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諜影風雲 作者:尋青藤(連載中)

 
V123210 2018-10-10 12:59: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8 222019
V123210 發表於 2019-3-30 11:35
第六百一十九章 登門聯繫

    時間拉回到寧志恆被刺殺的四個小時前,上海公共租界的一處房間裡,上海情報科科長霍越澤,正在聽取第一情報組長季宏義的匯報。

    「科長,就在今天下午五點左右,上海站大批的人員突然離開了法租界。」季宏義說道。

    他是主要負責幫派情報和監視工作,上海站就一直在他的監視之下。

    「具體的去向?」

    霍越澤對此並不意外,自從情報科向總部發出密電示警,他就估計上海站應該有所應對了。

    按照特工行事的準則,上海站應該馬上撤銷武力進攻印鈔基地的計畫,現在看來這很可能在撤離人員。

    季宏義回答道:「我們值守監視的人員就三個人,我留下了一個原地監視,其他兩個跟蹤到了公共租界,可是這些人都是分開行動,我們的人無法全部跟蹤,只知道一部分進入了上海市區,一部分進入了公共租界,最後他們跟蹤到了公共租界的一處住宅,現在正在監視中。」

    霍越澤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情況我知道了,前幾天處座發現日本特高課調動頻繁,有大量的人員去向不明,懷疑日本人要搞大動作,所以發報給總部,讓他們向上海站示警,現在看來,他們是在撤離人員了,只是沒有想到王漢民的動作這麼大,乾脆把人都撤到了公共租界,我估計,現在法租界裡已經是空無一人了,這個人別的長處沒有,唯獨謹慎這一點,是值得我們學習,局座能夠把他提成上海站站長,也不是沒有道理,對了,發現段鐵成和王漢民露面了嗎?」

    季宏義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上海站這一次的撤離的人員太多,我們的監視人員人手有限,並沒有看到這兩個露面。」

    霍越澤沒有多問,他只是認為這一次的上海站的行為還算正常,因為從法租界回到蘇南,必須要經過公共租界和上海市區,撤離人員進入市區,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今天晚上我會給處座發報,匯報這一情況,你把那處住宅看緊了,處座說過,上海站必須要處於我們的監視之下,不能讓他們給我們帶來麻煩。」

    「是!」季宏義點頭答應道。

    霍越澤沒有想到事情跟他預料的正好相反,段鐵成一意孤行,沒有理睬總部的預警電報,就在今天晚上開始了進攻行動。

    他更沒有想到,事情就是這麼湊巧,段鐵成竟然把處長當作了刺殺目標,險些得手,讓寧志恆在生死邊緣走了一回。

    直到晚上他趕到譚公館發送電文的時候,才發現事情不對,原來雙方約定每天晚上零點,是譚公館和藤原會社的通電時間,一過了這個時間,就不再接受信息了。

    因為兩個地點距離較近,中間不需要中續站的傳送,所以電文發完之後,為了確保雙方接收到了信息,一般接收一方收到後電文後,會回發一個確認信息。

    可是這一次霍越澤把電報發過去,遲遲沒有接到對方的回電,頓時有些擔心。

    藤原會社的電台都是易華安親自掌握,從不假手於他人,所以他每天晚上都值守在藤原會社,從不離開。

    可是這一次,易華安聽到寧志恆遇刺,就馬上帶人去保護,根本沒有開電台接收信號,所以霍越澤很快察覺出不對,他突然感覺自己好像疏忽了什麼。

    等他回到住所的時候,季宏義又匆匆忙忙趕來匯報。

    原來他們的隊員發現,深夜裡原本寂靜無人的蘇州河面,突然游弋著許多巡邏快艇,探照燈在來回照射,通往市區的六道橋樑,也全部加強了警戒。

    這一反常情況,很快反饋到季宏義那裡,季宏義聯繫到了今天下午的異常情況,覺得事情不對,就馬上趕來向霍越澤報告。

    「科長,今天晚上我們的人聽到對岸隱約好像有槍聲和爆炸聲,現在日本人又封鎖了蘇州河,會不會是上海站搞的事情,或許他們根本沒有撤離,而是準備蠻幹,對日本人的印鈔基地下手了?」

    霍越澤一聽,頓時一驚,看來自己是大意了,沒有想到這一點,再聯繫到剛才易華安沒有接收到電文,他的心中極為不安,會不會上海站的這次行動,和藤原會社有什麼關係?

    他暗自決定,明天必須要親自過河,進入上海市區,面見寧志恆,瞭解到最新的情況。

    凌晨兩點,連家舊宅,段鐵成和王漢民人正在屋子裡焦急地走來走去。

    他們不知道這一次行動結果如何,別動隊的隊員到底有沒有完成任務,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日本人似乎是有所準備的。

    整個行動的是否完成,是他們最為關心的問題,他們把把所有的身家全部壓了上去,如果此次任務再失敗,等待他們兩個人將是局座嚴厲的制裁。

    「鐵成兄,你說姜國濤他們現在到底進行的怎麼樣了?行動成功了嗎?」王漢民憂心忡忡的問道。

    段鐵成面色深沉,搖頭說道:「現在我們被困在這裡,什麼消息也得不到,但願他們能夠行動成功,不過現在我們最要緊的,還是考慮一下自己吧!我們的行動無論成功與否,明天日本人一定會進行全城搜查,抓捕漏網人員,這個宅子雖然不小,可是沒有密室和夾道可供藏身,我們這麼多的人員怎麼躲過日本人的搜查?」

    王漢民當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他不禁遺憾的搖了搖頭說道:「這處舊宅的確沒有任何可供藏身的地方,唯一的密室還被我們給填了,現在也來不及準備了,再說我們的人員太多,根本藏不下。」

    段鐵成一聽也是心急,他再次問道:「藏不下,就只能矇混過關,你們不是有偽造的身份證明嗎?行動之前都交代過,要帶上的嗎,試一試能不能混過去!」

    王漢民雙手一攤,苦笑著說道:「沒有用的,我們之前雖然做了不少良民證,可那畢竟是假的,在街頭上簡單地應付檢查還可以,明天的搜查會很嚴格,如果被人查上門,日本人一定會帶著警察局的人一起搜查的,他們手上都有戶籍登記,只要一核對戶籍登記就會暴露,所以我們必須另想辦法。」

    此話一出,兩個人都是無語了,日本人做事仔細,佔領上海後,對戶籍的管理力度遠遠大於原來的中國政府,這讓中國特工們的活動受到了很大限制。

    王漢民謹慎之極,深知自己根基尚淺,所以一直沒有打算進入上海市區活動,手下的良民證全是偽造的。

    而上海情報科的情況自然是不一樣,他們能夠憑藉手中的關係和金錢,輕鬆搞到真正的良民證,並且還可以隨意安排新的身份,二者的差距可見一斑。

    段鐵成聽到以後,不由得更加焦急,他深知道自己和王漢民身份重要,如果落入敵手,後果不堪設想。

    他深吸了一口氣,眼睛緊緊地看著王漢民,再次說道:「那現在應該怎麼辦?漢民,那我就有話直說了,如果如果明天躲藏不過,大不了魚死網破,可是你我是絕對不能落入敵手的,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如果我們熬不過酷刑怎麼辦?你也知道我們軍統局的家規,對叛逃的首惡分子以及造成重大損失的叛變人員,家人一定是會被遭到清算的,你我都是有家小的人,總不能讓他們跟我們一起陪葬吧!」

    王漢民看著段鐵成的目光中的狠厲,知道這是對方在警告他,他點了點頭,勉強笑道:「鐵成兄,這一點請放心,我雖然不才,但是殺身成仁的決心還是有的,如果真走到那一步,絕不會讓自己成為國家的罪人。」

    段鐵成點了點頭,他從腰間掏出了手槍看了看,嘆了口氣說道:「沒想到此次來上海會如此凶險,可惜我還沒有給家人留下一言半句,這一次只怕回不去了!」

    就在二人暗自神傷的時候,魏學海突然推門進來,幾步來到面前,急聲說道:「站長,有人在敲門,怎麼辦?

    「什麼?」段鐵成和王漢一下子都跳了起來。

    王漢民驚疑的問道:「難道是日本人找上門來了?」

    段鐵成搖了搖頭,說道:「上海這麼大,想要全城搜查,談何容易,日本人不可能動作這麼快!再說也不可能馬上就找到這裡,我們去看看!」

    兩個人快步出了門,只見門外的行動隊員們都藏在暗處,全副武裝緊張的戒備著。

    他們來到了大門口,只聽見外面傳來門環叩門的聲音。

    「噠噠,噠噠噠!」聲音不緩不急,略帶節奏!

    一般的人敲門都是雜亂無章,像這種節奏是一般都是需要傳遞某種信息。

    王漢民揮手示意魏學海上前,並輕聲的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真要是日本人上門,大家準備好,就只能拚死一戰了!」

    魏學海緊貼著大門,聽了聽外面的動靜,感覺外面很安靜,然後輕聲問道:「是誰?」

    門外的人也是以極低的聲音說道:「我想找段老闆和王老闆,談筆生意!」
V123210 發表於 2019-3-30 11:37
第六百二十章 成功轉移

    對方的話音從門縫中傳過來,聲音雖低,但段鐵成和王漢民都聽得清清楚楚,兩個人都大為驚恐,對方明顯是專門找上門來,不僅知道他們的藏身地點,甚至知道他們的身份。

    兩人以驚疑的目光相視一眼,半響之後,段鐵成點了點頭說道:「讓他進來!」

    魏學海右手握槍,左手掀起門閂,門被輕輕地推開,一個身影以極快的速度閃了進來,同時回手將大門關上。

    等來人回頭的時候,數支短槍的槍口,都直直地對準了他。

    段鐵成等人打量了一下來人,只見他三十出頭的年紀,身穿灰色短衫短褲,一副工人模樣的打扮。

    來人看著眾人緊張戒備的盯著他,微微一笑,看著段鐵成,和聲說道:「段處長,我是軍統局行動二處上海情報科行動一組行動隊長周浩!」

    「上海情報科?」

    眾人一聽,都是瞪大了眼睛,大家都知道,所謂的上海情報科,它的前身就是軍情處時期,寧志恆所領導上海情報站。

    段鐵成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了王漢民,王漢民也是搖了搖頭,自從他建立上海情報站以來,只是剛剛進入上海時,求寧志恆幫忙營救自己的電信科長的時候,見過當時的副站長寧志恆一面,其他的人根本沒有見過。

    後來軍統局成立,副站長寧志恆調回總部,搖身一變,一躍成為行動二處處長,職位遠在他之上,他和寧志恆聯繫渠道也被切斷,從此和這支隊伍再無接觸,所以他也辨認不出來對方是真是假!

    魏學海也是頗為吃驚,他們早就知道,上海情報科一直在上海潛伏,但是從來沒有露過面,雙方也沒有打過交道,他只知道這些同事極為神秘,幾次出手對付日本人,都是又狠又準,實力遠在他們上海情報站之上,沒有想到,這些神秘人今天竟然會主動現身聯繫!

