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變異】別吃那個鬼 作者：黑暗荔枝 (已停更)

第三十章 消失的貓眼

    等到衣櫃搬開後，江舟看著露出的牆面，果然看到了一個和隔壁一模一樣的凹陷。

    他掄起菜刀，就是一頓砸。

    眨眼間，一個孔洞就露了出來。

    這是一個連通兩面的孔洞，之前被一些石灰封起來了……

    「這是什麼啊？」

    「這裡為什麼會有一個洞？」

    江舟臉色陰沉地看著這個洞，問道：「你們是從誰的手裡租的房子？」

    「上個月，從一個男的手裡轉租的……」正因為是轉租的，所以姜姍姍之前提議跑的時候，張小龍才會說房東不會退錢。

    因為他們的錢根本不是交給房東，而是交給了那個男人。

    「報警吧，他應該是個殺人犯。」江舟說道。

    「啊？」張小龍和姜姍姍都有些懵逼。

    最後還是江舟打了報警電話。

    聲稱他可能在友和公寓發現了一具屍體……不，可能是兩具……

    衣櫃裡的女鬼，還有牆裡的鬼……

    隨著警車到來，友和公寓夜晚的寧靜被打破了。

    許多人的房門都開著，帶著又好奇又恐慌的眼神望向大開著門的507室。

    據說508的租戶懷疑507可能藏著屍體，還是兩具。

    所以大半夜的，分局的刑偵大隊直接帶人趕到了這裡，現在507正傳來砸牆的聲音。

    房東從睡夢中被叫醒，此時正一臉驚恐地站在門口。

    「我記得507的租戶是一對姐妹，但是我平時都是直接通過軟件收款的，上一次收了半年的，這還沒到時間呢，我怎麼知道她們多久沒出現了啊？」房東慌張地說道。

    「那隔壁508呢？」一名警員問道。

    「508本來是個男的，大概三十多歲，具體做什麼的不清楚。」房東說道。

    他臉都皺成了一朵菊花，這不會真的出什麼事了吧！

    要是真出事了，那他的房子怎麼辦？！

    這可真是……

    而這時，屋內傳來了壞消息。

    在507的牆壁內，警察發現了一大一小，兩個女孩的屍體。

    大的大概20歲，小的一個才14歲。

    江舟站在門口，透過門縫往裡面看去，隱約看到了一隻細小的手，上面戴著一枚戒指……

    作為報案人，江舟和張小龍、姜姍姍兩人一起被帶到了分局。

    「又是你……」沈之然一看到江舟，就瞪大了眼睛。

    上次報案發現了兩具屍體……這次又發現了兩具屍體！

    全分局上下都要認識你了！

    「是的，又是我這個熱心市民。」江舟道。

    沈之然：「……」

    你夠了。

    不過江舟的確幫了他們的忙。

    警方立刻出動，將正在睡夢中的嫌犯從被窩裡拖了出來。

    「那個變態，他居然還在正常地上班、交際，還在跟人談戀愛！」沈之然咬牙說道。

    「他招了嗎？」江舟問道。

    「他當時就招了。他周圍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偽裝得太好了。誰都不知道他是個偷窺狂，他在牆上打了一個洞，洞裡安了一個貓眼，一直在觀察那兩個姐妹，後來那個小女孩突然發現了那個洞，發現了他的偷窺。他就過去殘忍地殺害了小女孩。」

    「他剛殺死小女孩，小女孩的姐姐就回來了，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躲在門後，等姐姐一進來，就襲擊了姐姐。然後他將牆壁挖開，將兩個女孩封了進去……」

    「他以前做過建築工程師，學過土木，懂很多建築的知識，他在牆裡加了防水層，屍體泡過消毒水，還用了真空袋密封，以至於一個多月，屍體沒怎麼腐敗，一點氣味都沒有，這麼下去，恐怕幾年都不會被發現。」

    「這個人渣……」江舟握了握拳，他突然慶幸自己陰差陽錯的使用了這個特殊道具，才能為兩姐妹伸冤。

    沈之然的眼睛也早就紅了，當了警察之後，她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那些死不絕的人渣。

    她當警察，不就是為了把這些人渣都繩之以法，保護更多的人不受到傷害嗎？

    「想不到你們居然發現了那個洞，也許是兩姐妹冥冥之中，想讓真相大白，讓那個人渣受到應有的懲罰吧。」沈之然說道。

    江舟點了點頭。

    這時，外面忽然有一名警員走到了門口。

    沈之然出去跟警員說了兩句，然後眼神有些古怪地走了回來。

    「怎麼了？」江舟問道。

    「嫌犯死了。」沈之然說道。

    「怎麼死的？」江舟一愣。

    不會是找到機會跳樓自殺什麼的了吧？那可真就便宜他了。

    「當時已經給他上了手銬，正要把他帶回來的時候，他突然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指上，不知為什麼他的力氣特別大，突然之下誰也攔不住他，他一口一口的，把自己的手指全部咬了下來，又從胳膊上撕了肉下來，活活把自己咬死了……」

    沈之然說到這裡，還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就算是突然瘋了，也不會對自己下這種手吧？

    即便想這麼做，身體也忍受不住這種劇痛，早在咬第一根手指的時候估計就疼暈過去了，這也是身體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

    然而那個男的卻把所有的指頭都咬了下來，據說一邊咬一邊還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從警局出來，江舟摸了摸自己的兜裡。

    他突然發現貓眼不見了。

    就在這時，他感覺自己的右眼似乎刺痛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睛，眼前突然出現了兩個女孩。

    一大一小，容貌很相似，都十分清麗。

    她們手牽著手，靜靜地站在那裡，穿著同樣的白色連衣裙。

    就像是白色的月光一般，看上去純淨，無暇。

    而在那個年少的女孩手裡，則抓著一個布娃娃，她纖細的手指上，還戴著一枚戒指。

    那是一個男性布娃娃，身上穿著白領的服飾，正被女孩一下下地扯碎。

    布娃娃嘴裡不斷發出慘叫，但是很快他被扯碎的地方又重新恢復了原樣。

    女孩繼續將他扯碎，然後又復原。

    又扯碎，又復原……

    江舟心中一凜，再一眨眼，這一幕便消失了。

    「那是……受害的兩個女孩，那個妹妹手裡拿著布娃娃……是那個男的的靈魂？」江舟心道。

第三十一章 聊天是一門藝術

    「那個……」張小龍和姜姍姍走了過來。

    張小龍一把抓住了江舟的手，發出了一聲真摯的吶喊：「大哥！」

    「以後你就是我親哥！」

    以前讀書的時候怎麼沒看出來，江舟還有這種能力。

    不過不要緊，抱大腿這種事，什麼時候都是不嫌晚的！

    只要大腿抱得好，鹹魚也能變大佬！

    抱大腿，也是一種追求，是一門藝術！

    江舟看著張小龍湊得這麼近的臉：「鬆手，再不松手，我一腳把你踢出五十米遠信不信？」

    你一個大男人離我這麼近，會不會被打心裡沒點數嗎？

    張小龍不捨地鬆開了江舟的手。

    江舟又一次忍住了一拳招呼過去的衝動。

    「大哥，我沒想到你這麼兇猛，也沒有想到你……你這麼講義氣。我現在已經明白了，你根本就是專門來救我的。我真是不識好歹，還想……還想借錢不還！大哥，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張小龍一把鼻涕一把淚，他是真的挺感動的。

    「打住。」江舟連忙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

    你誤會了，真的……

    不過如果江舟今天不來，張小龍他們繼續住下去，就算那兩姐妹沒有對他們動手，那麼重的陰氣也會影響他們。至於具體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江舟也說不清，但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而且關於幽靈牧場的事，江舟當然也沒的解釋。

    張小龍看著江舟，救人不居功，什麼叫覺悟？這就是覺悟啊！

    要換做他，連鬼都能打敗……早就和太陽肩並肩了。

    正眼看人？不存在的。

    可以吹一輩子！

    這時姜姍姍也走到了江舟面前。

    「江舟弟弟，謝謝你……」姜姍姍低著頭，語氣非常溫柔。

    江舟一愣：「你誰？」

    早就聽說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

    今天終於見識到了！

    「我們還得重新找房子，之前的一年房租算是打水漂了，我已經問過警察了，說是那個嫌犯天天花天酒地，多半是沒資產補給我們了。」張小龍難受，想哭。

    「江舟，這是當初問你借的五百塊錢。」張小龍從兜裡掏出了五百塊，塞到了江舟手裡。

    江舟剛一開口，張小龍就立刻說道：「不，你一定要拿著！雖然我現在比較困難，但是省省還是可以過的。我張小龍，雖然不如你江舟，但從今天起，我再也不是那個欠錢不還的人了。」

