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玄幻] 大夏王侯 作者:一夕煙雨 (連載中)

 
V123210 2018-10-28 10:31:4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8 493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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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一夕煙雨,縱橫中文小說作家。

【小說類型】:玄幻 > 穿越玄幻

【內容簡介】:

  七年前,北蒙王庭一位名為凡聆月的女子橫空出世,短短七年,統合朝政,千年無敵的大夏皇朝面臨著千年來最大的威脅,就在這時,夏宮裡走來了一位靦腆的少年郎……
  修煉境界:後天九品—先天(五劫—三災)—踏仙(虛境—實境—真境—紅塵境)—王者境—皇者境

【其他作品】:無


《不需他人代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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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8 11:48
大夏王侯 第一章 回到古代當太監


    大夏皇宮,金碧輝煌的宮殿在驕陽下熠熠生輝,漢白玉鋪築的石階直達天聽,華美到過分的宮廷建築一座又一座,讓人數都數不過來,極盡強盛的夏朝到達了一個朝代所能達到了極致,這是至高點,然而,在有心人眼中,卻也是大廈傾塌的預兆。

    大夏太強了,這千年是大夏的千年,威震神州無人可敵,浩瀚的神州大地之上,王朝過百,唯有大夏屹立千年,千年不倒,千年不朽,極盡繁華。

    盛極必衰是不可逆轉的規律,無敵的大夏不可能一直無敵下去,近百年已開始出現了衰落的兆頭,明君不出,賢臣凋零,加上北方古蒙王庭的日漸強大,千年沉寂的永夜神教亦重現世間,夏朝的未來遠不如今天看上去的這麼美好。

    大夏的天子不算開明,比起昔日為大夏開疆擴土的幾位帝王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好在大夏先代打下的底蘊夠厚,而當代天子也不是昏聵到一無是處,雖無大功,亦無大過。

    北方的古蒙王庭鐵騎已數次越過了北丈原的界限,視大夏威嚴如無物,朝中主戰與主和爭議愈發激烈,大夏天子年事漸高,心思亦越來越優柔寡斷,對待古蒙王庭的態度一直模棱兩可,不戰亦不和。

    不過,比之北方的古蒙王庭,如今最令大夏天子頭疼的還是永夜神教的死灰復燃,永夜神教起源已久遠的無法考究,是中原歷代皇朝都忌憚的勢力,當初大夏先祖春秋鼎盛,強勢鎮壓永夜神教,讓其幾乎覆滅,然而,經過千年的沉寂和恢復,永夜再臨已是不可避免的禍端。

    永夜神教的強大不僅在於數以千年計的恐怖信仰底蘊,而且還擁有強大到深不可測的武力支撐,當年的大夏何其強盛,神州禁武,天下臣服,卻依然沒有讓永夜神教覆滅,暫避鋒芒隱入黑暗中,為的就是今日的再臨世間。

    夜幕之下,天諭殿依然明亮如白晝,三公沉默,諸卿匍匐,天諭殿的龍椅上,大夏天子眉頭幾度變化,臉色難看異常。

    「陛下,不能再等了,北方將士請戰之聲越發激烈,若朝廷再無表示,一再隱忍,恐將寒了這些曾為國流血犧牲將士的心」

    「不可,戰事一旦興起,將會一發不可收拾,造成百姓流離失所,更何況,永夜神教已經出世,若是趁機發難,吾朝將會腹背受敵」

    「哼,姑息養奸只會讓古蒙王庭更加過分,吾天朝兒郎驍勇善戰,豈會因為一個什麼永夜神教就讓別人欺負到臉上」

    「------」

    大殿上的爭論激烈異常,你一句我一句,誰都不肯退讓一步,唯有三公依然沉默,不言亦不語。

    三公議政,自大夏開國以來就很少,不是不能,而是不願,只要不到萬不得已,三公都不會開口,這是共識,所以,即便殿中諸卿爭論的再激烈,亦沒有人會請三公決斷。

    龍椅上的大夏天子眼中閃過猶豫,出兵,還是不出,著實不是一件容易決斷的事情。

    「嗖」

    突然,一道凌厲銀光穿過殿下諸卿直直射向龍椅上的大夏天子,毫無徵兆的一箭讓眾人眼前都是一花,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驚才絕豔的一箭,來的無聲,來的無息,天諭之殿,天子朝臣,都被這一箭的鋒芒帶走了所有的心神。

    然而,就是這擋無可擋的一箭,卻被一隻乾枯的手抓住了,大夏天子身後,一直默默無聞的老太監不知何時走到了龍椅前方,隻手遮天,擋去了天子身前的一切風雨。

    「刺客,抓刺客」這一刻,殿中眾人終於反應過來,臉色大變,厲聲喊道。

    眾臣之首,一直靜默的三公亦起身,雙眼冰冷地看著箭射來的方向,當真好大的擔子,千百年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進宮行刺,而且還是當真他們的面。

    龍椅上,大夏天子含怒起身,神色鐵青,狠狠地吐出兩個字,「嚴查!」

    「是」

    天子震怒,下方群臣凜然,心思九轉,這次刺殺來的時機太微妙了,來的真的太不是時候。

    下一刻,一道道命令傳出,皇宮禁行,宮門緊閉,整個皇宮都數萬禁衛團團圍住,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緊密的守衛不要說活人,就連一隻蒼蠅都難以飛出去。

    「發生什麼事了」

    皇宮中,寧辰看著窗外一隊又隊路過的禁衛,心中甚為不解,不過一想到一會的命運,便再也沒了興趣。

    不遠處,數名年輕與寧辰相仿的少年亦心情低沉,他們都是窮人家的孩子,選擇這一步實在是沒有辦法。

    「唉,怎麼辦呢」

    寧辰右手拄著下巴,靜靜思考,讓他當太監,還不如讓他直接死了算了,雖說既來之則安之,但從一名身強力壯的優秀青年變成一位身殘志堅的小太監——這差距也太大了吧。

    「愁啊愁」

    寧辰輕聲嘆息道,想要逃跑,只是看了一眼遠處那不時走過的一對對皇宮禁衛便立刻打消了這個找死的想法,他還不想被剁成肉泥,據說這個時代還有凌遲、五馬分屍、扒皮抽筋、活埋、車裂---哎,不想了,頭疼。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羅敷盡路人」

    輕輕的嘆息,引來一道道鄙視的目光,寧辰抬頭,報以羞赧地一笑,差點忘了,大家心情都不好。

    禁軍身上鏗鏘的鎧甲聲越來越響亮,顯示著宮中調動的禁軍亦越來越多,天子遇刺是天大之事,從天諭殿中傳出的命令一道急過一道,三公連同諸卿都在等待一個結果。

    眼見前邊排隊的少年們一個個被閹掉抬走,寧辰的心急的跟貓撓似的,可是外邊這麼多禁軍,再一比較自己這細胳膊細腿,那點小心思說什麼也不敢打起來。

    「老天爺,你還是劈死我吧」

    終於,最後一名少年也被兩位小太監抬走,寧辰看向窗外,心中呼喊道。

    「轟隆」

    心聲方落,突然,皇宮之上漆黑的夜空中猛地大亮,一道耀眼的閃電劃過九天,緊接著便聽見轟隆隆地雷聲,突來的震天之聲嚇得所有人都是一驚。

    「我——」

    寧辰也是被雷聲嚇得一個激靈,「老天爺,說說而已,您別當真啊」

    「轟隆隆」

    又是一陣巨大的雷聲滾動,旋即便是瓢潑大雨灑落,禁軍用來照明的火把頓時被大雨澆滅。

    就在這短暫的一瞬,一道黑影從不遠處的牆角閃入屋中,劍光劃過,正在清洗手中淨身所用之刀的老太監立刻雙眼一怔,無力倒地。

    偌大的淨身房就剩下一直無聊發呆的寧辰,黑衣的刺客有心滅口,奈何在之前逃脫時被禁軍中隱藏的高手所傷,身手受限的情況下,只能一劍殺死那名離得最近的太監,至於寧辰,若要大喊出聲,他已無法第一時間阻止。

    「我可以救你出去」

    大眼瞪小眼的瞬間,寧辰脫口說道,突來的話語,讓黑衣刺客一時間亦是一愣。

    眼看刺客愣神,為了不死,寧辰趕緊繼續道,「外邊都是禁軍,你不可能逃得出去,而且禁軍很快就會搜到這裡,躲起來也是不可能的,左右都是一死,你已無路可走」

    一口氣將話說完,寧辰差點沒將自己憋死,趕忙喘了口氣,說道,「你已經沒有選擇,只能相信我」

    「你是什麼人」刺客開口,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波動。

    女人?寧辰心神一楞,下意識道:「我是太監」

    呸,真是烏鴉嘴。

    說完,寧辰雙眼不自覺朝著女人胸前看去,果然……一馬平川,是不是束胸了?也太平了吧?

    「唰」

    劍光閃過,近在咫尺,嚇得寧辰趕緊收回目光,心中狠狠鄙視了一下自己,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有心思想這些。

    「息怒、息怒,不過在這之前,你必須要幫我一個很小的忙」

    暫時穩住了女人,寧辰暗鬆一口氣,旋即向前走了幾步,將已經地上死掉的老太監身上的衣服扒了下來,「趕緊換上,不然就來不及了」

    說話間,寧辰將老太監脖子上的淌出的鮮血塗滿大半條褲子,尤其是雙腿之間的關鍵部位更是浸的血淋淋的,看上去很是嚇人。

    做完這些,寧辰將屋中照亮的吹滅大半,整個屋子當時便昏暗下來,雖然還能視物,但已是勉強。

    不遠處,女人已換好老太監的衣服,掃了一眼寧辰的動作,並沒有開口說什麼,她看的出來這小子頗有幾分機靈,或許還真能幫她逃過這一劫。

    她不怕死,但能活著,沒有人願意去死。

    寧辰轉過身,看到女人的臉,明媚的晃得人眼睛直不肯離開,花開的年華,很魅惑,很女人……

    不過,這個時候,長成這樣卻讓人很頭疼。

    寧辰想了想,雙手在身上的血跡上抹了抹,又在地上蹭了蹭,然後走到女人面前,燦爛一笑,旋即將塗滿血污和灰塵的手狠狠在女人臉上抹了又抹。

    當然,寧辰是打了招呼的,一個警告的眼神,帶著幾分得意,幾分得意,還是幾分得意。

    女人沒有吭聲,冷漠的容忍著一張明媚的臉變的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8 11:48
大夏王侯 第二章 初遇

