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墓探險】抬棺匠 作者:陳八仙(連載中)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5
240.第239章 空棺(4)

     那年輕男子聞言,在我們身上瞥了一眼,又在姑娘旁邊那中年漢子身上瞥了一眼,好似知道什麼一般,霍然起身,抬手一拳砸在中年漢子臉上,罵道:「草泥馬,竟然敢對我妹妹動手動腳。」

    「哥,你脾氣咋還是這麼暴躁,他…他…他沒對我做什麼。」那姑娘低聲說了一句,朝裡面坐了進去。

    看到這一幕,我不由多看了那年輕男子一眼,這人外貌看上去五大八粗,沒想到,對他妹妹卻是呵護有加,是個合格的哥哥。

    也不曉得咋回事,那挨揍的中年漢子,竟然沒有還手,而是雙眼怨毒的盯著我,看這樣子,特麼的是怪我咳嗽聲。

    我沒有理會他,就跟郭胖子、結巴聊了起來,青玄子則依靠在窗戶上,閉目養神。

    大概聊了十來分鐘,那年輕男子在我身上盯了一會兒,好幾次想開口,最終沒能開口,倒是郭胖子比較豁達,問他:「哥們,是不是有啥事?」

    那年輕男子愣了一下,開口就是一句江湖話,說:「聽幾位兄弟聊天,你們是八仙?專門抬棺材的?」

    郭胖子點了點頭,不喜道:「咋了?看不起哥幾個?」

    他連忙罷了罷手,說:「誤會了,我只是有些問題想請教幾位兄弟,實不相瞞,我這次回家是因為我奶奶病危,聽說活不了幾天,在喪事方面想問問幾位。」

    我一聽這話,朝郭胖子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就對那年輕男子說:「各地風俗有些不一樣,我們那邊的習俗,跟你們那邊的習俗會存在一些差別,我們給不了你什麼實際性的意見。」

    這倒不是我不幫他,而是聽他說他是回家,想必不是我們衡陽人,風俗肯定有些不同。

    他苦笑一聲,說:「這位兄弟,你知道邵陽麼?挨著衡陽,很近,我初中畢業就在衡陽上班,你們這邊的風俗跟我們那邊大同小異,很多環節相同,所以,我才會請教你。」

    「哦?」我一愣,就問他:「你們那邊沒有八仙麼?怎麼還要問我這個外地人?」

    「我們那邊抬棺材不叫八仙,叫抬重者,他們只懂抬棺材,對於喪事那方面懂得不如你們這邊八仙多,而我們那邊辦喪事的道士,多數都是濫竽充數。有本事的都是老人,那些老人上了年齡,身體諸多不便,不願再辦喪事,剛才看你旁邊那兩位兄弟對你的態度,我覺得你有本事,就想問問你。」他給我解釋一句。

    聽他這麼一說,想想也是,各地辦喪事的人,參差不齊,有的地方辦喪事的人,特有本事,有的地方卻會出現一些濫竽充數的人,這跟當地習俗、環境以及經濟條件有關。

    倘若那個地方習俗繁雜、環境優美、經濟發達,有幾個正常人願意干這行?這才造成一些地方辦喪事的人,極度缺乏。

    當然,也有些地方過於貧窮,沒那麼多錢財去辦喪事,而是用祖上傳來較為簡單的方式,將死者送上山。這樣造成辦喪事的人沒什麼錢財賺,那行自然就會枯萎下去,說白了,這社會各行各業都是奔著錢去,沒錢,誰願意做?

    於是,我打算給他點意見,就問了他一些詳細問題,他告訴我,他叫王希,他妹妹叫王初瑤,出生於邵陽市邵東縣蠟樹村,家境較為貧苦,兄妹倆人初中畢業,便到衡陽一家大型超市上班,哥哥在超市當保安,妹妹當收銀員。

    就在今天早上,王希接到老家一個電話,說是他奶奶病危,兄妹倆人也顧不上剛從老家來衡陽沒幾天,便買了車票急匆匆地朝老家趕。

    聽完他簡單的自述後,我對這兄妹倆人印像還算可以,至少他倆在知道親人要過世,第一時間就往家裡趕,不像有些人,以各種理由去搪塞,推遲回家的日子。

    「九哥,假如我奶奶仙逝,我們這些後人應該怎樣表示孝心?」王希在我身上盯了一會兒,也沒在乎我年齡比他小一歲叫了一聲九哥。

    「你們能在第一時間趕回去,已屬大孝,喪事上表現誠意點,再在棺材內給她老人家多一些衣物、陪葬品,燒東西的話,挑一些老人家生前喜歡的東西。」我給他解釋一句。

    「作法事的時候,腦子不要亂想,懷著一顆感恩的心去辦喪事,老人家才能走的順順利利。」青玄子微微睜開眼,在一旁插話。

    「還有嗎?」那王初瑤在我身上瞥了一眼,低聲問。

    我想了一下,後人表示孝心這種問題不好回答,說市儈點,在喪事上表孝心,那是需要錢財,而這兄妹倆初中畢業便出來打工,肯定沒啥錢財,那就只能在心意上做功夫。

    想到這裡,我就跟她說:「作法事的時候,後人多下跪。俗話說,後人跪一跪,死者貴三分,用你們的行動替死者贖罪,以求死者來世有個好出身。」

    兄妹倆聽後,對我們說了一聲謝謝,掏了一個紅包塞給我,說是心意。

    我也沒有客氣,接過紅包,這是我們這一行的規矩,只要開口提到喪事,紅包必須收。

    隨後,我們又聊了一會兒,眼瞧火車就要到邵陽,一直坐在旁邊沒有開口的中年男子開始刁難了。

    他先是瞥了王希一眼,抬手就是一拳砸了下去,罵道:「****崽子,老子忍了你個把小時,現在到了邵陽,你小子別想回去參加什麼破喪事,給老子在邵陽乖乖地待幾天,讓你妹妹好好陪我。」

    一看這情況,我就知道這中年男子是邵陽人,在火車站應該有些關系,不然,也不敢說這話。

    那王希反應也是快,一把拽住他衣領,照著他肚子就是一拳,罵道:「到了邵陽又咋滴,別以為就你有關系,老子告訴你,老子初中畢業後在邵陽火車站混了半年時間,認識的人不比你少,瑪德。」

    說完,他照著那中年男子,就是兩個耳光煽了下去,嘴裡罵罵咧咧。

    就在這時,火車的喇叭響起一道女聲,「旅客們請注意,邵陽站馬上到了,請在邵陽下站的旅客們提好行李,准備下車。」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6
241.第240章 空棺 替╭莮罖の痛鉩加更

     那中年男子聽到這聲音,面色一喜,捂著有些發紅的臉,惡聲說:「小子,你完蛋了,我兄弟就在火車站門口接我,今天不弄殘你們,老子跟你姓。」

    「喲呵!還敢囂張,老子最看不起你這種猥瑣大叔。」王希譏笑一聲,抬手又是一個耳光煽了下去。

    「行了!」我在一旁出聲道,這倒不是我大發善心,而是覺得王希既然回家准備喪事,最好還是少惹是非好,畢竟,這趟回家是衝喪事去,他的行為關系到誠意二字。

    那王希聽我這麼一說,疑惑的瞥了我一眼,也沒說什麼,冷哼一聲,放下那中年男子。

    有時候,人生真的好奇怪,我本以為這對兄妹只是我人生的過客,沒想到,接下來的發生的事情,卻讓我與這對兄妹多了一絲羈絆。

    隨著王希放下那中年男子,火車喇叭再次響起先前那道女聲,「旅客們注意了,前方遇到崩山,火車暫時無法前行,我們將以最快的時間搶修,給您旅途帶來不便,盡請諒解。」

    這話一出,火車內頓時沸騰起來,吵吵鬧鬧要下車退票,有些人甚至已經打開車窗玻璃跳了出去,大家都知道,遇到崩山,短時間內肯定無法搶修,倒不如跳下車,反正前方不遠處就邵陽。

    「九哥,我們要不要跳下去?」結巴朝窗外探了探頭,問我。

    「看看情況吧!離開春還有六七天時間,我們不急。」我淡淡的回了一句,向青玄子拋了一個詢問的眼神,想問問他的意思。

    他微微睜開眼,在火車內打量一會兒,說:「時間不趕,在火車上等等吧!」

    聽他這麼一說,我們幾個人打消跳火車的念頭,坐在那也沒說話。

    這時,王希領著王初瑤,背了一些行李,走到我面前,尷尬的笑了笑,說:「九哥,火車崩山的地方就在我們村子附近,幾位若不是嫌棄,可以到我家休息幾晚,據我所知,這崩山至少需要三天時間才能搞定,不知道幾位意下如何?」

