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武機甲] 符甲狂潮 作者:短刀 (連載中)

 
leesai 2018-10-28 19:09:0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8 164820
leesai 發表於 2018-11-3 20:32
06章腐鏽的戰爭機器

    漢威東北境內的戰局惡化,使得北部鄰國克里亞姆聯邦的邊防戰備,也迅速提升到了一級,嚴密防範。

    國際上。

    以雍蘇合眾國為首的蘇政公約組織國家的代表們,紛紛譴責蜇鵬帝國對漢威共和國的軍事入侵行為,要求蜇鵬帝國立刻撤軍,同時,蘇政公約組織國家以最快速度達成協議,對蜇鵬帝國實施全面的經濟封鎖和製裁,並有三個蘇政公約組織國家宣布與蜇鵬帝國斷交,六個國家撤回了駐蜇鵬帝國的使館及一應外交人員。

    而以大乾帝國為首的帝制聯盟國家對此,只是顧左右而言它地說些什麼希望以目前的軍事前沿為界限,盡快停戰,由國際組織介入談判調停,避免戰事擴大化之類的話語。

    聯合國大會上,雙方吵得不可開交。

    漢威民主共和國嚴詞拒絕了安南王國作為調停國的停戰談判提議,聲名不惜以舉國之力,給予侵略者沉痛的打擊,必要的情況下,漢威民主共和國將採取一切手段。

    蜇鵬帝國的代表,則是在聯合國大會上,言辭鑿鑿地拿出了諸多漢威民主共和國這些年來對蜇鵬帝國犯下的罪責,諸如經濟貿易不平等、文化侵略、干涉蜇鵬內政、暗中支持蜇鵬內部的反抗勢力、企圖分裂蜇鵬帝國等等,帕布雷克戰事穩定後,漢威民主共和國更是陳兵邊境,武力威脅蜇鵬帝國和已經與蜇鵬簽訂軍事同盟關係的帕布雷克,蜇鵬帝國不得已,只能果斷採取適當的軍事手段,打擊漢威民主共和國……

    至此。

    漢威國內那些和平年代成長起來的政客們,才驚愕而頹喪地認識到,政治手腕再如何高明,國際通則的牌打得再好,當一個敵對國家決定發起戰爭來解決問題時……任何法律準則、政治斡旋、經濟制裁的手段、道理,統統都是一張紙上無用的文字。

    在戰爭列車的鐵蹄和刺刀下,只有鮮血和生命,以及……

    勝敗!

    自4月5日戰爭爆發,不到半月時間,漢威東北地區便有十餘萬平方公里的國土淪陷,伏龍江北處處烽火,戰事危急。

    而此時……

    漢威東北軍區總部,以及首都的聯合總參謀部,還在為是否出兵支援平江市,何時發動反攻作戰爭論不下。

    持否定意見者,認為目前情況下,蜇鵬軍隊兵鋒正盛,一旦漢威大軍渡江作戰,勢必陷入背水一戰的被動危局中,而蜇鵬軍隊掌握了製空權,漢威空軍在東北地區尤其是龍望省的作戰力量,戰爭爆發初期就遭到了毀滅性打擊,機場也盡數被毀,如果這時候決定在平江市與蜇鵬軍隊進行一場大型的會戰,漢威軍很可能遭遇退無可退全軍覆沒的慘敗。到時候,蜇鵬軍隊必定會挾大勝的威勢一舉渡過伏龍江,兵臨龍望省省府,甚至,會一鼓作氣打到闊原省,直至佔領整個東北地區。所以,應該由第九集團軍第十一師和202、203邊防師,死守平江、興民、龍口,遲緩拖延蜇鵬軍隊的戰略攻勢,而不是與敵決戰。伏龍江以南,第九集團軍和東北軍區的主力部隊,則沿江做好防御准備,隨時應對全面撤至江南的不利局面。待國內經濟實力不足的蜇鵬軍隊胜勢漸衰,陷入戰爭泥潭後繼乏力時,漢威軍隊再大舉反攻,一戰功成!

    另一方則認為,必須盡快增兵平江,吸引敵入侵伏龍江北的所有作戰部隊至平江市,然後與敵展開主力會戰。如果戰事拖延下去,蜇鵬軍隊在伏龍江以北的廣大區域站穩了腳跟,平江市和興民、龍口絕難守住,而平江市一旦陷落,蜇鵬軍隊就更加佔據了地理和戰略上的絕對優勢,隨時可以在東北沿海地區實施登陸作戰,或者在伏龍江畔兩百多公里的寬大正面,任意選擇地點突然發起渡江作戰。而且,戰爭爆發後,漢威軍隊一路潰敗,依前指命令退至平江固守待援,士氣低迷。如果這時候,東北軍區卻不大舉出兵平江市,不在平江與敵決戰,那麼,漢威軍隊的士氣將更加低迷。

    首都總統辦公室、聯合總參謀部、東北軍區作戰部、第九集團軍指揮部,這些時日以來,徹夜燈光不滅……

    只是這台腐化鏽蝕的戰爭機器,運轉速度太慢,效率,太低了。

    ……

    龍望省省府,盤威市。

    漢威陸軍東北軍區第九集團軍總部。

    軍長梁應發中將雙眉緊皺,盯著辦公桌上已經放下的電話機一動不動——剛才,他接到了軍區總司令丁豪上將的電話,對他之前向軍區反應的內部調查問題,予以了高度重視和肯定,並告知了他一件事。

    說起來,事情不算大:

    戰爭爆發後,在一個叫做平頭嶺的邊防哨所陣地前,隸屬於第十一機械化步兵師112團的一個裝甲連,外加哨所駐紮的一個班,還有十一師直屬偵察營的一個符甲班,死守平頭嶺血戰,全殲進攻平頭嶺的蜇鵬軍一個步兵營和兩個符甲班,平頭嶺漢威守軍僅餘十一人,他們歷經艱難險阻逃出敵後,臨近平江市時,又殲滅追襲而來的蜇鵬軍一個配裝了七代符甲【狂刀】的精銳符甲士小分隊,其中還有一名蜇鵬軍中校指揮官!

    再之後,這支隊伍獲救生還。

    十一名倖存下來的軍人中,有一位軍區總部符甲武器研發中心的女研究員,中尉單月月。

    戰爭爆發前,軍區總部對新式【猛士||】型符甲再次進行了性能升級,第一批十套試驗性符甲,送到了第九集團軍十一師直屬偵察營的一個班,且安排這個班到十一師駐邊的精銳裝甲連,以協同作戰訓練的名義檢測新式符甲的各項性能。

    這件事,梁應發是知道的。

    不過身為第九集團軍的軍長,這種事情過後就不再去關注,自然有下屬的相關部門人員跟進。

    但現在……

    憑心而論,梁應發對於平頭嶺之戰,以及在平江市西部山區的那場小小戰事的勝利,也有些難以置信。

    戰爭還未爆發前,帕布雷克內戰導致東北邊境局勢緊張,漢威和蜇鵬之間的火藥味濃烈得似乎一觸即然。那時候,軍方的高級將領們都很清楚,一旦開戰,漢威軍隊的劣勢就會徹底彰顯無遺。
leesai 發表於 2018-11-3 20:32
07章絕密任務

    東北軍區第九集團軍,號稱漢威陸軍中戰鬥力僅次於拱衛首都的第十一集團軍,排名第二,可如果和蜇鵬軍隊交手的話……基層軍官的素質、士兵的戰術訓練素養,各軍種協同作戰等方面,梁應發自信不會比蜇鵬軍隊差太多,無非就是缺乏真實的戰爭經驗。

    可是武器裝備上與蜇鵬軍隊的差距,實在是讓人無奈。

    沒辦法,漢威承平數十年,那些政治人物們太過相信政治外交斡旋的手腕,也忙於內部各黨派之間的利益爭鬥,似乎根本就沒有考慮過一旦戰爭爆發,以當前漢威軍隊的武器裝備水平,別說國戰了,能否打贏一場局部戰爭都很困難。所以,國家議會在軍費的預算上連年遞減,而經濟水平不足漢威百分之三十的蜇鵬帝國,其每年的國防預算、軍費、新式武器研發費用,僅是名面上都高過漢威兩倍,不為人知的又有多少?

    現在,戰爭爆發了。

    國戰!

    足以決定戰爭勝負的主要作戰武器裝備,符甲,漢威軍方剛剛開始配裝的改進型【猛士||】,性能充其量也只是和蜇鵬帝國的【戰斧】相當,可【戰斧】早已經在蜇鵬帝國的陸軍符甲部隊中全面列裝。漢威的【猛士||】,到現在僅僅只是配裝了少部分精銳的符甲部隊,而蜇鵬軍隊,現在已經開始配裝七代【狂刀】符甲。

    代級壓制啊!

