅錢掉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掉在麻袋裡。

    一見這情況,我心頭一愣,好似想起什麼事,顧不上手掌傳來的疼痛感,對照棺材就跪了下去,死勁磕頭,說:「您大人有大量,懇請您原諒小子先前的無禮。」

    磕了七八個頭,我站起身,朝手掌看了一眼,被燙的通紅,上面有兩枚銅錢的印記,隱約能看到乾隆通寶四個字。

    這時,結巴走了過來,疑惑地問:「九哥,你剛才這是?」

    我嘆出一口氣,說:「死者這是懲罰我,入殮那天,我用膠水黏住死者的眼睛,沒能成功,沒想到現在銅錢黏在我手上,留下這兩個印記,也算是一個教訓吧!」

    他們聽我這麼一說,渾身一怔,不由自主地朝棺材瞥了一眼,身子往後退了幾步,郭胖子說:「九哥,你沒在忽悠我?」

    我瞪了他一眼,怒道:「忽悠你有啥好處?」說著,我准備將另外五枚銅錢取出來。

    郭胖子一把拉住我,說:「九哥,我小時候去鄉下玩耍,經常在墳頭撒尿,也沒見出過啥怪事啊!」

    我甩開他的手,沒好氣地說:「那是你小時候,死者不跟小孩一般計較。」

    對這死胖子,我無語到極點了,他小時候干的那些缺德事,念書那會,聽他吹過,什麼墳頭撒尿,堂屋砸人家祖先牌位,沒少干。

    那時候,我覺得不算什麼大事,現在想起來,有些擔心郭胖子,有句俗話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只希望死者真的不跟小孩計較才好,不然,估計在某天會倒大霉。

    想到這裡,我瞥了一眼郭胖子,跟他說,「你最好多做點好事,積一些陰德,別到時候死者怪罪你,要了你半條命。」

    他嘻笑一聲,說:「老秀才說我是富貴命,身上有貴氣,那些鬼神不敢近我身。」

    見他這麼說,我沒在說什麼。畢竟,他說的挺有道理,身有貴氣的人,確實很少遇到怪事。不過,話又說回來,人活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我留了一個心眼。

    隨後,我走到鍋前,換另一支手朝鍋內抓了去,這一抓就是五枚銅錢,不是很燙,只是一些余熱,抓在手裡暖暖的感覺。

    咋回事?如此高溫下的銅錢,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一個所以然。

    最終,我把這一怪現像,歸功在死者身上,不然銅錢怎麼可能不燙,這已經超出自然界的正常現像。

    抓完銅錢,我朝死者作了三個揖,表示感謝。隨後,將鹽糧倒入麻袋內,用一根麻繩扎緊,晃動一番,把它放在死者頭下。

    做好這一切,大家餓的飢火燒腸,特別是郭胖子,一直吵鬧著今晚要吃一鍋米飯,我讓他們先去吃飯,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一些,便一個坐在靈堂,守著棺材。

    就在這時,靈堂不遠處傳來幾盞燈火,好像有人朝這邊走了過來,我站起身,掏出一根煙,點燃,依靠在靈堂門口,等著他們過來。

    待他們走近時,我發現這些人都是四十到五十歲的年紀,長的五大八粗,有點眼熟,就朝領頭那人走了過去,問他有什麼事。

    他在靈堂瞥了一眼,說:「你就是陳八仙吧?我以前跟著劉老大抬棺材,聽說你這邊缺八個八仙,我帶著兄弟們就來了,還望莫要嫌棄。」

    一聽這話,我連忙掏出煙,給他們每人派了一根,這些人應該是先前那人安排過來的八仙,難怪有些眼熟。

    當即,把他們請了進去,說:「哪能,你們能過來,我感激不盡。」

    那人點了點頭,在我身上打量一眼,面帶笑意的說,「不錯,不愧是我們東興鎮的八仙,過幾天,你可要給我們鎮子爭口氣。」

    我有些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就問他,怎麼回事?

    他笑了笑,說:「八仙大會那天你就知道了。」

    說著,他走到靈堂左側,瞥了一眼,眉頭微皺,伸手指著余建豪的屍體,說:「這屍體是怎麼回事?不是說死者就一個人,怎麼變成兩個人了?」

    我苦笑一笑,看這情況,那人應該沒將喪事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他。於是,我將喪事上發生的一些變故,悉數告訴他。

    他聽後,淡淡地問了一句,「你確定是棺材的問題,而不是正月辦喪事的原因?」

    這話看似莫名其妙,但是,我能明白其中的意思,老王跟我說過,正月辦喪事會招來厄運,可,眼前的情況,跟正月關系應該不大。

    畢竟,現在的事情已經相當明顯,閻十七與水明真人聯合騙了余老板,以至於余老板掐死親生母親,死者死不瞑目,便作了怪,再加上陽棺衍生出濃郁的陽氣,灌入死者棺材,這才導致後續一系列的怪事。

    這其中,跟所謂正月辦喪事會帶來厄運,壓根關系都沒有,為何他會這樣問?

