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唐大猛士 作者:木子藍色 (連載中)

 
mk2258 2018-10-16 23: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2 67634
mk2258 發表於 2018-11-10 20:47
第40章飢渴難耐





    (感謝灬·逍遙的打賞,謝謝!)

    大白天的,道路上卻也行人稀少。

    “直娘賊的,剛沒了藍面鬼,又來個知世郎,這他娘的知世郎,到底是哪來的,也不知道是誰褲襠沒夾緊,放出來這麼個玩意來。”羅四騎著匹棗紅馬,晃晃悠悠,嘴裡不干不淨的。

    得了縣令的差事,羅鋒沒在章丘城裡多耽誤,甲仗庫選了武器,又到馬厩選了馬,然後備了乾糧後便出城來。

    只是這一路上,根本看不見幾個人,自章丘城押送糧食的民夫被人劫走後,現在通往郡城的官道上越發見不著幾個人了。

    “管他是知世郎還是牛郎豬郎,他要是敢來,咱們就正好把他們一窩端了,好到衙門領賞去。”

    三姐夫疤面兒趙四倒是心挺大的,上回小舅子羅五跟二表哥秦瓊遇到藍面鬼,就立了大功得了重賞,不但得了幾十貫賞錢,還進了衙門成了捕快,這等機遇可是讓他羨慕不已。

    他巴不得也越上知世郎才好呢。

    羅四在馬上努力的控制著身體,他以前沒騎過馬,這還是頭回騎馬,好在這馬其實都是馴好的馬,又不急著趕路,他人膽大,摔了幾跤之後倒也已經能夠騎的穩了。

    “我說疤面啊,你也別狂,這知世郎能夠不悄不響的劫了縣里三百石糧和五十個民夫,這就不是等閒之人。就算是藍面十八鬼,都未必有這等本事。要我說啊,咱們還是老實小心點好,還是祈求別碰上這什麼鬼知世郎的好。”

    羅鋒騎著自己的大黑。

    這匹馬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倒是長的更加的精神了些,每天有餵精料,還餵夜草,再加上不用拉車馱貨,鬃毛馬尾也都精心修剪過,頓時變的精神了許多。尤其是配上了一副還算不錯的馬鞍之後,便也成了馬中高富帥。

    羅鋒雖然也是新學的騎馬,但好歹不是頭一回騎了,眾人中他倒是騎的很有模有樣。

    聽著老四和三姐夫在那裡說話,羅鋒卻是不由的搖頭。

    “要打仗了!”

    “打仗好啊,功名馬上取,富貴險中求。”趙老四趙貴道,他是一心想要翻身富貴。

    “你只看到將軍凱旋,可是卻曾見過戰場的殘酷?一將功成萬枯骨,開皇十八年徵高句麗,三十萬大軍兵發遼東,可是呢,還沒交戰,卻因大雨、洪水、疫病、斷糧給滅了二十九萬九,最後只餘千把人回來。”

    當年文帝還在世時,威加宇內,四海咸服,唯有這個高句麗還敢侵襲遼西,文帝楊堅自然不能容忍,於是發大軍三十萬征討,還派了漢王楊諒為主帥,大將王世積為副帥,又以朝中宰相高颎為長史統軍征討,可結果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未戰而折三十萬大軍,讓當時如日中天的隋帝國都為之傷了元氣,此後一直到楊堅死,也未再提過東征高句麗。

    當年東征過去已經十年。

    如今大業天子再次準備征討高句麗,一雪當日之遺憾,羅鋒知道,其實朝野上下許多人都把徵高句麗當成了刷副本,把高句麗當成是他們賺取功名的機會。

    沒有幾個人會相信,高句麗會成為壓垮大隋的一根重要稻草。

    為了能夠一役成功,楊廣做了很多準備,修運河直通涿郡,在遼河西岸修建了四座軍事要塞,在登萊半島廣造戰船,訓練水師。在涿郡打造軍械,讓天下富戶養軍馬,擴建驍果軍······

    可羅鋒知道,大業七年的第一次東征失敗了,然後還會有第二次失敗,第三次失敗,楊廣的第四次東征甚至最後都來不及實行就流產了。

    對於廟堂之上的那些君臣來說,征討高句麗不過是炫耀武功,是開疆擴土,是為後世子孫早除後患,是必須的。

    但是對於普通的百姓來說,這卻是一場災難的開始。

    這場東征一開始就有些計劃的太大了,動員的軍隊過多,徵召的民夫也會史無前例,史載楊廣召集了一百一十萬大軍集於涿郡,並徵召數倍的民夫運輸糧草器械,更別說為了這次東征前後徵召準備了多少的戰船、軍械、糧食、草料、馬匹等等,僅僅是戰爭調動的士兵和民夫就多達幾百萬,嚴重的影響了整個帝國的生產生活。

    每個人都想成為百戰功成的那個將軍,但事實上一將功成萬骨枯,更多的是那些死在戰爭中的砲灰,以及更多那些戰死戰殘者後方家鄉的妻兒父母無依無靠。

    寧做太平犬,不為亂世人。

    “小五你不看好這次東征嗎?”羅四問?

    “有什麼可看好的,雖然說戰爭最終打的還是實力,本來論國力,大隋遠甩高句麗十條街不止,可有的時候,戰爭也是無法預料結果的。若只論國力就能贏,也就不會有開皇十八年之敗了。”

    “上次那是天時不利,這次早有準備,肯定能一戰功成。”四妹夫週新道,他其實很羨慕那些能去遼東戰場的府兵,走一趟,頂多半年一載的,就能賺取軍功,得功授賞,多好。

    可惜他家男丁雖多,但是家貧,根本沒資格點選府兵,也無財力置辦裝備。

    “有的時候啊,步子邁的太大,是會扯到蛋的。高句麗雖小,可畢竟也是兩千里之國,擁有五六百萬之人口,山城眾多,地遠且險,他們若一心抵抗,也不是那麼好打的。”

    “況且,大隋距離高句麗太遠了,尤其是那邊天氣惡劣,道路艱險。我朝出動的兵馬越多,那麼需要耗費的糧草就越多,若是不能迅速滅掉高句麗,一旦陷入持久戰,那麼龐大的後勤所需就會壓垮東征軍。”

    “不可能吧?”

    對羅鋒的話,大家沒有一個聽的進去的,所有人都認為,打高句麗那就是三個手指捏田螺,手到擒來的事情,他們只遺憾自己沒機會參加,不能輕鬆的賺軍功得賞錢了。

    “哎,打不了高句麗蠻胡,以後只能抓賊剿匪得賞了,小五啊,我現在都有些期待這知世郎跳出來了。”趙四提著自己手裡的長弓,“飢渴難耐啊!”
mk2258 發表於 2018-11-10 20:47
第41章秦瓊是我表哥





    雖然羅四和疤面他們幾個有些狂,一路總盼望著知世郎帶人跳出來劫他們,可事與願違,一路上連商旅行人都沒碰到幾個,一路上冷冷清清,孤孤單單。

    章丘到歷城有六十里路,七人騎著馬,可都是生手,邊騎邊學,還不時有人摔下馬來,於是走走停停,這路上倒是走了一天。

    將近天黑之時,羅鋒一行人才總算是趕到了歷城。

    齊郡,舊名齊國。秦滅齊國,於其故地分置齊郡、琅琅郡。漢滅秦,劉邦封韓信為齊王,領田氏齊國故地,後徙韓信為楚王,分齊國為七郡七十三縣。

    到西漢後期,齊郡僅轄十二縣,隋初廢齊郡改為齊州,楊廣繼位後又復改為齊郡。

    郡治歷城。

    歷城因處於歷山之下而得名,在南北朝時期隸屬於齊州濟南郡下,而如今則是齊郡的郡城所在,同時也是歷城縣的縣衙所在。

    做為一座擁有悠久歷史的城池,歷城很大。

    相比起章丘那座才建了不到三十年的小縣城,歷城卻堪稱古老而又雄偉了。

    光是城門,就有六座,而且還擁有護城的干壕以及禦敵的甕城,遠遠看著就如同是一座巨大的軍事要塞,同時這也是一座繁華的城池,擁有大量人口。

    站在城門口,小六和杜大、輔三這三兄弟是真的震驚不已,不比羅鋒和羅四等,都曾經去外地做過役,如羅四就是剛從洛陽回來的,羅五也是從涿郡回來的,趙四曾經去過涿郡,週新則曾經去過揚州做役。

    “好大的城啊!”

    “好多的人啊!”

    “城門外還有好大一條溝呢!”