    段鐵成看著周浩,沉聲問道:「你認識我?」

    周浩點頭說道:「卑職在南京總部服役多年,曾有幸見過段處長幾面,自然是認識的,此次前來,卑職有幾句要緊的話要向您轉達。」

    段鐵成點了點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幾個人快步回到房間裡,其他人退了出去,屋子裡就剩下段鐵成和王漢民,還有行動隊長魏學海。

    段鐵成仔細端詳了一下周浩的面容,只是依稀有些相熟的感覺,卻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

    在南京時,段鐵成已經身居高位,是軍情處情報科的組長,而周浩不過是一個行動隊員,確實沒有什麼印象。

    段鐵成不再糾結這件事情,他沉聲問道:「你怎麼證明你的身份,還有,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周浩看著三個人緊張地盯著他,知道此時還不能夠取得他們的信任,不過時間緊急,他也沒有多做解釋,直接開口說道:「對不起,段處長,我暫時無法證明我的身份,不過我的身份如果有問題,現在就不會一個人來見你們了。」

    周浩的意思很明顯,如果他心懷歹意,就會直接帶著日本兵衝進來,來個一鍋端,用不著這麼麻煩,多此一舉!

    王漢民點了點頭,他也知道情況確實如此,乾脆直接問道:「你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周浩知道情況緊急,也不願意多耽誤時間,他開口說道:「事情緊急,我先通報一下外面的情況,今天你們的進攻特高課印鈔基地的行動並沒有成功,你們的進攻部隊中了特高課的埋伏,上百人已經全軍覆沒,死傷慘重,特高課俘虜了十幾名輕重傷員,目前正在嚴刑拷打之中。

    另外,一個小時前,日本人在蘇州河面上擊殺了十名試圖渡河的行動隊員,無一倖存,人員的信息也正在收集之中。」

    周浩的話一出口,屋裡面的所有人頓時臉色蒼白,他們知道蘇州河上的戰鬥結果,並親眼看見渡河隊員們全部被日本人殺害,但是並不知道別動隊進攻圖書大樓的結果如何?

    儘管他們在看到蘇州河的那一幕時,心中就有所準備,但是親耳聽到這個壞消息,還是讓所有人如墜深淵。

    行動最終還是失敗了,上百名別動隊員命喪敵手,這可是重大的損失。

    如果此次任務成功,那麼損失再大也是值得的,畢竟功大於過,都可以說的過去。

    可是任務失敗,還葬送了這麼多隊員,所有人都是罪責難逃,尤其是段鐵成和王漢民,總部一定追究下去,會嚴厲處置。

    看到眾人都是沉默不語,周浩接著說道:「日本人已經判斷出,你們這些人員就藏在上海市區,現在城東地區已經被全面戒嚴了,明天一早就會蔓延到全市,我們科長認為此處不是藏身之地,所以命令我前來將你們轉移到安全的地方隱藏,我們在上海城西有一處隱蔽性很高的安全屋,人員轉移到那裡,絕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王漢民覺得有些不踏實,他生性謹慎,沒有搞清楚情況,還是不敢完全相信方。

    周浩眉頭一皺,時間很是緊張,可是對方還是有所懷疑,當然這也是正常,現在他必須要做好這些人的工作。

    他只好耐心的說道:「段處長,王站長,其實你們的行動並不保密,在你們進入上海市區之前,日本人就已經發現了你們的蹤跡,為此我們情報科已經發電至總部提醒了你們,可是並沒有引起你們的注意,自從你們進入上海市區,就已經在我們的視線範圍之內,再說你們的動作這麼大,老實說,以我們情報科的能力,要找到你們,並不是一件難事。

    現在距離天亮還有三個多小時的時間,你們不能夠再猶豫了,必須要馬上轉移,再拖下去就太危險了,請要早做決斷。」

    周浩的一番話,不卑不亢,卻語帶不滿之意,儘管他職位最低,可這些話說的段鐵成和王海紅滿臉通紅。

    他們這才知道總部發來的警告電報,消息的來源竟然就是上海情報科,可是自己並沒有引起重視,一意孤行,結果造成如此大的損失。

    王漢明沒有再多說了,目光看向段鐵成說道:「鐵成兄,現在我們必須轉移,留在這裡,只能等死!」

    段鐵成也是知道現在別無選擇,執意留在這裡確實就是等死,不管對方的意圖是什麼,情況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

    其實,從對方開口提及總部發電給自己示警的事情,段鐵成就已經明白,這個周浩的身份沒有問題,那必然是自己人無疑。

    他當即說道:「那還等什麼?我們馬上轉移!」

    周浩一聽大喜,趕緊點頭說道:「我們準備了有兩輛集裝貨車,足夠裝下所有人,我們現在就走,請跟我來。」

    一行人隨著周浩一群人快速來到大門,周浩打開大門之後,掏出手電在向黑暗之處連晃了三圈,不多時兩輛集裝貨車開了過來。

    眾人不發一言,悄無聲息的上了車,關上車廂門,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寧志恆一大早趕到了上海博立醫院,看望身負槍傷的平尾大智。

    平尾大智的肩膀中槍,受創的位置倒是不嚴重,可是長槍子彈的威力遠遠大於手槍子彈,致使傷勢較重,估計要休息一段時間了。

    寧志恆對平尾大智溫言安慰,並安排專門人員照顧,囑咐院方要用最好的傷藥磺胺治療,平尾大智當然是感激涕零。

    回到藤原會社,寧志恆讓保鏢頭目木村真輝去財務領取了大筆的資金,發送給昨天晚上拚死保護自己的,五個保鏢的家人。

    「木村君,小原他們的後事就交給你來辦理了,他們是為了保護我才丟了性命,以後他們家人的生活必須要得到保障,他們每個人撫卹五萬日元,你親自交到他們家人手裡,祭典儀式的時候,我會到場,請他們節哀!」

    這個時候的五萬日元對於普通人來說,絕對是一筆巨款,足夠這些保鏢的家人日後生活之用,過上安然無憂的日子,寧志恆也是為了收攏人心,這才出此大手筆。

    木村真輝也是感激不盡,他們這些人不過都是平民百姓,一輩子難以掙到這麼多的錢,會長可是太慷慨了!

    木村真輝躬身退了出去,易華安這才敲門而入。

    「事情安排好了嗎?他們沒有多事?」寧志恆沉聲問道。

    他自然是問詢段鐵成等人轉移的事情。

    易華安點頭說道:「一切都很順利,他們都知道自己的處境,也沒有別的選擇。」

    「這樣最好!我也不想和他們撕破臉!」寧志恆點頭說道。

    不到最後關頭,他是不會下手對付段鐵成和王漢民的,畢竟那是局座的嫡系,自己身為保定系成員,如果出手擊殺,最後很難解釋的清楚,以局座的為人,只怕必然要生出一番事端,所以把他們要給局座親自處理,才是最合適的處理辦法。
V123210 發表於 2019-3-31 10:15
第六百二十一章 茶樓接頭

    寧志恆說道:「我今天早上去醫院的時候,就看見日本憲兵和駐軍都已經上街設卡,開始全市大搜查了,你那裡沒有問題吧?」

    易華安點頭說道:「您放心吧!那個地方我們經營多時,修建的密室非常隱蔽,原本是留給我們應對緊急情況的地方,所有工作人員都有證件和戶籍,都沒有問題。」

    寧志恆這才放下心下來,易華安做事穩妥,謹慎細心,他要說沒有問題,就不會出差錯。

    「那就好,但願這一次能夠過關,不然損失可就大了,今天晚上就要把電報發給總部,匯報情況並請示下一步行動,段鐵成和王漢民無能昏聵,致使人員平白犧牲,一定要嚴懲,不過現在看來,也是時候由我們出手了!」

    寧志恆的心裡很清楚,現在總部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銷毀法幣的任務必須完成,十億法幣呀!局座是絕不會讓這些錢流入市場的,他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相信會很快指示自己來動手,看來要有所準備了。

    易華安從不擔心任務是否完成,因為從來沒有一件任務,能夠難得住眼前這個人。

    「對了,」易華安想起了什麼,「就在剛才,有一位姓秦的男子來會社找平尾,說是蘇市長的表弟,之前蘇市長和您說好的,要談一筆生意,我讓他在休息室等了一會,您看……」

    蘇越的表弟!寧志恆突然想起了昨天和蘇越交談的事情,是有關於藥品份額的事。

    當時自己點頭答應了下來,後來還安排平尾大智去處理,可是現在平尾大智中槍住院,他的工作只能暫時交給易華安處理了。

    寧志恆點頭說道:「是有這件事情,蘇越昨天跟我談過,我答應給他一部分藥品的份額,這個人是應該就是他的經理人,平尾的工作現在由你來負責,你直接跟他談,以後他們都從我們這裡拿貨,你視情況可以多給一些,蘇越好歹是市長,也許以後我們用得上。」

    「是,我這就去接待一下!」易華安點頭答應,退了出去。

    休息室裡,秦樂池看見易華安進來,趕緊站起身來,笑著說道:「不知藤原會長有沒有閒暇,我好當面請教。」

    易華安微微一笑,目光審視了一下秦樂池,開口說道:「秦先生,會長剛剛從醫院回來,確實有些疲憊了,他已經吩咐由我來處理藥品的事情,請到我的辦公室詳談。

    說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赤木君,有勞了,有勞了!」秦樂池高興地答應著。

    他心中一直擔心藥品的事情,今天一大早就趕到了藤原會社,可是沒有想到,經理平尾大智竟然受傷住院,這批藥品對他來說非常重要,所以只好求見會長藤原智仁,結果一直等到現在。

    兩個人來到辦公室,秦樂池忍不住開口問道:「不知道平尾經理傷勢怎麼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今天一大早我來的時候,到處都是關卡,走了好長時間才趕了過來。」

    易華安淡然說道:「也沒有什麼大事情,不過有些中國人在搞刺殺,平尾君受了點輕傷,他的工作暫時由我負責,秦先生,這段時間如果需要貨,你可以直接找我談。」

    秦樂池急忙點頭說道:「那就請赤木君多多關照了!」

    接下來的事情很順利,有會長的指示,易華安給了秦樂池不少的份額,價格方面也很公道,只這一次交易,就讓秦樂池賺了不少,哪怕他出了藤原會社的大門,一轉手就是一大筆利潤。

    「秦先生,在這裡我要提醒你一句,從我這裡拿的藥品,你只能在上海市區裡散貨,絕不能運出上海,尤其是蘇南和蘇中地區,那裡都是有中國軍隊盤踞的地方,如果出了差錯,你們可擔待不起,哪怕是蘇市長,也難脫干係!」易華安目光緊盯著秦樂池,認真地叮囑道。

    「這是當然,我們只不過是小本生意,哪裡會去冒這個風險!請赤木君放心。」秦樂池清楚對方的意思,連連點頭答應。

    兩個人辦理完手續,秦樂池這才匆忙離開,路上的關卡很多,不過他的身份沒有問題,搜查人員很快將他放行,就是這樣也耽誤了不少的時間。

    他開車回到了樂和貿易行,這是以他的名義開設的公司,但實際上都是蘇越的買賣。

    他回到辦公室,思索了片刻,徒步出了公司,來到不遠處的一處茶樓裡,現在是上午十點,正是茶樓裡最上座的時候,可是今天裡面的生意非常輕淡,想來是因為全上海大搜查,茶客們都不敢出門消遣的緣故。