    我將心中的疑惑跟他說了出來,他沉默一會兒,說:「希望是這樣吧!有人說,這種厄運會在三年後顯示出來,也有人說,喪事當天就會顯示出來,具體是什麼時候,我們也沒個准數,你最好有個心理准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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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第214章 陽棺(66)

     聽他這麼一說,我愣了一下,眼前這人好似有些本事,就問他:「為什麼會招來厄運?」

    他搖了搖頭,說:「這種東西,祖上流傳下來的,我們只是普通農民,除了抬棺材,平常要做一些農副產品,哪有時間去研究這東西。」

    他說的倒是實情,八仙們平常跟普通農民沒啥差別,只有死人的時候,才會說八仙。

    我沒再深問下去,對這人卻是高看幾眼。劉凱敢說壟斷我們鎮子的喪事,他身邊應該有能人,不然,也不敢說這話,而這人十之八九就是他身邊的能人。畢竟,他的談吐比一般八仙要強多了。

    想到這裡,我對他態度尊敬了一些,將他請到靈堂左側,坐在一條木凳上,跟他聊了一會兒。在聊天中,我知道他叫劉為民,以前跟老王一樣,有著自己一伙八仙,後來被劉凱給收了,成了劉凱身邊的『軍師』,劉凱接下的喪事,多數都是他說了算,在我們鎮子也算是小有名氣。

    我們在靈堂聊了二十來分鐘,郭胖子他們端著一碗飯過來了,我給他們簡單地介紹一下劉為民,匆匆地扒了幾口飯填飽肚子,給瘦猴打了一個電話,就讓他領著八仙過來,准備封棺。

    做好這些事,我們坐在靈堂內有些無聊,商量起余建豪的屍體怎麼處理,按照我們這邊的習俗,小孩的屍體直接裹著挖個坑埋了就行。

    他們問我,打算怎麼處理,我說,按照習俗來辦。

    但,結巴提出異議,他說:「小孩也是人,直接挖個坑埋了,有些不人道,給他做口棺材吧,畢竟余老板那一百萬還剩很多錢。」

    我想了一下,說:「不行,喪事必須按照老祖宗的規矩來辦,壞了規矩會破壞風水。」

    「九哥,這樣太殘忍了,只是一口棺材要不多少錢。」結巴以為我在擔心錢財。

    「這不是錢的問題,從祖上以來,小孩的屍體一直是這樣處理,我知道這樣埋了小孩不人道,可,老祖宗的規矩就是這樣,我們必須按照規矩來辦,哪怕這規矩是錯誤的,我們依舊要這樣辦,這個沒法改。」我給他解釋一句。

    「九哥,我覺得結巴的話在理,小孩也是人,憑什麼用涼席裹著就埋了?」郭胖子在一旁憤道。

    「不行,必須按規矩辦。」我沒有任何猶豫,把他們的提議給否定了,在我心裡,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高於一切。

    「九哥,那余建豪可是你表弟,你這樣把他埋了,不怕你小姨找你事啊!」郭胖子又道。

    「是啊,那小男孩可是你表弟,就不能改下規矩?用一口小棺材裝著就好,棺材小,墓穴也小,現在派人去挖,時間上也來得及。」結巴瞥了我一眼,說。

    他們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是,我這人是一根筋,在喪事上就是依葫蘆畫瓢,緩緩開口,說:「就算是親弟,也得按照規矩來辦,我相信老祖宗在定這個規矩的時候,肯定也考慮過這個問題,既然流傳下來這樣下葬,那就有他們的道理。假如,我們用棺材裝著小男孩下葬,搞不好就會招來禍事,到頭來,小男孩在陰間過的不好,陽間也得不到安寧,這樣得不償失。」

    說完,我在他倆身上瞥了一眼,他倆好像想說什麼,我罷了罷手,說:「你們倆別說了,余建豪的屍體就按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辦,明天一大清早找一名八仙背著他屍體去下葬。」

    「九哥!」

    「九哥!」

    郭胖子跟結巴倆人同時出聲,結巴問:「有沒有婉轉的辦法?」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

    這時,一直在旁聽的劉為民有動作了,他伸手在結巴肩頭拍了一下,說:「年輕人,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是有原因在裡面,我以前剛進抬棺匠這一行的時候,跟你們現在想法差不多,總認為這樣把小孩下葬,不人道,有次,我便偷偷摸摸用棺材裝了一個小孩,再下葬。」

    「後來呢?」結巴疑惑地問。

    「小孩下葬後的第二天,他父母雙雙進了醫院,從那後夫妻倆沒離開過輪椅,這樣的例子,不單單就這一件,就我們八仙這個圈子來說,很多八仙都做過這種事,或多或少都出現過問題。」

    說著,他贊許的瞥了我一眼,說:「陳八仙這點做的很好,按照老祖宗的規矩來辦,只有這樣才不會出亂子。」

    郭胖子胖子跟結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就是結巴看向余建豪的屍體,眼神有一絲憐憫。

    我伸手在他肩膀拍了一下,說:「這是規矩,看起來不人道,實則也是對小孩下輩子好。」

    「嗯!」他點了點頭。

    隨後,我們又在靈堂內聊了一會兒,大概是半夜一點的樣子,瘦猴領著幾名八仙走了進來,我大致上數了一下,連同我跟劉為民帶來的八仙共計十七名八仙。

    我們在靈堂忙碌起來,先將小男孩的屍體整好,給他換上一身壽衣,放在靈堂門口左側,安排劉為民帶來的一名八仙負責掩埋小男孩的屍體。

    剛安排好小男孩的屍體,結巴走了過來,不放心地問:「九哥,你下午說八抬八托,那人替小孩子下葬,咱們只有十五個八仙,不夠人數啊。」

    我指了指自己,說:「加上我,剛好十六名八仙。」

    「那誰在在前頭領路、撒黃紙?」他問。

    「讓那些道士來吧!「我淡淡地說了一句,至於父親說的那種方式,我暫時不想告訴他們,主要是怕他們有心理負擔。

    他『哦』了一聲,就問我接下來怎麼做。對於結巴的提問,我相當滿意,他遇到不懂的地方,都會問上幾句。而郭胖子那貨,跟在我身邊這麼久,除了玩手機還是玩手機,對抬棺材這一塊,壓根沒怎麼過問,很多時候,我後悔當初一時衝動把他叫進來。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每個人都有一個所謂的『開竅期』,也就是普通家庭所說的『這孩子總算長大了,開始懂事了』。只是,郭胖子的開竅期有些遲。