    就是在這樣的殘酷現實下,平頭嶺之戰,漢威守軍竟然能以少勝多地打贏了,還全殲敵攻擊部隊?好吧,畢竟那支進攻平頭嶺的蜇鵬部隊中,只有兩個配備了【戰斧】的符甲班,而漢威守軍中的那一個符甲班,配備的是改進型的【猛士||】,居高臨下的攻堅戰中,守方本身就佔有地形優勢,所以還有那麼點兒可信度。

    可發生在平江市西面山區中的那場小規模戰鬥,四名漢威符甲士,全殲了一支蜇鵬精銳符甲士小分隊,那可是整整十一名配裝了七代【狂刀】符甲的精銳符甲士啊!

    這……

    實在是讓人無法置信。

    所以目前在戰況激烈局勢危急的平江市,前線指揮部對這十一名逃出敵後的軍人採取監控調查,也算得上合情合理。

    可就在剛才,軍區總司令打來電話告知,軍事情報局的間諜人員,從蜇鵬帝國傳回一份可靠情報,證實了蜇鵬陸軍第四軍20師的一個步兵營,還有兩個符甲班,在平頭嶺陣地前被漢威守軍全殲,營長負重傷僥倖在戰後獲救生還,情報很詳細,那名營長叫凱爾斯德·科斯瓦。

    而平江市西部山區發生的那場小規模戰鬥,也被情報局確認屬實,那名戰死的中校指揮官,是出身一等貴族的穆洛塔·克勞斯。

    真的打勝了,打贏了!

    慘烈的勝利!

    壯勇而輝煌的勝利!

    那十一名從平頭嶺撤下來的軍人,都是漢威共和國的英雄!

    自戰爭爆發以來,就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狀態的梁應發,百忙之中對邊境慘敗的戰事又進行了細緻分析,從諸多戰報中找出了相當多的疑點。就在昨天,梁應發下決心極為謹慎地直接向東北軍總區司令,老上司丁豪上將致電,闡述了他的一些猜測判斷。

    他懷疑,202、203邊防師的基層指揮官,甚至是高層中,有投敵叛國者,否則的話,縱然是蜇鵬軍隊不宣而戰,漢威兩個邊防師倉促間反應不及,戰鬥力也不如蜇鵬陸軍,可是……

    也絕不至於如此慘敗!

    而且,邊境戰事爆發的同時,龍望省的軍用機場盡數被轟炸,戰機被摧毀數量高達百分之七十以上,幾個軍用機場,兩百多架戰機中,僅有四架戰機緊急起飛迎戰,空軍單位卻沒有提前收到來自於邊防部隊的警訊——邊防師的防空部隊,是乾什麼吃的?

    第一時間就被殲滅了嗎?

    可戰報中,兩個邊防師的防空部隊都還編制盡在,損失很小。他們的理由,竟然是符陣預警系統,在一瞬間遭遇敵人覆蓋式頂級干擾截斷。

    都被干擾截斷了,還他媽不趕緊向後方發警訊?

    什麼狗屁通訊系統也被截斷,反應不及……

    純粹是胡說八道!

    兩個邊防師從師長以降,全都應該被立即槍斃!

    想到深處,梁應發不寒而栗。由此,再聯想到那十一名從平頭嶺血戰而歸的漢威英雄們,獲救回到平江市後,就立刻被調查監控起來……這件事,就更加微妙了。

    其中,是否也有那些潛藏在前線作戰部隊中的叛徒,從中作祟?

    軍區總部監察處和軍事情報局的人,已經往這邊趕來。丁豪上將指示梁應發,由他親自挑選安排一支可靠的小股精銳兵力,隨同保護總部監察處和軍事情報局的人員,執行總部和軍情局人員的命令。

    此事非同小可,保密程度一定要最高——平江市目前激戰正酣,局勢極為緊張,一旦內部再生出亂子……

    後果不堪設想啊。

    梁應發思忖良久,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韓峰,我是梁應發,半小時準備,抽調一個中隊的兵力待命,有緊急任務,人員要最可靠的,由你親自帶隊……保密級別,橙色。”

    ……

    下午三點鐘。

    平江市作戰指揮中心大樓後面的武器儲備基地,那處二十四小時都有荷槍實彈的軍人站崗,嚴密警戒的維修車間和倉庫裡。

    “月月姐,不要眨眼睛哦,看清楚……”

    胡厚德臊眉耷眼滿臉不好意思偷偷摸摸的神色,一邊把符甲護腕戴到了左手腕。

    單月月啐道:“又不是偷來的東西,德行!”

    “噓……”胖子豎起食指,慌慌張張地跑到窗口,把已經拉上的窗簾掀起一條縫,往外看了看,這才躡手躡腳地回來,壓著嗓門兒小聲且嚴肅地說道:“雖然是我繳獲的符甲上拆下來的配件,又是我自己辛苦攢制的符甲,可架不住軍隊不講道理啊,所以,這確實是偷的。”

    “好了好了,快點兒吧。”單月月抿嘴一笑:“隨便在這裡做什麼,也不會有人來打攪我們的。”

    “隨便做什麼?還真是哎,月月姐你別著急……”

    “嗯?”

    “總要有點兒前戲,讓我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我,我還是有點兒不好意思。”胖子眨巴著眼睛,一臉認真的表情,可眼神里和語氣中透出的那股子淫蕩猥瑣……

    實在是讓單月月忍不住掐死這個賤人。
leesai 發表於 2018-11-3 20:33
08章還是那個味兒

    看到單月月眼神不善,胖子趕緊慌慌張張地往旁邊跳開兩步,嘟噥道:“你肯定想歪了。”

    啪!

    單月月摘下手套砸到了胖子的臉上。

    這個賤人!

    以前這傢伙還只是有色心無色膽,連多看美女兩眼都生怕被發現。現在熟悉了之後,胖子居然敢偶爾對單月月說一些調戲的話,這倒也罷,可他還偏偏仍舊有色心無色膽,做了不敢當。

    也得虧他雖然賤,但膽子小,所以單月月也樂得偶爾看到這傢伙調戲完隨即就心驚膽顫的模樣。

    胖子不敢得寸進尺地繼續調戲,能發展到現在雖然距離成功還早,可沒出息的胖子已經感覺挺幸福了。他嘿嘿訕笑著,摁下了護腕上的開啟鍵,唰!符甲包打開,數不清的符甲配件翩然而起,隨即淡藍色的流光閃爍,以快到讓人看不清楚的速度配裝到了胖子的身上。

    用時絕對不超過五秒鐘!

    看著面前驟然出現的深藍色怪物,單月月不禁抬起素手扶住了光潔的額頭,一副哭笑不得的愁苦相。

    這符甲,也太醜了吧?

    比之胖子以前那套黑色的符甲,還要不堪入目——肥碩的身軀,大塊大塊的符甲配件就那麼亂七八糟地湊在一起,像是裹了兩三層,又像是裹了四層,毫無美感可言,本就粗壯的左臂上,安裝了超厚的護盾,為了增加作戰時的靈活性,護盾面積並不大,所以和粗壯的左臂毫不相配,左膀右臂上,也都加了護肩,像是扣了兩個碗,後背上的護甲大概是因為裝了兩層,又沒有充足時間加以改善造型配置的緣故,最外層幾塊大的配件還翹了起來,使得配裝了這套符甲趴到那裡,就像是一隻準備起飛的屎殼螂。本來蜇鵬七代【狂刀】符甲修長的流線、造型都極為美觀,頭盔上的紅纓更是讓配裝上【狂刀】的符甲士,有種神話傳說中戰神一般的凜然氣勢,可胖子卻把頭盔上的紅纓去掉,換上了兩支彎曲的鋒利尖刺,如同公牛頭上的犄角,面部視窗開口小,為了不影響視線,只得向下深奧,在這種情況下為了增強防護,只好讓額頭部位和鼻孔部位高高隆起,這還不算,頭盔兩側的耳部位置,本來應該是不太醒目的弧形凸起,結果讓胖子給改成了兩個大耳朵一樣的東西,確切地說,是兩個不帶柄的斧頭。

    前胸……

    胖子這個賤人,果然有這方面的惡趣味,那兩個碩大的圓潤凸起上,生出兩枚短小的不易被察覺到的尖刺。

    “胖子,你真是個神經病!”

    “怎麼了?不好看嗎?”胡厚德詫異道,一邊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一塊鏡子前,挺胸、撅屁股、扭腰,抬左手掐出一個蘭花指的模樣,右手撫摸胸部圓潤高聳,妖嬈且開心地說道:“月月姐,看我的大咪咪,是不是和以前一樣豐腴堅挺,你覺得,像竹筍還是蜜桃?羨慕不?”

