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472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1:05

第0200章 不得不防

  一旦秦國有意先解決南郡呂哲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辦法扭轉始皇帝的想法,那是一位偉大的皇帝,也是一位堅忍到極致的帝皇。

  六國的各方首領倒是有辦法分化,呂哲對長沙郡和廬江郡就是在做這麼一件事情。

  南郡開放通商就是要與各郡取得聯繫,雖然混進了大量的細作卻也無妨。大量的通商產生的賦稅不但使南郡的官府有充足的財帛,民間也受益良多。更難能可貴的是多了管道與各方保持聯繫,這尤其重要。

  戰亂開始,各地廝殺不止誰能顧得上生產?遍地哀嚎之下別說田畝無人耕種,民生也被摧毀得不成樣子。

  民生包含了很多東西,無法一一列舉。有一樣卻是不得不說,比如治金上面。

  治金在如今是一種技術含量非常高的工藝,能夠製造兵器的作坊無一不是經過良久的傳承。戰火破壞了許多,對各郡治金的打擊尤甚。

  在原計劃中,南郡會利用眾多的越城產生的效能慢慢擠壓各郡自己的兵器作坊,使得那些武裝的首領對南郡產生依賴。以兵器換糧食或者人口的策略本是南郡在未來幾年內會貫徹下去的戰略,哪怕各郡的首領有所發覺南郡的戰略目的也不打緊,本郡民生被破壞殆盡,想要重新發展不是一時半會,再則性價比是一個關鍵,他們有再大的心底抵觸也是無可奈何。

  可惜了啊,坐鎮三川郡掌握三十萬雄兵的徐岩已經發出不好的信號,那還可能是徐岩看在徐陽的情分上才會有這樣的暗示,呂哲雖然不知道真假,但是他不敢視而不見。

  將南郡北方居民遷移的計畫註定不會順利。可以想像,當地的黔首不會因為官府一個政策就拋家舍田拖家帶口遷移。哪怕到了新的地方會有新的房舍和更多的田畝,他們也不會願意離開居住久了的家鄉。

  為了解決移民的問題呂哲已經在進行策劃,駱搖進入黔中郡得到的第一個命令是帶著族人隱秘行軍到巫縣以北一帶。

  要做什麼?那還用說嘛!官府無法以政令要求當地居民遷移,用強硬的手段又容易引起民變,那麼躲避起來的百越蠻人總可以了吧?

  手段不光彩,但是呂哲不在乎,再陰暗的手段也總好過戰爭爆發後黔首陷入戰火之中。

  南郡的生產力已經被轉向軍事化,對南郡的製造業催化是有利的,但是對民間的損失也無法避免,這是必須承受的一部分。

  在西北方向和北邊的礦產作業受到的影響最大,壓力即將碾來之際停產成了唯一的選擇,現下能夠作業的礦產只有漢水一線和竟陵附近的礦業。

  靠近北面和西邊的越城,他們得到命令也在向新建的南陵城轉移,那裡的城牆段已經趨於成型,在未來南陵註定成為南郡的中心。

  南陵的建設是呂哲最關注的一部分,它的存在將關乎到戰爭爆發後南郡是不是有固守之地,因此在燕彼增加十三萬民玞之後,呂哲又抽掉了二十萬人過去。

  經過一個多月的緊急作業,南陵城的西、北、東三面城牆段已經完工,南面的城牆段等待固化之後也會加緊時間砌上女牆和箭樓。

  得到受命建造府邸的蒯通,他本來是想在江陵選擇地段建造各位官僚的住所,後面也將住址轉移到南陵去。

  蒯通之所以更改地點並沒有人進行通知,他是看到呂哲對南陵建設的過量投入,又打聽到燕彼瘋了似得加快作業,再結合軍隊不斷地開往各地兵堡,得出一個即將打仗的結論。

  而似乎,蒯通能從很多的細節判斷出來,戰爭會爆發在南郡,那麼在江陵建造府邸也就沒有了必要,畢竟看樣子江陵也有可能成為戰場,南陵城的城牆快要完工了,官府的各個機構正在往南陵城轉移,那麼府邸只能選擇新建的南陵城內建造。

  管理民生的機構在移動,呂哲和諸多將官的辦公場所還沒有往南陵城轉移,不過蒯通覺得似乎也快了,而且最近各地的主將級別的人物剛剛率軍出去竟然又回歸了,這場大戰似乎規模會非常大?

  剛剛來到南郡就要面臨大戰,蒯通有些興奮也有些茫然,他請命建造各位文武的府宅是要快速融合進呂哲的體系,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思索了一下決定掛個名分,事情讓麾下的副手去做,他人就在呂哲軍帳旁邊豎起一座帳篷,做出的姿態是隨時等候召喚。

  其實蒯通不會建造府宅,真正負責建造的是一些由呂哲指派的副手,有他沒他根本沒什麼區別。他在呂哲軍帳旁邊起一座帳篷的舉動被證明是正確的,因為呂哲總是會召喚過去與一些將校初步互相認識,偶爾也會幫呂哲處理一些竹簡。

  呂哲是怎麼得到南郡的呢?蒯通通過查閱以前的竹簡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原來呂哲掌握南郡的過程是那麼的簡單,先掌握從六國移民而來的青壯,利用處理百越的入侵初步形成威望,而後又不斷的讓利於民,被南郡黔首接受乃至於愛戴在半年之內就已經做到了。

  六國遺民歸附呂哲沒什麼好講,呂哲掌控南郡的手段看似簡單卻高明無比,蒯通仔細思了一下,得出南郡黔首已經有教化讓利足以定民心的結論。他甚至會找一下呂哲對黔中郡和行政副本看看,看到呂哲處理黔中郡又是另一種手段,那是一種鐵與血的強硬,百越不服則殺,把百越人殺怕了再教化的過程。對於衡山郡,呂哲所使的手段則與在南郡差不多。

  從一個人處理事情的手段大概能看出那人的性格,可是蒯通越看就越感覺糊塗,呂哲做事情沒有固定的套路,處理事件有時候粗糙暴烈有時候卻是耐心溫和。

  短時間內控制南郡打下黔中郡和衡山郡已經是現狀下的極限,呂哲再擴張一步不是會變得強大,而是會變得虛弱,對此呂哲有著清醒的認識。

  查閱到呂哲對長沙郡的佈局時,蒯通很專注地查看南郡關於長沙郡的指令,總算覺得有一件事情適合自己幹了。

  蒯通並不覺得呂哲對長沙郡的佈局有什麼錯誤,他只是覺得可以換一下方式,對待吳芮簡單的使用控制物資太粗糙了。

  用大概三天的時間,蒯通很認真的在瞭解關於吳芮的任何事情,他覺得利用整個天下的態勢還有一些呂哲未來的發展去引誘會更好一些。

  在蘇烈回轉江陵的這一天,呂哲喊來蒯通與之相識。

  呂哲等待兩人各自見禮完畢,對著蘇烈點一下頭,示意可以出去做事了。而後,他轉向蒯通:“吳芮的性格並不像外傳的那麼溫和,這個人的性格很火爆,意志也非常堅韌。”

  蒯通似乎沒有對呂哲的話感覺意外?事實上他也覺得呂哲近期就會揭開這個話題,畢竟他查閱典籍的動作做得很明顯。

  “吳芮祖上為吳國官吏,聽說自幼十分的聰穎,其人常研究《孫子兵法》和《吳起兵法》。”蒯通沒有談及吳芮的歲數,吳芮今年只有二十二歲,只比呂哲多上兩歲。

  兩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啊,在時勢之下一個掌握了三郡一個佔據長沙郡大部分區域,可以說都是人中豪傑。蒯通覺得能夠在戰亂之下掌握地盤的青年沒有一個是平庸之輩,不過吳芮有一點比不上呂哲,吳芮做事有跡可循,呂哲做事卻是天馬行空。所以,現在是一個有三個郡,一個想要控制整個長沙郡而不得。

  “現下吳芮與連氏、黃氏、陽氏、甏氏交戰。”呂哲帶著蒯通來到長沙郡輿圖之下,手指湘水一線,“連氏有象兵,他正陷入苦戰。”

  “呵呵,苦戰嗎?”蒯通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所以送來三萬兵卒換取八千杆戈矛?”

  “是的。”呂哲沒有笑,“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

  “不知道主上對吳芮這個人有什麼處置?”蒯通依然是笑眯眯的樣子,眼睛確實死死盯著呂哲。

  “我麾下有兩名將校。”呂哲有些話還是要說開的,“一個叫陳宣,現下是羅縣的官長。一個叫趙顯,跟隨吳芮在湘水一線作戰。”

  羅縣?那不是南郡進入長沙郡的第一道門戶嗎?

  儘管知道呂哲有所佈置,可是蒯通還是忍不住愣了一下。他實在是搞不懂了,呂哲是什麼時候開始向長沙郡進行參透的?

  “大概是四月前吧?”看到蒯通愣住,呂哲不得不解釋了一下:“那時正是閩越潰退的時間,兩人都是追擊潰軍的五百主,追到長沙郡之後我命令他們化名留在當地。”

  至於怎麼成了吳芮的部下,呂哲沒有必要解釋,以蒯通的智慧知道一個開頭就能推演出過程。

  “吳芮察覺到了嗎?”蒯通必需知道這點。

  呂哲遲疑了一下,倒不是不能說,而是他自己也有疑慮:“這次強硬逼迫吳芮,等待與四氏的戰爭進入僵持時,吳芮肯定會內部整頓。”

  懂了,蒯通明白了,陳宣和趙顯的崛起肯定是得到南郡的助力,吳芮抽絲剝繭之下肯定會有察覺。他摸著下巴的鬍鬚:“好辦,也不好辦了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6 07:34

第0201章 殘酷的事實

  蒯通明白知曉長沙郡佈局的人不會多,他很想試探一下呂哲的心胸有多大:“只是對長沙郡有所佈局嗎?”

  怎麼可能呢?呂哲是一個沒什麼安全感的人,覺得什麼有威脅總是會先行佈置,看徐岩只是展露一個態度南郡就大動,能猜測出那種不安全感到底有多麼強烈。

  在不安全的迫使下,呂哲最愛幹的事情就派出斥候探查四方,收集各方動靜是其一,勾畫地形圖在很多時候只是順帶的事情。

  長沙郡的佈局沒有別的原因,怕的就是吳芮膨脹速度太快了,做出的第一步先手。後面燕彼接手,一些埋下去的棋子被動用,長沙郡與南郡的交易最為頻繁,稍微動用一些資源就能扶持起幾個人,只是行事留下了痕跡。

  很多時候,走出第一步就不允許回頭,呂哲不但是在長沙郡有佈局,在巴郡也有相應的佈置,對漢中郡的佈置卻是進行得不順利。如果不是力所不能及,他甚至想在整個華夏版圖都留有棋子。

  呂哲沒有百分百的信任蒯通,自然是不會將一些事情講出來。他思量一下,道:“廬江郡的周文現在在江陵。”

  見其轉移話題心裡有些失望的蒯通沒有掩飾自己的表情,他調整了一下心情:“主上是想將周文扶持起來,而後讓其回到廬江郡與桓楚繼續作戰?”

  是有這樣的想法,不過現在不宜太過刺激桓楚,畢竟桓楚在巨利的誘使下已經走入轂中。

  搖了搖頭,呂哲說出自己的想法:“周文能依靠三個縣抵抗桓楚的進逼,證明是一個有能耐的人。他帶著部隊進入南郡是想獲得庇護,因此也把家人帶了過來。”頓了頓,“不光是周文,很多首領拖家帶口來到南郡。對這些人南郡要拿出一個方案來進行處置。”

  因為失望而精神有些鬆懈的蒯通猜錯了一次,他看到呂哲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強自振作一下。其實他心裡也有些好笑:“欲速則不達,想要快速獲得信任只有辦成幾件事情。那麼,就從解決南郡的隱患開始吧!”,當即道:“通稍有辯才,能為主上解憂。”

  等的就是這句話,呂哲頷首:“先生有大才,哲深知之。”

  過程啊,呂哲吃過幾次虧,無一不是吃在沒有理由就重用某個人身上。他意識到想重用一個人不能提拔太快,太容易獲得不會珍惜,像是季布就是一個例子,一個戰將的苗子硬生生因為突然獲得高位心生驕傲不懂收斂差點毀了。

  蒯通走出軍帳抬頭看向天際,上天被層層的烏雲覆蓋,看樣子又要下雨了。

  秋季末尾了啊,南方是該陷入綿長的雨季了。

  南陵的城牆段之上,燕彼身穿麻衣手裡拿著巨錘正在敲擊女牆,他已經敲了三十餘下,用磚砌起來的女牆終於在“嘩啦啦”的聲音中碎了。碎磚有些傾斜到城牆之下,有些則是掉落到走道上,他矮身拿起一塊碎磚用手指揉了揉,青色的碎渣子並沒有被揉得更碎。

  造城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不是有灌注之法,南陵城的城牆別說半年,兩三年都不一定能聳立起來。城牆是一方面,想要真正的成為大城,那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情了,這個過程很可能需要幾代人?

