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仙籍 作者:中原五百(連載中)

 
V123210 2018-11-8 19:51:1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0 42946
78802_large.jpg 1402s.jpg

【作者概要】:中原五百,男,四川 - 成都,掌閱小說網與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玄幻 > 東方玄幻

【內容簡介】:世間本無仙,自蘇籍有之。

  仙籍是一個漢語詞語,
  拼音:xiān jí
  釋義:1、神仙之鄉,亦形容清幽之境。2.仙人的名籍。3.古以科舉及第為登仙,因稱及第者的資格與名姓籍貫為仙籍。
  出自《遊韋七洞庭別業》。

【其他作品】:《冥主》《青玄道主》《浪跡在武俠世界的道士》


《不需他人代貼》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11-17 18:52 編輯

第1頁-有《不需他人代貼》
請別回帖-謝謝

已有(200)人回文

切換到指定樓層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8 22:45
第1章地牢裡的人和知音人


    這裡是一座不見天日的地牢。此前每天都會傳進地牢的活潑琴聲,已經斷了有兩日。

    沒有人能預料到,昔日被稱為羅浮玉樹的蘇籍,此刻便戴著滿身沉重的鐐銬地呆在這種充滿塵垢的地方,唯有看著蜘蛛吐絲結網來打發時間。

    蘇籍從一開始的失落、沮喪、絕望,到現在眼神呆滯,胡茬叢生,他好似已經換了一個人。

    但如果有人刻意觀察他,便會發現蘇籍已經很像那隻蜘蛛。

    蜘蛛最厲害的不是吐絲結網的能力,更不是恐怖的視力,或者撲殺獵物時的敏捷。蜘蛛最厲害的是,它能等待。

    如果網破了,蜘蛛絕不會沮喪,它會趁著時間還足夠,立刻結一張新的網,且一定比前次更結實有力。

    深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久已不曾打開的千斤鐵閘門在機關開啟聲下,緩緩升起。

    蘇籍彷彿無意識的抬起頭,眼神渙散。

    來人身著暗紫色的衣服,衣領上有死灰色的寶石,跟他眼睛的顏色一般無二,袖口畫著符文,像是道士做法事畫的往生咒一類。

    來人玩味道:「昔日羅浮的玉樹,現在跟路邊的雜草沒什麼分別嘛。」

    他話音未落,神色一變。

    因為蘇籍的眼睛居然變為白色。

    哧哧!

    來人好似陷入了一張無形的大網中,越是掙扎,越是痛苦,他脖子變得粗紅,想叫卻叫不出來。

    忽然間,來人脖子一鬆。他好像是一下子從水裡被撈出來,大口大口的喘息。在這種時候,新鮮的空氣對他而言,比金子還要珍貴。

    隨後,他脖子猛然一緊。

    「不要。」吸進最後一口空氣,來人拼盡所有的力量說出兩個字。

    脖子再度鬆開,來人好似又從地獄回到了天堂。

    蘇籍淡淡道:「鑰匙。」

    來人道:「我沒有。」

    脖子被勒緊。

    來人袖子一抖,一枚造型像是墓碑一樣的鑰匙落在蘇籍跟前。

    蘇籍沒有用戴著鐐銬的手去撿。

    鑰匙自動從地上彈起來,準確插入鑰匙孔,並不需要轉動。

    鐐銬居然不斷變細,蘇籍的手腳得以脫掉鐐銬。

    如果是尋常的鎖扣,他早就破開了。這鐐銬叫做葬仙索,大晉神朝的天庭專門用它來對付天牢裡那些可以名列仙藉的江湖人。只有用配好的鑰匙插入鑰匙孔,在一股類似內家真氣的力量作用下,鐐銬才會由手臂粗,變得如拇指細,讓戴著鐐銬的人的手腳重獲自由。

    但蘇籍很清楚,這裡絕不是晉國京城的天牢。

    他輕輕呼了一口氣,地牢的空氣和過去沒有什麼不同,可他此刻享受的是自由的味道。

    只有失去過自由,才知道它有多麼珍貴。他發誓,今後再也不要失去它。

    扭了扭手腕,蘇籍才走到來人面前,靜靜地看著他道:「什麼名字。」

    「黑七。」來人道。

    蘇籍道:「這裡又是哪?」

    黒七老老實實道:「河西走廊的盡頭,再往前便是陽關。你出去是沒用的,現在的你再不是清微道庭引之為傲的玉樹蘇子思,而是清微道庭的棄徒,天下人都知道是你偷走了清微道庭的傳承信物紫綬仙衣。除了我們,沒有人敢收留你這個清微棄徒。」

    蘇籍道:「你們?」

    黒七看著蘇籍,冷笑道:「是的,我們。想知道我們是誰麼?」

    蘇籍道:「不想。」

    黒七面露驚恐,他看到蘇籍未散去的白眼,終於想起關於他的一個傳聞,白眼不能慣。

    意思是蘇籍翻白眼時,便意味著他不會慣著那個人,一定要他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往往這種代價便是那個人的命。

    一隻白白淨淨的手掌,似清風一樣撫過黒七的腦袋。

    清風十三掌!

    這是清微教名列中上品的武學。

    黒七腦袋看著沒有事,但七竅緩緩流出紅白色的液體,那是血液和腦漿。

    黒七緩緩軟倒地上,蘇籍從他身邊走過,更沒有去翻他的遺物,也沒有帶走葬仙索,他知道自己帶著這裡的任何東西,都會成為暴露自己行跡的線索。

    當然他也太衝動了,沒有仔細盤問黒七。

    可蘇籍就是這樣的人,他覺得殺了黒七更簡單利落,所以就殺了。

    蜘蛛可以等待,但撲殺到獵物時,卻可以用狼吞虎嚥來形容。

    江湖跟大自然一樣殘酷,有時候容不下太多冷靜的思考。

    何況現在的他,雖然一無所有,卻也沒負累了。但憑心意快活行事,沒有什麼不好。

    ……

    從地底出來,是一座假山,這裡是一座將軍府。

    蘇籍看了看東邊,那裡只有一座閣樓。當他陷入灰心、絕望時,是一道充滿生氣的琴聲喚起了他的鬥志,讓他振奮精神,才能從蜘蛛身上獲得啟發,將體內的先天紫氣轉化成蜘蛛絲一類的事物,從而創出一門清微不曾有的武學——煉氣成絲,讓他憑此脫困。

    黒七的武學造詣並不低,如果他早有準備,決不至於一照面便給蘇籍控制住。可是沒有如果,他如何也想不到蘇籍會創出煉氣成絲這樣的武學。

    若是以往創出這樣的武學,蘇籍多少會有些得意,可他如今更在意那座閣樓裡的人。

    琴聲應該是從那座閣樓傳出來的,他想去感謝一下琴聲的主人。

    如果他沒有料錯,對方應該是一個正值妙齡的少女,而且極有才情,許多男子也該是不如她的。

    蘇籍心裡已經打定主意,哪怕她不是那麼好看,他也會報答她一番。當然,她定是極好看的。如果她是一個樣貌醜陋的女子,那她的心,也必定如水晶一樣透明動人。

    人的美貌並不侷限於外表,還有心靈。

    有慧眼之人,便能賞識。

    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隨後蘇籍手指一彈,氣絲射出極遠,剎那間,蘇籍好似飛了起來,他已經上了一株高大的柏樹,氣絲收回,再度射出,憑藉氣絲的拉扯,蘇籍像是盪鞦韆一樣,去了更遠的地方。

    清微教的絕頂輕功逍遙游配合先天氣絲使出,讓蘇籍好似一朵自在飛花,無聲無息間便進入閣樓。

    過了一會,蘇籍臉色蒼白地走出來。

    ……

    掌控陽關附近邊防的撫邊將軍府,今日設起靈堂。

    撫邊將軍家世代為軍人,但到他這一代,卻生出一個喜歡文墨的女公子。她不過十五歲,已經才學冠絕河西。

    兼之生得明媚動人,理所當然成為許多河西青年的夢中神女。

    但一場大病送走了這位女公子。

    正是壯年的撫邊將軍雙鬢在數日間灰白不少,但他依舊挺直脊樑,要陪女兒走完這塵世最後一程。

    一名不知來歷的賓客闖入靈堂,慟哭不已。

    賓客們面面相覷,即使撫邊將軍都驚訝莫名。

    這位來歷不明的賓客突然進來,自然有家丁上前去詢問。

    只是一個個家丁靠近他,便會被震翻倒地。

    如此,賓客雖然慟哭,但也等於是尋釁。

    撫邊將軍的心腹軍士上前,意圖捉住這個無禮的傢伙。

    但他卻提前一步出了靈堂,走得很快,居然沒有人抓住他。

    撫邊將軍喚來一名心腹,吩咐了一番。

    「這個人會武功。」隨著心腹離去,撫邊將軍默然道。

    他雙手握緊,皮膚變得青黑。

    這是中下品的武學鐵布衫,在外家功夫中,極為有名。因為大晉神朝軍中便有一位大將修煉鐵布衫到了第十三層,曾率領十八騎出征西漠,屠滅一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武功赫赫。

    而不為人所知的是,這位撫邊將軍便是那十八騎之一。

    拳頭慢慢鬆開,皮膚變成正常的顏色。

    撫邊將軍低聲自語道:「凌煙你之前每天撐著病體為所謂的知音人彈琴,難道他就是你說的知音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8 22:45
第2章我要一壺酒