    可惡!

    得寸進尺的死胖子!

    胡厚德沒有聽到回答,有些詫異地扭頭看去,正好看到單月月俏臉如冰,拎著一把符戰刀走了過來。

    “你,你要幹什麼?”

    “胖子,把符甲卸了,來……”

    胖子立刻抬手摁下下顎內側的符籙術陣系統關閉鍵,整套繁雜厚重的符甲迅速如蝴蝶般從身上飛起,錯落有致地鑽入了符甲包中。用時仍舊很短,不到五秒鐘。隨即,胖子又慌慌張張地把符甲包摘下來,甩手隔著窗戶準確無比地扔到了內部庫房那堆亂七八糟的配件和木箱中。

    單月月一時愕然,她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想嚇唬一下他,這傢伙就如此乖乖地卸下符甲,一副任憑宰割的模樣?

    “死胖子,只許你這一次,再敢發賤我就……”

    胖子向她眨眨眼睛,大聲打斷了她的話,說道:“他媽的,蜇鵬七代符甲【狂刀】的設計師簡直是個混蛋,符籙術陣系統是一個整體,但相互間又各自一體,少了哪塊配件的符籙術陣,符甲仍舊能使用,只是性能上會有所降低,唉,研究不透啊。”

    單月月一臉疑惑地看著胖子,隨即就听到敲門聲響起。

    “誰?”

    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單中尉,我是平江戰區指揮部臨時監察組的組長,劉瑞。”外面傳來一名男子清朗的聲音。

    單月月秀眉微顰,和胡厚德對視一眼,轉身走過去開了門。

    外面。

    一名軍姿筆挺,戴副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中校軍官,不到四十歲的年紀,正站在那裡,面帶溫和的微笑,他的身後,跟隨著兩名膀大腰圓、神情肅然的士兵,腰間都佩帶著手槍和手銬。

    “這位,是胡厚德中士吧?”中校軍官看向胡厚德。

    “你有什麼事嗎?”單月月冷冷地問道。

    胡厚德已然露出了一副惶恐的神色。

    劉瑞淡淡地一笑,道:“有些事情,我們需要詢問一下胡厚德中士,還請配合我們的調查。”

    “什麼事情?”胡厚德戰戰兢兢地問道。

    “走吧。”劉瑞不予回答,只是往旁邊讓開一步,很顯然,不容質疑。

    單月月擋住門口,昂首傲慢地說道:“胡厚德是三級符陣師,維修兵,也是我此次執行新式符甲測檢任務的助手,你們沒有權力隨便帶走他做調查,有什麼話,就在這裡問吧。”

    “單中尉,我們在執行軍務。”劉瑞的神情冷了下來。

    “我會向總部控訴你的!”單月月絲毫不讓。

    “隨便。”劉瑞側身,一擺手。

    兩名膀大腰圓的士兵作勢就要衝進來抓人,單月月正待要抬臂阻止,胡厚德已然走上前把她拉到身後,沉著臉斜睨這個叫做劉瑞的中校,和兩名膀大腰圓的士兵,撇嘴說道:“我這一走,是不是在事情沒調查清楚之前,就別想再回來了?”

    “不會,只是簡單的調查詢問,隨後還會把你送回到這裡。”劉瑞看向單月月,道:“我保證。”

    胡厚德點點頭,道:“好,那就走吧。”

    單月月趕緊拉住胡厚德。

    “放心吧,這是在平江市,都是咱們漢威的軍人,又不是被蜇鵬人給抓了?”胡厚德微笑著拍拍單月月的小手,順便輕摸了一把——好滑…
leesai 發表於 2018-11-3 20:34
09章異常的訊問

    “一定要回來。”單月月知道無法阻止,也沒理由阻止,只得點了點頭,隨即對劉瑞說道:“他們,都是英雄!監察組現在對他們所做的一切,是不公平的,是侮辱!你們將來,會後悔的!”

    劉瑞正色敬禮,道:“事情調查清楚,我會親自道歉。”

    胡厚德看對方這般姿態,還真不錯,典型公事公辦不近人情的監察機構人員作風嘛。

    所以,他也就不怎麼害怕了。

    只是心裡卻難免忿忿——他媽的,到底還是查到了老子的頭上,看來這都過去好幾天了,張連長他們還在醫院裡委屈地待著呢,也好,起碼不用上戰場,好吃好喝休息著。

    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這都一個星期過去了,通往後方的道路,還是不安全,唉。

    中校軍官和兩名士兵帶著胡厚德,來到作戰指揮中心辦公樓後面的一棟小樓裡,上二樓,進入一間像是審訊室的房間,在其中一名士兵的引導指示下,胡厚德坐到中間的一把椅子上。

    兩名士兵站在胡厚德身後兩側,距離一米多遠。劉瑞則是坐到了對面一張辦公桌的後面,

    這架勢,就差給胡厚德戴上銬子了。

    調查詢問的問題,也簡單,無非就是平頭嶺之戰的經過,以及他們從平頭嶺撤下來之後的行軍路線,還有在平江市西部山區那場小規模戰鬥的經過,除了他們十一人之外,那幾天有沒有接觸過其他什麼人,這支十一人的隊伍裡,誰有無異常言行等等。

    胡厚德雖然心裡有氣,卻也不至於傻乎乎地爭執吵鬧,他老老實實地簡單講述了戰事經過。

    “胡厚德,你和他們供述的,不太一樣啊。”劉瑞板著臉說道。

    胡厚德的眼睛瞬間眯縫起來,他雖然天性膽小,可戰場上拼死拼活地爬過來,有些底線,還是容不得別人觸碰的,更何況,這所謂的調查詢問,再怎麼說也不至於危及生命安全,正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老子堂堂正正,怕你個鳥的調查?

    泥人還有三分血性呢,

    於是他面露冷笑,不慌不忙地點了顆煙,緩緩道:“長官,請注意你的言詞,什麼叫供述?”

    “好吧,是陳述……”劉瑞皮笑肉不笑地改了口。

    “我說的都是事實,至於其他人說的是什麼,他們的嘴沒長在我臉上,我管不著。”胡厚德唇角一掀,盯視著這名中校,認認真真地說道:“但是,我們是從戰場上和敵人拼命廝殺下來的,有著過命的交情,相互間信任到可以把後背交給對方!所以,這位長官,我希望你現在,能夠為剛才話語中錯誤的用詞道歉,因為在我看來,供述這個詞,是對我那些浴血殺敵立下戰功的戰友們的侮辱!”

    劉瑞冷哼一聲,眼瞼微垂,似乎沒有聽到胡厚德的這番話,接著說道:“你那套黑色的符甲呢?”

    “戰鬥中損毀,丟在戰場上了。”

    “那麼,你在戰鬥中配裝的非制式符甲,是從哪兒來的? ”

    “自己攢制的。”

    “攢制?”

    “是的。”

    “有備案麼?誰能給你證明?”

    胡厚德笑了笑,叼著煙說道:“我在第九集團軍新兵特訓營維修中隊服役時,就開始攢制這套符 了,新兵特訓營的所有教官和士兵,都可以為我作證,還有特種大隊的軍官,以及軍區總部符甲武器研發中心的兩位專家,也可以為我作證,有問題麼?”

    “現在是戰時,你應該知道平江市目前的局勢,所以你所說的這些證明人,監察組取證很困難。”劉瑞似乎並不在意胡厚德不善的態度,淡淡地說道:“胡厚德,你們十一人現在涉嫌戰場抗命,放棄陣地擅自撤退,謊報軍情,甚至還有通敵的嫌疑,僅憑你們的口述是無法證明清白的。另外,你戰時所配裝的符甲,不是我漢威軍方制式符甲,來歷可疑,我們有理由懷疑,你的符甲可能是敵人提供的。”

    胡厚德的火氣騰地竄了出來,但他死死壓制住,知道自己現在不能發作,而且,對方說得好像還真有那麼點兒道理。

    他媽的!

    劉瑞嘆了口氣,道:“這樣吧,你是三級符陣師,優秀的維修兵,而且,你說那套符甲是自己攢制的,那麼,你應該對於那套符甲的符籙術陣系統、架構,各配件的標準,還有符甲的整體性能參數,都極為了解。所以,你把符甲的符籙術陣系統和詳細結構參數數據,都寫下來提交給我們,如果我們經過審查屬實的話,也可以作為一份證明。”

    胡厚德心想這他媽還不簡單?

