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武機甲] 符甲狂潮 作者:短刀 (連載中)

 
leesai 2018-10-28 19:09:0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8 164804
leesai 發表於 2018-11-3 19:15
16章可怕的強敵

    胡厚德眼神迷茫地看向張正江。

    張正江的身軀搖晃了一下,被配甲在身的王超扶住。他沉默著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揩拭掉眼角的淚水和血水,聲音嘶啞地說道:“先前,大家都沒打算活下來,所以,有幾個還能開槍的傷員,都拿著槍,做好了最後廝殺的準備,他們……沒丟漢威軍人的臉。”

    “以牙還牙。”王超陰沉著臉轉身就走。

    疲累不堪的士兵們,一聲不響地跟上了他的腳步。

    衝鋒的蜇鵬士兵,全都戰死了,沒有一個逃跑,沒有一個投降!但他們的出擊陣地後方,還有許多的傷員……

    什麼他媽的優待戰俘,什麼國際戰爭公約,都是狗屁!

    這些一腳踏進過地獄的大門又掙扎著出來,殺出了血性,卻仍舊不知道能不能活著衝出敵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再次與敵拼命廝殺的勇士們,這時候壓根兒懶得去考慮優待戰俘。

    他們也不可能押著一堆戰俘逃亡,就地釋放?

    這個念頭冒出來,他們只會冷笑。

    以王超為首的兩名符甲士,在大雨中朝著坡下蜇鵬軍隊出擊陣地放心緩走了幾步,驟然加快速度!

    殺氣騰騰!

    遠處。

    蜇鵬士兵的出擊陣地裡,突然傳來了密集的槍聲,卻只有寥寥幾發子彈激射向漢威的符甲士,無法對他們造成絲毫傷害。

    胡厚德怔了怔,旋即一咬牙,向山坡下衝去。

    殺吧。

    戰爭,戰鬥,戰場上……

    哪兒有不死人的?

    什麼他媽的你死我亡,只有讓敵人死,自己才能活——而現在,數次與死亡擦肩而過,在慘烈的戰鬥中掙扎著活下來的胡厚德,已經有了濃重的集體歸屬感,所以這個活下來的自己,已經不是指個人,而是,身旁這些浴血奮戰到現在的戰友們,自己人!

    任何敵人,都應該殺死!

    然而等他和王超、馮曉輝三名符甲士衝下山坡,揮著符戰刀衝進那片稀疏的樹林,打算要屠殺蜇鵬傷員時,卻在林邊止步,神情有些呆滯地看著林間的場景,此時,密集的槍聲已經停了。

    在他們面前,是一片比之身後戰場還要慘烈血腥的死地。

    所有的蜇鵬傷員,全都死了。

    自殺!

    張正江他們隨後趕來,總計寥寥十名歷經血戰倖存下來的漢威勇士們,面面相覷。

    他們,從各自的眼神裡,看到的是震驚,和恐懼。

    這一刻,他們沒有取得勝利的喜悅,也沒有對死去戰友的哀傷。

    他們清晰無比所以才愈發驚懼地認識到,漢威共和國已經被迫進入了戰爭時期,而這個國家,這個國家的人民和他們的軍隊,要面對的,是何其恐怖,何其殘忍而強大的敵人。

    蜇鵬的士兵,如此悍不畏死,如此的……

    輕視生命!

    也許,是因為他們從沒有考慮過善待俘虜,便自以為是地把所有國家的軍隊和軍人,都視作殘忍,所以,當他們失去了拼死作戰的能力,那麼,寧願自殺,也不願被俘。又或者,他們一直以來所接受的,就是激進扭曲的思想教育——在戰鬥中面臨被俘時,用死亡的方式,為他們的信仰,為他們效忠的皇帝,盡忠!

    對錯且不說。

    但可以肯定,這樣的敵人,無疑是最可怕的。

    大雨肆無忌憚地潑灑著……

    十名漢威軍人,站在死亡之地的邊緣,氣氛凝固、蕭瑟。

    “單中尉呢?”張正江突然開口問道。

    “啊?”胡厚德從忌憚和恐懼中回過神兒,趕緊往單月月所在的山頂跑去,一邊向後喊道:“她在山上藏著,我去接她下來!”

    看著胡厚德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王超道:“我們現在怎麼辦?”

    張正江皺眉稍作思忖,果斷地說道:“就地從這些蜇鵬士兵的屍體上找食物,先填飽肚子再說,另外,把我們的符甲收拾起來,一會兒讓胡厚德挑揀出可用的配件,盡快把你們的符甲性能恢復。”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仰頭望向平頭嶺,那邊,就是祖國,“我們身處敵後血戰,我們,取得了這場戰鬥的勝利,是該回去了。”

    “可他們呢?”周志華抬手一指平頭嶺。

    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那些戰死的漢威士兵們。

    張正江低下頭,艱難,卻無比堅定冷酷地說道:“我們現在,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整理戰友們的屍骸。但是……”他抬頭瞪視著周志華,聲音卻很輕地說道:“我們,會回來的!”

    “是的,一定會回來的!”

    “會回來的……”

    所有倖存下來的漢威士兵們,都輕聲呢喃著,然後默默地分散開,從蜇鵬軍人的屍體上尋找食物,在戰場上搜羅漢威陣亡符甲士的符甲——只是,能否突出重圍,從敵後逃出生天?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會在此時提出。

    這,是戰爭。

    他們沒得選擇。

    胡厚德沒有跑出多遠,就又跑了回來,他氣喘吁籲地看著分散開忙碌的眾人,對張正江說道:“連長,咱們不能在這裡久留,就算是要吃喝、維修符甲,也得找一處安全的地方。”

    “去哪兒?”張正江迅速反應過來。

    “上山!”胡厚德指著單月月藏身的地方,說道:“邊境處處是山,行軍不便,但是咱們身處敵後,只能選擇沒有道路的山區,才可以最大可能地避免被敵人追殺和包圍。”

    張正江點點頭,朝著忙碌的戰士們喊道:“加快蒐集食品和槍支彈藥、符甲配件,十分鐘後集合出發!”

    疲累的戰士們,咬著牙加快了速度。

    遠處陡峭的矮山上。

    單月月躲在了幾塊亂石和繁茂的大樹下,將將能夠避免不被密集的雨水澆淋到。之前她居高臨下,遠遠地全程目睹了平頭嶺陣地前那場慘烈的戰鬥,她看到了身著黑色符甲的胡厚德,孤獨悍勇地沖向數倍於己的敵人,身形笨拙倉惶地與敵廝殺,多少次險象環生命懸一線,以一己之力殺蜇鵬軍僅餘的四名符甲士,將這場注定會以漢威守軍全部壯烈犧牲,平頭嶺被蜇鵬軍隊佔領為結局的戰鬥,徹底翻盤。

    不,胡厚德之前在這座山下的樹林中,還殺了兩名蜇鵬符甲士!

    他一人,殺六名符甲士!
leesai 發表於 2018-11-3 19:15
17章誰是膽小鬼?

    如果在平頭嶺之戰爆發時,胡厚德就身著符甲參與到陣地前的廝殺中,那麼憑藉他如此強悍的戰鬥力……也許,大量失去了符甲士作為衝鋒主力的蜇鵬軍隊,早就敗了,而平頭嶺上的漢威守軍,也不會付出如此慘重近乎全軍覆沒的傷亡代價。

    單月月倒不是因為這個單純幼稚的想法,從而對胡厚德有所抱怨,她只是想到了這些,才更加肯定自己之前對胡厚德的認知。

    胖子,其實是一個膽小鬼,他比任何人都怕死。

    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生死存亡的絕境,他肯定會躲在防爆洞中戰戰兢兢卻盡職盡責地維修符甲、武器,甚至有可能,他早就倉惶地逃到了後方大部隊的後勤維修車間裡,安安全全地做他的維修兵,順便為前線浴血廝殺的戰士們做祈禱。

    可就是這樣一個胖胖的,總是腆著張惹人厭的無恥笑臉去討好人的膽小鬼,救了單月月兩次。

    也是他,在崖壁下暴起突襲,殺兩名蜇鵬符甲士。

    還是他,悄悄迂迴至敵軍背後,孤身一人悍然向百倍於己的敵人發起了飛蛾撲火般的決死進攻!

    就在這座崖壁陡峭的小山上,胡厚德臨行前對單月月說:“等著吧,一會兒我就回來接你,幹完這票,咱們踏踏實實地逃跑!”當時,胖子的語氣不鏗鏘,甚至還有些猶豫、躊躇、害怕,但他還是堅定地轉身,以最快的速度奔赴戰場,乾了一票誰都想不到,也不敢想的大事!