    黒七的屍體邊上出現一個跟他同樣服飾的人,這人輕聲道:「如果先來的是我,那麼躺在地上的便是我了。」

    他從胸口取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些粉末,灑在黒七身上。

    令人驚悚的事發生了,黒七居然從地上坐起來。

    他七竅流血,腦袋像是失去水分的瓜果。

    「黑九?」黒七道。

    黑九道:「說說吧,你怎麼被殺的。」

    黒七於是緩緩述說了一遍之前發生的事,他聲音不帶絲毫感情,甚至有點詭異。

    好似發生的事不是他親身經歷,他只是一個旁觀者。

    述說完畢後,黑九點了點頭。

    他點了一盞很小的天燈放在黒七手上,黒七倒下,天燈漂浮在空中,最終燒為灰燼。

    於是可見黒七的屍體化成屍水。

    黒九眼角的餘光瞥見蜘蛛網,那蜘蛛已經不在了。他心道:「這裡早已撒過無色無味的驅蟲藥粉,不該有蜘蛛結網的。」

    接著他在一張紙條上寫到:「有人暗助目標,請判官指示下一步行動。」

    一隻貌不驚人的灰鴿子從地牢中飛出去,黒九將地牢清理一邊後才離開。

    ……

    河西走廊的盡頭是陽關。

    這是清微教第三任掌教長春真人命名的。

    據說整個天元大陸是一個飄然欲仙的道人模樣,長春真人行經此處,判定這裡是道人的督脈中心,便以督脈的別稱陽關命名此城。

    西出陽關無故人,但蘇籍的故人在陽關以西的西城。

    他沒有先去陽關以西,而是找了一個酒肆喝酒。

    蘇籍不是好酒如命的人,可此時胸中塊壘非酒和劍不能消。

    他不會隨意動劍,因此喝酒是比較好的選擇。

    酒肆叫做當瀘,生意還算興隆。

    老闆娘是遠近有名的大美人,何況她還是「陽關以西,豪富第一」的沈興國的愛女,雖然這對父女已經在數年前就號稱斷絕父女關係。

    可總有人覺得血濃於水,父女兩能再度和好。

    所以來酒肆喝酒的酒客,未必是為了酒來,更未必是為了看美人。

    「我要一壺酒。」蘇籍對老闆娘道。

    老闆娘看著面前出現的男子,身姿挺拔,仿若岩上孤松,只是不修邊幅,滿臉胡茬,看著好似三十歲開外。

    可拿錢的手掌宛如白玉,更像是少年人的手。

    老闆娘眼睛微微驚訝,因為面前男子的眼睛竟從黑色變為淡淡的青色。

    正常人的眼睛怎麼會變顏色呢。

    她心中閃過許多念頭,手卻熟極而流打滿一壺酒。

    蘇籍給了錢,將酒一飲而盡,然後倒下熟睡。

    老闆娘不由愕然。

    她賣了這麼多的酒,第一次見有人喝酒這麼急。

    她生怕這人出事,忙湊近看了看他。

    發現他呼吸平穩,只是眉宇間,掛著一絲惆悵,瞧得讓人心疼。

    老闆娘覺得他與眾不同,沒有叫醒他。

    到了要歇業時,老闆娘再次去觀察蘇籍,結果他自己就醒了,給了酒錢,然後離開。

    忠心耿耿的酒肆老僕沈伯盯著蘇籍離開,他暫時覺得這人不像是想輕薄姑娘的登徒子,所以沒上前去警告對方。

    第二天酒肆開業,蘇籍又來,還是要一壺酒,一口悶掉後,又伶仃大醉,倒在老闆娘身旁,眉宇間依舊有淡淡的惆悵。

    一來二去,酒肆的老闆娘、跑堂老僕以及客人們都是覺得這人有點怪,但確實沒有什麼壞心思。

    何況陽關城裡奇奇怪怪的人並不少,酒肆出現一個怪人,不足為奇。

    老闆娘心裡很清楚,打開大門做生意,總要接觸一些奇怪的人。她開這個酒肆,也是為了讓生活更有趣一點。

    等蘇籍醒來後,老闆娘忍不住跟蘇籍說話,她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難以排解。」

    問話時,她有些忐忑,亦害怕得不到回應,便很丟臉。

    「有個很好的姑娘死了,我很難過。」蘇籍回道。

    老闆娘為他傷心,說道:「你喜歡她,她也喜歡你,對吧,但你也不要太難過,畢竟人死不能復生。」

    她腦海裡已經補了許多愛情故事,甚至對方為什麼每日來買醉都可以由此得到解釋。定是他們已經兩情相悅,卻得不到家裡人的成全,所以姑娘相思成疾,由此病重,而他亦因此非常苦悶,從而借酒消愁。

    世上相愛的人總是不能相守,老闆娘畢竟是感性的女人,眼裡的淚水已經在打轉,欲要奪眶而出。

    蘇籍的回答,讓老闆娘的淚水收了回去。

    「我沒有見過她,她也沒見過我。」

    老闆娘方知自己誤會了,她心裡有些窘迫,忙岔開話題,繼續問道:「你們不認識,為什麼你還這麼難過。」

    蘇籍道:「在我最絕望無助時,是她的琴音喚起了我的鬥志。許多人都該死,但至少不該是她。」

    老闆娘雖然不明白其中細節,但蘇籍言語裡的悲傷還是聽得出來的,她有些可憐他,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要一直難過了。你的家人呢?」

    蘇籍道:「我是家中獨子,父母在許多年前都去世了。後來我住在山上,那應該算是我第二個家,但前段時間我被趕下山了。」

    老闆娘不由憐惜,說道:「那你這些天都住在哪?」

    蘇籍指了指酒肆外一株大榕樹。

    許多鳥兒都在上面安家。

    老闆娘眼睛一紅,說道:「這些天你一直在樹上風餐露宿?」

    蘇籍道:「樹上挺好的,早起鳥兒的叫聲很動聽,像吹得極好聽的口琴,晚上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亦讓人陶醉,對了,你的酒很好喝,你長得也很好看,我很喜歡。」

    最後一句話如果是旁人說,定是調戲良家了。

    而老闆娘卻聽不出絲毫猥褻。

    他覺得她好看,便不遮遮掩掩地說出來。老闆娘很喜歡他這一點,因為他做人坦坦蕩蕩。

    老闆娘略作沉吟道:「要不,你住在我家裡吧。」

    「可以。」蘇籍回道。

    老闆娘見他答應得這麼幹脆,欣喜之餘,又不禁犯愁,酒肆可沒多的房間,讓他和沈伯擠一個房間?

    她犯愁時,門外進來了兩個捕快。

    老闆娘本身家世不凡,所以很有些見識。當她見到兩個捕快都身著玄衣時,便想起一個關於捕快的傳說。普通衙門的捕快著的都是青衣,管的是普通人。而還有一種捕快,專門對付那些殺人越貨,犯下大罪,足以驚動刑部的大盜悍匪,他們都歸一個很神秘的衙門管束。

    記得小時候有個捕頭在她家喝醉酒,當著眾人面說漏了嘴。

    他管那個衙門叫六扇門。

    後來那個捕頭就再也沒有來過她家。

    她在陽關的衙門裡見過他一次,如今那捕頭只是衙門的雜役,而且聽說他再也沒有喝過酒。這讓她對六扇門的印象變得更加深刻。

    見到玄衣捕快,無論衣著還是氣度,都遠不是普通捕快可以相比的,老闆娘不由自主聯想到了神秘的六扇門。

    兩個玄衣捕快快步走到蘇籍面前,相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然後其中一個玄衣捕快對蘇籍道:「你是不是去過撫邊將軍的家裡,在他女兒的靈堂上大鬧,還打傷了……」

    說到最後,他看了同伴一眼。

    另一個玄衣捕快道:「是打倒了六個家丁,沒人受傷。」

    蘇籍蹙眉道:「我確實去過,你們要來抓我走?」

    玄衣捕快道:「你在朝廷命官家裡鬧事,必須得跟我們走一趟。」

    蘇籍道:「我不去。」

    兩個捕快相視一眼,各自用擒拿手抓住蘇籍的肩膀。

    然後兩個人一下子摔飛起來,重重落在地上。

    「入品武學沾衣十八跌。」兩個人相顧駭然。

    他們互相扶起來,先發問的玄衣捕快對蘇籍拱手道:「原來是大禪寺的高人,這件事我們會回去和撫邊將軍說清楚,讓他不再追究你,但請你儘量不要鬧出什麼事,否則驚動天庭,我們到時候也不好向上面交代。」

    蘇籍道:「我不是大禪寺的人。」

    另一個玄衣捕快道:「那麼敢問閣下出身何門何派,我等當如何稱呼?」

    蘇籍道:「我如今無門無派,你們可以叫我蘇籍。」

    老闆娘牢牢記住這個名字。

    兩個玄衣捕快也記下名字,準備回去查一查這個人。

    他們絕不敢把這個蘇籍當成普通的江湖人,畢竟沒有哪個普通的江湖人會沾衣十八跌這樣的入品武學,甚至偷偷學會了,也絕不敢在眾人面前顯露。

    大禪寺的和尚,吃肉殺生。偷學他們的武功,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會給他們找到,並將其武功收回,說不定還會把偷學武功的人剁成肥料澆灌大禪寺的菜園子。