    我笑了笑,對他說:「接下來封棺,這中間有些細節跟儀式,你看清楚點,記在心裡,以後遇到喪事,我不在身邊,你也可以獨撐大旗。」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2
215.第215章 陽棺(67)

     結巴聽後,點了點頭,朝我彎了彎腰,說:「九哥,你是我一輩子的九哥。」

    這話聽著有些耳熟,好似當初郭胖子說過,我笑了笑,在他肩膀重重地拍了一下,說:「用心學,以後抬棺匠這行,就靠我們這些年輕人了。」

    說完這話,我拉著結巴來到棺材前,又讓其他八仙將棺材蓋挪了過來,那棺材蓋有些重,五個八仙挪的有些吃力,一邊挪著棺材蓋,一邊抱怨道:「棺材蓋就這麼重,整口棺材那得多重啊,哪裡抬得動嘍!」

    我不好說什麼,只能當作沒聽到。畢竟,我是這場喪事的承接人,有些事情是不能明說的。再說直白點,我們做喪事帶點坑人的性質在裡面,就算明知棺材有問題,也不能對別人說,因為一旦說了,沒人願意抬了,這也是我們這行的無奈。

    待他們將棺材蓋挪過來,我讓阿大跪在棺材前頭燒黃紙,又讓那道士在一旁朗誦經文,值得一提的是,我讓其中一個道士用銅鑼裝上一點清水,放在棺材下面,主要是怕棺材陽氣太重,封棺那一下,會讓陽氣傷到死者,這水能起到緩衝的作用。

    准備好後,我先朝棺材作了三個揖,讓其他八仙搭把手將棺材蓋,蓋了上去。然後拿過錘子跟壽釘,第一根壽釘是釘在主釘的位置上。

    我將壽釘放在主釘位置,朝手掌吐了一口唾沫,搓了搓。之所以朝手掌吐唾液,主要是防滑,怕用力過大,錘子從手裡滑出去砸到人。

    我一手扶著壽釘,一手舉著戳子,照著壽釘猛地砸了下去,也不曉得砸回事,我明顯是對照壽釘砸的。可,錘子錘下去的地方卻是棺材蓋。

    難道眼花了?

    我心頭一愣,深呼一口氣,用力眨了眨眼睛,讓眼睛適應一下,舉著錘子再次砸了下去,『砰』的一聲,錘子還是砸在棺材蓋上。

    瑪德,怎麼這麼邪門?

    一連試了五六錘,每一錘都砸在棺材蓋上,壓根砸不著壽釘。這下,一旁的八仙鬧了起來,都說這棺材有問題,不肯抬了。

    我沒有理會他們的吵鬧,將錘子交給結巴,說:「你來試試!」

    他接過錘子,學著我的樣子,舉起錘子,我們直勾勾地盯著他手中的錘子,連大氣也不敢出。

    「砰」的一聲,錘子砸在棺材蓋上。

    怎麼會這樣?若說我眼花,砸不到壽釘,那結巴這又是什麼情況?

    難道…死者,不肯封棺下葬?

    想到這裡,我背後一涼,都要封棺了,死者還要鬧事?這情況有些不對啊!

    當即,又讓郭胖子跟劉為民試了一下,他們也是這般,錘子全砸在棺材蓋上,好在這棺材蓋是金絲楠木做的。不然,這麼多錘下去,棺材早就散了架。

    咋辦?到底是哪裡出現問題了?

    靈堂內靜了下來,誰也不敢說話,有幾個八仙邁開步子想逃離靈堂,被劉為民給制止了。

    一時之間,我們腦子都在想,哪裡出現問題了。就在這時,結巴說了一句話,令我茅塞頓開,他說:「我以前見人辦喪事,第一錘都是死者嫡系子孫,是不是這裡出問題了?」

    我想想也是,鉚入壽釘,歷來的第一錘都是嫡親子孫,親自封棺。而這場喪事出的事情太多,死者嫡親子孫幾乎死光了,就剩下余倩、胡琴跟余老板。

    這鉚入壽釘,不能讓女性執錘,據說是女性身上陰氣太多,對死者不敬,那麼只剩下一個人,余老板。

    可,情況又有些不對,余老板親手掐死他母親,死者怎麼可能會同意讓他執錘鉚入壽釘。

    我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打算讓阿大來試試,他是死者的堂侄,雖然算不上是嫡親,但,好歹是娘家人,應該沒有問題。

    當即,我朝阿大招了招手,將事情跟他說了一下,把錘子交給他,就讓他錘這第一錘。

    他沒說什麼,接過錘子,照著壽釘錘了下去。瑪德,還是那樣,捶在棺材蓋上,這特麼太不應該了,在這場喪事中,阿大一直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死者怎麼可能會拒絕他?