    偌大一個茶樓,只有區區十來個人,還都是附近的幾位常客,有一搭沒一搭的在閒聊。

    看見秦樂池進來,大家都是茶友,便揮手寒暄,打了幾聲招呼。

    秦樂池找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座位,獨自要了一壺茶水,幾樣甜點,掏出一份報紙,悠閒地翻閱起來。

    不一會,從後面轉出來一個身穿半舊的長衫,四十出頭的男子,鬍鬚打理的不是很乾淨,一雙眼睛略顯疲憊,頗有滄桑之感。

    他就是這座茶樓的說書先生范興運,他常年在此說書為生,茶客們都是相熟的。

    一露面就和幾位茶友們打了招呼,還坐下來閒聊了幾句。

    「老范,今天閒著可是無聊,再給我們來一段吧,你這書說到哪兒,上次說到先鋒廖化敗曹真,今天接著說唄!」一名茶客嬉笑著說道。

    另一名茶客為人厚道,卻是開口說道:「你瞎說什麼,今天就這幾個人,老范真上了台開了口,你得拿多少賞錢?」

    說到這裡,又笑著對范興運說道:「老范,不要理他,今天日本人搞搜查,沒有幾個人會來的,也就我們幾個實在無聊才來這泡一會,你就踏實地聊會天,說會話!中午我請客,不讓你白來一趟!」

    范興運連連拱手道謝,大家都知道他孑然一身,全靠一張嘴吃飯,借茶樓這塊地方掙幾份賞錢,一天不說書,就沒有收入,可是茶客太少了,也掙不著錢,老茶客們都對他很是照顧。

    范興運笑著說道:「多謝美意,我今天沒了著落,去找秦老闆打個秋風去。」

    說完站起身來拱了拱手,向秦樂池這邊走來,大家都是相熟的茶客,知道秦樂池是貿易行的老闆,與范興運平時也談得來,算得上是相熟的朋友。

    范興運走到了秦樂池的面前,兩個人一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范興運在秦樂池的對面坐下,秦樂池為他倒上茶水,范興運也不客氣,拿起桌子上的甜點就吃了起來。

    「你慢點吃,都是給你點的!」秦樂池笑著說道。

    范興運哈哈一笑,低聲說道:「還是你這個資本家好啊,豐衣足食,我這兩天都沒有好好吃飯!」

    他緊吃了幾口,這才一杯茶水沖了沖嗓子,接著低聲說道:「你今天不該出來和我見面,日本人到處設卡搜捕,今天一大早就把這茶樓搜了一遍,差點把掌櫃的都抓了去,還是警察局的劉警長作保,說了好話,這才放過去,你要小心一些。」

    秦樂池搖了搖頭,壓低聲音說道:「今天有好消息,我們急需的藥品解決了,我剛剛從藤原會社趕過來,他們已經同意給我一批藥品,而且貨量不小,絕對能夠救我們部隊的燃眉之急,現在多耽誤一秒,就有可能損失一個將士的生命,我們必須馬上把藥品運出去,你要通知組織做好運輸的準備。」

    范興運聽到這裡眼睛一亮,忍不住說道:「太好了,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我馬上向上級匯報,現在山裡面都急壞了,這一次日本人下了大力氣,我們的損失很大,部隊被迫上山,傷員們就等著這批藥品救命呢!」

    原來這兩個人,都是紅黨上海地下黨成員,秦樂池作為一線情報員,范興運則是他的上線聯絡員。

    秦樂池早年就加入共產黨,是一名資深的老黨員,蘇越從日本回國後,一直都鼓吹日本的體制和文化,是典型的親日派,上海地下黨組織就關注了此人,於是找來與蘇越有親戚關係的秦樂池,早早地就打入蘇越的身邊,因為秦樂池精明能幹,經營有方,很快得到了蘇越的賞識,最後乾脆把家中的生意都交給他打理。

    淞滬大戰之後,蘇越憑藉著在日本高層中的人脈,更是一躍成為上海市市長,秦樂池的位置就越發的重要了。

    這麼長時間以來,秦樂池藉著這個身份便利,為組織收集藥品和緊缺物資,源源不斷的輸送到蘇南遊擊區和浦東地區,為組織做出了極大的貢獻,為此專門為秦樂池配備了范興運這個上線聯絡員,兩個人直接接受市委的領導,地位很重要。

    日本人佔領上海以後,藥品馬上成為了管制商品,貨源向來都非常的緊張,一直以來都是由秦樂池從日本走私商會,今川商會裡勉強搞到一些,送至蘇南地區新四軍的手中。

    可是前段時間裡,上海的藥品市場突然資源枯竭,作為秦樂池上家的今川商會因為得罪了藤原會社而迅速倒閉。

    而又正值這一次日本軍隊在蘇南地區進行清鄉圍剿,歷時四個多月,戰鬥非常艱苦,新四軍的戰鬥人員減員很多,大量的人員負有輕重傷,藥品的缺口極大,於是市委指示,必須要盡快收集到足夠的藥品運往蘇南,最後秦樂池沒有辦法,費盡了力氣,說動蘇越親自向走私市場的幕後人藤原智仁開口,才要下了一些份額。
V123210 發表於 2019-3-31 10:17
第六百二十二章 後續追查

    秦樂池看著范興運接著說道:「可是這批藥品量比較大,需要的貨款也就比較多,組織上要盡快準備。」

    秦樂池搞到藥品也是需要地下黨出資購買的,他只是蘇越的一個經理人,購買藥品後還需要一定的利潤加成,所以地下黨還是要把這些錢補足給秦樂池,不然沒有辦法平帳,蘇越那方面也交代不過去。

    「量是越多越好,這樣我們的傷員才能得到更好的治療,大概需要多少經費?」范興運問道。

    「二萬六千美元,或者是等價的日元,藤原會社不收法幣!」秦樂池回答道。

    「這麼多?」范興運被秦樂池的話嚇了一跳,上海市委雖然有些活動經費,要想一口氣拿出這麼多錢,估計也是很困難的。

    秦樂池點頭說道:「這一次藤原會社很給蘇越的面子,我一開口就要了不少的貨量,他們很快就答應了,再說你也知道,現在市面上根本找不到這麼多的藥品,山上的傷員又那麼多,這一次機會難得,這些藥正好派上用場,你給組織說一下,讓他們盡快籌集資金。」

    范興運知道秦樂池付出了很大努力,才搞到這些藥品,這個時候不能計較錢財,要先把藥品拿到手是最關鍵的。

    「我這就回去向上級匯報,你等候我的消息。」范興運輕聲說道。

    兩個人商談已畢,便作勢閒聊一會,各自分手離去。

    上海特高課本部,佐川太郎正在審訊室外面聽取手下情報隊長松島正信的匯報。

    「課長,經過一夜的審訊,有五個人挺不過去,當場就死了,還有四個人重傷,不能再審了,不過好在有兩個人開了口,這是他們的口供!」松島正信將手中的審訊記錄遞交到佐川太郎的面前。

    佐川太郎對此早有預料,他總共俘虜了十一名別動隊員,嚴刑拷打之下,不可能全部都熬得過酷刑,必然有人會堅持不住。

    他接過審訊記錄,仔細的查看著,松島正信審訊的非常詳盡,方方面面都詢問到了,佐川太郎滿意地點了點頭,開口吩咐道:「審訊告一段落吧,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要找出他們的弱點,繼續追查下去。」

    松島正信趕緊答應道:「課長,這兩個人知道的有價值的線索並不多,主要是兩個方面。

    第一,他們進入上海市區的渠道有些問題。

    據他們兩個人交代,他們分別是二月五號和七名進入市區,由他們在蘇南的駐地,到上海市區總共有三道關卡,他們先是穿過蘆葦蕩,避開了前兩道關卡,最後一道關卡是匯南大橋,是他們的必經之地,他們偽裝成永和商隊的夥計,隨著商隊,進入了市區,然後直接穿過市區,進入了租界,因為他們沒有攜帶武器,通過關卡的過程中很順利。」

    佐川太郎突然皺眉問道:「他們剛剛進入上海市區,身上不應該有良民證嗎?」

    「沒有,他們剛剛進來的時候確實沒有,現在身上的良民證是他們進入上海租界之後,有人給他們拍了照片,然後偽造的。」松島正信回答道。

    「這麼多人都沒有身份證件明,關卡上的守衛人員是怎麼放行的?這裡面一定有問題!」佐川太郎沉聲說道。

    日本人對於上海市區的控制是很嚴格的,如果只是一兩個人沒有證件混了進來,那還是有情可願,可是上百名沒有證件的青壯人員,在短短的幾天裡通過了匯南大橋,那就不尋常了。

    松島正信點頭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我認為匯南大橋的關卡上一定有他們的內應,而且應該地位不低,不然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放進這麼多不明身份的人,而無人知曉。

    還有一件事,這兩個人交代,在之前的幾個月裡,他們曾經多次在匯南大橋的關卡外,接應過商隊運輸過去的藥品,然後再通過蘆葦蕩的小道,避過後兩道關卡,划船回到駐地。

    一直以來,我們對於從上海運往在外地的商隊,檢查都很嚴格,那麼這些藥品是怎麼通過匯南大橋的呢?

    匯南大橋是我們通往蘇南的重要通道之一,駐守的部隊是第十八旅團的一個中隊,我估計這裡面一定有人被重金收買,才會給中國特工大開方便之門,只是這個人具體是誰,這兩個俘虜地位太低,他們並不清楚。」

    佐川太郎擺手說道:「這件事情你就不要查了,全權交給憲兵隊處理,這是他們的管轄範圍,勝田大佐現在正到處找中國特工的線索,正好給他一個人情。」

    軍隊中的違紀違法,一向是由憲兵來查處,司令官勝田隆司大佐的地位還在佐川太郎之上,佐川太郎自然不會去搶憲兵隊的功勞,這一次他誘捕了這麼多的中國特工,功勞已經很大了,不能太過貪功,不然難免惹勝田隆司不快。

    「你再說一說,第二個有價值的線索。」佐川太郎接著問道。

    「那就是關於中國特工上海情報站的一些情況,他們進入法租界後,被安置在雁南路的永和商行裡面,這個永和商行應該是是上海情報站的下屬單位,之後我們應該針對這個永和商會,展開下一步的行動。」

    聽到松島正信的話,讓佐川太郎有些不禁失望,雁南路的永和商行,以及北門公館二十七號,這兩處地點是特高課早就掌握了的,只是之前的案情,佐川太郎並沒有知會松島正信。

    不過現在松島正信已經參與了進來,有些事情還是要告訴他的,佐川太郎開口解釋道:「這個地點我們早就掌握了,據我們的情報人員調查,昨天下午,上海站特工們大舉出動,可是今天早上才發現,這兩處地點都已經空了,這些中國特工很狡猾,他們玩了一招金蟬脫殼,已經脫離了我們的監視,目前正在繼續尋找之中。」

    松島正信一聽,不覺失望之極,這樣一來,匯南大橋的線索交給憲兵隊,審訊出來的永和商行,也被中國特工放棄,沒有價值可言,豈不是白忙了一場!