    「我們這就告辭。」兩個玄衣捕快急切回去弄清楚這個人的來歷。

    等兩個玄衣捕快走後,老闆娘才道:「原來你叫蘇籍,還會武功。」

    蘇籍道:「確實會,還很厲害。」

    老闆娘對江湖事知之甚少,但聽兩個玄衣捕快說沾衣十八跌什麼的,而且看他不動手不動腳就震飛兩個大活人,確實很教人驚奇。

    因此她沒有反駁,而是繼續道:「你知道那兩個捕快什麼來歷麼?」

    蘇籍道:「他們是六扇門的人。六扇門的捕快等級分為天地玄黃,他們是玄級,普通的江湖人見了他們,差不多就像老鼠見了貓。」

    老闆娘心道果然,她道:「可我看他們見了你,也像老鼠見了貓。而且你好像對六扇門很瞭解。」

    蘇籍道:「有人對我說過六扇門的一些事。」

    老闆娘微微一笑,決定逗他一下,她道:「我本來想留你住的,現在看來倒是不能留你,畢竟我只是個小女子,惹不起大麻煩。」

    蘇籍道:「那我走吧。」

    說完話,蘇籍就往門外走,竟也絲毫不留戀。

    老闆娘跺腳氣道:「喂,你真走啊。」

    她追出去,看著蘇籍離去。

    說來也奇怪,她看蘇籍走路,跟散步似的,偏偏她已經盡全力跑,還是和蘇籍越來越遠。

    她暗自懊惱,亦怨蘇籍小氣,一句話就被她激走了。

    追得眼冒金花,老闆娘眼見沒指望追上,只得停下來,她氣沒喘勻淨,便大聲道:「我叫沈嘉楠,我沒要趕你走的意思。」

    「嗯,我知道。」不知是不是錯覺,隔著老遠,沈嘉楠聽到了蘇籍的回答。她不知道蘇籍心裡補了一句,「你的名字還是我取的。」

    蘇籍的背影徹底消失在沈嘉楠視線裡。

    回到酒肆,她氣息剛剛平靜,老僕沈伯走來道:「老爺病重,寄了一封信,讓你回去。」

    沈嘉楠道:「都斷絕父女關係了,還叫我回去幹嘛,不回。死了也不見。」

    沈伯嘆口氣道:「還是去見一面吧,你現在回去見,頂多氣一時,若是不回去,我怕你後悔一輩子。」

    沈嘉楠道:「那我再想想。」

    沈伯追隨沈嘉楠多年,見她神色,便知道被自己說動了,只是礙於顏面,不好直接改口。

    他道:「你再想想。」

    今天酒肆的生意並不算太好,滿城都在傳沈興國病重的消息,大家都在打聽這位巨富死後,遺產會落在誰手裡。

    至於沈嘉楠,因為早已和沈興國斷絕父女關係,怕是分不到什麼財富,而且沈興國一死,怕是沈園的人更不會管她。

    因為這個緣故,所以平日裡一些因為沈興國的緣故來照顧酒肆生意的熟客並沒有來。他們原本以為沈嘉楠還有可能會同沈興國和好,但現在沈興國人都要死了,以後沈嘉楠多半是無根的浮萍。

    沈嘉楠非是不通人情,所以她心下也明白這些。

    故而心裡更不是滋味。

    說了不沾老頭子的光,到底還是沾了。

    其實這幾年過去,父女倆該有的怨氣,早都消散得差不多,但他們偏偏都是不肯低頭的人,所以父女倆隔著數百里,卻比隔著山海還遠。

    沈嘉楠終於還是想去見沈興國一面,她提前將酒肆打烊,對沈伯道:「我們回西城。」

    沈伯似早有預料,說道:「我已經準備好行禮了,咱們現在就走。」

    沈嘉楠道:「他病重得連一刻都耽誤不了麼?」

    她很清楚,走夜路是很危險的事。如果不是迫在眉睫,以沈伯的穩重,不至於要連夜趕路。

    沈伯點了點頭,說道:「姑娘,我們走吧。」

    他心裡卻道:姑娘你要是白天走,不知多少人會攔著你。

    趕夜路雖然危險,但也不易被人察覺。

    ……

    沈嘉楠坐在馬車上,看著閉目休息的沈伯,心道沈伯準備得太周到了,這讓她不禁懷疑這是老頭子的意思。

    「算了,只要老頭子不是真的病重,我便再也不會見他一面。」

    她心裡這樣想著,但心裡又何嘗不是希望老頭子沒有病重。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8 22:46
第3章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風燭殘年的老人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玉樹臨風的少年。

    沒有人知道,守衛森嚴的沈園,是如何悄無聲息地進來一個少年的。

    少年神容清妙,身姿挺拔,若岩上孤松,就是只瞧他落在地上的影子,亦教人說不出的心動。

    凡是天下的畫家見到他,必然會欣喜不盡,畢竟只要將他神態姿容描繪出十分之一來,便定是一副佳作無疑。

    老人看見少年,不知從哪裡生出一口氣力,顫巍巍起身,朝少年咧嘴一笑。他久居高位,平日裡十分深沉,此際卻彷彿回到年少時。

    只是他終歸老了。

    少年若是剛冒尖的春筍,他便是行將入土的朽木。

    少年一抬手,有股無形的力量生出,將老人顫巍巍的身子穩住,他說道:「我向來不喜歡整理儀表,但為了對你表示一點尊重,我特意去刮掉了鬍子,還沐浴過,換上新的衣衫。」

    老人微笑道:「其實我更想看看你長鬍子時的模樣。」

    少年不置可否道:「等我鬍子再長出來時,你肯定已經死掉,所以你沒機會了。」

    他又頓了頓,緩聲道:「你還是說說你有什麼心願未了吧。」

    老人道:「人生過半百,該享受的,我已經享受過,不該享受的,我沒有那個念想,所以沒有未了的心願。」

    少年點頭,說道:「沈嘉楠呢,她的名字是你請我取的,你對她的疼愛總要超出你其他所有的兒孫,只要你開口,我可以照料她下半生。」

    老人道:「不用,我和這個孽女早已斷絕父女關係了,而且你本來就不喜歡麻煩,我怎麼能讓你做你不喜歡的事。」

    少年道:「我見你快死,心軟了一點,所以才開口。但你既然這樣說,那我便聽你的,畢竟我確實不喜歡麻煩。」

    老人淡淡一笑,說道:「我知道咱們雖然是許多年的老朋友,但你絕不是因為我要死了,才來見我。依你的性子,怕是要等我死了才會來。而且你的事,我多多少少已經知道一點。」

    少年道:「那你也應該準備好把所有的產業都移交給我了,畢竟我現在能利用的資源並不多。還有,你的那些兒孫都一併在把沈園產業交給我之前趕走吧。你知道的,他們中有一些被我看見後,我定是會翻白眼的。趕走他們,是為他們好。」

    老人道:「沈園產業的轉讓事宜我確實已經準備妥當,你只需要簽字按手印便成,至於我那些兒孫,在你接手沈園後,絕不會出現在你眼前。不過,你見到我那孽女是不是青眼了。」

    少年點了點頭。

    老人道:「難怪你願意照顧她,不過她確實是我這些兒孫裡模樣最好的。可惜脾氣隨了我,要是隨你多好。」

    少年道:「我又不是她爹。」

    老人沒好氣道:「難道你還想當她爹?」

    少年道:「你不介意的話,我無所謂。」

    老人道:「我現在挺想叫人把你轟走的。」

    少年道:「你外面的守衛加在一起都打不過我。」

    老人哭笑不得,又道:「你今後打算復仇嗎?」

    少年道:「這件事不急,我要先找到紫綬仙衣的下落。」

    老人知道紫綬仙衣是清微教的信物,天下人也都知道。沒有紫綬仙衣,清微教的掌教便名不正,言不順,如同大晉神朝的天子沒有傳國玉璽一樣。而蘇籍成為清微棄徒的緣故在於他是紫綬仙衣失蹤事件的最大嫌疑人。他問道:「有什麼線索?」

    少年道:「暫時沒有,但有人一定掌握了線索。」

    老人道:「誰?」

    少年道:「天涯海閣的人。」

    老人道:「天涯海閣真的無所不知麼?」

    少年道:「不清楚,但這件事他們一定知道。」

    老人道:「為什麼?」

    少年道:「放置紫綬仙衣的天機盒的打開方法除去死掉的老頭子,便只有我,以及天涯海閣可能知道,因為天機盒本來是天涯海閣獻給老頭子的壽禮。」

    老人瞭然,說道:「那你可以直接追問他們還將盒子的打開方法賣給了誰?」

    少年道:「換做是你,你會承認你知道天機盒的打開方法麼。」

    老人道:「確實,這種事打死也不能承認。那他們怎麼會告訴你紫綬仙衣的下落。」

    少年道:「因為他們是商人,只要有利可圖的事,絕不會錯過。」

    老人微笑道:「你當初教我行商可沒教給我這些。」

    少年道:「無奸不商,這還需要教麼。」

    老人不由一笑,說道:「你總能說出一些深刻的道理來。」

    緊接著老人輕咳起來,風燭殘年的他已經撐不起太多思考和對話。

    蘇籍一掌抵在他背上靈台穴,先天真氣源源而入,老人枯槁的面色競恢復了些許紅潤。

    老人道:「謝謝。」

    蘇籍道:「不必。「

    老人道:「我現在真羨慕你,還可以活很久。要是能成為你們這種人該有多好。越是臨近死亡,我越能感受到死亡的恐怖。」

    蘇籍道:「其實即便我要死了,我也不會害怕。」

    老人道:「為什麼?」

    蘇籍道:「因為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8 22:46
第4章 人事半消磨

    老人沉默片刻,接著道:「我明白了,這個秘密我會帶進土裡。」  

    蘇籍淡然道:「你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其實要不是因為你的錢,我才不想跟一個糟老頭子相處這麼久,說這麼多話,但現在我也厭了,你快點去把你的兒孫們都趕走吧,你這大屋子我想我也睡不了幾天,所以我想早點搬進來享受一下有錢人的生活,多住一天是一天。」  