    “那不是溝,是護城的干壕,歷城是北方城池,到了冬天河會結冰,因此為防戰爭,所以北方的城池外大多是挖幹壕而不是直接挖河引水為護城河,幹壕很深,還能在裡面栽上鹿角、尖樁等,這樣就能防止敵人冬季之時越過沒水或結冰的護城壕了,能夠對城池起到極大的防禦作用。”羅鋒見三個小子一臉震驚的鄉下樣子,忍不住對他們介紹道。

    “五哥你知道的真多。”杜大崇拜的道。

    “聽說歷城有座如意樓,裡面的小娘子可水靈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咱們今晚就到那裡去歇息一晚如何?”

    羅四一臉猴急的樣,卻是提議要去睡青樓。

    “別身上揣著幾個銅子,就真以為自己是財主了。你那個是公帑,不是你私財,咱們這次也不是來尋花問柳來的,是來出差來了。”羅鋒拿眼瞪了老四一眼,“先進城吧,進城了去二表兄家認個門先,明早再去衙門。”

    “天這麼晚了,去麻煩舅母多不好呢,要不還是住如意樓,明早再去舅家。”羅四還是不太甘心。“疤面你說這樣安排好吧?”

    疤面對於傳說中的如意樓似乎也有所耳聞,倒是有些心動的,不過他可沒敢答應羅四,畢竟主事的是小舅子羅五,跟著小舅子一起去嫖,這事不太靠譜。

    而且他也捨不得那錢,據說這樣的青樓去一趟,沒個兩三貫錢是不夠的。

    有這錢,他還不如給家中的蓮娘買幾匹上好面料,再買點首飾買點脂粉呢。

    ······

    “幹什麼的?”

    幾人還在那裡商量呢,結果他們的形踪已經引來了城門守衛的注意,一隊城門守卒衝出城來,瞬間將他們團團圍住。

    這些人可不是如章丘守門的門子一樣的差役,這些是齊郡城中駐守的郡兵。

    所謂郡兵,跟衛府兵又不一樣。

    衛府兵是朝廷十二衛分駐各地軍府的府兵,隸屬於十二衛和兵部。而這郡兵,卻是屬於地方武裝,由通守、郡丞統領。

    郡兵類似於武警,又相當於民兵,總之也多是地方上徵召起來的壯丁當差,輪流集結訓練當值,平時維持地方治安,緝賊捕盜,同時又相當於預備役,一旦有戰事,還能立即拉起來防禦守城,或增援左近。

    不管怎麼說,雖然郡兵不是正規的府兵,但也都是有過訓練的。甚至郡丞張須陀的手下,還有一支幾百人數量的精銳,都是曾經打過仗的。

    羅老四手剛摸到馬鞍上的那支禹王撾,還沒等端起來,結果立即被七八支步槊給頂到了身上。

    “下來!”

    數道喝斥之聲響起。

    自張須陀到任齊郡郡丞後,已經燒了好幾把火。齊郡郡兵的面貌已經大為改變,不再是懶散怠慢。

    齊郡城門也是加強了戒備,進出都要檢查,城郊道路上還增加了巡邏郡兵,一遇可疑之人,尤其是如羅鋒他們這樣既沒身著士兵軍服,卻又還騎著馬拿著兵器的,那更是重點盤查的對象,若是敢抗拒檢查,那是可以先斬後奏的,這都是張須陀下的新命令。

    敢不遵守的,城門處戴著枷站著站籠的那些倒霉鬼,就是榜樣。

    羅鋒很識相的舉起了手來。

    “諸位,在下章丘縣捕快羅五,奉縣令之命前來,有公文要遞交給張郡丞,這幾位是我的同伴,不是歹人。”

    一個眼神凶狠的郡兵過來,“證明? ”

    “我有腰牌,還有縣令簽發的公文。”

    一番查驗過後,那人凶狠的眼神倒是收斂了一些,“還以為有哪個膽大的賊匪過來找死呢,原來是章丘縣的差役。你們這幾人,怎麼一個個都奇奇怪怪的,出門辦差還帶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還個個都拿著奇形怪狀的傢伙?”

    使錘的,拿撾的,扛棍的,還有拿叉的、拿刀的、拿槍的,再加上個拿弓的,這七個人的傢伙確實有些不一般。

    “都是些野路子出身,不比這位大哥一看就是將門之人。”羅鋒笑道。

    “嘿,話倒挺會說的,不過確實是這麼個理。你到軍中去,尤其是衛府軍中,那些校尉將軍們,有如一個的武器不是槊、矛呢,連使槍的都少,更別說使什麼刀啊棍啊撾的。”

    旁邊一人道,“我說王隊頭,人家就是幾個小縣城的捕快和幫閒,拿個漁叉獵弓柴刀打鐵鎚的很正常,畢竟這些就是人家以前常用的傢伙事,你說什麼馬槊啊長矛啊這些,人家用的了嗎學的會嗎?還是別跟他們扯了,讓他們趕緊進城吧,這天都黑了,馬上就要到點關城門了,誤了關門時間,可得小心吃板子。”

    那個王隊頭便收住話頭,“你們趕緊入城吧,不過提醒你們一聲,天晚了,這個點去衙門肯定沒人理的,明天一早再去吧。有其它呆的地方沒,先登記一下。”

    “府兵秦瓊秦叔寶是我娘舅表兄,我們去他家先住一晚。”

    “秦二哥是你表兄?”王隊頭驚訝,“早說啊,原 是二哥的兄弟倒了,老劉,沒聽到嗎,趕緊的,帶二哥的兄弟們進城。跟二哥說一聲,一會我下值了就過去,我帶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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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秦家





    跟著王夥長入城,羅鋒好奇的跟他邊走邊聊。

    “王夥長也認識我二哥?”

    王夥長個頭有點矮,但是卻極粗壯,好像一個大肉墩一樣,尤其是那四肢極粗壯,好似那魔戒裡的矮人王一樣。

    一提起秦瓊,他就來了勁。

    “當然認識,你應當這麼問,這歷城有誰不認識秦二哥的。”

    “我表兄這麼有名嗎?”羅四湊了上來。

    “可不,要說起秦二哥啊,那是人人都要豎個大拇指。哪個不知道秦二哥為人講義氣,熱誠又豪爽。這麼跟你說吧,我王老二今年二十一歲,在這歷城也呆了二十一年,但二十一年來只服一個人,就是秦二哥。”

    羅鋒看著說起話來唾沫亂飛的這個王夥長,有些震驚,他剛才還以為這位怎麼也得有三十三四歲了呢,結果人家說自己才二十一,這長的也太顯老了點了。

    不過王夥長雖然顯老了點,但人挺熱情。

    在他一番講解下,羅鋒算是才對秦二哥在歷城的事蹟有所了解了。原來秦家在歷城雖也是百年望族,但是秦父死的早。

    秦父死時,秦瓊還年幼,他與母親相依為命。

    不過好在秦家畢竟是大族,過去也是世代官宦,家中倒也有不少積蓄錢財田地,秦瓊打小學文習武,倒也是衣食無憂。

    只是他學文沒什麼耐心,可學武卻很吃的苦,到十幾歲的時候,已經是長的高大英武,兼之武藝出眾,弓馬嫻熟,拳腳棍棒無一不精通,尤其是馬上一桿長槊,手中一對金鐧,那是人見人讚。

    秦瓊不但人練的武藝高強,而且還為人正直,專愛打抱不平,又特別孝敬母親,尊老愛幼。

    當府兵之前,秦瓊在歷城已經是很有名聲,人人敬佩。特別是他好打抱不平,收拾了好幾夥凶狠的盜匪賊人後,更是讓附近江湖道上人都怕了他。

    而秦瓊又好交朋友,因此大家的交口稱讚之下,在歷城便無人不知有這麼一位好漢秦瓊了。

    “前不久咱們齊郡來了新任的郡丞,這位可是真正沙場上拼殺出來的百戰悍將,厲害著呢,據說啊張郡丞來上任的路上正好碰著秦二哥在章丘擒了悍匪藍面鬼,得了張郡丞讚賞。回來後,張郡丞本來想讓秦二哥到他麾下當親衛隊正呢,結果二哥卻說左翊衛的來護兒大將軍那邊還等他回去,只能拒絕,讓人可惜啊。要是秦二哥留在咱們歷城就好了,以後咱們這些在郡丞手下當差的弟兄們,可就有頭了。”

    在王夥長把秦瓊的昔日英雄事蹟美名幾乎都已經宣揚了一遍的時候,羅鋒他們終於來到了秦府。

    秦府在歷城的東邊,這裡向來是高門大族聚集之地,非富即貴。

    雖說秦家如今沒落了,但高大的門楣,高高的院牆依然在無聲訴說著秦家昔日的光輝。

    “這是秦家大宅,平日里啊秦老夫人一般都是在城郊的山莊里休養,這不前段時間老夫人受了風寒,遷延了些時日,倒一直拖拉著沒好利索,於是家裡著慌把老夫人送回城裡將養,又把二哥召了回來。”

    “哦,我舅母身體好些了沒?”

