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聖武稱尊 作者:小圓源(連載中)

 
V123210 2018-11-18 20:41:4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86389
V123210 發表於 2019-1-8 07:02
第一百二十章 誰書仇人名

    柳語柔梨花帶雨哭了一會兒,忽覺在年幼的楚天面前這麼做很不體面,嬌軀顫抖著抬手背揉眼,抽泣良久方平定下來,拿哭的紅腫的眼睛看著他道:「進來沒多久,遇到一處潛伏的很好的沼澤地,孫逸陷了進去沒再出來。王鐘哥...」

    未等她說完,王鼎開口截斷,聲音低沉中隱見怒火:「我弟在打探消息時被人暗算,是陳洛那傢伙。那時,他離隊不一會兒,隱隱聽聞有慘叫聲從林間傳來,那一日不知為何,整天眼角直跳,匆忙趕了過去。」

    說到這裡,他似是情緒波動太大不能自已,雙拳緊握目光中露出殺人般的目光,身軀顫抖良久,方鬆開拳頭平定了心情,面露悲傷緩緩道:「不想已是太晚了,弟弟後心插著把匕首,趴在血泊中不省人事,手指兀自扣在地上,寫完了陳洛的名字。」

    對此楚天不做多餘的言語,只是心中頗為感慨,身懷念師級別的精神修為,更有玄麟這種得意助手言聽計從,在秘境中雖覺人生地不熟,卻沒有太過的懼怕及恐慌,反而斬殺諸多幻獸經洗禮增強實力,收穫頗豐,又得到了銀鱗步這等絕學,混的如魚得水,不料底層武者竟如此艱難,一個疏忽,也許就性命不保。

    「早就該想到,除了這狗日的擅長跟蹤隱匿,誰能跟在別人身後,突起刺殺害人性命。王八蛋,我一定要殺了他。天可憐見,許是陳洛殺人後急於逃命,竟疏於檢查,弟弟在彌留之際寫下凶手之名,才讓我知道仇人是誰。」

    聽到此處,楚天神色一動,陡然生出悲涼之感,由於陳洛粗心,王鐘還有機會寫下敵人的姓名,在黑夜永存銀月普照的秘境中,有多少人在這片大霧瀰漫的森林中喪命,其中又有幾個能幸運的獲得書寫敵名的機會。

    「自那日後,好幾次在睡覺時被噩夢驚醒,夢中不斷出現弟弟在疾奔中背心被匕首刺中的情形,倒在血泊中身軀顫抖的模樣,用盡殘餘氣力趁著月光在地面上書寫仇人的名字,敵名寫完,含笑滿足逝去。對了,我親眼看見,弟弟死時,臉上兀自微笑,永遠的凝固了下來。」

    王鼎如魚兒被拋到岸上,生怕窒息般大口喘氣,他一向少言寡語,今日當著幾乎算是陌生人的楚天的面,反常的說了這麼多,似是把一輩子能說的話說完,將心中無處發洩的悲傷吐盡。

    安慰的拍了拍王鼎不住抖動的肩膀,楚天眼中浮現出同情之色,雖然自幼娘親遠去,但總歸知道身在何方,心中有個念想,可以為此拚搏奮鬥。而王鐘人已死去,留給王鼎的無他,空蕩蕩的只剩下復仇了。

    他是獨生子,生來沒有兄弟,可若以關係最好的楚楚作參考,別說失去性命,哪怕有人傷到小姐姐一絲半點,他都決不允許,會直接將這人拉入黑名單,不死不休嚴重了些,非將之痛毆一頓,令其付出數十倍的代價方可作罷。

    重說兩件不幸之事,場面一時僵了下來,柳語柔王鼎二人眼含傷感面容悲慼,楚天感同身受表情同樣沉重。正巧柳玄壓住傷勢起身快步走近,雙眼略微看了看,多年交情,不需多問,心中已明白八九分,以爽朗的大笑打破沉寂的氛圍。

    「楚天兄弟,今日若非你及時相救,我柳某人定會喪身此地,感激的話不多說,日後但有用得著的地方,儘管打個招呼,風裡來火裡去,絕不拉臉皺眉頭。」

    柳玄性格穩重,從不輕易許諾,此話卻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畢竟他的命都是楚天救得,如果連這等魄力都欠奉,非但不配做鐵旗團長,做人都不配了。他時常鄙視一些知恩不報之輩,自然不會與之同流合污。

    雖說未必當真用得著,但聽了這態度鮮明的承諾,楚天仍覺心中一暖。

    「老王,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將你珍藏的美酒取出,這可是咱們的救命恩人,怠慢了不合適吧。楚天兄弟,今天必與你喝個痛快。」柳玄大咧咧的招呼道。

    聞言楚天微微一笑,他想到了同樣嗜酒的楚雲,他本人雖不好此道,可酒客中多豪爽之輩,也就樂於與之結交。另外,經楚雲不住誘導,喝習慣了酒量大增,與先前只飲三兩杯就嗆的面紅耳赤自不可同日而語。

    「都傷成這樣了還喝酒,真是胡鬧。」柳語柔板著俏臉嗔怒道,雖深知兄長素來要酒不要命,卻不料已臻至如此境界,剛壓下傷勢,便迫不及待拉人喝酒,真叫她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柳玄哈哈笑了笑,擺擺手示意不必管束,還拉出楚天做擋箭牌,說若不陪好救命恩人,被外人知道了,定以為他忘恩負義。

    見兄長巧舌如簧,能將這芝麻小事拔到涉及人品好歹的高度上,露出無奈神色,跺了跺腳攤手表示不管,事已至此,不成也得成,只得由他去了。

    楚天心中有數,卻緘口不言,與楚雲相處久了,對這種酒鬼伎倆,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名為知恩報答,實則只是找個飲酒的機會罷了,因此僅在心裡暗笑,並不開口戳穿他。

    相信就算沒有援救之舉,亦或來的並非楚天,而是什麼張天李天,柳玄也會費盡心機,另找個藉口騙過妹妹,光明正大大飲特飲的。

    放下念頭定了定神,楚天一聲唿哨,一道烏光掠過空中頓在面前,自是隱匿許久的玄麟,覺得能夠對付敵人,就沒讓它現身幫忙,畢竟黑虎團的人並非此間幻獸,解決了也沒有洗禮獎勵的,不必個個都上。

    鐵旗團駐紮的營地距此不遠,不幾步便到了營帳處,柳玄進去摸索一會,出來時手中拿著條串好鐵簽的肥美羊腿,瞧的楚天連連咋舌,秘境中唯有幻獸,並無牛羊可供食用,定是來自外面,真不知道這東西是怎麼弄進來的。

    近月來楚天吃慣了粗糧淡水,口中早已淡出個鳥來,身為一名資深吃貨,見此情形哪裡會猜不出要做燒烤。似是提前聞到烤羊腿的香味,不由得吞了口吐沫,手中也不閒著,取出些許木柴放地上,另拿火石引燃,待熊熊火勢已成,支起鐵架供柳玄放羊腿。