    他這話的意思我明白的很,表面上是請我們去他家休息幾晚,實則,恐怕是打喪事的主意。若是放在平常,我或許會看看那喪事,而現在,人生地不熟,沒多大興致,就跟他說:「我們幾個人去曲陽有些事,不方便不打擾你們。」

    「不打擾的,我爸媽好客,你們過去他們會很開心的。」王初瑤低著頭,雙手死勁搓衣襟。

    「九哥,咱們在車上也無聊,倒不如去她家玩幾天,剛才王希大哥不是說了麼,要三天才能修好呢!」郭胖子雙眼盯著王初瑤,給我打了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我扭過頭,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就說:「死胖子,你特麼有女朋友了,給我老實點。」

    那郭胖子怪笑一聲,拉了拉我衣袖,附耳道:「九哥,你誤會了,我意思是,這王初瑤姑娘很適合你,你想想啊,那程小程的父母是一方富豪,二者家境相差太大,喬伊絲那就是個母老虎,娶了她,你以後的生活恐怕要在搓衣板上過,這王初瑤就不同了,鄉村小姑娘,無論身世,相貌,跟九哥很是般配呢!」

    瑪德,這死胖子竟然給我說起媒來,我瞪了他一眼,就對王初瑤說:「不好意思,我們恐怕沒時間去你家。」

    「九哥,你…你…朽木不可雕也!」郭胖子沒好氣地跟我說了這麼一句話。

    那王初瑤聽我這麼一說,尷尬的笑了笑,也沒再說話,就站在我面前死活不走,那王希站在她旁邊,兩兄妹也不曉得在打麼子注意。

    「陳八仙,我看你跟這兄妹兩人有些緣分,倒不如去他們家看看,我在火車上休息幾天,清理好前方崩山,我給你們打電話。」青玄子淡淡地說了一句話。

    我疑惑的瞥了他一眼,青玄子什麼時候也愛管閑事了?他點了點頭,伸手朝窗外指了指,意思是讓我去。

    既然青玄子這麼說了,我也不好矯情,就跟那兄妹倆說了一句實在話,「假如你們是請我去辦喪事,價錢方面要先談好,假如是請我們去坐坐,我們幾個人就不去打擾了。」

    那王希面色一喜,說:「聽我爸媽說,奶奶可能熬不過今晚,我希望幾位幫我看看喪事,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讓你們辦奶奶的喪事,讓她老人家走的順順利利,至於價錢方面,按照衡陽的規矩來辦就行。」

    「行!」我沒再說什麼,就跟郭胖子、結巴倆人,將車窗玻璃掰了上去,跳了下去。

    跳下車後,我跟青玄子招呼幾句,讓他記得打電話,便跟王希兄妹倆朝火車軌道左邊的方向走去。

    值得一提的是,在我們下車後,那中年男子一直死死地盯著我們,眼神分外怨毒,好似恨不得將我們生撕。

    我們走了十來分鐘。期間,王希給我說了一些他們村子的情況。他所在蠟樹村較為貧窮,八十三戶人家,雖說他們村子靠近邵陽市,但,交通閉塞的很,根本沒有像樣的馬路,想要去邵陽市,只有兩個辦法,一是步行,二是自行車。

    我們這次比較幸運,崩山的地方正是他們村子附近的一座山,所以,我們只是走了二十分鐘,便到了蠟樹村。

    剛到村口,只見,這蠟樹村三面環山,中間是一塊平地,最前面是一條河,河面較寬,足有幾十米,蜿蜒流向遠處。

    村內一座座房錯落有致,這些房屋多數是土磚房子,紅磚房子只有三棟,外牆露出赤果果的紅磚以及深色的水泥。

    村口有兩顆大蠟樹,剛好長在村口道路兩旁,一左一右,樹身格外粗壯,幾個成年人都抱不過來。

    「九哥,我家就在那。」站在村口,王希伸手指了指村西頭的一棟土磚房子,說。

    我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去,那房子不是很大,占地約摸三丈,門口旁邊掛著一把鋤頭、一頂鬥笠、雨披,看這情況,他家境也是夠苦。

    我點了點頭,就隨著王希兄妹倆朝那房子走去,剛到門口,就見到一位年近五旬的男子,神色匆匆地從房內走了出來,嘴裡喊:「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6
242.第241章 空棺(6)

     「爸」王希伸手攔了一下那男子,問了一句,「發生什麼事了?」

    那人停住身形,在我們身上瞥了一眼,最後將目光停在王希身上,面色一喜,緊接著又沉了下去,說:「你奶奶不見了。」

    「奶奶不是一直躺在床上麼?咋不見了啊?」王希急問。

    那人緩緩開口,說:「我也不知道啊,昨天一看你奶奶的反應,我們將她的壽衣壽褲全部翻了出來,一直陪在她老人家床邊,等著送終,哪裡曉得,我剛去上個廁所,你媽去別人家借簸箕,只是七八分鐘時間,你奶奶就不見了。」

    說完,那人也沒再說話,神色匆匆地就朝村內跑了去,一邊跑著,嘴裡一邊吆喝,「我家老母親不見了,大家快出來幫忙找找。」

    他這話一出,村裡跑出來二十幾個人,跟著那人就去尋人。看到這裡,我心裡暗贊一句,這村子好生團結,比我們那邊的村子團結多了。

    那王希見他父親去尋人,也沒啥興致,將我們領了進去,讓王初瑤給我們倒了三杯糖開水,就准備去找人。

    我一把拉住他,問:「你奶奶是不是病入膏肓,一直躺在床上?」

    他楞了一下,點了點頭,說:「三年前,奶奶屁股上生了凍瘡,也不曉得咋回事,那凍瘡蔓延到大腿,讓奶奶雙腳失去行走能力,這三年時間,奶奶一直在床上。」

    「腿腳不便利,哪能下床行走?不會是摔在床底下吧?」郭胖子端起糖開水喝了一口。

    我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摔在床底下,哪能看不到。」

    說著,正准備再問王希一些問題,他好似很擔心他奶奶,跟我說了一聲抱歉,就朝門外跑去,房內剩下我、郭胖子、結巴以及王初瑤。

    那王希走後,我們幾個大男人跟一個姑娘家待在房間多多少少有些尷尬。

    於是,我就問王初瑤,「你奶奶平常睡在哪,能帶我們去看看嗎?」

    她靦腆的點了點頭,也不沒說話,領著我們就朝另一間房走去,這房間不是很大,約摸十來個方,房內的光線有些昏暗,擺設很簡單,兩張木床,一張放在門口的位置,一張擺在最裡面,一個老式的紅色衣櫃,門口那張木床的床頭放了一張小型的八仙桌,跟床的高度一致,上面放了一套壽衣壽褲壽鞋。

    由於房間光線過於昏暗,有些看不清,我讓王初瑤將房內的燈拉亮,抬眼在房間內瞧了一下,眉頭皺了起來。

    門口那張床,傳來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床疊是一張深藍色的被套,上面被磨出一個兩個拳頭大的洞,應該是老人家長年待在床上磨出來的,腐臭味就是從那個位置傳來。

    我沉著臉,問:「老人家屁股爛成這樣,你們家沒帶她去看?」

    王初瑤好似想起什麼,低聲抽泣,說:「看過了,三年前,爸媽准備好錢財蓋紅磚房子,奶奶病了後,爸媽就把蓋房子的錢用在奶奶身上,跑了很多家醫院,沒能治好,後來沒錢了,就把奶奶接了回來,一有錢又帶奶奶去看病,始終沒治好,醫生說是奶奶的凍瘡很奇怪,像是頑疾,不能根治,只能調養。這三年時間,爸媽為了照顧奶奶,將床搬到奶奶房間,奶奶拉屎撒尿都是爸媽抱去廁所,也不曉得怎麼回事,奶奶身上就是臭,屁股也爛的厲害。」

    聽她這麼一說,我不由在她身上多瞥了幾眼,我們那邊有個習俗,討堂客先看娘,娘孝順守婦道,女兒必定是好媳婦;嫁老公的話就要看三樁,豬肥狗壯地頭光。這三樁齊了,說明男方家裡有余糧,能把豬養肥、狗養壯,地頭光是指地面干淨,也就是男方愛干淨。

    像王初瑤母親這樣孝順的人,可以說是地方少有,有其母必有其女,想必這王初瑤也是個孝順的人,對於孝順的人,我總會莫名其妙的對其有絲好感。

    那王初瑤好似發現我的目光,將頭埋得很低,說:「你能看出來什麼嗎?」

    我楞了一下,回過神,揮去腦子那股想法,就說:「照目前這情況來看,你奶奶明顯不能下床,但是,現在卻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只有一種可能,她知道要死,去收腳印了。