    “放心吧,老夫人這是想念兒子了,二哥一回來,老夫人的病立馬就好起來了。現在正四處張羅著,要替二哥說個大家閨秀做媳婦呢。”

    王夥長早是熟門熟路,直接帶著他們來到側門,那大嗓門一通喊,立即有看門的家丁出來,都是相識的,說了幾句話,家丁便過來行禮,然後帶他們入內。

    秦瓊聽下人報說章丘羅鋒兄弟帶朋友前來,立馬便趕來迎接。

    他依然是那般英武,大笑著上前,一把抱住羅鋒。

    “見你這身皂服,看來是已經到衙門正式當差了。”

    “是啊,已經當差了,這不剛報到就得了縣令的差遣,來郡城給郡丞送封公文。”

    “走,帶你見我娘去,聽說姑母的孩子來了,高興不已呢。”

    秦母和羅母的年紀其實差不多,論起來也就年長兩三歲,但保養的不錯,看起來十分年輕,尤其是很有氣質。

    羅鋒便上前拜見。

    “外甥羅五與四哥、六弟一起拜見舅母,舅母安康。”

    秦母滿頭烏絲,身著大袖裙,頭上插著一支金釵,乾淨而又利落,人很慈祥。

    “早聽叔寶說回來路上遇到了章丘姑母家的表弟,還稱讚你年輕卻穩定大氣,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羅四則是不停的左張右顧,小六卻是懵懵懂懂,秦母將三人的表現看在眼裡,對兒子稱讚過的羅鋒也是心裡暗讚不已。

    拜見過後,羅鋒便取出幾樣家裡帶來的禮物。

    倒也不是什麼貴重之物,有羅母親自織的一端布,家裡曬的一點筍乾等,本不是些值錢的東西,但都是自家產的,算是一點情意。

    秦母看著布,眼裡濕潤,說當年堂妹嫁去章丘,後來斷了聯繫,心裡一直掛念著。

    “舅母,我娘也一直掛念著歷城秦家。只是我外祖父外祖母過世的早,外祖父也無後嗣,雖人有族人繼嗣,但跟我母親畢竟生份,隔的又遠,慢慢的便沒了往來。等下次,我定陪母親再回曆城娘家來。”

    “好好好,應當的,其實我也理解,都不容易,生活不易,一大家子人呢,隔著又遠,哪裡是說走就走的開的。”

    人說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不在,人生便只剩下歸途。

    而外嫁的女兒更像是潑出去的水,尤其是當自己也為人母后,便要被家務子女束縛,而當父母也去世後,那麼娘家便也就成了遙遠而又陌生的地方,難得能回一次了。

    秦母是大家閨秀出身,很講禮數。

    羅鋒帶了禮物來,她便一一回禮。

    她給羅鋒一枚玉佩,給羅母幾匹上好的絲綢,又給羅四和小六各準備了很用心的禮物。

    “小五啊,你能跟叔寶半路相逢,那就是緣份,讓秦羅兩家重相聯絡走動。以後你跟叔寶要多親近,也多來家裡走。以後不管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們,秦家現在雖家道中落了,可能幫就一定會幫,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氣。”

    “謝舅母。”羅鋒拜謝。

    “起來,這是家裡,你不用這麼客氣,我是把你當成兒子看待的,叔寶命苦,沒有同胞兄弟,以後你們要互相多照應些。”

    秦母看著羅鋒,心裡確實很高興,她最喜歡的是這孩子懂禮數有禮貌,而且還很穩重成熟,這樣的年輕外甥,她當然是很喜歡的。

    熱鬧了好一會,羅鋒告退。他知道人年紀大了,便受不得吵。

    秦瓊便帶他們到偏院去安置。

    “小五你此來,定是因為章丘縣糧草民夫被劫一事吧?”

    “嗯,皆因知世郎而來。”

    “想不到剛去了個藍面鬼,又來了個知世郎,這世道還真是越來越不太平了呢。郡丞對這個事也是很生氣,派人四下打探,可到現在還沒打探出半點消息來,如今已經頒下了重賞。”

    “二哥,其實我倒是有點線索,如果我所查到的沒錯,這個知世郎其實你也肯定認識!”

    “哦?誰?”秦瓊有些吃驚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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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及時雨王薄





    入夜。

    謝幕籠罩。

    秦府東院書房,秦瓊緊皺著眉頭。

    表弟羅五不是那種說話隨意之人,他既然敢說那肯定就有一定的原因。

    “王薄我認識。”

    良久,秦瓊嘆了一聲。

    “我不但認識他,而且還要敬稱他一聲哥。”

    這倒是羅鋒意料不到的,他只想到王薄既然曾經在齊郡任過職,那麼秦瓊或許認識,可想不到他們不僅僅是認識這麼簡單。

    秦瓊拿起剪刀把油燈裡的燈芯煎短,重新挑亮燈。

    放下剪刀,他娓娓道來。

    “在歷城說起王薄來,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送外號及時雨。”

    王薄曾經是個打鐵匠,後來當府兵,再後來立功授職,轉到齊郡任職。在王薄奪職入牢之前,他官任齊郡法曹參軍事。

    法曹類似於現代的公安局,隋書官志:法曹,司法參軍事,掌鞫獄麗法,督盜賊,知贓賄沒入。

    隋朝的縣上中下縣皆有司戶、司法二曹,畿縣有司法等五曹,無司兵曹。京縣則有司功、司倉、司法、司岳、司士、司戶等六曹;

    而到郡一級,則是六曹皆配,各司其職。

    王薄能做到一郡法曹,就類似於市公安局長,職位不低,而且權力不小。也正是因為他曾經坐到這麼重要的位置上,所以才會在後來齊郡官場內鬥之中,被牽連入獄。

    不管他後來是如何站錯了隊丟官,但他在任之時,卻也是在齊郡位高人重,而他又比較好結交朋友,因此黑白兩道都是人脈極廣。

    秦瓊年輕的時候也是好打抱不平,因此沒少進衙門,他也就是那個時候認識了法曹王薄。

    王薄人不錯,對秦瓊很欣賞,他喜歡秦瓊這個熱血正義的年輕人,從沒有為難過他,甚至還時常護著他。

    對秦瓊來說,王薄和他亦師亦友,他關照他,還經常指點他弓馬武藝。

    “後來王哥下獄,我也曾經與朋友一起為他奔走,最終他出獄,但卻也不願意再留在歷城,回到鄒平老家去了,再後來聽說他往塞外經商,又積累了些家財,重又置辦了些田產商舖等,想不到現在卻聽你說出這樣的消息。”

    “二哥,我也聽說過王薄的名聲,但這等事情我也不敢騙你,我有九成的把握,知世郎就是王薄,王薄就是劫走章丘那些糧食和民夫的人。”

    “他為什麼這樣做呢?”秦瓊問。

    “這個我也不清楚,這其中或許有什麼內情吧。”

    “不可能的,王哥為何要劫官府糧食,為何還要劫民夫索要贖金?他當年入獄之後雖然被抄沒了家財,可後來隨朋友出塞經商,也是積累了不少錢,他現在年紀也不輕了,沒理由做這樣的事情。”

    秦瓊還是不相信。

    在他的眼裡,王薄是個豪爽講義氣之人,輕財仗義,義薄雲天,並不是一個看重錢財之人。

    “二哥想必也有很久沒有見過王大郎了吧,要不去鄒平看看他,或許能夠了解些什麼呢?”羅鋒建議。

    他心裡很確定王薄就是知世郎,可現在秦瓊跟王薄有這份關係在,那事情就不能直接來了。

    “這事你還跟其它人說過沒有?”

    “暫時還沒有,我原本是打算先跟你這裡打探點王薄的消息,然後再把事情禀報給張郡丞。”

    秦瓊嘆了聲氣,“這個事情暫時不要先告訴張郡丞,萬一知世郎不是王哥,那麼就可能陷他不利處境。你是不知道,因為這個知世郎不但劫了章丘的糧和人,還劫了好幾個縣送往郡城的糧和人,都是索要贖金,此事已經惹的太守和郡丞大怒,尤其是張郡丞已經下了重金懸賞,查找知世郎的線索,一旦發現其踪影,肯定就要親自帶兵將他輯拿剿滅!”