    佐川太郎看著松島正信有些沮喪的樣子,便笑著說道:「松島君,不要氣餒,我們這一次的收穫已經非常大了,一舉殲滅這麼多中國特工,現在還有一部分中國特工被困在上海市區,相信他們也躲不了多久,到時候還是有機會將上海情報站徹底解決的。」

    佐川太郎又向松島正信交代了幾句,讓他把資料和人犯,移交憲兵司令部,這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

    這個時候,早就守在門口,等候多時的北岡良子趕緊迎了上來。

    「課長,您辛苦了!」

    佐川太郎看著北岡良子時,也是心情大好,開口說道:「北岡組長,你也幸苦了,我們裡面談。」

    兩個人進入辦公室,佐川太郎對北岡良子笑著說道:「北岡組長,這一次的收穫不小,你的潛伏小組功不可沒!」

    說到這裡,他不禁有些惋惜:「只可惜,我們之前的判斷出了問題,還以為這一次找到了那支神秘特工,沒有想到還是上海站,看來想要剿滅這支部隊,還是要多下些功夫啊!」

    這一次佐川太郎滿心歡喜,以為終於可以抓到上海情報科特工,可惜審訊的結果讓他大為失望。

    「怎麼會這樣?」北岡良子詫異地問道。

    自從昨天晚上行動之後,北岡良子就沒有參與之後的審訊工作,按照她的之前得到的情報,這些特工應該就是擊殺岩井之介潛伏小組的那支神秘特工,可是現在卻又說是上海站的特工。

    佐川太郎點頭說道:「審訊的結果確實如此,那支特工自從在法租界出手擊殺了我們一個潛伏小隊,就再也沒有動靜了,這一次完全是上海站的行動。

    還有一件事,我們的內線傳來消息,我們一直尋找的這一支特工是隸屬於中國軍統局行動二處,正式的名稱叫作上海情報科,科長是寧志恆以前的舊部,具體姓名不詳,他們的個人資料,即使在軍統局內部也是絕密,保密級別非常高,可見軍統局對上海情報科的重視程度之高!」

    這段時間,潛伏在軍統局內部的內線又傳遞迴兩份重要情報,其中一份就是關於上海情報科的。

    可是軍統局高層對上海情報科極為重視,所有的信息都是絕密,只有兩位局座才可以有權力調閱,就是身為行動二處副處長的衛良弼,都沒有這個權限,這也是寧志恆之前特別交待的。

    所以情報上的內容都還是言之不詳,只是查明了名稱和隸屬單位,其他都是未知。

    「上海情報科?」北岡良子不禁有些奇怪,她一時間沒有搞清楚情報科和上海站有什麼區別?

    佐川太郎解釋說道:「具體為什麼會在上海建立兩個情報部門,好像是牽扯到了派系鬥爭的緣故,一時我也搞不清楚,不過情報顯示,上海情報科的情報收集能力很強,很多重大情報都是他們提供的,所以保密等級非常高,總之這是我們最強勁的對手!」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 17:46
第六百二十三章 躲過一劫

    聽完佐川太郎的話,北岡良子失望地說道:「中國情報科的這些人員潛伏的時間長,埋藏的更深,對於我們的危害也最大,已成心腹之患,絕不能放鬆對他們的追查!」

    佐川太郎點頭說道:「你說的很對,中國特工的基地都在租界之內,所以你的潛伏小組還要抓緊追查,還有就是上海站這一次也突然失去了蹤跡,兩個監視地點已經空無一人,這些人雖然遭受重創,但是他們的機關和情報人員並沒有損失,實力猶在,決不能忽視。」

    對這一情況,北岡良子是知道的,她思索了一下,問道:「是不是我們的監視,已經驚醒了他們,所以才突然撤離?」

    「我倒不這麼看,這應該是對方防止行動失敗後,有人落在我們手裡,會把他們的聯絡站交代出來,而做的預防措施,用不了多久,他們會重新建立一個上海站,你的潛伏小組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嗨依,明白了!」北岡良子恭敬地回答道。

    佐川太郎接著說道:「還有一件事,北岡組長,現在你的印鈔基地已經暴露了地點,圖書大樓的位置對於中國特工不再是秘密,你可以考慮更換一個地點,防止中國特工的再次破壞。」

    北岡良子笑著說道:「課長,我覺得沒有必要更換印鈔基地的位置,圖書大樓這個地點非常的安全,而且裡面的設備已經調配完成,再次移動的話又要花很長的時間重新開始,再說一時之間也找不到更加合適的場所。

    況且,中國特工這一次遭受重創,已經讓他們吃夠了苦頭,我判斷他們不可能再組建這麼大規模的進攻了,他們沒有這個能力,所以我的意見是不用轉移,大樓裡面我佈置了重重關卡,他們是根本找不到漏點的,來多少就消滅多少,不過是飛蛾撲火而已!」

    佐川太郎看著北岡良子自信滿滿的樣子,想來對自己的佈置很有把握,也就不再多說,蝕月計畫既然全權交付給她,自己也不好過多的插手。

    「好吧,一切你自己斟酌處理,總之不管怎麼樣,北岡組長,這一次的行動大獲成功,你是當之無愧的首功,事實證明,你當初的決斷是正確的,派遣潛伏小組進入租界,以諜對諜,成績斐然,我會向總部著重為你敘功,相信相信土原課長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佐川太郎的話讓北岡良子欣喜莫名,趕緊躬身施禮,再次感謝道:「多謝課長,我一定會更加努力,不負您的期望!」

    上海市區裡的搜查行動正在緊羅密鼓的進行中,日本這方面暫時切斷了與租界裡的通道,通往租界的蘇州河上六道橋樑都有重兵把守,所有的日本士兵中全副武裝,駕起機槍嚴密把守住關卡,不允許任何人通過,河面上更是不停地游弋著巡邏快艇,一副如臨大敵的戒備狀態。

    霍越澤一大早就趕到了蘇州河岸,看到眼前的情景,知道過河無望,只好無奈的退了回去,看來還是要用電台聯繫。

    此時的上海市區風聲鶴唳,大批的日本軍人和警察走上了街頭,設置關卡,開始逐門逐戶搜查所有的人員。

    搜查進行得非常仔細,警察們拿著戶籍檔案,一戶一戶的核對搜查,凡是沒有良民證的可疑分子都被拉了出來,送往憲兵司令部接受審訊。

    城西的鼎新麵粉廠裡,工人們正在照常上工,工廠的老闆羅堯明站在大門之內,看著工廠外面的日本巡邏兵。

    身邊的工頭張林走了過來,低聲說道:「看來這陣勢不小,日本人這是下大力氣了。」

    羅堯明臉色平靜,輕聲問道:「那些人安置好了嗎?」

    「安置好了,就是密室有點擠,他們有兩名傷員已經用了最好的傷藥,包紮處理完畢,也沒有什麼大礙,一切都沒有問題。」

    這間鼎新麵粉廠是情報科最早部置的產業,基礎打得非常好,在各方面都手續齊全,證件完善,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這個時候麵粉廠的大門被推開,在本地警察的陪同下,一夥日本兵衝了進來。

    君堯明趕緊整理了一下袍袖,上前迎了上去。

    「哎呀,陳警長,許久不見,今天大駕光臨,這是……」

    為首的一個警長看著君堯明,態度略有緩和,這個羅老闆還是有些手段的人物,也不好輕易得罪,再說平時交情也還好,便直接說道:「羅老闆,今天是全城大搜查,搜捕可疑分子,把你們工廠所有的人都召集起來,皇軍要挨個檢查身份證件,核對名單,記住了,一個都不能少,少一個,一會我們抓著了,直接送憲兵司令部,你是知道的,送到那裡的人可沒有活著出來的!」

    一名日本陸軍中尉,直接一揮手,日本軍士四下散開,在大門口空地上圍了一個圈,手持長槍嚴陣以待。

    君堯明看著這個場面,微微一躬身,急忙點頭答應:「好的,好的,我馬上召集人,請稍候,稍候!」

    說完,轉身對工頭張林喊道:「你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把所有人都召集過來,記住一個都不能少!」

    張林急忙點頭,轉過身子就跑進廠子裡,大聲呼喝著,很快就將廠子裡所有的工人都召集了起來。

    不大會兒工夫,空地上聚集了二十多名工人,陳警長上前檢查他們的良民證,核對戶籍資料,確認無誤,轉身向那位陸軍中尉點了點頭。

    陸軍中尉向自己的手下一揮手,日本兵們就開始進入廠子裡進行搜查。

    他們檢查的非常仔細,沒有放過任何一個房間,很快就將所有的地方搜了一遍,卻是沒有任何發現。

    最後這位中尉進入了麵粉廠的倉庫裡,看見倉庫裡的裝的全都是一袋袋的麵粉,馬上叫過陳警長,指著壘砌成的麵粉袋揮了揮手,示意讓人把麵粉搬開。

    君堯明和張林沒有想到日本人搜查的竟然如此嚴密,他們相視一眼,看著周圍核槍實彈的日本兵,不敢怠慢,便讓工人們過來搬動麵粉袋。

    密室的入口就在這些麵粉袋的最下端,儘管做了一些偽裝,可是如果麵粉袋被全搬走,敵人就很可能會找到入口。

    此時地下密室裡的段鐵成等人也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他們守在入口處,在能夠很清楚的聽到上面的動靜。

    王漢民手中的勃朗寧手槍輕輕地拉開槍栓,其他人也是心神緊張,靜靜地等待著,最後時刻的來臨。

    就在這個時候,張林眼睛一轉,也趕緊上前幫忙搬運,剛運出幾袋麵粉,他手中帶出一片鋒利刀片,在無人注意的時候,輕輕劃過幾個麵粉袋的封口,然後佯裝上肩,袋子裡的麵粉頓時呼嚕嚕全部落了下來,將倉庫裡揚起一片白粉,接著又是一袋麵粉灑落,在眾人都是踩踏之下,倉庫裡一時搞的麵粉泛起,到處都是。

    陸軍中尉趕緊退了出去,就是這樣身上也落下了不少的白面粉。

    其他軍士也都搞的滿身都是,狼狽不堪,紛紛退出了倉庫。

    這個時候,也是一身麵粉的陳警長趕緊上前,陪著笑臉說道:「崎川中尉,現在時間很緊張了,在這裡耽誤的時間久了,今天這一片轄區,可就搜不完了!」

    崎川中尉聽到陳警長的話,還是心有不甘,他猶豫地看了看還有大半倉庫的麵粉袋,最後終於失去了耐心,揮手示意,所有的日本兵都撤了出去。

    君堯明和張林頓時心神一鬆,因為這一次檢查實在太嚴密了,根本沒有半點敷衍的意思,要不是自己等人在之前做好了準備,將所有的麵粉袋都集中在這個倉庫裡,只怕真的很難過這一關。

    地下密室的眾人們聽到上面久久沒有動靜,這才放下心來,看來這一次是矇混過關了。

    段鐵成回到密室裡,不由得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心有餘悸的說道:「日本人搜查的這麼嚴密,幸虧我們躲到了這裡,不然留在連家舊宅,後果不堪設想!」

    王漢民和魏學海也是連連點頭,如此隱秘的密室,都險些被日本人察覺,留在連家舊宅那邊又怎麼可能躲過日本人的搜查。

    魏學海輕聲嘆道:「這一次可是欠了情報科的大人情了,要是再晚兩個小時,大家就都難逃這一劫,真是僥倖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 17:48
第六百二十四章 軍統會議