    她抬起頭,疑惑的瞥了我一眼,問:「什麼是收腳印?」

    我彎腰在床底瞥了一眼,鞋子不見了,我的猜測應該沒錯,就對她說:「收腳印是我們那邊的說法,一個人在臨死之前,身子會得到短時間的恢復,讓老人家去做一些沒有完成的事,據說是了卻老人家的心願,讓其順順利利死亡,你奶奶在床上躺了三年,想必她內心一定很想出去走走,所以,才會離開,估計過會兒,自己會回家。」

    那王初瑤還沒開口說話,郭胖子先提出疑問了,他說:「九哥,這樣不對啊,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回光返照,怎麼跟這收腳印有點像。」

    我瞥了他一眼,郭胖子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就給他解釋一番,說:「回光返照是一種自然現像,在醫院上有得解釋,這收腳印,無論是醫學還是玄學,都是無法解釋。傳說,收腳印是閻王對死者的獎勵,而這獎勵來源於死者的後人,只要後人的孝心打動閻王,死者才會得到收腳印的機會,讓其將生前留戀的地方走上一遍,看似隨便的走走,實則是讓死者免去陰間的輪回路,這樣一來,死者下輩子非富即貴,這種事情只會出現在大孝之家。」

    我話剛說完,結巴急道:「九哥,我對我父母很孝順,假如某天我父母仙逝,他們下輩子會不會非富即貴?」

    我點了點頭,說:「古語說,百善孝為先,這『孝』蓋過任何事,當今社會很多所謂的善人做善事,無論他付出多大,都不如對父母盡孝,一個人孝,則全家孝,全家孝,則天下孝,天下孝,****富國強。做人就該孝字當頭,於人於己都是有好處。只要你的孝心能打動閻王,這收腳印自然會出現。」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6
243.第242章 空棺(7)

     聽完我的話,結巴跟郭胖子都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反倒是那王初瑤微微抬頭,看了我一眼,又將頭低下去,好似有什麼話想說。

    「咋了?是不是有啥事?」我疑惑的問了她一句。

    「我…我…我,我覺得你這話說的很有道理,做人該孝字當頭。」她聲音很小,好在我聽力還算可以,悉數聽了進來。

    我笑了笑,沒再說話,就跟郭胖子、結巴退出這間房,坐在她家客廳,等王希回來。

    那王初瑤也不知道咋回事,一直待在那房間沒出來,大概過了二十來分鐘,王希神色慌張的走了進來,也沒理我們,拿著一把柴刀就朝屋後走去。

    我心中有些納悶,這才出去一會兒,咋變成這樣了,是不是發生啥事了?朝郭胖子他們打了一個眼神,跟在王希身後走了出去。

    那王希好似知道自己有些失禮,朝我歉意的笑了笑,說:「我奶奶不見了,有些心急,還希望你們莫要見怪。」

    「是不是發生啥事了?」我跟在他身後,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他點了點頭,說:「剛才有村民說,在河邊看到奶奶,我打算砍幾根竹子扎成小舟,沿河邊看看能不能找到奶奶身影,就算找不著,找著屍體也是好事。」

    說完,他眼角有些濕潤,腳下步伐變得快了幾分。

    很快,來到一片竹林,他們這邊的竹子比我們那邊的竹子要大上很多,足有碗口大。讓我詫異的不是竹子大小,而是這竹林中間的位置,有個木箱,裡面裝著一個小竹人,小竹人的頭上扎了一塊紅布,那紅布有些邋遢,上面盡是污垢。

    這東西我知道,在我們那邊,這種小竹人被稱為『弗肖外婆』,據說能守護一家人平安,特別是子嗣傳承這一塊,非常有用。

    不過,這『弗肖外婆』一般都是子嗣出現問題,才會有人請她過來,以香火供著她老人家。

    可,這蠟樹村,三面環山,用風水學的一句話來說,臨山多出男,蠟樹村的子嗣傳承應該沒問題,每家每戶都會有男丁。

    但,眼前這『弗肖外婆』又是怎麼回事?

    想到這裡,我就問王希,「那東西,是怎麼回事?」他彎腰砍竹子,也沒抬頭,就問我什麼東西。

    我不敢用手指著『弗肖外婆』,怕對她老人家不敬,便在地面撿了一根竹枝,指了指那個木箱,說:「就是那木箱,怎麼回事,是你父母請來的,還是?」

    他微微抬頭,瞥了那木箱一眼,說:「那是我奶奶請來的,有些年頭了,這期間換了好幾次木箱,聽我爸說,奶奶請來那東西,第二年就生下我爸。」

    「哦?」我愣了一下,就問他:「不知,你奶奶生了幾個小孩?」

    「十三個,十二個女兒,一個兒子,早些年死了一些,現在還剩下六個女兒跟我爸。」他一邊砍竹子,一邊回答我的問題。

    聽到這裡,我心頭更加疑惑了,以這村子的風水來說,不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臨山多出男,這簡單的五個字,經過無數輩風水師的驗證。

    記得,當初剛接觸風水的時候,老秀才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九伢子,看風水,你首先要記住一句話,臨山多出男,無論是給人選房屋,還是選陰宅,必須臨山,只有這樣才不會斷了主家後嗣。」

    可,現在這種情況,卻是連生十二個女兒,請了『弗肖外婆』,才生下一個男丁,這與風水有點不符合,按道理來說,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當即,我朝那『弗肖外婆』走了過去,先朝她老人家作了一個揖,蹲下腰,在上面盯了一會兒,只見那紅紙上寫著,請於1959年,6月6日。

    再朝小竹人身上看去,它身上用細鐵絲燙了12個小洞,這意思是告訴『弗肖外婆』,已經生了12個女兒,跟我們那邊習俗是一樣。

    這『弗肖外婆』是按照求子的儀式來弄,沒啥問題。壓下心頭的疑惑,正准備起身,手指無意觸到地面,傳來一陣疼痛,好似被什麼刺了一下,抬手看了一眼,只見指頭上冒出一滴血液。

    我鬼使神差的彎下腰,找了一根竹條,將地面的枝葉掃開,想找出是什麼東西刺了我一下,這一掃,就看到地面露出一根根倒插在地面的繡花針,足有十來根,露出細微的尖頭。

    「王希,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麼東西。」我朝正在砍竹子的王希喊了一句,直覺告訴我這些東西,應該跟她奶奶有關。

    我這一喊,郭胖子、結巴他倆隨著王希一起走了過來,蹲在地面朝那些繡花針看去,王希驚訝地問:「這些繡花針是怎麼回事?」

    我搖了搖頭,心中就在想,請『弗肖外婆』最忌諱金屬之類的東西陪在左右。據說,一旦有金屬陪在『弗肖外婆』左右,會讓請『弗肖外婆』之人的身體出現問題,她的子嗣也會出現衰退,破敗。

    再看這些繡花針,很多地方已經是鏽跡斑斑,並不是近段時間插在這裡,而是有些年頭了。

    於是,我就問他,「這幾年,你爸媽是不是沒財運,一旦有錢了,就會出事,立馬將那些錢財花掉,他們的身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對不對?」

    他想了一會兒,說:「好像是這麼回事,我爸媽在家幫人挑磚頭蓋房子,剛結算工資回家,不是奶奶病情加重,就是他們自己身子出問題。只要把那些錢財花掉,爸媽的身子就好了,奶奶的身子也會恢復到原樣。這幾年我在外面打工,差不多也是這樣,每次只要一發工資,家裡總會出事。不瞞你說,過年那會,我跟妹妹結算了5000多塊錢工資,本以為可以過個熱鬧年,哪裡曉得,在火車上被人偷了去。」

    聽他這麼一說,我愣了愣,按照一般情況來說,繡花針陪在『弗肖外婆』左右,只會影響兩代人,絕對不會影響到王希跟王初瑤身上,而現在的情況卻是,王希兄妹倆也受到影響,這就是說,這繡花針或許被人動了手腳。

    一時之間,我有些迷糊,王希的家庭窮苦的要死,到底是誰在暗中加害他們?還有他奶奶到底去哪了?難道正如王希所說,去河邊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6
244.第243章 空棺(8)

     那王希見我愣在那沒有說話,伸手推了推我,問:「九哥,是不是我家招小人了?」

    我點了點頭,說:「看情況應該是這樣,對了,這繡花針插的也不是很深,你們平常沒看出來麼?」

    他想了一會兒,說:「這竹園,平常很少人來,就算來了也是砍幾根竹子就走,沒人注意到這裡。」

    想想也是,誰閑的蛋疼,會來研究這東西。不過,我心中又有另一個疑惑,這『弗肖外婆』每逢初一十五都需要供香,按道理來說,每個月會有人供香,就算看不到,也應該會踩到繡花針。