    老人道:「其實你要成為巨富再容易不過,畢竟我靠你給的本錢和你教我的經商手段才有如今的家財,為什麼你不願意自己做,非要讓我來操心這些,就不怕到頭來,我一個子都不給你。」  

    蘇籍道:「我很懶,並不想幹這些事,如果你不給,我再想辦法讓你給便是。」  

    老人道:「你居然不是說很相信我,咱們可是從娘胎裡出生便有了交情,難道你就一點不信任我們之間牢固的感情。」  

    蘇籍道:「我現在只想跟你談錢,不想談感情。」  

    接著他又多說了一句,道:「我走了。」  

    他說走就走,外面的家丁護院,還是沒一個能發現少年。  

    老人良久不語,少年說這麼多看似刻薄的話,只是不想太過流露感情。他很不想死,因為他死了,能懂少年的人又少了一個,他會是多麼寂寞啊。  

    可是生老病死,不會給你講什麼感情。他最終扯了扯床前的一根繩子。  

    很快有人進來,老人吩咐一番,不多時,老人的兒孫全都到了。  

    老人重病時,吩咐不要任何一個兒孫來見他,所以他們都沒有獻孝心的機會,現在老人把他們都叫來,顯然是準備交代後事,因此兒孫們各自心裡打算盤,自己能分到多少。  

    結果老人宣佈的事讓他們意外不已,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兒孫分到老人一筆財富,甚至老人都不是把家產交給小女兒沈嘉楠,而是交給一個陌生人。  

    「蘇籍。」  

    這個名字讓所有的沈家子弟牢牢記住。  

    無論他們多麼哭天喊地,無論他們多麼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說老人收回成命,但老人意思很堅決。  

    一眾兒孫,全都被趕了出去。  

    直到這時候,他們才發現,哪怕老人快死了,也將沈園的一切牢牢抓在手裡。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機會,甚至平日裡跟他們親善的護院家丁,也早已不見人影。  

    嚎啕大哭都沒有用,有沈家的人決定去找西城的官員做主,也有人不想惹事,準備在城裡暫時落個腳,看看後續,還有人十分無能,竟暈倒過去。  

    而沈園的護院更是奉了老人的命令,要把他們趕出沈園方圓五里地。  

    一夜之間,蘇籍的大名響徹西城。  

    因為所有的沈園產業,都在一夜間換了主人,而這個人便是蘇籍。  

    老人時日無多,而這個叫蘇籍的人在第二天便住進沈園大院。  

    據沈園的下人傳出,這個人是個少年,但住進來後,從始至終都沒有去見過老人,且縱情享受美酒佳餚,絲竹之聲亦不斷絕。

    「主人,這是老主人的小女兒沈嘉楠和原本家裡的老僕,她偷偷潛入院子裡,被我們抓住,我們不知道怎麼處置她們,所以請主人你來定奪。」  

    一名管家對蘇籍稟報導。  

    他對這位新主人並無多少尊敬,但老主人已經把沈園交給蘇籍,他們只能認下這位新主人。但他也打定主意,如果新主人要害沈嘉楠,那麼他拚死也會護下她。  

    蘇籍看向沈嘉楠,眼睛由黑變成淡青色。  

    沈嘉楠雖然見他眼睛變色沒有過去那麼深,可還是明白過來,道:「果然是你。」  

    這些天她一直聽說老頭子把家業給了一個叫蘇籍的人,還以為是巧合,但見到蘇籍的眼睛,才斷定了這個蘇籍就是之前店裡的蘇籍。  

    同時蘇籍刮掉鬍子後,居然是如此玉樹臨風的美少年,亦大大出乎她意料外。  

    蘇籍彈了彈手指,捆在沈嘉楠和老僕沈伯身上的繩子竟自然斷掉。  

    沈伯驚駭道:「無形劍氣。」  

    蘇籍道:「你練的八卦掌雖然不是名列九品的武學,但也足夠讓你踏上武道之路,使你為江湖中人。沈興國能讓你跟著沈嘉楠,說明還是挺在乎她的嘛。」  

    沈伯雖然不知道什麼是名列九品的武學,但也知道自己修習的八卦掌跟對方的無形劍氣相比,著實有天地之別。  

    他壓制住心頭驚駭,沉聲道:「我家老爺當然對姑娘是在意的,可老奴更想知道閣下和我們老爺到底是什麼關係?」  

    蘇籍道:「這一點,說來有點話長,所以我懶得說。而且你們能順利來到西城,都是因為我幫你們解決了沈園那些人給你們的絆子,否則你就算有一身八卦掌功夫,到西城來,也得去掉半條命。」  

    沈伯這才恍然,難怪他們一路來到西城,居然一點意外都沒出過。  

    他當時一路上都緊繃著心弦,總以為會出大麻煩,結果最終是虛驚一場。他之前還心裡奇怪,原來根源在這人身上。  

    沈嘉楠不疑蘇籍會騙她,目中流出一絲感激,又問道:「那我之前在外面求見,你怎麼不讓我進來。」  

    蘇籍道:「沈興國自己不想見你。」  

    沈嘉楠眼眶一紅,說道:「不見就不見,沈伯我們走。」  

    沈伯不禁猶豫,他向蘇籍道:「老爺真的是這個意思?」  

    蘇籍道:「我沒必要騙你們。」  

    他又對左右侍女道:「你們把她帶去洗漱。」  

    沈嘉楠想要掙扎,結果被蘇籍對著虛指點了幾下,口不能言,手不能動。  

    沈伯看得駭然欲絕,無論是無形劍氣,還是隔空點穴,都是他只聽過沒見過的高深武學,居然被個半大少年輕描淡寫使出來。  

    這少年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和老爺究竟是什麼關係。  

    沈伯實在疑惑難解。  

    他思量間,自己也被點住,然後和沈嘉楠一起被帶走。  

    等兩人走後,蘇籍耳朵動了動。  

    他起身,雙手揣進袖子裡,走出庭外,看著蒼天。  

    忽然慟哭起來,如猿猱之哀鳴,使人聽之也忍不住跟著一起落淚。  

    左右的侍者跟著流淚之餘,卻也心下疑惑,不知道這位新主人是什麼意思。  

    過了一會,有人來這裡傳信,說是沈興國斷氣了。  

    …  

    沈嘉楠被強迫著洗漱完畢,然後侍女給了她一身孝服。  

    她臉色發白,說道:「為什麼讓我穿這個,我不穿。」  

    侍女似有不忍,但還是說道:「穿著吧,老爺趕走了所有的兒孫,現在這大院裡,除了你,還能有誰給他披麻戴孝。」  

    沈嘉楠道:「不,我不信。」  

    她眼中淚水不停往下流,過去再多的怨恨,都在此刻煙消雲散了。  

    …  

    沈嘉楠終歸換上了白色的孝服,守在佈置好的靈堂上。  

    蘇籍是第一個來弔唁的。  

    「嗯啊嗯啊。」  

    靈堂的人都面露古怪之色,原來這位沈園的新主人居然對著老人的靈位發出驢叫聲。  

    他們想笑,又不敢笑。表情豐富極了。  

    但蘇籍絲毫不在意,叫了數聲後就離開。  

    沈嘉楠怔怔瞧著蘇籍離開,她記得小時候老頭子每不開心就喜歡偷偷聽驢叫,這個秘密沈家其他人都不知曉的。蘇籍和老頭子到底是什麼關係,沈嘉楠有了更多的好奇。同時她竟也感到開心,蘇籍在靈堂上學驢叫,終歸是為了老頭子,無論如何,老頭子都沒有把畢生財富託付給一個狼心狗肺的人。  

    …  

    蘇籍出得靈堂,去了城外的小樹林。  

    樹林裡有河流,從中劃出一隻小船,停靠在蘇籍近前。船伕一身暗紫,神秘莫測。  

    「沈興國的頭七後,我們會派人來收走沈園的所有產業。」他說話間,給了蘇籍一個月牙狀的玉墜。  

    蘇籍收下玉墜,靜靜看著船伕。  

    船伕微笑道:「紫綬仙衣藏在草原的一個寶庫裡,而玉墜正是寶庫的鑰匙。你去塞北草原上可以找到打造鑰匙的那個匠師,他知道寶庫的位置以及鑰匙的使用辦法。」  

    蘇籍道:「我要那個匠師的確切位置。」  

    船伕道:「這你只能碰運氣了,你的運氣不是一向都很好麼。」  

    蘇籍道:「你這樣說,看來是很相信我會找到寶庫。」  

    船伕不答反問道:「沈興國趕走自己所有的兒孫,是因為不想他們當你的累贅吧,而且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也算是對他們的變相保護。很羨慕你,能有這樣的朋友。」  

    蘇籍沒有回答,只有沉默。他已經沒有這樣的朋友了。四十年,彷彿彈指一瞬間的事。  

    小船劃進樹林裡,然後樹林裡有鳥驚飛。  

    …  

    在沈興國的頭七過後,西城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蘇籍居然把沈園的產業都交給別人,自己孤身離開。  

    至於沈嘉楠,理所當然地被新來接收沈園產業的人趕出去。而這些日子裡,那些試圖來大院裡鬧事的沈家子孫,都被人關押著,直到蘇籍離開,才被放出去,他們出來後,想要繼續去沈園,結果被人告知,蘇籍已經走了。  