    見此間事了,柳語柔裊娜娉婷的進去尋找菜蔬整治小菜,兩人的默契使柳玄與楚天詫異地互視一眼,各自愣了一下,露出個你懂我懂的表情,嘿嘿笑了起來,月圓夜,三兩吃貨不期而遇,心照不宣,不亦樂乎。

    柳玄手持簽子不住轉動,使羊腿各面烤得均勻,口中與楚天熱落地扯著閒話,漸漸的,陣陣香味愈演愈烈,誘人的飄搖在煙燻繚繞的空氣中,楚天眼尖的窺準時機,取出小瓶傾灑佐料,烤肉眼看就要做好。

    玄麟紫瞳死盯著羊腿,口中垂涎滴答著落下,雖說獵殺幻獸,能吸收能量不會餓死,但此等簡單粗暴的吸取,又怎比得上燒烤的美味,不住在心中給楚天發念頭道:「哥哥,我要吃烤羊腿,給我羊腿...」

    楚天與柳玄的交談都被打斷好幾次,面露無奈神色,笑著抬手拍在它的腦袋上,叫它不許吵鬧禁止喧嘩。玄麟面露委屈,不言不語繼續拿眼盯著羊腿,口水聚少成多,如小河靜靜流淌。

    王鼎抱著個酒罈子快步走來,方才的悲傷不見,重新恢復了以往的那種成年一個表情的面癱臉,用手揭開封蓋,白乎乎的酒液,濃郁的甜香令人聞之慾醉,此乃他家鄉的特產糯米酒。

    他老家盛產一種形狀細長的糯米,天生自帶甘甜,此酒就是由糯米發酵數年之久,並經特殊工藝製成。外出闖蕩許久,閒暇時總會與弟弟喝點米酒,追憶家鄉的故人舊事。

    柳語柔端出整治的小菜擱在地上,份量雖小,卻頗為精緻,堪做下酒的配菜,她取出小刀將烤熟的羊腿分與眾人及玄麟食用,自己吃不幾口,就只吃素菜,她可不想暴飲暴食,胖到連自己看了,都覺慘不忍睹無顏見人。

    三個男人則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盛酒的白瓷碗碰的咣咣直響。無論是甜香的米酒,還是清淡的小菜,玄麟都不屑一顧,歡快的嗷嗚叫了一聲,撲到分得的香噴噴的烤羊腿上不願再起來。

    此時按正常時間算,該是夜色初上時分,其間幻獸雖無肉體,作息上卻與外面的妖獸別無二致,這個時候不會出來鬧事。此地週遭僻靜不見人,因此眾人便放寬了心直飲。

    不過,謹慎的楚天多留個心眼,縱然在啜著甜香綿軟的米酒之際,猶不忘將靈念絲絲縷縷隱晦密佈在周圍空氣中,監控著周圍風吹草動,以確保自身以及這些朋友的安全。

    野炊罷,柳語柔取出幾套鋪蓋供大夥兒安寢,楚天笑著擺了擺手示意不必,招呼玄麟與其找附近巨樹爬上安睡,淡淡的月光中,眾人漸漸進入了夢鄉。

    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王鼎抬眼去看懸在天際那輪皎如玉盤的月亮,心中想著,弟弟為何帶著微笑死去呢。思來想去,終不十分明白,忽然福至心靈,鬼使神差地得到了答案。

    酒勁上湧的恍惚中,他不禁憶起夢境裡的一幕,在遭人暗算命懸一線的時候,弟弟王鐘強忍著背心處傳來發自肺腑的劇痛,額前涼津津的全是汗,皺著眉頭,咬緊牙關,遺願未了似的點滴擠榨著體內的氣力,曲指成勾寫出兩個歪歪斜斜卻異常清晰的字體,使陳洛這個凶手的名字,毫無遮掩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掙紮著將最後的筆劃寫完,全身力氣已經耗盡,王鐘成年面癱的臉上,不禁浮現出由衷的滿足笑意,一頭紮入森林潮濕的泥地裡含笑而逝。

    王鐘死的心無仇恨,也無懊悔,因為他知道只要寫完凶手之名,就算此人逃亡天涯遠遁海角,至親的兄長,都會窮追不捨,將其逼入窮途末路,酣暢淋漓的一槍捅死,或早或晚,陳洛總會下去陪他的,地獄之行,不會太過寂寞。

    這是種弟弟對兄長發自肺腑的極度信任,無論是年幼時抓著他的衣角,用稚嫩聲音叫著哥哥的小男孩,還是歷經歲月磨礪成熟滄桑的王鐘,以及兩個時刻間的漫長歲月,這份信任都不會有任何改變。或許,此等天倫權利,連死亡都不能剝奪。

    「我的弟弟啊。」迷濛的夜色中,王鼎心中一聲悲號,這個鐵錚錚的漢子,瞬間淚流滿面,晶瑩的淚珠,將月光分解成七彩的光芒。
V123210 發表於 2019-1-14 21:25
第一百二十一章 垃圾

    翌日清晨,柳玄等人摺疊營帳,收拾行李,一切準備完畢後,楚天向他們告辭。

    「天小弟,秘境中危機四伏,獨自歷練千萬要小心。」雙方即將分開,柳語柔面帶不捨地道,語氣中有著一絲關切。

    「柳姐姐,此間機緣眾多,真正的寶物應該在更深處,你們確定要往回走?」經過昨夜的聯歡,雙方交情變深,楚天頗為惋惜的直言提醒道。

    「沒辦法的事,隊伍減員,我哥的傷勢甚重,實不宜與人動手,需細心靜養段時間方可痊癒,光憑我們兩人,可難以參與那些激烈的競爭。」柳語柔瞥了眼柳玄,有點無奈的回答。

    柳玄乃是鐵旗團中實力最強之人,如今五名成員中兩人因故逝去,他又被趙宏重創,光憑王鼎和柳語柔兩人實在有些不夠看。

    幾人中,柳語柔最為年輕,僅有練體六段的修為,不能指望起到大作用。王鼎是八段武者,實力雖然也算不錯,可若想支撐起整個隊伍,還差了點意思。

    見楚天視線投過來,柳玄斟酌了會措辭,遂開口補充道:「楚天兄弟,我等打算回到剛進入的地方,那裡人少安全,能獵殺一些幻獸提升實力。」

    楚天想了想,覺得對他們來說,這種決策還不錯,便微微頷首表示認可。

    昨日雖有情緒波動,此時王鼎恢復了以往的那種沉穩,面癱臉扭曲幾下,終沒有笑出來,只得將槍斜搭肩上,騰出手隨眾人與楚天拱手作別。

    跟著柳玄二人折身返回,他握槍的手不由得緊了緊,經昨日一役,趙宏已在楚天手下伏誅,黑虎團七零八散,最終只有兩人逃脫。受此打擊,想來也不適宜再深入,那陳洛定然也是原路返回。