    「九哥,要不要請余老板來試試?」結巴在一旁提醒道。

    「不行,他一出現在靈堂內,肯定會鬧怪事。」我直接拒絕結巴的提議,哪有讓殺人凶手給死者鉚入壽釘的,這不但是對死者的褻瀆,更是挑戰傳統習俗,葬經有雲:「父母通陰陽,功奪造化,是為反氣之骨,以仇滋怨所生之法也。」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仇人不能出現在靈堂,一旦出現,只會讓死者的怨氣增深。假如把余老板請來,加深死者的怨氣,別說他會出事,就連我們這些八仙也可能會跟著出現意外。

    事關自身生死,不但我不同意,一旁的八仙也吵鬧的罵結巴不懂事,不要亂說話。

    咋辦?這兩個字徘徊在我們腦中,大概過了三四分鐘,誰也沒有想出來一個辦法。反倒是阿大有所動作了,他給我們一人派了一支煙,說:「各位,我只想讓姑媽順順利利下葬,要不請余慶生那個畜生來試試?他畢竟是姑媽的親生兒子,指不定姑媽不怪他。」

    他聲音有些苦澀,想必內心也比較糾結。想想也是,作為娘家人,在喪事上一直是監督者的身份,可以肆意刁難主家,而現在卻變成主家,為喪事勞心勞力,這中間的無奈與苦澀,或許只有阿大心裡明白。

    我瞥了他一眼,也不好直接拒絕他,只能委婉的說:「封棺可以另外想辦法,讓死者的仇人來靈堂執錘,只會害了我們大家,甚至讓死者死不瞑目。」

    「那請余倩母女過來?」阿大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不行,規矩不能壞,一旦開了先例,以後的婦女都會看樣學樣,哪有半點喪事樣子。」關系到喪事風俗,我沒有半點委婉,直接拒絕他的提議。

    「總不能不鉚入壽釘,就將棺材抬出去吧?」阿大有些火了,聲調高了幾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2
216.第216章 陽棺(68)

     阿大這話一出,我們誰也沒有搭腔,他說的挺對,總要想辦法將壽釘鉚進去,難道將棺材蓋放在棺材上面抬上山?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我們圍在棺材旁邊,又想了一些辦法,結果錘子始終捶在棺材蓋上,這讓我們很是為難。

    一時之間,我們都靜了下來,阿大又開口了,他說:「這樣不行,那樣不行,只有先把余慶生那畜生請來,實在不行,將他趕出去就行了,不過,我總覺得以姑媽的性子,應該原諒他了。」

    「怎麼可能,余慶生可是殺人凶手,死者哪能這麼容易原諒他。」劉為民在一旁嘀咕一聲。

    「未必,做母親的,肯定希望自己孩子有出息,哪怕自己孩子做錯事,也會原諒他。畢竟,那人是她親生兒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都說兒是母親心頭肉,我覺得阿大的話有道理,可以請余老板來試試。」這話是結巴說的,因為說話結巴的原因,短短的一段話,他說了七八分鐘。

    劉為民瞥了結巴一眼,想了一會兒,不確定的說:「抬棺上山不比喪事,每個死者都希望嫡系後人能送自己上山,結巴的話或許有道理。」

    「九哥,你給郎所長打個電話,讓他把余老板送過來試試,再拖下去,時間會來不及了。」結巴走到我前面,說。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凌晨2點半,再拖下去時間有些來不及,要知道死者的墓穴在八裡鋪,離東興鎮有十七八公裡,而且現在是正月,棺材必須趁六點前抬出去,不然被別人看到棺材會招來閑話,甚至會阻止棺材前行。畢竟,大正月撞見棺材,擱誰身上也不樂意。

    我想了一會兒,心裡也沒底,他們說的挺有道理,余老板無情,不代表死者也跟著無情,或許可以請余老板過來試試。

    念頭至此,我掏出手機給郎高打了一個電話,響了很久,電話傳來郎高的聲音,他問我什麼事,我將封棺的事告訴他,讓他把余老板帶過來試試。

    他沉默一會兒,也沒說什麼廢話,就說半小時到。

    掛斷電話,在靈堂等了三十多分鐘,郎高領著余老板走了進來,也不清楚怎麼回事,他倆一進來,靈堂的氣氛就變得有些緊湊,好似空氣凝固在一起,讓人呼吸變的有些困難。

    一感受到氣氛的變化,我面色沉了下來,找來一根竹藤條,撒開步子走到余老板身前,舉著竹藤條照著余老板後背就抽了下去,大罵道:「你個不孝子,也敢出現在靈堂。」

    我這番動作,讓周圍那些人一愣,阿大走了過來,一把抓住我手臂,說:「陳八仙,先讓他執錘,其它事,封棺後再說。」

    我瞪了他一眼,也沒給他解釋,剛才氣氛變了,說明死者對這余老板有很大怨念,我打余老板,說白點,就是打給死者看,讓死者消消氣。

    一把甩開阿大的手,又是一條抽在余老板身上,罵道:「給老子跪在這,讓你母親好好看看她的不孝子。」

    那余老板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任憑我的竹藤條抽在身上,也不坑聲,雙眼直勾勾地看著棺材,眼角有些濕潤,走到棺材前,跪了下去,嘴裡一直在抽泣著一句話,「母親,我錯了!」

    我愣了一下,他態度怎麼變化這麼大,扭過頭,詫異的看了一眼郎高,他點了點頭,說:「我在路上告訴他封棺的事了,他或許是良心發現了。」

    瑪德,這畜生總算有些良心,我抬手又是一竹藤條抽了下去,這次抽的地方是手掌,就像母親教訓兒子那般,用嚴厲地語氣說:「錯哪了?」

    「我不該財迷心竅聽信別人的話,更不該為了錢財掐死母親,害的家破人亡。」說著,余老板嚎啕大哭起來,說:「母親大人,求您原諒孩兒,您對孩兒做的一切,孩兒一直銘記在心,六歲的時候,換牙齒,嚼不動飯菜,您老把飯菜嚼碎喂給我吃。十八歲時帶胡琴給您老看,當時我們家窮,您老為了給胡琴留個好印像,把外婆給您的嫁妝給賣了,只是怕我說不上媳婦。再來後,我賺到錢了,拿著第一筆錢財給您看的時候,您老哭了一天一夜,就說孩兒有出息了,您老這輩子為孩兒操碎了心,孩子始終不敢忘懷,這次…我…母親大人,我錯了,真的錯了。」

