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墓探險】抬棺匠 作者:陳八仙(連載中)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4
230.第229章 陽棺(81)

     「是嗎?」我冷笑一聲,走到郎高身旁坐了下去,他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那閻十七瞥了我一眼,伸手扶了扶眼鏡,說:「怎麼?你有意見?」

    我在他身上盯了一會兒,緩緩說:「害人性命,就想這樣走了?你想到的倒是挺好,不要忘了這是東興鎮。」

    閻十七哈哈一笑,說:「小朋友,你不懂這個社會,萬事都講究一個證據,試問,你們的證據呢?」

    說到證據,我忽然想起棺材內的那塊白布,可惜被我剪掉扔了,但是,在我們這邊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講究證據,就朝郎高打了一個眼神,說:「郎所長,早上鎮上發生的事情,你應該有所耳聞,既然沒有證據走法律程序,就以我們這邊的習俗,把他掉槐樹。」

    「這…」郎高面露難色,說:「他身份有些特殊,我們鎮子的派出所只能關押他24個小時,到了時間必須放他出去,不然就是違權,上頭不好招待,掉槐樹更加不可能,那樣不人道,會招來官司。」

    「必須要證據?」我愣了一下,疑惑的問。

    他點了點頭,說:「跟這種知識分子打交道,必須用證據說話,咱們鄉下這套習俗用在他身上不靈,你是八仙不懂這裡面的門道。」

    那閻十七聽郎高這麼一說,笑的更歡,不屑的瞥了我倆一眼,說:「別墨跡了,趕緊放了我。」

    郎高眉頭大皺,愣在那,不知道怎樣處理,想了一會兒,就說:「根據我國法律,我們派出所有權扣壓你24小時。」

    說完,他站起身,拉著我就朝門外走,來到門外,他說:「陳八仙,有沒有法子請鬼上身,讓他吐出實情,咱們給他拍個視頻,這樣一來就證據了。」

    我搖了搖頭,估計郎高也是病急亂投醫了,就對他說:「沒得這種法子,實在不行,先關押他24小時,我想想辦法找證據。」

    他臉色沉了下來,說:「不用找了,就算有證據,也指控不了他,咱們總不能抬一口棺材到法院去,跟法官說,這是閻十七害人的證據?

    我一聽他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用風俗、風水害人,還真不好指控,但是,就這樣放了閻十七,別說我,恐怕鎮上那些鎮民也不會同意。

    我們倆在門口沉默了一會兒,誰也沒有說話,大概過了三四分鐘,我好像想到一個法子,就說:「派出所不是有權利扣押他二十四小時麼?咱們就在二十四小時內動手腳,今晚子時將他綁在劉老太太墳頭,會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就看天意。」

    「你的意思是找人假扮死者?嚇他,讓他吐出真相?」他皺著眉頭,疑惑的問我。

    我搖搖頭,也沒說話,朝房內走了進去,站在閻十七身旁,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說:「閻十七,算你狠。」

    他冷笑一聲,說:「小朋友,你太嫩了,學著點吧!」說著,他抬起腳,架在辦公桌上,那模樣當真是囂張的要死。

    「希望你今晚還能說出這話。」我在他肩膀拍了一下,丟了這麼一句話,走出房屋,又跟郎高商量一下,讓他今晚不要穿制服,帶一些黃紙、蠟燭、清香。

    他答應下來,就問我,晚上帶多少人去,我說:「你跟我足矣。」

    商量完這事,已經下午六點,到了晚飯的時間,我給阿大打了一個電話,又給胡琴母女倆打了一個電話,再將參合到這場喪事的人,悉數叫到我們鎮上最好的酒樓,清香酒家。

    鄉下就是這點好,近,只是過了半小時,所有人都在清香酒家聚了起來,一共擺了七桌,這頓飯,吃的很豐盛。

    期間,胡琴母女倆與阿大對我們表示一番感謝,又發了一些紅包,然後是工資分配,一百萬,除了喪事開支,剩下十八萬五,我拿了三萬多,結巴拿了一萬多,高佬受傷在醫院拿了五千,其它錢都是讓八仙們跟摻合喪事的人分了,大家錢包都鼓了起來,收獲頗豐。

    吃完飯,那些不是很熟的人拿著工資走了,就剩下一些熟人,胡琴跟余倩母女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有意躲避我,匆匆說了幾句話,便走了。

    值得一提的是,郭胖子始終沒有出現,我給他打過幾個電話,一直關機,想到他愛玩傳奇,也沒想那麼多,就隨他去了。

    待那些人走後,就剩下我們抬棺材的一些八仙,我將派出所的事跟他們說了一下,那些八仙一個個拍桌子打椅子,劉為民借著幾分酒意,說:「哪有這門子道理,害了咱們東興鎮的人,必須付出代價。」

    「劉八仙說的對,咱們東興鎮是窮,但是,我們團結,哪裡輪得到外人欺負咱們當地人,這事不能就這樣算了,倘若郎所長敢放了閻十七,勞資砸了他的派出所。」說這話的人,是劉為民身邊的八仙,他侄女早上中招了。

    「不能這樣放了他,我在醫院聽人說,今早有三十多號人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倘若陳八仙沒能破了陽棺,那三十多號人搞不好就死了,血債必須血嘗。」

    八仙們借著酒勁,情緒很激動,好幾個八仙拿著酒瓶就准備衝派出所揍閻十七,好在被人拉住了。

    「大家先靜靜!」我朝他們罷了罷手,說:「我把事情告訴你們,並不是讓大家去報復閻十七,而是讓大家引以為戒,在辦喪事的時候,一定要注意每個細節,莫讓那些心生歹意的人鑽了空子。」

    他們聽我這麼一說,靜了下來,雙眼盯著我,就問我有什麼辦法,能讓閻十七付出代價。

    我笑了笑,就找今天抬棺材的八仙要了一根頭發,說:「我以前聽人說,死者下葬後,咱們這些八仙不能回頭看墓穴,否則會招來厄運,我問大家要的這些東西,我想把他放在閻十七身上,子時綁著他丟在墳頭,將厄運轉到他身上,試試能不能讓死者出來跟他見個面。」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4
231.第230章 陽棺(82)

     「真能見鬼?」劉為民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說實話,我心裡也沒有底,這只是一個傳聞,是真是假,難以辨別,只好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萬一有用呢?

    那些八仙聽我這麼一說,齊聲叫好,「惡人就要用惡辦法去治。」

    隨後,我們又扯了幾句,大家各自回家,有幾個八仙想去墳頭去湊熱鬧,被我制止了。

    散場後,劉為民找到我,說:「陳八仙,今晚不要弄的太晚,明天咱們鎮子開八仙會,你是咱們的臉面,一定要打足精神,別給東興鎮丟臉。」

    我點了點頭,說:「我自有分寸,對了,劉凱瘋了,水雲真人那邊有啥反應沒?」

    「沒啥反應,很多八仙說,水雲真人已經放棄東興鎮,回來後,可能會到別的鎮子去。」劉為民解釋道。

    「去別的鎮子?」我低聲嘀咕一聲,劉凱是水雲真人小舅子,現在劉凱瘋了,或多或少都有我的原因,以水雲真人的性子怎麼可能輕易放過我,再說,每個鎮子都有一批道士跟八仙,哪能輕易插足進去,他現在沉默不言,十之八九是醞釀更大的陰謀。

    想到這裡,不知咋回事,我又想起水明真人,自從開路消失後,這人一直沒有出現,他的去向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回香港,二是以他的風水本領,可能去了曲陽。