    江舟：「……」

    其實他只是想問一下，有一張上面沾了油，看上去很噁心的樣子，能不能換一下？

    還有，你們能不能給金錢一點尊重，不知道損壞錢幣屬於違法行為嗎？

    下次拿錢的時候，請把你剛啃過雞爪的手洗乾淨好嗎……

    江舟拒絕了張小龍關於今晚一起住的熱情邀請……你們是把我當護身符了嗎！

    他打了個網約車，就返回花店去了。

    「糟了，忘記問他一件很重要的事了。」姜姍姍望著遠去的網約車，突然臉色一變，說道。

    「什麼事？」張小龍問道。

    「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啊？」姜姍姍猶豫了一下，說道。

    張小龍的臉色頓時變了一下。

    姜姍姍白了他一眼：「想什麼呢？我是想把我的幾個小姐妹介紹給他。」

    她那幾個小姐妹，長得都還不錯，關鍵是大膽。

    張小龍腦補了一下，彷彿看到了江舟被這些姐姐們直接瓜分了的場景。

    嘶！

    真是讓人好生羨慕啊！

    幽竹居。

    江舟進門後，先是到花圃看了看。

    冥土中，花和小女孩都好好地待著。

    江舟拿起噴壺，來到了牡丹花面前。

    噗噗！

    「這水裡添加了營養液，養分相當地充足，你好好吸收，千萬不要浪費。」江舟說道。

    幽靈牧場提示讓他培養和靈植之間的契合度，江舟對此一無所知，思前想後，他決定先從聊天開始。

    畢竟是聊天是感情溝通的橋樑，怎麼樣聊好天，也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很多男生加了女生的聊天號，每天就發發早安、晚安、在嗎、吃了沒，過段時間覺得女生好像對自己沒感覺，於是心痛，難受，感覺全世界失戀。

    ？？？

    你都沒有聊天怎麼會有感覺！

    早安晚安這些，聊天機器人都能做，為什麼需要你？

    真正的聊天，是潤物細無聲的關心，是偶爾的打趣，是積極地尋找共同的語言……

    「你這黑色的花瓣，一看就特別獨特，我就喜歡你這種長得別緻的女孩子。你今天長勢怎麼樣？根扎得夠不夠深，感覺屋裡的陰氣夠充足嗎？」江舟問道。

    江舟感覺自己還是很會聊天的。

    然而女鬼沒有說話，江舟在想，她估計還是在記恨之前讓她辦卡的事兒吧。

    「小氣不是什麼好事，不然我給你唱一首歌吧。」

    江舟清了清嗓子：「一朵花兒開，就有一朵花兒愛……」

    女鬼猛地睜開了眼睛。

    「我不是……」陰氣森森的聲音傳出。

    「你不是小氣？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這麼心胸狹隘的鬼。」江舟道。

    「花……」女鬼剛才那句話還沒有說完。

    「花田裡犯了錯？」

    江舟很是感慨：「想不到，你也是愛歌之鬼。」

    女鬼：「……」

    今天的天聊得不錯啊，明天繼續。

    然後江舟看向了小女孩。

    鬼蘿莉頭頂上的毛嗖一下立了起來。

    江舟盯著小女孩看了一會兒，突然伸出手去，輕輕地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

    「放心，雖然牧場沒有提，但我也會好好跟你培養契合度的，以後也會一直好好照顧你，讓你好好生長。」江舟微笑著說道。

    小女孩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頭上的毛晃來晃去。

    她不是很能理解江舟的話。

    不過……江舟好像……好像也不是很壞。

    給她怨氣，又給了她肥料，還跟她說話。

    雖然……一看到江舟的頭，就會想到皮球……

    就在這時，她感覺江舟的大手在她的小腦袋上揉了起來。

    「你……你不許……」就在這時，小女孩忽然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江舟的右臉。

    「眼……眼睛……你的眼睛……」

第三十二章 真‧綁定

    江舟一愣，眼睛？

    看小女孩的表情，江舟隱約感覺到自己的眼睛可能有什麼不對勁。

    江舟飛快地上了樓。

    而在花圃中，女鬼的眼睛還睜得大大的，她終於把之前沒說完的話都說了出來。

    「我不……是花，我也……不愛歌…………」

    黑色牡丹花晃動了一下，轉向了小女孩的方向。

    這下江舟總該聽懂她的意思了吧？

    然而，小女孩面前，已經沒有了人。

    一股陰氣頓時在花圃中打旋了起來。

    女鬼的怨念：+100。

    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江舟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高高瘦瘦，五官端正，打扮清爽。

    怎麼看都是個根正苗紅的新時代好青年。

    但仔細盯著鏡子，江舟卻發現自己的右眼裡似乎多出了不少血絲。

    他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警局門口，從右眼傳來的那一陣刺痛。

    就在這時，江舟看到自己的右眼中，黑色的眼珠不斷地向外擴去，眨眼間所有眼白都被黑色所取代。

    一隻正常的眼睛，另一隻卻是純黑色的。

    「這是怎麼回事……」

    江舟雙手按在鏡子上，震驚地盯著鏡子裡的自己。

    鏡子裡的江舟，看上去似乎……很邪氣！

    沒錯，就是邪氣！

    尤其是那隻純黑色的眼睛，彷彿自帶一絲詭異的冷笑一般。

    江舟感覺畫風好像有哪裡不對。

    他設想中……他的形象應該要更貼近那種仗劍走天涯的劍客才對，都不用說話，臉上就寫著「大俠」二字。

    但是現在，這副邪氣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太像是一個好人啊。

    特殊道具，看不見的貓眼已綁定。

    江舟摸了摸右眼。

    呵呵。

    這是真‧綁定啊！

    這時江舟突然掃向了鏡子的一角。

    一高一矮兩個女孩，正手牽著手站在那裡，其中的妹妹手中還拿著那個七零八碎的布娃娃。

    江舟一下子轉過頭去，看向了衛生間的牆角。

    沒有人……

    不過江舟感覺到，她們並沒有離開，就在自己周圍。

    江舟感受了一下，這個「貓眼」似乎是可以自主控制的。

    隨著整片黑色漸漸收縮成正常的黑色眼珠，江舟伸手摸了摸眼睛，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從外表更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幸虧這貓眼還是收放自如的，要是一直頂著一隻純黑色的眼睛，為了不嚇到小朋友，江舟恐怕只能戴個眼罩上街了。

    但是不知情的人，說不定會以為他的中二之魂正在熊熊燃燒啊！

    「成長中的果實：花想容在怨念中結出的果實，預計四十八小時後可以收穫。」

    嗯？還有這種意外之喜？

    果然聊天很重要啊！

    俗話說得好，聊天聊得好，果實吃到飽。

    江舟決定有空教育一下鬼蘿莉。

    你看看你，你再看看人家！聊幾句天就能長個果子出來！我給你講了多少故事，結果呢？果呢？

    對於那株花能長出什麼樣的果實，江舟還挺期待的。

    同時也有一些擔心。

    小女孩長了個小皮球出來，那株花會不會長個人頭出來？

    到時候江舟一手皮球一手人頭，面對敵人大喊一聲：「我給你兩個選擇，皮球，還是人頭？」

    嘶——

    想想還真是後背一涼。

    接下來的兩天，江舟默默地種鬼，開店，又過上了正常的生活。

    每天都去女鬼面前看看，跟她聊聊天。

    果子長得怎麼樣了啊？

    有沒有什麼覺得不舒服的地方呀？

    要不給你唱首歌解解悶啊？

    「花太香，花下風流花死花無常，不帶一點傷，走得坦蕩蕩……」

    女鬼：「……」

    但是隔壁的飯店老闆卻過得不太正常。

    他已經沒心思在躺椅上曬太陽了，來到江舟的店裡愁眉苦臉地傾訴了一番。

    「我昨晚熬了一晚上的湯，今天早上一看就沒有了，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次了啊！還有我的調味品，雖然說都不值錢……但突然發現被用得差不多了，很讓人頭疼的！」

    飯店老闆覺得好鬱悶。

    「江舟，你覺得我是不是遇到小偷了？」飯店老闆突然臉色不太好看地問道。

    江舟玩著手機，抬頭看了他一眼：「小偷不偷你錢，偷調味品和湯幹什麼？」

    「是啊！你說為什麼呢？」飯店老闆百思不得其解。

    「也許小偷是這麼想的，他進了你的店，發現你比他還窮，就算是鍋碗瓢盆拿去賣廢品也賣不了幾個錢。小偷很上火，並且覺得有些口渴，於是他喝了你的湯，但是覺得味道不太夠，所以就自己加了點調料。」江舟認真地分析道。

    飯店老闆頓時就怒了：「我煮的湯，味道不夠？？？再說，大半瓶胡椒粉，一瓶花椒粉，還有一整盒朝天椒辣椒粉……這是哪裡的小偷口味這麼重？讓他出來比劃比劃！我一個地道福南人，吃辣還沒有怕過誰！」