    片刻後,寧辰看著自己的「傑作」,傻傻的笑了起來,他果然是個天才。

    昏暗的光線下,眼前明媚的女人不見了,換而代之是一位蓬頭垢面的正宗太監。

    女人很不懂得欣賞,面無表情,寧辰站在那裡看了片刻也不見女人誇他兩句,心中有些忿忿,算了,他是大男人,不和一個小女人計較。

    寧辰將老太監拖到床下,然後自己躺到了床上,然後盯著女人,很不放心的囑咐道:「等會有禁軍過來,你就一刀砍下來,千萬千萬要砍準!」

    女人心領神會,輕輕點了點頭,拿過淨身用的刀,然後靜靜走到寧辰身旁,一臉平靜地扒掉了他的褲子。

    「怎麼回事,為何不點燈」

    沒過多久,鏗鏘的腳步聲中,數位禁軍將士走入,為首一人一身亮青色的戰甲,掃了一眼屋子,厲聲問道。

    「唰」

    話聲還未落,女人手中的刀一刀落下,濺起一片血花,灑了女人一臉,鮮紅的血順著女人臉頰淌下,讓後者污濁的臉更加顯得模糊。

    「大風吹滅了蠟燭,不礙事,這種事情做的多了,沒有燈火也可以」

    女人沙啞著嗓子道,手中明晃晃的刀染成一把殷紅的血刃,昏暗的燈光,詭異的氣氛,讓門口的幾位禁軍都不禁胯間一寒。

    看著台上少年滿褲子的鮮血,幾位禁軍心中涼颼颼的,淨身房本來就是污濁晦氣之地,若不是命令,誰都不願來這裡。

    「走,去檢查其他地方」

    沒看出有什麼不妥,為首將領一揮手帶著身後禁軍趕緊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早已堅持不住的寧辰唰地坐了起來,一邊疼的吸涼氣,一邊咬牙切齒道:

    「女人,你是故意的」

    方才一刀,只差半寸他就要和男人說再見了,而且還砍這麼深,就算不被太監,也要流血流死了。

    「嗯」

    女人誠實的點了點頭,氣的寧辰差點沒有昏過去,沒有這麼欺負人的。

    「下面怎麼辦」女人開口問道。

    她知道這才僅僅只是開始,皇宮肯定要戒嚴很久,逃不出去,早晚都有被發現的一天。

    「對了,還沒有問你,你做了什麼,這麼多人抓你」寧辰很好奇,一醒來就碰到皇宮禁軍大暴走這麼壯觀的景象,老天爺還真是照顧他。

    「刺殺夏皇,失敗了」

    女人很平靜,寧辰也很平靜,片刻後,一聲驚呼,「什麼」

    看到女人凌厲的目光,寧辰訕訕地笑了笑,「失態,失態」

    身子不自覺的朝後靠了靠,這女人是個狠茬,千萬別狂性大發順手滅個口什麼的。

    「你還沒有回答,接下來怎麼辦」

    女人又一次問道。

    「等」

    這一次寧辰很聽話,趕緊把計畫說了出來,「很快就會有小太監過來抬人,這裡剛檢查過,今夜應該不會再有禁軍過來,你先在這裡呆著,切記,千萬不要試著逃走」

    女人盯著寧辰看了許久,輕輕點了點頭,表示會聽從其意見。

    果然,過了沒有多久,兩個小太監走來,一聲不吭地將寧辰抬走了。

    女人靜靜看著寧辰離去,一雙明亮的眸子在燈火下顯得如此的美麗,即便血污滿面都無法遮掩。

    走了沒有多久,一間寬敞的大屋子中,兩個小太監將寧辰抬到了床上,旁邊相連的一排排床上,都是會剛被閹割不久的新人,有的人昏過去還沒有醒,有的人在偷偷哭泣,不知道是疼的還是什麼。

    止血治傷的藥都在床頭,每個人都有,這裡只是一個暫時的住所,明日便會有人安排他們的歸處,運氣好的能夠到妃嬪皇子這樣的貴人身旁混個好前程,運氣不好便只能被安排到浣衣坊等地方做些雜務。

    暫時安全後,寧辰便靜下心思考今後該如何安排,他不可能一直留在這個皇宮中,這裡人多眼也多,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發現他是假太監,到那個時候肯定被皇帝那老頭砍成一片一片的。

    那個女人手段和她的臉蛋一樣麻煩,連皇帝都敢刺殺的狠人,他真心惹不起,如今首先考慮的是怎樣送走這個姑奶奶,否則哪天她的心情不好真順手滅了他的口,他想哭都沒地方哭去。

    不知道是被那女人一刀砍的失血過多,還是真的太累了,寧辰想著想著便沒心沒肺地睡著了,唯有那低沉的哭泣聲映襯著屋外嘩嘩的雨落聲,一夜不絕。

    ——

    幸福的時光總是很短暫,就在寧辰睡的最香的時候,天很不自覺的亮了,初晨的陽光很不美麗,因為這意味著他太監生涯正式開始了。

    雨夜之後,天空很晴,寧辰一瘸一拐地扶著牆爬出了屋子,溜躂兩圈,呼吸著外邊清爽的空氣,心情大好,詩意上湧,正要抒發一下內心美好的讚歎,卻被一聲公鴨嗓子弄的胸口一堵,像吃了一隻蒼蠅一樣難受。

    「誰家的小崽子,不要擋住公公的路」

    身寶石藍繡仙鶴長袍,手拿拂塵,頭戴孔雀毛頂鑲寶石帽,白皙到過分的皮膚,再加上那一張不陰不陽的臉,活脫脫一個長殘了的東方不敗,寧辰強壓胃中翻湧的感覺,退後一步躲開,卻無意扯動了傷口,疼的呲牙利嘴。

    「小的見過公公,公公萬福金安」

    「嗯?」

    趙瑾停下步子,好奇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問道:

    「萬福金安?好奇特的問候,你跟誰學的?」

    「完蛋」

    寧辰一聽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他才來到這裡,鬼才知道怎麼問好,事到如今,只能胡謅了。

    「公公萬福,小的被公公的氣勢震到,一時失言忘了規矩把家鄉對長輩表達敬意的問候之語說了出來,是小的失態,還望公公原諒小的不懂事」

    說了最後,寧辰自己都噁心的不行,尤其是這個老太監身上還不知道塗了什麼東西,味道詭異,讓他任督二脈不斷翻騰,直想一巴掌拍死這個老傢伙。

    「機靈的小傢伙,以後就跟咱(za)家吧」

    趙瑾這才上下打量一番前者,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的料子,好好培養的話應該能他不少忙。

    「跟你個大頭鬼」

    寧辰心中詛咒了一句,不過臉上依舊是笑嘻嘻的樣子,「多謝公公抬舉,小的新來宮中,多有不懂之處,承蒙公公不棄,小的自然不勝歡喜」

    「嗯,不錯,以後喊咱家趙公公就行,你叫什麼名字」

    「寧辰」

    「嗯,日後咱家就叫你小寧子了」趙瑾頷首,滿意道。

    「你大爺的」

    一聽到這稱呼,寧辰頓時沒忍住,四字脫口而出,這回真忍不了。

    「嗯?你說什麼?」

    趙瑾眉頭微皺,他不明白他大爺是什麼意思,不過這小子語氣中似乎帶有一絲不滿,讓他不喜。

    「沒,沒什麼,趙公公賜名,小的太過歡喜了」寧辰笑容滿面,燦爛的像花開一般,小寧子,你全家都是小寧子。

    「咱家有事先走了,小寧子,宮中規矩多,你可要用心點學」說完,趙瑾手中拂塵一掃,轉身離去。

    「呼」

    望著遠去的趙大公公,寧辰長出一口氣,伸手擦了擦額間的汗水,這個世間,最難對付果然不是女人,而是不男不女的人。

    「哪家的奴才,竟然在此擋路」然而,就在這時,一聲厲斥再度從耳邊傳來,嚇得寧辰頓時一個激靈。

    「我去,還來」

    寧辰心中怒火大盛,我站在這鬼地方,怎麼擋你們路了,正要當場發飆,然而,一看到那繡有鳳紋的華蓋,怒火當時就被一盆涼水潑的拔涼。

    「額滴娘誒,這又誰啊」

    四位秀麗的宮女兩前兩後擁護中,一位宮裝華美,面容豔麗無雙的女人走來,鳳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七分美麗,三分魅惑,讓人一眼便再也難以移開目光。

    寧辰不認識這個女人,不過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這樣儀仗在宮中扒著手指頭數都能數過來,而且這個女人不好惹,他是遲早要跑路的,還是低調點好。

    退一步,再退一步,寧辰身子一躬,頭低下,口中默念,我是路人,你看不見我。

    為首的小太監一看寧辰讓開了路,輕哼一聲,不再多說什麼,身為奴才,在主子面前他亦不敢表現的太過盛氣凌人。

    「等一下」

    萬雲裳走過兩步後,突然停下了步子,掃了一眼寧辰,開口道:

    「為何不跪?」

    這個時候,四位宮女還有小太監才反應過來,從剛才到現在,這個看著面生的傢伙一直就沒有跪下,若不是萬貴妃開口,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

    「小的新來宮中,不知道宮中規矩,還望娘娘恕罪」知道矇混不過去,寧辰心中輕聲一嘆,語氣恭敬道。

    「現在知道了?」

    「知道了」

    「那為何不跪!」

    「新淨之身,身不由己,娘娘明鑑」

    萬雲裳不肯放,寧辰亦不肯跪,僵持片刻,萬雲裳嘴角上揚,一雙懾人心神的眸子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眼前少年。

    「哦?原來這樣,那便罷了」

    「多謝娘娘」

    寧辰鬆了口氣,微低的頭掩去了雙眼中的桀驁,語氣一如既往的恭敬。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8 14:16
大夏王侯 第三章 一文錢


    萬貴妃走了,寧辰方才抬起頭,雙眼微眯,這是他進宮之後遇到的最可怕的人,不僅是身份,更是那份喜怒不形於色的心機,這個女子,非是凡人。

    宮中處處都是危機,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捲入未知的漩渦中,寧辰深感前途黑暗,可惜如今皇宮禁嚴,想要跑路都不可能。

    「不知道那個女人怎麼樣了,有沒有乖乖聽話不要亂跑」

    閒的無聊,寧辰繼續一步一呲牙地扶著牆溜躂,路上碰到一兩個和他一樣無聊的少年,咧嘴一笑,親切地打了一個招呼。

    事實證明,皇宮的傷藥不是一般的管用,比起後世的狗皮膏藥有效多了。

    寧辰心中還是有些擔心的,女人身上似乎有傷,而且還不能露面,即便一直躲在淨身房依然有可能被發現。

    淨身房位於皇宮最偏僻的地方,很少有侍衛路過,但並不意味著可以隨意進出,皇宮一向是內鬆外緊,看似無人的地方,一旦出去亦會發現有無數禁軍守衛,寧辰毫不懷疑的相信,若是有人這個時候敢偷跑出去,一定會被宮外的禁軍剁碎了喂狗。

    寧辰不敢回淨身房尋找,這幾日是敏感時期,那個笨女人進宮刺殺大夏天子,捅了天大的簍子,但凡沾上一點嫌疑都會惹禍上身。

    俗話說,幸福就是癢癢了可以撓一下,不幸福就是癢癢了撓不著,寧辰此刻就覺得自己很不幸福,他明明心中很癢癢,很想去淨身房看一眼,卻愣是沒有辦法過去。

    「正面就去看一眼,反面也去看一眼,立著就回去睡覺」

    寧辰從身上摸出一枚銅錢,嘴中唸唸道,手一彈,銅錢高高飛起,在空中劃出一條美麗的拋物線,旋即叮噹一聲掉落地上,直直朝前方滾去。

    見銅錢要飛,寧辰大急,這可是他身上唯一的家當。

    若這個時候有人問寧辰,人生最重要是要錢還是要命,寧辰認為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說要錢。

    果然,著急之下,寧辰連雙腿間的傷勢都已顧不得,一步一呲牙地追著銅錢跑去。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俗話又說,人要是點背,喝涼水都塞牙,俗話還說,不作死就不會死。

    寧辰就是那種塞牙加作死的類型,光顧著要錢,連路也不看了,一頭撞進了一個暖玉溫香的懷抱,方才暗道一聲不好。

    慌忙間抬頭,入眼是一位身著尊貴華美鳳服的美麗婦人,約麼三十年華,一雙溫婉的眼中含著笑意,看的寧辰心直慌。

    「誰家的奴才,膽大包天,驚了皇后娘娘的鳳體,你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對不起,對不起」驚慌之下,寧辰趕忙後退兩步,連聲道歉,可是剛開口,便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又說錯話。

    朝皇后娘娘說對不起,他還真是笨到可以,都怪那個笨女人,和笨人呆的久了,他的腦袋也不靈光了。

    「大膽」皇后身旁的太監管事老臉一寒,太不懂規矩了。

    「如此驚慌,所謂何事」

    長孫無憂一伸手,阻止了老太監的問罪,笑著看著眼前虎頭虎腦的少年,柔聲問道。

    聽到長孫問話,寧辰下意識看向地上那枚停止滾動的銅錢,心中後悔的直想一頭撞死在銅錢上。

    古人說要錢不要命,難道就是因他而來?