  燕彼接手之後也查閱了大量的資料,包括呂哲對南陵城的規劃也看了個仔細。那會是一座雄城,他看了眾多圖樣之後深深知道這一點。

  說實話,很多人並不展成在現階段去玩什麼造城,只是呂哲威嚴太甚了,他們沒人敢於阻止。等待憂慮到一定極致的時候,呂哲向他們解釋,那是關乎到未來能不能扛過打擊的重要城池,接受這個觀點的文武們才沒了話語,只要是新城池需要就會進行物資和人力的傾斜。

  近期,呂哲將自己的猜測告知幾位心腹,算是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得知駐紮在三川郡的秦軍第一攻擊目標有可能是南郡時,除了幾個人面色如土,燕彼、梅鋗、共尉、娩杓,包括剛剛得知的蘇烈卻是臉色都沒有變一下。

  面色如土的人讓呂哲很失望,這些人對秦軍的恐懼已經深入骨髓,恐怕是無法讓他們去與秦軍進行交戰了,甚至在有必要的時候還得奪其權,進行幽禁也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沒有變得面色如土的人不是不害怕秦軍,可能是腦子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也許,他們也早就對今天有所等待,不過不管是因為什麼都不要緊,他們哪怕是一時間發愣或者遲鈍都保住了自己的前途。

  呂哲再將自己要做的準備道出,梅鋗、蘇烈是軍隊的將領對軍事上的應對自然是最為關注,共尉處於半文職半武將之間有些許的困惑,燕彼和娩杓卻是文員。

  梅鋗得到指令,對南郡駐軍中的善射之士進行調整,他還有必要去幾個越城,對那個叫床弩的器械進行親自的調試,另外就是督造大量的箭矢。

  蘇烈其餘的軍職都被回收,呂哲命令其專注操練重步兵,務必在半年之內形成戰鬥力,不然就要拿其試問。

  半文半武的共尉已經被任命為衡山郡主將,在半年之內需要在衡山郡站穩腳跟,第一件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招募衡山郡的黔首加固邾縣等城池的城牆,對一些重要地段的佈防也要進行。

  娩杓的責任還是專注於通商和內部的民事。戰爭時時刻刻都會打,通商卻不會因為戰爭在打而就停止。娩杓接管通商事務已經三個多月,他知道所謂的通商不止是買賣那麼簡單,還包含了細作的指派,對各方武裝將領的收買,每一支商隊都到哪畫圖到哪的任務。其實吧,娩杓最搞不明白就是呂哲為什麼會說他,日後會成為特務頭子。

  燕彼的責任最簡單,只是保證兩個月之內南陵城的兩道城牆必需聳立起來,半年之內城牆段的防禦工事要修築完善。

  代表簡單的職責往往是不簡單的另一種說法,燕彼不是墨家子弟,讓他去監督修築城牆做起來沒有難度,可是往城牆段上安排防禦設施就有那麼點陌生了。

  呂哲喜歡新鮮事物是全南郡都知道的事情,像是那種被詬病的什麼公寓樓,還有一些一看就知道沒什麼用處的玩具,稀奇古怪的東西多得是。

  不過,沒用的東西多了總會有那麼幾種能派上用處的玩意出現,呂哲休閒時畫的構件圖很多,像是上次義兼攻打衡山郡的一種沖車就是其產物之一。

  對待南陵城的重視,呂哲畫了許多歷史上出現過的城防器械,挑選出一部分已經經過實際的實驗。如果時間允許的話,它們註定會出現在南陵城的佈防上面。

  事態真的到了這一步了?幾個將領起初忙得暈頭轉向沒有細想,後面回過神來仔細一思考,覺得呂哲將形勢說的太惡劣了一些,覺得有二十余萬軍隊不會讓情勢到那一步。

  南郡邊界到處都是兵堡,想要攻打到腹地只有一個一個的啃下兵堡才有可能,但是呂哲會眼睜睜的看著兵堡被啃嗎?

  再則,他們已經經營南郡長達半年,要是只有黔中郡和南郡倒是可能有點危機,可是佔據衡山郡之後情勢就不一樣了。

  無論誰要進攻呂哲的根本南郡,進攻方都繞不開先攻取衡山郡。在他們看來,這也是呂哲為什麼一察覺不對勁,立刻重新奪取衡山郡的原因之一。

  情勢不利之下,有了衡山郡作為抗擊的第一陣地,南郡就有更多的時間。哪怕失去衡山郡,南郡也還有一個黔中郡作為退路,燕彼深知南陵城的重要性,如果情勢惡劣到一定程度,南陵城就是呂哲所部在長江北岸的最後一各據點,那時就該依靠南陵這座堅城在北岸留下防線,而後龜縮黔中郡修養以待時機了。

  未算勝先算敗,呂哲這麼做無可厚非。但是他真的把一眾人等嚇到了。

  必需先嚇一嚇,呂哲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他不過是想觀察部下們遇到危機會做什麼事情,就像是那些聽到有可能和秦軍打仗就面色如土的人那樣的試探。

  有許多不能公開的事情,將領們又怎麼會知道近一段時間他們的所作所為都處在被監視當中?一旦他們有做什麼超過許可權的事情,等待他們的會是被武士擒拿。

  萬幸,呂哲挑選的人沒有出現錯誤,他們緊張歸緊張,可是執行起命令仍然沒有遲疑。

  對此,呂哲給予了回報,一些早就抵達南郡的各軍官家屬終於與親人相見。

  一些軍官聽到家人已經在南郡生活了一段時間,聽到這個消息很多人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呂哲想表達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就是說一旦有異動,不止是他們身死,家人也會遭殃。

  怕歸怕,有不滿也在所難免,但是他們心裡更多的是對呂哲這樣的行為表示理解甚至讚賞。

  很難理解嗎?一點都不難理解!不是自虐也不是不愛惜親人,而是呂哲的作為符合這個時代上位者的共性。

  上位者就該有上位者的樣子,如果呂哲連試探都沒有就付出百分百的信任,他們不會感到開心,反而會覺得呂哲不是一個能做大事的人,那時候他們就該考慮是不是要叛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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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6 07:35

第0202章 雨季到來

  下雨了啊,燕彼有點慶倖聽本地人的意見早早搭建大量遮雨的席子,不然造牆什麼的就會因為雨季而停頓。兩個月期限一到沒有督造好城牆,不但他的腦袋會懸掛在城門之下,半年之後就該是幾十萬人戰死在荒野了。

  雨季到來了,民間的很多人在以往除了躲在屋中根本沒什麼其它事幹,今年官府卻是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大勢招工,為此南陵城又增加了七萬多勞力。

  南郡大量建造兵堡,溫度烘烤的技術已經趨於成熟,頭頂上有了龐大的席子遮蓋雨滴,城牆的建造速度雖說會有影響但也不是什麼大事。

  南方多雨,南郡自然是南方的一部分,不過她並不是最靠近南面的區域,在更南邊還有一個黔中郡,黔中郡的南方地盤更大,要是按照秦國的標準起碼能規劃出三四個郡出來。

  更南的區域雨季比南郡要綿長和狂暴得多,呂哲還聽說那裡起了什麼天地異象,狂風大作啦、電閃雷鳴拉,什麼玄乎的描述都有一些。其實吧,那不過是從海上形成的風暴,也就是颶風、颱風什麼的。

  聽到這個消息,呂哲心裡對百越的一絲擔憂也消除了。他此前一直在擔心百越人會有異動,一旦百越人在他們準備應付秦軍和各方叛軍的攻擊時進軍而來,那真的會是一個大麻煩。

  南方和中原不一樣啊,中原冬季不適合用兵,南方春夏秋三季其實都不太適合用兵。春季南方有雨季,夏季是南方蚊蟲最活躍的時節,秋季南方又來一個雨季,在冬季不會有另外三個季節的煩惱,颶風、颱風什麼的不是每年都有,所以南方的冬季才是一個真正適合打仗的好時節。

  問了南郡的老人,南郡的雨季會持續大概半個月左右,那時候長江的水位會提高,流水也會變得異常洶湧。

  知道這一個情況,呂哲趁著雨季剛剛開始的時候命令娩杓向長江南岸運送了大量的軍事器械,至於糧食什麼的卻是沒有必要。

  運完軍事器械後,橋樑尉請求暫時將浮橋拆除,只留下一條蕩空的鐵索橋,說是浮橋以其等洪水衝垮不如先拆了,等待水流平緩之後再弄上。

  接到這一請求的呂哲親自去查看鐵索橋,見這座橋樑是兩岸造了築台拉起鐵索懸空只能容兩人並肩而行,同意橋樑尉的所請。他非常難得地問了橋樑尉的名字,賞賜了十鎰金並提爵一等。

  擁有一條懸空橋能保持與黔中郡的消息暢通就好,若是拆除浮橋南郡會失去與黔中郡的聯繫,那麼橋樑尉的腦袋會被第一瞬間砍下。

  視察完橋樑,呂哲既然出來也就順便檢閱一下各地的越城,首先查看的就是梅鋗所在的越城。

  秦軍弓矢之利舉世聞名,維持在建造南陵城的城牆時多了其它城牆不會有的上層板道,用意就是防禦箭矢。

  所謂板道其實就是一種類似于涼亭頂蓋的建築物,只不過它的器材不是茅草,而是借鑒公寓樓的構思,拆去夾板的支撐用水泥混合木梁弄出來的新鮮東西。好吧,可以把它的造成想像成沒有牆壁的大號涼亭,只不過它是長形的。

  南郡的越城仿造撅張弩一直沒有取得成功,倒是衍生出很多稀奇古怪的弩,像是一種射程不怎麼樣但是能連發的連射弩,一種被稱呼為改進型的床弩,一種比撅張弩大了幾寸但是射程比撅張弩遠可以單兵使用的腳踏弩,還有許多連呂哲也看不懂的稀奇古怪的傢伙。

  連射弩沒什麼好奇怪的,它的構造也沒什麼出奇之處,無非就是弩身的底部多了一種彈簧,裝箭的時候不是一杆一杆的裝變成裝類似於彈夾一類的匣子。這種弩還多了一個裝置,它是出於呂哲的手筆,其實就是一種裝了滑輪和齒輪的小絞柄,一拉一伸可以快速的上弦。可惜的是因為材料的關係,這種連射弩看著很先進但是射程只有七十步,最大的殺傷範圍是三十步以內。

  其實吧,每個新東西的誕生總能夠引起工業上的一次革命,像是每個工地幾乎都能看到的吊輪,沒有它們民玞們要抬著幾百斤重的玩意上上下下,沒有彈簧一些新的軍事器械也無法誕生。而齒輪的出現更是一次大爆炸,可惜的是匠師們還沒摸清楚應該怎麼大規模的利用,現在也只是運用在一種弩炮和南陵城幾個城門的千斤閘上面。

  弩炮沒什麼好稀奇的,早在西元前399年希臘人就已經造出來了,南郡的弩炮的弩炮有齒輪有滑槽,希臘人的弩炮能將二十六公斤的石頭打出將近兩百七十米,南郡的弩炮最遠攻擊範圍多了一倍,而且石頭才不會那麼有菱角的石塊,會是一種圓乎乎一滾就能滾出屍山血海的玩意。

  呂哲不是發明家,但是他清楚後世一個小玩意到了現在都是一次發明。說實話,他也是思考了很久才拿出那些貨色,畢竟很多東西在不一樣的時間拿出來不會有助益甚至可能成為禍害。比如現在拿出馬鐙來,受益最大的會是草原的胡人。比如現在又弄出拋石車出來,那麼就等著中原地區的天空到處都是石頭在飛吧,那時候南陵城堅固的城防將會成為最大的笑話。

  好吧,其實是有了弩炮就不想造拋石車了,弩炮的製造技術含量高,想想那種幾十上百個零件組裝起來的複雜產物,想仿造沒有圖紙幾乎是不可能。拋石車的射程有一個定量,車身越大攻擊範圍越遠,但是也代表它的構造會變大,會使人看去一目了然,熟悉軍事器械的匠師想要仿造起來十分便利。

  會造出弩炮其實也有一個偶然的原因,無外乎就是呂哲某次視察的時候看見匠師在鼓弄床弩,然後多說了那麼幾句,又解釋一下彈簧啊、齒輪啊之類的搭配,還有什麼絞軸、什麼弩身的凹槽之類的構造,大概一個月之後幾個匠師跑來領賞了。

  呂哲到達越城時沒有大張旗鼓的進行召集什麼的,他查看一下制作坊和銅錠儲藏倉庫就來到武器試驗場地。

  遠遠看去,呂哲看見梅鋗和幾名士卒正在為一架看去有些龐大的床弩裝載粗大的弩箭,而似乎已經不止裝載了一杆?