    “二哥,你說萬一王大郎真的就是這個知世郎,那怎麼辦?”羅鋒問。

    “到時再說吧。”

    因為王薄之事,秦瓊心情有些鬱悶,兄弟二人再會的喜悅也沖淡了不少。

    次日一早,羅鋒便先到衙門去辦差。

    有公文在身,倒是很正常的見到了郡丞張須陀。

    一名郡城白直少年引羅鋒來到城北的校場,這處校場本來荒廢許久,可張須陀一到任,便馬上讓人將其重新整理出來,然後親自訓練郡城士兵,又下令各縣運送糧草和送民壯入郡城訓練。

    本來名存實亡的郡兵,倒是很快的重新拉起來了架子,如今張須陀麾下編有齊郡郡兵十二團,每團編二百人。

    每團下轄二旅,一旅百人,轄二隊。

    一隊五十人,轄五夥,每夥十人。

    其中郡城常駐三團郡兵,另齊郡下屬九縣,每縣各常駐一團。

    齊郡的郡兵都是從百姓之中徵召的青壯壯丁,皆是編戶良民,這些人輪流到郡縣里當值訓練。

    說是編十二團,總共兩千四百人,但實際上卻是徵召了四五倍的民壯,使得他的郡兵常年都能有十二團在編的人。

    這些郡兵除了訓練,還要承擔巡邏、捕賊等任務。

    張須陀上任來,風風火火,郡城北的校場重現生機,每天都是訓練之聲不絕於耳。

    羅鋒跟著那名白直,經過多數崗哨查驗之後才得以進來,一路所見,只見營中到處整齊,秩序森嚴,營中訓練的郡兵皆著統一的藍色袴褶。

    沒有嬉戲,也沒有喧嘩。

    看到這樣的場景,讓羅鋒心裡暗自欽佩。

    能把一郡農夫短時間就立起規矩來,這可是非常不容易的。雖然他羅鋒不懂軍事,但他也知道,一支軍隊,最重要的底子就是紀律。

    只有鐵一樣的紀律下,才有可能讓本來只是尋常百姓的這些人,迅速的凝聚起來,擰成一股繩,形成一支有戰鬥力的軍隊。

    州郡之兵雖只是地方民兵武裝,可在張須陀這個沙場悍將的手底下,也還是迅速的拉起了架子來。

    “報,禀郡丞,章丘捕快羅五求見。”

    白直少年高聲向檢閱台上報導。

    遠遠的,身著盔甲的張須陀揮了下手。

    來到近前,羅鋒發現張須陀身著全套的盔甲,整個人顯得更加的威武。

    “羅五郎,又見面了,看來你已經開始當捕快了。”張須陀伸手示意他坐下。

    “羅五拜見郡丞!”
mk2258 發表於 2018-11-10 20:47
第44章臨時徵召





    “羅五啊,本官到任,有意整訓郡兵,讓各縣送糧派丁,可章丘縣的丁和糧卻在境內被人劫了。此事,駭人聽聞,你這次來,可是要替張儀臣給本官一個交待?”

    張須陀話雖說的輕緩,可卻讓羅鋒覺得很大壓力。

    一個在平常訓練閱操時都要身著全套鎧甲的郡丞,這不是一般的官員,這是一位武將,一位從沙場上走下來的武將,他可不會跟張儀臣他們玩什麼官場慣例,他更多的還是用的軍中那一套。

    殺伐果斷,賞罰分明。

    章丘縣令張儀臣沒有按時把糧食和壯丁送來,這就是張儀臣的失期誤事,若是按軍法,那就是要斬。

    “回郡丞,那伙劫匪行踪鬼魅,如今暫時只知劫匪首領自稱知世郎,其餘情況還不清楚。”羅鋒如實道。

    “不清楚?你們被人劫了三百石糧食,五十個壯丁,卻說不清楚?”

    羅鋒只得硬著頭皮道,“禀報郡丞,這夥賊人非同一般,他們出手迅速,行踪詭秘,事後追查,卻是毫無蛛絲馬跡,非常厲害。小的以為,這不是一般的劫匪,這應當是一夥實力很強的劫匪,尤其小的猜測,這夥劫匪並不是一般流竄做案的劫匪,他們應當是另有身份。”

    “哦,什麼意思?”張須陀有些意外,本來羅五隻是來替張儀臣請罪的,倒不料這少年還有這等說法。“你的這個猜測可是你本人的猜測?還是說,是你們章丘縣的猜測?”

    “是小的斗膽猜測。”

    “嗯。”

    張須陀點頭,其實他心裡有同樣的猜測,因為現在不但是章丘一縣出了事,是他郡下九個縣里有一半出了事。都是一樣的查無踪跡,他親自出手派人去查,都還沒查出個結果來。

    所以張須陀心裡也早有了和羅鋒一樣的猜測,他估計這次做案的應當就是齊郡本地人做案,這人熟悉這裡的情況,同時有很強的實力,能聚起一支人馬做案,而且又有地方可以迅速的隱匿人臟。

    而能符合這些條件的人,可不會多。

    齊郡雖轄有九縣,可畢竟也就這麼大點地方,郡縣中豪強大族不少,但也都是有數的,事實上,他現在已經開始按著自己的這個思路在調整查案方向,開始暗中摸底。

    只是連郡城中許多官吏都不曾想到的,羅五這麼一個年輕捕快卻想到了,這真是出人意料啊。

    就如上次他擒獲藍面鬼一樣出人意料。

    上次可以說是勇,而這次就真是智了。

    “羅五啊,你既然來了,也就別急著回去,章丘縣那邊,我會派人送封信回去,就說暫時把你留下來協助輯查此案了。”

    “啊,小的只是章丘一捕快,在郡城人生地不熟,只怕也幫不了什麼忙。”

    張須陀一揮手,不容置疑的道,“你不用擔心這個,我會拔幾個差役歸你指揮,你自成一隊,不用受其它人管轄,只須向我負責即可。就按你的猜測和思路去查,不管是誰,你都可以查,有我替你撐腰。”

    “你要錢我給錢,要人我給人,但是有一條,我只給你半月期限,你給我找到有用的線索來!”

    “郡丞,半個月時間,只怕太短,我沒這個能力啊。”羅鋒也不料給自己攬了這麼個事到身上來。若是昨晚沒跟秦瓊談話,他倒覺得沒什麼,可現在他心裡可是有了包袱了。

    “不得討價還價,這是命令。羅五啊,你現在既然穿了這身皂服,那麼你就是公人,公人就得聽上司的命令。本官向來賞罰分明,若是你能辦了此案,那麼本官不吝賞賜,但若是你到期查不出什麼來,可就別怪本官無情了。”

    半個月。

    羅鋒頭疼。

    看他一臉無奈的樣子,張須陀哈哈笑道,“你也不用太擔憂,你既然能想到賊匪可能是本地人,那麼說明你還是很聰明的,思路是對的,只要按著這思路查下去,就能查出結果來。”

    “可這是郡城啊,我就一章丘捕快,只怕在這裡說話都沒人聽啊。”

    “這個容易,即刻起,本官臨時徵召你為齊郡郡兵,授你為本官親衛隊副。”

    一個郡兵隊副,算不得什麼,畢竟就算是衛府的隊副,有時連品階都未必有,就算有也頂多是個從九品。

    但若是張須陀的親衛隊副,那就不一般了。

    有這面大旗在,那他就是郡丞的欽差。

    “羅五,歷城的秦瓊不是你表兄麼,本官知道他現在還在城裡,那本官就一併把他借調來,你們倆兄弟一起追查此案,再拔給你們一隊郡兵。”

    張須陀不容拒絕。

    羅鋒回秦家的時候,同去的還有張須陀的一位親衛隊副。

    這是位真正的親衛隊副,跟著張須陀無數次出生入死的老兵,只有一隻手臂,可張須陀卻依然將他留在身邊。

    秦瓊本來正在家裡陪著母親招待羅四和小六他們幾個呢,正說著話,見羅鋒回來。

    “二哥,不好意思,給你招事了。”羅鋒無奈的苦笑。

    那位獨臂隊副笑著上來,那帶著疤痕的臉笑的卻跟哭一樣難看。

    “秦瓊,郡丞有令,現臨時徵召你為齊郡郡兵,授郡丞親衛隊副,與羅五一起協查知世郎一案。”

    秦瓊也愣了下,“這位兄台,在下如今是左翊衛府兵,在榮國公麾下當兵,如今也是請假回來,馬上就要回去報導的。”

    “秦瓊,這個郡丞自然是知曉的,我們郡丞跟榮國公來大將軍也是相識,當年還曾同在越公麾下並肩在江南平過叛亂,他已經給榮國公去信說明情況,向他暫借你辦差,相信榮國公也會同意的。”

    按照大隋制度,郡丞統領州郡之兵,平時自然管轄不到衛府士兵,可一旦遇到緊急情況,那麼郡丞同樣也是有權力徵召本郡所有的百姓的,包括退伍或者還未退伍的郡內府兵。

    直接調衛府軍隊郡丞調不動,但徵召一個請假在家的府兵卻是可以的。

    這已經不是請求,不是商量,而是緊急徵召,秦瓊若敢拒絕,張須陀發個狠,直接軍法從事,拿刀砍了他都是沒問題的。

    秦瓊瞧瞧獨臂漢,又看看羅鋒,只得無奈的點頭應下這差事了。

    “哈哈哈,賈某就喜歡爽快的漢子,介紹下,某姓賈名潤蒲,隨郡丞征戰多年,現如今是郡丞親衛隊副,這次郡丞交待了,讓我挑一隊郡兵協同二位辦案,以後查案的事情秦隊副和羅隊副說了算,我就是來打打下手的。”