    長孫無憂順著寧辰的目光看向地上的銅錢,旋即俯身撿了起來。

    寧辰眼巴巴地看著銅錢被長孫撿起,想要開口要,卻又不敢,糾結中,連衝撞皇后的事情也忘了。

    其實這也怪不得寧辰,讓一個現代人對所謂皇權產生真正的畏懼之情是幾乎不可能的,儘管寧辰已不斷提醒自己要注意身份,不過稍不留神便又把刻意表現出的敬畏之情給丟一邊去了。

    長孫仔細地看了看手中的銅錢,發現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待看到眼前少年人那一幅想要又不敢要的糾結之態,心中不禁好笑,多少年了,她已很久沒有碰上這樣有意思的小傢伙。

    「小心點,宮中不比外邊,要記得守規矩」長孫無憂善意地提點了一句,旋即蓮步輕邁,繼續朝前走去。

    「我的銅錢」

    寧辰眼睜睜地看著銅錢再度遠去,抬起的手無力放下,堂堂大夏皇后,居然黑我一個小太監的錢財,當真官大無數級壓死人啊。

    「娘娘,他還盯著您不放呢」長孫身旁,一位容顏柔美的宮女輕聲提醒道。

    「呵呵,估計還想著他的一文錢呢,有趣的小傢伙,既然本宮拿了他一文錢,就幫他一次,傳令內府,調他去未央宮當值吧」

    寧辰還不知道,長孫一開口就把他的未來定了下來,當然,若是早一步知道,寧辰肯定寧死不從,一哭二鬧三上吊也要求長孫收回恩典,他是要跑路的人,到未央宮後,跑路之事估計一輩子都沒戲了。

    銅錢沒了,寧辰心情大為不好,臉拉的老長,一幅我很不爽,生人勿近的樣子,仔細回想一下,銅錢掉落地上居然是立著的,還滾了那麼遠的路。

    笨女人啊,你害死我了。

    經過一再的驚嚇後,寧辰徹底確認,宮中大怪太多,不是人類應該生存的地方,跑路才是唯一的出路。

    夏皇遇刺,這是震驚天下的大事,皇宮是風暴的中心,短短的兩個照面,便明示了天下景,一位春秋鼎盛的帝妃,一位母儀天下的皇后,世上最尊貴的兩個女人走出後宮,定然不只是做做樣子這麼簡單。

    寧辰面雖平靜,心中雖波瀾翻騰,如今,皇宮是最危險的地方,對那個女人如此,對他亦一樣。

    帝妃,皇后,一者鋒芒刺目,一者內斂溫柔,簡單的照面,寧辰心底便大概有了印象,同樣美麗的面孔卻有著截然不同的作風,但毫無疑問,兩人皆不是簡單之人。

    身為妃卻沒有被皇后的地位壓下,顯示著這位帝妃的鋒芒何等銳利,而讓寧辰看不透是皇后,站在如此強勢絕倫的帝妃之上,卻依然能久立不倒,著實不凡。

    帝妃的鋒芒由內之外,皇后的溫婉亦不是裝出來的,如今尖銳的碰撞,竟能暫時平衡,這其中紛擾,已非寧辰能夠猜測。

    仔細想想,寧辰發現自己來到這陌生世界後,能說上話的不是女人,就是不男不女的人,而且,沒有一個人是省油的燈,一不小心,就會引火燒身。

    淨身房是去不成了,否則又不一定會碰到什麼人呢,在有機會跑路前,還是老實點吧。

    寧辰一瘸一拐地走回「宿舍」,看著一群唇紅齒白的花樣「少年」,心情大不好,一蒙頭呼呼大睡起來。

    也許是被那個女人砍的一刀流了太多血,昨晚還沒有補過來,寧辰這一覺直接睡到天黑,然後---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屋門大開,各宮都有人過來領人,修養了將近兩天,大部分少年都能勉強下床走兩步,恢復快的已能不用人攙扶,跟著各宮的領路人走後,便正是開始了為時一生的太監生涯。

    寧辰也被人領走了,是一位容貌姣好,體態婀娜的宮女,走在前邊,裊裊蓮步,走的那個風情誘人。

    可惜,寧辰這張損嘴,總是不合時宜的響起。

    「大姐,你走慢點」

    宮女名為青檸,聽到寧辰的稱呼後,姣好的臉上頓時黑線道道,恨不得一腳踹死這個小子。

    「大姐,我們這是去哪啊」

    「大姐,我傷沒好,你慢點」

    「大姐,還有多遠啊」

    「大姐……」

    ……

    一路上,寧辰絮絮叨叨的聲音始終迴蕩在青檸耳邊,讓青檸雙手捏緊了又鬆開,又捏緊,又鬆開,等到忍不住要爆發時,未央宮到了。

    這是長孫的地盤,寧辰雖然孤陋寡聞,但也知道這個人所共知的事情,一顆心當時就提了上來,不會是昨天撞了她,公報私仇吧。

    寧辰心中很不忿,她一個大人,跟我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麼。

    「怎麼,不滿意」

    就在這時,熟悉的聲音在寧辰耳邊響起。

    「哪能」

    寧辰表情瞬變,忿忿的臉頓時笑的比花都燦爛,恭敬中帶著幾分心虛道。

    「滿意就好,日後你就在未央宮當值吧,這裡規矩少些,想必最適合你」

    長孫無憂也沒有計較寧辰亂七八糟的禮數,美麗溫婉的臉上始終帶著柔和的笑容,看起來很是平易近人。

    「青檸自幼跟隨本宮,對未央宮的大小事宜都很清楚,有什麼不懂之處請教青檸就行,好了,本宮還有事,先行一步」

    話聲落,長孫和兩個宮女離去,只剩下青檸和寧辰站在那裡大眼瞪小眼。

    長孫一走,寧辰當時感覺自己渾身都不好了,而青檸感覺自己渾身都爽了,忍了這麼久,終於能名正言順地報答先前的「嗯情」了。

    「殺氣」

    寧辰從青檸眼中讀出了兩個字,赤果果的,毫不掩飾。

    「萬事留一線,日後好見面」寧辰當即退後一步,服軟道。

    「態度不錯,可惜晚了」

    青檸纖手一探,蓮步瞬動,一把抓向眼前「仇人」,速度之快,讓寧辰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8 14:19
大夏王侯 第四章 熒惑守心

    「這女人會武功!」

    寧辰心中大驚,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如今,這很可能有文化的女流氓竟然還會武功,還讓不讓人活了。

    轉身的剎那,衣領被青檸抓住,旋即,寸步難行。

    「有話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寧辰服軟,軟的不能再軟。

    「我不是君子,我只是小女子」

    青檸壓根不吃這一套,拖著寧辰便朝後園走去。

    「你這是公報私仇」寧辰一邊掙扎,一邊控訴。

    「我們不過剛認識,何來私仇」青檸豈會讓寧辰的「大帽子」扣到身上,嬌聲一哼,道。

    「對啊,我們沒仇啊」

    寧辰神情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他和青檸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他怕個屁啊。

    「大姐,你要不先放開我吧,我有點暈」

    寧辰開口懇求,被青檸拎著領子走了這麼久,他感覺呼吸都不順暢了,怎麼到處都是星星。

    然而,青檸一聽到「大姐」二字,頓時感到任督二脈的真氣不斷狂湧,若不是從小受到長孫的影響,她一定一巴掌拍死這小子。

    寧辰不明原因,只是一個稱呼,順口就喊出來了,反正他還不滿十六歲,喊青檸一聲大姐,過分嗎?不過分。

    寧辰感覺頭更暈了,不行,這是要被勒死的節奏啊。

    「大姐」

    「不要叫我大姐」青檸也快要瘋了,柳眉一豎,咬牙切齒道。

    「那叫什麼」

    「青檸」

    「青檸?趕緊鬆開我,不然明年清明你就可以給我燒紙了」

    「嗯?」青檸一轉身,看到雙臉漲紅的寧辰,頓時嚇了一跳,纖手立馬鬆開。

    「咳咳」

    寧辰猛烈地咳嗽了兩聲,然後大口呼了幾口氣,不多時,眩暈退去,終於感覺世間再度美好了。

    寧辰不是傻子,這個時候也發現了是哪裡不對,一個稱呼,差點啊要了他的小命,女人,果然都是不可理喻的動物。

    「青檸姐」

    當然,男人也是愛犯賤的動物,尤以寧辰更是如此,前腳還被青檸勒的死去活來,後腳便一臉討好笑容地拉起關係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青檸雖然很是不想原諒寧辰,但也愁於沒有理由下手,只能暫時按捺腹中熊熊烈火。

    「你暫時先修養兩天,等你傷勢好了,我再給你安排事情」說到這裡,青檸略一猶豫,還是交代道「最近宮中不是很太平,不要亂跑」

    「多謝青檸姐關心」寧辰嘴一咧,笑的要多燦爛就多燦爛,這姑奶奶看著凶,實際上還是很善良的。

    以後的戰略目標很明顯了,青檸是好人,帝妃是壞蛋,皇后惹不起,從今往後,巴結青檸,躲著皇后,見了帝妃就跑。

    寧辰的房間在靠近未央宮後園的地方,離皇后的寢殿較遠,未央宮是諸多帝妃中宮女太監最少的,長孫不喜歡太吵,青檸也不喜歡。

    所以說,寧辰運氣還是很好的,因為一文錢結識了長孫,在這個暗潮湧動的皇宮中,暫得一夕安寧。

    寧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透過窗看著外邊的天,不動,不言,亦不語。

    唯有靜下心來的時候,他才會發現,原來,外邊的天空和故鄉真的不同了。

    紅塵莽莽,不過大夢一場。

    「在想什麼」

    不知何時,一抹美麗的倩影出現在身後,寧辰回過神,才發現,外邊的天,已經黑了。

    「你何時來的?」寧辰詫異,開口問道。

    「來很久了,只是你一直沒有發現而已」暮成雪回答道。

    「是嗎?是我大意了」寧辰自嘲一笑,眼中的傷感一閃即逝,來都來了,他還學什麼文人居士自憐自艾,徒增傷感罷了。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寧辰收斂心神,臉上重新帶上一抹笑容道。