    「希望能再次碰到吧,這次可不會讓你再輕易逃脫。」王鼎表情沉重隨眾行走,口中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喃喃自語。

    陳洛正是見趙宏死去時,跑得最快的那名手持彎刀的漢子,此人生性機敏反應甚快,一見老大被殺,二話不說拔腿就跑,從王鼎柳語柔二人的追蹤下逃脫。

    楚天沒有遠離,找到塊乾淨地面盤腿坐下,舉目四顧見無人打擾,命玄麒照看護法,手掌一握,記載黑虎變的獸骨出現在手中。

    獸骨色澤烏黑、造型特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散發出來,讓他眼睛微微一眯,那在面前仔細一看,不禁神色一動,烏黑的獸骨上,有著數列鍍金小字。

    「黑虎變,四品武學,能變成半虎之軀,悍勇無比,生撕仇敵不在話下。內含獸王印、螺旋彈等殺招。若練習不當,神智會受到侵蝕。修煉此功,需以貓科精血為引,虎類妖獸最優。」

    獸骨只有半尺長、形狀纖細,刻於其上的蠅頭小字不知怎的,卻被楚天瞧得清楚明白,他並沒有催動靈念輔助,純粹是此物本身的功效。

    「不愧是四品武學,連做記錄用的載體都有些門道。」楚天自語道,想起最後一句話,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要練成黑虎變,必須先弄到貓科精血,可秘境中只有幻獸,就算殺了也會化作光點,沒有屍體談何提出精血,這地方往哪裡去找虎類妖獸去?

    遇到難處,楚天擺出副苦瓜臉,眼珠連轉考慮對策,突然靈機一動,起身走向昨日戰鬥造成的深坑,臨近後,一眼便看到狀如黑炭的趙宏,形體完好,沒出現什麼缺胳膊少腿的狀況,拭去額前不經意滲出的冷汗,還好,最糟糕的情況沒有發生。

    昨日只顧著應酬柳語柔等人,旋即便被拉去敘話,接著就是飲酒到深夜,熟睡到清晨,根本沒有查點細看的機會。

    幸虧此間幻獸依仗吸納雲霧修煉,從不吞食人類,不然趙宏的屍體若被吃了,那他就悲劇了,起碼在這裡別想修煉這門「黑虎變」。

    伸手在被燒焦的趙宏身上不住摸索,楚天同時催動靈念進入體內仔細觀察,當掌心碰到丹田處時,眉心不由得微微一動,神魂若有感應地波動起來,忙以靈念進入丹田內視觀測。

    鮮血在血管中凝固止流,因此丹田空蕩蕩的無一絲元力,他的靈念才一進入,就注意到中央一滴暗紅的血液,所料不錯的話,這定是此人修煉黑虎變做引導用的精血了。

    楚天神魂微動,靈念化作一根根纖細的觸手,將這滴黑炎虎的精血往外移出,顯然這手精神力的運用漸趨出神入化。近來閒暇時,會練習術法,也時常凝聚靈錘磨練神魂。

    雙管齊下的修煉效果甚是喜人,虛幻的神魂凝練了許多,泥丸宮中的靈念儲備與日俱增,按照靈狐老祖的說法,距晉陞二級念師相差不遠了。屆時,就能修煉效果更好的煉魂術,精神修為的提升會得到質的飛躍。

    幻妖靈神訣記載的煉魂術中,凝聚靈錘只是最基礎的煉魂術,其效果十分有限,相當於那些不入階的基礎功法,下一層的煉魂術的修煉門檻,就是二級念師以上的精神修為。

    正常情況下,精神修為達到念師以上,哪怕是一級念師,都絕對算得上登堂入室,足夠有資格修煉大部分煉魂術,卻單單不能修煉這一門,幻妖靈神訣的不同凡響,於此可見一斑。

    念師共分為五級,前三級屬於普通範疇,分別對應於元力修煉中蘊氣境的前中後期,四級念師以高超的精神修為,被行內尊為大念師,實力媲美化罡境武者,五級念師更是被喚作念宗,取一方宗師之意,鑑於念師的職業特性,在一般人看來,比凝丹境武者更具威懾力。

    因為念宗強者一個術法下去,波及範圍以及殺傷力遠非凝丹境施展的武學所能比擬,甚至一方國主都會折節下交,這些手段驚人的念宗,在大型戰鬥中發揮的效果難以估量,堪稱戰鬥利器。

    念宗以上應當還有級別,但靈狐老祖卻沒明言,當楚天好奇地詢問時,老傢伙翻了翻白眼,頂了句和你有關係麼,旋即就是一通訓斥,叫他不要好高騖遠,須腳踏實地方可修得正果。

    與這老頭相處這麼久,楚天用屁股想都是知道,此老疾言厲色浪費吐沫星子時,心中定然是神清氣爽的,當場捅破揭穿倒沒意思了,他自認為還算是個尊老愛幼的人,不會做出這等不知尊老敬賢之事。

    收回靈念觸手,他直起身子望著右手掌心的暗紅精血,眼中露出欣喜神色。這滴精血自然是黑炎虎所留,色澤暗紅深沉,隔著手掌,他都能察覺到其中蘊含的陣陣狂暴能量,一股隱晦的威壓呈波浪狀擴散出去,非精神敏銳之輩不可查。

    楚天呵呵而笑,直笑的渾身顫抖,一臉的幸福和滿足,小心翼翼捧著黑炎虎精血,頗給人以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感覺,彷彿虔誠的信徒端著聖經。

    「小子,又發什麼神經,好端端的傻笑什麼,把老祖的美夢都打斷了。」

    一聲嘶吼從容戒中傳來,自是靈狐老祖,老狐狸做的夢有點少兒不宜,夢中他心想事成地與幾個美眉這個那個。

    美女們種族不同,國度不一,風格各異,清純和魅惑兼備,蘿莉與女王並存,卻不約而同深愛著他,彼此互無妒忌的和睦相處,讓老頭悠哉爽哉,不亦悅乎,任由上下其手為所欲為。

    如此好夢,竟被無故打斷,又怎能不怒髮衝冠暴跳如雷呢,下一次想再做個這麼甜的夢,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非人力可控了。

    聞言楚天有些不滿,難道連笑笑都礙你老的事了嗎,未免太專斷霸道了些。

    老狐狸發飆後,看到他手中的黑炎虎精血,撇撇嘴不屑道:「我當是何等珍貴寶物,原來是滴垃圾精血,虧你還如獲至寶地捧著,快扔了吧,別浪費感情。」

    楚天嘴角抽了抽,難以言喻的感觸在心頭升起。難道白費了半天功夫,這精血是垃圾?
V123210 發表於 2019-1-14 21:25
第一百二十二章 依仗

    眼見楚天面露不解神色,靈狐老祖得意地捋了幾下頷下雪白的鬍子,捋的心裡舒坦方放下手,面色陡然一變,痛心疾首地訓斥道:「你身懷一半我族血脈,竟墮落如斯,自降身價打黑炎虎精血的主意,真是愚蠢至極。」

    被大聲教訓,楚天非但沒有生氣,反在愣了下後,眼中有著濃郁的喜色湧現而出,莫非...