    羅鋒心想,你是個監軍倒還差不多。

    三個人全都是親衛隊副了,看似一樣,但人家是正牌隊副,他們倆兄弟不過是臨時的,哪能一樣呢。

    不過直接派個隊副帶一隊郡兵來協助查案,張須陀倒也算是對他們寄予厚望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1-10 20:48
第45章限期破案





    羅鋒和秦瓊便又隨賈潤蒲回軍營覆命。

    張須陀見了秦瓊,很熱情的招他過去,“知道你是來大將軍看中的人,但是本官現在也是急需用人,就暫借你查辦此案,等此案辦好,到時我親自為你向來大將軍請功。”

    以他對秦瓊的了解和喜愛,他是很欣賞秦瓊的才幹的,勇武有謀,年輕有為啊。秦瓊要是真願意留在他麾下,他甚至願意破格給個郡兵旅帥之職的。只是他也清楚,郡兵的旅帥,對秦瓊只怕也沒多大吸引力。

    人家秦瓊現在無官無職,不代表以後沒有,以他身為來護兒親衛的身份,加上這身本領,出頭是早晚的事情。

    “知世郎一案,影響極其惡劣,如今弄的人心惶惶,若是不能盡快拿下此賊,只怕會弄的更加惡劣。秦瓊、羅五,本官給你們倆個半月期限,務必查明此案。”

    “禀報郡丞,半月時間只怕太短,就算知世郎一夥賊人真的是本郡之人所為,可本郡九縣,地方那麼大,一時半會只怕也摸查不清,最怕的還是萬是一鄰近州郡縣之人越境做案,又或者本郡之人做案後越境隱匿,就更難追查了。”

    張須陀肅著臉,“也罷,本官就再多給你們五日期限,限你二十日內查明此案。”

    又說了會話,羅鋒和秦瓊辭別張須陀。

    校場上,賈潤蒲卻已經點了一隊五十名郡兵在那裡等候了。

    “秦兄、羅兄,這是郡丞拔下的一隊郡兵,從此後就協助我們查案了,有事只管吩咐。”

    羅鋒瞧過去,五十名郡兵都挺年輕,站的筆直,一色的藍袍,人手一桿長矛,還人人配了把橫刀,甚至細看過去,還能看到有一夥十人裝備著大盾牌,一夥十人裝備著弩機。

    看的出來,這絕不是普通郡兵的標配,這是張須陀特意拔給他的一隊精銳了。

    “拔了馬嗎?”羅鋒問。

    “馬沒有,不過拔了五十匹大騾子,辦案追賊是不用擔憂的。”

    齊郡的郡兵是沒有騎兵的,只有張須陀麾下的親衛配有一些戰馬,拔給羅鋒的這隊人,能給配了代步的騾子已經是非常了不得了。

    “說吧,先從哪查起?”賈潤蒲問。

    “賈隊副,這個事情呢還得先周全考慮一下,我和羅隊副先想想,等想好了再來。”秦瓊道。

    賈潤蒲見狀,“也行。”他轉頭對那隊士兵中的一個壯漢道,“趙旅帥,你先帶人回去訓練,隨時待命,我跟秦羅兩位隊副還要先商議下行動計劃。”

    “走吧。”

    秦瓊本想先甩開這位獨臂壯漢的,想不到他卻是粘上了,也不好拒絕,於是只好帶著他先回了秦府。

    到了家,找了個,羅鋒跟秦瓊二人私下商議。

    “現在怎麼辦?”

    “二哥,我也沒料到,會把你拖下水來,真是對不住。”

    “一家人說這兩家話幹什麼,其實我來也有好處,我總不相信是王哥做的案,若能夠查明真相,也算是幫了他一回。”秦瓊頓頓,“小五,我打算先去趟鄒平親自見下王哥。”

    “先見見也好,但不能帶著郡兵去。”羅鋒建議。

    “可這位賈隊副不好撇。”

    “實在不行,就帶上他,一人也妨礙不了什麼。”

    於是當下便就這樣議定,先去趟鄒平見王薄。不管是不是他,總得先見過談過才清楚。

    吃過飯,秦瓊便跟母親把郡丞借調的事情說了,秦母有些擔憂,但最後還是點頭了,“如今世道有些越來越不太平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知世郎劫糧又劫人,不是好人,你正好在家,幫家里地方做點事情,查賊捕匪倒也應當,就是要小心些,千萬不要莽撞。”

    “舅母你放心吧,我們不是單槍匹馬查案呢,郡丞還拔了一隊人馬。另外,剛才二哥還跟我說,打算去鄒平找位前輩幫忙。”

    羅鋒趁機跟賈潤蒲說要去鄒平。

    “去鄒平幹甚?那有嫌疑人嗎?”

    “不是,是鄒平有位前輩,以前曾任過齊郡法曹,人脈廣,經驗豐,對我也有過指點之恩,我們兄弟倆打算先去齊郡找這位前輩,向他尋尋主意,他在齊郡任過法曹,認識的人多,對齊郡九縣都很熟,或許他能有些目標。”

    “那我跟你們同去。”賈潤蒲倒是很不客氣的道。

    “賈隊副要不先到這裡等著,我們一去一回也要不了幾天。”

    “還是同行吧,我也想拜訪下那位法曹前輩呢。”

    “那好吧。”

    收拾收拾行李,哥幾個就準備出發。

    羅四和趙貴、週新和小六他們幾個,在秦府呆的正舒爽呢,每天好吃好喝的,平時哪過過這樣的生活啊,都有些樂不思蜀。

    本來羅鋒倒也不想帶上他們,但又怕他們在秦府惹禍,再想著,帶上他們多長長見識也好,畢竟他們現在都成了自己的幫閒。

    於是,不管他們樂不樂意,羅鋒便讓他們全都一起同去。

    羅鋒來時的七人都一同去,再加上秦瓊和賈潤蒲,一行九人騎了馬便往鄒平縣趕。

    歷城到鄒平足有八十里路,好在騎著馬倒也不慢。

    只是羅鋒他們騎術不精,秦瓊和賈潤蒲這兩位也就只能放下速度,一路上幫著指正教導秦瓊他們騎術,快趕慢行,在半路上還露宿了一夜,用了一天半時間才趕到鄒平。

    鄒平北臨黃河,南接濟水。

    後面就是長白山。

    商周之時這里為鄒侯國地,後來春秋時齊景公築鄒之長涂,鄒關之東始就是平地,故名鄒平。

    馬上,秦瓊對羅鋒介紹著鄒平縣。

    “秦時這裡隸屬臨淄郡,到西漢始置鄒平縣。東漢時,併入了臨濟縣,到南北朝時,這裡郡縣區劃混亂,及大隋開國後,在開皇三年移北齊平原縣治到現今鄒平縣城,開皇六年又置朝陽縣於菅城,改為臨濟縣。”

    “直到開皇十八年,才改平原縣為鄒平縣,复漢舊名。”

    對這些羅鋒還真是不太清楚,但他也知道這些混亂的由來,蓋因晉末之後,南北混戰,天下動盪,齊地處於黃淮之間,幾乎就是南北之間的鏖兵之地。

    雙方反复爭奪、佔領,因此州郡縣設置混亂,再到後來北周滅齊,隋代周,天下重歸一統,隋文帝撤郡并州,然後楊廣又廢州复郡,州縣不斷精簡。

    比如齊郡這塊地方,以前足有十幾個縣之多,甚至曾經還設立過好幾個州,數個郡,到現在全都並省入了齊郡,只撤併為九個縣,可以說還是比較正確的政策的。

    在地理上,鄒平地處魯中泰沂山區和魯北黃泛平原的疊交地帶,丘陵多平地少,算是一個比較偏僻落後些的地方。

    王薄家就在長白北北麓的青陽莊,青陽莊北面就是濟水,南面是長白山,依山背水是個好地方。

    而羅鋒看著這地形,卻越發覺得王薄就是知世郎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1-10 20:48
第46章意外





    濟水是四瀆之一,這是隋時天下最大的四條河流之一。

    黃河、長江、淮河、濟水,濟水僅次於黃江淮,可知這條河流在此時的名氣。有大河,自然航運就方便。

    王薄家門前就是這條河,那麼就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出入方便。尤其是從水上行舟,還能避開許多目光,帶來更多隱蔽性,速度還快。

    而王薄家後面就是長白山,這可是一座連接了齊郡幾個縣的大山,號稱小泰山,可知這長白山之大。

    背依著這麼大一座山,是最易隱匿人臟的。

    羅鋒他們此次來,走的是陸路,騎馬而來,其實反倒是比較慢的路線。從歷城完全可以乘船沿濟水而下,直到鄒平。

    越靠近青陽莊,羅鋒便慢慢發現,這路上有許多雙關注的目光。

    那些人或許是路邊支攤賣茶水的,又或許是河邊打漁渡人的,又或許是地裡勞作的,山腳下放牛的,但感覺卻告訴羅鋒,這些人有些過於關注他們這些路人了。

    “二哥,你感覺到了沒?”