    我將心中的疑惑說了出去,那王希說,「平常初一十五,都是奶奶來弄,三年前,奶奶病了後,我們家也沒人理會這東西。」

    聽他這麼一說,我沒再說話,這繡花針插在地面,應該是近年的事,他們家人這三年時間壓根沒來這,也難怪發現不了,看這樣子,王希家人得罪懂行的人了。

    「九哥,把這繡花針拔出來,是不是就可以改變我家的運勢?」王希緊了緊手中的柴刀,面色有些憤怒。

    我搖了搖頭,說:「這東西插在地面有些年頭,就算拔出來也沒用,它本身的氣已經跟這附近的泥土融為一體,目前我還沒想到法子破了這東西。」

    說完,我在『弗肖外婆』身上瞥了一眼,也不曉得咋回事,總覺得這『弗肖外婆』有些怪,具體是哪個部位怪了,又說不上來。

    那王希聽我這麼一說,火氣有些大,舉著柴刀就要劈了『弗肖外婆』嘴裡罵罵咧咧:「這鬼玩意害的我家苦不堪言,老子今天劈了它。」

    我一把拉住他,怒道:「既然將『弗肖外婆』請了回來,就要好生供著,一旦被劈了,倒霉的還是你們家,眼前的任務不是劈這東西,而是趕緊找到你奶奶。」

    他微微一愣,朝著『弗肖外婆』吐了一口唾液,提著柴刀就去砍竹子。

    我則一直蹲在『弗肖外婆』面前,總想看出點門道,大概過了十來分鐘,結巴的一句話提醒我了,他說:「九哥,我家有個親戚,也請了『弗肖外婆』,好似跟這『弗肖外婆』有些不同,我記得紅布是用來擋住小竹人,而不是扎在額頭上。」

    聽他麼一說,我有些懵了,用紅布擋住小竹人意思是用紅布擋住『弗肖外婆』的視線,讓其看不到外界,全心全意庇佑請『弗肖外婆』的人。

    而現在這情況,『弗肖外婆』的眼睛完全luo露在外,意思是讓『弗肖外婆』看看這花花世界,那麼它的心思就會有點亂,不會全心全意庇佑請『弗肖外婆』的人。

    這就奇了怪,哪個請『弗肖外婆』的人不希望『弗肖外婆』全心全意庇佑自己?難怪我一直覺得『弗肖外婆』有問題,原來問題就出現在紅布上。

    想到這裡,我伸手捏了捏紅布,入手的感覺特別脆,微微一用力,那紅布就斷了指甲大的一塊。

    「九哥,會不會是王希的奶奶請『弗肖外婆』的時候,被人騙了?」結巴站在一旁,輕聲問。

    我搖了搖頭,說:「應該不是,一般請『弗肖外婆』回家的人,他本身對這東西都有些了解,不然,也不會請這東西回來。」

    「哦?萬一是道士讓她請的呢?」結巴一臉疑惑的問。

    「不可能,據說道士一行,一直流傳著一種說法,寧怨自己,不驚鬼神。所以,他們在遇到一些怪事的時候,首先是用自己的法子替人解決問題,遇到解決不了的事,他們只會退避三舍,絕對不會讓主家請『神』庇佑,因為一旦請『神』,就會打擾到天上的太上老君,這是大不敬。除非,主家要求請『神』,道士覺得問心無愧才會替她辦儀式,具體怎麼回事,我也搞不清楚。」我給他解釋一句。

    「九哥,照你這麼說,王希的奶奶對『弗肖外婆』很了解,才會請道士來辦儀式?」結巴問。

    我點了點頭,說:「這才是我疑惑的地方,她既然對『弗肖外婆』很了解,那就應該把她眼睛遮上,為什麼偏偏沒有這麼做,真叫人難以理解。」

    說完,我嘆出一口氣,也沒再在『弗肖外婆』身上浪費時間。就打算明天給青玄子打個電話,讓他替王希破了這東西。

    本來想今天就給青玄子打電話,不過,看看天色快黑了,也就打消這個念頭。至於我?很抱歉,我對這東西不是很了解,沒那本事。

    站起身,朝王希走了過去,他已經砍了十幾根竹子,用鋸子正在將竹子分段,看這樣子是打算扎竹筏。我們三個人本來是打算來辦喪事,結果人來了,死者不見了,也特麼是夠蛋疼。

    我們三個人也沒閑著,便幫著他一起扎小舟。還真別說,人多就是力量大,晚上7點的時候,一架竹筏已經成型,我們正准備去河邊,王初瑤提了一些晚飯過來。

    我們匆匆扒了幾口飯,扛著竹筏就朝河邊走了過去,來到河邊一看,河邊聚了不少人,有好幾十個人,都是蠟樹村的村民,他們一人手裡提著一根竹子,在河裡掏什麼東西。

    「王希,你來的正好,先前有人說,看到你奶奶在那個位置掉下去了,咱們乘著竹筏去看看。」王希父親伸手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地方,說到。

    「是親眼看到的嗎?」王希不確定的問。

    「算是吧,那人就看到你奶奶一直坐在那,再後來就不見了,應該是掉下去了。」他父親愣了一下,解釋一句。

    「好吧!」王希聲音有些苦澀,抬著竹筏就放在河裡,這河面的水流不急,很平緩。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們用一根十七八米長的繩子綁在竹筏的一頭,這才讓王希下河。

    那王希下河後,他父親也要上去,可,那竹筏只能承受一個人的體重,兩個人站上去,別說打撈屍體,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成問題。

    父子倆爭吵一番,眼瞧就要打起來了,最後,沒辦法,我給他們出了一個主意,讓王希站在竹筏上掌舵,再在他父親身上綁根繩子,讓他在水裡摸索。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6
245.第244章 空棺(9)

     冬天的河水,其水溫是可以想像的,王希他父親想也沒想就同意下來,說是只要找到他母親的屍體,干啥都願意。

    聽他這麼一說,在場很多人羞愧的低下頭,大贊大孝,就連我都不由多看他幾眼,只見他國字臉,濃眉大眼,下顎留著依稀的胡茬子。

    商量好這一切,王希跟他父親又發生一些爭吵,那王希說他下水,他父親在竹筏上掌舵。他父親說,王希掌舵,他下水。

    倆人爭吵一會兒,他父親發飆了,說:「吵個屁,我上了年齡,皮厚,耐得住寒,你個小屁孩,細皮嫩肉的,剛下水就會凍壞,哪有精力去尋你奶奶。」

    說完,他又找來一根繩子,一頭綁在身上,一頭綁在竹筏上,就跳了下去。

    剛入水,他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嘴唇有些發烏,就朝王希喊了一句,「快上竹筏,別讓你奶奶的屍體在河裡停太久。」

    那王希聞言,想也沒想,穿著一雙雨靴就站了上去,朝先前那人指的地方劃去。

    他們剛劃幾下,我就將繩子綁在河邊的一顆柳樹上,打著電筒沿著河岸走了過去,旁邊那些村民也沒回家,跟著我們一起走。

    來到先前那人指的位置,我眼尖的發現河邊的水藻旁有腳印,這腳印非常小,只有六七歲孩童的腳大。我愣了一下,立馬就明白,這應該是王希奶奶的腳印,那時候的老人以小腳為美,她們年幼時都會選擇裹腳,讓自己的腳變得特別小。

    當即,我朝王希喊了一句,「這裡有腳印,你奶奶應該在這掉下去的,就在這附近找找。」

    剛喊完這話,結巴拉了我一下,面露難色,說:「九哥,你先前跟王初瑤說,老人收腳印,會自己回家,而現在,王希的奶奶並沒有回到家,這情況是不是有些不對?」

    聽他這麼一說,我一掌拍在大腿上,心中大驚,這情況真的不對啊,按照收腳印的說法來講,老人絕對能自己回到家,哪怕就算發生地震,老人也能回到家,這是亙古不變的定論,為什麼現在老人沒能回去?反而掉進河裡?這特麼到底怎麼回事?

    想到這裡,我提著手電筒在附近看了一會兒,想尋找老人的身影,找了一會兒,除了腳印,並沒有發現老人的身影。瑪德,這情況大大不對了,收腳印是閻王對老人的獎勵,絕無出錯的可能,就如1+1=2,這是定律。

    難道老人家並沒有掉進河裡?只是在這溜達了一會兒?