    此老精明的很,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嘿嘿笑了笑道:「若想凝聚本命精血的話,現在的實力可是不夠看啊。」

    至關緊要,楚天面帶急切地問道:「敢問老祖,具體要何等修為才能踏過門檻?」

    老狐狸略一思索,斜瞥了他一眼道:「按照人類的修煉劃分,等晉陞化罡境後,再來考慮這個問題吧。」

    聞言楚天狂翻白眼,這不是和沒說一樣,放著現有的武學不練,傻乎乎等到化罡境。為的,只是在他看來不知所謂的種族尊嚴,此等不智之事,他自認還做不出。

    因此不顧狐祖阻攔,在他怒其不爭的罵聲中,執拗地將掌心那顆暗紅精血一口吞下。黑炎虎精血非固體也非液體,而是呈介於兩者間的流質狀,毫無阻礙地落入腹中。

    這類精血本不能直接服用,烏黑獸骨上刻有化解其中狂暴因子的手段,但趙宏肯定早做過處理了,楚天坐享其成,也就不用念及此事,吞入丹田就能使用了。

    縱然如此,仍有一股血腥氣從腹部直衝喉嚨,使楚天有種嘔吐感,按照引氣訣催動元力數次,不適的感覺方逐步消退。旋即緩緩吐出體內濁氣,拿來烏骨將心神沉浸其中,眉心神魂一陣波動,雙眼閉上,已是開始了黑虎變的修行。

    眼前所見乃是片深山老林,楚天心神穿過瀰漫著的淡淡山嵐,來到山間一處腹地,遠處隱約可見蒼翠群峰圍成一圈,宛如將此地擁入懷中,嘩嘩流水聲傳來,清澈的溪流在亂石間潺潺流動。

    溪邊長滿青苔的方石上,一位右眼戴著眼罩圓臉大漢盤膝而坐,光著上半身,蜷曲著頭髮,目光閃爍間宛如閃電撕裂厚重的烏雲,環眼中的凶煞之氣,楚天瞥見就覺得心神劇顫。

    當然,這並非獨眼人刻意為之,只是由身體自動發出,依據此等氣勢判斷,此人當屬於那種身經百戰之輩,手下人命應是不計其數,不然周身不會有如此凝重的血腥味道。

    此人的身側,趴著具看不清面貌的虎屍,肚腹被劃開,裡面空空如也,腸子肚子流了一地,他的右手兀自握著一把銅環珮刀,手臂微震間,冷冽的刀氣微露猙獰,套在刀身的銅環嘩啦作響,刀刃被熱騰騰的鮮血染成紅色,顯然剛捅破過虎獸的肚子。

    獨眼大漢見楚天到來,難得的笑了笑,刷的一聲收回佩刀,眼睛閉上,調息數次,丹田處忽然變得透明,露出一滴暗紅色的精血來,楚天精神一震凝目細看,心中知道重頭戲要來了。

    繼而這種通透感以丹田為基,呈圈狀迅速向全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擴散,霎那間獨眼人從裡到外晶瑩剔透,宛如一個毫無遮掩的水晶人,其中經脈血管之類纖毫畢現,其中元力鮮血的運行軌跡清清楚楚歷歷在目。

    丹田中的精血所在的位置,脫離於元力以及血液之外,周圍連接著幾道隱秘的經脈,可元力並不從此經過。

    獨眼人左眼合攏,心神凝聚專注,似在感應體內的精血,很快得到結果,復又陡然睜開,丹田內部經脈與血管連接的某處結點,元力陡然動作起來。

    看到這裡,楚天略有所思,突破念師後,他曾刻意催動血液化氣,並用靈念內視觀測,發現彼時正是在遍佈體表的各處結點中,在血管中流動的血液化作元氣進入經脈中循環,因此才能在某種層面上做到體能源源不斷。

    只是,那時的結點均位於體表,像這種丹田中的,還從未見過,兩者既有點形似,又似有明顯的差異。

    在獨眼人的精妙操控下,元力在結點處旋轉,形成個微型的漩渦,中心處吸力隨之產生,將此間些許血液納入其中,幾度旋轉適應後,兩者相互調和,彼此再無排斥。旋即,漩渦中分出一股元氣細流,包裹著血液緩緩鑽入道隱秘經脈。

    當氣血在隱秘經脈中流動時,獨眼人額前有冷汗滲出,眉頭蹙起牙關緊咬,楚天嘖嘖稱奇,這根作為載體的烏骨,竟能將修行者練功時的痛苦都模擬的如此維妙維肖,看來前輩們為將武學更好地傳承下去,當真算得上煞費苦心。

    人族之中宗派林立,內鬥甚多,不似妖族團結。先天天賦拍馬也趕不上某些名號響亮的妖族,卻以微薄之軀亙古與之抗衡。

    所依仗的,一是當外部威脅出現時,化敵為友一致對外的大局意識,二是不甘平庸頑強拚搏,敢於斗天戰地的桀驁精神。三就是先輩對後人成長的苦心孤詣嘔心泣血的無私付出。

    正因為這三樣,人族方能生生不息,宛如野火燒不盡的原上草,一代代傳承下去,在諸強之中穩佔一席之地。

    眼前一幕事雖不大,但那種在後人身上的提攜關切之意,於此可見一斑。

    氣血運行的秘脈狹窄且脆弱,是以需耗費心神控制流量,不然通道就會斷裂,雖然不常用於戰鬥和修煉,但究竟會造成何等後果,誰都說不準,因此還是小心為上,方駛得萬年船。

    好不容易經過九折十八彎的秘脈,氣血終於從暗沉不見天日的通道中鑽出,恰恰覆蓋在暗紅精血上。旋即,精血宛如受到刺激一般,翁鳴震動起來,血腥氣迅速擴散出去,整個丹田盡化血紅。

    隨即,獨眼人從水晶狀態退出,渾身凝實恢復如常,再窺探不到體內情形。體表迅速發生劇變,胳膊上率先浮現黑紋,繼而在肋骨處生出,環眼化作血絲縱橫的獸瞳,雙手十根粗壯手指不住屈伸,指骨如雷鳴般咯咯作響。