    愣了一會兒,我對劉為民說:「有水雲真人的消息,記得通知我一句,讓我有個准備。」

    說完,我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你現在跟我攪合到一起,不怕水雲真人怪罪下來?」

    他苦笑一聲,說:「怕啊,哪能不怕,但,你是我們東興鎮的本土人,他是外地人,在你跟他之間,選擇一人的話。」

    沉思一會兒,他繼續說:「倘若劉凱沒瘋,我會選擇水雲真人,經過這事後,我寧可選擇跟著你混飯吃。」

    他這是一句大實話,劉凱的黑勢力太可怕了,咱們老百姓最怕的是啥?就是黑勢力,現在劉凱瘋了,接不到喪事,他的那些黑勢力,應該也會隨之解散,畢竟,黑勢力也需要賺錢吃飯。

    我笑了笑,說:「別說什麼跟不跟,大家齊心將鎮子的喪事價錢穩定下來就行,不要黑心搞什麼壟斷,把喪事抬到天價,讓老百姓死都不敢死。」

    他點了點頭,在我身上盯了一會兒,說:「陳八仙,我這輩子很少佩服人,今天不得不佩服你,希望,你將來在八仙這行混點名頭出來後,不要忘了初心。」

    說完,他在我肩膀拍了一下,「明天在八仙會上,好好解釋一下劉凱的事,處理好這事,將來東興鎮的八仙會以你為首,你定下的價錢,就是咱們鎮子的喪事價錢,當然,就個人而言,咱們八仙也要吃飯、養老婆孩子,價錢別太低。」

    說完這話,他在路邊叫了一輛摩托車,回家。

    待他走後,我愣在原地,他這話的意思是,讓我給喪事定個大概價錢,不能太高讓老百姓死不起,又不能太低,讓八仙們養不起老婆孩子。

    愣了好長一會兒時間,腦子有些亂,一時之間也弄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明天八仙大會再說,倒不如先辦好今晚的事。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晚上九點多,給郭胖子打了一個電話,關機,我看時間離子時還早,就在鎮上幾家網吧竄了一個遍,沒找到他的身影,這貨到底哪去了?

    從網吧出來後,已經十點,壓下心頭的疑惑,直奔派出所,來到派出所一看,郎高將閻十七五花大綁放在門口,他則依靠在門頭。

    見我來了後,他二話沒說,脫掉身上的警服,就把閻十七塞進警車,開車直奔八裡鋪。

    在路上,我問郎高這樣會不會違法,他說:「管不了那麼多,就這樣放了他,派出所會被鎮民們給坼了,只有先試試,希望你的辦法有效。」

    「你們這是拉我去哪?我可告訴你,我的律師最遲明天早上就到了,你們這是私設公堂,會受到法律制裁。」那閻十七縮了縮脖子,表情有些害怕。

    「你也有害怕的一天。」我瞥了他一眼,掏出八仙們的頭發在他面前揚了揚,說:「這是八仙們的頭發,我們這邊有個傳說,棺材下葬後,三天內八仙不能出現墓穴,不然會招來厄運見鬼,記得我第一次抬棺材的時候,去了一趟墓穴,真的就見到鬼了,希望你今晚能平安度過。」

    說著,我在頭上扯了一根頭發,跟八仙們的頭發放在一塊包起來,塞進閻十七口袋,說:「這頭發有我們八仙的氣息,你利用陽棺害我們鎮子的人,就不要怪我用非常手段,若是要告我們,你隨意,只要你能找到證據。」

    「畜生,快拿出去啊,我不要見鬼。」那閻十七尖叫一聲,好似很害怕鬼。

    我沒有理他,朝郎高打了一個詢問的眼神,他揚了揚手中的錄音筆,沒有說話,開著車子前行。

    很快,車子開到八裡鋪,我們抬著閻十七下了車,夜,黑的有些離譜,無盡綿延的黑覆蓋了整個天空,天邊偶爾會閃現兩三顆星星,忽明忽暗。

    下車後,那閻十七吵鬧的很,我朝他嘴裡塞了一雙襪子,怕他吐掉,又用膠布封了一下,這才安靜下來。

    郎高說太黑看不見路,要打手電筒,我說,咱們干的這事,見不得光,最好黑著干。

    就這樣,我們倆人摸黑抬著閻十七走到死者墳頭,我掏出手機,借著微弱的光芒,朝四周看了一下,墳頭不遠處有顆歪脖子樹,仔細看了一下,這樹有些奇怪,一根枝干橫在那裡,特別直。

    我們倆人忙碌一會,就把閻十七綁在那歪脖子樹上,然後,在墳頭附近找來一些上午丟棄的白麻,結成一根繩子,一頭放在墳頭的正上方,一頭綁在閻十七腳上。

    做好這一切,我深呼一口氣,怕閻十七身上帶著護身符之類的東西,在他身上摸索一番,還真別說,他脖子上戴了一塊玉觀音,入手的感覺很滑,看這樣式,應該是開過光。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4
232.第231章 陽棺(83)

     我想也沒想,直接將這東西給扔在不遠處。又在他身上繼續摸索,找了一會兒,摸到他腰間有點疙手,用力捏了一下,有些硬。

    當即,就讓郎高將他衣服掀開,打開手機屏幕,照著他腰間,這是一個紅色袋子,上面有根很長的紅線,綁在腰間,紅袋裡面的東西是圓形,中間有個方孔,應該是銅錢。

    讓我詫異的是,那個方孔中好像有東西,坼開袋子一看,是兩根長發,一根很黑,好像是年輕女子的頭發,另一根銀白,好像是老人的頭發。

    瑪德,怎麼會把這東西綁在腰間?正常人都是戴在脖子吖?這人沒問題吧?我疑惑的瞥了他一眼,也沒跟郎高說,就將東西丟在他腳下。

    「陳八仙,可以了沒?」郎高朝四周看了一眼,輕聲問。

    「好了!」我答了一聲,朝後退了幾步,正打算找個地方靜待閻十七的變化。

    忽然,墳頭驀然陰冷下來,四周刮起呼呼的陰風,我心裡『咯噔』一下,雙手緊了緊拳頭,將生人綁在墳頭,有些不人道,不到逼不得已的情況,沒人會這麼做。

    但,我們這邊遇到解決不了的事,都會用類似的方法,例如在槐樹下倒掉三天,傳說這槐樹招鬼,將人綁在槐樹上,意思是讓鬼去懲罰他。若那人安然度過,所有的事都會抹平。這方法有些老,就如有些地方侵豬籠一樣,現在很少人用。

    而我這種方法,跟掉槐樹差不多,只不過,相比掉槐樹來說,這方法要人道多了。

    就在這時,後頸突然涼颼颼地不斷灌入冷風,好似有人站在我背後朝脖子吹氣一般,霍然轉身一看,空蕩蕩的,壓根沒人,那郎高站在我左邊,不可能朝我脖子吹氣。

    我心頭有些害怕,掏出手機一看,子時,11點整,當即,就扯著郎高衣袖朝不遠處走去。

    剛走幾步,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哪根筋搭錯了,鬼使神差的扭頭朝閻十七看去。頓時,渾身直哆嗦,頭皮發麻。

    只見,閻十七身前,不知何時多了一道人影,不是很高,約摸一米五的樣子,身著一套金絲邊的壽衣,抬手在閻十七臉上撫摸。

    看到這裡,我心髒怦怦直跳,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四周一片寂靜,靜得能聽到自個兒的呼吸聲,這人影好像是余老板的母親。

    就在這時,一只冰冷的手在我手臂上掐了一下,隱隱有些疼痛,我朝身邊看去,黑漆漆的,看不到人影,就聽到一道聲音傳來,有點像郎高的聲音,「陳八仙,你發什麼愣啊!趕緊走。」

    忽然,我猛地想起這四周黑的可怕,怎麼可能看見東西,當即,眨了一下眼睛,再朝閻十七那個方向看去,漆黑一片,只能看到閻十七腳下有個綠光在閃動,那是郎高的錄音筆。

    怎麼回事?難道見鬼了?