    我腦中剛冒出這個念頭,河面就傳來王希父親的聲音,「找到了,找到了。」

    我提著手電筒,朝那個方向看去,就見到他手裡抱著一具屍體,身著套藍色的衣物,隱約有股淡淡地腐臭味傳來。

    本來找到屍體是一件好事,可,我卻高興不起來,心裡忐忑的很,總覺得會出事。

    我有這樣的擔心,是有自己的考慮,人活在世間,都是遵循著一個定律,就如那句話,『閻王叫三更死,誰敢留人到天明』。

    按照閻王的意思,王希的奶奶應該死在家裡,可,眼下的情況卻出現意外。這個意外在我們八仙這一行,被稱為『逆命者』,也就是忤逆閻王的意思。

    這種人死後,據說會下十八層地獄,與收腳印形成了兩種極端的結果,一方是下輩子大富大貴,一方卻是十八層地獄。

    當然,這只是傳說,可信度有多高,無從查證,外人或許不相信。可,我們八仙對這個傳說很是相信,我們始終相信一句話,無風不起浪。

    想到這裡,我心涼了半截,看來這場喪事不好弄,指不定又會出什麼么蛾子。

    就在我愣神這會功夫,河面出現了變化,原先河面的水流非常平緩,宛如一潭死水。也不知道咋回事,河面忽然掀起一陣旋風。

    那旋風好生奇怪,好似受人控制一般,不偏不倚,朝著王希那個方向,極速襲去。

    這一幕讓岸邊的人急壞了,都在喊,「小心,龍卷風來了。」

    一看這情況,我也顧不上那旋風咋來的,拉著郭胖子、結巴就朝柳樹跑去,打算用繩子將那竹筏拉回來。

    我一邊跑著,一邊朝王希那個方向看去。只見,那『龍卷風』不知何時已經將竹筏包了起來,王希死死地拽進手中的竹杖,想讓竹筏穩定下來,他父親手裡抱著一具屍體,奮力把屍體往竹筏上放。

    就在這時,竹筏劇烈的顫抖起來,發出『咕嚕』、『咕嚕』的怪聲,隱約出現散架的趨向。

    我暗道一句不好,腳下步伐不由得變快幾分,來到柳樹旁邊,一把拉住繩子,猛地用力朝岸邊拉。

    我這邊剛用力,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繩子在水面凸出來一些,宛如被人拿起一般。更奇怪的是,凸出的那點,莫名其妙的就斷了,斷繩在河面蕩起一層水花。

    瑪德,怎麼會這樣,先前綁繩子的時候,我們考慮過繩子會斷,特意找了一條嶄新的繩子,就是為了預防斷繩,沒想到繩子還是斷了。

    「九哥,咋辦,那竹筏好像要散架了。」結巴在一旁,伸手指著木筏,急道。

    「郭胖子,結巴,你倆趕緊回村子坼幾條木門下來。」我朝郭胖子招呼一聲,就朝王希那個方向跑。

    剛跑兩步,就覺得河邊的氣氛有些不對,原本電筒光照在河面會反射一些亮光。現在的電筒光照在河面好似照在無盡深淵一般,沒得到任何反射,就連河面的水澤都顯得有些朦朧。

    忽然,河面傳來一道『噗通』聲,想必是王希掉入河裡的落水聲。

    我心下大急,提著電筒就朝那個方向照去,黑漆漆的,什麼也沒有,隱約傳來兩道呼救聲,「救命啊!」「救命啊!」

    「快下水救人。」岸邊那些村民也著急的很,一個個吆喝著。可,只要伸手碰到水面,立馬退了回來,說:「水太凍,還沒下去就會被凍住。」

    我心頭一愣,他們是不是說的太誇張了?先前王希父親下河的時候,也沒這麼凍,一個箭步來到河邊,彎腰探了探水溫,手剛深入水裡,就感覺有股寒氣滲入手掌,讓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247.第245章 空棺(10)

     水有問題,這是我腦中的第一個想法,雖說現在是冬天,水溫有些低。但,絕對不會低成這樣,這已經超出自然現像。

    我不敢有任何猶豫,就朝一旁的村民喊:「大家往河裡撒尿,趕跑『龍王爺』。」

    傳說,河裡的『龍王爺』最厭惡尿騷味,而現在的現像表明,應該是『龍王爺』在作祟。所以,我才會這麼喊,當然,這是傳說,事實究竟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那些村民,聽我這麼一喊,也沒猶豫,掏出工具就朝河裡撒尿。

    有些事情就是這麼邪門,隨著尿液流進河裡,奇怪的事情發生,首先是電筒照在河面的光,得到反射。緊接著,那股『龍卷風』莫名其妙的就散了,獨留王希父子在河面掙扎。

    一見這情況,我面色一喜,就准備讓村民跳河救人。但是,冬天的河水太凍,沒人願意脫衣服下河救人。

    好在這時候郭胖子跟結巴倆人一人背著一塊門板來了,那門板比普通的木門要大一些,厚一些,看款式應該是堂屋的大門,被他倆坼了下來。

    我沒有想那麼多,立馬讓郭胖子將兩塊門板綁在一起,然後站在門板上,朝王希父子那個方向劃去。

    我們擔心王希父子出現意外,劃的速度特別快,只是不到1分鐘的時間,就劃到他倆身旁,父子倆面色凍得蠟青,嘴唇發烏。

    我們費了一番手腳,將父子倆救了上來,讓我詫異的是,救上父子倆後,那死者的屍體不見了,我就問王希的父親,「您老不是一直抱著死者的屍體麼?怎麼不見了。」

    他愣了一下,說:「奇怪了,我先前看到竹筏要散架了,立馬將老母親的屍體抱在懷裡,這期間,我一直抱著老母親的屍體,咋忽然不見了。」

    我定了定神,深呼一口氣,提著手電筒朝河面看去,黑漆漆的河面很平靜,除了水流聲還是水流聲,哪有什麼屍體。

    這下,王希父子有些急,也沒說話,一頭扎進水裡,說是尋找屍體。

    作為外人,我也不好說什麼,劃著木門,跟在他們身後,與防不測。

    大概尋了十來分鐘,將周圍的水域找了一個遍,愣是沒找著死者的屍體,那王希父子或許是身子實在受不了,沉著臉爬上木門。

    「爸,現在咋辦?」王希伸手掃了掃額頭有些濕潤的頭發,一臉郁悶地問。

    「休息一會兒,繼續找,今晚必須找到你奶奶的屍體。」他父親沉聲說。

    「估計找不著屍體了,你們想想啊,這是河,死者的屍體肯定順著水朝下流飄了去。」郭胖子在一旁插話道。

    我覺得郭胖子的話有理,就跟他們說:「咱們在這尋找沒啥用,還是沿著河邊,朝下游尋過去。記住,你們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過了今晚,沒能找到死者的屍體,恐怕…」

    「恐怕什麼?」王希一臉緊張的問。

    我想了一下,說:「按照喪事來說,人死後的24小時之內,必須裝進棺材。一旦過了時間,恐怕死者在陰間的日子不好過,搞不好會被定性為孤魂野鬼。」

    他倆聽我這麼一說,面色變了變,沉默在那,大概休息兩分鐘的樣子,恢復一些體力,又扎進水裡尋找死者的屍體。

    一直找到半夜,還是沒能找著屍體,我們有些犯困,便提出去睡覺,他們父子倆沒說啥,就讓我們去他家休息,他們繼續尋找。

    回到他家,我把河邊的情況跟王初瑤說了出來,她鬧著要去河邊幫忙,我說,找屍體是男人的事,女性不能去,一旦去了,會惹來鬼魂野鬼。

    她一聽,沉默下來,眼淚嘩啦啦地掉了出來,就到他家祖先牌位下跪了下去,一邊燒黃紙,一邊祈禱。

    我們也不好說啥,畢竟,這是她家的事,很多事情我們不好插手。於是,我們找來一床被子,在她家家廳裡隨便找個地方,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我把郭胖子跟結巴叫起,就看到王初瑤依舊跪在祖先牌位下,她旁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名中年婦人,應該是她母親。

    她們見我醒了,那中年婦人走了過來,一把跪在我面前,說:「我聽瑤瑤說,您是專門辦喪事的,求求你,一定要想法子找到婆婆的屍體,求求你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朝我磕頭。

    我連忙將她扶起,說:「大嬸子,萬事有因才有果,老人家的屍體不見,或許有些原因在裡面,恐怕不是那麼好找。」

    那婦人聽後,眉頭皺了皺,也沒說話,就在衣櫃搗鼓一陣,翻出三四張毛爺爺,遞給我,哀聲說:「家裡沒多少余糧,還往您莫嫌棄,多多費心。」

    我苦笑一聲,罷了罷手,說:「昨天想了一個晚上,發現老人家的屍體不見,或許有些別的原因在裡面,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大致上是,老人家的死,超出閻王爺的預兆,成了逆命者,才會有昨天晚上那一幕。所以,王希父子將那條河翻過來,恐怕也找不著老人家的屍體。」