    「我現在就叫人去安監控，今晚我特意熬一份最拿手的牛肉番茄湯，他要是來了，我一定往牛肉湯裡加一盆子的魔鬼椒，讓他給我喝下去！」飯店老闆怒氣值爆棚中。

    江舟不動聲色地看了自己的身後一眼。

    雖然他什麼都沒看見，但是卻能感覺到，一個少女的身影正悄無聲息地站在那兒。

    「你還是個孩子，怎麼能幹這種事呢？今晚的牛肉番茄湯，你給我帶湯回來就可以了，調味品就不用加了。」

    江舟隱隱能感覺到少女在自己身後吐了吐舌頭。

    「飯店老闆辛辛苦苦熬的牛肉番茄湯，要是沒人喝也挺可惜的……這次就當是助人為樂吧。」

    江舟也沒想到，妹妹的性格這麼活潑，至於姐姐，似乎是很淑女的性子，基本不怎麼出來。

    你有一條新提示。

    「恭喜你，果實已經成熟，請盡快前去收穫吧！」

    江舟立刻敏捷地從躺椅上一躍而起。

    衝向了花圃。

    「哎，江舟，你說我要抓那個小偷，是不是光一鍋牛肉番茄湯還不太夠……」

    飯店老闆剛倒回花店門口，嘴裡正說著，就看到江舟健步如飛的身影。

    「你內急？」飯店老闆在背後喊道。

    江舟頭也不回：「別攔著我，我澆花去了！」

    飯店老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是小偷不偷東西只喝湯，又是江舟在如此積極地種花？

    這世道……真可怕！

    一進入花圃，江舟一眼就看到，黑色的牡丹花上，多出了一個小小的花苞。

    此時，花苞正在緩緩地綻放中。

第三十三章 不愛，不合適，死心吧

    是人頭，還是別的什麼，馬上就要見分曉了。

    江舟搓了搓手，等在了牡丹花前。

    在江舟充滿期待的目光中，花苞終於徹底綻放開來。

    「呃……」江舟的眼神變得有些不解，有些茫然。

    他伸手從綻放後的花裡摸出了一顆黑色的東西。

    這就是……果子？

    「這是什麼？老鼠屎嗎？」

    正說著，江舟忽然感覺背後一涼，他低頭一看，牡丹花中的那張美人臉正陰冷地盯著他。

    「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江舟面不改色地說道。

    不過這個東西，黑黑的，像是米粒一樣，捏在手指間冰冰涼涼的……

    就在這時，江舟手一滑，這粒黑色的東西就落入了冥土之中。

    「嗯？這不會就是個種子吧？」江舟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剛要伸手撿起來，就看到這粒黑色的東西啪一下裂開了一道縫隙。

    黑色的芽從裡面冒了出來，不斷地向上生長，眨眼間就長了一株繁茂的植物。緊接著枝頭上長出了許多的小花苞，然後花苞迅速盛放。

    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就像是把一株花從一粒花種到最後開花的過程全部濃縮到了這短暫的時間中一般。

    一株盛放的勿忘我，就這麼出現在了江舟眼前。

    江舟驚訝地盯著這株花，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為什麼牡丹花能生出勿忘我來？」

    江舟再次感受到了一股來自女鬼的死亡凝視。

    他湊到這株勿忘我面前仔細觀察起來，一股很淡的香味從黑色的小花中散發出來，若有若無，勾人心弦。

    然而就在這時，一張臉突然從這小花裡冒了出來，腐爛的面頰，還有流著鮮血的雙眼，同時一個隱隱約約可以聽見，但又聽不太真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愛你，你愛我嗎？」

    噗！

    噴壺裡的涼水澆了她一臉。

    「不愛，不合適，死心吧。」

    這果然不是什麼正經的勿忘我。

    「不過這顏色倒是挺特別的……」江舟道。

    勿忘我一般都是淺藍色的，純黑色的還是第一次見。

    這時他發現手機上跳出來一條提示。

    「普通的勿忘我：我對你的愛是永恆的，真正的永恆，便是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吧。嘻嘻嘻嘻……」

    「警告：種植需謹慎。」

    江舟：「？？？」

    我都種下了以後你才跳出警告來，請問你警告的意義是什麼？

    不過這裡是花圃，在自己的地盤上，江舟無所畏懼。

    女鬼結出的花苞中一共有七顆種子，江舟又拿了一顆出來，這次卻是丟到了普通的花泥裡。

    他想看看如果不用冥土，這種子還能長嗎？

    答案是，照長不誤！

    而這次是一大把的薰衣草。

    「香水植物，果然是馨香馥郁。」

    江舟深深吸了一口氣，眼前頓時出現了一個美女。

    長腿細腰，上圍傲人，長相童顏。

    這美女一看到江舟，就立刻笑著撲了上來。

    「別，我不是那種人。哎你這個人怎麼不聽呢？算了算了，我這個人也是很通情達理的，你非要過來也行……叫爸爸。」

    美女委屈地撇了撇嘴，猛地一甩頭：「哼！你欺負人家。」

    撲通！

    美女的頭，掉在了地上。

    她眨了眨眼睛，和江舟默默地對視了一會兒。

    「嚶嚶嚶，用的力氣太大了，爸爸幫我撿下頭好不好？」

    「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江舟一腳踢飛了她的頭。

    美女頓時消失了。

    江舟還站在花圃裡，面前還是那株薰衣草。

    「這幻覺真是恐怖，竟然準確地洞察了我的喜好，還好我是一個有定力有原則的人。」江舟說道。

    「普通的薰衣草：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見奇蹟，據說把薰衣草掛在身上，就可以等來你夢中的情人。」

    「看來這些種子種出來的都不是什麼正經花……」

    這時江舟忽然發現，在他手中剩下的種子裡，有一枚紅色的種子。

    而其他的種子，全都是黑色的。

    江舟拿起這枚紅色的種子，感覺這枚種子似乎像是有生命一樣。

    他細細感受了一下，突然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這紅色種子，竟然真的像是一顆心臟一樣，正在一下下地跳動著。

    「這種子……」

    江舟想了想，將這顆種子也放入了一個花盆中。

    還是一樣的過程。

    瞬間生長，幾秒鐘後，一株鮮豔如血的植物，出現在了江舟面前。

    它只有一個花苞，而且這一個花苞，還緊緊地閉著。

    江舟看著這花苞，有種強烈的感覺。

    如果讓這朵花綻放開來，恐怕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紅蝶：只有在黑夜降臨之後，才會獨自飛舞的紅色蝴蝶，當你看見它，它就會輕輕地停在你的肩頭。」

    看描述看不出什麼來，不過江舟盯著這株花看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先用一個黑色塑料膜把它給罩起來。

    有備無患。

    至於其餘幾顆種子，則被江舟暫時收到了一塊。

    已經種下的三株花，被江舟小心地放到了架子上。

    這些花他覺得還不能放到花店裡去。

    就在江舟抱著最後一株紅蝶往上放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看了一眼手機號碼，江舟有些意外。

    「爸，你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

    每年偶爾幾次通話，基本都是在逢年過節的時候。

    倒不是江舟不想打電話，而是他爸一直很忙。

    今天倒是很難得啊。

    「江舟，有個事要跟你說一下。」那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中年男人的聲音。

    感覺到他爸的聲音似乎有些疲憊，江舟臉上的神色也不由自主地變得嚴肅起來。

    「爸，出什麼事了嗎？」

    「我辭職了。」中年男人這一句話，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就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樣。

    一個多小時後，江舟趕回了家。

    他家在蓉城郊區，位於一座年代有些久遠的老式小區內。

    上樓的時候，急匆匆的江舟差點迎面撞上一個男人。

    這裡的樓道很窄，而且還有不少住戶都在樓道里堆著東西，有時候兩人面對面一上一下，都不用兩人都是胖子，只要有一方的體型比較大，那就gg了。

    如果是跟在一個走得很慢的人後面，那你就得慢慢跟著，什麼彎道超車是不存在的。

    「你沒事吧？」江舟抱歉地問道。

    那個男人搖了搖頭。

    江舟粗略掃了一眼，在樓道昏暗的光線下，他看到這個男人穿著一身藍色的條紋睡衣，手裡還提著東西。

    「去倒垃圾啊，不好意思你先走。」江舟貼到了牆邊。

    「謝謝。」男人下了樓。

    等男人走後，江舟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家門口。

    一開門，江舟就看到一個瘦削的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

    低著頭，沒有抽菸，沒有喝酒，就只是低著頭。

    在光線昏暗的客廳裡，他就像是一座雕塑一樣。

    直到江舟走進屋內，他才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張和江舟有著八九分相似的臉：「你回來啦。」