    「陳八仙,你到底干什麼?走啊!」郎高又掐了我一把,這次力度很大。

    「沒什麼!」我緊張的要命,搓了搓手心的濕汗。

    「沒什麼還不走?」

    話音剛落,手臂又傳來一陣疼痛。這下,我有些火了,伸手朝身邊撈了一下,剛好碰到郎高的身體,猛地掐了一下,就說:「你當我是人偶啊,一次掐的比一次重。」

    「陳八仙,你特麼干嗎?」這聲音很憤怒。

    我一聽這聲音,身體開始顫抖,四肢有些發軟,這才是郎高的聲音,先前那聲音,只是有些耳熟,並不是郎高的聲音,瑪德,見鬼了。

    「你剛才掐我沒?」我深呼幾口氣,緊張地問郎高。

    「我特麼一男子漢,掐你干嗎?」郎高沒好氣地說。

    他這話一出,我感覺心髒都快跳到嗓門眼了,不敢有任何猶豫,朝郎高說了一句:「跑!」

    我們跑了二十來步,找了一塊干淨的石頭,坐在上面大口大口地呼吸,郎高問我怎麼回事。

    我沒有回答他,在他肩膀拍了一下,伸手指了指閻十七那個方向,意思是讓他看著那個方向,別讓閻十七出事了,咱們要的是證據,不是害人性命。

    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也沒說話。

    我深呼幾口氣,讓自己呼吸平緩下來,微微抬頭,朝閻十七那個方向看去,跟先前一模一樣,黑漆漆的,唯有地面閃著微弱的綠光。

    我們倆地坐在石板上,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個方向,恨不得自己生一雙貓眼,看穿黑暗,直視閻十七。

    奈何我們只是凡夫俗子,有得只是一雙肉眼。大概盯了七八分鐘時間,隱隱約約傳來一道非常模糊的聲音,好像是閻十七的聲音,他喊了一聲,「干媽!」

    郎高好似也聽到這道聲音,他用手捅了捅我,顫音問:「閻十七跟誰在說話?是不是死者?」

    我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怎樣跟他解釋,就說:「大概…可能…或許…是吧!」

    「死者是閻十七的干媽?」不愧是公安,只是幾秒鐘時間,他聲音便恢復正常,不過,這聲音非常輕。

    「我也不清楚,沒聽人提過。」我低聲答了一句。

    郎高還想問什麼,我在他手臂拍了一下,意思是別說話,聽閻十七的聲音。

    這時,閻十七的聲音傳來了,他說:「憑什麼啊,余慶生那畜生十年前拋棄我姐姐。當時,我姐姐已經懷孕五個月了,五個月啊,小孩都有拳頭大了,他怎麼就忍心拋棄我姐姐啊!」

    說完這話,四周又恢復一片寂靜,靜得落針可聞,大概過了一分鐘的樣子,閻十七又開開口,這次的聲音很憤怒,伴隨著掙扎聲。

    他說:「我承認余慶生這些年對我不錯,您對我也不錯,可,我忘不了姐姐跳樓那一幕!每天晚上只要閉上眼睛,就看到姐姐腆著一個大肚子站在十七樓,用絕望的眼神看著我,問我『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要我,他已經有四個老婆了,不差我一個啊?為什麼啊!為什麼啊!你告訴我為什麼啊?』」

    他越說越激動,情緒有些失控,那最後一句『為什麼』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回蕩在山頂,久久不散。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4
233.第232章 陽棺(84)

     聽到這裡,我大致上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那余老板不知什麼原因不肯娶閻十七的姐姐,這才引發出來一系列事情。都說情這東西,能讓人幸福一輩子,同樣也能害人一輩子,至於是哪種結果,就看當事人抱著怎樣的態度。

    我們倆靜靜地坐在石頭上,心情有些沉重,也沒說話。大概過了兩三分鐘時間,那閻十七好像冷靜下來,語氣很平淡。

    他說:「干媽,您沒必要勸我,看在您平常對我不錯的份子上,我沒有害胡琴跟余倩,算是報答您對我的恩情,余慶生那個畜生,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過他,您快走吧!」

    停頓一會兒,他又開口了,「為什麼啊,那個畜生為了聚財,親手掐死您,為什麼您還要替他說話,您應該恨他才對啊?」

    我愣了愣,聽這語氣,死者應該在偏袒余老板,讓閻十七放下心中的仇恨。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特別苦澀,那余老板親手掐死他母親,然,他母親依舊偏袒他,有時候不得不說一句,世間最偉大的情,不是愛情,也不是友情,而是來自母親那份無私的親情。

    我們等了一會兒,四周像死一般的寂靜,奇怪的是,等了大概十來分鐘時間,也沒傳來閻十七的聲音,不由心裡一緊,連忙推了推郎高,輕聲問:「郎所長,不會出事了吧?」

    他動了動身子,豎起耳朵朝閻十七那個方向聽去,說:「沒事,那閻十七還活著,只是呼吸很急促,好像看到很恐怖的東西。」

    就在這時,四周的空氣好似冷了下來,一陣陣陰風呼呼而起,刮在臉上有些疼,伸手摸去,臉特別涼,好似被冰塊敷過一般。

    緊接著,就聽到閻十七的尖叫聲,這聲音很恐慌,「姐姐,你不要過來,我已經替你報仇了,求求你不要再纏著我了,求求你了。」

    一聽這話,我渾身猛地打了一個激靈,一把拉起郎高,也顧不上心頭的害怕勁,朝閻十七那個方向跑去,怕去晚一步,會鬧出人命案。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靠近閻十七,我就感覺身邊好像站了兩個人,一高一矮、伸手朝旁邊探了一下,什麼東西都沒有,但是,那個地方的空氣格外陰冷,只是探了一下,手背上就出現一絲白色的東西,揉了揉,好像是白霜。

    說句實在話,我心裡有些害怕,好在當了一段時間八仙,也經歷過一些離奇怪異的事,只是愣了一會兒,就將心頭的那股害怕壓了下去。

    抬步走到閻十七面前,掏出手機,借著手機散出來的光線,朝閻十七臉上看去,他頭發有些凌亂,面色鐵青,雙眼直勾勾地看著我旁邊,嘴裡一直重復一句話,「姐姐,我替你報了仇,求你不要纏著我了,我當年不是故意的。」

    我感覺這話有些莫名其妙,伸手在他臉上拍了兩下,說:「閻十七,到底怎麼回事?」

    他好似沒聽到我的話,四肢猛地掙扎起來,面色越來越沉,說:「姐姐,我錯了,真的錯了,當年你站在十七樓,用自殺威脅余慶生那個畜生,我不該在後面推你一把,求你放過我啊!」

    我愣住了,起先我一直以為他姐姐是跳樓自殺,現在聽他這麼一說,敢情是閻十七將他姐姐推下去的,當即,又在他臉上拍了幾下,說:「你為什麼要推你姐姐跳樓?」

    他愣了一下,面目忽然變得格外猙獰,好似變了一個人,伸手指著我身旁,大罵:「你個小婊砸,媽媽臨終前讓你做一個相夫教子的好女人,可,你為了錢財,把媽媽的話當成耳邊風,竟然心甘情願的做余慶生那畜生的第五個老婆,這就是大不孝,既然你要自殺,倒不如我幫你一把,送你下陰間去跟母親做伴。」