    「那咋辦?」那婦人面色一凝。

    我搖了搖頭,說:「看天意,該出來的時候,自然會出來,不該出來的時候,自然不會出來,一切都需要看天意,並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猜測。」

    那婦人聽後,跪在地面跟王初瑤抱頭痛哭,那哭聲當真傷心。

    郭胖子有些看不過眼,拉了拉我衣袖,輕聲問:「九哥,她們挺可憐的,有沒有辦法幫她們一把?」

    「是啊,她們好可憐,九哥,幫幫她們。」結巴在一旁附和道。

    說句實在話,我想過幫她們去尋找屍體,但是,一想到竹園的『弗肖外婆』跟昨天夜裡河邊的現像,心裡忐忑的很,種種跡像表明,老人家的屍體消失,並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給人一種因果報應的感覺。

    至於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我也說不清楚,就覺得老人家生前應該做了一些得罪神明的事。不然,『龍王爺』也不會大怒掀起『龍卷風』,將老人家的屍體刮走。

    「九哥,你倒是說話啊!」郭胖子見我愣在那,猛地推了我一把。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6
248.第246章 空棺(11)

     我瞪了郭胖子一眼,沒好氣地說:「有辦法的話,肯定會幫她,問題是,老人家可能得罪神明了,咱們怎麼幫忙?只有一個死辦法,找。」

    說完,我沒有再跟他說什麼,直奔河邊,郭胖子跟結巴跟了上來,那王初瑤跟中年婦人跪在祖先牌位下祈禱。

    來到河邊,王希父子倆躺在地面,身下只能穿了一條褲衩,臉色煞白、四肢凍的發紫,嘴裡大口大口地呼吸。

    「咋樣?找著沒?」我脫掉身上的衣服蓋他們身上,輕聲地問。

    「沒有!」王希搖了搖頭,說:「找了整整一晚上,從上游找到下游,愣是沒有找著奶奶的屍體。」

    「唉!」我嘆出一口氣,說:「或許是天意吧!你們先回去暖暖身子,我們在河邊替你找找看。」

    「什麼狗屁天意。」王希父親罵了一句,從地面爬了起來,順手撈起身邊的竹杖,就朝門板上走了去,朝王希說:「你休息一會兒,我再到河裡去找找,不能讓你奶奶在河裡凍壞了。」

    「爸,我休息夠了,跟你一起去。」王希把衣服扔給我,抬步朝門板走了去。

    看著眼前這對父子,我心裡有些苦澀,這倆人為了找到先人的屍體,完全是自虐式的下河,再這樣下去,屍體沒找著不說,估計這對父子會被活生生凍死。

    於是,我給郭胖子他們打了一個眼神,意思是拉住他們,說:「你們聽我說一句話,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咱們這些凡夫俗子,扛不過那天命,倒不如好生休息,用另一種方法替老人辦一場喪事,指不定老人家的屍體會自己出現。」

    他們聽我這麼一說,面露凝色,疑惑地問:「什麼方法?」

    「你們聽說過衣冠塚麼?」我說。

    他們點了點頭,王希說:「我念書的時候,好像聽老師講過,古時候的人,屍體不見了,後人就會弄個衣冠塚,你說的是這種麼?」

    「嗯!」我點頭,說:「差不多是這樣,你奶奶的屍體不見了,說迷信點,那是『龍王爺』撈走了,說科學點,那就是被河水不知滔到哪個地方去了,若是繼續尋找下去,沒個幾天時間,肯定找不著,試問一下,你們大冬天赤身luo體,能扛幾天?依我之見,弄個衣冠塚,告慰老人家在天之靈,讓她生前的恩恩怨怨,隨著屍體消失而灰飛煙滅,以圖來世有個好出身。」

    我這也是無奈之舉,這事處處透著一股邪氣,若是強行尋找屍體,肯定會招來禍事,我不想看到這對孝順的父子出事,這才給他們出了這麼一個主意。

    「狗屁,作為人子,哪能讓老母親的屍身沉在河裡,弄個什麼衣冠塚,一口沒有屍體的棺材,那叫棺材麼,別讓天雷給劈了。」那王希父親較為頑固,執意要下河找屍體。

    「老叔子,你聽我一句勸,有些事情很邪門,老人家的屍體不見了,肯定有原因,您想想,昨天夜裡為什麼會忽然掀起『龍卷風』,您的老母親腿腳不便利,為什麼又偏偏來到河邊?」我走上前,一把拉住他手臂。

    他楞了一下,說:「我不管那套,對我來說,作為人子,不找到老母親的屍體,就是大逆不道,那種大逆不道的事,我王誠才做不出來。」

    聽他這麼一說,我有些無奈,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想要找著老人家的屍體顯然不可能,就算按照科學的說法來講,一個晚上的時間,老人家的屍體不知漂到哪了,指不定流入湘江也不是沒有可能,茫茫大海?去哪尋找屍體?

    但,我還是耐著性子給他解釋,說:「有些事情由不得您不信,咱們到堂屋去問問你王家的祖先,若是他們同意讓你繼續尋找,我立馬回火車上去,絕不阻攔你,若是不同意,你聽我的意見,弄個衣冠塚。」

    說句實在話,我有些生氣,這對父子很孝順,但,給人一種愚孝的感覺。若不是看在他們孝順的份上,我指不定已經走了,世間天天死人,哪能管的過。更何況,老人家的喪事,他們還沒交給我,就個人來說,這不在我的職業範圍內,跟我沒啥關系。

    他疑惑的瞥了我一眼,說:「怎麼問祖先?」

    我掏出一副陰陽卦揚了揚,說:「這東西,你應該不陌生吧!咱們就用這東西問。」

    他愣在那想了一會兒,朝河面四周看了一眼,面露凝重之色,勉為其難地說:「好吧!就問問祖先的意思。」

    我松出一口氣,假如他拒絕的話,我絲毫不懷疑自己轉身就走,我們當八仙的,只對死者負責不錯,前提是喪事要交到我們手裡,跟我們談好價錢,才會對死者負責。

    而,這場喪事,說白了,只是王希口頭上請我們過來看看,並未正式交給我。我給他提意見,那是人情,不提意見,那是本份,聽不聽在他。

    他若執意下河,那我也沒有辦法,絕不會再多口舌,畢竟,該說的我說了,問心無愧。說現實點,我跟王希只是萍水相逢,沒偉大到為一個陌生人勞心勞力。

    隨後,我們幾人回到村子,那王希父子一回村子,不少村民圍了過來,王初瑤給他倆熬了一碗姜湯,又提來烤爐供倆人取暖,一家人抱在一起哭了一會兒,我們便直接去了堂屋。

    蠟樹村的堂屋跟我們那邊的堂屋差不多,二十來個平方,最裡面是一張神壇,擺著一些貢品以及香盅,神壇的上方掛著一面牌匾,上面寫著紅底金字,『三槐堂』,堂屋中間有一張八仙桌,四條木凳圍著八仙桌。

    進了堂屋後,我朝著神壇彎了彎腰,燒了一些黃紙,又說了一大堆好話,朝身後王希父子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下跪,他倆跪了下去。(注:問祖先時,女性不能邁入堂屋。)

    我證了證神色,拉長嗓門,喊:「十指連著親人心,一片真情問祖意,滿腔情義貴如金,但求祖先降旨意。」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6
249.第247章 空棺(12)

     喊完這話,我朝神壇再次彎腰,心裡默念:「今日,小子受王誠才所托,前來問問王家列祖列宗的意思,事情是這樣,王誠才母親不甚跌入江河仙逝,奈何『龍王爺』無情,將屍身濤了去,父子二人苦尋一夜無果,還請祖先降下旨意,是否繼續尋覓。」

    默念這段話後,我雙眼微微閉上,拿著陰陽卦拋在神壇下方,心中默數幾個字,朝陰陽卦瞥去,是寶卦,意思是沒必要繼續尋下去。

    「老叔子,您看看。」我向後退了幾步,讓王誠才過來看看。

    他朝那陰陽卦瞥了一眼,沉著臉,說:「你打卦時說的話有問題,寶卦並不代表不要尋找,也有可能是讓我繼續尋找。」

    聽他這麼一說,我沒再說話,拉著郭胖子跟結巴就朝堂屋外走去,打卦這種東西,並不是打卦人的話怎麼說,更多是打卦人心裡怎麼想,這王誠才不願相信卦意,我也沒辦法,只好選擇離開。

    「九哥,咱們就這樣走?不好吧?」郭胖子有些不情願。

    「是啊,咱們既然來了蠟樹村,就這樣一走了之,有點對不住死者。」結巴在一旁勸道。

    「咱們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名旁邊者,並沒有接下這喪事,何來對不住死者一說。」我手頭一用力,拽著他們就走。