第三十四章 攢了點小錢

    對自家老爸，江舟的感情很複雜。

    一方面看到老爸，他就會想起許多童年陰影。

    而且後來江舟沒有按照老爸的想法繼續讀醫科，以後和他一樣當一名醫生，而是跑去開了家花店，也加劇了父子二人之間的矛盾。

    另一方面，江舟其實又挺佩服老爸的。

    一輩子都把心思放在從醫這件事上，兢兢業業。

    辭職？怎麼可能？

    江舟坐到了老爸面前，剛要開口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江政就開口問道：「你花店怎麼樣了？」

    一聽江政提到花店，江舟心裡就「咯噔」一下。

    雖然他開花店已經兩年了，但扣掉平時的一切開銷，現在手裡留著的錢大概也就夠吃十頓麻辣燙的，連螞蚱花唄都只能開最低還款。

    當然平時他不說，江政也不問。

    就像是一種尷尬的默契。

    「還行，」江舟想了想，覺得好像有些太敷衍了，又補充道，「最近引起了一些新的花種。」

    不過他老爸對這些應該不感興趣吧。

    「都有什麼花種啊？」江政問道。

    江舟：「……」

    爸你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

    「這個嘛……有個長得不錯的牡丹花，還有個蘿莉花，那個牡丹花還能嫁接出一些新的品種，算是延伸產物吧。」江舟說道。

    「那挺好的，聽上去都不錯。」江政點頭道。

    「是啊。」江舟跟著點頭。

    還好他爸對花一無所知……

    「今天來是跟你說個事兒……」江政突然遞過來一個袋子。

    江舟接過來一看，頓時一愣。

    這什麼？

    「我這兩天在家，仔細想了想，其實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挺好的。你喜歡種花，那就去吧。」

    「你當時開店，我很不支持，也沒有幫你一點忙，但現在仔細想想，我認定對的事情，也不一定對……」

    「爸，你到底想說什麼？」江舟感覺心裡毛毛的，以前老爸從來不這麼說話。

    「這兩年你雖然不說，我知道你也就是勉強生活，你也沒跟家裡要錢，我這些年也確實沒攢下什麼錢，拿出一點積蓄，把你那個花店的鋪子給買下來了，這袋子裡是合同，你明天就去過戶吧，這樣你開店少點店租，還能寬裕些……」江政說道。

    江舟：「？？？」

    他的第一反應是……

    「爸，你說的沒攢下多少錢，是多少錢啊？」江舟感覺，自己應該是被貧窮限制了想像力，雖然他知道老爸的收入應該還可觀，但也沒想到他剛說沒攢下多少錢的下一句，就買了個鋪子。

    「你那鋪子又不在什麼繁華區域，我做了一輩子醫生和老師，收入還是有一些的，也能買得起的。」江政說道。

    然而不管江政怎麼說，江舟看江政的眼神也不同了。

    說買房就買房……以前沒看出你是這樣的老爸。

    「爸，你今天是怎麼了？還有你的錢，我不能要。」江舟說道。

    「行了，就這麼樣吧。以前我對你太苛刻了，這也是一點補償。」江政說道。

    江舟：「……」

    老爸終於願意支持自己了，還拿出了自己的積蓄來支持，這本該是一件讓江舟覺得高興的事情。

    然而他卻高興不起來。

    「爸，說正事吧。到底出什麼事了？」江舟問道。

    這次輪到江政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有個病人的家屬，說我草菅人命，院裡怕事情鬧得太大，讓我引咎辭職了，我想了想，你這輩子要是平平淡淡的也好，醫院有些事情，唉……」

    江舟第一時間就是不信。

    就他？那個剝個葡萄都要趁機用下手術刀，再練練縫合葡萄皮的人，那個沒日沒夜經常睡在醫院裡，以至於江舟小時候要麼翻牆回家吃冷飯，要麼在鄰居家湊合一下的人，會如患者家屬說的那般，草菅人命？

    「這是怎麼回事？」江舟問道。

    「幾天前，有個急救病人被送了過來，酒後騎電瓶車的時候出了車禍，先是撞了一輛小貨車，然後又撞上了路邊的欄杆，半截欄杆直接將身體穿透，從右邊胸口伸了出來，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沒氣了。當天是我的一個學生值班，他發現自己處理不了，就給我打了電話。」

    「我趕到後，對他進行了手術，但由於傷勢過重，他在手術過程中就因搶救無效死亡了，他的腦幹反射都已經消失，是真正的腦死亡。」江政說道。

    「這樣就產生糾紛了？」江舟皺眉道。

    雖然意外誰都不想，但醫生也不是神。

    家屬一時接受不了，也許會哭鬧，但是怎麼能逼到他老爸辭職的地步？

    「是的，一開始也產生糾紛了，家屬認為搶救不利，提出了賠償。不過問題還沒有這麼簡單。死者被送到了太平間，但是第二天晚上，值班太平間的人聽到裡面有動靜。」

    「他以為有人誤闖進去，或者是還有家屬滯留沒有離開，所以就進去看了一眼。這名值班員，膽子還是很大的，已經幹了十年了。」

    「結果這件事之後，他就不干了。」

    「當時他進了太平間，看到那名死者，居然自己從冰櫃裡爬了出來，就站在他面前。」

    「值班員當場就嚇傻了，而那名死者，就這麼從他旁邊經過，走了出去。」

    「難以相信，是我親自給他做的手術，親口宣佈了他的死亡時間……」

    江政現在提起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江舟也聽得一愣，這是……死人復生？

    「那個死者呢？不會回家了吧？」江舟問道。

    「沒有，他走出太平間以後就倒下了。不過監控已經清楚地記錄下了那一幕，所以他的家屬堅持認為，他當時在手術台上並沒有死，是我誤判了他的死亡。」江政道。

    江舟不相信江政會誤判。

    醫學上，以呼吸、心臟、脈搏均告停止，且瞳孔放大作為死亡的標準，這個被稱為心臟死亡。醫學上曾經有過被宣佈心臟死亡的人，經過長時間心臟復甦，又重新恢復心跳的案例。

    而腦死亡比心臟死亡更能科學地判定一個人的死亡。

    腦子都死了，又在零下八度的太平間裡躺了整整一天，還能活過來？

    這不是《我的女友是喪屍》這類無良小說的設定嗎？

第三十五章 你還敢回來！

    隨著江政繼續往下說，江舟也漸漸瞭解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出了這種事，原本就鬧得厲害的家屬立刻就炸了。

    屍體堵門，拉著橫幅，要求醫院賠錢，主刀醫生償命。

    在事情越鬧越大的情況下，醫院怕家屬繼續鬧下去，提出讓江政承擔責任，引咎辭職。

    所以江政就這麼回家了。

    但是直到現在，江政也堅持認為，當時那名死者在手術台上，確實是已經死了。

    而江舟相信他爸。

    死人復生，這件事本身就充滿了詭異的氣息。

    「嗯，這事已經過去了，也算解決了吧，反正過幾年我也該到退休年齡了，就當早點休息。」江政說道。

    「對了，你大姨幫你找了個相親對象，剛大學畢業，我看了照片，人還挺精神的。反正你也回來了，要不這幾天有空去見見人家？」江政道。

    江舟：「？？？」

    這都什麼時候了，老爸你還有心情說這個？

    還有「精神」什麼的……光聽這樣的形容詞能聽出什麼來？

    形容男的是精神，女的也是精神，形容七八十歲的老人也是……隔壁王大爺還挺精神的。

    他爸回來形容某個病人也是：之前那個誰誰回來複查，看著還挺精神的。

    「我才20歲。我相信我還有機會通過自由戀愛來解決單身問題的。」江舟很無語地說道。

    「年輕人不要這麼抵制相親，換個思路，這也只是一種認識別人的途徑……」江政說道。

    江舟感覺腦殼疼。

    為什麼聊天的畫風突變？

    果然這才是年輕人回家該經歷的正確日常嗎？

    江舟又跟老爸閒聊了幾句，然後便趕緊找了個藉口開溜了。

    再聊下去，都要聊到孫子的部分了。

    他還是個孩子。

    走出家門，轉身往樓下走去。

    然後江舟一眼就看見在樓道的拐角處，那個穿睡衣的男人正站在那裡。

    手裡還提著那個塑料袋。

    「垃圾沒倒？找不到垃圾桶？」江舟邊下樓邊問道。

    男人點了點頭。

    「哦，就在出去直走然後右拐的那個……」

    啪！

    江舟一下子撞在了男人那條提著垃圾的胳膊上。

    口袋掉落下來，裡面裝的全是黑色的灰。

    最上面，還能看見沒燒完的紙錢。

    江舟看向了男人的手，那是一隻蒼白髮青的手，只有屍體的手才會是這個顏色。

    與此同時，江舟已經迅速地從兜裡掏出了幽鬼剪。

    「我就知道你不是活人！說，你為什麼跟著江政？！」

    男人本來低著頭，一看到江舟亮出了幽鬼剪，頓時往後退了一步，同時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張青黑色，有些浮腫的臉：「別動手，我不是跟著……」