  等待他們將十五杆粗大的弩箭弄嚴實了,梅鋗親自在絞動那個足有壯年男子手臂的絞杆,“哢哢哢”和一些筋繩的攪拌聲持續了有一會,梅鋗拿著一個錘子就敲在床弩的裝置上面,刹那間一聲響動,而後十五杆粗大的弩箭發出呼嘯聲激射出去。

  呃,唐宋時期才會出現的多射床弩?看著有些相似,不過梅鋗擺弄的拿東西看著有點難看,沒有唐宋時期的那麼美觀。

  呼嘯的飛了兩百余米的時候一頭撞向地面,弩的箭杆足足插進去了三分之一,箭身的顫動只是持續一會就停止了。

  多裝車弩,唐朝時期可以裝載五杆,射程在五百步左右。宋人的弩箭要小一些,一次可以裝載三十多杆弩箭,射程大概是四百步,而似乎聽說還有火藥助推器來著?

  梅鋗要丈量射出去的弩箭時看到站在遠處的呂哲,他向士卒招呼了幾句什麼,整整衣裝趕緊過去。

  秦軍也有床弩,最多可發三箭,射程最遠可達七百步。秦軍的床弩樣式也有很多,最普遍的是一種需要七個人進行操作床弩,可以野戰也可以用來守城。還有一種需要用馬匹或者牛拉動床弩,射程按照現代的米來計算更是多達一千八百余米,在統一戰爭中被廣泛使用。

  南郡的單射床弩射程其實也能有一千米,準頭上也要比秦軍的床弩差上一些,呂哲所不知道的是這個越城什麼時候造出可以裝載十五杆弩箭的車弩,而射擊距離怎麼才兩百米?

  “郡主!”梅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見禮過後引著呂哲走向車弩,“好像是拉弦上有問題。這個,呵呵,所以距離才這麼近。”

  呂哲走近了一看,床弩被裝了兩個輪子,正是因為這樣導致仰角被放低了,而似乎弓弦的選用依然是牛筋的一種,常常被拉得延長肯定會造成鬆弛,要是能射得遠那就真的奇怪了。

  “改進一下,戰車就該有戰車的樣子,車軸不要與弩本身有接觸,加上必要的車床,然後用彈簧來減少顛簸的震動。另外這玩意的臂弓太小,弩箭太粗太大又不夠長。應該加大臂弓,減小弩箭的杆括弧,加長箭身。還有,底部應該裝載高低調試器,充分利用括槽來調整射擊的仰角。車軸也應該改進一下,使車弩能夠用很少的力氣做到轉向。最重要的是……”呂哲咧了一下嘴:“別忘記加上結閥和卡槽。”

  梅鋗已經聽懵了,旁邊的幾個匠師卻是兩眼冒光。

  匠師不顧呂哲在場就撲向車弩,他們對每發射一次車身就會被震得向後退早就覺得是一個缺憾,那麼有了閥和卡槽不但還能以後震的動力才減少車弩本身的摩擦力還能控制住距離,到時候再向前推一下使卡槽歸位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另外呢,有匠師已經在想,是不是能利用卡槽和閥的裝置結合車輪來進行上弦的動作。

  看看,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古人不是笨,就是沒有想那麼多而已,只要打開一扇窗戶當代的人就能給鑿出一個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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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6 07:35

第0203章 巡視地方

  “貪多嚼不爛。”呂哲太清楚一種新的武器不是一時半會能完善的了,他並不想過多的關注,而是問道:“箭矢的儲備是什麼情況?”

  梅鋗善射,一直以來就是他在操練遠端部隊,南郡大概四萬的弓弩手不出戰時待在江陵操演,出戰則開赴前線。

  呂哲麾下的建制與之秦軍完全相同,野戰一校的部隊其中的弓弩兵數量維持在八百到一千人,攻城部隊的弓弩手會適當的增加到兩千人左右,至於防禦的話就沒有定量了。

  梅鋗喜歡督導弓弩手,深信一支部隊的戰鬥力取決於到底有多遠多強的遠程打擊能力,由他來監督各個越城製作箭矢那是再恰當不過的事情了。

  得到三個越城每月能造出兩百四十萬箭鏃呂哲感到滿意,但是聽到每月只能組裝出八十萬枝弓的箭矢、二十萬不到的弩箭時,他忍不住皺眉了。

  八十萬和二十萬聽上去好像很多,可是真正在打仗時消耗的箭矢是一個恐怖的數量。拿五千弓箭手為例,戰時的箭囊標配是裝二十五枝箭矢,那麼就是十二萬五千枝箭。五千弓箭手臨戰大約每天需要射箭十二到十五枝,一次消耗就是七萬五千枝箭。一場戰爭不可能只有五千名弓箭手,守城時只要能拉得動弓的都是弓手,消耗的箭矢更是以海量計算。

  有一個比較粗糙的計算方式,一支五萬人的部隊野戰中必需準備箭矢的數量在一百萬到一百二十萬之間,攻城戰時需要的箭矢數量需要兩百五十萬到三百萬。注意了,這不是說只準備那個數字的箭矢就足夠了,還需要有補充的過程。

  秦軍每打一仗,十萬人以上的野戰時,不到半個月消耗的箭矢數量在三百萬枝以上,在攻城戰時消耗的箭矢更多。

  半年啊,每個月才八十萬枝弓矢和二十萬不到的弩箭,這麼點箭矢怎麼足夠!

  “困難在什麼地方?”呂哲語氣有些僵硬了。

  梅鋗拱手答:“箭杆的選材,組裝的人手。”

  箭杆?也對啊!不是什麼木材都適合用來作為箭杆,現下對箭杆材料的選擇有許多,看要造什麼樣子的箭矢出來。

  一般情況下,弓箭手的箭矢,這一類的杆是選擇發硬的蘆葦,要麼就是選擇竹子。這些材料做成的箭矢會射起來發飄,射程不會遠,哪怕是裝上三棱箭鏃威力也就是對付一下沒有穿甲或者只穿皮甲的敵軍,要是有青銅甲那就沒辦法了,主要是穿透力不行。

  很多時候,弓箭手射箭的距離其實不能怪弓本身不行,而是該看箭矢才對。

  講究一點的話,比如造一種破甲箭,一樣是三棱的箭鏃,但是箭杆是選擇一些硬木,也就是含重量多那麼一些又有韌性不易折斷的箭杆,多以箭杆楊、六道木、茶木為主。

  箭矢需要的量非常龐大,普通的弓箭手用到的箭矢就是蘆葦和竹子的箭杆居多,善射之士則是會配上幾枝選材講究的箭矢,專門用來狙殺敵方將領。

  南郡有一個雲夢澤,呂哲記得那裡的蘆葦多得就好像是大海一樣,有些不解梅鋗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另外呢,以前的越城就不說了,那基本是一個又一個累世治金的宗族,可是後面呂哲不是新編制了幾個越城嗎?這些越城不會缺人手才對啊!

  “雨季,植物犯軟,箭鏃很難卡上去,需要多試幾次。也有試過烘烤,可是箭杆一被烘烤就會彎。”梅鋗才應該是感到著急的人,他似乎有些委屈:“烈需要重甲,很多很多的重甲,他有七千壯士,甲只有兩千不到。”言下之意就是和蘇烈搶人搶輸了。

  呂哲突然感覺有點頭疼,千頭萬緒有太多需要在半年之內完成的事情,人手不足那是一定會發生的。越是需要技術含量的工作,缺少的人手就會越多,這在短時間內根本就無法改善。

  南郡的越城與之咸陽的流水線製造方式幾乎是一樣的。對此,呂哲不瞭解秦國的流水線,覺得這樣的流程合適也沒有做出更改。

  事實上,除了秦國和呂哲這裡,其餘的叛軍哪怕是有鍛造坊也不會使用流水線。不是沒人模仿過,而是很多模仿得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情況發生了,用一樣的人手造起來的速度幾乎不差,可是各個零件的尺寸根本就無法組裝,他們也就用自己熟悉的方式了,因此各地的叛軍兵器產量一直無法提高。走入誤區了啊,流水線的首要條件就是嚴苛,也就是造什麼都需要一個範本,差之一毫匠人要沒命這在秦國沒什麼,可是讓浪漫的六國人去執行,他們認為這樣是傷天害理。那還怎麼比啊?

  梅鋗不是抱怨,也絕對不是想找理由推脫,可以將剛才的那些話當做是屁,稍微臭一下,散了也就散了。

  呂哲也清楚這點,不會出主意也不會干涉。作為上位者,他需要的就是佈置任務,然後查驗部下是不是將任務執行好。

  這就對了,呂哲不會化身萬千,那玩什麼事事親為。說的直白難聽一點,主政之人就該是明白領地缺少什麼,思考一下再東一棒槌西一錘子的做事,專注一件事情是最不可為的。因此,他走動看了看,瞭解一下過程,而後也就拍拍屁股挪地了。

  南郡的雨季比起更加南方受了風災的地方並不顯得討厭,在事先準備好應對後的呂哲甚至覺得雨季是個好季節。

  哪個神經病會選擇雨季帶著幾萬的部隊出戰呢?因此南郡、衡山郡、黔中郡有足夠的時間來佈防。

  依然在南陵東面城牆段監工的燕彼抹臉頰上的水跡時眼角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支軍隊停在雨幕之下,他看不清前方軍隊的旗號,不過也不會覺得會是敵軍。南陵城附近有幾座兵營拱衛,沒有一支敵軍能夠悄聲無息地接近南陵。

  燕彼稍微一想,在這種天氣下還能四處走動的部隊只有呂哲的親軍,仔細一看人數也能對得上。想著要不要下去面見時,那支軍隊竟是掉頭移動,也不知道是要去哪裡。

  呂哲遠遠地透過雨幕看看也就罷了,他現在去南陵工地,那麼民玞們只能停下來避讓,搞不好燕彼還會帶著官僚們搞什麼迎接儀式,這樣一來就純粹是添亂了。南陵城的建設有條不絮,他只需要這一點就足夠了。

  “去蘇烈的軍營看看。”吩咐了一下,翼枷自然會派人先行開路。其實吧,也就是這種下雨的季節呂哲才有機會到處走動一下,因為在這個季節裡公務是最少的。

  蘇烈的軍營正是在南陵城的城東,他現在正親自拿著一柄三尖兩刃刀在教導幾個軍官應該怎麼掄刀,而正前方是上身扒得赤條條在泥濘裡扛著巨木奔跑的眾多兵卒。

  重步兵啊,沒有足夠的負重能力怎麼行呢?蘇烈平時在操練的時候會選擇一座山,讓士兵們全身負重去爬上,雨季登山當然是不行了,這種天氣還登山那不是訓練,而是讓麾下的兵卒送命,所以就變成扛著巨木在泥濘地裡奔跑。

  “陌刀啊,腰要有力,掄刀要靠柄從腰間借力,手臂不過是一個疏導的作用。”兩米一的蘇烈掄起三尖兩刃刀來很有威勢,那“呼呼呼”的刀風隨著舞動就沒有停止過。他猛地往前踏了一步,腳下濺起泥水的時候口中大吼一聲“嘿”,手中的三尖兩刃刀從下往上提,刀芒一閃而過,“提,從下而起的時候要靠手臂緊抓握柄,提的過程需要有幅度,不是簡單的往上提,一個小半圓才能發揮闊劍的威力。”

  或許是為了讓跟著學的軍官印象更深刻一些,蘇烈掄著陌刀走到一條木樁前,他將剛才向前猛踏掄刀的姿勢做了一遍,也沒見他多麼用力,刀光一閃之後粗大的木樁成了兩截。

  “主上說過,重步兵的威力到了一種極致叫作‘如牆而進’,那是排成一堵牆在統一節奏下揮舞巨刃,每踏一步就摧毀前面所有事物的攻擊力。”蘇烈在拍馬屁呢,會說這句純粹是眼角發現呂哲來了,“我們不能辜負主上的重視,半年之內……”

  掏著耳朵的呂哲走起來身軀有些傾斜,他耳朵真的很癢,也不知道是不是進水了?