    「等等,九哥!」那王希追了出來,一手搭在我肩頭,說:「我爸那人就這樣,村裡好多人說他愚孝,九哥,你就別生氣,我相信祖先的旨意是真的,請你為我奶奶做場喪事。」

    說著,他朝我跪了下來,「我跟妹妹在老板那裡支了2000塊錢,再加上家裡剩下的四百塊錢,一共2400塊錢,求你接下這場喪事,我王希這輩子都會記著你的大恩大德。」

    他一邊說著,右手半握拳頭在心髒的位置敲了幾下。

    我停住身形,將他扶了起來,說:「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你父親不信,若是他不信,這衣冠塚沒辦法弄下去,還請你們另請高人。」

    不待王希說話,郭胖子在一旁急道:「九哥,你平常不是這樣啊,一旦有喪事了,你都會爽快接下,怎麼這次?」

    我瞪了他一眼,說:「衣冠塚不比普通喪事,需要主家完完全全地相信我,不然,根本沒法弄,搞不好咱們三個人都會交代在這。」

    聽我這麼一說,王希好似明白什麼,站起身,拉著他父親來到我面前,朝他父親說:「爸,咱們是外行人不懂這裡面的門道,九哥是行內人,懂得肯定比咱們多,您老趕緊跟他道個歉。」

    「不孝子!」王誠才怒罵一聲,一掌煽在王希臉上,罵道:「你從哪請來的騙子,真當我們農村人好戲弄,誰不知道喪事的主角是死者,現在你奶奶的屍體的都沒找著,辦麼子喪事,你腦子進水了吧!」

    他越說越氣憤,抬手又是一個耳光煽了下去,「趕緊讓他們滾,我要去尋老母親的屍體。」

    「爸!」王希有些生氣,一把擋住他父親的手,怒道:「您跟媽媽對奶奶孝順,我們都看在眼裡,但,不是這樣孝順,昨晚河面那一幕,足以說明很多事情,還有咱家竹園的『弗肖外婆』被人在那插繡花針,爸,求您相信九哥,他不會害我們,求求您了,我給您跪下了,讓奶奶安心的走吧,我在城裡聽說,好多地方現在都是火化了,將屍體燒個干干淨淨,您老別再冥頑不靈,讓九哥替奶奶辦個衣冠塚吧!」

    「你…你…你,你個不孝子,他給你吃了什麼迷藥,讓你這麼相信他,連你奶奶的屍體也不要。」那王誠才被氣的不輕,舉起手又要煽王希。

    「爸,您要是不相信九哥的話,咱們再問問王家的列祖列宗,由你扔卦,好不好。」王希的聲音很苦澀,隱約有些哀求之意在裡面。

    說完,他朝我望了過來,說:「九哥,讓我父親試試行不行?」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將陰陽卦遞給他,告訴他扔卦的一些竅門,便坐在堂屋門口的門檻上,也沒再理會他們。

    說句實在話,我有些後悔來蠟樹村,那王希兄妹倆倒是好說話,他父親那人太頑固,有種油鹽不進的感覺,做喪事最怕遇到這種主家。

    在門口坐了十來分鐘,也不知道堂屋內發生過什麼,就知道王希走到我面前時,遞了一個紅包給我,說:「九哥,奶奶的衣冠塚拜托你了。」

    我沒有接紅包,而是疑惑的看向王誠才,向他拋了一個詢問眼神。

    他愣了愣,露出一個苦笑,說:「剛才連打十一個寶卦,看來你的話是真的,就替老母親辦個衣冠塚吧!」

    「你確定麼?」我問。

    「嗯!」他點了點頭,肯定地說:「只要對老母親有好處的事,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

    我松出一口氣,這老頑固總算被說通了,想也沒想,就接過王希的紅包,慎重地說:「衣冠塚不比普通喪事,一旦開始,主家必須完完全全地相信我,否則的話,咱們都不會落個好下場,我也跟你們說句實在話,倘若不是看在你們孝順的份上,就這麼點錢財,我陳九未必會接下這喪事,事先必須說清楚一點,這場喪事,無論任何事,我說什麼,你們必須做什麼,不得有半點忤逆。否則,我立馬走人,出了什麼事,莫怪我陳九不厚道。」

    「好,勞你費神了。」那王誠才恭敬地說,與先前的態度相比,來了個180度大轉彎。

    見他答應下來,我也沒想什麼,便給青玄子打了一個電話,讓他過來看看竹園的『弗肖外婆』怎麼回事,青玄子想也沒想就同意下來,說是等火車太苦悶。

    打完電話後,我讓王希去接青玄子,我則開始著手准備衣冠塚的事宜。

    所謂衣冠塚,就是將死者的衣冠等物放入棺材下葬,其過程與喪事的差別不是很大,但,在農村,衣冠塚不被接受,有時候,他們寧可不辦這喪事,也不願立衣冠塚。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7
250.第248章 空棺(13)

     衣冠塚一詞,最遠可以追溯到黃帝時代,史記,封禪書中,有這麼一段話:「其來年冬,上議曰:『古者先振兵釋旅,然後封禪。』乃遂北巡朔方,勒兵十餘萬,還祭黃帝塚橋山,釋兵須如。上曰:『吾聞黃帝不死,今有塚,何也?』或對曰:『黃帝已仙上天,群臣葬其衣冠。』」

    這話的意思是,黃帝當年仙逝後,找不著遺體,群臣替他老人家立了一個衣冠塚。

    衣冠塚被分為兩種,一種就像黃帝那樣找不著死者的遺體,用死者生前的衣物代替,放入棺中。

    另一種是一些名人,人們為了紀念他,在他生前居住的地方,立衣冠塚,這其中有孫中山,他老人家的龍柩厝於北京碧雲寺。1929年,在南京立了一個衣冠塚,以此紀念他老人家為中國作出的貢獻。

    然而,衣冠塚在農村卻有不同的理解,有些人認為衣冠塚是空墳,意思是詛咒後人快些死,以此填滿空墳;有些人認為衣冠塚是對死者的追悼,並無詛咒的意思在裡面。

    就這兩種說法,從古代到現在,一直是爭議不斷,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演變到現在,衣冠塚成了一種紀念,是名人的專屬。

    我之所以會提出弄個衣冠塚,主要是看這對父子很孝順,若不讓他們為死者做點什麼,估計這輩子都內疚,活的不自然。

    扯的有些遠了,言歸正傳。衣冠塚所需要准備的東西,不是很多,只要一口棺材、死者的生前的一些衣物,以及平常喪事所需要的東西。

    這些東西較為常見,我們只花了一個多小時,便將這些找齊,搬到堂屋。期間,王希領著青玄子來了,那青玄子跟我打了一聲招呼,便一直待在竹園。吃中飯的時候,王希去叫他,他沒有回來吃飯,說是,事情有點難搞,讓我先辦喪事,不要管他。

    吃完飯後,我拿著一張黃【色】的紙正准備做個『死者』,郭胖子不耐煩地走到我面前,問:「九哥,咱們整這些虛的,是不是有點小題大作了?」

    我疑惑的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懂他的意思,就問他:「啥意思?」

    他說:「找不著屍體,直接去山上立個衣冠塚就好了,你在堂屋弄這些搞麼子嘍?」

    我瞪了他一眼,說:「直接去山上立衣冠塚那是紀念,咱們這衣冠塚有些不同,得按照喪事來辦,就拿我手中這張黃【色】的紙來之說,它需要剪出一個人形,再在上面用朱砂筆寫上死者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用它代表死者。」

    他愣了愣,伸手在黃紙上摸了摸,也沒再說話,就站在一旁,掏出手機,玩了起來。

    我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繼續忙碌手頭上的活。值得一提的是,有些地方的衣冠塚,並不是用剪紙人,而是用竹篾扎紙人,再在上面寫上死者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一些厲害的扎紙匠能將紙人扎的惟妙惟肖,跟真人沒啥差別,把紙人放入棺材,就如真正的死者躺在裡面一般。