    說完這話,那閻十七不知道是驚訝過度,還是怎麼回事,毫無征兆的暈了過去,額頭上迸出豆大般的汗滴。

    我伸手在他鼻梁探了一下,有氣,沒死。心頭呼出一口氣,抬眼朝身旁瞥了一眼,就讓郎高把事先准備的黃紙、清香以及蠟燭拿了過來,燒在死者墳頭附近。

    做好這一切,我們將閻十七解了下來,從地面揀起錄音筆,也不敢在這山頂待久了,總感覺死者跟閻十七的姐姐待在那,便抬著他下了山。

    下山後,郎高迫不及待的拿出錄音筆,摁了一下播放鍵,那錄音筆傳來一陣強烈的『吱、吱』電流聲,刺得我們耳朵有些生疼。

    那陣電流聲大概持續了七八分鐘,裡面也沒傳出聲音,我疑惑的問了一句,「這玩意有用麼?」

    郎高點了點頭,說:「以前在警校的時候,聽人說錄音筆經常會錄到一些奇怪聲音,而我這錄音筆是從特殊渠道搞來的,在聲音處理方面,比普通錄音筆要好很多。」

    我想了一下,也沒說話,就靜下心耐著性子聽那刺耳的電流聲。

    不會一會兒功夫,六七分鐘過去了,那錄音筆除了電流聲還是電流聲,就在我們准備放棄的時候,錄音筆傳出閻十七的聲音。

    緊接著,一道很中性的聲音傳出來,讓人分別不出是男是女,有些耳熟,好似在哪聽過,那聲音只有三個字,「他不配。」

    隨後,那錄音筆一直都是電流聲,就連閻十七的聲音也沒有,直到最後,錄音筆傳出兩個字,「苦衷」。

    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我猛地想起,開路那天我接到一個電話,那電話說,余老板一家人死光了,跟這聲音簡直是一模一樣,也就是那個電話是死者打給我的?

    想到這裡,我感覺有股冷氣從腳底板直衝腦門,令我愣在那,動彈不得,滿腦子都是不可思議,怎麼會這樣?

    我猛地抬頭朝山頂看去,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但是,也不知道咋回事,我感覺墳頭上站著一個人,正在看著我。

    就在我愣神這會,郎高推了推我,疑惑地問:「陳八仙,你發什麼愣啊,這兩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5
234.第233章 八仙大會(上)

     被郎高這麼一推,我回過神來,朝山頂瞥了幾眼,壓下心中的驚訝,開始研究那兩句的意思,。

    想了一會兒,我對郎高說出我的猜測,「『他不配』這三個字,應該是說余慶生不配娶閻十七的姐姐,至於最後那句苦衷,應該是說,閻十七的姐姐有苦衷,事情真相如何,或許,只有余老板跟閻十七的姐姐知道,恐怕死者也是一知半解。」

    郎高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就問我:「為什麼閻十七會說余老板不肯娶他姐姐?以余老板的性子,不可能不娶她吧?難道是那閻十七的姐姐太醜?」

    我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閻十七的五官還算可以,他姐姐應該差不到哪去,余老板不肯娶那女人,或許是死者在中間作祟吧,具體怎麼回事,只有當事人知道。對了,咱們並沒有找到閻十七的證據,你打算怎麼處理他?」

    郎高苦笑一聲,說:「24小時一到,必須放他離開,不然,我就是知法犯法。」說著,他嘆出一口氣,表情有些無奈。

    我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能用的辦法已經用了,沒能找到證據,可能是天意吧。

    隨後,我們將閻十七塞進車子,開車回鎮子。路上,那閻十七醒了過來,也沒吵鬧,安安靜靜地坐在那,不知腦子在想什麼。

    回到鎮子,天已經蒙蒙亮,我們剛到派出所,就見到門口站了一個人,三十來歲的年齡,手裡提著一個黑色的公文包,說是閻十七的律師,郎高猶豫了一會兒,最終,將閻十七交給那人。

    弄完閻十七的事情後,我們的興致不是很高,總覺得就這樣放走閻十七,對不起鎮民,對不起死者,奈何,在法律跟證據面前,我們只能選擇遵守國家制度。

    這時,郎高在我肩膀拍了一下,給我遞了一根煙,說:「陳八仙,別想那麼多了,聽說今天十點你們八仙開個八仙大會,你一整晚沒睡覺,熬不熬得住?」

    我接過煙,點燃,深吸幾口,說:「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熬不住了。」

    說完,我跟他打了一聲招呼,就打算去鎮上的旅社開房睡一會,走到一半時,我想起胡琴母女倆對我的態度,心中甚至疑惑,就直接朝醫院走了去,打算從她身上找些證據。

    來到醫院,跟胡琴聊了很長一會兒時間,她始終不願意告訴我,余老板跟閻十七姐姐的事。直到早上八點半的時候,她不耐煩的說了一句,「老余把他姐給那啥了,我們哪有臉去告他。」

    就是這麼一句話,讓我分析出來一件事。閻十七的姐姐懷孕,並不是她自願,而是被******因為懷孕的原因,她便打算嫁給余老板,哪裡曉得,余老板並不埋單,這才造成現在這副局面。

    弄清楚整件事後,我頗為無奈,沒想到一場喪事隱含了這麼多恩怨情仇在裡面,誰對誰錯,我沒有資格去評論,也不想去評論。我只能說一句,人在做,天在看,無論行善也好,做惡也罷,總有一天會得到報應。

    那余老板為他的行為付出了三個老婆、十幾個子女的性命以及一雙腿,至於閻十七,我相信他早晚會得到報應。

    而事實也證明我想法是正確的,多年後,因為一口特殊的棺材,我去了一趟香港,在那裡得知閻十七的消息,他回到香港後,並沒有活多長時間,在經過一家棺材鋪的時候,那棺材鋪忽然坍塌,他被四五口棺材壓在下面,活生生地壓死。

    或許,人生就這樣,正如佛教說的一句禪語,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從醫院走出來後,也不知怎麼回事,先前的困意全無,我去了一趟死者的靈堂,發現那裡已經被推倒,中間搭了一個架子,上面有些微弱的火苗在跳動,旁邊盡是喪事剩下白麻、柏樹枝。

    我朝那架子作了一個揖,將喪事剩下的東西,悉數撿起來丟進那木灰堆,算是對死者的一種慰問吧。

    做完這些事,天已經大亮,鎮上不少店子開始營業,我找一家賣喪事用品的店鋪,買了一些蠟燭元寶,分成兩份,又找了一條三岔路口,一份燒給死者,一份燒給閻十七的姐姐,兩個苦命的女人。(注:我們那邊的習俗,站在三岔路口燒黃紙、蠟燭元寶,心裡默念那人的名字,這些東西就能燒給死者。)

    待燒完黃紙,我去了一趟墓碑店,在那裡洗漱一番,整了整衣服,又特意將頭發弄了一下。

    本來我沒有這麼講究,但,想起劉為民跟我說過,十點的八仙會很重要,有必要整整衣服跟頭發。

    弄好頭發,我朝鏡子瞥了一眼,三七分,很不錯的發型。這時,阿大走了過來,在我身上盯了一會兒,微微一愣,說:「陳八仙,沒看出來啊,小伙挺帥的吖。」

    我苦笑一聲,也沒說什麼,就問他要一把匕首,他問我要匕首干嗎?我說有用,他又問有啥用。

    我愣了一下,就說:「有些事情,既然做了,自然要付出血的代價,不然,難以服眾。」

    「什麼事?」他好似不明白我話裡的意思,疑惑的問了一句。

    「劉凱!」我淡淡地吐出這兩個字,從他手中拿過匕首裝在口袋,頭也沒回的朝鎮政府門前的禮堂走去。身後傳來阿大的聲音,「陳八仙,馬上開春了,蔣爺在曲陽等你,你特麼千萬別做傻事!」

    我停住身形,朝後面罷了罷手,說了一句知道了,便朝禮堂走去。

    來到禮堂時,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9點半,那禮堂門口很是熱鬧,有幾十號人站在那,都是一些陌生面孔,我從來沒見過,想必是外鎮的八仙。

    讓我詫異的是,我在人群找了老半天,愣是沒看到一個當地的八仙。

    這八仙會在我們東興鎮舉辦,為什麼外鎮的八仙比我們當地的八仙還要來的早?這情況有些不對。

    「喲呵,陳八仙,咱倆又見面了,今天你可要給我們大伙一個滿意的交待。」一道略帶諷刺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5
235.第234章 八仙大會(中)