    說完,余老板拼命磕頭,額頭鮮血直流,也沒停下來。我們一直在旁邊,默然地看著這一切。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也沒人上去制止他的動作,就讓他一直在那磕頭。

    就在這時候,我背後傳來一陣涼颼颼的感覺,好似有什麼冰冷的東西站在身後,扭過頭看去,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正准備扭過身,腰間傳來一陣冷冰冰的感覺,好似有只手掌放在那,就在我詫異的這一瞬間,一股力量猛地朝我腰間襲來,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撞在余老板身上,再扭頭看去,還是什麼都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死者在責怪我讓凶手出現在靈堂?

    想到這裡,我渾身激起一層雞皮疙瘩,頭皮發麻,也顧不上邊上那些人詫異的眼神,舉著竹藤條就朝余老板身上抽去,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竹藤條停在半空中,壓根無法落下去,好似被人拉住一般,我猛地一用力,竹藤條分毫不動,就那麼靜靜地停在空中。

    瑪德,真特麼活見鬼了,我心頭愣了一下,好似明白一些事,猛地丟掉手中的竹藤條,一把拉起余老板,朝著棺材作了三個揖,說:「您老多多見諒,剛才小子悟錯您的意思。」

    這話剛落音,背後那股涼颼颼的感覺消失了,靈堂內的氣氛也變回先前那樣,很是正常。

    我心中呼出一口氣,雙眼死死地盯著余老板,冷聲說:「余老板,你母親大愛不計較你掐死她,甚至處處袒護你,也不知道你特麼積了幾輩子福氣,遇到這麼好的母親,竟然還活生生地將她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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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第217章 陽棺(69)

     余老板一聽我的話,對著棺材又跪了下去,眼淚雙流,歇斯底的喊了一聲,「母親大人…,孩兒來陪你了!」

    說著,面色一變,猛地站起身,像發瘋一樣將頭撞向棺材,打算以死來還清死者的情。

    一見這情況,拉他是來不及了,我腳下一動,立馬跑到到棺材前頭,好在我離棺材近,余老板腦袋撞在我肚子上,一股鑽心的痛傳來,胃裡一陣翻騰。

    就在這時,阿大走了過來,一把拽住余老板衣領,將他提了起來,惡聲道:「余慶生,你要尋死,老子不阻攔你,但是,先把姑媽送上山,你特麼愛怎麼死就怎麼死。」

    「放開我,我愧對母親大人的疼愛,沒臉在這個世間為人。」余老板像女人一般,拼命抓阿大的頭發。

    「瑪德,真TM操蛋,掐死姑媽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姑媽對你的疼愛。」阿大一把將余老板摔在地頭,抬腿一腳踹了下去,罵道:「你個畜生,若不是封棺需要你,老子非得活生生掐死你給姑媽報仇。」

    「都TM別鬧了,這是靈堂,一切以死者為重。」我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肚子,朝他們吼了一嗓子。

    他們被我這麼一吼,靜了下來,都沒說話,不過,阿大看向余老板的眼神,殺氣特別重。

    我也沒他們倆的恩怨情仇,給結巴打了一個眼神,意思是,讓他把錘子交給余老板。

    結巴走了過去,將余老板從地面拉了起來,把錘子跟壽釘遞給他,說:「一手扶壽釘,一手執錘子,心要誠。」

    那余老板愣了一下,點了點頭,接過錘子、壽釘,走到棺材前面,把壽釘放在主釘的位置上,雙眼含淚地舉著錘子砸了下去。

    我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壽釘,生怕錘子砸歪,好在結果讓我們放下心頭大石,那錘子正砸在壽釘上,因為用力過猛,砸進去兩三釐米的樣子。

    看到這一切,我們沒有歡呼。有人說,母親伴隨著兒子成長,小時候,母親就是無所不能的神仙,無論受到什麼委屈,總會有那麼一個人跟兒子說:「別怕,有啥委屈跟我說,我給你去出氣。」

    上學了,遇到不會做的數學題目,想把試卷撕了,總會有那麼一個人拍著兒子肩膀說:「別氣妥,我給你砍樹枝,你數一數答案就出來。」

    畢業了,工作了,戀愛了,娶媳婦了,總有那麼一個人在默默地祝福兒子,替兒子勞心勞力。而作為兒子,眼裡只有工作,媳婦,卻把那麼一個人忘在角落,甚至有些人,將那麼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敬老院,美名曰,怕那麼一個人孤單,然,誰知道那麼一個人要的不是人多,而是子孫陪在身邊。

    都說,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而殘酷的現實卻是,慘慘柴門風雪夜,此時有子不如無。