    「你身上穿著的就是病號服吧？還說你不是跟著江政？」江舟問道。

    「這不是病號服，這明明是我的壽衣，我只不過恰好是個條紋控而已。」男人說道。

    「這不是重點！跟你廢話幹什麼，揍了再說。」江舟的另一隻手摸出了小皮球。

    男人看到小皮球，再次往後一退，貼在牆邊。

    江舟本來已經要動手了，但是一看這男人的姿勢，怎麼有點不對呢？

    「你是一個鬼啊，舉起雙手幹什麼？」江舟問道。

    「投……投降……」男鬼說道。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身為一個鬼，投降不覺得有點丟鬼嗎？」江舟說道。

    看到江舟似乎覺得有點索然無味的樣子，男鬼看江舟的眼神越來越怪異了：「但你本來應該怕我才對啊……」

    為什麼反過來了？

    男鬼有點傷感，第一次做鬼，沒有嚇到人，反而被人嚇到了。

    再一想，如果做人的話，江舟還不敢輕易打他，但是做鬼的話……好像沒有法律保護啊。

    這樣一想就更害怕了。

    「其實我是江醫生的病人，雖然我後來還是死了，不過那不能怪江醫生。」男鬼說道。

    「你就是酒後駕駛，騎電瓶車死掉的那個倒霉鬼？」江舟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就是你跑去借屍還魂，害我爸丟了工作？」江舟再次舉起了幽鬼剪。

    「你還敢回來！」

    「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男鬼似乎在努力地想要回想什麼，但是卻想不起來。

    「總之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很內疚，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實是想來道歉的，還有……我……」男鬼說道。

    「我死得……很冤……」

    江舟頓時一皺眉：「酒後駕駛你還冤？」

    「不，我雖然確實喝酒了……喝酒不對，但我，我還是遵守了交通規則的。那個撞我的小貨車司機，其實是他違反了交通規則！」

    一說到肇事司機，男鬼的思維似乎就變得清晰了不少。

    「當時他下車後過來查看我的情況，我雖然快死了，但是意識還是清醒的。」

    「我聽見他打電話報警，把責任全部推給了我，實際上，當時明明是他突然轉彎，還忘記了打轉向燈，才導致我撞上去的。那個路段沒有監控，我又是酒後駕駛，又沒有機會出來為自己辯護，所以這件事，就成了我死有餘辜。」男鬼說起來，還充滿了憤怒。

    「這些事你跟你家屬說去，你不是想道歉嗎？那讓你家屬還我爸清白……嗯？鬼呢？！」

    江舟目瞪口呆地看著男鬼化為一道黑煙消散了。

    敢情你的執念就是要把這事找個人說出來是吧！

    說完就消失了？

    不過估計就算他出現了……也許他家屬也看不到他。

    這種說消失就消失的鬼，江舟這還是第一次碰上。

    估計連低級怨靈都算不上。

    頂多算是有點執念，所以暫時還能停留一段時間。

    「這下好了，連當事鬼都消散了。」江舟有些鬱悶。

    本來碰到這個鬼，還能想辦法讓他澄清一下事實，至少自己對付鬼還是有一些手段的。

    結果這個鬼說消失就消失了，這讓江舟怎麼辦？

    難道去跟那些醫鬧的人講道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是沒毛用的事情。

第三十六章 招誰惹誰了？

    江舟現在很鬱悶，跟鬼打交道他也算有經驗了，跟人打交道，他可沒什麼優勢。

    嗯？等等，我怎麼會有跟鬼打交道更好的念頭？我怎麼都算個活人啊。

    特麼的，都是被逼的，這世道，有時候人比鬼都難纏。

    「先去看看醫院的監控錄像吧，也許會有什麼意外的收穫。」江舟自言自語著。

    條紋男從太平間裡站起來的錄像，想必醫院已經研究過很多次了，但江舟畢竟不同於常人，說不定就從視頻裡看到了什麼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

    想到這裡江舟又愣了一下。等等，我怎麼又不是常人了？

    不不不，我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正常人。

    江舟跟江政說了一聲，叫了一輛出租車，就向江政的醫院開過去了。

    ……

    長滿青苔的外牆，大門外立著招牌。

    蓉城大學附屬第一醫院。

    蓉大一院，算是蓉城排名前幾的醫院了，江舟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但還有一群披麻戴孝的人守在這裡。

    這些人拉著橫幅，空地上還停著一具屍體。

    偶爾經過的人都遠遠地繞開。

    「這還在鬧呢。」出租車司機從窗戶裡伸出頭來，「那個死人又活過來的事，還沒解決呢。」

    「哦？師傅你也知道？」

    「知道啊，這幾天圍脖都傳瘋了，有幾個大V因為這件事，都在罵醫院草菅人命，主治醫師沒醫德呢，咱們蓉城新聞網還登了呢。」

    江舟輕吐一口氣，最近他都在折騰鬼呢，沒空關注新聞，連出租車師傅都知道了的事情，自己卻不知道。

    「嗚嗚嗚……」

    女人哭泣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響起，地上燒著紙錢，屍體上蓋著白布。

    聽老爸說是一回事，看到現場又是另一回事了，來蓉大一院的人都是來看病的，還沒進門呢，就看到門口擺一具屍體，特別遇到重病的人，進門腿都得軟了。

    「今天不給我老公一個公道，我跟我老公一起死在這兒！」

    江舟正看到一個披麻戴孝的女人，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樣子，燙了一頭金色捲髮，麻衣的帽子掉了一半，露出這一頭金色捲髮，實在跟她此時的打扮格格不入。

    這女人就像是一隻發瘋了的大金毛似的，正抓著一個戴眼鏡的中年醫生大哭大鬧，死活不讓對方走。

    被抓的這人，江舟也認識，對方是蓉大一院的副院長，叫周紹彬，以前跟江舟一家一起，都住家屬大院的。

    當時江舟聽老爸說過，這個副院長的空缺，老爸是很有希望的，但真的任命下來的時候，位置卻被這個周紹彬給頂了。

    不過對這事兒，江舟老爸倒是不在意，用他的話說，光是教書和手術，就佔去他大部分精力了，哪裡還有精力去參與醫院的管理。

    現在周紹彬算是給江政擋槍了，江舟對他也沒啥同情的，他上學的時候，聽家屬大院的孫阿姨提起過，這姓周的大概是屬於很喜歡鑽營的類型，平時看到周醫生江舟雖然不至於反感，但也不會主動打招呼就是了。

    江舟繞過這群人，正準備去找孫阿姨幫幫忙，調監控錄像出來看一看，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周紹彬喊了一句：「你們別纏著我了，又不是我把你老公治死了，那人是江醫生的兒子，你去找他好了。」

    本來都走一半的江舟，聽到周紹彬的話，心中咯噔一下，他轉過頭來，震驚的看著周紹彬。

    臥槽？

    我只是路過一下，招你惹你了？

    周紹彬目光有些躲閃，但旋即他似乎也想明白了，你老爸惹的禍，關我屁事，憑啥抓著我哭，就因為老子是副院長？我又招誰惹誰了？

    他憤恨的瞪了江舟一眼，趁著那女人把自己放了的空檔，快步走出了醫院。

    江舟頓時臉黑了，因為這時候，在場的所有家屬，都盯著自己呢，就像是一群狼盯上了小綿羊。

    眼看著除了眼前的「大金毛」，還有不知哪來的七大姑八大姨，還有估計是小舅子，大表哥之類的角色，一群人黑壓壓的往江舟這裡跑。

    「都是你，小雜種！都是你那個喪盡天良的爸，害得我成了寡婦！你爸呢？給我老公償命！他再不來上班，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裡。」

    聽到「大金毛」的哭喊聲，江舟皺眉，其實本來，中年喪夫是人生大不幸，雖然知道對方是坐地要錢，江舟也沒有太恨對方，可現在這女人開口就是雜種、償命、喪盡天良，他聽得火氣也上來了。

    這潑婦，簡直給臉不要臉了。

    「那你撞死吧。」江舟說道。

    「什麼！？」聽到江舟的話，「大金毛」的火氣一下子冒起來了，「小雜種，你找死。」

    「揍他！」

    有個跟「大金毛」長相有幾分相似的男子，一把抓住了江舟的衣領，而「大金毛」抬起手，就想打江舟的臉，可就在這時候，她揚起來的手卻陡然僵住了。

    莫名的，一股冷意從腳底到天靈感，讓「大金毛」打了一個機靈。

    「你……你……」

    「大金毛」的聲音都在顫抖，她驚恐的看著江舟，江舟的一隻眼睛，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純黑色，沒有眼白，完完全全的漆黑，吞噬一切光線，就像是一個不見底的深淵，彷彿要把自己的魂都吸進去一般。