    我剪得這種紙人,只是一個形式,大約30公分長,能大致上分出頭跟四肢,跟那扎出來的紙人有著天地之別,當然,他們的作用都是一樣,用來代替死者。

    剪好紙人後,我們將堂屋布置一番,都是按照我們衡陽的風俗來弄,先在堂屋中間放兩條長木凳,再將棺材放在木凳上,最後在棺材的前端放一張八仙桌。

    弄好這些東西,我把王希一家人全部叫了過來,就讓他們准備『入殮』儀式。

    用紙人入殮與死者入殮有些差別,我讓他們跪在八仙桌前,燒黃紙,哭喪,又讓郭胖子跟結巴倆人站在棺材兩側,每一人手中持一塊瓦片,我則准備將紙人請入棺材。

    這紙人太小,棺材太大,紙人放入棺材的位置不好找,我先用紅線從棺材頭部的中間位置拉至尾部的中間位置,再用木釘將紅線兩端固定。

    釘好紅線後,我拿著紙人朝棺材作了三個揖,將紙人放在紅線的中間位置,由紙人自己在棺材內找位置,那紙人順著紅線落在哪,就說明死者想躺在哪個位置。

    也不曉得咋回事,我將紙人放在紅線上後,那紙人好似黏在上面一般,竟然沒有入棺的趨向。

    一看這情況,我心頭一愣,朝著王誠才打了一個眼神,說:「你朝紙人吹口氣試試。」

    他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也不敢說話,朝著紙人就吹了一口氣,那紙人在紅繩上晃了兩下,依舊黏在那。

    這下,我們都發現情況有些不對,按道理來說,紅繩非常細,別說放一個紙人,就是放一些帶有粘性的東西在上面,只要吹口氣,肯定能落入棺材。

    「九哥,咋辦?要麼直接扯下來,放入棺材?」郭胖子在那紙人身上瞥了一眼,說。

    「瞎扯,哪能這樣弄,紙人不肯入棺,就、代表死者有啥心願未了。」我朝他罵了一句。

    話是這樣說沒錯,問題是,我只是在紙人身上寫了死者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並沒將死者請到紙人身上,說直白點,這紙人就是個紙人,僅僅是一個替代品,跟死者沒啥關系,可,現在這紙人的表現,卻宛如死者附在上面。

    想到這裡,我朝王誠才說,「老叔子,您想想死者生前有啥心願未了?」

    他愣了一下,就說:「老母親生前,每天在床上除了吃喝拉撒,還是吃喝拉撒,平常連話都很少說,我們哪能知道她有什麼心願。」

    「她平常很少說話?」我心頭一驚,失聲問道。

    他點了點頭,說:「只是拉屎拉尿的時候會開口喊一聲,其它時間,老母親都是在床上發呆。」

    一聽這話,我心頭有些疑惑,按照正常道理來說,一個老人長年臥病在床,應該很想找後人聊聊天,說說她年輕時的一些事,又或者說說她的心願之類,這才符合老人的性格。

    「死者有找你們聊天嗎?」我朝跪在八仙桌前的王希他們問。

    他們搖了搖頭,都說,死者生前很少跟他們說話,平常就連最基本的聊天都沒有。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37
251.第249章 空棺(14)

     聽他們這麼一說,我心頭更加疑惑,這老人有點不正常啊,哪有不跟親人說話的道理。

    於是,我就問他們,死者生前的一些事,王希兄妹倆知道的事情少的可憐,就連王誠才也知道的不多,就說,死者生前較為孤僻,沒生病之前給人『插花』算命,生病之後,一年到頭難說幾句話。

    插花?我愣了愣,我以前好像聽人說過,據說,這行業全是女性,而且全是上了年齡的女性。

    她們沒走進這個行業之前,跟正常婦人一模一樣,但是,在某個特定的日子或者地方瘋幾天,她們便會變得和普擁有『插花』的本事,這一過程,被稱為『淨身』。

    她們插花的工具只有幾樣,一把油紙扇、一盞煤油燈、一個算盤、一竹筒糯米。其中,油紙扇是她們的標志性工具。

    那油紙扇的扇面繡著一顆槐樹,她們在心中默念人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再把油紙扇放在煤油燈前,那扇面上的槐樹會變成與人命運相對的花草。

    她們通過花草的生長情況,能看出一個人在什麼時期,會遇到什麼劫難,什麼時期會發財,甚至什麼時期娶妻生子,都能看的八九不離十。

    一把扇子,看眾生命運,這就是她們的本事,她們在民間被譽為「仙侶婆」。

    值得一提的是,成為仙侶婆後,沒拿油紙扇,又會變得跟正常婦人一樣,拿了油紙扇,再通過『上橋』的儀式,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這一怪事,讓很多大能道士郁悶不已,就連國家玄學委員會也曾經找過仙侶婆研究一番,結果非常詫異,她們的本事,好似是上天賦予一般,壓根無跡可尋。

    當然,這些都是傳說,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普通人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油紙扇,只能看見一顆槐樹。

    我一直以為這輩子沒機會接觸到這類人,沒想到,現在竟然讓我遇見一個。

    我有些激動地問王誠才,「你母親生前給你插過花麼?她看的准不准?」

    他搖了搖頭,說:「母親沒生病之前,一直在外走江湖,沒給我們家任何人插過花,說是,親人之間受血脈影響,看不准。」

    我失落的苦笑一聲,也沒說話,在那紙人身上瞥了一眼,死者生前是仙侶婆的話,她不肯入殮的原因應該是,棺材內少了一把油紙扇。

    想到這裡,我就對王誠才說:「把你母親生前插花用的扇子放入棺材,紙人應該就會從繩子上掉到棺材內。」

    他想也沒想,轉身就朝他家跑了去。不一會兒功夫,他走進堂屋,將油紙扇遞給我。

    我接過油紙扇,想打開扇子,看看仙侶婆用的油紙扇到底是什麼樣子。但,這是死者的東西,沒有得到死者的允許,肆意打開,會得罪死者。

    打消這個念頭,我將油紙扇放在棺材前頭的左側。說來也怪,剛把油紙扇放入棺材,那紙人就飄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是油紙扇旁邊。

    我松出一口氣,總算入殮了,接下來就需要將死者生前的衣物放入棺內。

    這放衣物較為講究,一般是五套或七套,而且這些衣物在顏色上門道特別多,死者為女性,挨著紙人的第一套衣物為紅色,像征著女性十月懷抱之苦,死者為男性,挨著紙人的第一套衣物為青色,像征著男性是頂梁柱。

    第二套至第六套衣物衣物的顏色,分別是:紫、藍、綠、藍、藍,五種,第七套為死者生前經常穿的一件衣物,可以無視顏色,但,忌諱紅色。

    值得注意的一點是,這第二套至第七套衣物的顏色,無論男女,都是一樣。

    那王誠才是打算在死者棺材放入七套衣物,好在准備這些東西的時候,我跟他打過招呼了,所以,在顏色上並沒有問題。

    我先從八仙桌拿過一套紅色的衣服,朝著棺材作三次揖,拉長嗓門,喊:「父母恩情比海深,人間難忘此根本,做兒盡孝見忠誠,彰顯孝道身加紅。」

    念完這話,我將那紅色的衣服放入棺材,朝郭胖子打了一個眼神,意思是讓他砸碎手中的瓦片。

    他會意過來,舉著瓦片砸在地面,那瓦片擲地有聲,立馬就碎了。

    這瓦片碎了,表示禮儀方面沒問題。我又繼續放第二、三、四、五、六套,每放一套衣物,我都會朝棺材作三個揖,拉長嗓門喊一首詩。

    放完這六套衣物後,我拿起八仙桌上的第七套衣物,這衣物入手的感覺有點沉,上面隱隱約約傳來一股臭味。將這衣物來過來的時候,我以為這衣物沒洗,就讓王誠才洗干淨再拿過來。

    他告訴我,死者生前最愛穿這套衣物,平常洗的次數也是最多。無論怎麼洗,就是洗不掉那股臭味,就這衣物,在蠟樹村還掀起過一股不少的風波,被說成『仙衣』。

    我皺了皺眉頭,拿著第七套衣物朝棺材作了三個揖,不知怎麼回事,剛作完揖,這衣物變得有些輕,好似沒有先前那般沉,我楞了一下,也沒想那麼多,就把衣物放進棺材。

    正准備朝結巴打眼神讓他砸瓦片,空氣中忽然就彌漫出一股濃烈臭味,這臭味並不是衣物上那種淡淡的腥臭味,而是像極了屍臭味,令人聞了就渾身不舒服,干嘔,想吐。

    瑪德,怎麼會莫名其妙傳來一股臭味,我在原地愣了愣,一時之間,也沒找出原因,就朝結巴說:「快,將你手中的瓦片砸在棺材上?」

    「砸棺材上?」他好似有些不明白,疑惑的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說:「對,就砸在棺材上,希望這瓦片能破了死者的煞氣,只要破了煞氣,臭味應該會消失。」

    說句實在話,這辦法有沒有用,我也不知道,但是,在我們農村,砸瓦片破煞是常識。

    結巴聽我這麼一說,舉起手中的瓦片就朝棺材左側砸了過去,那瓦片砸在棺材上,發出『咚』的一聲,這聲音非常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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