    更讓他們絕了鬧事心思的是,新來接收沈園產業的人,居然是皇商。他們再是潑皮,也沒有膽子跟天家耍無賴。  

    沈嘉楠亦不想見自己那些所謂的親人,她和沈伯離開西城,甚至已經不打算回陽關,決定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她在馬車上看著一張畫,這是蘇籍命人給她的。畫上繪著水鄉,兩個垂髫童子,他們身後各自站著一個少年和老人,眉目跟身前的垂髫童子相似。應該是垂髫童子長大後,便成少年和老人。他們前面是湖水,山光秀色都倒影在湖面上。  

    沈嘉楠認得出少年是蘇籍,老人是沈興國。  

    畫上題了一首詩:「離別家鄉歲月多,近來人事半消磨。惟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  

    落款是蘇子思。  

    這應該是沈興國和蘇籍的故鄉,沈嘉楠從畫中得出一個難以置信的真相,蘇籍和父親是發小,蘇子思便是蘇籍。  

    她決定先去畫裡的地方,那裡是大晉朝南方的某個水鄉。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8 22:46
第5章 芝蘭玉樹

    沈嘉楠去往南方,而蘇籍卻在陽關之北——玉門關的一座名叫落雁樓的酒樓上。

    西出陽關,北出玉門關向來都是傷情之事,因為這兩處都是邊塞要地。

    蘇籍手裡把玩著月牙狀的玉墜。

    他飲酒不停,引得旁人紛紛側目。

    如此瀟灑的美少年飲酒,在這塞北之地,可以說是一道風景。

    忽然間,酒樓的樓梯響起曼妙勾人的腳步聲。唯有體態輕盈,且受過嚴格的訓練,才能讓腳步聲都這樣曼妙勾人。

    然後香風陣陣,一群塗脂抹粉的道姑出現在酒樓裡。

    有酒客好奇張望過去,便有酒客摀住他的眼,讓他不要看。

    還有酒客不解,便有知情的酒客輕聲細語。

    「玉門觀。」

    凡是聽到這三個字的酒客,都一時間噤若寒蟬。

    她們於附近一帶,可謂惡名昭彰,不知多少良家子弟遭了她們毒手。

    偏偏她們如此作惡,亦沒有官府來追究,有人盛傳,玉門觀背後有朝中權貴支持。

    反正落雁樓的酒客聽說這些道姑來自玉門觀,都不敢偷眼瞧她們,生怕被她們盯上,而且都暗自鬆了口氣,今日酒樓上有這位瀟灑美少年在,玉門觀的道姑們決計是瞧不上他們的。

    「師姐,你瞧他的手,跟咱們手上拂塵的白玉柄都沒什麼分別呢。」有個道姑指著蘇籍,兩眼放光。

    其他道姑都看向蘇籍,神態和這個道姑沒有多少分別。

    那道姑走上前去,眼含秋波道:「小公子,你跟姐姐回去好不好。」

    蘇籍不答話,舉觴望天,翻出白眼。

    為首的道姑見師妹居然搶先一步去和這個美少年搭訕,心下憤慨。

    隨後猛然見到蘇籍翻出白眼,莫名心頭一顫。

    哐噹一聲,向蘇籍說話的道姑人頭落地。

    無頭的身體倒下,鮮血泊泊流出。

    「破體無形劍氣,翻白眼就殺人,你是清微棄徒蘇子思。」為首的道姑顫聲說道,她雙膝一軟,下身竟然流出昏黃帶有騷味的液體。

    蘇籍一蹙眉,白眼未散。

    道姑身後的同門聽到師姐的話,都同樣露出恐懼的神色。

    然後她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去,氣息斷絕,只留下為首的道姑還活著。

    可出手的人並不是蘇籍。

    此刻蘇籍白眼散去,眼睛回歸正常。

    自樓道間有人徐徐走出來,他相貌遠沒有蘇籍那樣出眾,卻給人一種不可忽視的感覺。

    蘇籍平靜道:「子行,你的金玉敗絮功越發精湛了。」

    道姑驚駭地向那人道:「你是『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的趙子行,六扇門三巨頭之一。」

    如果說蘇籍是羅浮玉樹的話,那麼趙子行便是芝蘭。芝蘭玉樹,為清微絕代雙驕。向來有人道「玉樹種道庭,芝蘭在天庭。」道庭是清微教,天庭是大晉神朝的別稱。趙子行是清微教入世的代表人物,在大晉神朝的六扇門身居要職。因此他能作為第一個找到蘇籍的清微人,絲毫不出乎蘇籍意料。

    趙子行微微一笑,向所有酒客道:「諸位,這是我清微家事,還請大家行個方便,先行散去。」

    這些酒客們哪敢沾惹這是非,聽了趙子行的話一個個作鳥獸散,甚至有人直接從二樓跳下去,生怕留在這裡遭受池魚之殃。

    道姑倒是想跑,可是趙子行沒開口,她哪敢走。

    趙子行又對道姑道:「近來玉門觀行事太過,等我有空閒,會去登門拜訪舜華觀主,向她說道說道,還請你把我的話帶回去。」

    道姑忙點頭,慌忙離開。她慌不擇路,從樓梯滾下去,卻也沒有任何叫喚,而是連滾帶爬離開。

    這清微教的絕代雙驕對上,她可不敢不知死活的在一旁湊熱鬧,更沒有報仇的心思。而且趙子行說是要登門拜訪玉門觀,她都有遠走高飛的念頭了。這位六扇門的巨頭,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

    蘇籍沒有管離開的道姑,而是對趙子行道:「子行,你也不相信我?」

    趙子行道:「小師叔,我願意相信你,但我也是奉命帶你回去,我希望你能當著大家的面證明自己的清白。」

    蘇籍道:「你把我帶回去後,我怕是永遠沒機會自證清白了。」

    趙子行道:「無論如何,我向你保證,只要你願意跟我回羅浮,我一定讓你有自證清白的機會。」

    蘇籍搖了搖頭道:「我命由我不由人,你堅持要帶我回羅浮,那就先得讓我領教一下你的金玉敗絮功。」

    趙子行輕輕一嘆,向蘇籍一拜。

    若是旁人便會以為這是趙子行向蘇籍行禮。

    事實上確實有這個意思,但不止這些。

    蘇籍深深知曉這個跟自己年歲相仿的師侄有多麼可怕。

    如果說他是能修煉先天氣功的絕世奇才,那麼趙子行便是修行武學的絕世奇才。他適合修煉除了先天氣功之外的任何武學!

    因為正常人修行武學需要循序漸進,逐漸打通體內的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方能成為一代宗師。

    可是這個傢伙一生下來,除了任督二脈,其他十二正經和奇經六脈都悉數打通,而且經脈堅韌開闊,遠非常人可比。

    所以這個傢伙雖然二十歲才上山修煉武學,但進度卻快過山上任何一個同輩。

    甚至蘇籍懷疑他已經先自己一步打通任督二脈,邁入通幽境。一入通幽,半步仙人。世間多少才高智絕的武學之士,直到油盡燈枯,都摸不到這境界的門檻。

    當然,他修煉的先天氣功無比特殊,即使趙子行已經是通幽境高手,足以名列仙籍,但也得交過手之後,才能分出高低。

    趙子行一拜,便有股虛實不定的暗勁朝蘇籍潮湧過來。

    金玉敗絮功是集剛柔於一體的上乘武學,這股暗勁隨時都可能變為至剛至猛的掌力。

    蘇籍拍出一掌,姿勢優雅,好似清風。

    正是清微派的絕學清風十三掌。

    這套掌法源自太華劍派的清風十三式,以掌法使動劍招,雖沒有劍法的鋒銳,卻多了數分凝實。

    好似飄絮遇上潑水,趙子行的暗勁前進不得。

    蘇籍得勢不饒人,欺身上前。

    趙子行面色凝重,足下步伐玄妙,大袖飄飛,好似柳絮紛紛,虛虛實實,無從捉摸。

    轉瞬間,這對芝蘭玉樹就鬥上了數十招。

    兩人過處,儘是木屑。

    這是他們功力逸散所致。

    蘇籍如玉樹臨風而立,天庭飽滿的額頭升起冉冉紫煙。這是清微派先天氣功將要催發到極致的徵兆。

    趙子行目光一凝,他知道不能任由自己這位小師叔揮發先天氣功,否則他必將陷入不利的局面。白淨的手掌敷上一層淡金,以雷霆之勢,劈向蘇籍面門。

    忽地趙子行身形有所遲滯。

    他好似被一張無形大網捆住。

    蘇籍微微一笑,身如鬼魅般和趙子行對上一掌。

    趙子行被無形之網粘住,金玉掌銳氣受挫,倉促間和蘇籍對上一掌,登時氣血浮動。

    而蘇籍藉著這一掌之力,飄然遠去,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趙子行視界裡。

    趙子行緩緩吐出一口氣,帶著些許血腥味,面色稍有蒼白。

    先天氣功修煉出的力量好似一張白紙,任由修煉的人描摹刻畫。現在小師叔身處險境,反而激發出他驚人的潛能來,否則短短時間內,他決計創不出這樣精妙的武學。

    「我的神功還欠了一絲火候,否則就算吃了剛才的暗虧,也不至於跟不上去。」趙子行暗道。

    只是他內心深處真的願意將蘇籍抓回羅浮山麼,這是不得而知的事。反正他已經盡力。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8 22:46
第6章 塞上烏駒如雲飛