    曾幾何時,單月月憑藉出眾的天賦和聰慧的頭腦,以及優越的家世環境,一帆風順地成為了軍隊中優秀的符甲武器研發人員,並於今年初晉升中尉軍銜!

    這些,足以讓她在大多數人的面前揚起驕傲的臉龐。

    年輕氣盛又天性好強的她,也曾無數次幻想過,身為軍人,如果有一天踏足戰場,去親身經歷殘酷的戰爭時,面對紛飛的砲火硝煙和鮮血生命慘烈的揮灑,她絕不會膽怯害怕,她會讓那些自負英勇的好男兒們,認識到什麼叫巾幗不讓鬚眉!

    可就在十幾個小時前,當戰爭驟然降臨,猛烈的砲火裹夾著死亡的氣息鋪天蓋地的襲來時,慘烈到無法用言語去形容的戰斗場面,血淋淋地砸在眼前,近距離地觸摸到死亡的邊緣,眼睜睜看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如此脆弱輕易地消失……單月月開始緊張,繼而膽怯,恐懼、慌亂,當那顆砲彈襲來,胡厚德奮不顧身地將她撲倒時,她終於清楚地認識到,一直以來,自己只是在一廂情願地自以為無懼一切,只是在自負要強的心態下,時刻表現出一副可憐的、做作的冷傲。

    其實,自己才是一個真正的膽小鬼。

    一個在凶險殘酷的戰場上,連拼命掙扎努力爭取生存下去的勇氣,都沒有的膽小鬼!

    而胡厚德呢?

    回想著胡厚德在勇敢與怯懦、卑微與偉大、軟弱和強橫、猶豫和毅然之間不斷糾結轉換,恐懼害怕但終究咬著牙挺身而出的不屈形象,單月月不禁有些……痴了。

    死胖子!

    你說要回來接我的,怎麼還不來?

    就在這時,嘩啦啦的雨聲中,隱約有腳步聲傳來,單月月本能地握緊了槍桿,警惕十足。

    “咦?這娘們儿躲到哪兒去了?”

    胡厚德的聲音傳來。

    單月月先是驚喜,隨即俏臉板了起來,她豁然起身,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衝進雨幕中,繞過巨石舉槍就往剛才說話聲音傳來的方向指去,心中忿忿地想著,非得嚇這口無遮攔的死胖子一大跳!

    未曾想,她的槍口剛抬起來,驟然就被一隻大手攥住舉起,她還來不及反應,步槍就脫手而出被奪走了。

    手腕隨即被攥住,一擰一掰。

    腳下一絆。

    啊!

    單月月痛呼一聲,身不由己地摔倒在地。

    胳膊被狠狠地反擰著拽起,一把鋒利的刺刀頂在了單月月的脖頸處,高度緊張的胡厚德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擰腕甩手,把刺刀插在了旁邊的泥土中,愕然道:“月月姐?”

    “死胖子,你……”單月月氣不打一處來。

    “你舉槍幹什麼?”胡厚德反應極快,不待單月月發火,率先站起身瞪著眼睛吼道:“這是在敵後,我們時刻都要保持著最高的警惕性,你這樣貿然端著槍躥出來,不是找死嗎?”

    “你……”

    上山前已經卸去符甲的胡厚德一臉後怕的萬幸神色:“幸虧我反應機敏,否則這一刀就扎進你脖子了!”

    “我…… ”

    單月月哭的心都有了。

    頭上胳膊上都纏著紗布繃帶的張正江大步走了過來,勸道:“行啦行啦,人沒事就好。”

    胡厚德這才好像氣消了一樣,轉過身對張正江說道:“連長,咱們現在還不能歇著,沿著山往西北方向走,遠離平頭嶺陣地後,再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為接下來的突圍做準備。”

    “好。”張正江扭頭,對一群渾身硝煙疲累不堪的士兵們說道:“拿出乾糧,大家邊走邊吃,王思強,給單中尉拿一包壓縮餅乾。”

    “是!”一名士兵大步走了過來。

    心虛的胡厚德不敢在單月月身旁多待,趕緊轉身就走,一邊朝著王超招手:“超哥,咱們倆去前面探路。”

    “來了。”王超快步跟上。

    此時,他和胡厚德兩人已經卸去了符甲,胡厚德還在戰場上翻撿到一個蜇鵬符甲士的符甲包,用維修刀對上面的符籙術陣感應系統稍作更改,便據為己有了。周志華換了套損傷不嚴重,經過簡單維修便可以配裝的符甲,他和馮曉輝沒有卸甲,負責背上絕大多數蒐集到的武器彈藥。行軍一段時間後,他們再卸甲,由胡厚德和王超配裝上符甲攜帶武器彈藥,四人兩組,輪流承載——符甲士配裝符甲行動,雖然戰鬥力和防禦力都極其強大,但對於體力,尤其是精力的耗費相當高,所以非戰鬥時刻,一般都會卸下符甲,避免靈力感識過度消耗。

    一肚子委屈卻無從發洩的單月月,強忍著沒有讓淚水滴落,忿忿地跟上了隊伍。

    張正江走在她旁邊,輕聲勸慰道:“別生氣了。”

    “他就是故意的,明知道我在這裡,至於像是防範敵人一樣那麼緊張嗎?”單月月揉著酸痛的肩膀,一邊氣憤地說道。
leesai 發表於 2018-11-3 19:16
18章一技多用

    “唉。”張正江嘆了口氣,道:“單中尉,體諒一下吧,胡厚德和這些戰士們,包括我在內,剛剛經歷了一場殘酷的戰鬥,連續十幾個小時不斷的與敵廝殺,時刻命懸一線,精神一直都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終於從死人堆裡掙扎著爬了出來,即便是稍稍有所放鬆,卻仍舊對於任何可能給自身安全帶來威脅的東西極度敏感,更何況,你剛才突然跑出來,端起槍瞄向胡厚德,步槍還上了刺刀……”

    單月月怔了下,面露愧疚地輕聲道:“對不起,是我錯了。”

    張正江苦笑著搖搖頭。

    其實,他也有些納悶兒,單月月肯定是聽到了胡厚德的聲音,才會從藏身之地突然鑽出來,可她為什麼要舉起上了刺刀的步槍,做出一副要瞄準誰射擊的樣子?

    已然遠遠甩開隊伍,作為尖兵的胡厚德,也很納悶兒,既想不明白單月月為什麼要舉槍瞄準,又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看到黑洞洞的槍口和雪亮的刺刀時,便驟然失控,奪槍,擒拿,搏殺……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乾脆利落得差點兒殺了單月月。

    雖然他上高中時認真研究學習過心理學知識,但並沒有涉及到戰場心理學方面,而且正所謂醫不自治……

    所以胖子很惆悵,很後怕。

    誰又能想到,這,只是因為單月月女生心性使然,小小賭氣,導致的一個危險的誤會呢?

    天色越來越暗。

    大雨還在不停地下著,曾經身為優秀偵察兵的胖子,暗暗慶幸並感激著這場大雨——大雨固然會給行軍帶來諸多不便,可是,也能夠將他們逃亡的痕跡給抹去。

    傍晚。

    當胡厚德一行人,終於遠離平頭嶺,找到一處有峭壁懸空,遮擋出一片相對乾燥的地方稍作歇息時,平頭嶺的戰場上,出現了一支二十多人的蜇鵬小部隊。

    他們披著雨衣,腰掛符戰刀,明顯都是符甲士。

    這些蜇鵬符甲士沉默著,分散開在戰場上如幽靈般來回走動。一名符甲士走到凱爾斯德·科斯瓦少校的身旁,踢了踢他面部護甲破碎的頭盔,就听著凱爾斯德輕輕地呻吟出聲。

    這名符甲士立刻蹲下身,伸手試了試凱爾斯德的鼻息,又用手光筒照了下凱爾斯德的面部,翻了翻他的眼皮,隨即驚喜地站起來向其他人喊道:“快,科斯瓦少校在這裡,他還活著……”

    呼啦!

    十名符甲士迅速向這裡奔來。

    ……

    大雨轉小了,淅淅瀝瀝地下著。

    畢竟還未入夏,又是下著雨的夜晚,氣溫已經低至十度左右。十一名襤褸衣衫盡被雨水澆透,幾乎各個帶傷的漢威軍人,在這塊相對乾燥的地方,凍得瑟瑟發抖。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張正江輕嘆口氣,搓著手說道:“實在不行,就生火吧,大家身上都有傷,而且衣服都濕透了,容易生病。”

    王超抱著膀子坐在他旁邊,苦笑道:“生火太危險。”

    “我知道,可……”張正江無奈地搖了搖頭。

    咣、咣……

    幾聲脆響從崖壁旁響起。

    所有人都被驚動,大家循聲望去,只見黑暗中,胡厚德拿著符戰刀在崖壁上劈砍了幾下,又往幾乎全是石頭的地表上狠狠地插了幾下,迸濺出無數火星,在夜幕中格外明亮。

    “胖子,你瘋啦?”王超趕緊起身過去阻攔。

    胡厚德沒理他,蹲下身撿起一些碎石屑,放在手裡輕輕摸索,又往符戰刀的刀身上刮磨了幾下,隨即驚喜地跳了起來,對王超說道:“快快,把多餘的符甲包和符戰刀都給我。”

    “幹什麼?”