    「暮成雪」

    「朝如青絲暮成雪,好感傷的名字」寧辰輕聲一嘆,說道。

    「一個稱呼罷了,你呢」暮成雪反問道。

    「寧辰」

    兩人靜默,似是無言,本不應相識的兩個人,卻因奇特的緣分相遇,除卻名字外,或已沒有什麼可應知道之事。

    「你為何刺殺夏皇」不知過了多久,寧辰首先打破沉默,輕聲問道。

    暮成雪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前,看著外邊的月,許久,輕吐兩個字:

    「還情」

    「都說人生最難還的便是情,果真如此」

    寧辰並沒有再追問下去,人與人的交情有深有淺,他與暮成雪雖同患難,但交情止於此,多問無益。

    「你救了我,暮成雪欠你一個人情」

    還了情,卻又欠了情,暮成雪看著天,自問,這情,何時能還完,何時才能不被情所束。

    「你也幫了我,我們誰也不欠誰」

    似是看出了暮成雪疲憊的心,寧辰不願再施加束縛在這樣一個女子身上,人情枷鎖,太過沉重。

    「呵」暮成雪輕聲一笑,如牡丹花豔,在黑夜中綻放,美的讓人驚心動魄。

    寧辰側目,看著身旁女子,眸中閃過一抹沉重的欣賞。

    「這幾天,你便先呆在這裡,若有機會,再想辦法出宮」

    寧辰囑咐,說話間,看到暮成雪衣衫與髮絲間依然還帶著一絲絲血跡,心思輕轉,繼續道,「櫃子裡有新的衣服,你可以梳洗一下,我先出去了」

    話聲落,寧辰邁步朝外邊走去,將房間留給了暮成雪。

    看著離去的身影,暮成雪心中一絲若有若無的溫暖升起,原來,人情帶來的也不全是讓人疲憊的沉重。

    閒得無聊,寧辰走到後園,看四下無人,活動了一下腿,嗯,傷口還算結實,不太疼,小心地順著牆角的一棵楓樹爬上了房頂,然後美滋滋地躺在磚瓦上,大大大方方的數起星星來。

    「一、二、三……」

    「一百二十五、一百二十、一百二十七……」

    「一千一百九十七、一千一百九十八、一千一百九十九……」

    寧辰數的正起勁,殊不知,他身下的房間中青檸正銀牙暗咬地躺在床上,雙拳捏的咔咔直響。

    青檸身懷武功,對身邊的風吹草動極為敏感,在寧辰剛要爬牆時她便已經察覺,只是好奇後者要幹什麼便沒有阻止,待發現這傢伙只是在那裡數星星便由得他去了。

    誰能想到,這傢伙還數上癮了,都數到一千一百多,大有不數完不回去的感覺。

    青檸怒氣衝衝地披上衣衫,走到屋前,腳下一跺,飛身上了房頂,雙眸憤怒地看著打擾她睡覺的罪魁禍首。

    眼前突來的身影,讓寧辰嚇了一跳,待看到是青檸後,便鬆了口氣,笑道「青檸姐,你也睡不著上來看星星啊」

    寧辰不知道他身下的房間是青檸的,還以為是碰巧遇到,壓根就沒往其他地方想。

    「躺的還舒服嗎」青檸咬牙切齒地問道,美麗的眸子在夜空中閃過危險的光芒,大有一言不合就把寧辰扔下去的衝動。

    「還行,就是有點涼」寧辰沒有聽出青檸話中的危險信息,如實地回答道。

    「用不用我給你拿件衣服墊著」

    聽到寧辰「不知廉恥」地回答,青檸心中的怒氣再度爆棚,朱唇輕啟,沉聲道。

    「不用,嗯?」

    說話間,寧辰感覺到氣氛不對,目光看向青檸,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

    不好,殺氣。

    「青檸姐,您坐」

    寧辰蹭地站了起來,一臉恬笑地扶著青檸坐下。

    「青檸姐,您累了一天了,要不我幫您捶捶腿」

    「不用」

    「捶捶背?」

    「不用」

    「揉揉肩?」

    「不用」

    一看青檸油鹽不進,寧辰心中危險感覺越發強烈,小心翼翼地問道「青檸姐,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等等,寧辰突然發現青檸身上的衣服與白天的並不是同一件,很明顯是剛換上的,再聯想到身上的房間,寧辰恨不得給自己的一巴掌。

    真是不作死不會死,倒霉了喝涼水都塞牙,這明顯是青檸的地盤,他上來這麼久,竟然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青檸一再告訴自己要忍,她發現寧辰當真不是一般的人,來了不到一天已經兩度惹得她想要殺人了。

    「咦?」

    正待青檸想要興師問罪時,聽到寧辰咦的一聲,下意識地隨著後者的目光看去。

    繁華的星空中,一顆血紅的星星閃耀著懾人的光芒,在其不遠處,令一顆紅星較暗,若不注意,很容易被人忽略。

    「怎麼了」青檸不明所以,問道。

    「那是血紅的星名為星宿二,而他旁邊那顆昏暗的星明為火星,也就是你們口中的熒惑,這兩顆星最少十五年才能相遇一次,很是罕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最多兩日這兩顆星就要相遇了」寧辰心中驚嘆,沒想到在這裡便能看到這傳說中的熒惑守心,運氣當真不錯。

    青檸雙眸這才注意到那顆極為黯淡的紅星,旋即一把抓住寧辰的胳膊,著急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寧辰被青檸一抓,疼得直呲牙利嘴,「青檸姐,疼」

    青檸發現了自己的失態,趕忙鬆開寧辰,卻依然不肯放棄地追問道,「快點回答我,你說的是否是真的,這兩顆星真的會相遇嗎?」

    輕輕揉了揉胳膊,寧辰確定地點了點頭,「嗯,十有八~九,而且很有可能就在明天」

    「糟了」

    青檸神色大變,起身腳下一跺,急忙朝長孫的住處趕去。

    「奇怪」

    寧辰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起身拍了拍屁股的土,旋即大搖大擺地回去睡覺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8 14:21
大夏王侯 第五章 長孫問話

    未央宮,剛已寬衣入睡的長孫被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整個未央宮只有青檸可以不經通報直接來此,長孫知曉青檸的性格,若是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絕不會如此著急的顧不得規矩。

    「進來」長孫起身,披上衣服,平靜道。

    卸了華妝的長孫依然美麗,少了幾分高貴,多了幾分平和,年齡雖已越三十,但歲月並未給這個美麗的女子留下太多風霜,反而讓沉積了三十年經歷的長孫顯得越發動人。

    「娘娘,出事了」

    青檸推門而入,看著床上的長孫,急聲道。

    「不要急,有什麼事慢慢說」

    長孫一生經歷了太多事情,氣度自然非青檸可比,平心靜氣地叮囑道。

    「娘娘,你過來看」

    青檸推開窗子,扶著長孫來到窗前,然後伸手指向南方天空中那一顆明亮的血色星星。

    「心宿帝星,怎麼了?」長孫不明白,反問道。

    「您看它旁邊是不是還有顆紅色的星星」青檸再指,說道。

    「熒惑守心?不對,這兩顆星還沒有相遇,而且熒惑光芒如此之暗,不是守心之象」

    長孫先是一驚,然後又搖了搖頭,熒惑守心,則兩星鬥豔,紅光滿天,如今唯有熒惑大亮,且兩星距離雖然很近,卻還未相遇。

    「娘娘,它們明日便會相遇」見長孫不信,青檸更著急了,說道。

    「嗯?」長孫察覺到不正常,青檸不懂星象,根本不會注意這些,今日是怎麼了。

    「是誰告訴你的?」長孫眸子閃過一抹危險的冷意,青檸是不懂,但若是有人有意引導的話,那便另當別論了。

    察覺長孫話中的冷意,青檸心中一驚,卻不得不回答長孫的問題,「是寧辰」

    「那個小傢伙?」

    長孫微微一詫,她還以為是西宮的那位故意派人誤導青檸,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青檸將今晚寧辰所說的,包括兩人的相遇一同說給了長孫,細微之處,毫無保留。

    長孫開始聽到寧辰爬房數星星時,不禁啞然失笑,然而,待聽到後面,神色便漸漸沉凝下來。

    心宿為帝星,熒惑主災禍,兩者相遇,便預示著災難的降臨。

    「立刻帶寧辰過來」長孫當機立斷,吩咐道。

    ……

    房間內,寧辰剛回來,看了一眼洗白白的暮成雪,養了養眼,便哼著小調回自己的床上睡覺,至於暮成雪?這麼大的房間,都是她的了。

    「哐哐哐」

    砸門聲響起,寧辰被嚇得一個激靈,趕忙看向暮成雪,發現後者已經消失在房間內,便暗暗鬆了口氣。

    「最近壞事做的多了,老是被嚇到」寧辰懊惱地拍了拍腦袋,旋即走到門前,看到青檸俏生生地站在那裡,剛要說話,卻被一把拽了出去。

    直到這一刻寧辰才知道什麼叫做健步如飛了,明明在走,可感覺上他們根本就是在飛,好遠的距離,不到幾個呼吸的工夫竟然已經到了。

    寧辰感覺自己暈機了,站在地上,晃了又晃,迷迷糊糊間就青檸拽到長孫身前。

    長孫一雙眸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人,似乎要將其看個通透。

    可惜,即便閱人無數的長孫此刻也無法看出寧辰究竟在想些什麼,所圖又是什麼。

    「寧辰」

    「嗯,啊?」聽到有人喊他,寧辰這才從迷糊中反應過來,看到眼前的長孫,頓時嚇地退後一步,差點叫出來。

    防火防盜防長孫,寧辰心中早已認定長孫是個腹黑的女人,不僅拿了他的錢,還不放過他的人。

    皇后的地盤是好混的嗎,當然不是。

    「你很怕我」長孫奇怪道,莫非她在外的名聲這麼不好,讓人如此害怕。

    寧辰能說實話嗎?會說實話嗎,當然不會,除非他不想混了。

    「娘娘賢德之名,人所共知,小的只是被青檸姐拉的急了,腿有些麻」

    寧辰拍馬屁的同時,還不忘告青檸一狀,叫她總是欺負他,有武功了不起嗎,了不起嗎,了不起嗎!