     我扭頭朝身後看去,眼前站著一道熟悉身影,他身著一套黑色西服,腳下一雙皮鞋擦的蹭亮蹭亮,正是柳楊鎮的陳八仙,人稱陳扒皮。

    讓我詫異的是,他身後站著一名婦人,那婦人四十來歲的年齡,推著一輛輪椅,坐著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人,劉凱。

    此時的劉凱,歪著脖子,目光呆滯,嘴角掛著一長串賴流子,嘴裡時不時發出『嘿嘿』的傻笑。

    「你咯甲細伢子,不得好死,把我男人害成這樣。」那婦人怒罵一聲,放下手中的輪椅,在下身摸了一把,衝上來照著我臉就是一巴掌煽了下去。

    我本來可以躲過,但是,看到劉凱那副樣子,我沒有躲,任她一掌煽在臉上。

    本以為煽了這一巴掌,她會停下動作,哪裡曉得,那婦人見我沒躲,又朝身下摸了一把,抬手又煽了下來。

    在我們農村,最忌諱婦人在下身摸一把,打男子的臉,據說這樣會讓被打那人走霉運。

    那劉凱變成現在這樣,或多或少有我的原因,第一巴掌我就忍了,第二巴掌再煽下來,我特麼也是有些火了。

    當即,抬手擋了一下,就說:「我會給你一個交待。」說完,抬步朝禮堂走去。

    那陳扒皮一把拉住我,說:「喲呵,好端端一個人,變成瘋子,你特麼挨一巴掌就打算完事?陳八仙,你這如意算盤打的好啊!」

    我臉色沉了下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說:「以你之見?你要如何?」

    「自廢四肢!」他面色一喜,連忙說道。

    就在這時,走來一群八仙,約摸二十多個,領頭的是劉為民跟老王,他倆身後是結巴、瘦猴等八仙,高佬也來了,他拄著一根拐杖,身上穿著藍白條的病服,站在結巴旁邊。

    「喲!陳扒皮,漲本事了啊,敢來我們東興鎮撒野,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這話是劉為民說的。

    那陳扒皮笑了笑,聳了聳肩頭,說:「哪敢來東興鎮撒野,只是受人之托,來這看看你們怎麼處理陳八仙,這種害群之馬,可不能留在咱們八仙的隊伍中。」

    「陳八仙在棺材貼紅紙的事,由不得你們柳楊鎮來插手,我們東興鎮自己會處理,管好你自己就行。」劉為民冷笑一聲。

    「記住你這話。」那陳扒皮丟下這麼一句話,就朝禮堂走了進去,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他瞪了我一眼。

    待陳扒皮走後,劉為民他們走了過來,我問他們怎麼來的這麼晚,他說剛才在商量事情,所以來的晚點。

    我也沒想那麼多,就准備朝禮堂走去,老王一手搭在我肩膀上,說:「九伢子,我們剛才商量了一下,你在棺材動手腳,已經觸到所有八仙的底線,我們鎮子的八仙知道劉凱的為人,倒沒有多大反感。但是,外鎮的八仙不好交代,畢竟,八仙兩個字不單單是代表我們這些人,還關系到整個抬棺匠,我們給你想了一個主意,讓結巴頂罪,你覺得怎樣?」

    「不行,我自己干的事,我自己承擔!」我直接拒絕了這個提議。

    「你是不是擔心別人懷疑?放心吧,雖說你上次在舞台已經承認那紅紙是你貼的,但是,那天在場的都是我們自己人。至於那些圍觀的鎮民,你昨天破陽棺救了很多人,他們應該不會說出去,鎮政府那邊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你昨天的功勞,鎮政府那邊也看在眼裡。」老王解釋一句。

    「是啊,九哥,讓我來頂罪吧!只是走一個形式,不會出啥事,你現在是我們八仙的頭子,你名聲受損,對我們以後的生意有影響。」結巴拉住我手臂,說。

    「陳八仙,我一把年紀了,抬不了幾年棺材,讓我來頂罪吧,以後抬棺匠這一行,就交給你們這些年輕人了。」高佬拄著拄著拐杖走了過來。

    隨後,好幾個八仙,紛紛站了出來,說是替我頂罪,就連一直跟在劉凱的劉為民也站了出來。

    我在他們身上瞥了一眼,眉頭微微一皺,說:「這就是你們商量的結果?」

    他們點了點頭,齊聲說:「是啊!」

    「謝謝你們的好意了,我的事,我自己來承擔,人,一旦犯了錯,就要敢於面對自己的錯誤,而不是找人替,就算真的能瞞過外鎮的八仙,我過不了自己良心那關。」

    說完,我抬步朝禮堂走了進去,心裡有些感動,又有些無奈,感動的是,這麼多八仙替我頂罪,無奈的是,他們作為八仙,在職業道德跟情感,他們選擇了情感。

    對我來說,職業高於一切,既然干了這行,就要把這行的職業道德看的比什麼都重要,在這方面,我有些偏激。

    走進禮堂,抬眼看了一下,這禮堂很大,有兩百多個平方,最前面是高台,上面擺放一張台子,下面是一排排座位,兩側牆壁掛著毛爺爺頭像以及一副對聯,『民富國強數今朝歡笑萬萬年,山南海北贊改革歌舞頌黨恩。』

    此時的禮堂內沒多少人,約摸三十來個,我找了一個靠後的位置,坐了下去,也不曉得咋回事,剛坐下,一陣強烈的困意襲來,只是一分鐘左右,便睡了過去。

    睡夢中,我好似看到死者跟一名年輕女子坐在一起,她倆聊的很開心,宛如一對母女。

    不知睡了多長時間,我感覺手臂被人推了一下,睜開眼,就見到結巴一臉急色的說:「九哥,快醒醒,鎮長馬上就要叫你到台上去講話。」

    我點了點頭,抬眼在禮堂看了一眼,禮堂已經坐滿人,台上正在說話的那人是一名體型較胖的中年人,他眼神有意無意的朝我這邊看了幾眼,面上露出幾分疑惑。

    「咋回事?鎮長都來了?」我疑惑的問結巴。

    他正准備說話,老王朝他罷了罷手,說:「你講話太慢,讓我來說!這次八仙大會是由附近八個鎮子聯名舉辦,一共有兩件事,一是整頓我們鎮子的喪事,二是你在棺材動手腳的事,剛才鎮長說了一長串話,大致意思是,我們鎮子的喪事太亂,影響到鎮子的繁榮安定,必須拿出一套方案,解決這問題,不然就請其它鎮子的八仙來辦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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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第235章 八仙大會(下)

     「嗯?」我有些疑惑,就問老王,「那為什麼讓我上去講話?」

    「九伢子,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聽鎮政府那邊人說,鎮長打算讓你領著我們鎮子的八仙,繼續在東興鎮辦喪事,但是,縣裡那些當官的說,我們鎮子的八仙在棺材上動手腳,很容易招來百姓的怒火,從而發生流血事件,甚至會鬧出人命案,影響鎮子的安定。」老王給我解釋一番。

    劉為民在一旁插話,說:「陳八仙,這場八仙會,說是八個鎮子的八仙聯名舉辦,實則是鎮長在後面使力,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咱們東興鎮的喪事,咱們自己人能辦,不需要外人進來。而,我們鎮子現在最有本領的八仙,就是你。可,你上場喪事在棺材上動了手腳,讓其它鎮子的八仙給知道了,他們在縣裡拿這事做話題,阻止你在我們鎮子辦喪事,這樣以來,外鎮人就能來我們鎮子辦喪事,咱們農村的經濟來源少的可憐,喪事就成了香餑餑,所以,你在棺材上貼紅紙的事,才會外鎮的鎮政府鬧的這麼大。」

    「九伢子,等會鎮長叫你上去講話,你一定要處理好貼紅紙的事。不然,我們鎮子的喪事,只能讓外人來辦,現在已經有好幾名八仙,跟外鎮那些八仙聯系了。」老王拍了拍了我肩膀。