    對於那套符甲,他比了解自己的身體構造都清楚。

    不過,胡厚德天性膽小所以疑心極重,又對那套自我攢制的符甲有著深厚感情和自私的獨屬感,而這位中校教官,張口就要他把符甲的符籙術陣系統和架構參數都寫出來,還得給他們審查……

    這似乎有點兒不大對頭啊。

    就算是軍方看中了老子的那套符甲技術,想要一分不花地拿回去做研究,甚至作為軍方的製式符甲批量生產配裝作戰部隊,也輪不到你這麼個監察組組長,中校軍官來索取吧?

    什麼狗屁的為自己的清白作證,胡厚德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一套經過了戰場上殘酷激烈的實戰驗證,有著極高穩定作戰性能的符甲,對於戰爭時期的漢威軍方來說,有多麼得重要。

    所以……

    胡厚德敢打賭,平江市這地方,掘地三尺也刨不出一個,有資格來研究認證這套符甲的軍方人物,單月月都不行!

    不過,這中校的話說得也算勉強在理。

    胡厚德稍作思忖後,說道:“這套符甲,我已經通過軍區符甲武器研發中心的單月月中尉,向上級提交了報告,所以涉及軍事機密,我不能隨意向你們提供符甲的參數資料。”

    “但之前的調查詢問中,單中尉說,她對這套符甲並不了解。”劉瑞皺眉說道。

    “當然,因為我並沒有告知她。”胡厚德深吸了一口煙,略顯傲慢地說道:“她資格不夠。”

    劉瑞一時無語。
leesai 發表於 2018-11-3 20:35
10章可怕的猜測

    疑心極重的胡厚德發現,這位中校剛才,視線有意無意地掃了下站在他身後的兩名士兵。

    這個小小的異常,讓胡厚德不禁提高了警惕,他渾身肌肉繃緊,自信只要動手,可以在幾秒鐘之內解決身後這兩名看起來膀大腰圓的強壯士兵,至於面前這個戴副眼鏡的小白臉中校軍官……

    一拳就能打趴下!

    可是,一旦動了手,自己會承擔什麼樣的責任?

    胡厚德害怕了。

    在軍隊這台複雜且龐大的戰爭機器中,很多情況下是不會講道理的——自己是中士,對面坐著的是一位中校!

    他媽的!

    我該怎麼辦?

    劫持他,然後逃竄?

    這裡是作戰指揮中心,而且處於戰時狀態,外面的士兵全都是荷槍實彈,還有符甲士巡邏警戒!

    就在他徬惶不已,又提高警惕做好了乾掉這間屋內所有人的準備時,他發現,身後兩名士兵沒什麼動靜,而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劉瑞,也微微皺眉只是看著他,一邊考慮著什麼。

    不對啊!

    胡厚德想起了曾經學習研究過的心理學,裡面還涉及到了許多警察和犯罪分子的心理交鋒,其中包括審訊等等。於是在心理學方面純屬自學但很有天賦的半吊子胡厚德,腦洞忽然大開地想到,自己剛才的一番應對並沒有任何問題,這個中校軍官絕不至於對他施加刑訊手段,更沒理由命令這兩名士兵把他給強行控制關押起來,那麼……

    他剛才看這兩名士兵幹什麼?

    如果他在毫無道理的情況下,想用這兩名士兵對老子動粗甚或刑訊逼供,說明他別有用心,居心不良。

    如果,他是在戒備這兩名士兵的話……

    他為什麼要戒備?

    砰!

    劉瑞突然猛地一拍桌子,頓時把胡厚德嚇了一跳,處於高度戒備狀態的他同時快速回頭掃了眼兩名士兵,發現這兩名士兵眼神中也有疑惑之色。然後,就听著劉瑞沉聲呵斥道:“胡厚德,你要老老實實坦誠地配合我們調查,否則的話,我們將採取必要的強制措施。”

    “我,我……”胡厚德立刻露出一副被嚇到的惶恐猶豫模樣,低下頭小聲說道:“長官,我需要考慮一下。”

    說話間,他的腦子轉得飛快。

    疑心越來越重。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媽的,難道戰爭時期,就應該是這樣子的嗎?

    天性的膽小,讓胡厚德根本不會,或者說不敢往更可疑也更可怕的方向去考慮,可越是害怕,腦子裡那個剛才不過是曇花一現般滋生出的可怕念頭,就越是止不住地往外竄。

    邊境戰事陡發,漢威邊防軍一觸即潰,數小時之內全線被擊破,蜇鵬大軍勢如破竹,短短三日時間就兵臨平江市!

    一場恥辱的慘敗。

    也是一場,讓人無法接受,無法理解的戰敗。

    胡厚德腦洞大開冷汗直冒地想著這些時,劉瑞已然起身,冷冷地說道:“我再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你仔細想想吧……”

    胡厚德抬起頭,看到劉瑞神情有些焦慮地走了出去。

    而兩名士兵,神色間卻滿是疑惑。

    “等等!”胡厚德突然開口說道。

    “嗯?”已經拉開門的劉瑞猛然止步,扭頭看向胡厚德,神色間明顯有驚喜和迫不及待的希冀。

    胡厚德怯生生地說道:“長官,關於那套符甲的符籙術陣系統和詳細架構參數,涉及到軍事機密,我真不敢透露啊,不過……能不能換另外的條件,來證明我們真的在平頭嶺和蜇鵬軍隊作戰,我們立下了戰功,我們不是逃兵,也,也絕對不可能通敵叛變。”

    “什麼?”劉瑞冷冷地問道,神情惱怒,失望。

    “我,我和蜇鵬的符甲士有過多次實戰搏殺的經驗,而且我是三級符陣師,高級維修兵,這幾天也一直在研究蜇鵬的符甲,所以我知道蜇鵬軍隊的【戰斧】和【狂刀】符甲的致命弱點。”胡厚德認真地,又有些哀求般地說道:“我可以把這些情況都詳細寫下來,傳達給前線作戰部隊,助他們殺敵立功。現在平江市外圍到處都在激戰,隨時可以在戰場上驗證我說的對不對,這,可以證明我不通敵吧?”

    劉瑞遲疑了一下,道:“如果屬實,當然也很重要,不過,你那套符甲的相關資料,必須寫下來提交給我們審查。”

    這一刻。

    胡厚德幾乎忍不住要暴起幹掉這個中校軍官。

    因為內心裡那個越來越強烈的可怕念頭,讓他越來越懷疑,這個王八蛋中校,會不會是和蜇鵬人一夥兒的?

    自劉瑞拍了桌子之後,一直都露出委屈、冤枉、惶恐神色的胖子,似乎精神終於崩潰了,他的眼中瞬間湧出了淚水,抽抽泣泣地說道:“長官,冤枉啊!我們在戰場上和敵人拼死血戰,我們守住了平頭嶺陣地,我們是有戰功的軍人啊,為什麼反而得到了這樣的待遇?指揮部應該給我們嘉獎,給我們授勳的!平頭嶺之戰,敵人被全殲了,咱們漢威的守軍也就剩下了我們十一個,其他人都戰死了!沒人能夠為我們作證。可是,在平江市西面的山區裡,我們全殲了蜇鵬一支精銳的符甲士小分隊,集團軍直屬特種大隊的雷先江少校,還有那些符甲騎兵,都可以作證。我,我還記得那些蜇鵬符甲士,他們帶有特殊的軍牌,上面寫著他們的名字,哈德克森、希拉魯德、傑爾姆……對了,那個戰死的蜇鵬軍官是中校,叫,叫什麼……”

    胖子一邊嘮叨個沒完沒了,邊痛哭流涕著,那副模樣讓任何軍人看到了,都會心生厭惡,鄙夷。

    “穆洛……”劉瑞皺眉說道:“沒了嗎?”他突然一把推開兩名滿臉疑惑的士兵,大步走過去寒聲打斷胡厚德的哭訴:“夠了!你還有個軍人的樣子嗎?哭哭啼啼的像什麼話?桌子上有紙和筆,自己考慮一下吧,你只有半小時的時間。”

    胡厚德滿臉惶恐地止住哭訴,卻還是忍不住哽咽著,像個娘們儿似的抽抽泣泣。

    劉瑞轉身走了出去。

    兩名士兵緊隨其後,對於剛才長官突然推開他們的行為,臉上都掛著無辜和一絲不忿。

    砰!