    扯得有些遠了,言歸正傳,那余老板拿著錘子砸下去後,無力地坐在地頭,一手拍打著棺材,一手不停地捶打自己胸口,抽泣地說:「都怪我財迷心竅。」

    我沒有理他,拿過錘子開始封棺,這次鉚入壽釘非常順利,很快就將七顆壽釘鉚入棺材邦。

    隨後,我們所有人集體朝棺材作了一個揖,又把棺材下面的長生燈吹滅,將靈堂的東西收拾一番,一個新的難題出現在我們面前。

    按照我們這邊的習俗,死者的影子需要在封棺後燒掉,而現在死者的影子全灑落在法場,再加上被雨水侵泡了很久,想要燒掉是不可能。

    假如,不燒掉影子,死者就會責怪後人,搞不好又會死人,我們幾個人站在靈堂門口,看著法場內的稻草,陷入為難當中。

    「九哥,要不多找些木柴架在下面,應該能將濕漉漉的稻草燒了。」結巴站在一旁提議道。

    「唉!」我嘆出一口氣,說:「這個主意我想過,問題是這是鎮上,雖說有木柴,但是,哪有鄉下那麼多,隨處可見。咱們沒那麼多時間去找木柴。」

    「額,那怎麼辦?」結巴愣了一下,問。

    我搖了搖頭,在靈堂內打量一眼,忽然發現,這靈堂是由樹木搭建的,外面鋪了一層防水膠,裡面的樹木很干燥。我將主意打到這些樹木身上,反正這靈堂要坼,倒不如現在先抽出一部分樹木,隨同死者的影子燒掉,等明天早上坼靈堂也容易些。

    想到這裡,我讓八仙們跟道士開始坼靈堂,先將靈堂上面的白花、柏樹枝坼下來,再將靈堂一部分的樹木,按照隔三抽一的方法,抽了出來一些樹木,在靈堂門口搭建一個架子,把地上的稻草放在上面,點燃火。

    燒完影子後,我們一眾人待在靈堂聊天,有些八仙睡意重,坐在一旁打磕頭,這其中以郭胖子為主,如雷聲般的打鼾聲,差點沒把靈堂震到。

    在漫長的等待中,總算熬到凌晨四點鐘,本來我是打算五點起棺抬出去,但是,考慮到正月有人打通宵牌,怕那些人腦抽的一大清早回家,故此把時間提前一個小時。

    死者下葬的墓穴在八裡鋪,離鎮上很遠,光靠人力抬過去,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先天我在鎮上聯系到一家喪車,讓那人在鎮子出口處等。

    肯定有人會問,為什麼不讓車子停在靈堂門口,這樣方便拉棺。

    這其中也是有講究的,農村有句古話叫,出門三步有橋抬,這話有兩層意思,一是誇人有錢,待遇好,雙腳不沾泥土,二是指喪事,三步在古時候代表九丈,也就是說,死者需要離靈堂九丈才能抬橋,而這個橋指的是運輸工具。(注:古時候有馬車拉棺的習俗。)

    到了四點鐘的時候,我將那些昏昏欲睡的八仙們搖醒,又給他們一人派了一支煙提神,那余老板一臉懊惱的坐在小男孩屍體旁邊,聲音有些啞了,看這情況是哭的。

    想想也是,一時鬼迷心竅,原本的一大家子人,演變到現在就剩下他一個人還算健康,其他人不是死,就在醫院躺著,所以說,人生不能走錯一步,一旦錯了,就是一輩子。

    我嘆出一口氣,走到余老板面前,伸手在他肩膀拍了一下,說:「馬上就要出殯了,你是送你母親,還是跟著那位八仙送你兒子下葬,隨你自己選擇。」

    說著,我伸手指了指劉為民旁邊的一位八仙。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2
218.第218章 陽棺(70)

     余老板微微抬頭看了我一眼,他雙眼通紅,面色憔悴不少,好似一夜之間蒼老不少,問:「母親跟建豪不是葬在同一塊地頭?」

    我搖了搖頭,說:「按照我們這邊的習俗,不能葬在一起,會破壞規矩。」

    「我想將母親跟建豪葬在一起,不能改下這個規矩?」他在我身上盯了一會兒說。

    「不能,既然來到我們衡陽辦喪事,就要尊重我們這邊的習俗。」我給他解釋一句。

    他想了一會兒,嘴裡輕輕地吐出幾個字,「送母親。」

    不知道為什麼,聽完他的選擇,我有些同情他,在母親跟兒子之間選一個,多麼諷刺的選擇,原本兩者沒有任何衝突,而現在…,只是因為走錯一步,才會造成這種局面。

    我沒再跟他說什麼,開始忙碌抬棺材的事宜,我先用龍繩將喪架綁在棺材上,再用朱砂將龍繩塗紅。

    一副喪架有四根龍脊,只能八個人抬。但是,棺材太重,用十六個人來抬,根本沒那麼多位置。所以,我才會用到八抬八托。(龍脊:喪架上橫著的圓木,也稱落木,說白點就是喪架的吊木。)

    所謂八抬八托,就是字面意思,八個人抬棺材,八個人用手拖著喪架,減輕棺材的重量。

    哪八個人抬,哪八個人托,我心裡也沒底,我們這伙八仙,在力氣方面,還比較了解。

    但是,劉為民那伙八仙,除去一人給小男孩下葬,剩下七個人,力氣跟人品如何,壓根不清楚。

    若是讓他們全部托棺材,我有些不放心,這倒不是力氣的問題,主要是怕他們陰奉陽違,故意不用力,讓棺材的重量悉數壓在我們身上,這樣的話,我們就算不被棺材壓死,也會弄個半身不遂。

    若是讓我們的人全部托棺材,劉為民他們肯定也不會放心。

    我在原地愣了一會兒,也不好安排哪些八仙抬棺材,哪些八仙托棺材。

    劉為民好似看出我的為難,走了過來,說:「陳八仙,咱們兩伙八仙以前有不少矛盾,這是咱們第一次合伙,在人事安排上,我也不說啥話了,你跟我抬棺材前頭,一人左邊,一人右邊,剩下六個人,咱們兩邊一人出三個人,其他人托棺材,你覺得如何?」