    我在他們身上瞥了一眼,我一直以為這場八仙會,只是八仙內部的會議,沒想到裡面還有這麼多門道,更沒想到,鎮政府都會參合進來。

    不過,鎮政府擔憂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道理,因為喪事打架,鬧出人命案,在我們鎮子發生過幾次,最嚴重的一次,縣裡派了好多公安下來,才平息下來。

    我衝他們點了點頭,也沒說話,右手不由自主地伸進褲兜,緊了緊裡面的匕首。

    忽然,台上那中年男子一掌拍在身前的台子上,怒道:「老祖宗傳下來的喪事規矩,你們這些八仙忘得一干二淨,只想著怎樣多撈點錢,完全不顧主家的經濟條件,這樣跟強盜有什麼差別,我作為一鎮之長,對喪事風俗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知道,我管轄內的地方,絕對不能出現因為喪事鬧出人命案,我提議,我們鎮子的喪事由陳八仙來規劃。」

    說著,他朝我招了招手,說:「陳八仙,你上來給大家說說。」

    他話音剛落,台下第一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一個在棺材上動手腳的八仙,哪有資格辦喪事,我提議由我們柳楊鎮的八仙來這辦喪事。」

    「你們柳楊鎮的八仙,也不是啥好鳥,我提議讓我們糧市鎮的八仙來這辦喪事。」

    「林鎮長、吳鎮長,我們東興鎮的喪事,應該讓我們內部解決,還輪不到兩位插手吧!」那中年男子冷聲道。

    「行,就看你們東興鎮咋解決,我只有一句話,一個在棺材動手腳的八仙,他已經失去職業道德,不配辦喪事,一旦讓他喪事,只會引發更多案件,縣裡絕對不會允許這種八仙辦喪事。」另一道聲音響起。

    「陳八仙,你上來。給他們說說你的喪事經歷。」那中年男子再次朝我招了招手,絲毫不提貼紅紙的事,想必是有意替我掩蓋。

    我衝他點了點頭,站起身,走到台上,在禮堂內瞥了一眼,黑壓壓的一群人,門口站了很多普通老百姓,探頭進來看熱鬧。

    說句實在話,我有些緊張,手心都是汗。深呼幾口氣,平復一下心態,緩緩開口,說:「我叫陳九,東興鎮,坳子村人士,今年十九歲,一名剛從學校出來的學生。」

    說到這裡,台下傳來一陣唏噓聲,我也沒有在意,繼續說:「作為一名新入行的八仙,我沒資格在這裡大放厥詞,就棺材貼紅紙的事,我不想解釋什麼,說多了,顯得我陳九虛偽,那事是我一時衝動犯下的過錯,我承擔下來了,不論劉凱為人如何,不論我陳九人品如何,也不論我跟他之間的恩恩怨怨,既然我在棺材上貼紅紙,那就是我的錯,就是我違反八仙的職業道德,為此,我願意付出代價。」

    說著,我從褲兜掏出匕首,將左手放在台子上,舉著匕首,猛地朝大拇指劈了下來,匕首很鋒利,只是這麼一下,大拇指與手掌分了家,鮮血流了出來。

    很快,殷紅的鮮血將台面染紅,台下一片嘩然,議論紛紛,結巴好幾次想衝上台,都被老王跟劉為民拉住。

    手掌傳來的疼痛,讓我差點暈了過去,我深呼幾口氣,讓自己勉強鎮定下來,緩緩地說:「作為八仙,我不敢說,我能為這個社會做什麼,至少,我能在喪事上為老百姓解決一些難題,至少,我能本著自己的心去辦喪事,至少,我不會為了錢得罪死者,我們八仙就該以死者為重,像我這種在棺材動手腳的八仙,就應該付出血的代價。」

    說完這話,台下靜了下來,誰也沒有說話,整間禮堂靜得落針可聞,手指的血越流越多,那些血順著台面滴落在地,發出『滴答、滴答』聲。

    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昨天夜裡沒睡覺的原因,我身子極度困乏,好幾次差點摔倒,好在我前面有張台子,我用右手的手肘襯著台面,身子向前傾斜一點,才讓自己勉強能站的起來。

    就在這時,坐在第二排的陳扒皮有動作了,他先是站起身,拍了拍了手掌,譏笑道:「好一處苦肉計,一根手指頭換一個人瘋一輩子,陳八仙,你不覺得忒無恥了嗎?」

    「陳扒皮,你特麼有沒有良心,那劉凱瘋了,跟九哥有屁關系啊,你不要忘了,那紅紙在喪事還沒開始就已經被撕了,他後來出事,那是他平常壞事做多了,得到該得到的報應。」結巴霍然起身,伸手指著陳扒皮,一臉怒色的罵道。

    由於他說話結巴的原因,這話說了很長時間,但是,在場的八仙們也沒人打岔,都耐著性子聽他講完,那陳扒皮好幾次想打斷,被第一排的中年漢子用眼神給制止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5
237.第236章 空棺(1)

     結巴的話剛說完,那陳扒皮迫不及待的開口了,他說:「你個結巴懂個屁,老子入行十五年,對喪事了如指掌,倘若不是陳八仙在棺材底部貼紅紙,那場百萬喪事根本不會出事,劉凱更加不會瘋,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陳八仙。」

    「臥槽,陳扒皮,你特麼要臉不,你怎麼不說劉凱搶喪事。為了那場喪事,他把九伢子跟高佬關在牛欄,不是他挑事,九伢子能在棺材貼紅紙?」老王朝著陳扒皮吼了一嗓子。

    說完,老王站起身,伸手指著坐在輪椅上的劉凱,說:「他現在已經瘋了,我本來不想說他以前的醜事,現在陳扒皮既然拿他來做文章,老子也是豁出去了。大家試想一下,一個剛從學校出來的學生,一個是東興鎮赫赫有名的黑八仙,一個學生被一個帶黑的八仙威脅,毆打,他拿什麼去反抗?不顧生命去對打嗎?試問,你們年輕的時候,誰有這個膽子,除了貼紅紙,我是想不出其它法子,慶幸的是,在喪事開始之前,那紅紙被人發現,撕了下去,而九伢子在那時候已經得到懲罰,今天,九伢子更是砍下自己大拇指,以此付出代價。至於陳扒皮說的,這場喪事的罪魁禍首是九伢子,咱們可以將喪事的主家請來,讓主家說句公道話,誰是誰非,一問便知。」

    說著,老王坐了下去,雙手交纏在胸前,也不再說話,眼睛卻是直勾勾地盯著陳扒皮。

    那陳扒皮聽老王這麼一說,氣呼呼地罵道:「你個獨眼龍,陳八仙是你帶進行,你自然替他說話,我不想跟你爭論,大家看看你們的左手邊。」

    說著,他伸手指了指左邊,說:「那是劉凱,後面是他媳婦,他倆育有五個兒女,最大的今年念高三,最小的還在念初一,咱們都是普通老百姓,之所以當八仙,無非是為了賺錢養老婆孩子。他,陳九,因為錢財,竟然將劉凱害成這樣,試問一下,這孤兒寡母怎麼辦?」

    我在台上看著陳扒皮侃侃而談,心裡盡是疑惑,那陳扒皮跟劉凱是一路貨色,都是帶黑的八仙,怎麼今天口才變得這麼好?甚至還會打悲情牌,正准備說話,劉為民站起身開口了。

    他說:「陳扒皮,老班有句話說的好,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我跟在劉凱身邊三年,少說點,光這三年時間他至少撈了四五十萬,養他老婆孩子自然不成問題,若是大家不信,我這有劉凱三年時間的賬本。」