    房門關上了。
leesai 發表於 2018-11-3 20:37
11章叛國者

    胡厚德低下頭,雙目中怒火噴湧——他當然不知道那個戰死的蜇鵬精銳符甲士小分隊的中校指揮官叫什麼名字,那些蜇鵬符甲士的身上也根本沒有什麼寫有名字的狗屁軍牌,剛才說的那些名字都是胡厚德信口開河胡編亂造的,而且,他還真沒有報什麼希望,能夠用如此低級的方法,套出剛才這個中校軍官的話。

    胡厚德只是下意識的,被心裡那個可怕念頭慫恿著,就試了試……

    未曾想,卻真的試出了問題。

    雖然劉瑞反應極快地掩飾了過去,如果不注意的話,一般人很難就此覺察出有什麼不妥。可胡厚德,一直都在抱著極重的疑心去試探,去觀察著劉瑞的每一點細節表現。

    穆洛……沒了嗎?

    胡厚德不知道戰死的那個蜇鵬中校軍官叫什麼,但他卻知道,詢問他的這名漢威中校軍官劉瑞,如果不是心虛的話,就算真的是通過正常渠道,知道了那個戰死蜇鵬軍官的名字,剛才也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說出來,他為什麼還要趕緊掩飾過去?

    為什麼,他會知道那個戰死蜇鵬軍官的名字?

    為什麼,他急於知道老子這套符甲的秘密?

    誰給他的任務?

    漢威軍方如果想得到這套符甲,絕不會這麼著急,不會讓一個所謂前線戰時監察組的中校軍官來詢問並強行索取,而是應該安排符甲武器方面的專家,至少也應該是專業的研究人員。

    之前單月月說過,一旦後方通路有了短暫的安全,她就要帶胡厚德一起回軍區總部,把自己和胡厚德的研究成果交給總部機關,由武器研發中心盡可能開發出克制敵人七代【狂刀】符甲的武器,並藉著【狂刀】符甲的研究結果,加速研製出漢威軍方的第七代製式符甲。

    已經過去好幾天了。

    軍區肯定會向平江戰區指揮部就此施加壓力,讓他們不惜代價盡快護送單月月渡江——符甲的技術和研究成果,太重要了!

    也就是說,這兩天就可能要走!

    會不會正因為如此,剛才這個中校軍官,才如此急不可耐地想要得到那套非制式符甲的秘密?

    現在,怎麼辦?

    就算是能走出這間房屋,誰又會相信自己的話?一旦讓這個有極大可能是叛徒的劉瑞感受到了威脅,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滅口!在平江市作戰指揮中心裡,到底有多少劉瑞的同夥?

    被敵人包圍的平江市,一線作戰部隊中,又是否有通敵的叛徒?

    胡厚德越想越害怕,也有些懊悔,剛才不該說那套符甲是自己攢制的,直接說是軍方研製的第七代符甲,屬於最高機密,自己也不太了解……胡謅一通想必劉瑞也得半信半疑,畢竟自己還是一位三級符陣師,還有測檢新式符甲的任務在身。

    涉及到七代符甲的機密,這個已經高度涉嫌通敵叛國的劉瑞中校,總不能明搶吧?

    看他剛才對兩個士兵還抱著警惕的心態,說明他也是有所忌憚的。

    媽的,後悔已經晚了。

    胡厚德起身在室內來回踱步,絞盡腦汁地琢磨著如何逃避,或者糊弄過去——這狗日的中校軍官如此急迫,如果自己拖延時間的話,說不得他真會不擇手段……

    強制措施?

    刑訊逼供?

    或者乾脆聯絡他們的人,製造些意外狀況,讓自己和單月月離不開,甚或是,半道上截殺?!

    一想到這裡,胡厚德禁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可能性極高啊!

    怎麼辦?

    平江市作戰指揮中心,還有固守在平江市的漢威軍作戰部隊裡,誰可靠誰不可靠?

    有多少隱藏的敵人?

    胡厚德急得團團轉,這下可真是要親命了!

    ……

    平江作戰指揮中心的一間辦公室裡,東北軍區203邊防師師長段雲臣少將,神色陰沉地抽著煙。

    202邊防師的師長劉國平坐在他的對面,端著咖啡一邊慢慢喝著,一邊愁眉不展地說道:“段師長,前線戰事緊張,你還是趕緊回去吧,這件小事監察組很快就能調查清楚的……”

    “調查個屁!”段雲臣怒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他媽磨磨嘰嘰的,用腚眼子都能想明白的事情,非得搞成這樣。”

    劉國平嘆口氣,道:“可萬一他們說了慌,到時候責任誰來背?”

    “這……”段雲臣頓時沒了脾氣。

    事實上,段雲臣也是隨性子發洩下心頭的不快罷了,他和劉國平心裡都清楚,平頭嶺之戰和一周前發生在平江市西部山區的那場小規模戰鬥,情況應該屬實——畢竟,這種早晚都會調查清楚的戰況,沒有人會那麼大膽子在全軍潰敗的情況下謊報勝利,而且這十一人中,還有軍區武器研發部門的一位科研人員。最關鍵的是,第九集團軍特種大隊的符甲騎士,親眼目睹了配裝七代【狂刀】符甲的蜇鵬精銳符甲士小分隊的屍首,而他們也確實將那些殘破的【狂刀】符甲繳獲帶了回來,這絕對做不得假。

    可202、203邊防師從師長以降,絕大多數軍官的心裡總有那麼一絲情緒,在排斥這兩場規模不大,卻無比慘烈壯勇可稱輝煌的勝利。

    甚至,他們希望這十一人說了謊。

    這種情緒不對頭,誰也沒臉說出來,但確實存在!

    那就是,要敗,大家都敗。

    因為各部皆敗,獨一支隊伍取得了令人瞠目的慘烈勝利,其它部隊不僅僅是面子上過不去的事情了,將來追究戰敗責任的時候,罪責也大——如果都能像平頭嶺陣地上的漢威守軍那般,死戰血戰不退,且不說能不能在陣地防禦戰中取得勝利,至少……

    漢威國土不至於短短十幾日,就被侵犯了十數万平方公里!

    軍人的天職,就是保家衛國!

    你們怎麼保家衛國的?

    那十一人被救回來的當天晚上,兩師聯合成立的戰時監察組負責人,就緊急召開會議討論如何處理,結果就是考慮到戰局緊張,特殊時期又事關重大,所以必須就平頭嶺突圍回來的十一人,以及他們所述的兩場戰鬥,調查確認後再匯報軍區總部,並為他們申請戰功和嘉獎。

    劉國平和段雲臣,對此也順坡下驢地默認了。

    其實戰爭爆發後,兩位將軍就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可心裡又不願意往最壞處想,而且戰爭爆發到現在,先是一路潰退隨後又被圍困平江,緊張的局勢,似乎也沒有更多的時間讓他們去認真考慮。
leesai 發表於 2018-11-3 20:39
12章將熊熊一窩

    被和平時期滋生的不良習氣腐化,兩位將軍早已沒有了臨陣斬將的魄力。

    他們,也沒這個底氣和資格。

    立身不正,怎能馭下?

    可笑可悲的是,四月五日凌晨,邊境戰事爆發時,段雲臣既沒有在位於豐原市的師部,也沒在家中,而是在平江市202邊防師的師部招待所裡,宿醉大睡——四月三日晚,202邊防師師長劉國平及師部的軍官,以第九集團軍十一師各部將從邊防線上撤回原駐地,邊防部隊理應設宴歡送的名義,邀請了十一師師長徐龍森及麾下軍官多人。

    漢威承平數十年,軍隊中也逐漸沾染了太多社會上的不良習氣,動輒設宴吃喝禮尚往來,即便是一些優秀的高級軍官,也不得不慢慢地隨波逐流,漸趨腐化。

    設宴歡送的提議,是202邊防師的參謀們提議的,身為師長的劉國平自然不會親口提及這種名義上違反軍規的事情。

    當然,他對此也不會反對。

    大家心裡明白就好。

    可劉國平和段雲臣哪裡會想到,四月五日凌晨時分,戰爭,突然爆發了……

    數百公里的國境線猶如紙糊的一般,被蜇鵬大軍摧枯拉朽般撕裂,隨即漢威邊防軍全線潰退,蜇鵬大軍勢如破竹,僅用數小時時間就連克數坐邊防要地重鎮,控制交通要道,繼而像是趕羊似的,把漢威潰敗的軍隊向平江市一路驅趕追擊。

    進軍速度最快的蜇鵬第四軍20師,其先頭部隊的一個裝甲營和一個符符甲連,僅用四十八小時,就兵臨平江東郊,佔領紅堆集,卡住了交通要道平港2號公路。而蜇鵬第四軍的21符甲師的兩個團,自戰事爆發後,不到六十個小時就迂迴穿插至興民、龍口兩地,並迅速投入了進攻。