    一股透徹心府的冷意，從這眼睛中散發出來，讓「大金毛」一下感覺如墜冰窖。

    「鬼啊！」

    「大金毛」發出一聲難聽的尖叫，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在她身邊，她弟弟也是嚇得連退幾步，臉色慘白，他清楚的記得，剛剛這年輕人的眼睛還是正常的，一轉眼從正常眼睛，變得漆黑如墨，沒有一絲光澤……那是人能有的眼睛？

    這男其實就是個社會閒散人員，哪裡經歷過這樣詭異的事情，一下子魂都嚇掉了。

    「你們無非是想要錢，大家心裡都清楚，不過這件事，跟我爸沒關係，我會查到底的。」

    江舟扔下這句話，大步走進了醫院。

    「大金毛」和她弟弟，都還癱在地上，這時候「大金毛」才感覺屁股疼得不得了，她畢竟年紀不小了，這麼冷不丁的坐在瓷磚地上，尾椎骨都可能給坐斷了。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讓他跑了？」

    天色畢竟有些暗，還有人沒看清江舟身上發生了什麼，急忙跑過來。

    可「大金毛」和她弟弟都嚇得說不出話了，那不可能是美瞳一類的東西，而且看著那眼睛給人的感覺就恐怖無比！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第三十七章 你看我像那麼重口的人嗎

    江舟這時候已經快步走進了醫院內。

    只留給了「大金毛」和那一大群家屬一個頭也不回的背影。

    果然講道理是不可能講道理的，只有用暴力才能勉強交流這樣子。

    那個眼神應該夠他們回味一段時間了。

    這時江舟忽然感覺自己身後多了一個腳步聲。

    陰冷的氣息，緊緊地貼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

    在他經過醫院大門時，乾淨的玻璃門上反光出了江舟的身影，只有他一個人。

    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頭一看。

    在玻璃門上，一片像是被人呼出的水汽突然出現。

    然後在水汽中，緩緩地出現了一幅圖。

    一個哭著的女人，然後嘴角又緩緩向上翹了起來。

    從一個哭泣的女人，變成了一個帶著笑容的女人。

    江舟一愣。

    「鬼妹妹？是你嗎鬼妹妹？」

    沒有回答。

    那就是了。

    這顯然是那個鬼妹妹給他的提示。

    江舟看了看圖，若有所思，然後又轉頭看向了大門外。

    外面又隱約傳來了那個女人的哭聲。

    圖上畫的是那個「大金毛」？

    這是什麼意思？她表面在哭，其實內心在笑？

    不過老公死了，就算是沒什麼感情，也不至於開心吧？

    難道是因為那可能到手的幾十萬賠償款？

    人血饅頭，就那麼好吃嗎？

    江舟想起之前新聞上倒是聽過某個在海外醫院生孩子，卻死了老婆的男人，據說賠償千萬美刀，採訪的時候都忍不住笑出來了。

    相比起來，這女人的演技好多了，至少江舟都沒看出來。

    然而鬼妹妹卻看出來了，並且給了他提示。

    人知鬼恐怖，鬼曉人心毒。

    江舟還挺想跟那個鬼妹妹道個謝，不過之前那陰冷的感覺已經消失了，估計她又不知道去哪裡了。

    兩姐妹只是因為貓眼而跟在他周圍，但是即便是活潑的鬼妹妹，也只是偶爾出現一下。

    江舟很快就找到了孫阿姨。

    雖然江政不善人際，但是為人正直，在醫院裡有不少人都敬佩他的為人。

    孫阿姨就是其中一個。

    她很爽快地就答應了讓江舟看監控視頻，其實這視頻，孫阿姨已經存在電腦上了，她也看了幾遍，那屍體從太平間走出來的一刻，簡直顛覆了她的認知。

    「就是這個了。等你看完我也打算刪掉了，存在電腦裡都讓人感覺毛毛的。雖然醫院裡一直有很多這方面的傳說……但是親眼見到還是第一次。」

    孫阿姨將位置讓給了江舟。

    江舟坐在電腦前認真地看了起來。

    其實過程江舟都已經從老爸那裡聽說了，但江舟還是仔細地看了好幾遍。

    但是江舟並沒有看出什麼來。

    這時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孫阿姨。

    見孫阿姨正在忙著自己手頭的事情，江舟回頭繼續看向了屏幕。

    但這一次，他的右眼卻已經變成了純黑色。

    透過貓眼，又能不能看到一些人眼看不到的東西呢？

    江舟再次將視頻拉到了一開始。

    播放。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在值班員還在看著電視劇的時候，一道黑影忽然一閃而過。

    江舟立刻將這個畫面暫停了下來。

    是那個條紋鬼？

    江舟將視頻放大，再放大。

    然後他看清了這道黑影。

    不是條紋鬼。

    而是一個……符號？

    也許不是符號，但江舟實在看不太出來。

    這個畫面，其實很容易被當做是監控鏡頭上出現了什麼噪點之類的。

    然而這是江舟睜開貓眼才看到的。

    江舟還想仔細看看，但就在這時，他感覺右眼一疼，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就像是某些事做多了。

    比如用眼過度。

    江舟趕緊拿出手機，對準屏幕將這個畫面拍了下來。

    「江舟，看出什麼了嗎？」似乎看到江舟在用手機，孫阿姨抬頭問道。

    「沒有，已經看完了，謝謝孫阿姨。」江舟轉過頭去，露出了一絲笑容。

    孫阿姨看了一眼江舟，微笑著點了點頭：「你這個孩子一直這麼有禮貌，又老實，真是個好孩子。哪像我們家那個，真是讓人焦心死了。你爸的事，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大家都為江醫生感到惋惜……」

    江舟點了點頭，站了起來：「那我就不打擾孫阿姨了。」

    「嗯，再見啊。」孫阿姨道。

    江舟走出孫阿姨的辦公室，拿起了手機，看著屏幕上的那個「符號」。

    這到底是什麼呢？

    也許借屍還魂的人周圍，都會出現這個東西？

    類似於一種標記？

    這個發現，讓江舟隱隱的感到了一點，那條紋男突然醒來，不是意外，而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可能跟那道標記有關。