    寧志恆在當天晚上給總部和譚公館各發出一封電文。

    他把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通報了一遍,當然都沒有提及自己被刺殺的事情,他的身份很敏感,對於兩位局座而言,如果知道寧志恆被刺,一定會要求上海站以後放棄對藤原會社會長藤原智仁的刺殺,這樣一來,上海站就有可能知道藤原智仁這個身份有問題,增加暴露的幾率。

    至於這一次的刺殺,寧志恆並沒有什麼怨言,站在上海站的角度而言,他們刺殺一個地位顯赫,操控黑市的日本高層並沒有錯,事實上也確實起到了吸引日本人軍力的目的,也是有可能完成此次任務的。

    只是遇到了佐川太郎這個老狐狸,根本沒有上當,最後才功虧一簣。

    而且這一次的刺殺也不全是壞事,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它對寧志恆的身份起到了保護的作用,誰會相信,中國特工拼盡全力刺殺的日本貴族子弟,竟然也是一名中國特工,這樣更加確定了藤原智仁這個身份的真實性。

    再說寧志恆並不擔心有人再次對他下手,以他的能力而言,只要不是陷入軍隊包圍的絕境,導致無處可逃,就幾乎沒有人能夠對他產生威脅。

    至於譚公館方面,就更不能明說了,能夠接觸到電報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電信組長左柔,對於左柔而言,知道寧志恆遭到刺殺,也只能是徒增擔心而已。

    另一個是霍越澤,那就更不能說了,因為直到現在,霍越澤都不知道寧志恆在上海市區裡的掩飾身份,就是主宰上海走私王國的幕後人藤原智仁,這個秘密在上海就只有易華安和左柔知道。

    第二天早上,重慶軍統局總部一間會議室裡,氣氛是格外的凝重。

    局座端坐在中間,黃賢正坐在一旁,行動二處處長副處長衛良弼挺身立正在局座的眼前,屋裡面還有行動一處處長趙子良,情報一處處長邊澤,情報二處處長谷正奇。

    一般來說高層的秘密會議都是兩位局座和行動處和情報處的四名正處長參與,其他部門的地位不夠,也無法參與進來。

    這一次寧志恆的情報事關重大,衛良弼不敢怠慢,急忙通報了黃賢正,兩個人一起向局座匯報這件事情,結果局座大怒,很快召集了此次會議。

    局座看著手中這一份電文,眼中的恨意難以掩飾,他沒有想到,時間過去一個多月了,段鐵成和王漢民就搞出了這麼一個結果。

    老實說,損失的那麼多行動隊員,對於局座來說無足輕重,軍統局有的是人手,他損失的起。

    他惱火的是,段鐵成和王漢民的無能,白白浪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在這一個多月裡,日本人到底取得了什麼樣的進展?那十億法幣會不會就快完成印刷了?

    再有就是徹底驚醒了日本人,讓他們有所防範,這一次之後,再想突襲日本人的印刷基地,就更不可能了,致使接下來的任務將更加困難。

    其實這個時候,局座還不知道連家舊宅裡的黃金被盜的事情,因為甘明軒還在回重慶的路上,王漢民他們也怕被局座斥責,根本就沒有上報這一情況,不然的話,現在局座就會派人把這兩個人抓回來嚴加處置。

    「段鐵成昏聵無能,王漢民畏首畏尾,此次行動失敗,這兩個人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忠信,你覺得這件事情該怎麼處理?」

    黃賢正聽到局座的問話,就知道局座心裡並沒有打算對著二人進行嚴懲,他們都是局座的嫡系,真要想對他們下手,用不著向自己詢問,這是想找個台階下啊!

    其實以局座的性格,怎麼可能輕易放過這兩個人,只是他也有自己的考慮。

    段鐵成一直是邊澤的副手,也是自己多年的親信,關係遠比之前的鄭宏伯近,這一次出了差錯,自己當然要酌情處置,不過以軍統局森嚴的家規,這一次段鐵成不死也要脫層皮!

    局座考慮最多的是王漢民,上海站的地位和重要性不言而喻,之前鄭宏伯出了事情自己強壓著不讓寧志恆上位,壓制保定系的力量,安排王漢民接手上海站的工作。

    這一次王漢民又出了差錯,難道真的把王漢民撤了,那自己還以什麼藉口強佔住上海站的位子不放手,上海情報科豈不就是可以趁虛而入,順利接掌上海站。

    不,決不能這麼做!上海站的工作只能掌握在自己手裡,這事絕不容商量。

    他開口詢問黃賢正,也是打著試探的心思,看黃賢正到底有沒有心思,再次插手上海站。

    如果黃賢正主張嚴懲這兩個人,就說明他還沒有死心,再次試圖擴大保定系的力量,那局座就要小心應對了,如果他主張放過這兩個人,那就說明一切還好,他願意保持現在的平衡,自己用不著太過於防範了!

    黃賢正心思剔透,對這勾心鬥角的手段洞悉無遺,他看出局座的心思,也知道他對自己防範甚深,如果自己強來,反而讓對方過激反彈,加深對自己的防範。

    「局座,我認為這件事情雖然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但也並不是沒有一點效果,最起碼他們成功刺殺了日本情報官和漢奸,這也是功績啊,還請局座酌情處理!」

    聽到黃賢正這麼說,局座的心神一鬆,戒備之心稍微緩和了一下,在這個緊要關頭沒有落井下石,看得出來,黃賢正還是很明白事理的。

    邊澤是段鐵成的老戰友及朋友,對段鐵成的處境揪心不已,看來黃副局長如此說,也趕緊勸說道:「是,局座,鐵成他們這麼做也是逼不得已,說起來也竭盡全力了,到現在還被困在上海市區生死未卜,縱然有過,也有苦勞在身,還請局座網開一面,讓他們戴罪立功!」

    「啪!」的一聲!

    局座一拍桌案,冷聲說道:「還想戴罪立功,你看看他們,自身尚且難以保全,若不是情報科伸出援手,現在只怕已成為日本人的階下囚了!」

    趙子良在一旁說道:「局座,我提議,由志恆前去上海處理此事,在我們軍統局裡,論行動能力誰能比得過志恆,必然不會讓局座失望!」

    「不妥!」

    趙子良的話一出口,局座和黃賢正都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這讓屋子裡的其他人都是一驚,除了衛良弼以外,大家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因為兩位局座都清楚,此時的寧志恆正坐鎮上海,如果在會議上同意這個提議,那麼行動的時候,大家都會知道寧志恆身在上海,這是絕不可以的。

    寧志恆在上海的責任重大,他不僅身負著收集情報網情報的任務,更重要的是,他手中握有一條黃金走私渠道,這條渠道的利潤驚人,不僅是用來收集購買情報網的情報,同時也是局座和黃賢正的聚寶盆。

    尤其是黃賢正,自從開通國統區走私渠道之後,各種管制物資,軍用物資,都源源不斷的輸送到了重慶地區,數量之大,種類之多,讓黃賢正這樣的人物都嘖舌不已。

    現在重慶之所以能夠將緊俏物品和軍用物品的價格控制下來,完全得力於寧志恆的走私渠道,以前是有價無市,到處都沒有貨源,價格無節制節節攀升。

    雖然現在也是價格居高不下,但畢竟是有價有市,只要你肯掏錢,在黑市上就能夠找到這些貨物,價格也沒有無節制地一路飛漲,總之一切還都在控制之中。

    當然這裡面利潤也是極為驚人,保定系從中得到了巨大的好處,軍中需要的藥品,汽油,電池,電子元件等等一切都是優先供應,這讓保定系的大佬們對黃賢正的工作大為滿意,一時間地位上升了不少。

    別的不說,單說是現在被視為救命寶物的磺胺,經黃賢正的手,就送出去好幾箱,結下了多少善緣!

    別人視為千金難求的珍寶,可在黃賢正的手裡卻並不稀奇,現在軍中的舊朋故友,都知道如果想要找緊俏物資,只管找他黃胖子就是了,可謂是多寶童子,讓黃賢正掙足了面子。

    在這種情形之下,黃賢正有如何肯讓自己最得力的干將去冒這樣大的風險,再說就是付出了代價把任務完成了,又有什麼用?除了讓局座更加忌憚之外,沒有半點實質性的好處,所以他是堅決不同意的!

    局座心中也是不情願的,上海站又出現了紕漏,再由寧志恆的情報科出手,那以後怎麼辦,乾脆把上海站交到寧志恆手中?這絕不可能,保定系在軍統局的力量已經發展到他所能容忍的極致,如果再讓它這樣肆無忌憚的擴張,不要說是自己,就是校長也不會答應。

    可是不讓寧志恆出手,那銷毀法幣的任務怎麼辦?這可是校長親自交代的任務,已經催促自己好幾次了,再拖延下去,只怕真的讓日本人印刷成功,那可是十個億啊!足以讓國統區的經濟拉低一個檔次,日本人再藉機掠奪巨量的物資和財富,以戰養戰,此消彼長,對整個戰局的發展,都將產生極其不利的影響,自己應該怎麼辦呢?

    ________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 17:50
第六百二十五章 談判交鋒

    局座的心思很複雜,想要馬兒跑得快,還想馬兒不吃草!

    糾結啊!

    局座思慮了半響,還是沒有想出好的辦法,上海站很明顯已經喪失了再次行動的能力,自身尚且難保,還談什麼完成任務?

    十億法幣關係到整個戰局的走向,國家利益不容他再存有私念,半晌之後,終於開口說道:「子良的提議雖然不錯,可是志恆這段時間一直在執行一項非常重要的秘密任務,確實脫不開身,這一次就不指望他了。

    現在上海站已經風雨飄搖,難堪再戰,再派專員去上海,手下無人,也是於事無補,我看乾脆就讓上海情報科來接手,情報科實力雄厚,霍越澤也是精明強幹的人才,這件事就交給他吧!

    至於段鐵成和王漢民,等他們躲過這次搜查之後,我們再做處置!」

    局座的話語一出,屋子裡頓時一陣安靜,局座的處置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在其他人的心目中,霍越澤不過是寧志恆的舊部,能力雖然不差,可是資歷實在是太淺了,如果不是寧志恆屢次提拔,又怎麼會升的這麼快,成為上海情報科的科長。

    這麼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他來完成?很明顯是不合適的,局座到底是怎麼想的?

    可是局座的命令已經下達,事情難以更改,眾人不敢多言。

    黃賢正和衛良弼在一旁聽得清楚,頓時臉色都是一變,他們很清楚局座這道命令的意思,這就是變相讓寧志恆接手此次危險的任務,可是卻隻字不提對王漢民的處置意見,顯然是不想放手上海站的指揮權,這是指使人出力卻不給半點好處!