    秦瓊點了點頭,“是有些不一般。”

    他的表情變的有些沉重,在齊郡呆了二十年,然後又入衛府當兵兩年,他的直覺同樣敏銳,他早發現踏入青陽莊範圍內後,變的很不一樣。

    可他依然不太願意相信王薄就是知世郎。

    “駕!”

    秦瓊快馬加鞭,他迫不急待的想要見到王薄,親自問一問他是怎麼回事。

    臨近田莊,卻隱約聽見鼓樂之聲。

    羅鋒勒馬停住,問路邊的一個放羊少年。

    “前面莊子吹吹打打,是有什麼事?”

    “老莊主去世了,正辦白事呢。”

    秦瓊聽了,越發催馬加速。

    眾人來到莊口,就見莊子紮起了棚子,門前坐著好多吹鼓手,正在吹吹打打。

    而在莊前,則是許多人在那裡排隊。

    果然是挑幌子辦白事,而且很多人前來弔喪。

    “嘿,這王薄倒是好人氣啊,居然這麼多人來弔唁。”

    秦瓊道,“王哥這人,向來性情豪爽一諾千金,為人慷慨大氣,又好結交朋友。但凡朋友有事,他都願意兩肋插刀相助。曾經他們村里有個鄰居窮困撩倒,父親去世後無錢安葬,王哥知道後雖然當時手頭沒錢,可也立馬就把自家的耕牛送給那位鄰居去賣了安葬父親。”

    “若是有誰有點急事,找王哥救個急,不管熟不熟,王哥總會熱心幫忙籌措,正是因此,王哥向來口碑好,人脈廣,如今他父親去世,有這麼多人來弔唁也不奇怪。”

    羅鋒過去打聽了下,原來這位老莊主是王薄的叔父,他是昨天夜裡才過世的,正是他們出發之後。

    這還真是來的巧了。

    秦瓊來到莊門前,摸出一個銀鋌,這本是張須陀給羅鋒他們辦案的經費,一共給了兩個銀鋌,一鋌是五兩。

    “齊郡歷城秦瓊,弔唁老莊主,一路走好。”

    這麼大一塊銀鋌放在桌上,那裡負責記賬的幾人不由的驚住。

    這麼大的銀鋌,看著起碼五兩,折合成肉好得有兩萬多個,若是換成當下通行的白錢,那更是得有三萬多近四萬了。

    這可真是好大的手筆。

    “原來是歷城的秦兄,我代我叔父先行謝過了。叔父早有交待,老爺子七十高壽走的,是享福去了,大傢伙能來送一程,王家感激不盡,鄉鄰朋友們的禮金是一文不能收的,我這裡也就是記下個名字,將來好一一感謝。”

    那邊羅鋒本來也剛掏出來兩吊錢,聽那人這麼一說,這錢倒也不好遞出去了。

    看王家這莊園的規模樣子,他們確實也不是缺錢的人,而那麼多人前來弔唁,確實也沒收過一文的禮錢。

    這邊正說話呢,那邊門裡過來一人,看到秦瓊立馬趕來。

    “二哥,您怎麼來了呢?”

    秦瓊一看,卻也是個相識的。這人卻也是王薄的侄子,以前王薄在齊郡任法曹時帶在身邊,跟秦瓊年紀相仿,倒是很熟悉的。

    “我前些日子請假還鄉看望母親,正好還有些假,便想著來鄒平拜望下王哥,想不到卻正好遇上老爺子去世。”

    “老爺子走的很安祥呢,無病無痛,說走就走了。我叔說了,這是壽數到了,到天上享福去了,我們這是喜喪,大家要開心。二哥你也別難過,老爺子年輕的時候苦日子過慣了,中年之後倒是越過越好,老了還著實的享了十來年的福,這輩子不虧。”

    王薄的父親死的早,小的時候孤兒寡母的沒少受族裡的叔父他們接濟。後來王薄出息了,也沒忘記當年的恩,對叔父也如父親一般的照顧。

    “叔父要是知道你來了,肯定高興,走,我帶你進去。”

    王薄侄子帶著秦瓊等路進莊,來到了裡面的靈堂。

    秦瓊和羅鋒他們便先上前進香拜祭。

    “叔寶,你來了。”

    王薄披麻戴孝的過來。

    “王哥,想不到老爺子走了。”

    “沒啥,七十多歲走的,沒受半點病痛折磨,享福去了。”

    羅鋒一邊暗暗打量著王薄。

    這位王莊主今年四十來歲,長的很高大魁梧,但面皮粗糙,手腳粗大,倒像是一個老農似的,而且他的面相很和氣,很難想像的到,這樣的一個人,居然從打鐵匠做到了法曹,更想不到他在歷史上後來會第一個舉起反隋大旗。

    “王哥,這是我姑表弟羅五,章丘人。”

    王薄轉頭過來對羅鋒點了點頭,“小哥是章丘人?做什麼營生?”

    “王哥,我家也在長白山下,我們羅家世代種地,另外有點祖傳的打鐵手藝,忙時種地,閒時打鐵,勉強維持生活吧。”

    王薄嗯了一聲,“世道越來越艱難了啊,開皇之時百姓總算還是能吃口飽飯,但如今卻是越來越難了,勞役苦重,百姓不得安生啊。”

    說著話,王薄把人請到一邊偏廳。

    分賓主坐下,又上了茶水。

    本來秦瓊有許多話想當面直接問王薄,可是現下王家大辦喪事,面對著披麻戴孝的王薄,秦瓊卻不知道話該如何說起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1-10 20:48
第47章心懷怨恨





    鄒平。

    青陽山莊。

    偏廳內,秦瓊和羅鋒端著茶杯在手,有些心不在焉。

    秦瓊此來本是想直接當面鑼對鑼鼓對鼓的詢問知世郎之事,可是現在人家至親故去,這個時候也不好問。

    王薄吹了吹茶,道,“叔寶,聽說你在登州榮國公麾下很受重用啊,是從九品的立信尉了。”

    “只是來帥高看,替我請了個散階,其實至今依然只是一個無職親兵。”秦瓊說。

    隋朝立國之後,立了一套詳盡的官爵制度,有職官,有散階,有勳位,還有爵位。

    散官最高為正二品的特進,從二品到正四品則為諸大夫。另在六至九品設置八郎八尉共十六階散官,又設開府儀同三司到都督等十一級勳位。

    到大業三年,更定官制,重改品級,廢特進、八郎、八尉、十一等勳官,並省朝議大夫,散勳合併,更定後的散職從一至九品。

    立信尉是散階最低的一級,從九品。

    隋朝的散階與後來唐代的散階有些不同,首先是還沒有分別設立文武散階,同時也還沒有實行有職必先有階的這種規定。

    因此隋朝的散階實際上就相當於是一個職稱,好比主任科員,級別上是主任,實際上依然是科員,並沒有職位。

    秦瓊就是一個從九品級的親衛小兵,只是當了個連正式品級都沒的伙長。在府兵中,起碼得是隊副才有品級。

    不過只是個夥長就已經得了從九品散階,也確實證明秦瓊很得來護兒的看重了。

    “叔寶啊,當年我也是混過軍伍的,我在你這個年紀可沒有這麼好本事和運氣。我入伍十年,混到三十歲的時候打了好幾場硬仗,拿命才拼回來一個從九品,還因為身上的傷而退出了軍伍,到了齊郡做一個典獄,又十年才混到了七品的法曹參軍,可後來卻因一場官司而進了牢獄,差點命都丟了。”

    王薄嘆聲氣,“看到你們這些年輕人,我就不由的覺得我是真的老了,真是江山輩有才人出啊,一代更比一代強。”

    “王哥說笑了,我們哪比的上你們這輩人呢。雖說人生幾起幾落,可不都又東山再起了嗎,你看青陽山莊如此規模,王哥在鄉里又是如此受人尊敬,這才真是好生讓人羨慕呢。”羅鋒在一邊道。

    說起來,他內心是確實很欽佩王薄的,人家確實是有本事的,能有今天全是他一手拼出來的。

    “東山再起什麼啊,都不過是混日子罷了,而且是越來越混不下去了。想當初先帝在時,開皇仁壽那些年天下太平,百姓日子還是過的下去的,雖然說朝廷戶籍查閱的嚴,租調徵的緊,可起碼還是有規矩的。”