    大家都疑惑地看著胡厚德。

    “想辦法取暖啊!你們不冷麼?”胡厚德覺得很奇怪。

    “取暖?”

    “怎麼取暖?”

    “不能生火,萬一有敵人在附近會發現我們的。”

    虛榮心極強的胡厚德立刻意識到,自己露臉的機會來了,這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們竟然都沒想到,或者說,是他們都不知道……還是胖爺我聰明啊。於是胡厚德故意不做解釋,只是不由分說地把王超、周志華、馮曉輝三人負責攜帶的備用符甲包、符甲配件給奪了過來——這些都是在打掃戰場時蒐集到的,以備萬一所需。

    在眾人的矚目下,胡厚德翻出五個符甲能量分解調製器,然後掏出符陣維修刀,將調製器的五行量分解係數重新設定調整,火全開,金木土關閉,水調至到最低刻度。

    接著,他以五個重新設定了五行量分解係數的調製器做陣腳,用符戰刀在這片堅硬的青石地面上刻畫布下了一道增熱符籙術陣,再用符陣維修刀在符痕上勾勒出靈力導引線。

    做完這些工作,胡厚德又拿了一個符甲開啟鍵護腕,對開啟鍵的感應符籙稍作改動。

    總計用時不過短短一刻鐘。

    大功告成。

    胡厚德搓了搓手,嘿嘿笑著摁下了開啟鍵,唰……佔地面積足有三十平米的增熱符籙術陣順利開啟——這裡的山石中金屬含量相對較高,恰好適合這種原本應用於飛機、船舶、車輛上的符籙術陣。當然,條件限制,符籙術陣自然沒那麼高尖端,只是簡易的仿製型。

    “條件差,準備不夠充分,又是倉促間完成,所以效果可能不太好,大家多多體諒,湊合著取取暖,差不多也能把衣服烘乾……”胡厚德一邊用詞謙虛地說著,一邊興高采烈一點兒謙遜模樣都沒有的坐到地上摸摸這裡,摸摸那裡,乾脆躺下打了個滾兒,招手對目瞪口呆的其他人說道:“來來,都別客氣,躺下試試,除了硬點兒,感覺還不錯。”

    之前被胡厚德驅趕到旁邊,看著他忙忙碌碌的大夥,面面相覷地走進了符籙術陣中。

    立時便有溫煦的暖意撲面而來。這符籙術陣,竟然不是只從地表傳出,而是在空氣中呈現立體式的溫度提升,且不會對外擴散,相對集中,釋暖高度不超過兩米。

    “我靠,這都能行?”

    “胖子,你他媽真是個人才……”

    “不愧是三級符陣師啊,這一手符陣技術爐火純青!”

    “看剛才厚德兄繪符布陣,刻畫靈力導引線,更改裝置,端的是信手拈來,點石便成金,尤其是手持符陣維修刀對符甲配件、能量分解調製器的拆解修改,簡直是庖丁解牛,一氣呵成…… ”
leesai 發表於 2018-11-3 19:17
19章沒出息

    被暖烘烘的熱氣包圍,大家禁不住七嘴八舌地開始誇讚胖子——剛才這傢伙的言辭表情,明顯等著被大家誇呢。

    胖子滿臉謙遜,對大家的誇讚一個勁兒點頭應和:“是啊是啊……”

    單月月站在最邊上,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一笑,大家也都再也忍不住,哄然大笑。

    說笑間,這些漢子們就都坐了下來,有的干脆躺下閉目就睡。從凌晨三點到現在,經歷了連番血戰苦戰,又冒著大雨翻山越嶺急行軍到這裡,大家早已累得不行,先前只是凍得睡不著,現在暖和了,就得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還得去替下在外圍警戒的戰友呢。

    胡厚德猶猶豫豫地蹭到了單月月身旁,說道:“月月姐,你看……大家都累壞了,最好能把濕透的衣服脫了晾乾,也能休息好,所以你在這裡,是不是有些不方便?”

    “啊?”單月月臉一紅,狠狠剜了胖子一眼。

    谁愿意到符陣外面受凍去?

    可是胖子這個不識趣的傢伙,把這話當眾說了出來,單月月如果不出去的話……未免太尷尬了。

    胖子腆著臉扭扭捏捏地說道:“我辛苦點兒,給你單獨弄個暖和地方。”

    “好吧。”單月月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又覺得不妥——這個死胖子,什麼話不能大大方方地說,非得擺出一副扭捏害羞像是見不得人似的模樣,本來還沒什麼,可他這副模樣,非得讓別人想歪……

    “啐!”

    單月月轉身往外走去。

    胖子屁顛顛儿跟了上去,一邊扭頭歡快地對大家說:“好好歇著,雨停了咱們還得趕路呢。”

    “好嘞!”

    “胖子,你一會兒還回來不?”

    “他媽的,我們這兒地方不夠,你小子別回來了……”

    一幫歷經血戰死裡逃生的傢伙們,七嘴八舌地開起了玩笑——什麼中尉上尉,大家都是戰友,同生共死的戰友!這一刻,他們終於難得地從戰爭的緊張和痛苦中,走了出來。

    黑暗中,繞過突出的峭壁,便有一處相對隱蔽,只有十多平米的地方。

    “月月姐,要不你先回去暖和一會兒,等我弄好了再叫你?”胡厚德討好地說道。

    單月月抓狂,咬著牙說道:“別廢話了,快點兒!”

    “好嘞!”

    胖子興高采烈地忙活起來。

    這次他用的是符戰刀上的微型能量分解調製器做陣腳,很快就在面積大約五平米,相對平整些的地方,布下了符籙術陣。

    “好了。”胖子拍拍手。

    單月月走進去,坐下,符陣中暖洋洋的,很舒服。

    胖子猶猶豫豫地坐到了最邊兒上。

    單月月扭頭瞪了他一眼。

    胖子嚇得差點兒忍不住跳起來跑路,不過他忍住了,嘿嘿訕笑著說道:“我,我守著你,別害怕……”

    “出息!”單月月紅著臉啐了一口,把背包摘下來做枕頭,躺下側過身背對著胡厚德——她當然知道,死胖子純粹是有那麼一點兒小小的色心,想要和女生在一起,哪怕是聊幾句天,或者就在一起坐著,他就很開心了,當然,他也沒膽量做別的。

    確實很沒出息。

    黑暗中,胡厚德看了一會兒單月月微微蜷縮的身影,撇撇嘴,就屈起腿用雙臂抱住,把下巴擱在膝蓋上出神兒。

    他想家了。

    戰爭爆發的消息,肯定已經傳回到平陽市了。

    父親一定很擔心我。

    可是……

    我今天的表現,我做的這些事情,如果父親知道了,應該會很開心吧?因為,我終於沒給他丟臉。

    想著想著,疲累不堪的胖子就打起了盹兒。

    “胖子……”單月月輕聲道。

    “嗯。”胖子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

    “沒事……”

    “哦。”

    ……

    胡厚德就這樣坐著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而驚醒,就再無睡意。其實剛才他並沒有做噩夢,反而睡得很香甜,所以對於這種驚醒感到很納悶兒,也很煩躁。

    此時,小雨已停,晴朗的夜空中繁星密布。

    胡厚德看了眼側身躺在那裡睡得香甜的單月月,然後慢慢起身,悄悄地往其他戰友們休息的地方走去。

    他看到,張連長正坐在符陣邊緣,默默地抽著煙。

    七八個漢子睡得東倒西歪,鼾聲大作。

    聽到動靜,張連長扭頭看了眼胡厚德,然後起身走出符陣區域,似乎生怕影響到戰士們休息,他掏出煙來甩給胡厚德一顆,輕聲道:“多虧了你小子,衣服烘乾了,煙也烘乾了,老子睡在這熱騰騰的地上,還他媽上了火,剛才跑到外面趴水坑里喝了些雨水。”

    雨後的夜晚,氣溫更涼。

    好在是,身上破爛的衣服差不多算是暖乾了,所以不算太冷,人倒是被沁涼的空氣一激,更加清醒了。

    胡厚德接過煙點上,往那邊瞅了眼,道:“誰的哨?”