    說著,他拿出一個本子,朝空中揚了揚,繼續說:「其次,這次喪事是公平競爭,陳八仙脫穎而出,成了喪事的承接人。那劉凱不服氣,將陳八仙跟高佬綁在牛欄,這才引出那麼多事,誰是誰非,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當然,陳八仙也有錯,不該在棺材動手腳,不過,他已經得到該有的懲罰。再者,那紅紙並沒有發生作用,咱們應該抱著寬容的心,去看待這件事,誰人年輕沒辦過幾件錯事?」

    他這話說出口,禮堂內熱鬧起來,都在議論劉為民的話,反倒是陳扒皮惡狠狠地瞥了一眼劉為民,罵了一句,「叛徒,早晚讓你付出代價。」

    我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切變化,身子越來越虛弱,血液不斷地從體內流出,台面上那斷指躺在血泊中,很是妖艷,好似在譏笑,又好似在警惕自己。

    整個場面大概熱鬧十來分鐘,很多八仙站出來紛紛表態,其中以我們鎮子的八仙為主,他們大多是揭露劉凱以往的種種惡事,有八仙提出反對意見,立馬又被拿出的罪證駁了回去。

    說句心裡話,我很感動,他們先前來的遲,並不像老王說的商量事,而是在找證據吧。不然,怎麼會出現那麼多證據,特別是劉為民手中的賬本,成了這場八仙會的焦點。

    或許,那些外鎮的八仙始終想不明白,一個農村辦喪事的八仙,三年時間能賺這麼多錢,再加上其他八仙列出來的罪證,他們選擇相信事出有因。

    就這樣,貼紅紙事件揭了過去,我被送到醫院包扎,老王說送縣裡把手指接上,我給拒絕了。這次斷指不單單是給八仙們一個交代,更是提醒自己,以後無論遇到什麼任何事,都不能做對死者不敬的事。

    八仙大會後來發生啥事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成了東興鎮八仙的頭子。

    在住院期間,鎮長來醫院找過我一次,讓我給喪事訂個大概的價位。之後,我跟老王、劉為民他們商量一番,給我們鎮子的喪事訂了三個價位,開小路的喪事費用不能超過5800,中路的費用不能超過10000,大路的費用不能超過23800,更不能隨意敲詐主家紅包,一旦有八仙違反,東興鎮八仙集體抵制。

    這價錢是我跟老王他們商量一天一夜的結果,喪事費用不算高,一般家庭能拿得出來,我們八仙也能賺點錢。而所謂開小路、中路、大路,就是開路那天擺桌子的數量來決定,三張為小路,五張為中路,七張為大路。

    這三種路,所需要的八仙跟道士,自然也是隨著桌子數量而增加,喪事費用自然會貴一些,選擇開哪種路,由主家自己決定。

    商量好這一切,我又在後面加了一條1800塊錢的喪事,這1800的喪事很簡單,只是破個煞,便可以將死者抬上山,這個價位是對那些貧苦家庭定的。

    值得一提的是,這四種價位並不是單單開路這一個環節,而是喪事所有環節,也包括抬棺材在內。

    這份價錢表一出,在我們鎮子掀起軒然大波,大家都說,這是良心價,對我的評價高了幾分。有些老人怕價錢變動,竟然提前將錢交到我手裡,說是將來死的那天,讓我去辦喪事就行了。

    我問那些老人原因,他們的說法差不多,都說,現在身上有點存款,怕被不孝子女坑了去,倒不如趁喪事價位低,將錢放在我們八仙這邊,將來死後也有人辦喪事。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5
238.第237章 空棺(2)

     對於老人這種說法,我也是有些無奈,都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古時候有賣身葬父母一說。而現在,老人竟然淪落到將棺材本交到我這個外人手裡,也不知老人那些子女有何感想。

    當然,這只是少部分老人,大多數老人還是相信子女會給自己辦好一場喪事。

    我問那些老人為什麼會相信我們八仙,他們說,這喪事價錢有鎮政府的影子,他們相信的不單單是我們八仙,更是相信鎮政府。

    想想也是,老人一輩子經歷過戰火洗禮,深知和平年代來之不易,對鎮政府自然有顆感恩的心。

    接下來的三天,我一直在醫院養傷,讓我詫異的是,養傷的第二天,摻合這場喪事的八仙,先後進醫院看病,好在都是一些陳年老病,沒有大礙。

    這一事件給正月的喪事又蒙上一層陰影,很多八仙都在祈禱正月不要死人。俗語說,閻王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天明,一個人要死,並不是自身能決定。在我走進抬棺匠的第五年時間,也就是2011年,我又遇到一場正月喪事,那場喪事簡直是曠古爍今,甚至上了當地報紙的頭條新聞。

    正月初十,我辦了出院手續,左手大拇指纏著厚厚的紗布,走出醫院,突然想起好幾天時間沒看到郭胖子,給他打了一個電話,那貨手機還是關機狀態。

    我有些急了,便給他父親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爽朗的聲音,說:「小九啊,太感謝你了,沒想到你給小胖子介紹一個這麼溫柔、賢惠的堂客。」

    我一愣,我啥時候給郭胖子說媒了,就問他:「郭叔,怎麼回事?」

    他笑了笑,說:「三天前,小胖子帶了一個漂亮妹子回家,說是你給他介紹的。小九啊,我先在電話給你道聲謝謝了。來日,你到縣城,我一定要好好款待你這個大恩人。」

    聽他這麼一說,我更加疑惑了,就問他:「那妹子叫什麼名字?」

    他微微一愣,說:「張媛媛,咋了?」

    一聽這話,我大致上明白郭胖子的意思,那貨估計是怕我反對他倆在一起,不好跟我明講,便偷偷摸摸演了這一出。我特麼也是醉了,那郭胖子跟張媛媛才認識多久,就往家裡帶?

    當即,我就問他,到底怎麼回事。他說,三天前,郭胖子帶張媛媛回家見父母,現在去了張媛媛父母家,具體是啥情況還不清楚。

    我聽後,苦笑一聲,說:「郭叔,等郭胖子回來後,讓他給我打個電話。」

    說完,我掛斷電話,站在醫院門口,一時之間,竟然不知去哪。

    就在這時,結巴神色匆匆地走了過來,朝我歉意的笑了笑,說:「九哥,聽說你今天出院,家裡有點事擔擱,來的有些晚了,咱們接下來要干嗎?」

    被他這麼一問,我有些愣了,家,肯定不能回,眼下又有沒其它事,在原地想了一會兒,離開春還有幾天時間,趁這幾天去一趟衡陽市看看陳天男跟他媳婦到底是怎麼回事。

    想到這裡,我就跟他說,「先去趟衡陽,過幾天跟青玄子去曲陽找蔣爺,你要是家裡方便的話,可以跟我去曲陽。」

    他點了點頭,也沒說話,就站在我身旁,看那樣子是打算跟著我走。

    隨後,我們坐客車去了衡陽,陳天男的家倒也好找,下午3點,我們已經出現在陳天男家。

    他父母很隨和,不像有些有錢人勢利眼,對我們一番噓寒問暖,又問了一些近況,我們如實回答,他也沒有看不起我們,反而說『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狀元』。

    這期間,陳天男跟他媳婦一直沒出現,我有些忍不住,就問他父親,陳天男哪去了。

    他說,「去丈母娘家拜年,過幾天才能回來。」

    一聽他這話,我隨意扯了幾句,也沒在他家久待,便帶著結巴到附近的酒店住了下來,一是等陳天男,二是打算在衡陽玩玩。畢竟,我一直在鄉下長大,最遠的地方也就是去過縣裡,這衡陽市算是我第一次見到城市,多多少少有些好奇。

    在衡陽玩了幾天,那陳天男也不知道咋回事,一直沒回來,眼瞧就要開春了,我沒再等下去,給他父親留了一句,『兒孫自有兒孫福,切莫過多強求,只會適得其反』,便到火車站買了三張第二天衡陽到曲陽的火車票。