    此時正是人間五月,雖說遠在西北的天山有雪無花,仍舊寒氣逼人,但北出玉門的邊塞,卻正是牧草豐盛的時節,既無南國的烈日,也無天山之苦寒。

    蘇籍騎著馬,馬鞍有些破舊,因為買了一身彷彿白雲的白衣衫,所以他剩下的錢只能買的起這個舊馬鞍。

    何況他很懂生活,舊馬鞍騎著其實要比新馬鞍舒服。

    如同京城裡的權貴服用寒食散後,喜歡穿寬大的舊衣一樣。因為舊衣很舒適,不會傷到服用寒食散之後變得敏感的肌膚。

    當然,要是有錢買墊上蜀地雲錦的新馬鞍那就更好了。

    可惜他天生就有些窮命,當不得幾天富人。手裡有點錢,就喜歡花出去。

    更何況花錢也是很快樂的事。

    蘇籍哼著小調子,身下來自大宛的烏駒在豐盛的牧草地,撒開蹄子縱情奔馳,好似在草上飛一樣。

    馬上的少年白衣飄飄,亦像是在牧草上飄飛的白雲。很久以來他都想知道像白雲一樣在天空裡自由自在是什麼感覺,可惜他的功力還不到那一步,不過要是找到那件寶物,倒是可以飛起來了。

    玉墜掛在他脖子上,時時傳來冰涼的氣息。

    馬兒是良馬,跑得很快,牧草也有半人高,蘇籍心裡想著,他要到哪裡碰運氣。他注意力並不太集中,所以等他看到前面有個身著綠裙的少女時,已經距她不足十步了。

    「如果她被撞到,她穿綠裙子也該佔一半過錯。」蘇籍心裡又默默補充道:「誰叫她是花一樣的少女,穿著綠葉一般的衣服呢,剛才無意識時,我只能當她是一朵花。」

    勒馬已經來不及,改變方向也是不可能。

    電光火石間,蘇籍從馬上下來,將綠裙少女撲倒。當然,他還有別的辦法,不過這樣最簡單。

    然後馬兒從綠裙少女和蘇籍頭頂上飛過。

    蘇籍打了個口哨,馬兒繞了好大一圈才跑回來。

    綠裙少女驚魂稍定,用草原話說道:「你打算壓著我多久。」

    蘇籍笑了笑,起身上馬,揚塵而去。

    綠裙少女不由愕然,她可是草原上的明珠,這人居然都不向她賠禮道歉,更不多看她一眼。

    好吧,剛才模模糊糊間,她覺得那個人居然好似比她還好看一點。

    「他應該來自中土,如果是奸細,晉國也不會派這種人來,更不像是商人,畢竟皮膚比我都好,不像是經常奔波的人。咦,這是他掉下的東西。」綠裙少女撿起一枚月牙模樣的小玉墜。

    「還挺可愛的。」綠裙少女嘀咕道。

    忽然間馬蹄聲響起,綠裙少女望過去,看到那匹烏駒好似閃電般衝向她。

    不過這次沒有撞到她,馬駒被控制得很好,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馬駒上的蘇籍一抬手,好似有根無形的釣鉤,將綠裙少女手裡的月牙玉墜順走,掛在腰間。他用草原話道:「這東西是我的。」

    綠裙少女驚訝不已,同時回道:「我又沒說我要留著,你這麼急著拿走幹嘛,不過你是怎麼隔空拿走它的,難道你會巫法?」

    蘇籍道:「這是武學,跟你們裝神弄鬼的巫法可不一樣。」

    綠裙少女撇嘴道:「我們天奴族可沒有人學巫法,只有東胡人才會喜歡。」

    東胡國是目前草原上最強盛的國家,當然用最大的部落來形容也很合適,草原的國家制度跟中土的國家制度確實沒得比。

    但東胡國的人能驅使獸潮南下,多年來算是晉國邊塞的一個難以解決的麻煩。

    蘇籍道:「原來你不是東胡人。我看你眉目,居然有點我們中土人的樣子。」

    綠裙少女用發音有些不准的中土話道:「我們的祖先也是諸夏的後代,可不是東胡國那樣的野蠻人。」

    蘇籍略作思忖,便道:「你們天奴族的祖先是姒淳維吧。」

    綠裙少女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蘇籍道:「大晉國的史書有記載,只有一支諸夏的苗裔在一個叫姒淳維的人帶領下去了塞北草原。你既然自稱是諸夏的後代,當然最有可能是姒淳維的後人了。」

    赤漢神朝是上古夏國的後裔,姒姓。諸夏便是赤漢神朝在中土之地分封諸侯國的統稱,大都也是姒姓。當年赤漢神朝覆滅,諸夏的苗裔多數消亡,只有少數諸夏苗裔逃出中土。

    蘇籍心道:「作為諸夏苗裔,大都自認為有天神血脈,所以他們在族名上加了個『天』字。想必是他們怕遭到東胡的猜忌,不敢太過高調,才在族名後加個『奴』字,畢竟兒子給父母當奴,也算孝道,還顯得低調謙遜。聽說如今東胡國的內部傾軋很劇烈,已經好幾年沒有南下,看來草原很可能改換霸主,若是天奴族能成氣候,我倒是可以暗中相助一番。」

    他是中土人,如果草原改換霸主,自然更傾向於有中土血統的諸夏苗裔部落。

    當然要是讓他深入參與其中,那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天奴族要是惹他厭憎,搞不好他還會翻白眼殺人。

    不過最近他比較修身養性,這段時間也就翻過一次白眼。

    蘇籍道:「帶我去你們部落吧。」

    他頤氣指使,綠裙少女氣憤不已,說道:「憑什麼你讓我帶你去,我就要帶你去,你剛才還沒向我道歉呢。」

    蘇籍道:「我可是救了你一命,而且你自己穿著綠裙,在牧草里根本不顯眼,要是被撞倒,也怪不了誰。」

    綠裙少女聽到第一句,心想也是這麼一回事,怨氣消了不少,她道:「附近有狼的,我要是不穿綠色衣服掩飾一下,被發現了怎麼辦。」

    蘇籍道:「你不知道狼是不能分辨色彩麼,你穿什麼顏色對它來說都一樣,而且狼尋找獵物主要是靠嗅覺,視力只有在夜間才比較好,所以它們捕食大都選在晚上。」

    綠裙少女將信將疑道:「真的麼,不過你說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狼確實喜歡在夜間出沒,只是附近出現了一頭紫狼,部落的老人說那是戰敗的狼王,現在淪為獨狼,不管白天夜裡,要是落單被它撞到,都很危險。」

    蘇籍道:「既然是獨狼,確實不好預測行動,你既然知道危險,為何還一個人跑出來。」

    「薩納爾大叔在打鐵,叫我幫他取一壺月牙泉的水回來淬煉劍胎用。他腿腳不便,我只好去幫他。」綠裙少女道。

    蘇籍神情一柔,說道:「原來你還是個熱心腸的姑娘,對了,我叫蘇籍,你叫什麼名字?」

    「溫朵娜。」綠裙少女道。

    蘇籍點頭道:「你名字挺好聽的。」

    溫朵娜道:「雖然你會草原話,不過你真知道我名字的意思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8 22:46
第7章 星宿海和月牙泉

    蘇籍信口拈來道:「長滿青草的小山坡湧出的一股清泉,被風吹響,嘩嘩作響的聲音,即稱為溫朵娜。」

    溫朵娜道:「你居然真的知道,看來你是中土人裡比較博學多才的,因為他們很多人都不瞭解草原的事。」

    蘇籍道:「我還知道薩納爾是太陽的意思,太陽象徵火焰,倒是挺符合他鐵匠的身份,不過跟火焰有關的草原語還有一些,他以太陽為名,看來心氣很高。」

    溫朵娜道:「是麼,不過薩納爾大叔現在除了喝酒,便是打鐵,但每次造出的鐵劍都只能用一次。可他有一點很好,無論喝多少酒,都不會耍酒瘋,所以我才願意幫他。」

    蘇籍道:「聽起來是個有意思的人,你幫他取的月牙泉取到了麼?」

    溫朵娜拍了拍自己身上空空的水壺,發出迴響,她道:「還沒到地方呢,不過說起來月牙湖和你的玉墜還挺像的。」

    蘇籍道:「玉墜是月牙樣式,月牙泉聽名字就知道長得像月牙,你說像不像?」

    溫朵娜臉一紅,說道:「你要去我們部落,就先等我打好月牙泉吧。」

    蘇籍一伸手道:「上馬,你指路,我帶你先去月牙泉。」

    溫朵娜猶豫一下,可看見蘇籍十分坦然,而且草原上的女兒家都沒中土女子那麼扭捏,所以她抓住蘇籍的手,翻身上了烏駒。

    馬鞍很舒適,蘇籍身上的味道也很好聞,像是晚上見到的星空,乾淨、悠遠還有一絲不可言喻的神秘。

    溫朵娜指了月牙泉所在的方向,隨後蘇籍朝那個方向打了個響指。

    烏駒好似得到指令,於是揚起蹄子,在豐盛的牧草上自在奔跑。

    耳畔風呼呼而過,蘇籍的聲音卻清晰透過風聲,傳入溫朵娜的耳朵裡,他道:「你怎麼沒騎馬?」

    溫朵娜道:「我的小白龍被可惡的東胡人搶走了,除了小白龍,我不會再養別的馬。」

    蘇籍倒是不奇怪,草原上弱肉強食,若是部落太過弱小,別說被搶走一匹馬,便是人口也會被擄掠走。

    其實天下的國家互相征伐,歸根到底也是弱肉強食的表現,連千年前的聖賢都要發出一聲感慨,諸夏無義戰。

    但這些跟他關係也不大,天下事自然有天下人去操心,而且有人操心天下事後,最終還被天下人辜負。

    他不想辜負誰,更不想被辜負。

    策馬奔騰,行出數里,抵達一處坡頂,蘇籍勒馬,目光所及百里地,居然儘是大大小小泛著清光的冷泉,小則數丈,大則數十丈,如星斗散列。而在十數里外,更有明泉形似月牙,波光粼粼,佔地頗廣,一眼看過去,好似月亮墜落進群星裡。