    當伸展的瞬間,楚天瞳孔陡然一縮,指尖指甲早已盡化鋒銳虎爪,幽黑光芒閃爍其上,讓人一看就知質地堅硬。

    變身完畢後,一股恐怖的元力波動攜帶著血腥氣席捲而開,臀下大石轟然破碎,連溪流都失去那種緩緩流動的從容,水面劇烈的震盪,一圈圈漣漪快速擴撒而出。

    溪底魚兒破水而出竄往岸上,水花隨著它的動作迸濺出去,十數隻魚兒鱗片在陽光下閃爍著銀光,白花花肚皮向上,兩側魚鰭掙紮著抖動,濺到楚天臉上,抬手一摸,滿是黏糊糊的涼濕之意。

    所坐的平整大石受到衝擊破碎後,獨眼人從其上長身而起,當著楚天的面施展了通拳腳,拳法毫無出奇之處,僅是大街上隨處可淘來的貨色,但拳腳施展間勁風鼓蕩、迅猛如虎,且通體上下帶著股土生土長懾服群獸的野性,所造成的殺傷力令人不可小覷。

    楚天不禁眼中一熱,開啟黑虎變後,即便不絞盡腦汁刻意施展繁複的武學,舉手投足間造成的威力,哪怕身懷絕技的同級武者碰到了,都不得不退避三舍迂迴作戰,若施展出附帶的幾門殺招,恐怕足以讓跨級作戰成為可能吧。

    這個他之前雖能做到,卻要運轉靈念血妖瞳等諸多手段,對精神消耗相當嚴重,哪裡比得上這種變身來得便捷。

    示範變身後的肢體威力後,漫天的拳風腳影驀然收斂,露出獨眼人頗具壓迫力的高大身形來,他略作喘息,胳膊及肋骨處的黑紋似活了過來,盡化狂暴能量湧向雙手。十指交錯扭曲,結出玄妙的起手印,微微一頓後,開始了眼花繚亂地變化。

    見狀,楚天悄然將注意力提升到十分,一雙銀瞳一動不動凝實過去,泥丸宮中神魂波動,靈念飛速運轉,強行記憶這些迅如流電難以撲捉的手勢變幻。黑虎變的殺招之一,獸王印已經開始示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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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教與學

    若換做等閒武者,咋一見到如此繁複的手印變幻,縱然竭盡全力去記,又哪裡記得住這麼多,可楚天精神修為與日俱進,在一級念師當中,也絕對稱得上佼佼者,靈念全力運轉間,倒是將獨眼中年示範的諸多手勢記了個三兩成。

    別小看這三兩成,要知道他修煉的可是四品武學,正常情況下,哪怕資質優異者,都需要數月功夫才能入門,首次觀摩都有此等收穫,少則三次多則五次,只需一兩天時間就抵得上旁人數月苦功,這種修煉速度若是傳揚出去,不知多少人要眼紅豔羨。

    隨著雙手印法的變幻,由黑紋演化的能量彷彿烈馬被套上韁繩,變得出奇的乖巧聽話,快速凝聚成模糊的虎頭輪廓,不一會兒,輪廓填充凝實,印法戛然而止,洪亮的呼嘯聲在山谷間不住迴蕩,掌心黑芒漸盛,散發著難言凶煞之氣的「獸王印」凝結而成。

    施展出烏黑深邃的獸王印後,獨眼人的臉龐在手中黑光的映襯下顯得有些深邃,搭配上戴著眼罩的右眼,一股肅殺之氣衝天而起,連周圍環境都似凝固了下來。

    一陣風颯然而至,滿頭捲髮隨之亂舞,環眼中精光大盛,驀然折身疾掠,朝著左前方一處小樹林破風衝去。不需有意識的控制,楚天的心神隨之飄蕩,視角緊跟在他的後面。

    穿過幾顆挺拔的樹,此人在林間居中一棵參天古松前停下,此樹足有數十丈高,樹身即便派遣手臂最長的人也無法合抱一半的腰圍,枝幹蜷曲如虯龍盤坐,針葉蒼翠色澤暗沉,如錚錚硬漢劍拔弩張的鐵須,根根不甘屈服桀驁難言。

    獨眼人在此樹之前陡然頓住身形,抬手將掌心獸王印轟向粗壯的腰身,空中疾速掠過道弧形軌跡,印結與樹幹正面撞在一起。

    黑芒在碰撞點徹徹底底地爆發,元力波動一圈圈向外蔓延,當空化作宛如狂飆過境的氣浪,吹得他的滿頭捲髮蓬鬆散亂。凌冽的勁風撲面而來,楚天忍不住眯眼避其鋒芒,刀片式的銳風直割得他臉皮生疼。

    當然,沉浸此間的並非肉體,而是他的靈魂,靈魂在此受傷,其感觸與發生在肉體上的並無兩樣。

    乾脆利落的咔嚓一聲響,參天的古樹攔腰折斷,獨眼人橫身一閃,恰恰躲過當面砸來的龐然樹冠,接口處參差不平的纖維根根露出,一眼看去,就覺得堅韌不可摧,這麼多集結在一起,卻被獸王印一拳轟折,由此可見這招的威力是何等的恐怖。

    此人略作歇息,催動體內氣血,沿著隱秘的經脈再度進入丹田,融入中央的暗紅精血,精血劇烈震動,高分貝的刺耳鳴響聲撕裂空氣,覆於丹田的血紅更加暗沉。

    與此同時,強悍的元力摻雜著一股暴戾之氣,從體內湧現而出,獨眼人忍不住悶哼一聲,表情略微扭曲,看樣子身體的疼痛連他都有點難以承受,變為虎爪模樣的雙手垂於腰際不住搓動,高速旋轉著的元力光彈由小變大、迅速形成,宛如山林虎吟的嘶鳴聲破空響起。

    望見這一幕,楚天摩挲著下巴略作沉吟,此人示範的有兩點與那趙宏的有些不同。

    其一,估計為了示範的普及性,創造此功的前輩當是採用了普通的虎獸精血,自然就沒有了破壞力甚強的黑炎纏繞。

    其二,他清楚的記得,趙宏施展螺旋彈時,臉上臂膀均長出毛髮,黑紋爬滿全身,幾已四肢著地,看樣子獸化的過於嚴重,甚至侵蝕到了神智,渾身的暴戾之氣連本人都難以控制。

    而獨眼人只是再度溝通精血,並沒有做進一步的變身,情緒也完全在可控範圍內,不過除去黑炎的特效,招數的威力可不比前者稍弱。

    螺旋彈甫一成形,獨眼人腳掌一跺地面,高高躍起,將右手光彈凌空下擊,對準倒地的龐大樹冠轟去。

    熾烈的光芒爆發,按理說應不可見物,但不知為何,楚天偏偏就能清晰看到其中情形,或許創造武學的前輩,也不希望後人習練此功受到不必要的阻礙,因此記錄時在細節上做過一些手腳。當然,這都是他的個人猜測,沒有任何的證據做支撐。

    他的銀瞳中,歷歷映照出這副情形,螺旋彈碰到枝葉,高速旋轉激烈地摩擦木材,火苗升起火勢漸熊,此彈化作熊熊光炎焚燒樹冠,待火勢熄滅後,樹冠完全不成樣子,地面上只餘黑乎乎宛如木炭的東西。