  氣喘吁吁扛著巨木在跑的壯士們,他們看見三郡之主來了立刻氣不喘變得有精神了,剛才喊得半死不活的“一二、一二”重新恢復洪亮,個別真的還有力氣的壯士見主上目光看過來還繃了繃身上的肌肉表示自己很強壯。

  “繼續。”呂哲的耳朵真的進水了,他沒去看蘇烈那表情僵硬的討好,而是歪著脖子在“啪啪啪”拍自己的耳朵。

  二米一粗黑壯實的人,狗熊一樣的人物,平時連笑都不會笑,玩什麼討好嘛。

  蘇烈似乎也覺得彆扭,追上去有話說話:“主上,重甲數量不夠。”

  “……”呂哲總算是將耳朵裡的水給弄出來了,上上下下看著蘇烈,又看了看那些跑得歡的士卒,“雨中操練,有準備姜湯給將士們暖身子驅寒嗎?”

  蘇烈還是說:“真的,甲胄真的不夠。”

  “去找找,弄些姜湯給喝喝。”是給親軍,呂哲自己也需要喝一點,他連理蘇烈都沒理,喝完又帶著人走了。

  “……”蘇烈看著來和一碗姜湯就走的背影們,有些發愣地問部下:“主上是管還是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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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6 07:36

第0204章 誰知帝心

  宏偉大殿,色彩卻是單調,只有一些部位的綢段懸掛於橫墚隨風舞動。

  在大殿之上,兩排臣工屈膝而坐,他們之中大多不敢抬頭望向昏暗的高築,那裡坐著帝國最高的統治者。

  始皇帝手持竹卷似乎有些出神,也像是在凝聽外面的雨聲,良久:“六國敗兵教而不改者,各地叛亂不斷。諸卿,可有話說?”

  身穿蜀錦裁縫而成的李斯看了看左右,緩緩立起身子舉步而出,嚴肅說道:“疥癬之疾,大軍一到皆為粉末。”

  空而不實啊,現在敢於說話、說實話的大臣越來越少了,贏政目光盯在李斯身上,他眼神充滿疲倦。

  贏政放下竹卷,目光望向殿內諸位大臣。他兒童時,身在趙國作為人質,幼時的忍耐換來堅韌的性格,掌權之後又與呂不韋權鬥性情總是易於暴躁。

  “誰知道朕為大秦江山付出了多少?”贏政看著殿內的臣子,剛要抬手召喚,卻是胸口傳來絞痛,這讓他呼吸一怠,差點窒息過去。

  殿內沒有人發現始皇帝的異常,就算發現了,也沒有人敢大呼小叫,更別說走上帝轅台關心帝皇了。

  贏政左手持卷右手捂在胸口,不想讓人發現異狀。有時候他會想,是不是自己殺虐太多,導致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但他想得更多的是建立一個強盛的帝國,為了自己心目中的帝國,即使殺再多人也將無悔!

  “宣郎中令!”贏政強忍痛苦,揮手大吼!

  頓時,殿內宦官高呼“有請郎中令!”,呼喊聲一波又一波,傳遍宮延。

  不久,一位持鋼劍、頭戴銀冠的武士快步走入殿內,也不見他高呼萬歲,卻是靜靜地跪在帝轅台下等待贏政的命令。

  “王賁可有消息傳回?徐岩可有公函傳回?”

  郎中令不敢抬頭,他說道:“尚未有消息。”話說的簡單直接,給人的感覺十分冷酷。

  站在帝轅旁邊的趙高眼皮跳了跳,始皇帝最近給人的他的感覺有些反常,無關乎性格,是那種隱隱約約總會暴露出來的急躁。

  贏政放下竹簡,他胸口的疼痛已經不是很明顯,他緩緩道:“已有半年,各地徭役如何?糧秣怎麼徵集如此緩慢!”

  殿內大臣臉色數變,沒有人敢於發表意見,殿內一時間安靜下來。

  “大軍明年秋季之前糧秣不得延誤。”拖半年了,該跳出來的已經跳出來,嬴政是隱忍不發,不是要讓那些叛逆有發展之機:“丞相?”

  有兩個丞相呢,左丞相隗林和右丞相王綰對視一眼,兩人緩步而出,行禮道:“臣在。”

  殿內眾多官員目光大部分是集中在左丞相隗林身上,出身於蜀郡的隗林一直不是那麼顯山露水,可是就是這麼個人在半年內就在巴蜀籌集了上百萬石糧食,近來很得皇帝的重用。

  巴郡也就算了,蜀郡卻真的是一個產糧的大郡,隗林半年內能籌集那麼多糧食依賴的正是蜀中開發的平原。不過呢,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可能也是短時間籌糧太多了,蜀郡內部隱隱有些不穩,與大金川和桂越的交界處一片糜爛,羌人和桂越竟是起兵攻蜀,這裡面肯定是有眾臣所不知道的內情。

  不止這樣,蜀郡短時間內被抽調那麼多糧食,一些大族似乎也有異動,最近已經有風聲傳出蜀中大族徒氏與桂越有糾結的傳聞,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要是真,隗林怎麼徵集糧草就有的思考了。

  隗林彎腰再次一禮:“蜀郡兩個月內還能籌集三十萬石糧草。”

  王綰跟隨一禮:“關中和隴西也在籌備當中。”

  中原各地失去掌控,秦國差不多與沒有統一六國一樣了,對此始皇帝心裡有數,不過這是必須容忍的一個過程。

  為了達成一次性消滅隱患的目的,中原各地的軍隊是主動收縮,這樣是為了讓躲在暗處的不軌者自己走到明處。而似乎,始皇帝的策略奏效了,躲避在暗處的六國舊貴族果然上躥下跳自己出來了。

  畢其功於一役,一次性的掃除叛賊對大秦的將來有益,這總比留下無限的隱患來得有效。始皇帝自信可以滅各國一次就能更加輕鬆地剿滅那些叛軍,畢竟叛逆們有國家之前都無法阻擋秦軍的鋒銳,沒有國家又怎麼是大秦的對手?

  只是,有一件事情出乎始皇帝的預料,南郡的情勢是他判斷錯誤唯一的一點。

  因為判斷錯誤,一直以來也就沒有一個定論,南郡一沒有舉起反旗二還是在繳納賦稅三還在執行南侵的職責,似乎南疆軍團該做的事情南郡還在做?

  當然,始皇帝沒有馬上出兵南郡不是為了什麼,而是受到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影響,出兵南郡會破壞整個大戰略,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不服則剿,不會有多餘的選擇,始皇帝所考慮的是什麼時候剿最有利。

  兩位丞相見始皇帝沒有再說話又是對視一眼,他們能夠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到很多,唯一有點相同的就是拿深深的憂慮。

  有苗頭就應該馬上撲滅,這是隗林的思想也會是王綰的想法,他們其實並不認為讓中原成為狩獵場是一個好方法。

  國家為了統一天下做出太多的努力和犧牲了,等待統一之後竟然又為了消滅隱患對那些居心叵測者提供作亂的地方,有了一個動機就讓中原形成割據,這真的好嗎?

  不過隗林和王綰可以理解始皇帝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魄力,這都是因為帝國到目前為止沒有出現合格的繼承人,始皇帝是自己死後子孫無法應對才不得已而為之。

  從某一些方面來講,始皇帝追求長生或許就是因為沒有合格的繼承人衍生的盼望,所以明知道長生飄渺依然追求。

  左右丞相重新回到班列,廷尉李斯抬頭看一眼站在陰暗處的中車府令趙高,又看了一下周邊的同僚們,最後低頭。

  自從定下引蛇出洞的戰略,整個中樞就陷入一種不安的氣氛之中,不是沒有人勸諫始皇帝不要玩火,可是始皇帝心意已決怎麼都勸不動。

  中原和南方全部糜爛了,除了能夠消滅躲在暗處的隱患之外,許多人看不出這對帝國有什麼好處。

  國家沒有繼承之君,這個風聲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始皇帝下令殺了一波又一波造謠者,而似乎越殺傳言就越盛。這不是一個正常的現象,特別是蒙氏和王氏針對北疆軍的軍權而爭鬥時,傳言也就變了味。

  李斯覺得有必要和趙高好好談談了,他總是感覺趙高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始皇帝為什麼不顧眾臣勸諫,比如國家已經視南郡呂哲為隱患趙高又為什麼沒有解除婚約。

  太多出乎情理之外的事情了,不但是李斯想不透,很多朝臣也無法抓住什麼脈搏,這也恰恰是他們覺得不安的重要原因。

  大殿又傳來始皇帝的聲音,他在詢問北疆的事情,右丞相王綰才剛坐回去又得出班接受皇帝的問話。

  蒙恬在北方做的很好,利用兵堡體系不但鞏固了北疆還在向草原緩慢推進,不過也傳回一個讓始皇帝覺得不對勁的軍情。

  草原胡人想要南下,這不是傳言,是真正在發生的事情。

  蒙恬鞏固防線建造兵堡時草原胡人還在大肆的破壞,等待蒙恬承受著重大損失將堡壘體系建立起來向前推進,那些肆虐的草原胡人卻是很少再看到了。

  前一刻還在肆虐下一刻卻消失的無影無蹤,無論怎麼看這都很不對勁,對兵事並不陌生的始皇帝察覺到了危機。

  “……糧秣大多運往中原軍團,北疆軍團的糧秣保持在三月消耗的量。”王綰說的都是朝臣們知道的情況,這也是中樞近期定下的後勤部署。

  始皇帝翻開案頭的竹簡,查看了一下忽地抬頭:“年初,百越蠻人侵襲南郡,那時候匈奴人在幹什麼?”

  王綰思考了一下,答:“匈奴人與蒙恬將軍在就地附近僵持,雙方互有試探。”

  南北的異族好像是互有聯繫一般地侵襲大秦,那肯定是有一股力量在暗中使壞。敢於在明面與大秦為敵的敵人不可怕,躲在暗處的敵人才值得憂慮,只是一放縱就跳出那麼多叛逆,始皇帝更加覺得自己無視中原陷入混亂的舉措是正確的。

  “會稽郡的反賊叫項梁?是項燕之子?”始皇帝還是在半個月前才知道會稽郡也有人造反。

  王綰看向御史大夫馮劫。

  御史大夫是負責監察百官,代表皇帝接受百官奏事,管理國家重要圖冊、典籍,代朝廷起草詔命文書等職責的官位,會稽的傳聞是郡守殷通先反而後被項氏取而代之,按照王綰看來該接受始皇帝詢問是馮劫而不應該是他。

  馮劫出班,對著王綰笑一下,而後對帝轅的方向行禮:“項梁正是項燕之子。”

  無意識地用手指敲著長案,始皇帝嘴角露出譏笑,心裡可能是在想“果然啊,那些喪家之犬只要放鬆一下就會全部跳出來。”想著就站起來,目光犀利地掃視一眼眾臣子,聲音沉穩有力:“退朝!”