    “可你說自打這大業天子繼位以來,就一心要開創大業,可倒是苦了咱們這些小老百姓啊。這營建東都、修南北運河,建渝林長城,又是打通西域,如今又要東征高句麗,一樁不等一樁啊,可就苦了百姓了。”

    說起大業天子,王薄是確實早有不滿了,甚至忍不住對著秦瓊這個府兵直接說了起來。

    “這幾年官府每年徵召壯丁服役,本來按制是一年服免費庸二十天,超出的還能減免租調,可實際上呢,哪年不得超期服役。我莊上許多佃戶和鄰居們,去年差不多都服役了三個月以上,甚至連才滿十六歲的中男都被徵召服役了。”

    “十四歲的少年都被召卻縣衙郡衙做白直、執衣當差,就差徵婦人去做役了。”

    “可超期服役這麼久,官府減免了租調嗎?沒有,一樣都照樣徵召。”

    “要說起這租庸,又不得不說另外一樣事情。以前大隋開國,依照北周舊例,推行均田,百姓成丁就能授田百畝,女子和中男也能授一半的田地,甚至耕牛和奴婢都能授田。”

    “但是近些年呢,耕牛和奴婢已經不能授地,婦人也不授地,中男也不授地了。就是成丁,也一樣無地可授。”

    “地沒得授,但租調卻照樣不能少。現如今有幾家是真正授足了地的,甚至越來越多人家家裡,根本已經無田可耕,都是佃種那些官員貴族的地耕種。貴族官員家的土地阡陌縱橫,而貧者卻無立錐之地了。”

    “朝廷說要徵高句麗,便讓天下富戶養馬。如我王薄略有些資產,官府便攤派我養十匹馬,還得是戰馬。如今馬價高漲,我要買花費大價錢才能從關外買回十匹良馬,這戰馬又不比挽馬,平時 得精料飼養,平均一匹馬花費三四十貫,可官府呢,每匹馬只給我兩萬錢,連我買馬本錢一半不到,更別說這平時養馬的花銷了,這不是變相的敲詐剝削嗎?”

    “還有,我每年都已經如數交租調服庸,可交完了正租還沒完。開皇年間朝廷讓地方設立社倉,鼓勵大家平時自願儲糧入倉,以備災年。而到瞭如今大業呢,社倉改名義倉,本來是由鄉里主持的社倉改派朝廷吏員管理。”

    “連以前自願納糧,也變成每年按家庭貧富、按土地多少來徵糧。我王薄戶等被定了個一等,地等也被定了個一等,這九等戶和九等地,憑什麼我王薄這麼些田地家財就要定個一等,而許多官員卻反而是四五等?”

    王薄越說越氣,“僅是這個義倉糧,我王薄一年就要多繳許多,甚至這義倉糧比租調正稅還高出幾倍來,這不是吸血是什麼?”

    “前些日子來了個新郡城,聽說以前也是沙場老將。一到任就風風火火,又是讓各縣派糧,又是送丁,要大練郡兵,捕盜揖賊。本來這捕盜揖賊我也是讚同的,可是這命令一下,縣里又開始各種攤派,那些胥吏幫閒甚至趁機敲詐索要,這眼看著就要秋收了,鄉里本就沒剩下幾個男人在家了,現在連這幾個老少也都要召去郡城訓練,這不是胡扯嗎?”

    羅鋒道,“是啊,勞役重了,攤派多了,百姓負擔大了。如今這地面也越來越不太平了,前不久有藍面十八鬼橫行郡縣,如今又出來個知世郎,更加大膽,劫糧綁人,弄的震動郡城。”

    “我倒覺得這知世郎夠爺們,做了許多人想做的事情,有道是官逼民反,不得不反。”

    秦瓊苦笑一聲。

    “不瞞王哥,其實今天來找哥哥,也正是因為這個知世郎鬧的太大了。如今有線報說哥哥就是這個知世郎。我如今來呢,就是想當面問你,聽你親口說,王哥你跟我實話實說,如果你要真就是那個知世郎,你就直說。”

    王薄面色不變,目光盯著秦瓊。

    “叔寶,你原來是來拿老哥哥來了。”

    “王哥,若我秦瓊今天是來拿你的,那我就帶著郡兵來了,但是我沒有。我來,只是想知道下實情。”

    王薄依然面色不變。

    “如果我說是,那你要怎麼辦,如果不是又怎麼辦?”
mk2258 發表於 2018-11-10 20:48
第48章密謀





    “假如說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那麼我今天聽你當面告訴我了,我就要給你想辦法替你洗清這個嫌疑。因為如今有人說你就是知世郎,如果我不替你清洗嫌疑,就算我不管,那麼肯定會再有其它人查到你這來。”

    “萬一到時他們直接捕你歸案,嚴刑逼供,甚至屈打成招,那就麻煩了。”

    王薄哈哈笑道,“叔寶啊,我當初真沒看錯你,你小子夠義氣。不過這個事情你冤枉你王哥了。想我當初確實在齊郡吃了冤,不得以屈打成招,蹲了牢獄還差點丟了腦袋,後來也是你和一幫子朋友替我奔走,才讓我得以脫身。”

    “自那以來,我遠走塞外經商,到如今年紀大了,回鄉置辦產業,只想著安心養老,頤養天年。你說的那個什麼知世郎,一瞧就是個楞頭青。我這把年紀,就算對當今朝廷有什麼不滿,也決幹不出這等莽撞之事來。年紀大了,許多事情也就看 了,頂多就是抱怨幾句而已了。”

    “不過叔寶你能跟我說出這番子掏心窩子的話來,那就是真的還把我當哥哥,我很高興。咱們就不提這些了,喝酒。一會罰你三杯,咱哥倆一醉方休,喝個痛快。”

    羅鋒一直在註意著王薄的面部表情,後世的時候有許多頂級的偵探,能通過人的微表情發現許多問題。一心厲害的心理醫生,甚至僅通過微表情就能測謊。

    羅鋒雖沒有他們那樣的本事,但仔細觀察一個人的微表情,尤其是在他說謊的時候,還是能夠發現不少異常的。

    現在他敢打賭,王薄說謊了。

    在剛才他否認自己就是知世郎的時候,他的微表情有些許不自然,甚至他的手腳也有些細微的小動作,這都是內心波動的表現。

    “王哥,不是你當然更好了,咱們也化解了誤會,有二哥在,定能為你洗脫這嫌疑。不過王哥你也得幫下我們,其實郡裡突然出現了這知世郎,惹得郡丞大怒,倒是我們哥倆也給遭了池魚之殃。”

    “這事怎麼跟你們又扯上關係了?”

    “二哥本來是在登州來帥麾下當差,我呢之前因為跟二哥在章丘擒了藍面鬼,被縣令委了個捕快的差事。這次知世郎也劫了我們章丘的糧、丁,縣令讓我來郡城送信,結果郡丞因上次我與二哥擒藍面鬼的事,便把二哥和我暫調到郡中,讓我們來負責偵辦這個案子,還只給了我們哥倆二十天的時間。二十天到了,查不出案子來,我們兄弟倆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王哥,你以前在郡城任職十年,還曾是法曹,對這一郡九縣十分熟悉,尤其是對黑白兩道也都人脈極廣,知世郎此案,我們還想請王哥替我們出出主意。”

    王薄 起茶杯來,據了一口。

    “我不是知世郎,這知世郎是何方神聖我也確實不知。本來呢,叔寶跟我關係也好,我幫你們找找人也沒什麼問題。可現在我叔父剛過世,叔父對我恩情很重,容我先把叔父的喪事料理好了,我再給你們打聽打聽。”

    “王哥,郡丞只給了我們哥倆二十天時間,如今都過去兩天了。你就幫個忙,幫我們指條明路吧。”

    王薄道,“連那位風風火火的郡丞都查不出什麼來,你們哥倆一時半會能查出什麼來啊。我看啊,你們哥倆就是被扔出來頂鍋的,我以前雖做過法曹,可這些年都在塞外,如今剛回來,對這邊的許多事情也早就不熟悉了。”

    羅鋒已經看出來了,王薄這是有意敷衍他們哥倆呢。

    又說了幾句,王薄起身,“叔寶和小五你們哥倆先在這休息會,今天莊子上來的客多,我還得去招待一二。”

    “王哥你忙去吧。”

    待王薄走了,羅鋒對著秦瓊笑。

    “二哥,怎麼樣?”

    “估計跟你說的差不多。”

    “我也越發肯定了,只是現在他打死不承認,咱們怎麼辦?”