    看到這裡,楚天的嘴角忍不住一陣抽動,幸虧那趙宏太過膽小,死到臨頭竟沒有搏命的勇氣,若不將此招用於抵擋超乎其能力範圍的雷臨,而不管不顧的轟響自己。即便是他,如果結結實實挨了這一招,想來都不會好受吧。

    其實,這倒是他妄自菲薄了,彼時他掌心已凝練陽剛勁形成光球以防萬一,再不濟也可用新修煉的銀鱗步逃跑,亦或用靈念包裹自身,採用御己的方法後縱趨避。就算不依仗玄麟,以他現在靈活性,練體境範疇內,當不會有人能夠傷害他。

    這當然是相對而言,聖武大陸太過遼闊,碰到一些奇人異士絲毫不值得奇怪,別的不說,近處看玄麟就打破了這個常規,破除定律之輩少之又少,但總歸不能說完全沒有。

    「可惜示範的太快了,要能在多看一遍就好了。」

    這個念頭剛從楚天心中閃過,時間竟倒流起來,黑炭長出蒼翠枝葉,恢復成樹冠倒在地上,旋即騰空而起,凌空落在斷裂樹幹上,彼此彌合長在一起,怎麼看都覺得一如先前,高可參天蒼勁挺拔,好像從未被轟斷焚燒過似的。

    土地上肚皮向上窒息死亡的魚屍忽活了過來,鱗片閃爍間,如點點銀斑疾速掠空,擺動著尾巴倒飛回山溪,溪流收斂漣漪,重歸潺潺流動的平靜。

    獨眼人倒退著回到原地,渾身暴戾的氣息收斂,虎爪退回人類指甲,除了指關節稍顯粗大些,完全就是人手的模樣,胳膊肋骨上黑紋淡化消失,獸瞳中血絲不見蹤影,眼珠子擺脫僵硬似的轉了轉,恢復了人類的靈活,雖然有著凶厲之氣,卻依然屬於人的範疇,與妖獸無關。

    從挺身直立返回坐姿,如初次相見那樣,戴著眼罩赤裸上半身盤膝坐在溪流邊長滿青苔的方石上,雖僅一隻左眼,顧盼間卻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手中增添了沾染猩紅血跡的銅環刀,其上血跡來自他的身側,被捅破肚腹的未知虎屍。

    「時空倒流」到此為止,一頭捲髮的獨眼圓臉中年彷彿剛剛認識楚天,難得的展顏微笑,收起銅環珮刀,閉眼調息,渾身變得晶瑩透明,露出丹田中央的精血,開始了再一輪的示範,他的目光死盯著此人,觀摩其動作示範,眼珠子一眨不眨,顯然是全神貫注到了極致。

    就這樣,在楚天反覆要求下,獨眼人不厭其煩兢兢業業進行一輪又一輪的演練,他則是摒除一切雜念,擺出朝聖般的純粹好奇心孜孜不倦遨遊學海。

    這兩人,師傅喜教徒弟愛學,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可謂完好無缺的天作之合,時間在教與學之間風馳電掣般流逝。

    「現在是什麼時辰?」不知過了多久,楚天心神退出承載武學的烏黑獸骨,重新回到現實中,四周依舊是瀰漫著的霧靄及皎潔的月光,叫人瞧不出度過幾多時光。

    一道烏光自遠處林間奔來,在他的面前猛地頓住,露出玄麒的身形,一個念頭傳來,才得知原來觀摩黑虎變共過去三個多小時,現在是臨近正午時分。

    小半天未曾獵捕幻獸,楚天摸了摸餓的咕咕直叫的肚子,掏出些淡水乾糧之類,看了看玄麟漠不關心的眼瞳,便知它絲毫不感興趣,也不虛意思讓它,自顧自的吃喝補充體力,權且當作午飯了。

    經過四遍的反覆觀摩,估摸著此功的重點已記的差不多,接下來就是練至手熟用於實戰了。

    想到黑虎變的驚人破壞力,楚天眼中一片火熱,心裡頓時有點迫不及待,吃喝東西的速度也快了許多,一塊燒餅尚未嚼完,急切的再啃一塊,腮幫子高高鼓起,臉都憋得通紅,趕快拿起一邊的水葫蘆猛灌了一口,卻被嗆得一陣咳湊。

    見此情形,玄麟臉上明顯的浮現出一抹鄙視,心中暗道,哥哥還真是沒追求,無論情況再糟糕,我都不會墮落至斯,乾糧和麵餅選一個,呸,哪個都不選,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飲,以此類推,我就獨愛香噴噴的烤羊腿。

    「烤羊腿,我要烤羊腿...」有點兒機械地喃喃念叨著,玄麟紫瞳滿是幽怨神色,口中垂涎三尺,嘀嗒嘀嗒垂落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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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蛻變

    一片瀰漫著霧靄的林地中,楚天面帶滿足拍了拍飽食漲的鼓鼓的肚皮,從地上起身,拍了拍屁股上沾染的些許灰塵,眼睛緩緩閉上,呼吸調整平穩,眉心處神魂微微震動,催動泥丸宮中的靈念內視身體,一眼就看到丹田處適才吞下去的黑炎虎精血。

    他凝聚心神在精血周圍細看,發現連接著的幾道隱秘的經脈,辨認許久,方照著樣子尋出獨眼人變身時氣血通過的那一道,雖然依舊纖細曲折,但比起別的無疑好了太多,算是最為通順的一道。想來正因如此,才將這道秘脈定為氣血通道吧。

    連凝聚神魂、掌握靈念的楚天都辨認這麼久,等閒武者可想而知,實際上,烏黑獸骨上明文寫著,建議化罡境以上修為再著手修行,唯有這個境界,方能做到意念內視,修行起來心中才有數。

    趙宏出身普通,好容易得到一門四品武學,雖明知這些忌諱,又怎會因此硬生生放棄,以練體境修為情形修煉,倒是吃盡了苦頭,整整耗費一年多才尋找出氣血通道。

    其間,嘗試了無數次,吃盡了苦頭,大多數盲目的嘗試都不經秘脈,而是通過某種錯誤的不通往精血的脈絡,除平白受罪之外,不會有第二個結果。即便僥倖撞運氣進入別的秘脈中,卻由於過於纖細亦或過於曲折,也不得不以失敗告終。

    最驚險的一次,催動氣血進入道危險的經脈中,忽在內部暴動起來,若非他竭盡全力控制,並服用了之前在一處險地出生入死得來的珍稀靈藥,恐怕會經脈爆裂,就算不重傷殘廢,十數年元力修為也會毀於一旦。

    很多次,趙宏都想放棄這門武學算了,但他性格強硬,自來便有股子狠勁,不願輕易屈服,咬著牙忍受劇痛一次次嘗試,一次次失敗,或許是老天見其心可憫,好運終究降臨在他的頭上,竟然誤打誤撞摸到那條正確的通道,小心翼翼嘗試幾次後,成功變成半虎形態。