    難道是那個「大金毛」操控的？

    江舟心中劃過這個念頭，然後就否定了，那「大金毛」看見自己的眼睛就嚇得癱坐在地上了，膽子這麼小，看她也沒那本事。

    而且要說對方真有能操控鬼的人，借屍還魂一次，就為了訛醫院一筆賠償款，還為此聚集二十多個人，拉橫幅，擺屍體，大鬧三天三夜，那也有點說不過去啊。

    這讓江舟很鬱悶，條紋男的家屬，極可能跟借屍還魂一事無關，而就算他調查出借屍還魂這件事的原因，也沒辦法洗脫江政的冤屈。

    不管是怎麼借屍還魂的……反正借屍還魂又不犯法。

    從醫院出來，江舟看到「大金毛」似乎已經離開了。

    反正人群中看不到她那惹眼的「金毛頭」。

    就連那些守著屍體的，也好像換了一撥人。

    這還帶輪班的嗎？

    江舟將連帽衣的帽子一把拉了起來，快步走出了醫院。

    然後來到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

    就在這時，江舟看見了那個「大金毛」出現在了幾十米外，一輛出租車也停到了她面前。

    「大金毛」開門坐了進去，江舟猶豫了一下，還是對師傅說道：「跟著前面那輛車。」

    雖然心裡不抱希望，江舟還是想跟上去看看，萬一從她那裡能查出一些關於那標記的線索呢，怎麼說，她都是這件事的「受益人」。

    呵呵，想想也是夠諷刺的。

    出租車司機一看就輕車熟路：「兄弟，抓姦嗎？」

    江舟：「……」

    「你看我像那麼重口的人嗎？」江舟反問道。

    沒過多久，前面那輛車就拐進了一條小巷裡，然後停在了一幢居民樓前。

    江舟這輛車也在不遠處停了下來。

第三十八章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

    給了車費，江舟下了車。

    然後緩步進入了居民樓內，腳步沉穩，神情淡定。

    嗯，四周沒有監控……

    不過有也沒關係，反正他又不是來做什麼壞事的。

    他可是一個品德良好的熱心市民。

    行得端坐得正。

    長相還特別正直。

    在進入樓道的瞬間，江舟的右眼悄無聲息地變成了純黑色。

    「大金毛」真名梁大珍，是個一聽就覺得父母取名很隨意的名字。

    三十五歲，剛剛喪夫。

    這幾天天天在醫院門口哭，她的眼睛顯得有些腫。

    看上去很疲憊。

    並且尾椎骨還有點疼。

    那個可恨的小子！

    不過想到那個小子，梁大珍的背後又不禁有些涼颼颼的。

    本來她老公死了以後又爬起來的事情，就已經讓她覺得有點害怕了，只是看之後也沒什麼事情，她才慢慢平靜下來。

    結果又來了那個詭異的傢伙。

    那隻黑色的眼睛，讓她又想到了自己剛死去的老公。

    而她老公的那具屍體，她只看過一次。

    就一次，還給她留下了不少的心理陰影。

    「怕什麼！他一輩子窩囊，難道死了就變得厲害了？」梁大珍低低地說道。

    不過話雖如此，她在樓道上走路的速度卻變快了不少。

    夜晚的樓道十分地安靜。

    感應燈還不靈敏，忽閃忽閃的。

    這時，梁大珍隱隱地感覺到後面好像有什麼跟著自己。

    她猛地回過頭去。

    這時下面那層樓的感應燈剛剛熄滅。

    一下子變得漆黑無比。

    而在黑暗中，彷彿什麼都沒有，但又彷彿什麼都有。

    梁大珍頭皮一麻，掉頭加快速度往樓上跑去。

    她隱約又聽到身後有不急不緩的腳步聲響起，但是這一次，她卻是沒勇氣再回頭看了。

    瘋狂地衝到門口，打開房門的時候鑰匙半天都沒對準，不過就在這時，門突然被人打開了，黑暗中站著一個影子。

    「啊！」梁大珍尖叫了一聲。

    不過下一刻，她就一下子撲了過去。

    撲到了那個影子的懷裡。

    「死相，嚇死老娘了！」

    ……

    ……

    站在樓梯拐角處的江舟，也差點嚇死了。

    開啟貓眼後，江舟的視力也比平時強了一點。

    原本他是為了以防萬一。

    沒想到猝不及防，被辣了一下眼睛。

    這個世界真的是很殘忍。

    長得好看的人抱在一起，會讓人覺得唯美。

    而一個金毛婦女和一個五短身材的壯漢抱在一起……

    這畫面引起了強烈不適！

    「你怎麼過來了？萬一被人發現怎麼辦！」梁大珍從壯漢懷裡抬起頭來，小聲問道。

    「我這不是想你了嘛。」壯漢說話的聲音特別溫柔，有磁性。

    就是那種可以在網上欺騙純潔聲控的人。

    和照騙一樣可恨。

    「你快走吧，我錢都還沒要到，等這件事結束，我們就搬到一起。」梁大珍的聲音更小了。

    「好吧好吧，來親一個……」

    壯漢伸出頭往門外警惕地看了看，然後掏出一個口罩戴在了臉上，又用帽子矇住了頭，匆匆下了樓。

    走出單元樓後，他低著頭，迅速地走遠了。

    江舟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想不到居然有這種意外收穫。

    說起來這算收穫嗎？

    要是有工作單位，江舟都要報工傷了。在壯漢伸出頭的一瞬間，那長滿橫肉的臉，綠豆一樣大的眼睛，厚厚的嘴唇，出色的發際線，深深地印入了江舟的腦海，簡直揮之不去。

    江舟想起了出租車師傅問的話。

    無心插柳柳成蔭。

    還真是綠油油的呢。

    是剛死了老公就找了情人？還是早就已經有了情人呢？

    嘖。

    不過大金毛找情人這種事，對自己好像也沒什麼用。

    今晚好像白跑了。

    除了被辣了一下眼睛。

    不對，是兩下！

    當晚江舟是在家睡的。

    很久不睡家裡的床了，江舟一睡上去感覺還有些親切。

    順手在床底下一摸，從床板裡抽出了一本雜誌。

    翻開一看，印著各種解剖圖。

    嘶！

    真是不忍回首。

    青蔥歲月果然充滿了酸澀。

    然後江舟打開手機，連上了花店的監控視頻。

    「小朋友，小姐姐，你們睡了嗎？」江舟問道。

    為了時刻都能關注靈植的長勢，江舟特意分期了一個可以對話的監控視頻。

    這樣就能時刻和靈植對話了。

    鬼蘿莉原本以為江舟今天不會出現了，結果乍一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從牆上傳來，大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

    忽閃忽閃的。

    然後她很開心地問道：「你……你也……死了嗎？」

    江舟：「……」

    呸呸呸，童言無忌！

    女鬼也把花轉了過來。

    從她緊閉雙眼的臉上，江舟似乎也看出了一絲期待感。

    這都什麼鬼啊。

    這時遊戲群突然彈出來一條消息。

    這幾天江舟一直很忙，都沒空看遊戲群了。

    有人在@全體成員。

    然後發了一條鏈接。

    「死人復生，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明天中午12點，坐標蓉大附屬第一醫院，為你揭開真相！」

    嗯？

    這說的不就是條紋鬼這件事嗎？

    此時群裡已經熱烈地討論開了。

    人間錦鯉：「這不是群主在的城市嗎？」

    管理員一號：「死人還能活過來？真的假的？」

    一條潛水的魚：「這事怎麼證明？難道找個人死一死嗎？」

    我什麼時候才能中五百萬：「默默關注。」

    好好種瓜，天天向上：「不如問問群主？」

    人間錦鯉：「群主也不會知道什麼的啦，不要去煩群主了。」

    真是個好妹子。

    可能是個妹子吧？畢竟很萌。

    不過這年頭萌的也不一定就是妹子呢……

    江舟掃了一眼聊天內容，就點開了那條鏈接。

    這其實是一個圍脖大V發的一條置頂貼。

    大V的iD叫「仗劍獨行」。

    備註是：有朝一日劍在手，殺盡天下黑心狗。

    嗯？狗狗那麼可愛，它們做錯了什麼？

    江舟一看這個iD就很不爽。

    因為他的夢想就是仗劍獨行。

    其實小時候他還做過這件事。

    然後被警察叔叔教育了。

    「小朋友，不要攜帶管制刀具上街。你這樣把匕首綁在木棍上，還背在背上，很危險的，你家長呢？」

    江舟的大俠夢，卒。

    結果這個大V也叫仗劍獨行？

第三十九章 出來混的總要還

    江舟翻了一下這個人以往的帖子，發現都是些揭露黑幕、真相的帖子。

    言辭很犀利，又都是社會熱點相關，所以很快就聚攏了大批吃瓜群眾。

    而在那條置頂帖下面，已經多了很多人的留言。

    江舟掃了一眼，發現很多人都已經定好鬧鐘，準備定時吃瓜了。

    他也想看看這個人能揭露出什麼真相來。

    定了個鬧鐘，江舟也加入了吃瓜群眾的行列。

    在這個人的帖子下面，還有許多相關新聞的鏈接。

    江舟看到了一條標題為「現場直播！慘烈車禍現場」的帖子。

    然後點了進去。

    裡面是一個路人拍下的車禍現場照片。

    因為是晚上，所以像素很差。

    讓人懷疑路人是用鎖拍的照片。

    不過追求高像素也沒什麼意思，嫌自己醜得不夠清晰嗎？

    照片上能看到一輛停在路邊的小貨車，還有一輛已經變形的小電驢，地上還有不少血跡。

    以及一些停下來圍觀的人。

    這時江舟將目光鎖定在了一名蹲在路邊打電話，乍一看像是在蹲坑的人。

    等等……這個人怎麼有點眼熟？

    是他！

    雖然像素很差，但是依然照亮了你的醜！

    就算江舟只匆匆看了一眼，但是再看到的時候，立刻就會有種強烈的熟悉感！

    這就是視覺衝擊力的可怕之處！

    這就是剛剛從大金毛家裡出來的那個男人！

    條紋男酒後駕駛小電驢被小貨車撞上？

    然後熱心市民無意中撞見了條紋男的老婆和小貨車孤男寡女，深夜抱在了一起？

    江舟想起了那個畏畏縮縮的條紋男。

    一個變成了鬼還舉手投降的男人。

    酒駕全責，貨車拐彎不打轉向燈，還沒有監控……

    一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

    然而這酒，你又是怎麼喝下去的呢？

    「你死得還真是冤啊。」江舟感慨了一聲。

    可惜，那個條紋鬼已經消散了。

    江舟掏出了手機，找出了一個號碼撥打了過去。

    「喂，老章啊，跟你說個事……」

    ……

    ……

    江舟晚上沒怎麼睡好。

    醒來後頭有些昏昏沉沉的，結果看了看時間，居然11點了。

    起床吃了頓養生泡麵。

    江舟有點好奇他爸吃的什麼，一看廚房裡放著打包回來的早餐盒子。

    空的。

    出來再一看，江政正坐在陽台上，戴著眼鏡捧著一本大部頭醫書，手裡還拿著半個冷饅頭……

    「爸，我出去一趟。」江舟說道。

    江政驚訝地抬起頭來：「你還在家啊？」

    江舟：「……」

    打車出了門。

    等到了蓉大附屬第一醫院，江舟才知道什麼叫大V的力量。

    除了依然堅守的條紋鬼家屬外，醫院門口還多出了幾十號人。

    其中還有不少人舉著橫幅。

    「支持仗劍獨行！」

    「揭露真相！還世間一個清白！」

    「仗劍大大棒棒噠！」

    「掃瞄二維碼，關注仗劍獨行。」

    嗯？好像混進了什麼不合時宜的奇怪東西。

    這麼多人……確定不是請來的水軍嗎？

    不少路過的群眾也停下了腳步。

    很快就裡三層外三層，擠不進去了。

    江舟：「呵呵。」

    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拿出了一瓶礦泉水，然後打開了手機。

    直接點入了「仗劍獨行」的直播界面。

    原來直播已經開始了。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戴著眼鏡，看上去很嚴肅的男人，不超過30歲，而他旁邊站著的居然是……大金毛！雖然她戴著口罩，但那一頭金毛實在辨識度太高了。