    「局座,這樣欠妥吧,銷毀法幣可是委員長親自下達的命令,霍越澤資歷淺薄,能力有限,讓他負責這麼重大的任務,豈不是有些兒戲了,再說上海情報科本身身負重任,收集情報網上各方面的情報才是他們的主要任務……」

    黃賢正話剛說到這裡,局座輕輕做了一個下壓的手勢,打斷了他的發言,和顏悅色的說道:「忠信,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一會我們下來再細談!」

    黃賢正一聽,不由得臉色泛紅,氣往上湧,可是他到底是一個城府極深的官場老手,戒嗔戒怒還是做得到的,他輕輕吁了一口氣,忍耐了下來。

    看到黃賢正不再說話,局座這才揮手示意,屋子裡的眾人都識趣地退出了會議室,只留下兩位局座做最後的談判較量。

    「忠信,你也不要怨我,此次任務太過重大,如果應對不妥,就會對戰局產生極為不利的消極影響,校長也不會輕饒了我們,我們還是以大局為重!」局座語氣鄭重地說道。

    「大局為重?」黃賢正冷冷地回了一句,他看了看局座,語帶譏諷,「每一次上海站出了紕漏,都讓志恆來收拾殘局,可是好處一點沒有,局座,您不要忘了,志恆每年孝敬你的三十萬美元,可是他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他在上海身處逆境,殫精竭慮,本來已是不易,我們就不要再讓他冒此風險了吧!」

    此時身邊沒有外人,黃賢正不再顧及顏面,直接把話說開了。

    局座面色一沉,看了看黃賢正,緩緩地說道:「忠信,你不要忘了,你我還是黨國的軍人,公私還是要分明的,現在可是牽扯到十億法幣,孰輕孰重,你應該是分得清的!」

    「那上海站的王漢民怎麼處置?」黃賢正緊接著問道。

    幹了事就要拿好處,這麼重大的任務,豈是那麼容易完成的?沒看到段鐵成和王漢民的下場?

    黃賢正這個時候看局座決心已定,乾脆就直接要好處了,處置王漢民,上海站自然就可以被情報科接手過去,到那個時候,軍統局的甲種第一大站可就是保定系的囊中之物了!

    局座心中早有打算,上海站是絕對不能放棄的,他淡淡地說道:「此次行動失利,全是段鐵成的責任,王漢民不過是配合行動,一切都聽命於段鐵成,我自然會嚴懲段鐵城,但王漢民還不到懲戒的程度,依然還是留守上海站,讓他戴罪立功!」

    黃賢正不由得氣結,這是鐵公雞一毛不拔呀,說了半天還是不放手上海站,那自己憑什麼把自己的第一號大將給賣出去?

    「局座,那可就恕我難以從命了,當初我們說好的,上海情報科不插手上海站的行動,只負責收集情報和管理走私渠道,現在你出爾反爾,難以服眾啊!」黃賢正寸步不讓。

    現在不比從前,以前每一次和局座針鋒相對之時,自己總是因為委曲求全,不夠強勢而吃了大虧,現在他的底氣十足,絕不肯再吃以前的虧!

    局座一看黃賢正的態度強硬,卻是一點也不著急,他和黃賢正打了多年的交道,對他的瞭解頗深,自然清楚該怎樣讓對方就範!

    「忠信,讓你說到了走私渠道這件事,那我也有些話想跟你說說!」局座輕聲說道。

    「說什麼?」黃賢正詫異地問道。

    局座接著微笑道:「是這樣,我前幾天看了看裝備處的工作報告,發現了一個問題。」

    「問題?」黃賢正皺著眉頭問道。

    軍統局裝備處是黃賢正的勢力範圍,也是他最早的班底,一直以來都是軍統局裡油水最為豐厚的部門,現在的處長崔國豪就是他的老部下,現在局座提到裝備處,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賬目做得不清,被局座查了出來,可是在裝備科裡撈點油水,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難道今天要擺在檯面上說,可真就是撕破臉了!

    局座幽幽地說道:「裝備處的賬目自然一清二楚,沒有什麼問題,可是讓我感到奇怪的是,我們庫存的汽油竟然是一直保持在充足的狀態,我記得三個月前汽油就沒有剩下多少,現在時間過去這麼久了,汽油庫存的數量反而越來越多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黃賢正聽的有些奇怪,自己手中有大量的軍用物資,其中汽油就有不少,正好軍統局也需要汽油,這才直接走賬,高價進了這些汽油,可是外面汽油都是這個價,老實說,在這些交易上,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也沒有什麼把柄可言,局座這是要做什麼?

    「汽油沒有了,裝備科進一些汽油,補足庫存有什麼不對?」黃賢正奇怪的問道。

    局座接著說道:「廣州灣早就陷落敵手,我國統區對外的經濟動脈已經被掐斷,物資短缺,價格飛漲,尤其是汽油這樣的軍用物資,可是我發現汽油機價格比之三個月前也不過漲了一倍半,可以說漲幅很低了,於是我派人去黑市上調查了一下,才發現重慶的物資並不缺乏,只要肯花錢,什麼緊俏物資都可以買到。

    糧食,白糖,機械,電器,藥品,汽油,五金,橡膠等等,總之是應有盡有。

    而且馬上就可以買到現貨,甚至不用訂貨,這說明什麼?說明重慶的物質並不匱乏,這就讓我很奇怪了,我們的物資補給線早就被掐斷,這些貨物是從哪來的呢?」

    黃賢正聽到這裡終於明白了局座的意思,他一定是懷疑這些物資的來源,然後找到了自己身上,這是要跟他找後賬了,是不是嫌三十萬美元少了,要加錢?

    「最後調查人員發現,黑市上的這些物資都是柳瑞昌提供的貨源,他可是你的老部下了,現在我問一下,是不是志恆已經打通了日本佔領區的運輸線,把這些軍用物資運進重慶的?」局座沉聲問道。

    黃賢正此時沒有馬上回答,心中一沉,到底是瞞不住了,想想也是,軍統局裡的密探眾多,消息靈通,自己想要悶聲發大財,還真是有些想當然了,被局座發現,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大不了再補他一些孝敬,但是讓寧志恆去冒險的事情決不能答應。

    「局座英明,不過這件事情剛剛辦成,我們也沒有想隱瞞的意思,只不過是想等一切上了軌道,再和您好好談一談,不過這件事和執行任務扯不上什麼關係吧!」黃賢正依然站穩立場,不肯答應局座的安排。

    看到黃賢正依然不肯就範,局座並不著急,他接著說道:「忠信,就在兩個多月前,駐守常德的一四三師師長徐安才,突然在暴雨之日落水而亡,這件事你聽說了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 17:52
第六百二十六章 接受任務

    局座的語氣雖然平淡,卻讓黃賢正心中大驚,徐安才是怎麼死的,他自然很清楚,還是他交給衛良弼的任務,由衛良弼親自出馬,下了狠手除掉的,只是這件案子做得天衣無縫,可是今天局座突然提到這件事,目的是什麼呢?

    黃賢正說道:「這件事我亦有耳聞,只是局座不是讓邊處長去處理了嗎?他是自己落水而亡,局座舊事重提,是什麼意思?」

    局座接著施加壓力,說道:「忠信,徐安才怎麼死的,你我都清楚,常德地處長沙通往重慶的必經之路,這個人又是貪得無厭,斂財無度,當然是死有餘辜。

    只不過當時衛良弼就在附近的五十七師查處軍餉失竊案,你說是不是很巧?」

    「這不過是個巧合罷了!局座多心了!」黃賢正自然是把嘴咬死,反正沒有確鑿的證據,可以證明是衛良弼動的手,自然是不肯認的。

    「當然只是個巧合!哈哈,是忠信你多心了!」局座哈哈一笑,接著他的臉色變得鄭重起來,「我可以當一切都沒有發生,你們走私渠道做的多大我不管,我不多要一分錢,至於徐安才怎麼死的我也不管,不過是一個酒囊飯袋之徒,我只要忠信你答應,讓志恆出手把這十億法幣給銷毀了,大家一切照舊,你看怎麼樣?」

    黃賢正心中一苦,自己到底還是鬥不過這頭惡狼,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局座,不是我不肯鬆口,只是這次的任務太過於凶險,志恆若是有個意外,上海情報科可就難保全了,我們的損失可就太大了!」黃賢正最後再試圖改變局座的想法。

    「你不用擔心,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什麼事情能夠難得住他寧志恆,我對他充滿了信心,再說這一次是情非得已,我保證下一次絕不讓志恆再冒險出手!」

    黃賢正看事情已經無可挽回,終於無奈地說道:「好吧,只好如此,任憑局座定奪吧!」

    寧志恆很快就接到總部的電文,內容和他預想的一樣,銷毀法幣的任務還是交到他的手上了,好在他對此早有準備,也並不覺得意外。

    其實對於阻止日本人印刷法幣的計畫,寧志恆早就有自己的想法,他覺得完成任務,並不一定要去銷毀法幣。

    他只需要推遲法幣印刷成功的時間,就可以讓日本人的這一次陰謀破產。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國統區內流通的法幣正在迅速貶值。

    兩年前,也就是一九三七年淞滬會戰爆發前夕,國民政府的法幣發行總額不過十四億餘元,那個時候的法幣是最為堅挺的時期。

    可是隨著戰爭爆發,日本全面侵華,日本人為了破壞中國國統區的後方經濟,在日本佔領區強行以日本發行的軍票收購法幣,或者自己進行走私物資套現法幣,然後再送往上海,從中國政府開設的銀行兌取英美等國的外匯。

    這種空手套白狼的手法,讓中國政府吃了大虧,最後在一九四零年,也就是一年之後,國民政府取消無限制外匯買賣,於是法幣的價值開始直線下跌。

    之後的法幣價值更是跌得慘不忍睹,到解放戰爭之時,法幣發行額竟達到六百萬億元以上,等於抗日戰爭前的近五十萬倍,物價上漲四千萬倍,法幣體系終於徹底崩潰。

    當時曾經有造紙廠以低面額的法幣作為造紙的原料而獲利,也就是所謂的鈔票不如紙,這的確是真實存在的。

    現在是一九三九年的二月,法幣已經開始下跌的厲害,打個比方說,一百元法幣,在一九三七年,可以買兩頭牛,那麼現在最多可以買一頭豬,到明年,也就是一九四零年,最多就是一袋麵粉的價錢,到了一九四二年,勉強可以買一隻雞,一九四五年,可以買兩個雞蛋,最後到了一九四九年解放前夕,連一張紙都買不到了。

    而這一次日本人繳獲的半成品法幣,都是十元面值的,就現在而言還是一筆天文數字的巨款,用來擊垮國統區的經濟還是勉強可以做到的,可是在一年以後,中國政府因為通貨膨脹,發行大面值的法幣之後,這十億法幣最多也就算是一筆巨款,破壞力就寥寥無幾了。

    所以寧志恆的思路並不是要冒大風險去銷毀法幣,他只需要推遲對方印刷成功的時間,最好能夠推遲到明年,中國政府取消外匯買賣制度之後,那這十億法幣即便是印刷成功,投入到國統區裡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而推遲印刷法幣,有很多種方法,目前就有一個最簡便的方法,那就是直接將日本政府雕刻的十元法幣面值的雕版給毀了。

    要知道一塊雕版的製成是非常不容易的,它需要雕刻技藝極為高深的雕刻大師,在顯微鏡下一點一點的雕刻而成,任何一點失誤都會導致整個雕版不可挽回的損壞,成功率非常的低,有時候一塊雕版的完成需要將近一年的時間。

    所以寧志恆一開始就把主意打到了這塊雕版上面,還有十天,何思明就會把日本的雕刻宗師神田玉山接到上海,隨行帶來的,就是那一塊已經快要接近完成的雕版。

    自己作為日本海外藝術界的新秀,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接觸這位雕刻宗師,並尋找機會毀掉他雕刻的法幣雕版,這樣等他再重新雕刻出一塊雕版,法幣的快速貶值就已經開始了。

    如果無法損壞雕版,那就乾脆刺殺了神田玉山,讓他們重新選擇雕刻大師,這樣也可以推遲一段時間。

    如果這些都做不到,那就只能冒險去銷毀這批法幣了,當然這只是作為最後的手段,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願意去冒這個風險的,畢竟印刷基地實在不易強攻,裡面又防範嚴密,就算是自己親自出手,也很難成功得手。

    但是必要的準備工作還是要做的,他需要知道段鐵成和王漢民手中有沒有關於圖書大樓的資料,他不相信以這兩個人的經驗,事先沒有做一點準備工作,就開始採取行動。

    他們手上一定有自己需要的東西,必須要把東西取過來,那麼由誰來取呢?