    屆時,看看胳膊上的黑斑,再看看鋒銳如鐵的虎爪,感受下包裹周身的暴戾氣息,即便強硬如他,都忍不住有種抹眼淚的衝動,為了修成這該死的黑虎變,他受盡折磨嘔心泣血,眼下總算是得到了應有的回報。

    假設此人復生,知道自己修煉一年多、受盡千辛萬苦方尋出的正確通道,被楚天觀摩武學示範後,花一炷香功夫就看的清清楚楚,不知道會不會嘔血三升而死,若死不了的話,就找塊磚頭一直往自家頭上砸,直到再次投胎為止。

    這尼瑪,也太欺負人了,不帶這麼玩兒的,人比人氣死人啊。

    當然,這些內情楚天並不知道,他睜開雙眼,逝去額前流出的些許汗水,口中喃喃自語道:「不愧是四品武學,光找出這條秘脈都花這麼久,實在是太難了。」

    如果死後尚有靈魂存留,不遠處深坑中漸化骨架的趙宏,會硬挺著直起上半身,用骨指戳著他的面皮破口大罵的,做人怎能如此不知足呢?

    歇息一會兒,待消耗的精神略作恢復,楚天復又閉眼,沿著剛才辨出的那條秘脈一點點往外看,很快尋出了與之相通的氣血結點,分出心神使此處元力加速旋轉,形成微型漩渦吞入血液,待彼此調和無間後,從中分出一股氣血溪流鑽進秘脈中。

    氣血一進秘脈,他額前便有冷汗滲出,微蹙眉頭表情痛苦,顯然這個過程並不好受。

    但他修煉須臾勁時歷經虎血淬體,更成功練成對忍耐力要求甚高的陽剛勁,對劇痛的抵抗力遠超旁人所能想像,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後,面部神色很快恢復了平靜,只極其小心的控制流量,使氣血在彎彎曲曲的脈絡中流動,促進秘脈開啟穩步推進。

    這些隱秘經脈,因長期不經元力流通,近乎於封堵狀態,初次開啟自然會疼痛難忍,只要度過這個階段,等完全開通之後,催動精血施展變身自是水到渠成。

    首次開脈只能控制氣血一點點在秘脈中緩緩流動,需要的時間很長,直到半個多小時,方從秘脈中鑽出覆蓋在黑炎虎精血上。當然,若是下次施展,氣血瞬間便可溝通精血,不然作戰之時,沒人會傻乎乎等你這麼久,催動時間這麼長,早被人砍了。

    氣血覆蓋後,宛如一滴水落入滾燙的油鍋,精血似是受到劇烈刺激,按耐不住翁鳴震動起來,整個丹田盡化血紅。

    旋即,楚天的體表發生劇變,衣衫砰的一聲爆裂,露出赤裸的上半身來,皮膚白皙緊致宛如處子,但不難感應出其下如長江大河般滾滾流動的旺盛氣血,似藏了頭遨遊北冥的長鯨。

    暴露在空氣中的臂膊上浮現出幾道黑色虎紋,肋骨處也出現了一些,閉合的雙眼暴睜而開,銀瞳中人情味快速消退,化作血絲縱橫的獸瞳,如電目光不經意掃向趴在附近草坪上懶洋洋打著哈欠犯困的玄麟。

    察覺到這點,玄麟紫瞳快速掠過一抹恐懼,若有毛髮的話定會渾身炸毛,即便沒有也是周身烏光大盛,護體的鱗片泛著黑沉的金屬光澤,看上去更加的堅不可摧,從地上騰升起來,不由自主噔噔噔連退數步,站定後心中猶有餘悸,哥哥這個樣子,好可怕。

    隨即,雙手的指甲變得尖銳彎曲,迅速化作無堅不摧的虎爪,其上幽黑光芒閃爍不定,讓人一看就心生畏懼,這般利爪,抓在腹部,定會開腸破肚,焉能不心悸驚懼呢?

    變身完畢的一瞬間,練體九段的元力波動,攜帶者一股鋪天蓋地的血腥氣席捲而開,化作氣浪以他為中心,迅速向四面八方蔓延,玄鱗腳下所站的草坪,青草擴散出一波波漣漪,四周圍合的古樹都嘩啦嘩啦抖動著枝葉。

    總的算起來,這個秘境已開啟近一月時間,這段時間裡,除剛開始在草舍收穫的銀鱗步等之外,也經歷了部分險地,奪得了些天材地寶,比如加速精神恢復的紫靈芝、恢復體能的小還丹等等,此外還有大量的元丹及一些雜物,卻無太過貴重的物件,不一而足。

    其中大部分收穫的取得都非風平浪靜,而是經過激烈程度不一的爭奪,在這個過程中,楚天充分的體驗到了何為弱肉強食,何為勝者為王,經歷了風雨,見慣了鮮血,更親手參與了許多交鋒。

    這些經歷使他清楚明白了,對敵人憐憫,無異於對自我的殘忍,一場場磨礪,使他從初出家門的稚嫩少年,迅速的變化成長,變為能夠獨擋一方的強者以及老辣果決的奪寶者。

    雖然已經斬殺過黃天豹及魔豹團等人,卻實屬形勢所迫的無奈之舉,實際上,彼時他的心腸遠未冷硬到那種地步。廝殺時尚能強作淡然下狠手,事後肚裡都會一陣翻騰,甚至嘔吐出來,顯然對殺人這種事很不習慣。

    剛開始遭遇素不相識的競爭者,也會心軟鬆動,可遇到的沒有一人是感恩,或背後暗算報復,或呼朋引伴圍剿,更有幾次造成了巨大的麻煩,若非精神修為強橫,更有玄麒助力,說不定活不到今日,早就交代在某個偏僻之處。

    楚天不曾為一次次慘痛的經歷懊悔,卻很難再做出放虎歸山之事,與敵動手逐漸不留餘地,時至今日,他果斷斬殺素不相識的奪寶競爭者。秘境中機緣爭搶各憑本事,我不殺人人便殺我,他別無選擇。

    歷險奪寶只是些插曲,其間空暇了大量時間,用於增強修為或習練武學,尤其是剛獲得的銀鱗步。「顯鱗」境界已經掌握得爐火純青,身體靈活性數倍於先前,據他估計,踏入「騰海」境界應當為期不遠。

    隨著逐漸深入幻霧林,一階後期幻獸也不再罕見,斬殺幻獸不斷接受精純能量演化的光點洗禮,楚天的修為與日俱增,於數日前突破到練體九段。

    此次晉陞耗時雖然不長,由於吸收了海量的幻獸能量,積累卻較之前更為深厚,整個突破過程毫無阻礙,連最難熬的元力衝擊丹田都似不那麼難以承受,丹田中元力儲備大增,與人動手舉手投足間便能發揮巨大的破壞力。