    我想了一下,這辦法行得通,兩伙八仙都有人在抬棺材,先前的擔心陰奉陽違的問題沒了。可,新的問題又出來了,托棺材那些八仙會不會怕棺材重,偷懶,一旦有一人偷懶,怕使力,那個部位的八仙就會吃大虧,畢竟這棺材太重,事關生死,不得不慎重。

    我將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劉為民瞥了我一眼,說:「你放心吧,我帶來的八仙,個個都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絕無那偷懶怕死之人。」

    說著,他扭頭看向他帶來的那些八仙,喊了一句:「兄弟們,你們說對不對?」

    「對,我們八仙絕非那偷懶怕死之人。」那些八仙吆喝一聲。

    一見這情況,來幫忙的八仙都這麼拼命了,咱們這伙八仙哪能落人後,當即就紛紛表態,這中間以郭胖子的聲音最為嘹亮,他說:「誰敢偷懶,老子一屁股坐死他。」

    他這話一出,惹的滿堂皆笑。還真別說,在鼓舞士氣這方面,劉為民的確有幾把刷子,只是幾句話,讓兩伙八仙無形中開始比拼起來,就連我也有心比比,到底哪伙八仙有力氣。

    隨後,就是人員安排,我、劉為民、結巴以及劉為民帶來的一名八仙,我們四個人抬前頭,瘦猴跟他帶來的一名八仙抬棺材後面的左邊,右邊是劉為民帶來的兩名八仙,郭胖子被我安排拖棺材,而且是在劉為民那個部位托,剩下的八仙跟郭胖子一樣托棺材。

    安排好這一些後,劉為民的一句話,傷到郭胖子的自尊了,他說:「小胖子,托棺材可要用全力,別讓棺材把我這副老骨頭壓斷了。」

    「操,你這話什麼意思,老子力氣大了去,單手能托起一百斤重的東西。」郭胖子憤怒的說。

    「行,小胖子,記住你的話。」劉為民奸笑一聲。

    郭胖子還想說什麼,我一把搭在他肩膀上,笑道:「行啦,他這是激你,你等會多使力就好了。」

    聽我這麼一說,郭胖子鄙視的看了一眼劉為民,豎起大拇指向下指了指,也沒說話,就站到劉為民旁邊,臉上卻是忿忿不平,看樣子,等會托棺材他會爆發,劉為民會輕松不少。

    抬棺材的八仙全部安排妥當後,我讓郎高手持一個罐子,等會喊起棺的時候,他率先摔破罐子。這一做法,是為了震懾靈堂周圍的孤魂野鬼,讓那些孤魂野鬼知道,咱們這伙八仙不好惹。

    郎高點了點頭答應下來,在靈堂一角尋來一個罐子拿在手中。

    隨後,我來到那七名道士面前,讓其中六個道士跟我們一起去八裡鋪,他們在前頭領路,敲鑼打鼓,吹嗩吶,撒黃紙。剩下一名道士留在靈堂,待天亮後,將靈堂內的花圈找輛車跟一些人,送到八裡鋪,然後將靈堂推倒,放一把火燒了。

    那道士愣了愣說:「坼靈堂,我能理解,為什麼天亮後,才能將花圈送到八裡鋪?」

    我苦笑一聲,說:「正常的喪事,花圈是隨同棺材一起上山,但是,現在是正月,咱們人手不足是一個原因,主要是花圈過於惹眼,一旦隨著棺材前行,二者相結合,恐怕會與鎮上房門的春聯相衝,從而影響到宅子主人的氣運。」

    那人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明白了,又問我,「鎮上那些房屋上掛了一些白麻,什麼時候能取下來?」

    被他這麼一提,我才想起全鎮都掛著白,按道理說,棺材出門,白麻就要取下來,可現在是半夜五點不到,都在熟睡,哪有空取白麻。

    我想了一下,最後把這任務交給郎高,他是派出所所長,手底下有些公安,這事讓他去干最合適。

    郎高聽後,直接答應下來,就說他手下一眾兄弟黑的很,大正月摻合喪事,需要一定金錢才能打動他們。

    我笑了笑,說:「錢不是問題,只要辦好事就行。」

    所有事情弄好後,我們准備開始抬棺,郎高站在靈堂門口,一手持罐子,余老板跟阿大站在棺材左右兩側,六名道士站在棺材前頭,另一名道士,拿著一卷大地紅站在郎高身邊,萬事俱備,就差一聲吆喝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2
219.第219章 陽棺(71)

     我在八仙們臉上一一掃過,他們微微彎腰,兩兩搭肩,相互扣住對方的肩頭,彼此做樁,旁邊八名托棺材的八仙,雙手抓緊龍架,蓄勢以待。

    見他們全都准備好了,我朝郎高打了一個眼神,意思是可以砸罐子。

    他點了點頭,二話沒說,舉著罐子猛地砸在地面,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一旁的道士立馬吹響嗩吶,緊接著鞭炮聲、銅鑼聲、禮花聲同時響起,那場面當真是熱鬧非凡。