    秦瓊嘆氣一聲,“若是別人,自然是調兵來圍莊搜查,總能查出些蛛絲馬跡。可這位卻不是一般人,他與我來說亦師亦友,就算他一時糊塗犯下這案子,我也不能就這樣送他進去啊。你也知道,這個案子有多大,真要是抓了他,只怕他死罪難逃。”

    “那我們怎麼辦呢?”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來時,秦瓊是絕不相信王薄會是那個知世郎,可是現在他心裡已經有九分肯定王薄就是知世郎了。

    可越是查明了,越是不好下手了。

    “二哥,既然你念著跟王薄的舊情,那麼我們不妨繞過他去。咱們想辦法先查出被劫的糧食和壯丁在哪,把糧和丁給先救出來再說。這樣一來,咱們能跟郡丞交差,二來呢,也不用讓王薄被抓。”

    “這能行嗎?”

    “只能先這樣了啊。”

    王家大宅書房。

    主人王薄正跟一個客人遙遙對坐,兩人並不說話。

    室內香煙裊裊升起。

    “事情已經洩露了,秦瓊已經懷疑我了。”王薄道。

    “不。”

    對面的客人搖頭。

    “一開始懷疑你的並不是秦瓊,而是羅五。”

    “羅五?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你可別小瞧了這個羅五,我查過此人,雖然年少,但有膽有識,十分了得,得到章丘縣令張儀臣和齊郡丞張須陀的賞識看重。這次張須陀派人查此案,其實羅五才是那個主持之人,秦瓊不過是協助他而已。”

    “那現在怎麼辦?”王薄問。

    “先派人盯住羅五和秦瓊,另外馬上派人去通知山里那邊,把人和糧食轉移,藏到更隱秘之地去。只要他們找不到證據,那麼就算他們懷疑你,也沒有用。”

    “伯當,老哥這次可是把命都賭上了,你老師的謀劃到底有沒有把握?”

    對面之人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放下,卻是羅鋒的鄰居,章丘長白鄉王莊的王勇王伯當。

    “秋風已起,時局將亂,天下將要易主。老哥,風雲動,英雄起,咱們豈能甘於一輩子碌碌無為呢?我老師早就謀劃多時了,咱們只須做好準備,然後靜待這風雷動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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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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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時分。

    青陽山莊門口,羅鋒和秦瓊兄弟倆向王薄告辭。

    “王哥且留步,就此告辭。”

    “兄弟慢走。”

    當面辭過,羅鋒哥倆便把羅四他們幾個喊上一起離開。既然王薄什麼都不肯承認,什麼都不肯說,那再留在這裡也是無用。

    “羅五兄弟,咱們就這樣走了?”

    賈潤蒲問,“我覺得這個王財主家有些不太對勁,雖說家里辦喪,來來往往的客人多,可你看他家的莊丁家奴,個個精壯雄武,而且莊里養了很多馬,總感覺一股驃悍的味道。”

    羅五笑笑,“王老哥畢竟是在塞外販賣牛馬多年,身邊有些人馬是正常的。咱們這次來的不是時候,王老哥家辦喪事,也不好請他出馬,咱們還是先回郡城吧。”

    一行人馬遠去。

    山莊書房裡,王勇王伯當問,“走了?”

    “嗯,走了。”

    王伯當沉吟著,“走的這麼乾脆,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說他們這是不是回去調兵去了?”

    “我之前一直在暗處觀察秦瓊和羅五兩人,看樣子,這秦瓊是個念舊之人,而羅鋒也不是那般絕情之人。他們這一走,回去調兵的可能性不大。”

    這時屋裡另一個漢子問,“萬一真是去調兵可怎麼辦?咱們山莊雖有不少人手,可也頂不住官府大兵圍莊啊。”

    “盡量把山莊里的人手撤出去,真要是調兵來了,咱們到時再撤也來的及。”

    那大漢卻搖頭,“要我說,咱們的生死怎麼能放在別人的手上。不如先下手為強,我帶兄弟們趕上秦瓊羅五他們,找個僻靜之處把他們結果料理了,尋個地方一埋,便神不知鬼不覺了。”

    王薄哼了一聲。

    “秦瓊是我忘年交的兄弟,這人很講義氣,我相信他不會出賣我。”

    “就算秦瓊你信的過,可你信的過那羅五嗎?我覺得那羅五不可信,你是沒發現,之前他就一直在冷眼觀察你,這人我看很有成府,還不知道憋著什麼壞呢。”

    “勇虎兄不可胡來,這事我自有決定,我們先撤走不必要的人,然後靜觀其變。”王伯當訓斥。

    那叫王勇武的漢子哼了一聲,氣呼呼的轉身就走了。

    王薄見狀問王伯當,“伯當,他畢竟是你老師的人,你這般說他,只怕惹他不快。”

    “不妨,這人不過是個粗魯莽漢,雖被我老師收服,可以前就是個桀驁不馴的山賊,最愛胡來,不訓斥幾句越無法無天。咱們這次受老師的安排,提前在這里布局,對整個大局很重要,不能因小失大。”

    “好,聽你的。”

    王勇虎出了書房,憋著一肚子氣。

    他以前曾經是一夥山賊的首領,落草為寇,占山為王。也算是過了一段逍遙快活的日子,後來被官軍圍剿,兵敗被捕入獄,本來是沒命的。但後來遇到一個貴人,他答應了貴人的一些條件後,貴人就來了個移花接木,用另一個人替他受刑處死了。

    從此後,他專心的為那貴人賣命。這次受命來到齊郡,結果卻處處要聽命於王伯當那個小年輕,他早就有幾分不耐煩了。

    “他娘的。”

    “大哥,誰惹你了,咱揍他。”一個黑壯的漢子過來。

    “你去山里召集兄弟們,幹活了。”

    “嘿嘿,終於又有活干了嗎,這回咱們去哪個縣劫人?”

    “哪也不去,咱們這次不劫人,咱們殺幾個人。”

    “殺人?”漢子只是愣了一下,然後哈哈笑道,“殺人也行,好久沒見血了,都有些飢渴難耐了。”

    “別廢話,趕緊去召人,對了,不用叫太多人,把我們那隊人馬叫上就行,讓他們記得把傢伙都磨鋒利點,到時我要一個活口也不留。”

    “放心吧,殺人放火咱都是老本行,不會誤事的。”

    ········

    黃昏。

    鄒平到歷城的路上。

    秦瓊抬頭看了看天色,勒馬停駐。

    “天色不早了,今晚就在這裡露宿一晚吧。”

    以秦瓊的騎術馬力,鄒平到歷城半天多就能到,但帶上羅鋒這幾個新騎手,便只能一路磨磨蹭蹭的慢行,走了半天,也才走了不過二十里而已。

    羅鋒騎了半天馬,也覺得渾身酸痛。

    雖然大黑馬很聽話,可畢竟剛開始學騎馬,身體很僵硬,騎的時候一久,便累的不行,比挑擔子還累。

    “也好,天不早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乾脆就在這林子裡住一晚好了。”

    眾人下馬。

    “幸好賈隊副先一步回郡城去了,要不然的話,陪著我們這樣慢慢走,只怕又得跟先前來時一樣抱怨不已了。”

    “小六,你和杜大、輔三把馬牽去飲水餵料。”

    “四哥,你和四妹夫去砍點柴火來,一會做飯和晚上取暖都得要用。”

    羅四見羅鋒指手劃腳,不滿的道,“那你呢?”

    “我跟二哥還有三姐夫一起去看看能不能獵點什麼回來。”

    “我也可以去打獵啊。”

    羅鋒瞪了老四一眼,老四立馬就焉了,老實的被周新拉著砍柴去了。

    秦瓊笑著道,“四表弟還挺聽你話的。”

    “以前可不這樣,不過自從上次他回來的時候被我揍了一頓後,就老實多了。”

    秦瓊聽的不由直搖頭。

    “其實他那人就那樣,欠揍。”

    “哈哈哈。”

    提著弓,挎著刀,羅鋒三人走向密林。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華,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

    邊走邊哼著小曲,羅鋒心情不錯。

    “這哪學的小曲,聽著還不錯,想不到小五你還有這本事。”

    “瞎哼的。”

    “別吵,聽。”三姐夫趙貴突然舉起手來。

    羅鋒閉嘴,認真去聽,卻什麼也沒有聽到。

    “沒什麼啊。”

    “你再認真聽。”

    秦瓊小聲道,“好像聽到了,是野獸走動?”

    趙貴點頭,“應當是鹿,想不到我們運氣不錯,居然一出來就遇到了頭鹿。 ”

    打獵趙貴是老手,他揮手做手勢,讓羅鋒和秦瓊從兩麵包夾,三人一起圍獵這頭鹿。

    “如果可以,盡量別傷到鹿皮,一張完整的鹿皮可是很值錢的。”趙貴交待。

    “好。”秦瓊點頭。

    羅鋒倒覺得,能夠射中都不錯了,哪還管射中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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