    何況此時四山沉煙,碧天在水,錚錚雜鳴,蘇籍由此渾然忘我,不知天風聲以及腰間環珮聲。

    溫朵娜打破蘇籍的沉醉,說道:「前面是星宿海,中間那口便是月牙泉,水質是這裡最好的。」

    蘇籍輕輕點頭,悠然道:「不曾想,草原裡有這般奇景。」

    溫朵娜道:「聽聞中土里美景更多,有連峰去天不盈尺的高山,亦有自九天落下的大河,其實我很想去看看。」

    蘇籍道:「你想看,可以自己去中土瞧瞧,我早已經瞧過了。」

    溫朵娜道:「我又沒說要你帶我去。」

    蘇籍道:「先去打你的泉水吧。」

    烏駒從山坡俯衝下去,快若奔雷,盞茶時光便到了月牙泉。

    溫朵娜下馬去打水,剛將水壺伸進泉裡,忽地臉色變得煞白,因為泉水倒影著一頭紫狼的影子,她甚至脖子間感受到腥臭的狼口惡氣。

    「你打水便是。」耳畔響起蘇籍的聲音。

    溫朵娜看到水裡紫狼的倒影居然被提起來,她回頭一看,原來蘇籍一隻手抓住紫狼的後脖子。

    這紫狼有半個成年人那麼大,居然好似狗崽子一樣被蘇籍抓起來。

    溫朵娜慌忙地打好水。

    嗚嗚嗚!

    紫狼發出低沉的哀嚎。

    溫朵娜見紫狼在蘇籍手上毫無反抗之力,目中對蘇籍多出一絲崇拜之餘,心下大是安定,她道:「你打算怎麼處理它?」

    蘇籍道:「我在想狼肉好不好吃。」

    溫朵娜道:「狼肉不好吃,不過皮毛倒是很值錢,要不你把它剝皮。」

    這紫狼似乎通人情,忙搖尾乞憐。

    溫朵娜見它可憐,不由有點心軟,便道:「我看它通人性,又這麼可憐,要不咱們放了它。」

    蘇籍道:「好。」

    他將紫狼丟下,那狼立刻變得氣勢洶洶,眼睛放出凶殘的綠光往溫朵娜撲去。

    溫朵娜嚇得六神無主,呆呆看著紫狼將她撲倒。

    她眼睛一黑,只道這次死定了。

    結果半響過去,也沒發現狼口咬上來。

    她奮力推開身上的紫狼,只見狼頭破開一個血洞,鮮血泊泊流出,已經死的不能再死。她心下感激不已,這次蘇籍是實實在在救了她一命,雖然她不知道蘇籍是用什麼辦法將紫狼的頭顱破開的。

    蘇籍笑道:「它是被趕出狼群的獨狼,覓食並不容易,所以你肯放過它,它卻不肯放過你,除非你願意捨身飼狼。」

    溫朵娜拍了拍胸口,定了定神,隨後嘆口氣道:「薩納爾大叔說過草原上什麼野獸都可以救,唯獨不能救獨狼,他說的真有道理。」

    蘇籍道:「狼性殘忍,恩將仇報並不稀奇,但有時候,人比狼還殘忍。」

    溫朵娜道:「聽你的話,好似遇到過這種人。」

    蘇籍道:「不說它了,咱們走吧。」

    溫朵娜道:「等等。」

    她取出一隻匕首,將紫狼的皮毛剝開。

    剝皮時,溫朵娜還發現狼頭的血洞裡什麼都沒有,她更是好奇,蘇籍到底用什麼砸出一個血洞的。

    總之這個人奇怪的很,又很有本事,自稱會跟巫法挺像的武學。

    薩納爾大叔知道很多東西,她回去後問問他,什麼是中土的武學。

    把狼皮完整剝下來,處理了一下,溫朵娜道:「這塊狼皮你留著,拿去市上交易,可以換十金。」

    蘇籍聽到要自己拿去換錢,便不太感興趣了,何況狼皮雖然經過溫朵娜簡單的處理,但還是有味道,若放在自己身上,他還是挺嫌棄的。他道:「我不要,你拿去吧。」

    溫朵娜道:「好吧。」

    她見蘇籍不要,也不多勸,在她心裡面,紫狼皮還可以有別的用途。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8 22:47
第8章 驅獸


    「我們走吧。」溫朵娜將紫狼皮包裹好。

    蘇籍耳朵一動,招手道:「不急。」

    他目光觸及到更遙遠的地方,臨水豐盛的牧草搖曳不定,但如果仔細觀察,便會明白,這不是風造成的。

    此時只有微風,而牧草的搖曳動靜卻又稍微大了一點。

    而且還有絲絲怪異的嘯聲,夾雜在風吹草動裡。

    溫朵娜見蘇籍神色,意識到可能有情況。

    蘇籍徐徐收回目光,對溫朵娜道:「你見過東胡人的驅獸術麼?」

    溫朵娜道:「聽過,並沒有見過。」

    蘇籍道:「馬上你就能見到了。」

    他話音一落,數十丈外的牧草裡冒出狼群,一字散開,將蘇籍兩人呈弧形圍住在月牙湖邊上。

    弧頂處,一名頭纏白巾的中年男子出現,別著一隻胡笳。

    他身材威猛雄壯,好似猛虎在驅使群狼。

    在他身下趴著一隻白狼王。

    中年男子的目光從溫朵娜身上一掠而過,精悍的眼神集中在蘇籍身上,他用中土話道:「晉地的武學高手,你可以走,但得留下你身邊的女孩和紫狼皮。」

    他的中土話比溫朵娜還要標準,而且蘇籍聽出一些大晉神朝京城的口音。

    蘇籍暗自推測,這人可能去過晉國的京城。

    這並不奇怪,東胡雖然是大晉神朝的對頭,但這些人素來仰慕中土的文化,每年都有派遣人前來中土交流。

    大晉神朝出於自信和想要更多的瞭解東胡,因此並不禁止這種行為,只是會暗中監視他們的行動。

    中年人語氣強硬,目光炯炯,不離開蘇籍的雙足。

    溫朵娜神色有些驚慌,她可不想落在東胡人手裡,如果蘇籍拋下她,她就立刻自殺。

    只是百十頭狼圍著她和蘇籍,溫朵娜即使見過蘇籍奇異的本事,也難以想像她們有機會吐出狼圍。

    蘇籍微微一笑,問道:「你要這紫狼皮和她,是想作為禮物送給誰吧。」

    中年人道:「不錯,我叫蘇赫巴魯,四王子招我去做千夫長。我路上正好收服這狼群,知道它們之前的首領是一頭紫狼,這在草原不多見,所以才想拿它作為我對四王子的獻禮,而這女孩生得漂亮,我若是將她獻給四王子,必能更得四王子的歡心。」

    蘇籍道:「你知不知道你很美。」

    蘇赫巴魯形貌威猛,但跟美自是沾不上邊的。他見蘇籍這翩翩美少年誇他,心中多少有些得意,他道:「是不是因為我有美髯?」

    他鬍鬚不過一握,可自來崇敬大晉神朝一位留有美髯的武將,因此覺得自己身上最足可觀的便是鬍鬚,便以為蘇籍誇的是這個。

    蘇籍搖頭道:「我是說你想得很美。」

    蘇赫巴魯聽後,才知道被戲弄,他惱羞成怒道:「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顯然十分推崇中土文化,脫口便是一句晉國的俗語。

    緊接著便是一聲怪異的呼嘯。

    狼群緊逼上前。

    溫朵娜更加害怕,她道:「怎麼辦?」

    蘇籍十分淡定,說道:「沒什麼。」

    他拉起溫朵娜上了烏駒,吹響口哨,烏駒奮蹄如飛。

    有三五隻狼率先撲上來。

    蘇籍大袖飄飛,好似大鵬展翅,拍拍拍的脆響發出,這些撲上來的狼個個東倒西歪,而且關節扭曲,再難正常行動。

    蘇赫巴魯驚駭道:「分筋錯骨手。」

    蘇籍騎著烏駒朝他迎面過去,笑道:「你對中土武學還真有點瞭解。」

    旁人用分筋錯骨手都是實實在在的用手,但蘇籍將真力貫注在袍袖裡,照樣發揮出這門精妙武技的威力,已經有幾分武學宗師的風采。

    群狼終歸不是嚴整的軍隊,被蘇籍衝擊起來,立刻變得散亂。

    即使蘇赫巴魯擅長驅獸術,也收攏不住。

    眼見得烏駒離自己不足數丈。

    他一揮胡笳,足下白狼縱躍往蘇籍撲過去。

    這次蘇籍沒有用袍袖,而是發出如若清風的一掌,拍在白狼腦袋上。

    白狼被拍飛,同時烏駒吃痛,半仰起來。

    溫朵娜一聲嬌呼。

    蘇赫巴魯持著胡笳,從斜刺裡殺出,目標正是溫朵娜。

    可是到了半途,蘇赫巴魯一聲怪叫。

    他持著胡笳的手腕應聲而斷,斷口整齊,好似被利劍斬過,鮮血噴薄出來。

    蘇赫巴魯吃痛下,擲出一枚銀彈,登時煙霧滾滾。

    待到煙塵散去,烏駒落定。

    蘇籍策回馬首,看到月牙湖有一條水線。

    這傢伙是個狠角色,當機立斷,從水裡逃走。

    不多時,對方就進了蘆葦叢。

    蘇籍略作沉吟,還是決定不追。他對附近的地形不熟悉,而且吃不定蘇赫巴魯是否有絕命反擊的手段。

    他雖然說過東胡人的巫法是裝神弄鬼,可其並非是一無可取之處。蘇赫巴魯既然會驅獸術,也可能懂得奇詭的巫法。

    窮寇莫追,是前賢總結過的經驗教訓,蘇籍自然懂得。

    狼群見到他大發神威,兼之白狼被蘇籍打得有進氣沒出氣,哪裡還敢逗留,紛紛散去。

    蘇籍目光落在白狼上,想要補上一掌。

    最終嘆了口氣,對溫朵娜道:「我們走。」

    溫朵娜道:「怎麼不殺了這只白狼。」

    蘇籍道:「它懷孕了。」

    如果是尋常的白狼,他一掌之下,早就死了,這只白狼居然只是半死,多少讓蘇籍有些驚訝,他認為這白狼應當是異獸。因此這白狼雖然是母狼,卻也能趕走紫狼,成為狼群新的領袖。