    一旁,青檸銀牙暗咬,若不是長孫在這,她一定揍死這個小子。

    「呵呵」

    長孫怎能看不出寧辰那點小心思,輕笑一聲,也沒點破。

    「你和青檸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提到此事,長孫的神色再次凝重起來,此事關系甚大,若是為真,事情就麻煩了。

    因為就在今日,夏皇似乎已經下了決心要出兵,明日很可能便會正式下達旨意,當時,她和西宮的那位萬貴妃當時都在場,均已看出了夏皇的決絕之意。

    「什麼話」

    寧辰被長孫的一句話問的迷茫了,他和青檸說了那麼多話,而且基本全是廢話,他哪知道是哪一句。

    「你懂星象?」長孫再問。

    「不懂」寧辰老實回答道。

    「咔」青檸纖手猛地一攥,目光都快要將寧辰砍成十八塊。

    聽到寧辰的回答,長孫眉頭也是一皺,若不是長期以來的修養,她都要忍不住踹人了。

    「那你為何告訴青檸明日熒惑和心宿帝星會相遇」

    說話間,長孫一雙眸子緊緊地盯著寧辰,此事不是兒戲,若有半分謊話,她定然不會仁慈縱容。

    「常識啊」

    寧辰鄙視地想道,當然,這種話他也只感在心中想想,嘴中卻十分恭敬地說道,「稟皇后娘娘,小的幼時曾聽一位高人提起過關於熒惑守心的異象,所以才會知曉」

    「可有把握」長孫皺著眉,再問。

    「十有八~九」寧辰謙虛地回答道。

    長孫眉頭皺的更厲害了,顯然很不滿意這個答案,十有八~九那便還是有著至少十分之一的可能出現例外,但國家大事,豈容得半點意外。

    看到長孫一雙美麗的眸子繼續盯著他,寧辰心中無奈,謙虛懂不懂,真是不懂欣賞。

    「一定會發生」雖然暗暗鄙視,但寧辰還是老實地改了回答。

    「百分之一百?」長孫沉聲問道。

    「百分之一百!」寧辰正色道。

    「好,本宮信你!」長孫起身,美麗的容顏上閃過一抹堅定,「青檸,擺駕天諭殿」

    「是」

    長孫和青檸走了,寧辰傻了,他怎麼回去啊,咬著牙,一邊走一邊詛咒著兩人,來的時候幾個呼吸的工夫,回去的時候可要了他的老命,未央宮不算小,東拐西拐,差點找不到自己住哪。

    自己房間的燈火已熄,寧辰想了想,他走的時候燭火好像還是點著的,而且燒上半個晚上似乎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輕輕推開房門,寧辰悄然走到自己床前,看到一道誘人的身影已經熟睡,頓時,右手指著床上氣的直打顫。

    「床是我的,被子也是我」

    寧辰心中嘶喊,很想把這個不知感恩圖報的女人給扔下去,可是一想到兩人鮮明的武力差距,立刻又蔫了下來。

    還讓不讓人活了,還不讓不讓人活了!

    寧辰狠狠地朝暮成雪揮了揮拳頭,女人怎麼都這麼討厭,青檸是壞人,長孫是壞人,暮成雪也是壞人。

    寧辰想了想要不委屈自己上去擠擠,可是又怕自己吃虧,最後決定不給這個女人佔自己便宜的機會。

    「咔」

    找了四條凳子拼成一個臨時的簡易床,鋪上一個厚厚的棉墊子,然後美滋滋地躺了上去,寧辰舒服地出了口氣,感慨由衷而生:

    「我真是個人才,不對,我真是個天才」

    「剛才那個女子武功很高,小心了」床上,暮成雪突然睜開眼睛,淡淡道。

    「嗯,我知道」寧辰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然後,身子一動,嘭地掉到了地上,大驚道「你沒睡著?」

    「從你要進門時就醒了」暮成雪睜著眼睛,道。

    「呵呵,呵呵」寧辰乾巴巴地笑了兩聲,他怎麼忘了,這個女人可是敢刺殺夏皇的狠人,怎麼可能連他的腳步聲都聽不出來。

    寧辰重新爬上自己的簡易床,突然又想起剛才暮成雪的話,不禁好奇地問道,「那是你厲害,還是她厲害」

    「我」暮成雪如實地說道。

    「真不知道謙虛」寧辰撇了撇嘴,心中道。

    「不過,若是她要對你不利,一百個你也不是她的對手」暮成雪補刀。

    話聲落,寧辰胸口一滯,猶如鐵錘砸落,萬馬奔騰,那一點點自尊心瞬間被踐踏了一百遍,一千遍。

    一扭頭,寧辰準備不再理她,太討厭了。

    「在她不想傷你的情況下」暮成雪再補刀。

    寧辰不說話,裝作沒聽見。

    「你對她來說,太弱了」暮成雪又來一刀。

    寧辰再忍,我是天才我怕誰。

    「可惜,她是個女子」暮成雪刀刀見血。

    噌,寧辰坐了起來,兩眼惡狠狠地看著暮成雪:「我要學武功」

    床上,暮成雪一愣,然後淡淡地吐出六個字,「你不是這快料!」

    啊!寧辰感覺自己要爆炸了,太討厭了,太打擊人了!

    「我是天才!」寧辰自我催眠道。

    「你不是」暮成雪毫不留情地打碎了這個美夢。

    寧辰氣的兩眼直直地盯著暮成雪,黑夜中,猶如兩個被憤怒的燈籠。

    「我要睡了」暮成雪轉過身,裝作沒看到。

    寧辰不為所動,依然直勾勾地看著暮成雪,要以自己強大的精神力壓迫對手。

    盞茶之後……

    寧辰還在堅持,眼神犀利如劍。

    半炷香後……

    寧辰毅力不倒,目光依然強橫。

    一柱香後……

    寧辰揉了揉雙眼,咬牙堅持。

    一個時辰後……

    寧辰淚眼朦朧,哈欠連連。

    又半個時辰過去……

    寧辰不甘心地睡著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8 14:23
大夏王侯 第六章 天子


    天諭殿,夏皇依然還在閱讀奏章,歷代帝皇中,此任夏皇雖算不上什麼明主,但絕對是最勤奮的一個,然而,猶豫不決的性格成為其最大的掣肘,致使其一生功績較之歷代先主相去甚遠,夏朝止步,三十年不前,然而在如今動盪的天下大勢下,守成便是失敗,無功便是有過。

    「朕,不能做夏朝罪人!」

    夏皇知曉自己弱點,所以這一次才下決心出兵北丈原,不再姑息任何觸及大夏尊嚴之人。

    只是天意莫測,造化弄人,即便天子,又無法揣測天之意。

    「皇后,你所說,可屬實?」龍椅之上,夏皇神色凝重,沉聲道。

    年僅不惑,已半白髮,夏皇一生,無過,無功,守成一世,卻也勞苦一世,偌大皇朝,獨自撐下,殫心竭慮,雖是不惑之軀,卻已幾近燈枯。

    「千真萬確」

    長孫看著這個陪伴自己半生的男人,心生感嘆,幼時的長輩之言,相伴相持,她謹記,用心去做,愛情麼,或許真的不屬於帝王之家,她亦未曾想過,唯有那早生的白髮,道盡了時光的無情。

    「傳,欽天監正」

    聖詔出,快馬奔出皇宮,朝著東邊疾馳而去。

    皇宮中的人,默默等待,夏皇走下高台,來到殿前,看著明亮的心宿帝星旁,一顆赤色的星閃耀著點點紅光,很淡,卻如此刺眼。

    「熒惑守心」

    夏皇面露苦澀,他之一生,莫非真的要背負昏君之名嗎。

    長孫沒有上前,沉默不言,後宮不應干政,她提醒了,也就夠了。

    「稟陛下,欽天監正帶到,正在殿外等候」

    過了沒多久,有傳令太監進來傳報,夏皇苦澀的神色立刻重新恢復帝王本有的威嚴。

    「宣」

    「遵旨」

    就在此刻,長孫亦起身來到夏朝面前,屈膝一禮,道「臣妾先行告辭」

    「嗯」

    夏皇頷首,以示同意,臣子晉見,皇后不宜在此,否則會落人口實的,尤其是在這個敏感的時刻。

    長孫離開,欽天監正上官元明正隨後入殿,跪拜行禮後,等待著夏皇的平身之聲。

    然而,等了許久,上官元明始終沒有聽到夏皇開口,突然身子一顫,冷汗唰地淌下。

    「上官元明」夏皇開口,語氣中不帶一絲色彩。

    「臣在」上官元明低著頭,聲音顫抖道。

    「你在欽天監正的位置坐了多久了」夏皇繼續問道。

    「十年零三個月」上官元明心中的恐懼越發嚴重,臉色煞白,身子直瑟瑟打顫。

    「很好,很好」

    夏皇重複一句,本還平靜的臉色忽地變得狠戾,嘭地一巴掌拍在身旁桌案上「十年又三個月,朕就是養一條狗也該養熟了!」

    「臣有罪」上官元明惶恐告罪,嘭嘭磕頭。

    「你罪在何處」夏皇狠戾地臉色漸漸平靜,冷淡道。

    「臣才疏學淺,辜負了吾皇的信任」上官元明頭扣在地上,聲音顫抖道。

    「才疏學淺?好一句才疏學淺!」

    見上官元明還在隱瞞,夏皇怒火再一次壓制不住,抓住桌案上的茶杯便扔了下去。

    「嘭」地一聲,飛落的茶杯砸在上官元明腦袋上,頓時,鮮血泊泊淌下,染紅了身前大殿。

    「說,是誰指使!」夏皇雙眼死死盯著前者,厲聲道。

    他不是傻子,欽天監能人輩出,怎可能推算不到熒惑守心這樣至關重要的天象,定然是幕後之人故意壓下了這個消息,促成出兵之實。

    熒惑守心古來便預示著戰禍與災難,他若是在這個時候興兵,無疑會成為天下人眼中挑起戰火的暴君,大夏也會成為眾矢之的,到那個時候,大夏面對的就不再是一個古蒙王庭,而是整個天下的聲討,加上一直蠢蠢欲動的永夜神教,大夏千年基業將會徹底萬劫不復,而他,便是大夏的罪人。

    想到這裡,夏皇身子不禁顫抖起來,強壓的恐懼和怒氣又了再度爆發的趨勢。

    「臣,無人指使」

    上官元明抬起頭,血水順著額頭淌落,染的半張臉都是鮮血,到了這一刻,反而平靜了下來,沉聲回答道。

    「好,很好!」

    夏皇深吸一口氣,雙眼緊閉,陰寒道。

    「來人,將上官元明關入死牢,另外,派禁軍將上官元明府邸包圍起來,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出」

    「是」

    話聲落,兩位御前侍衛走入大殿中,將上官元明拖了出去,整個天諭殿,唯有夏皇坐在龍椅之上,望著前方天空,不言,不語。

    許久,夏皇臉上突然湧起一抹病態的潮紅,旋即,「噗」地一聲,口中嘔出朱紅。

    「朕,不能做大夏的罪人」

    何其悲哀,何其艱澀,權傾天下的人間皇,日月凌天凡世神,鬥的過人心,卻都不過天意,究竟是天意弄人,還是造化弄神,隨著這一口噴灑的鮮血,昭然沉落。

    千年不朽的皇朝,是榮耀,亦是壓力,夏皇承擔著大夏千年榮耀,每走一步,都要權衡十步,是謹慎,還是猶豫,看不清也分不清。

    清冷的夜,微風輕拂,高處不勝寒的龍椅上,夏皇孤坐,任點點血跡沾濕龍袍也無動於衷,大殿外,禁衛謹守,卻不敢踏入半步,這是大夏的皇,只要還在坐在那張至高無上的龍椅上,任何人都不敢忤逆天顏。