  看著始皇帝在內侍的擁護下背影消失,眾臣無聲面面相覷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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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6 07:36

第0205章 即將成行的幕府

  雨下一天是清爽宜人,下兩天是屋裡看景,下三天就會大地泥濘一片,連續下半個月就有點煩人了。

  原本想著說有席子遮擋不會誤了造城,可是下雨也就下吧,老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燕彼不順眼了,從昨天開始就是天地之間狂風大作,遮擋雨水的頂蓋被吹跨無數,因此還傷了好些人。

  一些造好的女牆,傾盆大雨之下是沒有垮掉,不過水多了竟是讓原本結實的砌合口有移動傾斜的跡象,沒人搞懂那是因為什麼,就算是蓋上席子用重物壓著都沒有辦法阻止水跡涉下去。這樣一來就不得不暫時停工了。

  覺得老天在和自己作對的燕彼臉色蒼白地找到正在兵堡巡視的呂哲,用最簡短的語言彙報遭遇的情況,請求呂哲幫忙想個辦法,不然兩個月內恐怕很難將兩道城牆的女牆和箭樓修建起來。

  “沒辦法,一點都沒有辦法。只能暫時停工。停工期間先行準備磚石,該運輸的材料趁這個時間運一下。”是真的沒辦法,後世遭遇這種天氣都要停工,現在也只能這麼辦。呂哲給出最正確的建議:“颱風不會停留太久,這種天氣說明兩天之後就會放晴,有這個功夫訴苦,還是快點抓緊時間運輸吧。”

  燕彼是燕人,來到南方也就不到一年,不瞭解南郡的天氣情有可原,可是呂哲不相信這傢伙就沒有問過本地人,找到自己無非就是想報備一下,再則就是聯繫一下感情。

  呂哲沒有猜錯,燕彼找到呂哲的用意不過是做個姿態,當官的人把這個叫“繼恩”,意思就是讓上官知道自己的尊敬和靠攏。

  被發現是在做什麼,燕彼一點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是啊,您說的職已經安排了。”他甚至笑得比較開心,“正是因為兩個月之內能完成您布下的任務,職才敢離開南陵城。”

  說什麼好呢?有這麼一個下屬其實也不是什麼壞事,呂哲笑駡幾聲指著北面的方向:“派出去的斥候陸續回來了。他們回報的是一切正常。”

  “您看呢?”燕彼在與呂哲獨處的時候總是喜歡有話說話:“正常代表不正常,一切正常才是不正常。是吧?”,他把這個看成是感情親厚。

  呂哲同意地點頭,深入巴郡和漢中郡的細作還沒有回來,斥候只能進入大約百里查探,秦國要是真的針對南郡進行佈置,那麼根本不可能在百里內顯示出來。

  “大概一個月前,陛下在朝會中說到了南郡。陛下說到南郡的時候沒有一語帶過,而是讚賞我們還在執行南方軍團的職責,為大秦奪回了黔中郡,哦……”呂哲還是笑嘻嘻的模樣,“陛下幫我們改名了,黔中郡現在叫蒼梧郡。”

  “南郡沒被改名字吧?”燕彼笑出聲了。

  黔中郡是以前楚國的名字,被百越滲透之後秦國一直也沒有關注,主要原因是人口太少,開發也有限。現在秦國正式把黔中郡更名為蒼梧郡,那是一個信號,也是一種暗示。

  呂哲知道這麼一件事情不是得到中樞的行政通報,也不是趙高寫信告之,而是最不可能寫信過來的王氏。

  王氏與呂哲沒交情,甚至說呂哲除了那次在殿中見過王賁一面,此後根本就沒有接觸過。那麼王氏寫這麼一封信過來是什麼意思?

  說到趙高,呂哲幾次請求趙高幫忙獲得撅張弩的圖紙,拖了幾個月一直沒給回復,這一次王氏寫信過來,後面趙高的信使也到了,竟然帶來了撅張弩的圖紙。不過,圖紙是不是正確的還有待造出實物,實驗之後才會知道真假。

  大概是兩波信使一前一後來到的第二天,趙高又來信了,很明顯是事後補發,新的信件中趙高竟然在談婚事,說是明天開春他會前去三川郡一趟,到時候趙婉也會隨行,那時候就把兩人的婚事辦了。

  呂哲是足足想了兩天才決定怎麼應對。

  王氏想要接觸那必然需要一個回應,呂哲以晚輩的姿態寫信問候不會失了禮數,信中話家常一般地提一下南方的事情,而後再說故事一樣的寫一寫自己所知道的中原情況,包括很不喜歡陳餘。

  趙高想要呂哲前去三川郡,呂哲毫不掩飾的回信,現在自己估計已經被視為叛逆,不能去三川郡也不敢去。既然已經被視為叛逆,為了不使趙高被牽連,他十分有禮貌地懇請趙高重新思考一下,不用顧忌什麼,可以宣佈婚約無效,他身為男方會理解這種行為,並不會因為婚約的失效而就忘記府令的恩情。

  試探來試探去,呂哲從來就沒有感覺過疲憊,因為這是必須要參與進去的遊戲,一旦覺得厭煩了也就危險了。

  很多情報就是從互相的試探中察覺出端倪,中樞對南郡視為叛逆的立場十分堅定,為此都八個月了依然沒有向南郡派遣郡守。

  另一方面,把南郡視為失陷之地又讚賞在執行南方軍團的職責,這也是一種表態。

  看似矛盾,其實一點都不矛盾,這年頭沒人知道“政治”兩字,他們卻已經掌握這個遊戲該怎麼玩。

  呂哲不會舉起反旗,哪怕是在準備迎接秦軍的攻擊了,他依然是在城頭掛著“秦”字大旗。當然,秦字大旗旁邊必然會有一杆“呂”字的旗幟。這是一種表態。

  雨季啊,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冒雨視察呢?呂哲是在查驗各地的軍心士氣,也是在進行安撫。

  二十六萬大軍中,出身自秦軍的只有三千左右,他們之中很大一部分都已經成了屯長以上的級別。在家人幾乎都來到南郡之後,這些軍官的命運已經和呂哲連接到一起,他們除了跟呂哲一路走到黑沒有別的選擇。

  軍隊的構成很能說明問題,六國人居多的軍隊,他們不會將自己視為叛軍,只會把與秦軍交戰覺得理所當然。他們的家人在南郡紮根,那麼也就與曾經分割開來,因此讓他們去攻殺六國也沒有什麼心理壓力。

  這樣的軍隊思想正是呂哲一直在引導的結果,事實也證明早早的引導做到了防範于未然。

  “聽聞蒯通在處理……”燕彼小心地觀察一下呂哲的表情,這才繼續說:“負責接觸那些武裝首領?”

  “小心眼的。”呂哲問:“是不是覺得又受到威脅了?”

  外交是燕彼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權利,蒯通一來就負責接觸其它郡跑來的人,燕彼能不覺得權利被侵佔了嗎?

  “這個。”該掩飾還是要掩飾,燕彼大義淩然道:“蒯通初來,職是不放心。”

  “蒯通很有辯才。”呂哲也不希望燕彼多想,解釋:“由他去接觸那些人正合適。”

  燕彼點了點表示明白。

  “你督造完城牆就去長沙郡,去完長沙郡再去廬江郡。”呂哲給了一顆定心丸:“鄭浩會作為你的副手。”

  燕彼真的放心了,現階段外交雖然沒有前一段時間那麼重要。可是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能力,掌軍是別想了,民政又有污點在,除了外交他實在不清楚該怎麼發揮自己的作用,一旦落後一步,他會與蘇烈、鄭君等人越拉越遠,那是不被允許的!

  “您想清楚了嗎?”燕彼有些遲疑又有些期盼。

  知道在問什麼的呂哲頷首:“開府建牙勢在必行了。”

  蒯通與周文等人接觸比想像中來得順利,那些混不下去的傢伙拖家帶口來到南郡尋求庇護是無奈之舉,能夠為強大的呂哲效命其實是一個最好的選擇了,他們又怎麼會拒絕呢?

  在此為背景的前提下,官職混要和沒有職能是不恒了,呂哲建立幕府真的成了勢在必行,給幾個老部下一個體面,對新歸附的人進行賞賜,這些都要有章程。

  曾經有人勸過呂哲稱王,他們可能是出於本心的一種攀龍附鳳,也可能是想呂哲置於死地。無論是出自什麼心態,勸呂哲稱王的人都是鼠目寸光的傢伙,這些人無一例外已經被排斥在行政體系之外。

  幕府一旦開啟,左右長史,前後左右偏將,前後左右俾將,相應的幕僚就會有其名分,到時候能封的官職變多,官印等等的建制也就會形成一個體系。另外呢,前中後三個副將的職能也會開始履行,那時三郡的掎角之勢名分確定,也少了部下們一些不應該起的心思,讓他們各司其職幹自己應該幹的事。

  燕彼很想知道自己在幕府會是什麼樣的權能,可是再想知道他也不敢問,只能隨著呂哲目光注視的方向看前方的森林蔥蔥,然後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

  很多將校不理解呂哲為什麼要選擇守勢,南郡地理特殊,依靠守勢還不如主動進軍,起碼出兵巴郡或是漢中郡以現下的兵力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呂哲也知道主動進軍是個好辦法,但是一時的輝煌換來的絕對是死無葬身之地。即將遭受雙面打擊,主動出兵打下巴郡又如何,打下的新地盤越多軍隊就越分散,那時候包括項氏在內的叛軍們就該笑死了。其實吧,現在三郡形成掎角才是最佳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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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6 07:36

第0206章 安撫豪族

  很多人總是不明白一點,認為疆土越大越好,特別是短時間內橫掃千里展示兵鋒是一種快意的偉業。殊不知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去治理多大的領地,行政能力沒有跟上地盤越大敗亡的速度就會越快。

  南郡兩百多萬的口中,士人有多少,識字的又有多少?滿打滿算的普查之下,呂哲得到只有不到一百三十七士人,識字的就不好算了,大概是兩千多人吧。

  識字不一定是士人,先秦以來只要是士人就能夠在列國暢行無阻享受良好待遇,只因為士人是當官的種子。

  更加的詳細一點,士人就是擁有良好家室又有足夠財帛的一類人,不是那種只認識百八十個字的人。士人現在還沒有分寒門和富家,現在是秦時啊,不是安定了兩三百年的漢時,窮人的孩子除非有天大的機緣不然哪有那個環境去識字走向士人階層,哪怕是有那麼一兩個也無法形成寒門。

  萬分之一的比例,那是多麼珍貴的資源,而一個縣至少需要九名士人作為行政基層,也就是縣令、縣城、六曹、獄掾。另外,配上足夠識字的官署體系也是必要的配套,這又至少要有二十名以上識字的群體。

  戰時,各縣的官署需要的數量需要更多,主要是行政的方向增加。又分戰區與非戰區,很難說需要多大的量。

  想要擴張?沒有足夠的官員打下來又無法治理,沒有去治理的官員就會使地方混亂。想像一下,連什麼時候耕種都需要官吏下鄉通知的年代,沒有足夠的官員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那是打下地盤越多拖累就越大的下場。

  極限,極限,不是兵力的極限,是吃下去不會形成負累的極限。呂哲也是經由黔中郡……哦,現在改叫蒼梧郡了,還有衡山郡才明白這麼一層道理,想要擴張官員的培養就要跟上,跟不上還不如專心發展現有的領地。

  巡視各方兵堡完畢,呂哲回轉江陵期間天氣已經放晴,他剛剛抵達江陵立刻又撲到公務上去。

  幕府的建立需要有一個流程,各個職能的分配只有三郡之主才有權力劃分,事先也該先放出風聲讓將領們有一個消化的過程。

  同時,有了幕府相應的儀仗也必需跟上。所以儀仗就是專屬幕府的軍旗,各階層將領的將旗,一些告牌、衣著、甲胄、車馬,當然也少不了一些祭祀鬼神祀品和用土築一個祭祀台。

  祭天?除了天子之外誰也不能祭天。哪怕是開府祭祀鬼神也有很嚴格的規格,什麼樣的爵位應該祭祀拿些位鬼神,應該準備什麼樣的血食,擺上何等依仗,從夏朝開始就有嚴格的劃分。

  思來想去,算是應對秦國的威懾和向叛軍諸侯告示,呂哲有條件使用諸侯的規格,也該用這個規格來做一場政治秀。

  召喚身在江陵的文武們,呂哲明確表示要開府建牙。

  話剛說完,一眾文武竟然沒有了聲音,仔細一看武將興奮得喘粗氣,文官則是激動得全身打擺子。

  燕彼腳伸出去好幾次又退回來,開府建牙需要一名祭祀官,那是十分榮耀的職位。

  祭祀官身份不能低,要對華夏神坻有足夠的瞭解,更要熟悉禮儀。

  歷來每位開府建牙的祭祀官最後都成為該幕府位高權重的人之一,幕府將軍視之如心如腹,算是左右長史預備的人選之一。

  一軍之左右長史,那是全軍的第二、三號人物,一名掌管全軍升遷及軍械,一名負責全軍糧秣及運輸。

  南郡、衡山郡、蒼梧郡的軍隊是一體,包含長沙郡吳芮、廬江郡桓楚、其餘武裝投靠過來的總兵力多達三十四萬。這是一支多麼龐大的軍隊,如何能不使人動心?