    蘇籍對世間珍奇之物,多少有些另眼相看,但最終促使他放下殺心的,還是因為白狼有孕在身。

    溫朵娜由此也見到蘇籍的另一面。

    殺紫狼的果斷,和此時放過有孕在身的白狼的仁慈,使蘇籍在她心中愈發立體豐滿起來。

    薩納爾說過:有武力的人是力士,有武力兼有仁慈的人是豪傑。

    蘇籍或許就是薩納爾說的豪傑。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8 22:47
第9章 漢末三仙

    蘇籍和溫朵娜離開星宿海。

    出了上百里,便見到一個逐草而居的部落。

    「溫朵娜你為什麼坐在破舊的馬鞍上,只有我的銀鞍和白馬,才配得上花一樣的你。」有青年男子迎上前道。

    溫朵娜道:「孟恩,破舊的馬鞍上坐著英雄,馬鞍下也是駿馬。」

    她亮出紫狼皮。

    很快有天奴族的男子認出這是最近鬧得大家人心惶惶的獨狼。

    孟恩是部落族長的兒子,一直對溫朵娜很有情意,但溫朵娜並不喜歡他。

    他看到溫朵娜跟著蘇籍回來,心裡充滿嫉妒,可見到紫狼皮後,便意識到對方很不簡單。

    紫狼肯定不是溫朵娜殺的,那麼便是這個長得比女人還好看的少年殺的。

    男人們發出驚嘆,婦人們出來笑著迎接道:

    「咱們的明珠回來啦,你出門時沒馬,我們還以為你要過一天才能回來。」

    緊接著,她們注意到烏駒上好似玉樹般的少年,將目光從溫朵娜轉移到他身上。

    蘇籍下馬,婦人們居然拿起羊奶、油茶朝蘇籍遞過去。其實無論男女,見到漂亮的異性,都喜歡獻慇勤。蘇籍坦然自若,他很早已經習慣自己這樣好看迷人了。

    不多時,整個部落的女子都出來看這位疑似晉地來的英俊少年。

    至於溫朵娜,反倒是被婦人們推推嚷嚷地擠出去。

    她再是草原上的明珠,在婦人們眼裡,都不及一個瀟灑俊逸的美少年來得稀奇。

    草原人直爽,喜歡便是喜歡。

    花了一點時間,蘇籍把婦人們都打發走,這邊溫朵娜也對部落的男子們說清楚蘇籍的事蹟。

    部落的男子們本有預料,聽聞溫朵娜描述後,更清楚這少年勇武過人,看向蘇籍的眼神充滿敬意。他們不疑溫朵娜會說謊,一來有紫狼皮為證據,二來說謊是天奴族最不恥的事,一旦失了信用,便再難得到族人的信任。

    孟恩更覺得失落,灰溜溜離開。

    不過蘇籍對男人們並不感興趣,何況天奴族的男子粗豪有餘,好看不足。

    他對溫朵娜道:「你不把月牙泉交給薩納爾麼?」

    溫朵娜道:「我們現在就去吧。」她早已不想部落的女人們圍著蘇籍了。

    她拽著蘇籍的衣服,向部落的男女們告別,逕自去見薩納爾。

    薩納爾住的帳篷很黑,那是煙火熏出來的。

    噹噹噹!

    打鐵聲很有節奏韻律。

    蘇籍只瞧了一眼,便知道這個薩納爾鑄劍的手藝精湛。

    薩納爾年紀不小,但手臂依然很有力道,打鐵的叮叮咚咚,很有節奏感。令人惋惜的是,他左腳是跛的。

    「薩納爾,你要的月牙泉我給你打來了,這位是我新認識的朋友蘇籍,他會叫做『武學』的奇異本事,你知道什麼是武學麼?」溫朵娜道。

    薩納爾沒有停頓,連續敲擊十數下,伴隨一聲如飛泉激石的清冽脆響,徹底完成手上的工序,才看向溫朵娜和蘇籍。

    他的目光主要集中在蘇籍身上。

    那種眼神像是看到了絕世珍寶,捨不得挪開眼睛。

    「如果你有劍,請你把它扔掉,我重新為你打造一把,若是沒有,那是再好不過了。」薩納爾道。

    蘇籍道:「我沒有劍,也不喜歡持劍。」

    薩納爾道:「我會為你煉一把劍的。」

    他說話間,猛地用鐵錘將自己打造好的劍胎砸碎。

    溫朵娜道:「薩納爾,你瘋了,這個劍胎可是你花二十金向烏桓人買來的精鐵打造的。」

    她不知道薩納爾還有多少錢,但二十金對於部族任何人都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

    蘇籍卻注意到劍胎是呈現梅花狀破碎的,這種精微至極的力道掌控,對劍胎結構的充分瞭解,可以說是神乎其技。

    因為從劍胎的破碎結果來看,完完全全是由外力造成,而非真氣之類的力量導致,而且著力點也得十分講究,才能有這個效果。

    如果非得形容,那就是「庖丁解牛,技進乎道」。

    薩納爾不是高明的匠人,而是鑄劍大師。

    蘇籍道:「得蒙大師厚愛,十分榮幸。」

    薩納爾道:「為你煉劍,正是我的夙願。」

    他看向蘇籍的目光十分特別,好似久已等待著他。

    薩納爾又道:「溫朵娜,你為我打月牙泉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

    溫朵娜道:「你還沒說什麼是武學呢。」

    薩納爾微笑道:「你先去休息吧,孩子。過了今晚,我會送你一支匕首,定讓你十分滿意。至於武學,我想你以後有的是機會請教你這位新朋友。」

    溫朵娜道:「是你掛在帳篷裡的那隻匕首?」

    薩納爾點了點頭。

    溫朵娜露出開心的笑容,而且她似乎也有事要做,所以對蘇籍道:「我先回去,明天再來見你。」

    蘇籍輕輕點頭。

    等到溫朵娜走後,蘇籍道:「你對她有父親對女兒的愛意,但是你不是她的父親,你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

    薩納爾道:「她的母親是我的師妹。你從中土來,應該會經過玉門關,那你應該聽說過玉門觀吧。」

    蘇籍輕輕一笑道:「不止聽過,我在不久前還殺了玉門觀的弟子。」

    薩納爾道:「殺得好,不過你同她們結仇,多少會有些麻煩。」

    蘇籍微笑道:「我的仇家不少,也不在乎多玉門觀一個。你的師妹是否跟玉門觀有關係?」

    薩納爾道:「玉門觀主便是我的師妹,她叫古莉金,是花朵的意思,我們都是陰陽門的傳人。」

    蘇籍道:「陰陽門?」

    薩納爾道:「赤漢神朝覆滅時,中土裡有許多追隨赤漢神朝的道統都被漢末三仙伐山破廟,掃滅血食,我們陰陽門正是其中一支。當初為了保存火種,我們的祖師便跟隨一支諸夏苗裔,也就是如今的天奴族逃到塞外草原。」

    原來當初赤漢神朝覆滅,大晉神朝取而代之,其實是赤漢神朝和漢末三仙的鬥爭。當時漢末三仙所向無敵,那些追隨赤漢神朝的道統大都泯滅在他們手上,再不濟也被他們打得元氣大傷,一時難成氣候。

    那個時代,對於陰陽門這些追隨赤漢神朝的百家道統來說,可謂是極其黑暗的。

    動不動就風雲變色,草木含悲。

    漢末三仙亦是因為他們面對追隨赤漢神朝那些絕世高手的不敗戰績,和神乎其神的手段,才被冠之以「仙」的稱呼。如今被清微道庭和大晉天庭列入仙藉的人物當中最頂尖的那幾個,比起當年的漢末三仙,其實還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當然漢末三仙也並非是真正長生不死的仙人,終歸還是死了。

    但他們活著時,同世人想像的仙人並無多大區別。

    也有人猜測,漢末三仙的死亡並非是正常坐化,而是一個接一個地死在大晉神朝的太祖和當時的清微五子圍攻下。

    因為漢末三仙推翻了赤漢神朝,可被大晉神朝封為國教的卻是清微教,而清微教跟漢末三仙沒有任何關係,讓人不得不猜測大晉神朝為了擺脫漢末三仙的控制,選擇了和清微教合作。

    這件事無人考證,亦沒有人敢去考證。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123210

LV:9 元老

追蹤
  • 291

    主題

  • 279508

    回文

  • 36

    粉絲

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