    “王超過去了。”

    “哦。”

    張正江又往遠處走了幾步,抬頭望著晴朗的夜空,再次陷入了沉思——麾下一個連還多的兵力,現在就剩下十一人,其中五個還不是三連的人。沮喪、傷痛肯定是有的,可他是連長,是這十來個兵的主心骨,肩負著帶領他們安全回去的重任。

    身處危機重重的敵後,怎麼能睡得著?

    “胖子,有沒有考慮,咱們下一步往哪兒去?”張正江忽而開口問道。

    “平江市啊。”胡厚德理所當然地應道。

    張正江嘆了口氣,道:“蜇鵬軍隊不宣而戰,以絕對優勢兵力悍然發起進攻,我擔心……平江市現在已經被包圍了。也許,等我們翻山越嶺地趕回去,平江市已經被蜇鵬軍隊佔領。”

    “不至於吧?”胡厚德駭了一跳。

    張正江看了眼胖子,旋即搖搖頭,不再說話——胖子很優秀,是一名出色的偵察兵,維修兵,符甲士……可他也只是一個兵,沒有接受過全面的軍事理論教育。

    所以和他談這些話題,確實沒必要。

    剛才之所以主動開口和胖子說起這些,只不過是因為張正江現在壓力太大,又實在是找不到一個能夠商量的人,恰好胖子出現在他身邊,這才發洩般簡單說了說目前戰爭剛剛爆發,漢威軍方就面臨的危機。而且,胖子在戰鬥中的表現,也足以讓張正江重視,將其提升到與自己等高的地位,談起這些來張正江倒也覺得沒什麼不合適的——再說了,論身份地位,胖子還是一位三級符陣師啊。
leesai 發表於 2018-11-3 19:17
20章前路莫測

    惶恐之後,胡厚德也陷入了沉思中——他媽的,萬一千辛萬苦跑回去,發現平江市已經被蜇鵬佔領……

    實在是太打擊人了!

    兩人就這樣站著,安安靜靜。

    許久。

    胡厚德忽而咬牙切齒地說道:“這樣也好,咱們更容易逃出敵後了。”

    “嗯?”張正江扭頭,神色略顯詫異。

    “我琢磨著……”胡厚德將煙蒂彈飛出去,道:“蜇鵬軍隊雖然無論是武器裝備,還是士兵的戰鬥力、戰鬥經驗都比我們強,可他們出爾反爾,偷偷集結軍隊不宣而戰,恰恰說明了蜇鵬軍方急於在最短時間內取得至少一場戰役的決定性勝利。畢竟,這是在我們的國土上,漢威也不是帕布雷克那樣的小國,所以戰事拖延下去,對他們是不利的。”

    張正江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沒想到胡厚德會考慮到大的戰略層面。

    “之前咱們接到撤退的命令時,前指告訴我們要在平江市一線阻擋蜇鵬軍隊的進攻勢頭,還想伺機反撲,那麼平江市外圍肯定會有一場大戰!”胡厚德眼睛眯縫起來,透著狐狸般狡猾的目光,陰笑道:“而進攻漢威的蜇鵬軍隊,也肯定會盡可能向平江市集結更多的兵力,無論是直接正面展開決戰,還是先迂迴包圍……他們都不會把咱們這支從平頭嶺撤下來的殘兵放在眼裡,他們現在也沒時間、沒精力去考慮全面佔領這些土地。充其量,也就是防範下主要的交通線和戰略要地。”

    “哦。”張正江苦笑著點點頭,略有些失望——胡厚德眼界夠了,思想也不低,可心思卻太狹隘,最終琢磨得,還是己身的安危。

    “只要咱們不走大路,那麼就是前無阻截,後無追兵的有利局面。”胡厚德越說越來勁,興奮道:“所以,平江市被包圍,就算被攻取佔領了都不要緊,無非是咱們多跑幾百里,渡江去省城盤威市唄……”

    張正江的臉色陰沉下來,狠狠地瞪視著胡厚德。

    胡厚德很詫異:“我說得不對嗎?”

    “對個屁!”

    “好吧,那你說……”胡厚德頓時洩了氣,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反正你是連長,這些本來就是該你考慮的問題。”

    張正江無語。

    短暫的沉默後,張正江正色道:“我們得想辦法,爭取盡快趕赴平江市。”

    “還要去平江市?”胖子嚇了一跳,滿臉震驚地看著張連長,像是看著一個神經病,“幾萬甚至十幾萬的軍隊要在那裡開戰了,咱們這麼幾個殘兵趕過去送死啊?好吧,我理解你的心情,咱們是軍人,敵人入侵了咱們的祖國,就應該和敵人戰鬥到底,可是……平江市的戰鬥一旦打響,多咱們幾個不多,少咱們幾個不少,誰都不會放在眼裡的!再說了,這不是還得,還得護送單中尉盡快安全地回去麼?她手裡還有新式符甲的性能參數資料,戰爭爆發,這些資料很重要的。”

    說到最後這個理由時,胡厚德明顯有些心虛,聲音都低了許多。

    張正江定定地看著胡厚德,試圖看清楚面前這個心慌意亂膽怯怕死連軍人的榮譽和保家衛國的天職都全然拋之腦後的胖子,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那個明明可以逃走,卻毅然決然不拋棄不放棄生死與共的戰友們,孤身一人迂迴敵後,身著黑色醜陋符甲向百倍於己的敵人,發起決死衝鋒的符甲士,是面前這個胖子嗎?

    胖子被張正江盯得渾身不自在,腿腳開始發顫,有些害怕……這傢伙,該不會槍斃老子吧?

    媽的,他是上尉,我是中士……

    “為什麼?”張正江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只是不甘,不願意看到一個挽救了這支連隊沒有全軍覆沒,並且讓一場注定失敗的戰鬥,不可思議地取得了最終勝利的英雄人物,覺悟竟如此之低。

    胡厚德怔了怔,旋即明悟了張正江要問的是什麼。

    他做不到承認自己害怕,只好低著頭小聲解釋道:“平頭嶺上戰死的戰友們,太多了,大家拼殺到現在,做得也足夠了吧?與帕布雷克接壤的數百公里邊境,邊防線幾個小時就被全線突破,只有咱們守著平頭嶺打到了最後,還取得了勝利……張連長,你就忍心把咱們這幾個死裡逃生立下大功的人,再帶到戰場上送死嗎?”

    張正江突然感覺到自己流出了淚水,他扭頭輕輕拭去,道:“我們,是軍人。”

    胡厚德抹了把淚——這日子沒法過了。

    “厚德。”張正江不再生氣,他輕聲說道:“蜇鵬軍隊不宣而戰,我軍猝不及防才會全線大敗,退守平江市,也是為全面反攻做準備,我軍需要時間啊……當然,敗了就是敗了,說出去實在是丟人,短短幾個小時,全線被突破,敵軍勢如破竹如入無人之境!可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必須盡快回平江市,因為只有我們,在這場全局潰敗的戰役中,取得了平頭嶺之戰的慘烈勝利,軍隊需要這場小小的勝利,需要我們浴血死戰的堅持和精神,來鼓舞因大敗潰退必然頹廢的士氣。 ”

    胡厚德心想這關我屁事?我他媽豁出命去打了勝仗立下大功,就活該再往肩膀上扛這麼大的責任?

    “誰?”胡厚德猛然轉身,斜掛在腰側的刺刀嗖地一聲拔了出來。

    “是我……”

    單月月刻意壓低的聲音傳了過來。

    胡厚德頓時有些頭疼,把刺刀插回腰間,心中暗暗叫苦。在平頭嶺陣地上時,就因為這娘們儿所以自己沒有趁機逃走,所以忿忿著看單月月不順眼,可歷經生死闖了過來,他現在對單月月已經沒有了絲毫成見,反而有種不是見色起意的喜歡,而是像對待自己那套符甲般自私佔有的呵護——這漂亮娘們儿,是老子救回來的!

    “胖子。”單月月站在胡厚德身旁,輕聲道:“我支持張連長的決定,我們是軍人,應該為大局著想。”

    對此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的胡厚德,撇嘴無語。

    兩個軍官都他媽做出送死的決定了,自己這個中士還能怎麼辦?

    張正江猶豫了一下,說道:“單中尉,厚德剛才說得也有道理,去平江市太危險了,而且我判斷,後勤機關單位應該已經向後方撤離了,你是科研人員,所以……我決定,由胡厚德保護你,直接去盤威市吧,有我們去平江市就行了。”
leesai 發表於 2018-11-3 20:06
21章壯志未酬的凱爾斯德

    “不,我要回平江市。”單月月固執地說道。

    “這是命令!”張正江正色道。

    單月月高傲地揚起秀美的臉頰,微笑道:“我,需要受你的命令麼?”