    無情最過帝王心,夏皇的無情不僅是對別人,亦是對自己,斑白的發,油盡燈枯的身體,為皇二十載,塵世一百年。

    「朕不甘心,不甘心啊!」

    千言萬語,化為不甘的仰天大笑,黑夜中,漸漸清晰的熒惑星猛然一亮,旋即又再次黯淡下來,無言的變化彷彿是在嘲諷人間帝王的愚昧。

    ……

    第二日早朝,眾臣期盼中,預料中的出兵旨意卻沒有頒下,眾臣皆異,齊齊看向三公,能改變夏皇已定心意的人唯有三公,可是,靜默的三公依然沉默,不發表任何意見。

    早朝之後,眾臣退去,各懷心中,喜憂不顯色。

    待座上三公也要離去時,夏皇上前,看著青袍儒服的太識公,鄭重問道:「老師,朕這一次若走錯了路,老師可會插手」

    太識公沉默,許久,輕吐一個字,「會」

    輕描淡寫的回答,卻彷彿帶給了夏皇最大的信心,讓他知道在他帝王之道上走到絕路時,會有老師伸手拉他一把。

    三公平靜離去,夏皇依然如舊孤坐在天諭殿中,一個人,一如往常的默默處理天下事。

    未央宮

    寧辰一早起床便在門前叮的咣當的折騰了半天,暮成雪掃了一眼便沒了什麼興趣,這種小小的機關,也只能應付一下小孩子。

    寧辰才不理會暮成雪的想法,收工自我陶醉了一番便美美地準備去吃飯,臨出門前看了一眼暮成雪,嘴巴一咧,笑的比花都燦爛。

    叫你囂張,沒飯吃了吧。

    未央宮有宮女太監專門吃飯的地方,寧辰現在是個大閒人,踩著點過來打飯,膳堂還沒有什麼人。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寧辰興奮地點完這個點那個,盛飯的老太監也很實在地給盛足了份量,看的出來,長孫的宮中對下人還是不錯的。

    「再來點這個,對了,打包帶走」寧辰指著一盆紅燒肉,雙眼直放光道。

    「嗯?」

    話聲落,寧辰抬起頭,突然發現老太監站那不動了,不禁奇怪道,「怎麼了,這個不能要嗎?」

    「打包何意?」老太監反應過神來,疑惑道。

    再尋常不過的疑問,卻一下讓寧辰為難了,看著老太監手中的碗和勺,一時間滿頭亂麻。

    沒有塑料袋啊,沒有餐盒啊,怎麼打包,怎麼打包,怎麼打包!

    寧辰凌亂了,迷迷糊糊地揣著饅頭,連端帶咬地抱著三個盤子燴出了膳堂。

    「產子此完龜你凍虧來(盤子吃完給你送回來)」臨走前,寧辰朝著同樣凌亂地老太監嗚嗚了一聲,至於聽懂沒聽懂就不是他的問題了。

    路上遇到青檸,「青檸蝶,倒(青檸姐,早)」

    青檸眉頭一皺,然後也凌亂了。

    好在後面遇到的人寧辰也不認識,省了費勁打招呼,一溜煙回到自己的住處,用腳踢了踢房門「帶牙恩(開下門)」

    房間內,聽到寧辰的腳步聲本來想過來開門的暮成雪,一聽到這詭異的聲音,步子又停下了。

    「帶恩呀,鍋兜地豆東地(開門啊,我手裡有東西)」

    寧辰咬著盤子走了一路,感覺自己腮幫子都快沒知覺了,見暮成雪不給他開門,頓時有些著急,這是要累死他呀。

    暮成雪凝神了片刻,確定只有寧辰一個人在外邊,旋即小心地打開了一點房門。

    「蕩呆,蕩呆(讓開,讓開)」

    見門終於開了,寧辰趕忙擠了進去,小跑一步將手中和嘴裡的盤子都放在了桌子上後方才松了一口氣。

    「勒私多了(累死我了)」寧辰發現自己大舌頭了,頓時大驚,趕忙使勁揉了揉自己的腮幫子。

    「吃huan了」

    寧辰大舌頭還沒好,卻已等不及坐下,把懷裡的饅頭拿出來,準備開飯。

    暮成雪看著被寧辰叼過的盤子和揣過的饅頭,眸子光芒幾度跳動,最終還是對著寧辰坐了下來。

    「伙食還虎戳吧(伙食還不錯吧)」

    寧辰幸福地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嘴裡,心中大是滿足,他流血了,要吃點好的補補。

    看著眼前一臉滿足的少年人,暮成雪沉默,片刻後,輕聲問道「你真的想學武功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8 14:29
大夏王侯 第七章 出宮


    寧辰差異地抬起頭,昨天他折騰了半個晚上都沒讓暮成雪改變主意,今天一頓飯就把她收買了?

    莫非真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隨便吧」

    寧辰又夾了一塊肉塞進嘴裡,無所謂道,昨天也不過是和暮成雪開玩笑,雖然很羨慕那些可以飛來飛去的人,不過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暮成雪都說他不是那塊料了,說明他的天資真的不怎麼樣。

    「我可以教你一種特別的心法」暮成雪開口道。

    「厲害嗎?」聽到特別兩字,寧辰又來了興致,追問道。

    「怎麼說?」暮成雪問。

    「學會後打的過你嗎?」寧辰一臉期待道。

    暮成雪搖頭。

    「那青檸呢」寧辰降低了一下標準。

    暮成雪再搖頭。

    「那天進屋抓人的禁衛頭頭呢?」寧辰的期待已經沒剩下多少了。

    暮成雪還是搖頭。

    「那我學來幹嗎?」寧辰動力全無,意興闌珊道。

    「強身健體」

    「哇,好特別啊」寧辰咬了一口饅頭,然後故作驚訝道。

    「莫要後悔」暮成雪也不強求,淡淡道。

    「嗯?」寧辰感覺暮成雪的語氣有些不尋常,彷彿他錯過了什麼天大的機緣似的。

    「這心法很特別?」寧辰小心地問道。

    「嗯」

    「有什麼特別?」寧辰再問。

    「珍貴」

    「為何珍貴?」寧辰繼續問。

    「特別」

    「……」

    寧辰痛苦地發現這女人就是上天派來懲罰他的,砍了他一刀也就算了,還要在心靈上摺磨他。

    「我學」寧辰狠狠咬了一口饅頭,咬牙切齒道。

    「嗯,先等等」

    「為什麼?」

    暮成雪看了一眼寧辰,不急不慢說道,「心法不在我身上」

    啊!啊!啊!

    寧辰再也忍受不了了,噌地站了起來,手指顫抖地指著暮成雪,嘴唇氣的直打哆嗦。

    太欺負人了!

    「不過我知道心法在哪」沒有理會寧辰的憤怒,暮成雪繼續道。

    寧辰的火還沒發出來,又無力地坐了下來,心中滴血,張無忌他媽媽說的果然很對,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危險!

    寧辰決定,要平心靜氣,平心靜氣,平心靜氣!

    咔,寧辰手中的筷子這折斷了,好吧,他承認他平不下來心,也靜不下來氣。

    「在哪」寧辰決定再問最後一次。

    「夏皇御書房」

    「……」寧辰狠狠給自己一個嘴巴叫你嘴賤,問什麼問。

    「學嗎?」暮成雪正色確認道。

    「……」寧辰不吭聲,埋頭吃飯,決心不要理她。

    「莫要後悔」

    「……」寧辰咬了一大口饅頭,塞住自己的嘴。

    「給,這枚藥送你」暮成雪隨意的丟來一個小盒子。

    「幹嘛用的?」寧辰沒忍住,還是搭腔了。

    「保命用的」暮成雪不在意道。

    「為什麼給我,你不用嗎?」寧辰心里美滋滋的,看來他在暮成雪心中還是有點地位的。

    「你太弱了,比我需要」暮成雪淡淡道。

    「……」寧辰左手一個嘴巴,右手一個嘴巴,叫你嘴賤,叫你嘴賤。

    話題終結,暮成雪也不再說話,安靜地吃起飯來,賞心悅目的樣子比起某人不知道要強上多少。

    吃完飯,寧辰送完盤子便哼著小曲去後園溜躂,這一會大部分太監宮女都在忙,後園反而沒人,比起在屋子裡憋死、悶死、被暮成雪氣死,他還是覺得看看花著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只是,他忘了青檸的房間便緊挨著後園。

    房間中,青檸剛準備出門去皇后那裡,長孫今日要出宮一趟,她是長孫的一手帶出來的宮女,不僅要負責未央宮的日常安排,更要負責長孫的安全。

    剛要出門,青檸便發現寧辰那閒到皮疼的樣子,想到昨晚後者在長孫面前打她小報告的囂張嘴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寧辰」青檸眸子一瞪,喝道。

    「嗯?呀,青檸姐」寧辰一看是青檸,立馬一臉笑容,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問好。

    「跟我走」青檸氣沒地方發,內傷道。

    「幹嘛」

    「隨皇后娘娘出宮一趟」

    恩?出宮?某人眼一亮,不過一想到暮成雪那個青檸大於一百個寧辰的武力總結,剛提起的興致瞬間又沒了。

    「青檸姐,你能不能教我學武啊」寧辰迫切想要擺脫這種嚴重不平衡的話語權。

    青檸詫異地看了一眼寧辰,權衡片刻,委婉道「我學的東西不適合你」

    「為何」寧辰不死心的追問道。

    「你不是這塊料」青檸只好實話實說。

    「……」寧辰想死。

    不能趁機跑路,還要面對長孫,被青檸逼著換好了出宮的衣服後,寧辰心情烏雲密佈,無精打采地跟在前者身後,就跟被風雨摧殘過的小樹苗似的。

    待見到了長孫,轎子已備好,只準備出發,長孫今日裝扮的比較樸素,鳳冠珠飾一件沒戴,姣好的容顏乾乾淨淨,不施脂粉,來較往常看起來少了一分華貴,多了一分親切。

    「都是假象」寧辰告誡自己道,先入為主的觀念讓他認準長孫是個腹黑的女人,一切美好的外在都是迷惑人的假象。

    防火防盜防長孫,寧辰相信自己的判斷,所以儘量避著長孫的目光。

    長孫早已看到了青檸身後的寧辰,卻沒有說什麼,她看的出來這小子一直在躲她,似乎是怕她,又不像宮中之人那種畏懼的感覺,如果非要形容就好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在躲避父母的目光似的。

    不得不說,長孫的直覺當真準的嚇人,寧辰身上一大堆秘密,當然不希望見到她,每一次見面都感覺心中直打鼓,比起善良簡單的青檸,心思玲瓏的長孫在寧辰眼中就跟惡魔沒什麼區別。

    好在長孫再怎麼聰明也不可能想到寧辰是假太監,更不可能將刺客之事與其聯繫到一起。

    長孫出宮,帶的護衛並不多,這個世上想刺殺夏皇的人多的能嚇死人,排隊都要排上十天半個月,不過想對長孫不利的卻沒有幾個,長孫是出了名的賢後,在民間的名聲能甩夏皇好幾十條街。