  鄭君一直在觀察同僚,他發現燕彼的舉動了,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微笑。

  呂哲麾下的文員不多,每個人幾乎都有自己的特色。

  燕彼什麼都要爭一下顯得野心勃勃,可能是因為伴隨呂哲起於微末,對同僚總是有一種驕傲的姿態。

  鄭君是臨陣歸附,背後擁有一個宗族,恰恰是因為臨陣歸附和由一個宗族才處處顯得低調。不過呢,自從鄭浩被派往廬江郡接洽桓楚之後,鄭君才是有自己的動作,慢慢開始嶄露頭角。

  共尉和娩杓介於半文半武之間,又能掌民又可掌軍,擁有獨特的身份。從某些方面來看,兩人似乎得到呂哲更多的重用。

  後面加入的蒯通是呂哲派人千里迢迢請來,沒人會忽視“千里迢迢”這四個字,那裡面有著很特殊的含義,足以表達出呂哲對蒯通有很大的期待。

  南郡三大宗族的族長,番賢、陸南、賈平,這三人也被請來,他們是本地勢力,是呂哲維持南郡穩定的重要助力。

  聽到呂哲有意開府建牙,燕彼蠢蠢欲動,鄭君目光閃閃,蒯通則是眼睛在番賢、陸南、賈平三人身上來回掃視。

  如果蒯通沒有猜錯,呂哲會在南郡本地的族長中挑選一人主持祭祀。他微笑著看各個同僚的舉動,對燕彼伸腳縮腳感到有些好笑。

  說到底,祭祀是一場作秀,即將面臨大戰之前呂哲必須要採取手段安撫和近一步拉攏本地豪族。要是不借這個機會更深一步的將南郡的豪族拉近距離,呂哲也妄為三郡之主了。但是無論是番賢、陸南、賈平的哪一人作為祭祀官,呂哲真正重視想要重用的人會是祭祀官的副手。

  武將方面,等待這一天已經等了許久,他們目光炯炯地看著呂哲,心裡可能會在盤算自己的功勞能不能成為“前後左右”的偏將或是俾將,對“前中後”副將眼饞的也是一個兩個。

  長久不定下祭祀官的人選,導致一些明眼人一直拿眼睛瞄番賢、陸南、賈平,他們被看多了心臟的跳動速度忍不住加快,陸南和賈平已經控制不足張大嘴巴,年老一些的番賢則是很頻繁地撫慰山羊鬍鬚。

  沒有理由不激動啊!呂哲靠著六國遺民起家,一些六國人被重用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也造成南郡很難有機會走進核心。呂哲用財帛安撫南郡的本地人,一些在鄉里間有名望才情的人也被招募擔任中下層職位,雖說能夠安撫一時卻是無法滿足南郡宗族、豪紳的訴求,他們十分清楚必需走入核心,只是一直沒有太好的機會,而現在機會似乎來了?

  心臟“噗通——噗通——”跳著的番賢、陸南、賈平最後是一直眼巴巴地看著坐在主位的呂哲,看見呂哲目光掃視過來的時候露出討好的表情。

  “番賢?”呂哲終於點出一個人名了。

  番賢身軀像是被雷劈到似得那麼渾身一震,抖著嗓子應了那麼一聲“在。”顫著小腿肚走到正中的走道,本來稽首行禮也就足夠了竟是雙腿膝蓋一彎跪在地上。

  陸南和賈平控制不住露出失望的表情,誰能主持祭祀就是以後南郡頂級豪族,現在落到番氏身上了。

  沒人對番賢的情緒失控感到譏諷或者看不起,他們恨不能代之,心裡只有羡慕和嫉妒。

  那是三郡之主,麾下有數十萬軍隊的人開府建牙,註定是要傳遍天下的大事,誰作為祭祀官也會大名通曉天下,怎麼失態都是應該的。

  呂哲緩緩道:“你可能擔當祭祀重任?”

  哪怕是對祭祀一竅不通也必需狂點頭啊!番賢的頭點著點頭直接鋤到地毯上,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重新抬起頭,搖搖晃晃地起直起腰杆,聲音嘶啞:“番氏窮其所有也會令郡主滿意,令各位滿意。”

  是了,誰是祭祀官誰就要負責準備祭祀的祭品,這些祭品可不止是擺在祭臺上的那麼幾樣,還要準備更多來送給鄉間的五十歲以上的老者,行政體系的三老、縣令(縣長)、各級官員也有會相應規格的贈禮。所以,沒有一定的資本是無法擔任祭祀官的。

  燕彼眼睛死死盯著呂哲,主官的位置給了南郡豪族他一瞬間就想清楚這層厲害關係,但是副手一定會從原有體系裡面挑選。

  儘管心裡早有人選,可是呂哲的目光還是一直在巡視,這是一種姿態。

  最重要的時刻來臨,燕彼表現得十分渴望,鄭君隱隱有些期待,蒯通卻是低著頭在玩手指。

  呂哲最後將目光停在玩手指的蒯通身上,正了正身軀:“蒯先生?”

  玩手指的蒯通身軀一僵,似乎沒有聽到似得拿起腰間的葫蘆猛灌了幾口酒。也不知道是因為酒氣還是什麼,他臉色瞬間變得通紅。

  蒯通好酒,心情好時會喝,心情不好會喝,心有所得會喝,剛才那一下卻是腦袋空空下意識的舉動。他走出去長長的一稽首,語氣聽不出有什麼異常:“在。”

  “你為番先生副手。”呂哲這一次不是採用問句了,而是任命。

  高高拱手為禮,蒯通臉上的表情有些許被重用後的感激:“職,遵命!”

  “哢哢”幾聲握拳聲,燕彼咬著牙眼睛死死盯著呂哲,看到呂哲目光森冷地掃視過來後才將視線轉移到已經應命接下職責的蒯通身上。

  屈膝而坐的鄭君看了看表情難看的燕彼,又看了看蒯通,臉上露出有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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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6 07:37

第0207章 始終貫徹

  以爭為爭,非爭也。以不爭為爭,是爭也。

  鄭君可以看得出來,以後燕彼和蒯通會成為對頭就是從這今天這件事情開始。他只是不清楚是不是呂哲有意為之,若是呂哲故意讓燕彼和蒯通形成對立,那麼鄭氏以後應該怎麼自處。

  開府建牙的準備過程不是一時半會,達到挑選祭祀官人選的目的,呂哲設宴款待諸人,先喝下三盞酒起個開頭,對蒯通招了招手才離開。

  上位者在酒宴不會盡興,再則治下有政務不止凡幾,呂哲出來時對著蒯通招手是不想蒯通留在酒宴上被針對引發事端,同時也需要瞭解蒯通與周文等人接觸的結果。

  只是在帳外沒有多久,呂哲等來的第一個人竟然不是蒯通而是燕彼,幾乎是燕彼剛剛出來蒯通也出來了。

  蒯通出來看見呂哲和燕彼很明顯愣了一下,先是對呂哲行禮,而後笑著對燕彼說:“通並不想這樣,可是身不由己啊。”

  燕彼“哼”了一聲扭頭不回應。

  呂哲看見蒯通的舉動情不自禁眯了一下眼睛,心想:“這傢伙將只能心領神會的事情用嘴巴說出來,真不是一個會做官的人。”

  蒯通倒也光棍,見燕彼不理自己又對著呂哲說:“主上,平衡之道您已經洞悉,只是現在應該是眾志成城的時候,職與彼交惡無妨,官場之上本就是黑白分明,您借機進行長遠的部署是對的,但是恐怕會對您的偉業造成影響。”

  這是勸諫嗎?呂哲尷尬的笑了笑:“先生是明白事理的人。”伸手將燕彼快歪到背後的腦袋扭正:“小雞肚腸,還不快快向蒯先生道謝。”

  燕彼腦袋扭過來的時候臉皮很紅,“不勝酒力……”說著自己也笑了,“主上說的沒錯,彼是太小雞肚腸了,若不是遇見一位包容的主上,後果不堪設想。”很認真地對著蒯通彎腰致歉。

  最應該糾結的人是呂哲,他反思了一下,自己所做的舉動確實太明顯了,不過能讓燕彼坦言自己心胸狹隘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權變之術是蒯通的根本,有時候讓主君尷尬也是權謀的一部分。現在不是他樹敵的時候,所以哪怕讓呂哲尷尬也應該將話說明白。

  三人來到另一座帳篷,分主次坐下後,翼枷親自送來了食物。

  舉起酒盞,呂哲邀飲完才說:“半月以來,我巡視地方,民間安樂氣氛比較重,各處駐軍也有這樣的跡象。這實在不是一個好現象。”

  “民間安樂是主上治理有方,我軍橫掃三郡不費吹灰之力,軍方鬆懈正是出於這樣的原因。”燕彼再次邀飲,對象是蒯通,代呂哲問道:“先生投入主上麾下半月有餘,閒暇時查閱典籍行走鄉間,可有什麼心得?”

  與之南方各郡哀鴻遍野相比,南郡民間安樂是一個很大的區別。蒯通不認為這有什麼壞處,相反正是因為這樣才想要輔佐呂哲,畢竟一個能在處處災難的環境下將民生治理的富庶的主政者實在太難得了,充分展現出呂哲的可發展性。

  呂哲近期在做的事情很多,蒯通從一些蛛絲馬跡上發現呂哲有意讓戰火衍生到南郡,他是思考了很久才領會出呂哲的意圖。

  沒有經過困難的統治證明沒有經過校檢,南郡的黔首自百越被清理之後生活環境穩定,很多人已經忘記戰火連天是個什麼樣子,甚至覺得有這樣的生活環境是理所當然。有這種思想的民眾會趨於安樂,遭遇壞事時必然會成為一群驚恐之鳥。這樣的基礎在和平時期沒有什麼,但是在亂世誰敢奢望依靠這樣的民眾去打天下?

  呂哲分明是想借外力來迫使內部團結,為此不惜讓南郡燃起戰火,蒯通這很難說到底是正確還是錯誤。

  沉默了一會,蒯通才說:“主上的安排沒有不妥的地方,只是……”猶豫了一下,“只是事情真的會如主上所設想的那樣嗎?”

  那不是在玩遊戲,戰爭一開始就應該竭盡全力去擊敗敵軍,還真沒有一個能比呂哲大膽要利用敵軍來養成治下的黔首變得兇悍的。

  誰敢肯定策劃的戰略能夠順利進行?蒯通不清楚呂哲進行了什麼樣的部署,但是他十分清楚敵軍殺進來就會把民生破壞殆盡,那樣對南郡的傷害太大了。

  天地良心,呂哲的用心根本沒那麼險惡,他純粹是覺得麾下的部隊無法在野戰上與秦軍難以抗衡這才部署下下之策。現在他聽蒯通的意思,像是故意要讓事態變成那樣,以達到自己統治的目的,一時間是反駁不對,不反駁又不對。

  秦軍兇狠天下皆知,三川郡的三十萬秦軍之中甚至有三萬藍田大軍,徐岩若是真的率領三十萬秦軍攻伐呂哲,那麼做出最壞的打算又有什麼錯誤?