    胡厚德剛剛升起的一點兒希望瞬間破滅,他轉身就走:“完了,這娘們儿瘋了!”

    “胖子,你去哪兒?”單月月趕緊問道。

    “既然決定要去,就別再耽誤時間了,趕緊出發吧。”胡厚德頭也不回,沒好氣地說道:“興許,還能趕上平江市沒被包圍,咱們能順利鑽進去,等被包圍了,難道憑這十來個人打進去?”

    看著胖子離去的背影,張正江神情嚴肅地問道:“為什麼?”

    “平江市如果保不住,還怎麼盡快渡過伏龍江去往盤威市?而且,戰爭爆發了,時間緊迫,我總不能用半個多月甚至更長的時間,才把資料送回去。”單月月牽強一笑:“我們會勝利的。”

    張正江愕然,不再說話。

    凌晨四點。

    十一人的小隊伍再次出發。

    ……

    天光微亮。

    依山鎮,原漢威第九集團軍第十一師112團一營三連駐地中,燈火通明,不斷有各種車輛、戰馬、士兵們進進出出。

    這裡,已經是蜇鵬陸軍第四軍第二十師的一處後勤保障基地。

    宿舍樓被整理後,成為二十師的後方醫院。不過,因為這場戰事出乎意料的順利,攻擊部隊勢如破竹,漢威邊防軍皆望風披靡,被打得潰不成軍,所以,這處醫院裡現在收治的蜇鵬重傷員並不多。

    凱爾斯德從昏迷中醒了過來,胸口的劇痛讓他意識到,不是在做夢。

    自己沒有死,獲救了。

    病床一側吊著的藥瓶和輸液管上的字體、標誌,明確地告訴凱爾斯德,他不是被俘,而是真的被帝國的軍隊營救了,而乾淨整潔的房間,明亮的燈光,讓他判斷出,攻入漢威共和國的帝國軍隊,戰事順利,否則的話,他現在應該躺在倉促簡陋的戰地醫療帳篷中。

    但凱爾斯德沒有絲毫僥倖生還後的激動和欣喜,反而因為深深的恥辱感,心痛如絞。

    自己敗了!

    以優勢兵力,突襲攻擊小小的平頭嶺陣地,卻全軍覆沒……

    帝國的漢威東北派遣軍勢如破竹,橫掃漢威邊防軍,數小時之內就深入漢威境內數十公里,看看掛在牆上的鐘錶,想必現在,帝國強大的軍隊已經兵臨平江市了吧?

    凱爾斯德微微闔目,眼角竟有淚水流出。自己雄心勃勃,要在這場戰爭中崛起,成為蜇鵬帝國軍隊中這一代最耀眼的將星,為了職務和軍銜提升更快,甘願放棄身為符甲士的榮耀,進入普通步兵連隊,從連長做起,每次作戰身先士卒拼命廝殺……

    如自己所願,經歷了短暫兩個月的帕布雷克戰事後,就從上尉連長升職為少校營長,率領麾下一營成為進攻漢威共和國的先鋒!

    然而在平頭嶺前,自己卻遭遇了恥辱的失敗!

    更可恥的是,全營覆沒,自己活了下來!

    沒有人知道,當那個醜陋臃腫的黑色漢威符甲士,雙手倒持符戰刀,作勢要紮進凱爾斯德的頭顱那一刻,他生出了對死亡極大的恐懼和不甘——我不能死啊!我還要成就大業,我還要成為將軍,還要憑一己之功勳,將家族帶入最高等級的貴族階層,怎麼可以死?

    然後,麾下的一名步兵悍勇無畏地以卵擊石,用生命的代價,換回了當時凱爾斯德恐懼至極後的萬幸,那時,他甚至一點兒都不憐惜,也不感激為了救他而犧牲的士兵。

    我是長官,我是注定要成為一名將軍的長官。

    士兵,就應該為了保護我而死!

    然後,凱爾斯德就極度痛苦地裝死,瞇著眼去看漢威的符甲士屠殺他麾下的步兵,用耳朵聽到漢威軍人的歡呼……

    全營覆沒啊!

    無窮的傷痛和心痛,讓凱爾斯德在絕望中昏死了過去。

    直到現在醒來。

    會有多少人因此而恥笑我?軍校的同學,相識多年的好友……每個人,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講,都不如我!而那些同齡人中,出身高等貴族的傢伙們,曾多少次對我用無比的勤奮換來的出類拔萃,嗤之以鼻?是的,他們高等貴族的出身,決定了他們有資格對我不屑。

    現在,我遭遇瞭如此恥辱的失敗……

    那些傢伙們,恐怕會幸災樂禍地笑掉了大牙,更加不屑地鄙夷我了吧?

    這一刻,凱爾斯德恨不得自殺,他不再畏懼死亡。但現在,他有自殺的勇氣,卻沒有自殺的力氣。

    他想到了那個黑色的符甲士,那個可惡的胖子。

    就是他,導致了自己遭遇如此恥辱的一場慘敗!

    不!

    我不能死!

    我不怕死,但我必須要殺死那個給我帶來恥辱,重傷我,打敗了我的漢威符甲士,那個胖子!

    滔天的怒火,滾滾灼燒著凱爾斯德的胸膛。

    病房的門開了。

    凱爾斯德吃力地扭頭看去,只見自己的團長科舍非勒·希特上校,跟在兩名軍醫的聲旁,大步走了進來。

    看到凱爾斯德醒了,科舍非勒上校的臉上沒有絲毫喜色,他陰沉著臉走到病床旁,大馬金刀地坐在了凳子上,不去理會兩名軍醫上前對凱爾斯德的身體狀況和傷口做檢查,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盯著凱爾斯德,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地開口道:“科斯瓦,一營全軍覆沒!”

    “我深感恥辱,但現在因傷重而無力自裁,所以,長官,請您殺死我吧。”凱爾斯德吃力地說道,眼神決絕。

    科舍非勒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給我一個解釋。”

    “防守平頭嶺的那支漢威精銳裝甲連中,有一個符甲士班,他們所配裝的【猛士||】型符甲,性能絕對超過了情報部門提供的情報參數,比我們的【戰斧】還要優秀。而且,他們當中有一名符甲維脩大師,他們的符甲士,可以在我軍每一次進攻時,都配裝上經過維修後性能幾近完善的符甲,發起反沖鋒。”凱爾斯德忍著胸口的劇痛,拼出所有的力量,對長官講述著他和麾下一營的遭遇: “我一營帝國的勇士們,並沒有因此而畏懼,他們不斷地發起進攻,即便是全營傷亡過半,我們仍舊發起了決死的衝鋒。可是,在我下達哪怕全營戰死也要攻取平頭嶺的命令,帝國的勇士們奮死爭先,即將取得勝利時,漢威殘餘不多的士兵中,突然出現了一名身著黑色符甲的符甲士,那,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聽 未曾聽聞過的符甲,各方面的性能,都遠超過我們的【戰斧】,甚至,比帝國七代【狂刀】符甲的性能還要高。”
leesai 發表於 2018-11-3 20:06
22章平江被圍

    “然後,你們就敗了?”

    科舍非勒上校的雙眼眯縫起來,冷冷地說道:“科斯瓦,你是五星級的符甲士……我聽說,你獲救時配裝著符甲。”

    “是的。”凱爾斯德痛苦地說道:“包括我在內,一共四名帝國的符甲士,都是被那個配裝了黑色新型符甲的漢威符甲士擊敗,而且,他是獨身向我們四個發起了攻擊。”

    科舍非勒道:“不,是六名,還有兩名帝國的符甲士,死在了平頭嶺陣地後方的山崖下。”

    “又是他……”凱爾斯德心中的恨意愈發濃烈。

    “這六名帝國的符甲士中,包括你在內,一共有四名符甲士,受傷的地方相同,都是胸部,是被同一種武器瞬間破甲擊殺。”科舍非勒雙眉緊皺,問道:“那,是什麼武器?”

    一想到那個可惡的胖子,黑色的符甲胸前那兩塊突起上的尖刺,凱爾斯德忍不住就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身上所蓋的潔白薄被上大片大片的鮮血,他雙目通紅,暴睜著,一時間卻又實在是說不出口,不知道應該怎樣去描述那黑色符甲士的特殊武器——那個混蛋,他配裝的符甲上,胸甲安裝了兩個以攻擊性符籙術陣為主的尖刺做武器!

    這倒沒什麼,可是,兩枚尖刺粗粗短短,下面設計成兩塊橢圓的凸起形狀以使尖刺更為結實……

    設計出那套醜陋符甲的設計師,是有多麼卑劣的惡趣味?!