    漢威202、203兩個邊防師,在邊防線正常駐守的一萬多作戰兵力,潰退而下,死傷慘重,還有大批被俘或失踪的,使得後方輪休和預備重裝部隊來不及增援,就跟著一起潰退下來。平江市防禦堪堪穩定下來後,粗略統計,兩個師兵力損失竟然高達百分之二十。

    這,還是因為有一半的兵力在輪休或是重裝部隊,僥倖沒有直面蜇鵬兵鋒,否則,現在這兩個邊防師,能保住一半的兵力就不錯了。

    除了這兩個邊防師之外,第九集團軍第十一師還未來得及從邊境駐地撤回的部隊,也被打了個猝不及防。不過,十一師沒有潰散慌張,而是穩紮穩打地退了下來。得知敵軍直撲興民、龍口兩地的消息後,師長徐龍森更是第一時間做出決斷,親率師直屬隊、一個主力裝甲團、一個機械化步兵團和砲兵團,趕在蜇鵬軍隊之前抵達興民和龍口,牢牢守住了這兩處戰略要地。

    隨後,徐龍森命令另外兩個團和防空兵團,不要管平江市東部和北部,而是繞行至西南十口鎮構築防禦工事,確保十口鎮和平通公路的安全。直升機中隊,駐平江市機動增援各處作戰。

    徐龍森的決斷和十一師的強悍戰鬥力,確保了平江市的後路,也使得潰退下來的兩個邊防師,慌亂的軍心穩定下來,得以在平江市東西北三個方向迅速組織構築起了兩層防線。

    一時半會兒,平江市應該能守得住。

    如此徹底的慘敗,讓段雲臣和劉國平羞愧懊喪又膽顫心驚。可平江市的防禦暫時穩定下來後,他們又生出了些許可恥的僥倖。

    幸虧,蜇鵬軍隊的進攻速度快,短短四天時間就完成了對平江市的三麵包圍,南面又對興民、龍口不斷發起進攻,隨時都有可能切斷平江市漢威邊防主力部隊的後路。

    如此危局下,軍區指揮部和三軍聯合參謀部的高層們,也沒有戰時追責臨陣換將的魄力——想必,總部還擔心如果追責的話,潰退下來的軍隊士氣,會更加低迷。

    若非如此,段雲臣和劉國平,早該被撤職查辦了。

    “報告!”

    “進。”劉國平放下咖啡應了一聲。

    202邊防師參謀部情報科科長,戰區監察組組長劉瑞推門走了進來,看到段雲臣也在,便向兩位師長敬禮,然後說道:“師長,軍區總部致電,要求我們不惜代價,盡快送科研人員單月月中尉渡江。剛才我和十一師112團、113團聯繫過,他們與興民守軍之間的線路,晚上應該安全,所以計劃今晚派一支精銳小分隊,護送單中尉,在興民守軍的接應下,突破敵封鎖線,再由興民乘船連夜渡江。”

    “可以,就這樣安排,單中尉掌握的那些敵軍符甲情報,以及我軍新式符甲的機密,十分重要啊,越快越好,路上註意安全……你告訴負責護送單中尉的戰士們,哪怕他們全部戰死,也必須保證單中尉安全抵達興民,不得出現任何意外!”

    “是。”劉瑞應聲,又說道:“不過,兩天前單中尉曾向軍區總部申請,她走時,要讓那個維修兵胡厚德隨同。”

    “總部同意 就行,這也要匯報?”劉國平沒好氣地說道。

    “當時單中尉提出申請之後,我們和軍區總部的符陣通訊系統,被敵人干擾截斷了,所以沒有接到軍區總部的同意批示。這兩天,我們也沒有接到相關的指示。”

    劉國平怔了下,揮手道:“都送走吧……”

    “師長。”劉瑞斟酌了一下,道:“我建議,把胡厚德留下,或者,讓單中尉再等一天,然後和胡厚德一起走。因為,剛才我訊問了胡厚德,胡厚德說,他是三級符陣師,中士銜符甲維修兵,又曾多次親自在戰場上和蜇鵬符甲士的對戰,這幾天也認真研究了蜇鵬的六代【戰斧】和七代【狂刀】符甲,所以,他知道這兩種符甲的致命弱點,並同意詳細記述下來,提供給前線作戰部隊,這,對於目前我軍的戰鬥力提升,很重要啊。”

    “確定?”劉國平霍然起身,滿臉驚喜。

    段雲臣也忍不住露出了激動的神情——如果屬實,這將不次於給平江市守軍增加了一到兩個符甲團的作戰力量!而對於軍隊低落的士氣,無疑也是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劉瑞說道:“平江市外圍戰鬥不斷,隨時可以驗證他所提供的情況,是否屬實。”
leesai 發表於 2018-11-3 20:40
13章陰謀掀開

    段雲臣搶在劉國平之前說道:“太好了,那麼,如果屬實的話,接下來你們監察組對他們的調查和監控直接就可以解除了!嗯,我親自去和單中尉說這件事,先護送她自己和那些繳獲損壞的蜇鵬七代符甲,哪怕是打出一條血路,也得讓她順利渡江,符甲資料越早送回總部,對這場戰爭越有利。”說到這裡,他忽然怔了下,道:“讓胡厚德把蜇鵬符甲的弱點寫出來,不會耽誤多少時間吧?他們不是晚上出發麼?”

    “我們需要,驗證他說得是否屬實。 ”劉瑞輕聲道。

    “還驗證個屁啊!”段雲臣氣道:“媽的,你們這些人的那點兒齷齪心思,就不能放一放麼?非得最後調查清楚了,他們有功無過,咱們到時候怎麼向上級交代?怎麼面對這些血戰餘生的英雄?現在人家十一師還在浴血奮戰給咱們死守後路,十一師師長徐龍森為此給指揮部打了好幾次電話,明顯很生氣……”

    “段師長。”劉瑞打斷了段雲臣的訓斥,淡淡地說道:“監察組是軍區總部批准成立的。”

    “你……”段雲臣怒目圓睜,卻又有些氣餒。

    級別上劉瑞只是中校,但劉瑞是202邊防師的參謀,情報科科長,輪不到他這個203邊防師的少將師長批評。而且,劉瑞目前是平江戰區臨時監察組組長,從職權上來講,如果有足夠證據的話,他甚至可以拘捕段雲臣,當然也可以,隨時向軍區總部匯報段雲臣的問題。

    “好,很好。”段雲臣冷哼道:“隨便你們折騰吧,老子不管了,天塌下來無非是以身殉國!”

    說罷,段雲臣大步走了出去。

    當著段雲臣的面,劉國平不想駁了這個得力下屬的面子,待段雲臣出去之後,劉國平才板起臉說道:“劉瑞,你剛才有點兒不像話了!當初推薦你任監察組組長,段師長還簽了字的。”

    劉瑞笑了笑,道:“我是軍人,職務在身只能公事公辦。”

    “嗯?”劉國平皺起了眉頭。

    “非常時期,許多事情就不能以人情和常理而論之了。”劉瑞語氣淡漠地說道:“師長,我這就去盯著胡厚德,讓他盡快把蜇鵬符甲的弱點寫下來,然後向前線作戰部隊傳達。”

    說罷,劉瑞抬手敬了個禮,也不待劉國平說什麼,便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劉國平神情頹然地坐在沙發上,有些迷茫了。

    他忽然發現,向來對自己言聽計從俯首帖耳,也被他一直看重提拔起來的劉瑞,此時在他面前,竟然如此陌生,又如此得驕傲——但劉國平卻並沒有懷疑別的,而是開始反思,自己,在戰爭時期,確實不夠資格做一名師長,一名將軍!劉瑞已經有了抗衡威脅他的權力和身份,而當其他麾下的軍官們,有機會掌握到足夠的權力時,也不會把他放在眼裡吧?

    罷了……

    就讓他們放手去做吧。

    至少,當前的局勢下,他們也許會比我,做得更好。

    對這個國家,也好。

    走出師長辦公室的劉瑞,並沒有直接前往軟禁著胡厚德的那間房屋,而是快步去了三樓,參謀長李馳的辦公室。203邊防師的作訓參謀穆榮平,正坐在那裡焦急地等待著。

    一走進辦公室,劉瑞就把門關上,神色焦急地問道:“有消息到了麼?”