    寧辰不知道長孫出宮幹什麼,只能滿臉不爽地跟在轎子之後,一路上看著繁華熱鬧的街道,心中羨慕的直癢癢。

    青檸離轎子最近,長孫有什麼事情一掀轎簾就能吩咐,而寧辰的位置就不顯眼了,加上身上穿的也不是宮服,若是不注意就跟路人甲沒什麼區別。

    寧辰想要開溜的念頭一閃再閃,閃了又閃,不過,每當看到青檸那不經意飄來目光,立刻就老實的不能再老實了。

    「嗖」

    突來寒意,寧辰瞳孔緊縮,但見三隻箭影呈品字形自不同方向射向長孫所乘之轎,來的無端,一如刺殺夏皇時,讓人反應不及。

    「小心」

    還未來得及喊出的話,寧辰眼前,一抹倩影閃過,衣衫掃動間,兩隻利箭掃落而回,然而,只是這短暫的耽擱,第三箭已來不及阻擋。

    「呃」

    濺落的鮮血,是最驚心的失敗,青檸來不及去擋,卻將自己的身體橫在了長孫轎前,利箭透體而過,鮮血長噴,染紅半邊轎身。

    「嘭」

    箭羽輕顫,已無力射穿轎子,染紅的箭身不斷抖動,盪開一朵朵血花,青檸被箭身餘力帶退兩步,嘴中再度嘔出一口朱紅。

    「青檸姐」

    寧辰三步上前,抱住將要倒下的青檸,這一刻,近在身前,卻似乎是那樣的遙遠。

    「撐住啊!」寧辰心中劇痛,伸手去捂青檸傷口,卻怎麼也摀不住那噴湧的鮮血。

    下一刻,刺眼的刀光,自四方出現,十二位黑衣拖住護衛,與此同時,四名青衣現身,彎刀襲月斬落而來。

    眼見逼命危機,青檸一把將寧辰拉於身後,強忍胸口重創,一拍轎身,頓時一柄銀色長槍飛出,纖手緊握,橫掃四方刀芒。

    「嘭」

    雙方交接,四名青衣倒飛三丈,甫一落地,腳下一踏,身形再度掠來,四道刀芒,配合無間,封閉所有退路。

    「帶娘娘走」

    青檸自知無法全身而退,推開寧辰,眸光閃過一抹決絕的色彩。

    重傷在前,青檸功體受限,再度交鋒,砰然一聲,頓時再染新紅,纖手血流,銀槍幾欲脫手。

    「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話聲落,青檸撕爛衣衫,纖手繞動間將銀槍纏於右手之上。

    肅穆的眼神,帶著今生最後的執著,青檸單槍橫在轎前,不容任何人越過半步。

    「娘娘,走」

    寧辰看了一眼青檸,旋即扶過長孫,迅速跑向四處逃散的人群。

    「想走?

    四位青衣捨棄青檸,身影瞬動,追向寧辰兩人。

    「哼」

    一聲冷哼,青檸手中銀槍燕去燕返,銀光掠空,一擊逼的四人不得不回首應付。

    「今日,誰都別想踏過此線半步」

    傷已沉重,血已將盡,卻難擋不屈的意志,青檸一槍在手,渾身浴血,獨身當關,不論生死要護長孫周全。

    「青檸」

    長孫被寧辰拽著前行,回首相望,眼中淚水如雨淌下。

    「寧辰,救她」

    哀求的聲音,卻阻擋不了前行的步伐,寧辰沒有回頭,一直拉著長孫前行,從頭至尾都沒有回首半次……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8 14:30
大夏王侯 第八章 救人

    染血的銀槍,每一擊都帶出大片血花,是別人的,更是青檸自身的,胸口的創傷無法癒合,銀槍揮動間,震裂傷口,鮮血泊泊淌下,徹底染紅一身素衣。

    四名青衣旨在長孫,不願拖延,招招狠戾,招招搏命,青檸單槍當關,招式之間更是只攻不守,力拚四人合招。

    「呲」

    再見刀芒逼來,青檸不閃不避,硬受一刀,手中銀槍回轉,雷霆萬鈞,一擊震碎前者臂膀。

    「一招換一招,你又能抵擋多少招」

    四青衣之首開口,眸中閃過一抹冷色,刺殺長孫失敗,他們回去也要受到重罰,機關算盡,誰又能想到長孫身邊的一個宮女竟有此能為。

    青檸沒有答話,不知是不願還是已無力氣,原本素白的衣衫此刻再也看不到一處原色,微風輕拂,吹起了長發,恍惚間,竟似有淡淡的血霧飛舞。

    「結束了」

    青衣之首看出青檸已油盡燈枯,彎刀劃動,道道青芒繞動,猶如游龍,同一時間其餘三人配合,同時欺身而上,欲要結束眼前女子性命。

    刀光妖豔,四道刀芒無可匹敵,經四人功體加持,摧枯拉朽,再無一絲生機可尋。

    眼見逼命之招,青檸漸漸無神的眸子爆發出刺眼的光芒,漫天碎布中,銀槍離手,瘋狂旋轉起來。

    「我說過,今日誰都別想踏過此線半步」

    話聲間,青檸不退反進,向前一步,身側,銀槍急轉嘶鳴,捲動周圍風雲,形成一個諾大的氣渦。

    最後的招式,青檸傾盡一生修為,只為守住身後一線,這是今生執著,更是長孫的生命線。

    「轟」

    招式對碰,天地搖動,漫天灰塵揚起,五人手中兵器難承巨力,盡數碎裂,驚人的威勢,震得不遠處交戰的侍衛與黑衣亦倒飛數步之遠。

    「呃」

    餘波之中,四位青衣喉嚨一甜,齊齊嘔紅,身形顫動,幾乎站立不穩。

    不遠處,染血的倩影依然屹立不倒,背靠著轎子,雙眼漸漸失了光彩。

    今生最後一眼,儘是欣慰,守住了一線,守護了長孫性命,今生今世,她已無憾。

    可惜,她再也聽不到那氣人的傢伙再喊她青檸姐了。

    「不可啊」

    忽來悲慟的呼聲,青檸下意識地看,可惜,失神的目光已看不到來人,依稀間似乎有熟悉的影子在眼中映照,最終化為一片無盡的黑暗。

    「青檸姐」

    寧辰幾步上前扶住青檸,眸中儘是悲痛,看了一眼前方不遠處的四人,心中第一次閃過濃烈的恨意。

    小心將青檸靠在轎子旁,寧辰左手抱著的銅爐這一刻才顯現出來,拿出火摺子,旋即點燃爐口一條染滿燈油的麻繩,但見火勢大盛,順著燈油沒入銅爐,寧辰雙手一甩,然後迅速轉身抱住青檸。

    下一刻,駭人的爆炸聲驚顫了整個天地,重傷的四人難以避開,被恐怖餘波震飛數丈遠,摔落地上,不知生死。

    「咳咳」

    寧辰為護住青檸,不得不承受了部分餘波,頓時內腑震盪,一滴滴鮮血從嘴角流出。

    漫天煙土塵沙中,寧辰來不及檢查自己傷勢,抱起青檸頭也不回地逃向一旁的街巷內。

    渡安藥房,長孫站在門口,不斷眺望,面雖平靜,卻掩不住眼中的焦急之色。

    約麼半刻鐘後,只見寧辰抱著渾身是血的青檸跑來,長孫見狀,立刻上前查看,待看到青檸淒涼的慘狀後,雙眼瞬間紅了起來。

    不過長孫畢竟是皇后,短暫的慌張無措後,立刻恢復了理智,這時才發現寧辰如今的樣子也好不到哪去,衣衫襤褸,狼狽之極。

    「快進來」

    長孫帶著寧辰快步走進了藥房後院,渡安藥房是長孫家在皇城的家產,而且掌櫃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到長孫本家報賬,長孫未入宮時沒少幫助打理家中的賬目,所以渡安的掌櫃對於長孫並不陌生。

    寧辰小心將青檸放在床上,掌櫃立刻拿來止血的藥和白布,待血暫時止住後,方才來得及把脈檢查傷勢,一旁,寧辰與長孫緊張地等候,待看到掌櫃臉色越來越難看後,兩人的心也隨之漸漸沉了下來。

    「如何?」

    見掌櫃起身,長孫向前一步,著急問道。

    「青檸姑娘內腑受創嚴重,加上氣血流失大半,已無藥可救」掌櫃輕聲一嘆,如實回答道。

    「無藥可救」這一刻,冷靜如長孫都不禁身子一僵,無神地呆坐了下來。

    聽到掌櫃的回答,寧辰心臟亦是狠狠一縮,忽然,似是想到了什麼,一步上前,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盒子,急急打開。

    這是暮成雪送給他的東西,說是能保他一命,至於有用沒用,如今已管不了那麼多了。

    將藥塞入青檸口中,但見藥丹迅速融化,轉眼便消失不見,長孫見寧辰的動作和緊張的表情,心中再次升起了一絲希望。

    掌櫃亦上前再度把脈,許久,依然搖了搖頭,輕嘆道「不行,雖然護住了最後一口氣,但氣血損失太多,皇后娘娘,您最好有心裡準備」

    「我明白了」長孫心中一痛,點頭道。

    「明白什麼,趕緊給她輸血啊!」寧辰一著急,也顧不得什麼長幼尊卑,急聲道。

    聽到寧辰奇怪的話,不僅掌櫃,就連長孫也是一楞,輸血,何意?

    寧辰一看兩人的表情,知曉這裡恐怕還沒有輸血一說,也來不及給兩人解釋,「掌櫃,請你找一樣東西」

    連比帶劃給掌櫃說了要找之物,寧辰說的急,掌櫃也聽的雲裡霧去,最終還是長孫聽出何意,解釋了幾句,掌櫃才一臉恍然的走了出去。

    好在掌櫃的辦事效率還是不錯的,沒過多久,掌櫃便帶著幾根金絲回來,粗細不一,但全都帶著細孔。

    這東西在坐金飾的鋪子中並不難找,他不知道哪種能派上用場,就都買回來了。

    寧辰拿過一根最細的,用剪刀在兩端剪出斜尖,然後用酒水消過毒後便將金絲插入青檸手腕上。

    一旁,長孫張了張口,剛要問,卻見寧辰將金絲另一端插入了自己手腕處。

    「千萬不要出錯啊!」

    寧辰神色十分凝重,前世他是o型血,但並不代表今生也是,一旦出錯,就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一刻鐘過去,寧辰臉色漸漸蒼白,腳下也開始虛浮起來,不過卻依然努力站著,這個時代沒有輸血的東西,他坐下後,高度若不夠,血定然輸不進去。

    又半刻鐘過去,寧辰腦中突然一黑,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幸好長孫就在一旁,及時扶住了他。

    「你先休息,換我吧」長孫看著臉色煞白的寧辰,語氣帶著一絲擔憂道。

    「不用,這件事人越少危險越小,我還堅持的住」

    寧辰拒絕了長孫的好意,本來他就是在賭,若是長孫再插上一手,青檸就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將近小半個時辰過去,寧辰終於支持不住昏了過去,為了方便照顧兩人,長孫吩咐掌櫃在屋中臨時加了一張床,然後將寧辰也放了上去。

    掌櫃在前堂抓藥熬藥,然後再送到後院,忙的也是前腳不著後腳,長孫專門囑咐過不能透露任何人她的身份,所以這些事情他也不敢假手他人,只能自己親自去做。

    待給兩人喂完藥,長孫也終於得空坐了下來思考起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她出宮的事情知曉的人極少,為何刺殺安排的如此精心。

    「西宮!」

    想了許久,長孫雙眸突然一縮,想到了最有可能之人,在戒備森嚴的天子腳下,唯有西宮的那位萬貴妃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安排好一切。

    如此說來,刺殺夏皇一事亦有可能是萬貴妃在內策應,但是,為的又是什麼?