    當凱爾斯德無比憤怒又憋屈地吐著血講述出那詭異的,惡劣的武器後,科舍非勒上校也怔了半天。

    他能理解,凱爾斯德和另外三名已經戰死的蜇鵬符甲士,受傷、戰死得何其憋屈,有多麼得難以訴諸於口——他們,是被黑色的符甲士摟抱住,用胸部的堅挺,給擠壓,然後破甲扎死的……

    “帝國的情報部門,已經對帝國,對帝國的軍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惡!”科舍非勒上校站了起來,冰冷的目光中充斥著憤怒的火焰,他淡淡地說道:“科斯瓦,無論如何,一營全軍覆沒,你戰敗的責任是無法推脫的!但你帶回來的情報,很重要,所以,你不必自裁了,盡快養好傷,去戰場上將功贖罪吧!”

    “是!”凱爾斯德咬著牙低吼道。

    科舍非勒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凱爾斯德忽然想到了什麼:“長官,您為什麼來看我?這裡,是什麼地方?”

    走到門口的科舍非勒沒有回頭,冷冷地說道:“因為你的一營全軍覆沒,戰敗,所以,201團不再是攻擊先鋒,而是留在後方,執行保證後勤供應交通線安全的任務,當然,還有維持佔領區局勢穩定的責任……另外,師長登戈茲將軍,也受到了軍部嚴厲的叱責。”

    說罷,科舍非勒大步離去。

    凱爾斯德怔住。

    許久……他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再次陷入了昏迷——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

    時近傍晚。

    平江市西北二十公里外一座無名的低矮山峰上。

    胡厚德趴在灌木叢中,手裡舉著張連長給他的望遠鏡,觀察著一公里外的情況。

    蜿蜒的公路上,一輛接一輛的裝甲戰車、坦克、火砲牽引車轟鳴著向南開進。後面,全副武裝的蜇鵬步兵匯聚成一條湧動著的土黃色長龍,軍威赫赫,一眼看不到盡頭。

    “媽的,這得有一個師的兵力吧?”胡厚德輕聲嘟噥道。

    趴在他旁邊的王超也舉著望遠鏡,他吐掉嘴裡的草莖,小聲道:“應該是蜇鵬第四軍的44步兵師。”

    “你怎麼知道的?”胡厚德面露疑惑。

    “笨蛋……”王超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看,這支蜇鵬部隊的騎兵上來了,有軍旗。”

    胡厚德趕緊舉著望遠鏡看去:“軍旗上沒寫是哪支部隊啊。 ”

    “……”王超啐道:“你怎麼當偵察兵的?去年帕布雷克內戰爆發,就是蜇鵬的第四軍出兵帕布雷克的,東北邊境局勢緊張,咱們集團軍首當其衝,偵察兵對蜇鵬第四軍每支部隊,尤其是符甲士作戰部隊的番號、軍旗,都有了解。”

    胡厚德頓覺很沒面子,忿忿地說道:“老子是維修兵!”

    “狗日的,真讓老子眼饞啊。”王超有些羨慕地說道:“一個普通步兵師,就有一支騎兵營。”

    “你又不是師長,眼饞什麼?”

    “眼饞戰馬。”王超面露一絲無奈的惱怒,撇嘴說道:“咱們偵察營,按理說作戰單位應該全員配備戰馬的,可你也看到了,每個連的戰馬都不到一半,唉。”

    “哦。”胡厚德含糊地應了一 ,他懶得去思考這些問題,只是皺眉說道:“看樣子,平江市已經被圍了……”

    “走,回去商量下。”王超慢慢地往後退去。

    “蜇鵬軍隊的攻勢,真夠快的。”胡厚德一邊往後退,一邊輕聲忿忿地嘟噥道:“咱們第九集團軍駐邊防的各部隊,速度也很快,啐……他媽的,跑得快!”

    王超苦笑無語。

    遠處,轟隆隆的爆炸聲傳來,放眼望去,處在平原上的平江市市郊騰起一團團煙霧,隱約,還有密集的槍聲。

    天空中,不時會有蜇鵬軍隊的戰機呼嘯飛過。

    自平頭嶺之戰結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天時間。

    事實證明,胡厚德的判斷是正確的——雖然蜇鵬軍隊在平頭嶺前覆沒了一個營,但他們從大局出發,似乎根本顧不得去追查從平頭嶺脫逃的這支規模注定不大的漢威殘兵,只是佔據防範著主要的交通線路,大軍快速向平江市推進。

    所以胡厚德他們一行,白天都不需要做過多的防範,只是遠遠避開大路,向平江急行。

    可緊趕慢趕,臨近平江市時,卻從一些當地百姓的口中得知,平江市東北兩面,已經被蜇鵬軍隊佔領封鎖。而且,試圖在平江市外圍阻擋蜇鵬軍隊攻勢的漢威主力部隊,後路都有被切斷的風險,因為南面,伏龍江畔的興民、龍口兩地,雙方正在激烈交戰爭奪。

    西面……

    正如胡厚德和王超剛才偵查發現,蜇鵬陸軍第四軍44師,已經開赴至此。

    平江市,幾乎四面都有敵軍。

    一處相對隱蔽的樹林中,峭壁下,張正江和單月月他們七八個人圍攏在一起,正在商量著目前的形勢。
leesai 發表於 2018-11-3 20:07
23章追來了

    “西南十口鎮方向,平通公路一直到通月大橋,還都在我軍的手裡,應該是咱們十一師的部隊。”剛剛偵察情報回來的周志華喝了口水,抹著汗珠繼續說道:“但戰事爆發以來,龍望省各大機場都遭到了蜇鵬空軍的突襲轟炸,我空軍部隊損失慘重,蜇鵬軍隊已經掌握了製空權,所以……平江戰事,不樂觀。”

    張正江擺擺手,道:“蜇鵬戰機只能從帕布雷克境內的基地和海上的航空母艦上起飛作戰,所以對地面戰鬥的影響不大。”

    剛說到這裡,胡厚德和王超兩人回來了。

    “從這邊也過不去了。”王超皺著眉頭接過戰友遞來的水壺,喝了兩口水,接著說道:“是蜇鵬第四軍的44師,先頭部隊已經在市郊和我軍交火了,敵人有空中支援。”

    “看來,只能繞行去十口鎮。”張正江雙眉緊皺。

    一直苦著張臉的胡厚德忍不住插嘴道:“別繞了,萬一辛辛苦苦繞過去,十口鎮已經失陷怎麼辦?就算還在我軍手中,咱們還是得越過敵人的封鎖線,還不如就在這裡等到晚上,趁夜偷偷摸過去。”

    “摸過去?”

    所有人都詫異地看向胡厚德。

    這樣的眼神讓胖子很不舒服,他瞪著眼忿忿地梗著脖子說道:“咱們是小分隊,又不是大部隊,敵人還能一步一哨的封鎖?腿長在咱們腳上,哪兒還不能趟過去,從平頭嶺到現在,翻山越嶺的走過像樣的路麼?不還是過來了嘛。再說現在這種形勢,往哪兒走不危險?我說……你們能不能放下敢死敢戰英勇無畏的包袱,都有點兒現實的覺悟好不好?咱們是他媽的在逃跑,不是去和敵人作戰!”

    大家面面相覷,覺得胖子的話很有道理。

    可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

    就在這時,站在高處負責警戒的馮曉輝疾奔而至,神色緊張地說道:“快走,北面有敵人的搜素小隊,十幾名蜇鵬符甲士處於作戰狀態,而且,他們配裝的都是蜇鵬軍新式七代符甲【狂刀】,速度很快,很可能發現了我們的踪跡。”

    所有人悚然一驚。

    怎麼回事?

    “往西南方向撤……”張正江立刻做出了決斷:“胡厚德做尖兵,王超、周志華、馮曉輝斷後,快!”

    沒有過多的遲疑,大家立刻各自拿上武器背包,向西南方向疾行。

    身為尖兵的胖子跑得飛快,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密林中。

    媽的,這日子沒法過了!胡厚德心裡哭嚎著,一邊向前探路,一邊腦筋飛快地轉動——三天時間裡,也沒少遠遠發現過蜇鵬的軍隊,卻從未見過有配裝著七代【狂刀】的符甲部隊,怎麼突然會有一支如此精銳的蜇鵬符甲士小分隊,跑到這裡來了?

    而且,馮曉輝判斷這支蜇鵬軍精銳的符甲士小分隊,應該是發現了他們的行軍踪跡。

    胖子天性膽小,向來排斥恐懼任何危險性,可正因為膽小,每每都會往最壞處考慮。所以想到這支配裝了蜇鵬最新式七代符甲【狂刀】的符甲士小分隊,有可能是直奔他們而來,胖子立刻生出了拋棄後面的戰友們,獨自逃之夭夭的念頭……

    去他媽的!