  最終,呂哲還是將自己的想法道出,說到關鍵處頻頻舉盞飲酒。

  蒯通越聽臉色越嚴肅,看呂哲的目光總算也有了應該有的尊重,“確實,秦軍敢戰耐戰,主上愛惜兵卒採取守勢,用諸多兵堡消耗秦軍鋒銳,先期避其鋒芒是應有之舉。”他沒有半點遲疑就向呂哲彎腰道歉,複又說,“讓黔首集中到南陵城城牆內也是合適的辦法。”

  “我們不想兩敗俱傷,秦軍發現南郡兵堡難以短時間內清除也不會深入,這樣一來對民生的破壞不會很大。秦軍主將發現骨頭難啃會將注意力轉到其它地方,那時遭殃的會是其它的叛軍。”燕彼也說了自己的見解。

  秦軍遠來,後勤維持困難,戰力會有折扣,所以其實不是不能主動出擊去打,只是真的沒有那個必要,要真的是這樣,躲在一旁伺機而動的項氏就該笑死了。

  呂哲集合三郡之力與三十萬秦軍大戰可以打,甚至能夠選擇卡住道路進行消耗戰,畢竟南方的地形想打一場六十萬人以上的大會戰都沒有合適的空間,現在的戰略部署也是這樣安排。

  一時半會無法將整個大戰略的部署說清楚,呂哲主動轉移話題:“先生近來與諸多首領接觸,可有什麼章程了?”

  周文、申屠嘉、張蒼、任敖、紀信……等等,大小的武裝首領湧進南郡的實在太多了,而且個個拖家帶口的過來,蒯通抓穩了他們的心理,談起來其實沒有多少意思。

  “通有個建議。”蒯通頓了一下:“請主上誅殺周文。”

  嗯?!呂哲啞然了,燕彼一臉的奇怪。

  “通與周文交談數次,交談時謙恭無比,處處陪著小心。可是通覺得其人不是一個能屈於人下之輩,主上若收攏,日後恐會被其背叛。”蒯通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所以,請主上斬殺周文。”

  “讓娩杓準備一些物資,贈予周文,使他回去廬江郡有再起之資吧。”呂哲接受蒯通的建議了。

  燕彼請求道:“娩杓辦不來這樣的事情,還是讓彼來做吧?”

  呂哲深深看一眼燕彼,點頭道:“也好!”

  “這……”蒯通自己反倒愣了,他沒有想到呂哲問都不再問一句竟然就這麼答應了。他重新確定了一下:“主上,不擔心斬殺周文會引起其餘人的……”

  “蒯先生哪只耳朵聽到主上要殺周文?”燕彼笑得很狡詐:“分明是桓楚要殺周文,也只能是桓楚殺掉周文。”

  服了,蒯通總算明白呂哲明明知道燕彼有諸多的缺點還是要用,這兩人分明是狼狽為奸的關係啊!

  “申屠嘉、張蒼、任敖、紀信,這四人是識時務的人,通與之接觸時,他們表示沒有別的要求,只請求主上能善待其麾下的兄弟,他們也盼望能夠為主上效力。”蒯通又說:“主上,任敖是泗水郡人,與蕭何是舊友。”

  “泗水郡啊……”呂哲沉默了很久,泗水郡在秦末還真是一個地傑人靈的福地,只是他的策劃進行到一半跳出陳餘這個老傢伙,不然蕭何也應該來到南郡了。

  似乎也不對,只是因為劉邦最後獲得天下,所以泗水郡的沛縣才會有地傑人靈的稱呼。換個說法,要是某某地的某某誰最後成了開國皇帝,那麼也會是一個福地。

  “有哪些是我需要親自接見的人,你做出安排,我會一一接見。”呂哲看向燕彼:“你南陵城的城牆職責完成之後,去長沙郡之前先安排人去碭郡見陳餘,告訴那個老傢伙把蕭何和呂家安安全全的送過來。”

  燕彼說:“彼可以這麼威脅嗎?比如告訴陳餘,若是不將人安全的護送過來,主上就會與三川郡三十萬秦軍合兵一處?”

  “哈哈!”蒯通拍著手掌:“妙!是應該這麼辦。”

  呂哲也失笑道:“隨便吧,秦軍沒有攻打我們之前,我們還是秦國的一員,那麼說倒也符合實情。”

  蒯通笑嘻嘻地說:“主上,哪怕是秦軍攻打我們,我們也還是秦國的一員。”

  “是、是是!”呂哲笑得更大聲了,“執著秦軍大旗,讓我們把這個事業做得長久一些。”

  也不知道哪裡好笑了,呂哲和蒯通一邊說一邊笑得暢快。

  說實話,燕彼沒聽懂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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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6 07:37

第0208章 所謂坦蕩

  儘管矛盾卻也是實情了,現在沒有什麼正朔的說法,不過大秦現在依然掌握著正義。所謂正義既是強大,不是呂哲有多麼忠於大秦,而是呂哲除了緊抓秦軍的旗幟沒有太好的選擇。

  自夏以來,想做什麼都要有其名分才能聚攏兵卒,這都已經成了必需的套路。在局勢沒有發生明顯的變化之前,被滅的六國舊貴族可以舉起反旗來反對秦國,因為他們有相應的理由和名分。

  全天下都知道呂哲已經是實質上的自治,可是呂哲還是沒有名義來舉起反旗,甚至必要的賦稅還需要繳納給秦國。

  如果秦國來攻,呂哲倒是有理由降下秦國的旗幟,不過他覺得還是不換為好。不是為了看兩支手持相同旗幟的軍隊廝殺有多少喜感,而是在向天下展示態度,告訴全天下他們就只是想窩在小小的地盤生存。

  有多少用處和有多少人相信不是呂哲在乎的事情,姿態做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揭曉三川郡秦軍動向的時間還有五個月,在這段時間裡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緊張地死盯著,心裡不斷的猜測誰會是秦國發動反擊後的第一個目標。

  呂哲認為三川郡的首個攻擊目標是自己,有這個苗頭後立刻做出部署。他尚有部署的餘地,其他人呢?

  中原的各支叛軍頭目不是瞎子聾子,三川郡聚集三十萬秦軍的消息早被得知。相對于呂哲佔據地盤後還有足夠的餘力建立起兵堡體系,他們在那段時間裡只忙著左突右殺,在殺戮中被消滅或者變強。等待得知三川郡聚攏三十萬秦軍的消息,有巨大的壓力下他們終於講起同為六國一脈的情分了,可是長久的互相攻殺下真的能夠盡棄前嫌嗎?

  危機之下陳餘做出了第一個掙扎的手段,南郡有呂氏哲擁兵自治,南郡的地理位置很有意思,只要南郡的呂氏哲造反就能威脅秦國的後腰。儘管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嘗試一下。

  遭遇反撲了啊,陳余對自己成了舉世聞名的老不休有些惱怒,呂氏哲一度威脅要組織兵力殺到碭郡找自己算帳卻是令人欣喜。

  天下大亂,一個地方在安靜的發展,誰也不想看見這個局面。不怕呂氏哲動,就怕呂氏哲不動,這是很多人的一個共識。

  一定不能讓呂氏哲安靜待在旁邊發展,有能力的人開始對呂哲要出兵討公道的行為大肆宣揚,後面才會有那麼大的影響。

  或許是覺得不夠力道,陳餘有了第一個舉動之後,項氏糾結了大量的貴族散播言論,說呂氏哲已經不甘於潛伏,不但要進軍中原也要出兵攻擊巴蜀的言論。

  呂哲以出兵中原來拒絕,他們就以呂哲要進攻巴蜀的謠言來進行延續,就不相信有那樣的言論之後秦國還能繼續容忍!

  哪怕是現在,呂氏哲邀請豪傑共同出兵中原的事情都還傳得沸沸揚揚,而呂哲也真的出兵了,半個月不到就重新拿下衡山郡,大傢伙就等著好戲登場了。

  終於動了,只要動那就好說,一眾人等著看好戲,可是呂哲依然大肆宣揚要出兵討公道的言論,他的兵鋒卻止戈於九江郡交界。什麼情況,虎頭蛇尾嗎?他們發現這個由頭展開了想像,後面雨季的到來給了一個兵鋒停頓的合理解釋。

  雨季不適合打仗,誰都清楚這一點,但是停頓兵鋒歸停頓,怎麼衡山郡的呂哲所部不是在準備雨季停止後的進軍,而是在構築防禦?

  像是建造烏龜殼一樣,呂哲的部隊喜歡修建兵堡,在南郡能夠容納五百人的兵堡處處可見,佔領衡山郡之後立刻開始大肆修築兵堡就不是一個想要在雨季結束後繼續進軍的樣子。

  呂哲在募兵,這是誰都能看出來的情況,募集的新軍怎麼不是派往衡山郡作為進軍中原的後續兵力,而是被派往了黔中郡?

  南郡的軍隊在頻繁的調動,靠近巴郡、漢中郡、南陽郡的駐軍大幅度的增加,難道呂哲是真的想要進攻秦國的腰部?

  宣傳呂哲要進攻秦國謠言的項氏等人卻不那麼看了,他們能看出呂哲是在對秦國展開戒備,說明謠言已經達到成效。這簡直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項氏真的糾集了二十萬的軍隊,其中有八千是暗地裡操練了許久的精銳,十三萬是扯起反旗後徵募的新丁,餘下則是眾貴族的武裝。

  有二十萬部隊之後,項梁擁立熊心為新楚王,昭告四方之余派出項伯。

  項伯身負重要使命四處走動,靠著不錯的辯才倒是說服更多的人歸附到新楚旗下。他趕到廬江郡,抵達廬江郡之後立刻求見桓楚,不過被晾了很久依然不得接見。

  周文承認失敗遠走南郡之後,桓楚開心極了。他努力了七八個月終於要掌握整個廬江郡,可是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周文人是走了,可是地盤卻出現一些從沒有聽過名號的人。

  這些人部隊不多,可是十分的狡猾,從來不以一城一地之得失,像是賊夥一樣頻繁襲擊各縣,一下子廬江郡比之前桓周對立時還亂,大有烽煙處處的即視感。

  桓楚被攪得焦頭爛額也就延緩接收周文留下的地盤,沒有想到一停下那些亂竄的賊子也全部跟著消失滅跡。若是沒有這個情況,他會覺得那些賊子是獨立的武裝,可是有這樣的情況事情就變得複雜了。

  有人不想桓楚掌握整個廬江郡,為此不惜派軍隊扮作賊子四處偷襲,這是很簡單就能猜測出來的實情。他第一瞬間將罪魁禍首按在呂哲頭上,因為呂哲對長沙郡的態度是樂於吳芮作為最強,但是呂哲容不得吳芮掌控整個長沙郡。廬江郡有這樣的情況,他認定是呂哲所為,心裡的憤慨那是不用說的。

  仔細思考了一下,桓楚親自找到呂哲派來的鄭浩,見面的第一時間就抽劍作勢要砍,把鄭浩驚得是連退了好幾步大呼:“這是為何?”

  桓楚自然是沒想真的把鄭浩砍死,那不過是表達氣憤的一種姿態。而後,他氣衝衝地指責:“我好意派兵助你家主公,他卻派人四處襲擊我的領地。這是一種令人切齒的小人行徑!”

  鄭浩表現得無辜極了,他卻也沒有爭辯,而是說:“浩來廬江已經一月有餘,實在不清楚主上有什麼舉動。桓君所說的事情浩一慨不知,可否容浩寫信予主上?”

  桓楚怒氣勃發,生硬地允許了。

  要有一個說法,對鄭浩的監視也要嚴密,桓楚就等著呂哲會有什麼樣的回復。不過吧,桓楚覺得呂哲肯定會矢口否認。

  南方各郡大亂之後,各郡英傑層出不窮,能夠快速獲得一郡之地的人卻是不多,基本上誰想要做大就會被群起而攻。

  呂哲起家的資本有眾多六國遺民依附,從一開始就佔據人力的優勢,這是一個例。

  項氏就更誇張了,初一舉旗就作用兩郡,那是他們經營許久才得到的收穫,怎麼羡慕也羡慕不來。

  在南方各地的武裝中,吳芮和桓楚算是比較成功的兩個人了。吳芮是靠著口號獲得人和,桓楚卻是一路殺出來的成就。桓楚又比吳芮崛起的過程要艱難非常多,恰恰是因為艱難,桓楚也就更加的珍惜,怎麼能夠容忍即將成功之際橫生枝節?