    我深呼一口氣,喊:「一、二、三、起。」

    話音一落地,我們一起用力,將棺材緩緩抬起,棺材有些沉重,壓在肩頭痛的要命,腳下好似承受不了這重量,微微打顫,好幾次差點摔倒。

    我朝結巴瞥了一眼,他跟我的情況差不多,再看向其他八仙,好幾個人面色被棺材壓成了豬肝色,反倒是那些托棺材的八仙,頗為輕松。

    這也沒辦法,抬棺材比托棺材要費力,我收回目光,咬緊牙關,只想早點將棺材抬到鎮子出口處。

    這棺材一旦被抬起,沒到目的地,絕對不能停下來歇腳,我們十幾個八仙怕泄了嘴中那口氣,一路上也不敢吭聲,只能咬緊牙關,朝目的地走去。

    好在那個位置不是很遠,我們花了三十多分鐘的時間,將棺材抬到鎮子出口處。

    那裡停了一輛貨車,司機靠在車後頭抽悶煙,一見我們來了,他將貨箱的車門打開,又在車門前放了兩條木凳。

    我們費了一番手腳將棺材放在木凳上,准備把棺材抬上車,再送到八裡鋪。

    就在這時,不少八仙開始吵鬧起來,「瑪德,這棺材太重了,走馬路都這麼吃力,等會到了八裡鋪盡是山路怎麼抬啊,這棺材沒法抬了。」

    「吵什麼吵,棺材重就不想抬了?假如你爹死了,沒人幫忙抬棺,你是不是一個人能將你爹抬上山。」劉為民朝著那人怒道。

    「好了,一點小事沒必要吵吵鬧鬧,大家先歇息一會兒,萬事好商量!」我掏出煙給他們一人派了一支,說:「棺材是有點重,這樣吧,我給大家的工資翻十倍,每人一千塊錢、一條白沙煙、二百塊錢鞋錢,只要慢慢走慢點,棺材肯定能抬上山。」

    「陳八仙,不是我們刁難你,而是這棺材實在太重了,估計有1500斤到2000斤,咱們八仙力氣是比正常人大一些,可這重量已經超出平常棺材太多了,要知道普通棺材,頂多就是500斤,現在都翻了好幾倍,我們哪裡吃的消啊。」說話這人是劉為民身旁的一名八仙,身形較為魁梧,右眼下角有顆痦子。

    「大家見諒一下,主家買棺材的時候可能沒考慮到這個因素,這才把棺材弄的有些大、有些重。咱們做八仙的,哪能遇到棺材重就撒手不抬的道理?這不是砸了咱們八仙的招牌麼?」我朝那人彎了彎腰,又給他們每人塞了一個紅包,只想八仙們齊心將棺材抬上去。

    他們罷了罷手,不肯收紅包,就說要走,即便劉為民在一旁威脅,那些人並不埋單。好在我們這伙八仙並沒有人說離開,只是愁眉苦臉的坐在地頭抽悶煙。

    一見這情況,我有些為難了,那些鬧著走的八仙大概有六個,一旦他們走了,這棺材真心沒法抬了,我向劉為民拋去求救的眼光,主要是那些人不是跟我混飯吃,有些話不好說,必須讓他說。

    他點了點頭,會意過來,朝那五六名八仙瞥了一眼,說:「這些年跟著劉老大在外面坑蒙拐騙的,說句實在話,錢賺了不少,可這心裡不踏實。每天晚上睡覺,夢到那些死者回來找我,問我為什麼要半途離開,我不好回答他們的問題,心裡有愧啊。很多年前,老祖宗傳下規矩,棺材一旦落肩,誰若半途離開,肯定會遭來橫禍,也不曉得咋咯回事,這話沒靈驗。」

    說到這裡,他停了一會兒,語氣變得有些嚴厲,說:「正因為如此,咱們這些抬棺材的膽子越來越大了,經常將棺材抬到一半就走,今天我劉為民在這裡也不想多說什麼話,大家都年過半百了,假如把這陋習傳下去了,等咱們死後躺在棺材裡,就是別人將咱們的棺材抬到一半,跑了。」

    最後一句話,他是吼出來的。

    那些八仙愣了一下,也沒說話,好似在考慮劉為民的話。整個場面大概靜了一兩分鐘,劉為民又說話了,他沉著臉說:「願意留下來繼續抬棺材的就留下來,不願意的早點滾,省得到了八裡鋪丟人現眼。」

    聽他這麼一說,我立馬走了過去,給那六個八仙塞紅包,意思很明顯,假如他們願意留下抬棺材,肯定會收下紅包,不願意留下來的,這紅包他們肯定不會收,這是我們的行規。

    一連發了五個紅包,那些八仙都收了過去,第六個紅包的時候,那人一把打掉我的手,說:「生命跟所謂的行規相比,我更喜歡生命,至於我死後,那是幾十年後的事情,現在沒那功夫考慮。」

    我抬眼瞥了這人一眼,國字臉,額頭有些大,臉上坑坑窪窪的,淡淡地問了一句話:「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

    「桂子村,劉大發。」他瞪了我一眼,語氣有點凶。

    「呵呵!」我冷笑一聲,朝結巴喊了一聲:「結巴,記下這人的村子跟名字,等到他或他的親人死了,誰TM去抬他家的棺材,老子豁出這條命不要,也要弄死他。」

    說完,我心中有些火,最見不得沒有職業道德的八仙,你可以貪財,你也可以亂要紅包,唯獨這死者,必須尊重,這棺材必須抬好,若是連這兩樣都做不到,跟假仙有什麼差別?

    我越想越氣,將紅包摔在地面,伸手指著劉大發,怒道:「你給老子記住一句話,我陳九這輩子都是抬棺匠,待你或你親人死的那天,我陳九在東興鎮應該有點名聲,到時候,別說你或你親人的棺材沒人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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