    胖子一咬牙,掉頭又跑了回去。

    看到剛剛消失不見的胖子忽然又掉頭回來了,一行人愈發緊張起來,張正江快速迎上去問道:“胖子,什麼情況?”

    “咱們怎麼跑都跑不過符甲士的。”胡厚德也不廢話,語速極快地說道:“張連長,你帶著人先走,盡可能別留下痕跡。我和王超他們去把敵人的小分隊吸引開!”

    單月月急忙道:“你們,不,我們去哪兒?”

    “天快黑了,趁夜越過封鎖線,潛回平江市!快……”胡厚德扔下這句話,也不等他們回應,就立刻向後面跑去找斷後的王超他們。

    張正江只是稍作思忖,便揮手道:“跟我走,高金陽、劉斌斷後,快!”

    一行人就地轉向東南。

    “胖子!”單月月忽然止步。

    疾奔中的胡厚德趕緊停下,因為他聽出單月月語帶哭腔,趕緊神色焦急地問道:“怎麼了?”

    “我在平江市等你。”單月月轉身小跑而去。

    此時胖子一門心思只想著怎麼把那些該死卻強大得實在是不好弄死的蜇鵬符甲士給引開,讓張正江、單月月他們這些步兵能夠逃出生天,所以單月月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句話掉頭就走,胖子沒多尋思也沒搭腔,一邊往回跑一邊還腹誹著:“竟說廢話耽誤工夫……”

    迎上王超、周志華、馮曉輝,胖子立刻說道:“步兵跑不過符甲士,咱們得把蜇鵬的符甲士小隊給引開,時間不多,願意去的就出發向西,不願意去的跟上張連長他們,趁夜潛回平江市。”

    “走,出發!”

    已經是符甲著身的三人,毫不猶豫地應下來,掉頭就往西走,一邊故意把旁邊的樹木上撞出了明顯的痕跡,把雜草叢也踩踏得亂七八糟。

    胖子流下了悔恨的眼淚——我他媽不願意去啊!你們好歹說幾句客氣話,讓我這個後勤維修人員,優秀的符甲維脩大師跟著張正江和單月月他們走,我肯定會勉為其難地答應……

    去他媽的!

    胖子摁下護腕上的開啟鍵,立時符甲著身,掉頭就往西跑。

    幾分鐘後。

    十一名配裝著深藍色蜇鵬軍隊制式七代【狂刀】符甲的符甲士,出現在了胡厚德他們分開的地方。

    帶隊的是蜇鵬第四軍二十師直屬偵察營營長穆洛塔·克勞斯中校。三天前,接到師部下達的嚴令時,穆洛塔中校立刻選擇親自帶隊,追殺那支從平頭嶺陣地上下來的漢威殘軍。

    至於在大多數人看來更為重要,也更容易立下戰功得到榮譽的前線作戰任務,穆洛塔大度地留給了其他人。

    因為,有著一等貴族身份的穆洛塔,眼界和心胸更闊達,對於這場戰爭,他看重的不僅僅是個人的榮譽和地位,而是蜇鵬帝國、軍隊,如何更快、更順利地取得最終的勝利!所以,得知平頭嶺那場小小的戰鬥中,出現了很可能是漢威共和國軍方最新制式的符甲,穆洛塔就意識到,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得到一套這類神秘的黑色符甲,掌握這種符甲的性能參數,從而讓帝國軍方儘早做好準備——符甲,是公認的戰爭之王,更為先進的符甲,足以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
leesai 發表於 2018-11-3 20:07
24章犯險

    戰爭爆發的當天下午,漢威與帕布雷克邊境地區的那場大雨,洗去了太多戰鬥和行軍的痕跡。

    這給穆洛塔帶隊執行的任務,造成了極大的困難。但是,從平頭嶺戰場附近開始,他們仔細認真地搜索任何可疑的踪跡,卻並沒有請求軍方動用直升機或者大部隊協助搜尋或封鎖山區。穆洛塔判斷,這支漢威殘軍,應該會想盡辦法前往平江市,又不敢走主要的交通線路,所以行軍速度無論如何快不了。這時候,就要不聲不響地在後面追踪,一旦動用大部隊封鎖山區,或者動用武裝直升機搜尋的話,不一定能找到這支隊伍,還會打草驚蛇,萬一這支漢威殘軍驚恐之下,不再前往平江市,而是選擇繞遠去往別的地方,或者乾脆躲進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中不出來,哪怕是乾脆化裝成平民往人群裡一鑽……到時候再想找到他們,無異於大海撈針。

    因為,這裡是漢威!

    對於漢威的軍隊來說,他們佔有先天的地利人和優勢!

    穆洛塔知道,這場戰爭,對於帝國來說,是一次機會,也是一次豪賭……

    給予帝國的時間,並不多啊。

    今天,穆洛塔終於發現了那支漢威殘軍離開不久的踪跡,判定他們就在不遠處,而天色,已經快要黑下來了,這裡,又臨近平江市,萬一讓這支漢威殘軍趁夜潛回平江市,那就真是要前功盡棄了!

    所以,穆洛塔立刻下令,全速追擊!

    “長官。”這支精銳符甲士小分隊的班長敬禮道:“敵人在這里分開了,我們應該馬上分頭追擊。”

    穆洛塔仔細查探了一下林間留下的痕跡,微笑著搖搖頭,道:“不要被敵人的行為攪亂你的心,我們,不能分兵,否則就有被各個擊破的危險,敵人是很狡猾的。”

    “按照科斯瓦少校所說,這股敵人,只有四名符甲士……”

    “但他們配裝的新式符甲的戰鬥力,我們並不了解,不是麼?而且敵人現在突然分開逃竄,很顯然已經發現了我們。現在,我們是在明處,而敵人,在暗處。”穆洛塔耐心地解釋完,隨即目光冷厲地盯視著這名士兵,語氣嚴肅地斥道:“西伊米爾,你應該做的,是執行長官的命令,而不是質疑長官的決定。”

    “是!”

    “這麼明顯的痕跡,如果還會上當的話,那就太愚蠢了。西伊米爾,戰爭中,永遠不要走敵人讓我們走的路線。”

    “是!”

    穆洛塔抬手一指平江市方向:“從這裡,追上那群漢威殘兵,殺死他們,奪了他們的符甲!”

    “是!”

    十一名符甲士,在穆洛塔中校的帶領下,快速向張正江他們逃跑的方向追去。

    西面。

    王超爬到了半山腰處,用望遠鏡觀察一番,立刻舉臂打出了幾個手勢信號。

    遠遠看到王超的手勢,胡厚德頓時急了。

    他媽的,這些蜇鵬符甲士竟然不聽話……

    單月月他們是步兵啊!

    “做好戰鬥準備,我去把那些混蛋引過來!”胡厚德對周志華和馮曉輝扔下這句話,抄起一把火箭破甲彈發射器,背上裝有十枚火箭破甲彈的彈袋,返身往回跑去。

    周志華和馮曉輝趕緊向王超打手勢。

    王超迅速向這邊趕來。

    黑色的符甲士,在愈發昏暗下來的林間飛速地奔跑著,在平頭嶺戰場上歷經數次險象環生生死一線的符甲士對決之後,胡厚德驚喜地發現,自己對於符甲的感應越發敏銳,真真切切有了種符甲就是自己肌體皮膚的感覺——符甲士之所以要求靈力感識度足夠高,原因就在於此,意識與符甲上的符籙術陣的感應越敏銳,能夠身著符甲時完成的高難度動作就越多,無論是防禦還是攻擊等方面,就越能夠更充分地發揮出符甲的性能,這,也是評判符甲士星級的基礎標準。

    現在,胡厚德身著臃腫醜陋的符甲,在叢林中奔跑起來卻如狡兔般,敏捷輕靈。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支蜇鵬符甲士隊伍。

    這些符甲士配裝的深藍色七代【狂刀】符甲,流線極好,泛著藍盈盈的光澤,頭盔上有一枚帶著紅纓的尖刺,符甲配件更多使用大塊,顯示出這種符甲在包裹性和靈活性上的符陣科技,已經達到了很高的水準。

    他們沒有分散搜索,而是組成突擊陣形,在昏暗的樹林中,猶如一個個泛著藍光的魔鬼,速度極快,又落地無聲。

    媽的!

    胡厚德咬牙把剛剛升起的那點兒膽怯念頭給壓制回去,抄起發射器,安裝上火箭破甲彈,瞄向行軍隊伍密集的蜇鵬符甲士小隊,扣動了扳機,唰……火箭破甲彈噴出火紅的尾焰激射而出,在愈發黑暗下來的安靜叢林中,與空氣高速摩擦,聲音極為尖利。

    聽到後方傳來破甲彈高速激射的尖利嘯聲,這些蜇鵬符甲士卻絲毫慌亂的樣子都沒有,要么快速撲倒在地,要么橫身躲到大樹後面。

    轟!