    “蜇鵬軍方已經等不及了,今晚送單月月上路後,我們就執行撤離計劃。”穆榮平沉聲道:“另外,穆洛塔·克勞斯戰死,第四軍軍部極為震怒,就連蜇鵬陸軍總參謀部都被驚動了……穆洛塔是蜇鵬一等貴族出身,其父輩人物在蜇鵬軍政兩屆都有極高地位和權勢,所以,第四軍軍部要求,我們在撤離之前,將從平頭嶺陣地逃回來的軍人,全部殺死。”

    劉瑞皺眉道:“他們想得太簡單了,那些人都在醫院裡,在那裡想要殺死他們,很容易暴露的。”

    穆榮平想了想,道:“能不能,以調查的名義,將他們集中到一個隱蔽的地方?在我們撤離時,把他們也帶上,半路找個僻靜的地方殺死。畢竟,這件事蜇鵬高層都極為重視。”

    “不行,目標太大容易暴露。”劉瑞仍是搖頭。

    李馳笑了笑,道:“榮平,我們和蜇鵬人是合作的關係,不是他們的下屬,如果什麼事情都依著蜇鵬人,會把他們慣壞的,有時候,也必須靠拒絕來提醒一下他們。這樣吧,把胡厚德殺死,帶著他的頭顱去向蜇鵬人交差就夠了。至於其他幾個目標,平江被攻陷後,那些人僥倖逃走了,只能說蜇鵬軍隊無能,運氣也不好。”

    “好吧,我回去向他們傳訊。”穆榮平起身往外走去。

    待穆榮平出去之後,李馳的神情驟然變得嚴肅認真:“胡厚德那套非制式作戰符甲的資料,能拿到手麼?”

    “盡力吧。”劉瑞說道:“時間太緊迫了。 ”

    “夜長夢多啊。”李馳抬手揉了揉額頭,道:“最遲到凌晨三點,不管成功與否,必須執行撤離計劃。”

    “是!”

    ……

    當平江市這股陰謀的暗流開始瘋狂湧動時,伏龍江南面,第九集團軍特種大隊大隊長韓峰上校,親自率領一個中隊的特種符甲騎士,護送著從軍區總部前來的監察處和軍事情報局的人員,向伏龍江畔與興民港隔江對望的魚尾鎮急行軍。

    與此同時,付龍江上游,距離平江市西面三百二十公里的九佔原市,蜇鵬陸軍第二軍23符甲師數百里奔襲,突然兵臨城下,隨即向幾乎毫無防備的九佔原市發起攻擊。

    夕陽未落。

    九佔原市就告陷落,港口船隻來不及疏散,盡數被蜇鵬軍隊奪取或強制性徵用。

    消息傳至漢威首都,政府和軍方高層舉座皆驚。

    總統李琪燊憤怒地拍了桌子,連他這個委實算不得通曉軍事,律師出身的總統,都看出來當前漢威軍隊在東北的戰事上,已經處在了何等被動的局面中——總參和東北軍區遲遲未能下定決心增兵平江市,從而讓蜇鵬軍隊順利分兵全線作戰,九佔原市陷落,伏龍江以北危矣……

    李琪燊親赴總參謀部,連夜召開緊急作戰會議,東北軍區即刻向平江市增兵,吸引蜇鵬軍隊主力向平江戰區集結,展開主力決戰。同時向伏龍江上的兩座跨江大橋,增派防禦部隊,務必死守。空軍部隊立刻向闊原省增派戰機,盡可能奪取伏龍江以南的戰略制空權,繼而向北支援平江會戰。海軍兩大艦隊中的北方艦隊,抽調主力沿近海防線,向鳳鳴海海域進軍,在警惕蜇鵬海軍偷襲包圍的前提下,憑藉海防和陸上空軍作戰力量的支援,背靠海防線,不惜與蜇鵬帝國海軍展開決戰!

    漢威的戰爭機器,不能再如此遲緩可恥地運作了。

    縱然戰敗,也要高速運轉起來!
leesai 發表於 2018-11-3 20:44
14章徐龍森

    伏龍江北岸,龍口。

    落日的餘輝灑落在遼闊的江面上,滔滔江水波光粼動,紅霞浮彩,蔚為壯觀。

    漢威東北軍區第九集團軍十一師師長徐龍森少將,迎風站在江堤上沉思著。偶爾會有隱約的零星爆炸聲,從北面二十幾公里外的戰場上傳來,這位剛剛邁入不惑之年,在和平時期的軍隊中成長起來的優秀將領,卻是神色如鐵,絲毫不為所動。

    熟悉徐龍森的人都知道,這是一位不愛說話,性子有些沉悶,卻堅決果毅雷厲風行的將領。

    他出身東北闊原省西部地區的農村家庭,高中畢業後從軍入伍,從普通一名士兵做起,報考軍校,再回部隊服役,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可謂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到瞭如今一師之長的高位。即便如此,在承平數十年已然腐化的漢威軍隊中,如徐龍森這種尋常出身,又是沉悶不爭,不喜交際的性格,無論其個人能力有多強,四十歲之前就晉升少將,成為一支主力機械化步兵師的師長,可以說氣運堪稱逆天。

    四月四日晚,恰好到平江市112團駐地視察的徐龍森,接受了202邊防師師部的邀請,出席晚宴。

    但在宴席上,徐龍森滴酒不沾。

    這讓202、203兩個邊防師從師長以降的軍官們,心裡都很不快,但也不好說什麼。也正因為徐龍森在場,十一師前來赴宴的其他軍官自然也不敢放開了喝酒,淺嚐輒止。

    萬幸,那天晚上十一師的軍官們各個清醒。

    四月五日凌晨,戰爭突然爆發,毫無準備的邊防部隊瞬間被打得潰不成軍。而連日來已經開始陸續從近邊駐地回師的第十一師各部,在接到邊境警訊之後,立刻緊急轉入戰時狀態,迅速反應準備揮師支援邊境作戰,可他們萬萬沒想到,邊防軍那麼不堪,幾乎是一觸即潰,這使得十一師各部倉促間也陷入了極為被動的局面。

    當時身處平江市112團團部的徐龍森將軍,臨危不亂,在沒有師指揮部參謀們協助的情況下,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快速分析錯綜複雜的戰報訊息,準確及時地向各部隊下達作戰命令。十一師各部在他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阻擊,後撤,接應潰退下來的邊防師各部隊……隨後,徐龍森親率麾下迅速集結的直屬部隊和兩個主力團、砲兵團,急行軍趕在蜇鵬軍隊之前抵達至興民、龍口,牢牢守住了這兩處戰略要地。

    可以說,邊境戰事陡然爆發,數百公里邊防線瞬間崩潰,蜇鵬大軍閃電突襲勢如破竹,平江市和興民、龍口戰區卻能勉強維持住了當前的局面,完全是徐龍森和麾下十一師的將士們力挽狂瀾。

    現在,平江市人心惶惶,無不對大江以南翹首以盼,期待大軍來援。

    然而相對圍而不戰的平江市,戰況更為激烈,形勢更加險峻的興民、龍口兩地,親自鎮守興民,與龍口遙相呼應的徐龍森將軍,雖然身處險境,卻希冀著,軍區作戰部千萬不要做出大軍渡江北上,在平江地區與敵展開規模宏大的會戰、決戰的決定。

    因為,那正是蜇鵬軍隊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早在蜇鵬帝國悍然出兵帕布雷克,漢威與蜇鵬之間的關係驟然緊張,一觸即發時,徐龍森就在自己師部的辦公室裡,無數次盯著佔滿了一整面牆壁的地圖,思考推演著一旦爆發戰爭,漢威軍隊應該如何應對,戰局會是怎樣的走向……

    而每次推演過後,他都會不寒而栗。

    所以他才會無數次的暗暗祈禱,只求漢威和蜇鵬之間爆發一場有限的局部戰爭,最終以漢威戰敗結束。

    不是徐龍森弱懦不自信,而是他太理智太清醒了——以目前漢威的軍事實力,一旦和蜇鵬帝國爆發全面戰爭,最好的結果,也只是以漢威軍隊、國家、民眾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取得一場國戰的勝利。那,將是一場綿延數年的殘酷戰爭,生靈塗炭,國勢凋零……而且,期間稍有不慎,漢威就是國破家亡無力回天的結局。

    他最擔心的這場國戰,還是爆發了。

    蜇鵬帝國不宣而戰,悍然入侵漢威東北境內,而漢威邊防軍的表現,比徐龍森想像中更為不堪,局勢迅速惡化,熊熊戰火瞬間在伏龍江以北的廣袤大地上燃起。

    打不贏的!

    可這種話,身為一名將領,又如何能說出口?想必集團軍、軍區作戰部,還有首都的聯合參謀部、國防部那些具有戰略眼光的高級將領們,也都看得出來,卻無法訴諸於口吧?