    榮華富貴?不可能;權利地位?刺殺她的事情還說的過去,但夏皇一死,對其只能是百害而無一利。

    莫非刺殺她和夏皇的並不是同一個勢力。

    長孫權衡許久,卻無法找到關鍵的所在,不過,心中有了思緒,日後便有機會慢慢查證。

    她出宮本來是為了回長孫府,因為如今夏皇給了她秘旨,讓她帶信給長孫一脈的家主,清河侯,也就是她的父親。

    長孫一脈根基不在皇城,而在遙遠的西北,坐擁西北太嶺、清河、藏川三城,可謂一方諸侯,不過歷代清河侯為了安夏皇的心,將大部分嫡親都留在了皇城中的長孫府,如今北蒙王庭興亂,夏皇又不能下旨出兵,長孫一脈是最好的人選,只要清河侯暗中增兵北方,北蒙王庭若要動兵定然也會多幾分顧慮。

    因為熒惑之象,大夏不能主動挑起戰事,但並不代表要忍氣吞聲,夏皇不能大動干戈的派兵增援,暗中派清河侯增兵還是做的到的。

    原因很簡單,清河侯的守地離北蒙王庭夠近,小心點的話即便派兵也不會引人注意。

    這件事很保密,一旦暴露便會被有心人利用,造謠夏皇要興兵挑起戰爭,加上熒惑之像現世,大夏的處境便會立刻變得十分艱難。

    這個世上,最會利用人心的便是永夜神教,大夏不能冒這個險,只能小心行事。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8 14:32
大夏王侯 第九章 局勢

    長孫很清楚,如今長孫府她是回不去了,刺客既然能知曉他出宮之事,就一定會在她回長孫府的路上等待。

    實難相信,刺客背後的勢力竟已滲透到皇城甚至宮中,接連的刺殺,一次比一次驚險,這一次,若不是青檸不惜生命相護,她定然難逃死劫。

    寧辰和青檸還沒有醒來,長孫一直感覺寧辰是個很特別的孩子,從第一次見面她便有這種感覺,都說高處不勝寒,自從她入做了夏皇后無時無刻不在體會著這種感覺,甚至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連她的至親家人在面對她時都隱隱有了一絲恭敬之意。

    青檸是她一手帶出來的,與她也很親近,但正是由於這種關係,對她的態度更顯得尊敬多於親近,若說還有其他感情,或許是感恩多一些。

    第一次見寧辰時,她一直看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少年追著什麼一直跑,好奇之下,她也沒有打擾,誰知道這少年就一頭撞進了她的懷裡,最後一問竟然只是在追一枚銅錢。

    從寧辰的目光中,她沒有看到所有人見她時那種恭維、虛偽、甚至畏懼之情,雖然有一絲心虛,但很明顯是撞到她有了一些尷尬,而在她拿了他的銅錢後,這小傢伙竟然還想開口要回來的意思。

    後來,她便叫青檸把寧辰帶到了未央宮,她知道,這樣的孩子若在其他地方肯定是要闖禍的,不過讓她意外的是,寧辰似乎還不領情,再見他時,那種不情不願的樣子她至今還記得很清楚。

    接下來熒惑守心的事情,就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為此她還特意召見寧辰,確認事情的真假,她一生識人無數,若是活了好幾十年的老傢伙或許還能瞞得過她,但寧辰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說話是真是假她一眼便知。

    熒惑守心本來不算什麼,但出現在這個微妙的時刻就是大事,夏皇已決定要出兵,欽天監明知熒惑之象將臨卻選擇隱瞞,其目的就更是讓人不寒而慄。

    今日,她出宮回長孫府,青檸竟將寧辰也拉來了,她只是驚訝了一下也沒問什麼。

    真正讓她吃驚的是今日寧辰的表現,從他拉著她逃跑到他在藥房中朝掌櫃討要硫磺、硝石都藥石時製造不知道什麼東西時那一份冷靜,她後來讓掌櫃去她們遇刺的地方看過,那裡半條街道都被炸的面目全非,官兵到來時更是發現了一地碎裂的血骨。

    寧辰接連的出人意料的表現讓她越來越是吃驚,關於給青檸輸血一事她還特意問過掌櫃,可是掌櫃明確表示這個世上還從來沒有聽說過給人輸血可以治病或療傷,甚至連醫書中都不曾有過記載,但不管她信還不是不信,青檸的脈象正在漸漸穩定,顯然已渡過了死關。

    不過,這一次長孫決定把寧辰救她的事情給隱瞞下來,並且將之前寧辰提醒她熒惑的功勞也給大而化小,這不是打壓,而是一種保護的手段,畢竟後者的根底太薄,突然立了這麼大的功,很容易遭人妒忌從而設計陷害。

    想來她遇刺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宮中,寧辰帶著她趁亂逃入人群,之後又將青檸救了出來,也就說她們的行蹤如今並沒有人知曉。

    她也曾想過,讓掌櫃去長孫府報信,可是隨後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若是被有心人注意到,恐怕掌櫃前腳剛到長孫府,後腳就會有人來渡安藥房。

    其實去長孫府報信的最好人選是寧辰,因為臉生,不像掌櫃很多人都知道其渡安藥房掌櫃的身份,即便讓人注意到,也不會猜到她們的落腳地點。

    「渴」

    就在這時,床上,寧辰半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

    聽到寧辰的聲音,長孫回過神,到桌前倒了一杯水走到床前,小心扶起寧辰然後將水遞到後者嘴邊。

    寧辰迷糊中,哪知道眼前人是他最害怕的長孫,微微抬起身子,喝了幾口水,然後推開杯子,一轉身繼續睡。

    長孫無奈地笑了笑,這一輩子還是她第一次這樣伺候人,就連夏皇都沒這個福分。

    那一邊,青檸依然還沒有醒來的跡象,畢竟受了那麼重的傷,一時半會兒就不可能醒來的,好在這裡是藥房,什麼藥材都有,只有脫離危險,早晚都能好起來。

    不知不覺,天已轉暗,黑夜降臨,長孫心繫熒惑之事,走到窗前,靜待這一刻的來臨。

    同一時間,夏皇宮,天諭殿,夏皇孤身立身殿前,抬頭看著天空,一身龍袍在黑夜中隨風飄動,夜寒露重,然而,卻無一人敢上前提醒一句。

    南方的天空之上,心宿帝星已經璀璨如初,一旁的熒惑依舊如昨夜一般黯淡,看起來並無變化,但,有心觀察的人都發現,兩者的距離真正的近了。

    夏朝西方,一處不為人知的荒蕪神殿中,一位看起來普通的無法再普通的年輕男子走出,只是平凡的一步,卻不知道走了多遠,然而,就在道人走出神殿的剎那,本來荒蕪的地域,卻出奇的消失了,彷彿從未出現一般。

    世人不知,消失的神殿就是永夜神教第一殿,更不知曉,走出的年輕男子,便是神教的神子。

    熒惑守心,塵世暗夜一百年!

    這是永夜的預示,同樣的預示,在北方的古蒙王庭,西南的度厄寺,大夏的天蒼書院紛紛出現。

    就在這一刻,天際,終現最驚人的變化,本來黯淡的熒惑星,突然迅速明亮起來,雙星鬥豔,紅滿星空。

    「天意」

    太識公府,帝師看著天際,輕聲一嘆,禍星衝天運,預示著大難的降臨,這一次,大夏恐也難避免。

    「太識,你著像了!」

    略帶輕笑的話聲中,一道華美無雙的身影走來,年齡看起來不過三十左右,面如冠玉,正是三公之一的惜羽公。

    「好友,你這麼晚來此不是專門為了嘲諷太識的吧」帝師看了一眼前者,淡淡道。

    「我知曉今夜好友必當心情不佳,因此過來相陪以舒緩好友心情」惜羽公輕聲一笑,回應道。

    「哦?那太識倒要感謝了!」帝師道。

    「呵,客氣」惜羽公笑納。

    「年歲近百,你還是這麼不要臉」帝師諷刺道。

    「好說」惜羽公依然笑對。

    這一夜,天下大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天上爭豔的兩顆紅星吸引,天諭殿中夏皇直感身體一陣陣虛弱感襲來,有心人注意到,夏皇宮上空,那千年以來不可撼動的真龍氣運正迅速削弱,無敵的夏皇朝終於不再牢不可破,神州的天真的要變了。

    氣運,這是一種難以言語表達的大勢,當初神州割據,戰禍紛起,夏皇朝應運而出,橫掃天下,百朝臣服,建立千年不朽的皇權,如日中天的氣運,連存在了不知道多少萬載的永夜神教都不得不暫避鋒芒,隱於黑暗中,這千年的確是大夏的千年,無可厚非,無可爭議。

    但,如今大夏的氣運卻真實地在削弱,意味著什麼?

    天下的智者都知曉,這意味著大夏不再無敵,不再無可撼動。

    幸運的是,整個天下能看出這一點並不多,畢竟真正能被冠上智者之人,一個巴掌都能數的過來。

    「好漂亮的星星啊!」

    渡安藥房內院,就在長孫眉頭緊鎖思考日後解決之法時,本該在床上老實躺著的寧辰偷偷看過青檸的情況後,無聊地裹著被子趴在窗戶邊,頗為悠閒地看起了星星。

    長孫當即一腦門黑線,這個時候能說出這話也就這傢伙了。

    不過,長孫不得不承認,撇去熒惑守心代表的意義不談,此刻雙星鬥豔,滿天血紅的景象的確很是美麗。

    長孫突然想起,昨天寧辰也是由於偷偷地爬到青檸屋頂看星星才因緣巧合地提醒了她熒惑一事,這小子似乎對看星星有著十分的愛好。

    「寧辰,你很喜歡看星星嗎?」閒來無事,長孫好奇地問道。

    「是啊」寧辰一邊數星星,一邊分心回答道。

    「你今年還不到十六歲吧?」

    「是啊」

    「你的家不在皇城吧?」

    「是啊」

    「昨日我問你話時,你提起的那位高人是你編的吧」

    「是啊…啊,不是」

    話出口,寧辰這才反應過來,扭過頭看著長孫,心中大是懊惱,姜果然是老的辣,他這點道行比起長孫還不夠熱身的。

    長孫看了一眼心虛的寧辰,緩緩道「看在今天你救了本宮和青檸的份上,這事就不予你計較了,你也算是立了兩件不小的功勞,本宮還可以考慮答應你幾個請求?」

    「幾個都行?」寧辰兩眼一亮,難掩興奮問道。

    「你想要幾個?」長孫心中好笑,問道。

    寧辰心中掙扎一翻,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個巴掌,待看到長孫那危險的眼神後,又趕緊收起了三根手指。

    「兩個行嗎?」

    「說吧」長孫點頭道。

    「我不要當太監,我要出宮」寧辰張口即來,兩眼放光,醞釀這麼久,終於有機會跑路了。

    長孫一愣,她沒想到寧辰的要求會是這個,心中思慮了片刻,搖了搖頭道,「不行」

    寧辰大急,蹭地跳下床,據理力爭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娘娘您可是皇后,不能說話不算話」

    聽到寧辰以下犯上的質問,長孫也不生氣,慢條斯理地回道「本宮是女子,不是君子,再說,本宮只說考慮答應,又沒說一定答應」

    寧辰當時氣的臉色發白說不出話來,嘭地坐在床上,自顧自地生悶氣。

    「這個作廢,你還有一次提要求的機會」長孫提醒道。

    「沒有了」

    寧辰心情大不好,轉身一頭鑽進被子裡,矇住頭,悶聲道。

    「不急,什麼事情想起來再告訴本宮」看著寧辰吃癟,長孫心情很是不錯,開口道。

    「嗚嗚」

    被子中傳出嗚嗚兩聲,似是回應,卻更像是無言的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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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