    這第三張火車票,是替青玄子道長買的,去年我家遷墳的時候,他一而再的強調,讓我跟他一起去曲陽,我便先替買了火車票。

    買完車票,我給青玄子打了電話,告訴他,車票是明天下午3點50,我們約定明天在火車站的西門碰面。

    翌日,我跟結巴一大清早起了床,待在酒店也沒啥事,而且消費高的要死,一個盒飯就是十幾塊錢,便直接去了火車站西門。

    我跟結巴的性子差不多,並沒有花花心思,等人就等人,不會像郭胖子跟陳天男耐不住性子,跑網吧打游戲消磨時間。

    在火車站待到中午一點的時候,青玄子身著一襲青色長袍出現在我們面前,他在我們身上打量幾眼,笑了笑了,說:「幾日不見,你名氣可是越來越大了,沒想到今日有幸跟咱們東興鎮鼎鼎大名的陳八仙,共乘一輛火車。」

    我尷尬的笑了笑,說:「您老別埋汰小子,比起您來,小子頂多算個剛入門的學徒。」

    「哈哈,咱倆就別相互吹捧了,這位是?」他指了指我旁邊的結巴問。

    說完,他面色一凝,在結巴臉上盯了一會兒,又掐指算了算,失聲道:「這位小兄弟,你命中注定缺財,可這面相卻是有財之人,二者相衝,你應該不是正常人,但是,我在你渾身上下瞧了一個遍,並未發現你異常之處,如此以來,你的命恐怕活不長啊!」

    聽他這麼一說,我愣了一下,當即就問他:「他說話結巴,可算異常?」

    說完,我讓結巴說句話,他說:「道…道…道長,好!」

    也不曉得咋回事,青玄子聽了這話,面色猛地變了一下,一把抓住結巴的手。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5
239.第238章 空棺(3)

     「小兄弟,有沒有興趣學道。」青玄子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結巴,好似生怕結巴不同意,又說:「只要拜在我門下學道,我保證你三年必出師。」

    這忽然的變化,讓我們有些愣了,我伸手在青玄子面前晃了晃,說:「道長,這是咋回事?」

    他雙眼盯著結巴,激動地說:「命理跟面相相衝之人,不是斷胳膊少腿,就是瞎眼,甚至會短命,而他只是聲帶出現一些問題,這說明他是上天的寵兒,這種人最適合學道,用我們道士的話來說,他具有仙緣,再說直白點,這種人不當道士,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說完,他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手頭上的勁道變得更大,「小兄弟,咋樣?跟我學道,比當八仙可要自由的多,收入也要高的多。」

    「對不起,道長。」結巴朝他歉意的笑了笑,說:「九哥領我進入抬棺匠這一行,我沒再打算換職業,我覺得八仙挺好。」

    說完,他掙脫出青玄子的手臂,站在我身旁,也沒看那青玄子。

    「這…這…小兄弟,你就不考慮一下?」青玄子不甘心的問道。

    結巴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陳八仙,替我說兩句話,這位小兄弟真的很適合學道,而且不受道士五弊三缺的命理影響,可以享受正常人的命理,只是當一名八仙,太浪費人才了。」青玄子一把抓住我手臂,語氣有幾分祈求的意思在裡面。

    我想了一會兒,他說的五弊三缺,我聽人說過,據說學道之人悉數逃不過這個命理,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但是,既然道士們都這樣說,肯定有它的道理在,雖說青玄子說結巴不會受那東西影響,但,我不敢讓結巴去犯這個險。

    於是,我就跟他說:「這事,我不好作主,你讓結巴決定吧!」

    我這話的意思是直接拒絕青玄子了,結巴好似也聽出我話的意思,不待青玄子開口,他就說:「道長,我只想跟在九哥身邊當一名八仙,對道士沒啥興趣,您老要找徒弟的話,還請另覓他人。」

    那青玄子聽我們這麼一說,嘆出一聲長氣,說:「罷了罷了,我們道士講究順其自然,既然你不願意,小道也不好說什麼,不過,有句話需要提醒你們,身具『仙緣』之人,早晚會成為道士,這一點是命,誰也改變不了。」

    說完這話,那青玄子也沒再說什麼,雙眼微微一閉,坐在一旁靜修,看那樣子,他不打算在這事上再說什麼。

    我跟結巴對視一眼,苦笑一聲,拒絕人也是一份苦差,青玄子那表情明顯是有些生氣,想想也是,他好歹是我們鎮子最厲害的道士,開口收徒,竟然被拒絕,擱誰身上也會生氣。

    我們幾個人都沒說話,場面有些尷尬,就在這時,我手機響了起來,掏出手機一看,郭胖子的電話。

    我沉著臉,摁了一下接聽鍵,還沒來得及說話,郭胖子急道:「九哥,我…我,對不起你。」

    「行了,別說了,你的事,我聽你父親說過了,你既然願意跟張媛媛在一起,做兄弟的,也不好說什麼,我只希望你記住,你是一個男人,不要隨隨便便給人下跪。」我回了他一句。

    郭胖子尷尬的笑了笑,就說:「我知道九哥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

    我笑了笑,就問他,去張媛媛家見父母的情況怎樣。他說:「別提了,她父母嫌棄我太胖,讓我減掉50斤後,再提這事。」

    我一愣,疑惑的問:「那張媛媛怎麼說?」

    郭胖子嘆了一口氣,說:「她意思跟她父母差不多,就說,連減肥的決心都沒,拿什麼愛她,值得慶幸的是,只要我減掉50斤肥肉,她就嫁給我。」

    聽他這麼一說,我特麼也是樂了,那張媛媛家也是個極品家庭,別的要求沒有,單單讓郭胖子減肥,就那貨的體重,減掉50斤,估計也是個胖子。

    隨後,我們扯了幾句,郭胖子問我在哪,我說火車站,下午3點50的車票去曲陽。那貨二話沒說,就讓我在火車站等他。

    3點半的時候,郭胖子出現在火車站,也不曉得他在哪搞了一張衡陽到曲陽的火車票,我們沒時間閑聊,直奔進站口,上了火車。

    因為是正月的緣故,車上的人特別多,好在我們有座位,那郭胖子較倒霉,他買的是站票,我們商量一下,就打算輪流坐一會兒。

    這列火車說是衡陽到曲陽,實則只到石家莊,需要在那換一趟車,才能到曲陽。

    我們上車後沒多久,火車拉響長鳴,緩緩啟動,我的心思隨著火車啟動活躍起來,我給老王跟劉為民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倆在鎮子看著點,不要讓八仙瞎搞價錢。

    本來想讓老王給父母帶句話,不過,想想這次是離家出走,也就打消這個念頭,在火車內打量起來。

    我們的座位在中間,相比這間車廂的兩頭來說,顯得沒那麼擠,坐在我對面是兩男一女,女的約摸十八九歲,細長的柳葉眉兒,微微翹起的小瑤鼻,一張嘴兒紅嫩小巧,只是發型有點老土,兩條粗長的辮子垂在胸前,一雙大眼睛靦腆地盯著自己的膝蓋,她身上的衣服有些老土,是一條碎花格子的冬裙。

    縱使如此,她還是十分漂亮,給人一種農家小妹的感覺,她右邊是一名年輕男子,二十歲左右的年齡,身材較為魁梧,只是,那年輕人臉上掛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滄桑。

    她左邊是一名中年男子,四十來歲的年齡,滿臉麻子,瘦的像猴子,一雙賊兮兮的眼睛時不時朝那姑娘****瞥去,不停的咽著口水,偶爾會伸手朝那姑娘大腿蹭去。

    那姑娘好似在想什麼,也沒注意到那中年漢子的小動作,我有些看不過眼,重重的咳嗽一聲,提醒那姑娘。

    也許是我的咳嗽聲起了作用,那姑娘朝年輕男子那邊擠了擠,輕聲說了一句「哥,我們換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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