    幾十米的距離,太近了。

    蜇鵬符甲士小分隊的行軍隊列過於密集,而且急於追擊的情況下對身後的防備不足,所以他們縱然再如何反應迅速冷靜,處在中間位置的符甲士仍舊躲避不及,一名符甲士直接被破甲彈擊中了腰部。

    劇烈的爆炸聲中,這名符甲士被破甲彈轟擊得重重撞向了前面兩名已然撲倒在地的符甲士身上。破甲彈爆炸後產生的碎片,打在這些符甲士身上,叮叮噹當一陣密集脆響。

    一彈發出,胡厚德貓著腰縱身向右側扑出去幾米遠,只用眼角余光發現擊中了一名符甲士,也沒顧得高興,就躲到一棵大樹後迅速安裝破甲彈,隨即衝出來大步向右疾奔。

    噗噗噗……

    密集的重機槍子彈將胡厚德身旁的樹木植被掃射得碎屑亂飛,一棵手臂粗細的小樹直接被掃斷了。

    這些蜇鵬符甲士反應好快!

    奔跑中,胡厚德再次向敵人發射了一枚破甲彈。

    扣動扳機的那一瞬間,他雙目驟然睜大,瞳孔瞬間縮小如針尖,整個身體猛地後仰,配裝著符甲的他,做出了一個極高難度的“仰面搭腰”動作,一枚破甲彈幾乎是從他胸前那兩塊凸起之間的溝壑裡穿過,又擦著下巴激射過去,在面部護甲上帶出點點火星。
leesai 發表於 2018-11-3 20:08
25章逃竄

    轟!

    爆炸聲中,委實無法將“仰面搭腰”做到完美的胡厚德,仰著臉栽倒在地,感覺后腰的護甲和腰部都快折了。此時身處險地危境之中,他強忍著疼痛爬起來就折線奔跑,一邊迅速安裝上了一枚破甲彈。

    嗖嗖……

    又是兩發破甲彈襲來,其中一枚擦著胡厚德的肩膀飛了過去。

    破甲彈在旁邊爆炸,胡厚德被氣浪掀得踉蹌不穩,重重撞在了一棵大樹上,隨即撲倒在地,像隻兔子般,手腳並用地猛躥出好幾米遠,就地一個撲倒前滾翻的戰術規避動作,再次彈身而起的一瞬間,便消失在了完全黑下來的樹林中。

    唰唰唰……

    十一名蜇鵬符甲士衝到了胡厚德消失的地方。

    剛才被胡厚德發射的一枚破甲彈直接命中的符甲士,後背護甲已然破損掉落,但如此嚴重的損傷,整套符甲的符籙術陣系統卻沒有崩潰。他,仍然配裝符甲處於作戰狀態,手持符戰刀站在穆洛塔·克勞斯中校的身旁。

    無需穆洛塔命令,幾名符甲士已經分兩翼擴展開,高速撲向黑沉沉的密林之中。

    “不要用破甲彈,格殺他!盡可能保留符甲的完整。”穆洛塔咬著牙下達命令,隨即雙手半舉符戰刀在肩側,稍稍斜身,快速向密林中衝去。雖然之前叢林中光線昏暗,使得他沒能更清楚地看到偷襲者的模樣,但他已經可以肯定,偷襲他們的符甲士,所配裝的那套臃腫醜陋的黑色符甲,就是他這次追索的目標。所以,即便是想到這名漢威符甲士的偷襲行為,是企圖把他們吸引開,穆洛塔也要追殺過去。

    至於往平江市方向逃竄的漢威士兵……應該是平頭嶺陣地上下來的那支漢威殘軍中的步兵吧?

    穆洛塔根本就不會把這些步兵放在眼裡。

    密林中,胖子已經將奔跑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同時靈力感識度也他提高到極限狀態,與符甲的符陣系統更為緊密地銜接,借助符陣系統與四周環境物事和天地靈氣產生的感應,盡可能避免碰撞到障礙物。

    身後、兩側,符甲士在密林中迅疾突進的聲音傳進耳中,胡厚德嚇得恨不能飛起來。

    終於跑到王超他們藏身所在了,胡厚德立刻大喊:“開砲,一個也別放過!”

    嗖!

    嗖嗖……

    三枚破甲彈拖曳著火紅的尾焰,在漆黑的密林中穿梭而過,格外明亮。

    轟轟轟!

    爆炸聲響起。

    胡厚德連滾帶爬地衝到了王超身旁,大吼道:“兩側迂迴包抄過去,別讓敵人跑了,快快……”

    相隔數米遠分散開的周志華和馮曉輝,立刻明白了胡厚德的意思,不由分說掉頭就往西跑。而王朝和胡厚德,也已經向西疾奔而去——胡厚德一邊跑一邊緊張萬分地低聲宣洩:

    “嚇死老子了,嚇死老子了……”

    這一刻,高度緊張的王超竟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好胡厚德沒聽見。

    後面。

    蜇鵬的符甲士已經快速向山田中村靠攏。

    而穆洛塔,也停下腳步低聲呼喝著麾下士兵們停止前進,立刻做好戰鬥準備,一個個全都拔出符戰刀,端起了火箭破甲彈發射器、重機槍,瞄向四周的黑暗世界。

    中計了?

    被包圍了麼?

    即便是穆洛塔在第一時間就判斷出,剛才那個逃跑的漢威符甲士大喊大叫出的那些話,是疑兵之計,故意拖延他們追擊的速度,可是,穆洛塔不敢冒這個風險,因為他率隊一路追踪過來,對於附近的情況沒有仔細偵察過,萬一,這裡有大量的漢威軍隊埋伏,萬一,漢威的軍隊,也早就發現了他們這支精銳的蜇鵬符甲士小分隊,所以想要得到他們配裝的七代【狂刀】符甲,弄回去進行研究呢?

    這一耽擱……

    就是一分多鐘的時間過去了。

    夜晚,山間風大,林中樹木枝葉晃動摩擦,發出沙沙沙的響聲。天知道在這片兩側有著山巒丘陵起伏的漆黑山林中,是否隱藏有數不清的符甲士或者手持火箭破甲彈發射器的步兵。

    這裡,真是一個絕佳的伏擊地點啊。

    蜇鵬符甲士們高度緊張,屏息凝神觀察著附近的動靜。

    穆洛塔很快反應過來,他心生憤怒,卻極為冷靜地咬著牙下達了命令:“間隔十米,散兵線追擊!”

    “是!”

    十一名符甲士以穆洛塔為中心,唰地一下向兩翼張開,快速向西追踪而去。

    密林中。

    王超有些跟不上胡厚德的速度了:“胖子,你慢點兒……”

    “慢?”胡厚德差點兒崩潰,這可要親命了,我他媽恨不得自己是顆砲彈被射出去,“我求求你了超哥,快點兒跑吧,如果你實在跑不動了,我就給你留點兒彈藥……”

    “……”王超咬牙切齒:“媽的,算你狠!”

    說話間,樹林越來越稀疏,星光月芒撒落下來,起伏的山巒在夜色下舒展開,如同一條沉默的臥龍,巍然肅穆。

    幾乎是一眨眼,胡厚德就衝出了樹林。

    眼前,一片開闊地。

    身後,王超跟著跑了出來。兩側不遠處,是疾奔而出的周志華、馮曉輝,他們放緩速度,一邊跑一邊看向胡厚德和王超。

    “上山!”

    胡厚德一招手,如一頭捕獵的黑熊,迅疾撲向橫亙在面前的山巒。

    周志華和馮曉輝立刻提速。

    王超心想他媽的,都不認我這個班長了!

    山勢陡峭無路,好在是亂世嶙峋,偶有樹木植被頑強地生長在石峰間,沒有那種直落數米的峭壁,胡厚德他們四人身著符甲,雖然不夠靈活,好在是符甲增持的力量極大,所以看起來慌亂不堪手腳並用地向上攀爬,格外狼狽,但速度很快。

    嗖嗖……

    幾枚破甲彈急襲而來。

    半山腰處頓時連番爆炸,火光沖天,煙霧瀰漫。

    一枚破甲彈在王超身旁兩米處爆炸,猛烈的衝擊波和迸濺的碎石撞擊,使得王超身體不穩,踉蹌著就要摔下去,距離他不遠的胡厚德眼角余光瞥到這一幕,下意識地撲過去一手抓住了王超的胳膊,一手勾住一棵大樹裸露在外的樹根,隨即用力一拉。

    王超也反應極快,一手扣石縫,雙腳猛蹬爬了上去,一邊氣喘吁籲地說道:“胖子,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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