    自己當然不能夠出面,最好的方法是上海情報科科長霍越澤出面,這樣名正言順,事情交代清楚,段鐵成和王漢民才會心甘情願把資料交出來,至於怎麼處置二人,那就是總部的事情了。

    只是現在日本人正在進行全城搜查,租界通往上海市區的通道也被封鎖,霍越澤一時也無法進入上海市區,這件事還是要等這陣風頭過去再說。

    寧志恆沉下心來靜靜的等候,日本人在上海市區內封鎖街道,大肆搜查,搜查進行了整整三天,把整個上海市翻了一遍,可是仍然沒有找到這伙中國特工們的蹤跡,倒是抓了不少無辜的流動人口,被送往憲兵司令部嚴加審訊。

    把一個人口將近三百萬的城市封鎖三天,這已經是日本人做到的極限了,再封鎖下去,影響就太大了,最後軍方終於下令,解除上海封鎖令,城市裡又恢復到往日的秩序。

    霍越澤在接到命令後,第一時間過了蘇州河,進入到上海市區,和段鐵成等人見了面。

    麵粉廠的一處房間裡,霍越澤和段鐵成,王漢民相對而坐。

    「段處長,王站長,霍某此次前來,主要的事情有兩點,第一是通報總部對你二人的處置!」霍越澤輕聲說道。

    段鐵成和王海明聽到這裡,頓時心頭一緊,他們躲藏的這幾天,除了擔心日本人的搜查之外,就是擔心總部對二人此次行動失敗的處置,以局座的為人,對於行動失敗,玩忽職守的人員向來是不會手軟的,這一次兩個人犯了如此大錯,其結局是不容樂觀的。

    「不知總部對我二人的處置是什麼?」段鐵成低聲問道。

    霍越澤微微一笑,輕聲說道:「請二位放心,這一次總部對二位頗為體諒,也是知道此次任務行動難度較大,你們也是迫不得已,總部命令,段處長接到命令之後,返回重慶總部等候處分,王站長通報申飭,許戴罪立功,依然留守上海,重建情報站。」

    霍越澤的話讓兩個人都神情一鬆,心裡的這塊石頭終於放了下來。

    這幾天來,他們都一直為此提心吊膽,生怕躲過了日本人的搜查,也躲不過局座的嚴厲處置,不是性命難保,就是和鄭宏伯一樣關入大牢,渡此餘生。

    「多謝了,霍科長,這一次我們犯下如此大錯,原本不指望局座開恩,可現在能夠得到這個結果,王某是感激涕零!」王漢民激動地一把握住霍越澤的手,連連搖動,再次逃出生天,讓他的心情難以平復。

    段鐵成卻是難掩憂愁之色,此次任務失敗,作為特派專員,他難辭其咎,這一次回到總部,不知道結果將會對他如何處置,不過,很明顯是留了他一條性命,以後的事情再做打算吧。

    「霍科長,我想知道,銷毀法幣的任務接下來交給誰來接手?」段鐵成問道。

    此次任務沒有完成,他還是心中不甘。

    霍越澤看了看他,淡然一笑,說道:「總部把這項任務交給了我,所以我這一次來還有第二件事情,那就是二位要把你們之前偵查的情況,向我作一個通報,把已知的資料交給我。」

    段鐵成和王漢民相視一眼,都是難掩驚訝之色,霍越澤在他們的眼中,還是一個後進晚輩,總部怎麼可能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他,這裡面一定有什麼隱情,可是現在他們兩個人是帶罪之身,自然是不敢多問。

    接下來段鐵成將圖書大樓的簡易結構圖,和自己偵查到的一些情況,詳細向霍越澤作了說明。

    ____
V123210 發表於 2019-4-6 10:57
第六百二十七章 確認對手

    霍越澤聽段鐵成把情況都敘述了一遍,又仔細詢問了幾個細節,便笑著說道:「段處長,情況我都掌握了,接下來我會小心行事的,不過這一次還要委屈你幾天,等風聲過後,我馬上安排你離開上海,回到重慶總部述職。」

    「那就有勞了。」段鐵成嘆了一口氣,有氣無力的說道。

    霍越澤又轉頭看向王漢民,接著說道:「王站長,我知道你要重新建立情報站,千頭萬緒重新開始殊為不易,這個麵粉廠,是我們兩年前建立起來的,所有的手續齊全,安全性極高,還有這一處密室,可供你們應對突發事件,如果不嫌棄的話,這一處聯絡點就轉交給你們了。」

    王漢民聽到這裡,高興的一下站了起來,霍越澤這可是又給了一個大人情。

    王漢民現在手上一窮二白,手中就剩下公共租界的幾處安全屋和連家舊宅,想要重新建立上海站談何容易,等待總部的撥款,是遠水難解近渴,再說現在,國民政府財政緊張,軍統局也是一樣,就算是經費撥下來,估計也是有限。

    這一座麵粉廠規模不小,所需花費肯定不菲,更重要的是安全可靠,還有這麼多隱蔽性極好的密室可供藏身,是一處絕好的據點,還是地處上海市區,以後自己在這裡可就多了一個可靠落腳點,比之連家舊宅可是強出太多了,對現在的上海站來說尤其珍貴,難得情報科如此大方,直接就拱手相送,王漢民自然是感激不盡。

    當然他也知道,對方這麼做也是有一定的道理,這一次隱藏上海站的眾人,這處據點就等於漏了風,情報科肯定是要棄置不用的,於是乾脆順水推舟,送給了自己,但是不管怎麼樣,這個人情是欠大了。

    王漢民再次握住霍越澤的手,感激的說道:「霍科長,我痴長幾歲,以後就叫你越澤老弟,這次承蒙情報科援手,把我們從日本人手中解救了出來,現在又以產業相贈,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以後有用得著我王某的地方,請不要客氣,王某一定竭盡全力,粉身相報!」

    「王站長,你我都是並肩作戰的戰友袍澤,這麼說太客氣了。」

    霍越澤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接著問道:「有一件事情早就想問一問王站長,只是一直未能謀面,今天越澤就直言相詢,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話,那就當我沒有問過,不知您意下如何?」

    王漢民點了點頭,說道:「越澤有話就請直說,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老實說,現在上海站對你們估計也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了。」

    王漢民對於上海情報科一直是顧慮極深,他早就懷疑,一直隱藏在暗處監視自己的,就是上海情報科,不然自己等人剛剛進入連家大宅不到一個小時,對方就找上門來,這樣的效率簡直是驚人之極。

    這些同行們的本事只怕遠在自己想像之上,他剛來上海的時候,就在谷正奇那裡知道,寧志恆本人就是一個難得的情報奇才,手下更有一班精明強幹的人才,霍越澤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在寧志恆的破格提拔之下,年紀輕輕就身處高位,端是不能小視。

    對於王漢民的話,霍越澤沒有接茬,而是直接開口問道:「我們在法租界裡發現了三名可疑的目標,已經監視了一段時間了,這三個人我們一直不能判斷他們的身份,我們一直懷疑,這三個人很有可能是日本人,地下黨,中統局,還有你們上海站的人員,所以一直是監視為主,今天借此機會,我想向王站長求證一下,如果不是你的手下,我接下來就要直接抓捕審訊,到時候可別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傷了自家人!」

    王漢民眼睛一緊,他在法租界這半年裡當然也沒閒著,還是埋下了幾個棋子,難道落入情報科的眼中了。

    但是他很快反應了過來,如果真的被對方發現,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如果真的是自己手下的棋子,也已經落入對方的眼中,自己不吐實言,對方就要下手了。

    「你請說吧!我一定據實相告!」

    「那好,我想請問一下,法租界總巡捕房裡,在兩個月前,招收了兩個新的巡捕,名字叫做田安意和孫廣林,不知道這兩個人是否是上海站的成員?」

    王漢民一聽心中一鬆,自己並沒有在巡捕房安插棋子,這兩個人當然不是自己的人,他搖頭說道:「這兩個人不是上海站的成員。」

    霍越澤點了點頭,又開口問道:「那麼淑蘭書寓的頭牌安如薇?」

    王漢民又搖了搖頭,回答道:「也不是,我沒有聽說過這個女人!」

    霍越澤看著王漢民的表情,知道他沒有必要在隱瞞,自己已經說過了,如果否認是上海站的人員,自己就要動手抓捕,王漢民自然知道輕重,不會再刻意隱瞞。

    「那好,我沒有問題了,等過幾天風聲過後我再來看你們。」

    霍越澤和兩個人相談片刻,便拱手告辭,匆忙去向寧志恆匯報。

    一處安全屋內,霍越澤將手中的資料遞交給了寧志恆手裡,指著結構簡圖,開口說道:「法幣應該是在四層東側的會議室裡,當然現在應該改成庫房了,從這方面來看,他們的準備工作做得還是不錯的。」

    寧志恆仔細的翻閱了一遍這些資料,心裡也有了一些判斷,沉聲說道:「我們也不能夠全依靠他們的資料,該做的偵查工作還是要做,這項任務我會親自主持,你這段時間還是留在法租界裡調查日本潛伏小組,時間過去這麼久了,也該有個結果了,我估計這一次上海站之所以失敗,問題就出在那些潛伏小組身上,你要從多方面入手,盡快把其他兩支潛伏小組清除掉,不然早晚是個隱患。」

    霍越澤知道潛伏小組的事情遲遲沒有進展,處長這是對他這一段時間的工作並不滿意。

    他趕緊點頭答應道:「處座,我正有事情向您匯報。」

    說完,他把今天向王海民詢問三個可疑目標的事情,匯報給了寧志恆。

    寧志恆沉聲問道:「這三個目標這段時間有異常現象?」

    「沒有,據我們的觀察,他們目前表現的一切都很正常,當然我們不可能跟得太緊,並不能夠完全保證他們沒有和外人接觸。」

    寧志恆思考了一會兒,目前來看這三個人還是表現正常,除了那兩個巡捕表現的有些異常,和出現的時間比較巧合之外,還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的地方。

    至於那個交際花安如薇,懷疑她的唯一理由,就是因為她是這兩位巡捕的介紹人。

    如果這三個人真的有問題的話,排除了上海站的可能性,那麼地下黨的可能性也很小,因為地下黨是不可能採用交際花這種手段的,這也是它的組織紀律性決定的。

    紅黨的地下黨有三大原則,那就是:

    第一,地下黨組織除清除叛徒外,不許搞暗殺活動。

    第二,地下黨組織不能同時兼搞武裝鬥爭。

    第三,地下黨不用美色獲取情報。

    也正是這三條原則的限制,讓地下黨的工作不同於其他任何勢力的諜報組織,他們的動機和目的更為純粹,凝聚力和向心力也最強,黨員的忠誠度也最高。

    排除以上這兩種可能,那就只能是中統局或者是日本人,中統局在上海的組織前段時間已經被石川武志所破獲,只留下其代號為蝙蝠的首領逃生,這三個人是中統局特工的可能性也很小。

    剩下一個就是日本人的潛伏小組成員,他開口說道:「從各方面分析來說,最初是兩個巡捕引起了我們的懷疑,他們身上確實有可疑點,你們先抓捕這兩個巡捕,拷問一下他們的口供,分開審問,查清楚到底是何方人物,如果真是日本特工,就想辦法把其他人給挖出來,日本人捅了我們一刀,我們也要還以顏色!」

    「是!」霍越澤點頭答應道。

    兩個人分手之後,寧志恆徒步走回家中,他現在出來一趟很不容易,因為自從被刺殺後,身邊的日本保鏢又增加了四個人,對他的保護更加的嚴密。

    每次他要單身出門,都要刻意地交代一遍,木村真輝等人才不會跟隨他。

    好在寧志恆在藤原會社說一不二,命令一出,這些保鏢都不敢多言,就是這樣,寧志恆出門的時間也不敢多停留,儘量不引起手下人的不安。

    寧志恆頭戴禮帽,將衣領高高豎起來,儘量不讓身邊的人注意,快步走在大街上,很快來到了新樂公園附近的街道上,不多時就來到了青石茶莊的門口。

    他看了看青石茶莊的招牌和門面,都已經裝飾一新,目前已經開業了,不時有幾名顧客從店門進出,剛剛開張的鋪子,就有不少生意,看樣子經營的還不錯。

    寧志恆轉過身子順著街道角落走進去,不多時來到了青石茶莊的後院,果然發現一個新開的後門,看來農夫早就準備好了,看清楚四周的地形,寧志恆這才轉身離開。
V123210 發表於 2019-4-6 11:00
第六百二十八章 新的猜測

    當天深夜十一點鐘,寧志恆將一隻精緻的皮箱放在書桌上面,輕輕的打開,然後將一疊疊美元放了進去。

    直到把皮箱塞滿了,寧志恆這才取過一張白紙,準備開始輸寫,可是發現鋼筆沒有墨水,他從一旁取過一瓶墨水,擰開鋼筆準備吸些墨水,可就在這個時候,一時手滑,墨水瓶裡滴灑出來一團墨水,正好倒在皮箱裡的的鈔票上面,寧志恆眉頭一皺趕緊取過手巾,將墨水擦乾,可是這疊鈔票上的墨跡卻是無法抹乾淨。

    寧志恆不以為意,簡單地收拾了一下,這才在白紙上書寫了一行字,然後放在鈔票上面,確認無誤之後,將皮箱合上。

    他換上一身黑色便裝,然後坐在座椅上靜靜地看著腕上的手錶,過了半個小時之後,知道自己的保鏢們到了換班的時間,這才站起身來,提起皮箱。

    他耳力驚人,來到窗戶旁看著樓下交談的聲音傳來,知道他們正在換班,藉著他們都聚在前廳的時候,自己這才打開後窗,身形一縱,身子就躥出窗外,然後單臂回鉤掛在窗檯之上,待身子平穩之後,單手一鬆身子下墜,到了第三樓的窗檯上,單手掛住窗檯,接著再次下墜,幾乎就在轉瞬之間落在二樓,輕身再縱,攀在不遠處一根樹枝,借力蕩了過去,翻出了院牆外面,一切動作乾脆利落,猶如一隻靈活的猿猴,動作輕巧之極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來到院牆外,他緊趕幾步來到燈光照不到的黑暗之地,這才快步離去,他的時間很緊,雖然他早就交代清楚,沒有他的允許,保鏢等人絕不能夠進入他的書房,是為了以防萬一,他離開的時間絕對不能夠太長。

    好在當初選擇青石茶莊地點的時候,他就考慮了這個問題,所以才選擇了新樂公園附近,這個地點離他的住所不遠,他的腳步加快,在黑暗中快速的穿行,不多時就來到了青石茶莊後門,還是按照以前一樣,他來到後門,用手有節奏的輕輕敲打門扉。

    很快,就聽到裡面的有人走動的聲音,寧志恆趕緊將皮箱放在門口,轉身躲入黑暗之中,靜靜的觀察,是否是農夫親自來取皮箱,他要確認交接無誤。

    夏德言在來上海的路上,因為各種原因耽誤了一段時間,畢竟是兵荒馬亂的年景,路上沒有那麼順利,等他一來到上海,就趕緊張羅開設茶莊的事宜,準備儘早的和影子取得聯繫。

    現在終於把茶莊開起來了,他每天晚上都要等過了零點才敢休息,今天也是一樣,他正在床上閉目養神,突然聽到熟悉的敲門之聲,頓時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就是這個聲音,就是這個節奏!

    影子終於來和自己聯繫了,夏德言興奮的從床上跳了下來,幾步來到後門,將房門打開,還是和以前一樣,腳下放了一口精緻的皮箱,四周安靜無人,月光朦朧之下,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夏德言輕嘆一口氣,影子還是那麼謹慎,這一次來到上海,直接接受上海市委負責人林翰文的指揮,林翰文就著重要求和影子取得雙向聯繫,這樣很多工作可以相互溝通,將影子的作用發揮到最大,可是現在看來影子還是沒有接觸自己的打算。

    算了,反正這幾年來都是這樣,夏德言也習慣了,他拿起了皮箱,回到自己的房中將門關好。

    寧志恆看著果然是夏德言出現,終於放下心來,他的時間不多,不能在這裡多耽擱,於是轉身快步離去。

    趕回到自己家中,藉著原路返回,他的身手越發的靈巧,輕車熟路地回到自己的書房裡,並沒有驚動樓下的保鏢們。

    夏德言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打開燈光,將手中的皮箱放在桌案上,憑藉手中的感覺他就知道,和往常一樣,這又是一箱子美元。

    他輕輕地打開皮箱,一切跟他猜想的一樣,滿滿的一箱子鈔票上面擺放著一張白紙。

    夏德言連紙張取過來,只見上面寫了一行話:「農夫同志,一切如舊,我在上海安好,有情況會隨時聯繫你,這筆錢作為活動經費,把它用在需要的地方。」

    字體鐵鉤銀畫,剛勁有力,最後落款還是那個大大的,飄逸飛揚的「影」字。

    夏德言長舒了一口氣,影子現在也是潛伏在敵後特工,鬥爭環境如此惡劣的情況下,可還是籌措了這筆資金,交給地下黨的使用,可見其一片丹心,矢志不二!

    第二天中午,上海法租界裡劉家弄堂裡的一間隱蔽的單間裡,市委負責人林翰文和夏德言見了面。

    夏德言將皮箱和那張白紙都交給了林翰文,開口說道:「這是我來到上海後,影子第一次和我聯繫,從目前來看,他最起碼還能籌措到這麼多的資金,情況應該還算不錯!」

    林翰文看著白紙上的字跡,點了點頭說道:「你之前介紹的情況的確不錯,這個影子一定是一個有極高文學素養的人,他的書法極見功力,尤其是最後這個影字,矯若游龍,翩若驚鴻,飄逸之極,沒有多年的筆力寫不出來這樣的水平。」

    說完就接著問道:「影子之前也經常送出這麼多經費的嗎?我看這裡最少也有十萬美元左右。」

    夏德言點頭說道:「這個情況很平常,他這些年輸送給黨的經費,不下三十萬美元,這可是一筆常人無法想像的巨款,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籌措到的!」

    林翰文不禁為之咋舌,他輕聲嘆道:「我們紅黨黨人,只有大家沒有小家,哪個不是為了國家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

    之前他接到總部發來的電文,說是一名極為重要的情報員要來上海工作,還派來了專門負責的上線聯絡員,組織關係暫時交到上海地下黨,當時他就有些奇怪。

    為了一個情報員,還專門派了一個聯絡員,這樣等級的待遇,可是只有保密等級極高的情報員才有的措施。

    後來等到夏德言來到上海交代工作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這名情報員根本就沒有露過面,導致和他的聯繫,都是單方面的聯繫,而他又只認識這一個情報員,如果換了另一人,這名重要的情報員就會失聯,這種情況在他多年的情報生涯裡,還是頭一次遇到。

    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值得的,光是這十萬美元,就可以為組織做多少事情,自己前兩天還正發愁怎麼籌措足夠的經費,去購買那一批走私的藥品,現在看來都是迎刃而解了。

    甚至除了藥品之外,自己還可以購買一些山上部隊所需要的其他物資,幫助部隊熬過這段時間的封鎖。

    「這筆錢來的及時,我們之前正缺一筆資金用來購買蘇南山上部隊急需要的藥品,正好解了燃眉之急!」林翰文接著說道。

    夏德言微微一笑,地下黨什麼時候都缺錢,因為要做的事情太多,這種情況在哪裡都是一樣。

    「對了,我之前不是說過,儘量和他取得雙向的聯繫,怎麼樣,你和他有沒有交流過?」林翰文問道。

    夏德言遺憾地搖了搖頭,回答道:「影子的情況比較特殊,三年前我們第一次接觸的時候,因為他的介紹人突然犧牲,我們相互之間無法取得信任,就是以這種方式接觸的,後來我們多次想和他取得雙向聯繫,但都沒有機會說清楚,主要是因為他的行蹤太神秘,所以都沒有成功,所以這種方式,就延續了下來,不過經過幾次的接觸,我們初步判斷,影子應該是中統局內的高級特工,所以有機會接觸到中統局的高端機密,幾次行動都在關鍵的時刻,挽救了南京地下黨組織,可以說是居功至偉!」

    可是林翰文聽到夏德言的話,眉頭皺起,開口說道:「你們確定影子是中統局的人員?」

    夏德言聽到林翰文的話不禁一愣,他能夠聽出來林翰文的意思,好像他有不同的意見。

    「怎麼?難道不是嗎?我們在南京的時候,中統局幾次針對我們的行動,都被影子破壞了,如果他不是中統局的高級特工,是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些機密情報的。」夏德言篤定地說道。

    對影子的猜測可是夏德言和方博逸多次接觸影子,才判斷出來的,如果不是中統局的特工,那麼很多事情根本無法解釋,也根本解釋不通。

    林翰文再次搖頭說道:「我可以給你通報一個消息,就在一個月之前,中統局在上海的情報小組,被日本憲兵隊的破獲了,整支小組全軍覆沒,按照你說的時間表,影子在兩個多月之前就來到了上海,那麼他應該沒有倖免,可是現在這箱子美元和字條怎麼解釋,也就是說,影子在這一次的抓捕中毫髮無損,所以我判斷,他應該不是所謂的中統局特工!」

    夏德言忍不住驚詫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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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