    「梁女士，根據我的瞭解，當時你的老公傷得很重，對不對？」「仗劍獨行」問道。

    「是的。」大金毛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麼那麼肯定是醫生搶救不利呢？是不是因為當時他雖然傷得很重，但是意識還是清醒的呢？」「仗劍獨行」問道。

    「是的，在進手術室之前，他還跟我說了，說讓我不要擔心，等他出來……」大金毛立刻接著說道。

    「但是那位不能透露姓名的江醫生，他和你老公無仇無怨，我覺得醫生治病救人，應該不會害你老公的吧？」「仗劍獨行」說道。

    「我覺得這可能是我的問題吧……我聽說過給紅包的事情，但是我們家窮……所以當時我沒有給紅包……早知道我就算砸鍋賣鐵，到處拉下臉去借錢，也應該……」大金毛似乎說不下去了，低著頭抹起了眼淚。

    江舟臉一黑。

    不給你頒個奧斯卡真是委屈你了！

    你演技這麼6，就用在醫鬧上真是屈才了啊！

    還有那個「仗劍獨行」，江舟已經看出來了，這個人看似很客觀，實際上卻是在引導提問。

    「各位朋友，醫生的天職本來應該是治病救人，但是現在不少醫生卻失去了醫德，眼睛裡只有金錢。我們應該呼籲國家完善這方面的醫療制度，讓這部分醫生滾出醫療界！」「仗劍獨行」憤慨地說道。

    有「仗劍獨行」帶節奏，直播上的彈幕一下子就刷爆了。

    什麼難聽的話都冒出來了，各種抨擊無良醫生。

    「現在的醫生有錢得很，這些錢都是哪裡來的，大家心知肚明。」

    「黑心黑錢，真髒，給我我都不要。」

    「大家舉報那個醫生，查他！肯定能查出不少噁心事來！」

    江舟看著火大，他爸雖然攢了一些錢，但那是節約下來的。

    辛辛苦苦工作一輩子，還不允許攢點錢了？

    至於什麼紅包，他爸那種人會收？

    他還以為這個「仗劍獨行」真的是來挖掘真相的，原來是唯恐天下不亂，跑出來搞事的。

    比起無良醫鬧，明顯是醫生有問題更吸引眼球。

    「仗劍獨行」隨便罵幾句，立刻就出現了各種打賞。

    能賺錢，能增加粉絲和知名度，他又怎麼會管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不過這時彈幕上也出現了一些質疑。

    「說了半天還是沒搞明白人在太平間裡待了一天，為什麼還能爬出來啊？」

    「我看是鬧鬼吧。」

    「我看也是！零下好幾度啊！我冬天零下一度連床都起不來。」

    「我冬天跟女朋友為愛鼓掌的時候都在瑟瑟發抖！」

    「前面一看就知道都是南方人。」

    還是有不少理智的吃瓜群眾沒有跟著節奏走，覺得這裡面有問題的。

    江舟看到彈幕上還有不少人說起了之前的鬼花奪頭殺事件。

    顯然之後杜江的案子也上了新聞，一些好事的網友整理了案件的來龍去脈後，將杜江、牡丹花列入了關鍵點。

    很多人認為那牡丹花肯定有鬼。

    「我看有些朋友認為是鬧鬼？其實我發現很多人都喜歡把自己覺得沒法解釋的事情，當做是妖魔鬼怪之類的怪異作祟。我知道有很多人都相信有鬼存在，但是我這個人不同，我不信，我只相信眼見為實。」「仗劍獨行」說道。

    「要是有鬼，帶一個到我眼前看看啊。」

    彈幕上那些人頓時就有些不爽了。

    「這誰能做到？」

    「看到鬼我自己都嚇死了，還給你帶過來？」

    這時突然有一名觀眾擠了過去，將一束花送到了「仗劍獨行」面前。

    還有人獻花？沒安排啊。

    不過這個送花的人……這也特麼太壯了吧。

    而且戴個口罩和帽子是怎麼回事？

    導致他接過這束花的時候，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呢……

    嘶。

    不經意地夾緊了屁股。

    「仗劍獨行」心中疑惑，但還是滿臉堆笑地接了過來：「謝謝謝謝……」

    他其實還想跟送花的人說兩句，但是人太多了，而且這人送完花就走了。

    雖然人很多，但是以此人的體格，在人群中輕鬆地殺了個進進出出。

    「呵呵，還真巧，有人在說鬼花，正好就有粉絲給我送了花。雖然不是牡丹花，而是……勿忘我？這個花的名字真好，我也希望大家永遠不要忘記我，讓我在伸張正義的路上，永不孤單。」「仗劍獨行」趁機來了一波雞湯。

    他捧著這束花，說著「勿忘我」，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更強烈了。

    不管了，反正今天這熱點是蹭到了。

    接下來再說一些不痛不癢的廢話，直播也就結束了。

    不過正說著，「仗劍獨行」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你不會孤單的，我對你的愛，是永恆的。」

    這個聲音就像是突然在「仗劍獨行」的腦海裡響起的。

    聲音十分刺耳，隱隱帶著一絲歇斯底里的笑意，讓「仗劍獨行」不由得渾身一冷。

    然後就像是按下了單曲循環一樣，一次次地在「仗劍獨行」的耳邊重複。

    而且聲音越來越大。

    「那你呢，你愛我嗎？你愛我嗎？」

    讓「仗劍獨行」想起了自己發達後，甩掉談了六年的女朋友時，她流著淚不斷地追問。

    當時的他聽著就覺得好煩。

    而現在，他聽著這個陌生的刺耳女聲，卻覺得手腳都有些冰冷。

    怎麼回事？

    這聲音哪裡來的！

    周圍的人都沒有聽見嗎？！

    他甚至沒有發現，直播屏幕上，彈幕正刷得飛起。

    「是我卡了嗎？主播怎麼不說話了？」

    「我也卡了。」

    「不對啊，主播不是在東張西望嗎？」

    「主播還掏起了耳朵！」

    「仗劍獨行」摀住了自己的耳朵，但還是能聽到聲音。

    他終於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怒吼：「愛個屁啊！」

    世界一下子清淨了。

    圍觀群眾和水軍也愣了一下。

    「仗劍獨行」心中猛地鬆了口氣。

    幻聽幻聽，一定是幻聽。

    肯定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吧。

    呃，糟了……

    好像剛才的叫聲被所有人都聽見了？

    趕緊解釋一下。

    但就在這時，「仗劍獨行」忽然察覺到懷裡有什麼東西動了動。

    就像和妹子相擁醒來，她在懷裡輕輕地蠕動。

    然後一低頭就看到一張慵懶的臉，半夢半醒，嘴角帶笑。

    「仗劍獨行」下意識低下了頭。

    然後看到了自己懷裡，一個女人正緩緩地抬起頭來。

    露出了一張腐爛的臉。

    黑水從兩個空洞的眼睛裡流出來。

    然後嘴角咧開，漆黑的嘴唇裡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你知道嗎？勿忘我的花語，是永恆的愛哦。」

    「啊！！！鬼啊！！！！」

    眾目睽睽，「仗劍獨行」發出了一聲高分貝的尖叫，一下子衝向了人群。

    慌不擇路之下，他一腳踢在了面前的直播設備上，臉直接磕在了門口的台階上。

    砰！

    就連在場的人聽到這結結實實的聲音，都感覺有點疼，尤其是臉。

    「仗劍獨行「趴在地上，緩緩地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張鼻血橫流，滿是擦傷，還掉了一顆門牙的臉。

    透過碎裂的眼鏡，「仗劍獨行」模糊地看著周圍驚愕的人群，有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

    就像被全世界拋棄。

    這時一個戴口罩的高個子男子帶著一個肌肉大漢走了過來。

    向他伸出了手。

    「謝謝……人間自有真情在。」「仗劍獨行」也顫抖著伸出了手。

    然後他就聽到了咔擦咔嚓的手機快門聲。

    高個子和肌肉男圍著他，360度無死角地全方位進行著拍攝。

    那個高個子還不時說道：「再把頭抬頭一點，對，下巴也要亮出來，身體再趴下去一點……非常好……」

    「仗劍獨行」的眼角濕潤了。

    我是一個主播。

    我叫仗劍獨行。

    我曾夢想仗劍走天涯。

    卻因撞鬼取消原計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