    他們承擔的壓力,更大。

    因為,民心所向與實際情況,是相悖的。

    一旦勇氣和憤怒戰勝了理智,那麼漢威軍隊將在伏龍江以北,遭遇一場空前的,影響深遠的慘敗。

    事實上,以蜇鵬帝國的經濟實力,撐起如此浩大規模的戰事,蜇鵬皇室和軍方的壓力之大,絕不比漢威的執政者和軍方將領們承受的壓力小——漢蜇戰爭爆發,全世界的目光都已經集中到了這兩個中等國家的身上,國際局勢、蜇鵬民眾的期望,帝國財政軍費的不繼,在出征漢威的蜇鵬軍隊北面,還有克里亞姆聯邦虎視眈眈,威脅著蜇鵬軍隊的身後和側翼……所以,蜇鵬帝國迫切地需要靠軍事實力上的優勢,在最短時間內取得一場決定性的勝利,從而鼓舞士氣、蠱惑煽動國內民心,震懾他國,也讓支持他們的帝制聯盟國家更有信心,然後將蜇鵬戰車的能量再次加滿,繼續向前狂奔。

    興民、龍口的攻勢如火如荼,平江市卻圍而不攻,正是蜇鵬軍隊刻意留給漢威東北軍區調動集結部隊的時間。

    而漢威政府和軍方,在邊境戰敗和民怨沸騰之下……

    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可對於漢威軍方來講,現在最理智最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加強伏龍江南岸的防禦工事,龍望省北面、西面的204邊防師、第九集團軍十四師,在戰事不利的情況下立刻全面撤退至九佔原市一帶,收縮防線,死守住這處戰略要地,和東面的平江、興民、龍口遙相呼應,呈犄角之勢,進,可做為全軍反攻的橋頭堡;退,可以迅速渡江自保;守,則有伏龍江以南源源不斷的物資、兵力從水路送達,短時間內蜇鵬軍很難攻克,即便攻取下來,也必然會付出慘重代價,兵鋒銳氣遭挫。
leesai 發表於 2018-11-3 20:45
15章悲觀

    當蜇鵬軍隊耗盡銳氣,付出極大代價,打下平江、興民、龍口、九佔原,有了挾大勝之勢渡江作戰的機會,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也絕不敢輕易發起渡江戰役。

    因為,龍望省有漢威的第九集團軍,闊原省有第六集團軍,再加上漢威東北軍區直屬的五個邊防師、三個機動師的龐大軍事力量,又憑伏龍江防守作戰,佔據天時地利人和,蜇鵬軍隊如何能輕易攻克伏龍江天險?更何況,一旦戰事拖延下去,蜇鵬軍隊精疲力竭時,北面軍事實力不次於蜇鵬的克里亞姆聯邦,就有極大可能揮軍南下支援漢威,抄了蜇鵬軍隊的後路!

    現在克里亞姆聯邦按兵不動,是因為局勢未明朗之前,他們不願也不敢輕易和軍事實力相當的蜇鵬帝國開戰,生恐引起全球帝制聯盟國家的軍事介入,連鎖反應下,第三次世界大戰很可能會迅速爆發。而蘇政公約組織國家,雖然近幾年來各國政治人物都很清楚,第三次世界大戰不可避免,但對此所做的準備,卻還遠遠不足。

    不過,克里亞姆聯邦還是在與漢威民主共和國接壤的東南邊境地區,將戰備提升到了一級,並且開始向這片地區調集兵力。一旦有利可圖,又有穩勝的把握時,克里亞姆聯邦絕不會錯失良機!

    而如果蜇鵬軍隊在伏龍江北迅速取得一場決定性的勝利,那麼,克里亞姆聯邦就不敢輕舉妄動。

    國際上,蜇鵬和帝制聯盟國家的態度也會更加強硬。

    徐龍森把全局戰略看得很透徹,他也相信,軍部、軍區、聯合參謀部、政府的高層們,肯定也會看到這些。但戰爭,和政治、經濟、民生的聯繫,太緊密了,對於一個承平數十年的民主國度,不被逼到絕路上時,即便戰爭已經爆發,也很難統一意見,哪怕各方勢力都很清楚應該怎麼做,但當正確的意見是由對方提出時,那就必須反對、阻止、拖後腿……

    每每想到這些,徐龍森都會感到憋悶得喘不過氣。

    東北邊防被攻破後,蜇鵬第二軍洶湧而入,勢如破竹地向西一路閃電般攻擊,實施大迂迴戰略,兵鋒橫掃漢威與克里亞姆聯邦的邊境地區。而204邊防師和第九集團軍的十四師,在蜇鵬第二軍的閃電攻勢之下,不斷的戰敗、撤退,終於分別在向原市和相距百公里的望州市站穩腳跟,建立防線阻擋住了蜇鵬第二軍的幾路攻勢。

    得到這份戰報,徐龍森就立刻致電軍部,建議204邊防師和十四師,應放棄向原和望州,盡快撤向九佔原市。

    他認為,204邊防師和十四師能夠在向原市和望州市穩住陣腳,根本不是因為這兩個師已經從初期的倉促不及中反應過來,恢復了戰力,更不是蜇鵬第二軍逐漸疲軟,再難以為繼他們閃電般狂飆突進的攻勢了,而是,蜇鵬軍隊刻意縱容204邊防師和十四師,讓他們守住了向原市和望州市一線,卻也自縛住了手腳。

    很顯然,在蜇鵬第二軍的眼裡,漢威軍這兩個師,已經是囊中之物了。

    然而軍部和軍區作戰部,遲遲沒有回應。

    一向沉悶不爭,幾乎不犯錯的徐龍森,這次卻不惜可能會引起高層震怒的風險,致電十四師師長齊勇,勸其向九佔原市撤退。

    齊勇回復得很無奈:“自戰事爆發,便屢遭敗績,國土淪喪,十四師已是罪責深重,愧對國家、軍隊、億萬民眾。時至今日,縱然知曉局勢險惡,又怎能抗命棄望州而不顧?想來,軍部和軍區作戰部,也不乏知曉其中利害關係者,卻也無奈。如今,十四師上下,唯誓死堅守望州一線,必不放蜇鵬軍一兵一卒過望州而臨九佔原。”

    徐龍森沒有再勸。

    只希望,軍部能迅速增兵九佔原,而不是躊躇猶豫著增兵平江戰區。就算是迫不得已,必須在伏龍江以北和蜇鵬軍隊死戰,也絕不能舉行大規模的會戰、決戰。

    最好的方法,就是採取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分散戰術,將伏龍江以北徹底攪成一鍋粥,把戰事拖延下去……

    而那樣的話,相對蜇鵬軍隊的戰力,漢威軍隊肯定會接連戰敗,又是在漢威的國土上,迭起的大戰,會將伏龍江以北地區徹底捲入戰禍亂世之中,民眾塗炭、生計全無,百業荒廢……軍隊士氣低落、民怨沸騰,國內各黨派再趁機作亂的話,總統恐怕都得辭職。

    到那時候,局面勢必更加惡化。

    但至少,可以把戰事拖延下去——而蜇鵬帝國和軍隊,也將陷入不堪重負的境地,如果克里亞姆聯邦,或者說整個蘇政公約組織國家敢於果斷軍事干涉的話,蜇鵬帝國就不得不接受調停,退兵。

    可惜……

    徐龍森知道,雖然從全局和長遠來看,這是最符合國家利益的做法,卻很難付諸實際,因為,這同樣是最殘酷的做法。

    “師長,最新戰報!”一名參謀大步走了過來。

    徐龍森豁然轉身。

    “蜇鵬第二軍23符甲師秘密繞行翻越臥脊山,急行軍突襲九佔原,九佔原市……陷落。”

    完了。

    徐龍森心中長嘆一聲,神情卻依舊如鐵般冷峻不變,淡淡地說道:“傳令112團、113團、防空團,今晚八點鐘開始,放棄平通公路和十口鎮,向平江市交替後撤,同時做出向龍口進軍的假象。”

    “是。”

    “電告平江戰區指揮中心,十口鎮和平通公路前線,敵軍攻勢突然加強,十一師所部不得已,只能撤離收縮防線。還有,催促他們,在今夜零點之前,務必護送單月月中尉前往興民,我部會趁夜發起一次反攻接應。”

    “是!”

    徐龍森擺手讓參謀下去,扭頭望著漸漸暗下來的滔滔江水。

    大戰將起。

    蜇鵬軍隊比預想中,更要急迫,也更加自信敢為啊。

    徐龍森忽而想起了112團1營三連,還有那個當初被特種大隊和119符甲師爭來爭去,結果卻便宜了十一師的三級符陣師,維修兵胡厚德——平頭嶺血戰歸來,就剩下了十一人啊。

    那個叫做張正江的連長,徐龍森也有印象,是一名驕傲的、優秀的上尉連長。

    平頭嶺之戰,應該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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