  給予鄭浩時間,桓楚也是在給自己時間。他需要思考一下全域,對時勢有更多的瞭解。

  五天之後,鄭浩主動求見桓楚。他被接見時,桓楚準備了兩排刀斧手,更是將一個油鍋燒得沸騰。

  桓楚見到鄭浩就說:“有什麼花言巧語就說吧。說完你是喜歡被刀斧手砍為肉醬,還是喜歡用油煮熟?”

  鄭浩失聲苦笑:“浩再百般不是,也是三郡之地,三十余萬雄兵之主派來的使節。桓君這般作為,實在不是一位掌握十數萬將士的主上該有的胸懷。”

  冷哼一聲,桓楚森冷地盯著鄭浩。

  鄭浩正了正衣冠,左右看了看沒有看見待客的長案與坐圃,他索性也就緩緩地屈膝跪坐在地上:“桓君,廬江郡內有我主的部下。坦言相告,我主亦不想看到桓君控制廬江全郡。”

  什麼!?沒有蜜糖一般的花言巧語,鄭浩竟是說出那樣的話?

  可能是覺得太過意外了一些,桓楚一時間有些怔住了。反應過來時,他站起來手指鄭浩:“拉出去,拉出去!”

  幾個武士沖了進來,二話不說夾著鄭浩倒拖著拉出去,期間鄭浩一言不發,臉上的表情也未見害怕,倒是那嘲弄的表情十分明顯。

  等待將人拉出去,桓楚越想越不對勁,大吼:“等等!重新帶進來!”

  有人趕緊出去傳令,沒一會鄭浩又被夾著進來。

  雙臂被武士夾著的鄭浩臉上還是帶著嘲弄,掙扎一下沒掙開,對著桓楚道:“想清楚的話,還請桓君命他們將浩放開?”

  桓楚揮了揮手手臂,沉悶道:“你倒是不怕死。”

  “不是不怕死。”鄭浩又在整理衣冠,“只是時勢如此。”

  “時勢嗎?”桓楚吩咐人抬來案幾與坐圃,示意鄭浩就坐後,道:“你家主公倒是坦言相告了。說吧,還有什麼話沒有轉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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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6 07:38

第0209章 巧言令色

  直起腰杆一禮,鄭浩一臉的坦誠:“我主是有部下在廬江郡,這點從未有過隱瞞,兩地買賣頻繁,怎麼會沒有下屬在呢?可是桓君,說那些在廬江郡燒殺搶掠的賊子都是我主的人,那未免也太荒唐了。我主是不想桓君掌握廬江郡,但是請桓君想想,這不是諸侯共有的想法嗎?就像諸侯不願意看到我主安樂於一郡,百般的算計和逼迫。”

  呂哲重視商旅,先是歡迎各郡進入南郡買賣,後面鼓勵郡內商賈外出買賣,周邊幾個郡自然是清楚這點的。

  “怎麼說,四處襲擊的那些賊子與你主無關咯?”這下換成桓楚一臉的嘲弄了。

  “有的,有三支是我主的人。”鄭浩臉上沒有歉意,更多的是理所當然,“若是有機會,想必桓君也會做的吧?”

  當然會做,不那麼做才是傻瓜。不過桓楚可不會承認,他問:“只有三支嗎?”

  鄭浩點頭:“只有三支。我主大方承認了,怎麼又會瞞騙了呢?”

  “你該不會又說,那是為了報復有人刁難南郡商賈才做出的反擊吧!?”桓楚嘲弄的表情很猙獰。

  “桓君太明鑒了,正是因為商賈出了事,為了不勞煩桓君……”鄭浩的話被桓楚拍案給截斷了。

  拍著案幾,桓楚吼:“一會坦言相告,一會胡說八道,你是在侮辱我嗎!”

  “好吧。攪亂局勢,渾水摸魚。”鄭浩抬起手臂指向東面:“項氏不是一直這麼做的嗎?”

  項氏複楚,擁立熊心為楚王,桓楚也接到了所謂的昭告。他更加瞭解項氏針對呂哲一直在進行百般計謀,這一次呂哲重新出兵衡山郡正是被人算計,不然以他對呂哲的瞭解,呂哲沒有穩定南郡以及黔中郡之前根本不會擴張。

  誰不清楚呂哲是踏著百越蠻族的骸骨起家,這也就註定更多的心力會被牽絆在百越身上,時刻準備應付百越人的復仇,不斷向黔中郡增兵不是證明了這點嗎?

  相比起呂哲,項氏在南方才是擴張欲望最強的,特別是擁立熊心複楚之後擴張也成了必然,不然只有會章、會稽兩郡的新楚算是什麼楚國。

  “項氏……”桓楚已經晾了項伯三天了,他不見項伯的原因是沒有想好要怎麼應對楚國的複立:“四處襲擊各縣的賊子中有項氏指派?”

  鄭浩點著頭:“我為我主麾下,非是項氏的部屬。怎麼會知道項氏是不是有所動作呢?”不等桓楚改變臉上的神情,他呵呵笑了兩聲:“項氏的項伯在廬江郡四處亂轉,誰又清楚他想搞什麼花樣?”

  沒有得到接見,項伯真的在四處走動,他是想接觸更多的人,讓這些人去對桓楚施加影響,讓桓楚快點接見自己。

  桓楚自然清楚項伯的行蹤,為了達到拖延的目的根本不做限制只派人監視。

  人最怕聯想,原本簡單的事情有了聯想就會變得複雜,項伯見桓楚的部下在現在不能說是一種忌諱,畢竟無論是春秋還是戰國,哪怕兩軍在打仗,各軍之中好友走動是一種常態。可是,現在被鄭浩那麼一說,桓楚怎麼有點虛虛的感覺呢?

  “桓君,我主想做什麼總是光明正大,對長沙郡如此,對桓君更是如此。”鄭浩看著桓楚臉色不斷變化,添油加火:“有些人可不像我主,他們處心積慮地籌謀良久,誰又清楚是什麼心思。”

  “長沙郡……”桓楚臉色難看,“你主處心積慮地控制吳芮的後勤,這也叫光明磊落?”

  “怎麼不是呢?”鄭浩反問:“吳郡守缺乏軍資,我主贈之。吳郡守缺乏兵器,我主交易之。各取所需,互建信任,而後兩方達成盟約。成為盟友後,我主沒有一兵一卒進入長沙郡,對吳郡守所請皆皆允之。試問,哪件事情不是受吳郡守所邀所請?”

  事情是那樣,可是吳芮已經脫離不了呂哲的後勤,這樣與傀儡有什麼區別?桓楚知道跑題了,可是有些話不吐不快:“吳郡守?呵呵!你主已經將吳芮視為治下一郡官長了?看!這就是吳芮相信你們的下場。”

  “沒有我主的支援,吳郡守可以獲得長沙郡大部嗎?沒有我主的幫助,吳郡守能夠抵擋連氏、黃氏……四氏的聯合進攻嗎?”鄭浩越說越大聲:“若是沒有我主,吳郡守早就敗亡。若是沒有我主,長沙郡恐怕會是餓殍遍野……”

  桓楚知道那些都是實情,但是無法更改呂哲使用手段的事實。

  人人舉旗而起為的是什麼,無非就是富貴罷了,誰都不想屈於人後,誰都覺得自己會走向輝煌,沒有任何人肯為他人做嫁衣。

  為什麼不見項伯,為什麼一直奮力發展?桓楚自問,若是可以自立誰願意當別人的犬馬!

  “桓君可能也有所誤會。我主與吳郡守是盟友關係,而不是從屬關係。我主已經派燕彼大夫前去長沙,欲重申更近一步達成守望相助的盟約。若是吳郡守答應,那麼自此南郡、衡山郡、蒼梧郡、長沙郡便會形成攻守同盟。”鄭浩在等待桓楚發問。

  果然,桓楚對“攻守同盟”這四個字很感興趣,追求是什麼意思。

  “戰時彼此聯合進攻或防衛。這是我主的原話。”鄭浩答得很簡約。

  開玩笑嘛!現在哪有分什麼戰時不戰時,哪裡不是戰火遍地,桓楚堅持認為那不過是呂哲吞食長沙郡的另一個花樣。

  鄭浩見桓楚露出譏諷的表情也不以為意,他緩緩地站起來,“燕彼大夫過一段時間會來到廬江郡。燕彼大夫是我主重用的人,不是浩可以相比的。”說著行了一禮,“若是桓君允許,浩先行退下?”

  腦袋有點亂的桓楚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保持執禮的鄭浩,良久點了點頭算是允許了。

  相比起項氏,呂哲的擴張充滿了迷惑性,至少桓楚仔細對比之後發現的情況。

  一樣是擴張,呂哲沒什麼大動靜儼然已經將長沙郡的吳芮丟入轂中,而似乎就像鄭浩所說的那樣,呂哲並沒有強迫吳芮接受,而是吳芮心甘情願的走進去。

  廬江郡也缺衣少糧,甚至說士卒的兵器缺額非常大,不然桓楚也不會拿口眾去換取。他十分清楚呂哲玩的手段,什麼叫盟約?那不過是一種緩性的蠶食,其結果脫不了結成一體的命運,只是這個過程沒有多麼轟轟烈烈。

  每個勢力都有自己的探子,廬江郡的桓楚亦不例外,項氏複立楚國之後已經用熊心的名義許願封官拉攏了不少人,一些不願意的人則是被刺客所殺,然後屬下代替之。

  太有對比性了,一方是用好處來拉攏,手段溫和不說又給人一種哪怕反應過來知道上當都不會惱怒的情緒;另一方是單方面的索取奉獻,不奉獻就有性命之憂,還可能會被大義名分罵得狗血淋頭。

  秦國在三川郡聚兵三十萬,誰都清楚一場席捲天大的大戰即將爆發,桓楚亦是只要秦國有動作自己不會置身事外,只可惜沒有早早控制全郡失了發展的機會,註定需要靠攏一方來維持生存。

  若是沒有呂哲掌握三郡,南方其實沒有什麼好選擇的餘地,哪怕是清楚新楚不過是項氏玩的一種花樣也得接受。可是偏偏呂哲擁有三郡之地且擁兵數十萬,而似乎呂哲財帛充足、糧秣充足,不是新楚那種什麼都缺都需要人奉獻的窘境。那麼,怎麼做出選擇也就成了關鍵。

  什麼發怒,什麼指責,桓楚要是真的發怒只需要派人砍了鄭浩的腦袋即可,哪用得著喊來質問,又怎麼可能會讓鄭浩寫信回南郡。

  能夠從一方崛起就沒有笨人,長沙郡的吳芮肯定是早就發現呂哲的陰謀了,桓楚突然很想見見吳芮,親口問問吳芮是為了什麼不阻止呂哲的滲透。

  “項氏伯現在身在何處?”桓楚喚人來問。

  來人答:“剛從廬陵回轉。”

  桓楚吩咐:“將他請來吧。”

  有些事情拖著不是辦法,聽聽項伯有什麼說法,桓楚也好早下決心。

  項伯來得很快,進門的時候舉起雙臂執著一個盤子,口中大呼:“桓兄,恭喜啊,實在是大喜臨門了。”

  按照套路,桓楚應該迷惑反問“喜從何來?”,可是他真的沒有興趣,只是拿眼看著眉開眼笑的項伯。

  沒有得到反應,項伯臉色不變,依然是一陣恭喜,而後道:“陛下賜爵上柱國,封桓兄為次將,真是大喜啊!”

  次將,楚國僅次於上將軍之下,確實是一個高位,可是桓楚只有皺眉,一點喜悅的感情都欠奉。

  久于行走各處當說客的項伯很懂察言觀色,他見桓楚皺眉只能當做沒看見,要湊近時被武士阻擋也不以為意,慢慢放低盤子,一手端著一手拿起綢布,盤子上擺著一顆爵印和半面銅質的魚形狀的將符。

  桓楚意興闌珊地看一眼盤子上的爵印和版面的將符,冷淡地問:“賜爵封將,敢問特使,楚需要付出什麼?是治下的領地,是手中的軍隊,昂或是身家性命?”不等項伯說話,又道:“獻出領地、軍隊、性命,伺候的是陛下還是項氏?”

  太激烈了,桓楚的態度實在是令人難以想像,把項伯驚得是一臉的膛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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