    一月時間雖然不長,楚天外觀上並無改變,但精神實質可謂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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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難

    楚天變成半虎人狀態後,宛如獸瞳的眸子中厲芒大盛,身軀一閃,便消失在原地,只能隱約看到個模糊的影子。

    他在幾十米外的柏樹前駐足停住,面露喜色,施展變身後,本身速度數倍於先前。略作沉吟,折身往原地返回,此次軌跡並非直來直去,而是宛如大魚擺著尾巴在水中暢遊,雙腿凝聚出宛如實質的密集銀鱗。

    黑虎變疊加銀鱗步,速度快到難以想像,只是一息時間,由於速度太快,身形都似消失不見,僅看到些許銀色光點疾速掠過,楚天便重新在原地顯形,低頭琢磨一會,覺得仗著這般速度,即便碰到大多數蘊氣境武者,就算打不過,也盡可以跑得了。

    他兩臂曲展,重心下沉,將身一旋,順勢施展出旋風掌,整個人化身成猛烈的風捲,在林間演練起來,雙手長出鋒利的黑爪,所到之處有尖嘯之聲,那是虎爪撕破空氣的聲音。

    猛烈的風聲吹亂草坪,青草紛紛拔根而起,在旋風中被撕成碎片,掌風呼嘯,身形飄忽,聲勢看上去頗為駭人。

    楚天頓住身形,一爪抓在身前一塊看似堅硬的巨石上,像柔軟的豆腐般被毫無阻礙地直插而入。拔出破開岩石的爪子,平滑石面上赫然多了五個黑洞,約莫三寸深,右手爪上猶有石質變成的齏粉。

    甩掉灰撲撲的岩石粉塵,右爪現出真實模樣來,呈現出黑寶石般的色澤,古樸的金色紋路附著其上,竟然並非簡單的虎爪,當是靈狐血脈衍生的黑金爪。此爪之鋒利,比起趙宏演化的強過何止十倍。

    深吸一口氣,楚天雙手置於胸前,十指交錯正兒八經擺出獸王印的起手動作,說也奇怪,隨著起手印的完成,身上元力連同虎紋變成的黑色能量暴湧而出,並在玄妙印法的控制下消除了隔膜,楚楚欲動,有了一些融合的趨勢。

    「這印法果然有點門道。」他心中暗道,手頭卻不含糊,按照記憶中的方法,雙手拇指略微一按,便開始了眼花繚亂的變化。

    據獨眼中年演示,獸王印分為九次變化,起手印不難掌握,但凡資質不太差的,略微瀏覽三兩遍,均可隨手用出,但每多一次變化,難度便數倍於先前,以此類推,當到最後一印時,印法將會變得非常複雜難學。

    唯有將此九變連貫地盡數施展,才能最終將獸王印凝聚而出,只要有一次施展錯誤,亦或稍作停頓,就會前功盡棄。不同於大多數武學的易入門難精通,獸王印的入門就難到了一定程度,可只要入了門,精通反倒是水到渠成之事。

    亦步亦趨模仿獨眼人的動作,楚天雙手靈巧無比,一口氣施展出四次變化,每變化一次印法,手上能量便凝聚幾分,黑芒幽幽逐漸現出虎頭的輪廓。心中一陣興奮,第五印出現一丁點偏差,已凝於手上的能量微微一頓,不留痕跡地散去。

    「真難。」他望著勁力消散、空空如也的手掌,無奈的嘆息了一聲。經過一整個上午數次觀摩,記憶的印法變化絕無差錯,可心中即便明白,手上動作時仍無法做到百分之百準確。

    催動精血之力,楚天赤裸胳膊上重新生出虎紋,目光專注雙手交錯,開始了新一輪的演練。

    為了避免被打擾,玄麟躲得遠遠的,臥在一片較為乾淨的地面上歇息,一雙紫瞳帶著好奇望向這邊,看了一會兒,發現只是枯燥的重複,口中不禁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心裡暗道,這修煉可真無聊的緊,還好它們的傳承大多是簡單粗暴的類型,都似這麼繁複的話,還不把它煩死。

    修煉無時日,轉眼已到了傍晚時分,此間雖然看不到紅彤彤夕陽落下的景色,但幻獸們也紛紛返巢,有的捕殺歷練者亦或別的幻獸,美滋滋地享用一頓大餐,沒收穫的則老老實實找僻靜地方吐納林間霧氣亦或天上雲氣,這兩類東西於此間生靈可謂很好的補品。

    楚天佇立原地,雙手靈巧無比的變化,成功施展出前七印,正打算一鼓作氣凝聚出獸王印時,渾身野性力量消退,黑光閃爍的利爪變短鈍化成普通指甲,獸瞳中暴戾不見,恢復成帶著些許不甘的銀色眸子。

    此情此景使他難過得幾乎想要吐血,黑虎變受時效的限制,施展一次僅能持續十幾分鐘的時間,變身消失還得打坐調整狀態,正常狀態要一天才能修復,不過楚天前些日子曾在一些險地尋得不少小還丹,此時倒是派上了用場。

    在此藥的作用下,不到一炷香時間即可恢復完畢,再次變身投入修煉,極大的增加了修煉效率,可即便如此,經整整一下午的練習,也僅能完成前七次變化。

    此次狀態奇佳,原本打算一口氣練成此功,不料變身時限已到,他面露無奈之色,只得打坐調息,取出碧綠色的小還丹,草木清香撲鼻而來,毫不猶豫地服下,身體狀態不斷修復,元力迅速得到補充。

    片刻,楚天睜開雙眼,全身精氣神在小還丹的作用下重回巔峰,溝通丹田黑炎虎血,赤膊上長出黑紋,雙手黑金爪長出,周身上下澎湃著充沛的狂野之力,獸瞳開闔間閃爍著懾人的寒光。

    進入變身狀態,待心神凝定後,他不做停留,十指交錯擺出手指印,印法靈巧變化,直接開始了獸王印的修煉。要爭取時間,儘量在變身時限內加快動作,如此才能做到效率最大化。

    按照楚天的想法,前七印已經完成,只剩最後兩印,應當能很快的完成。事實證明失算了,縱然傾盡全力,時間點滴流逝,也始終沒能將獸王印徹底完成。

    轉眼已臨近午夜,楚天施展出第八印,可在第九印時不免怔了怔,消化了下記憶,手上能量敏感無比,似有感應地憑空散去。憤怒地揮了揮拳頭,空中竟出現些許氣爆聲。

    若在人體形態下,必須施展武學,亦或凝聚元力,才能有這等效果,變成半虎人,隨意揮一揮拳頭,單憑肉身之力,都能有這麼大的威力,難怪變身武學一直是眾多武者眼裡的香餑餑。

    早在一個小時之前,他已能順利使出八次變化,卻在凝聚最後一印時接連失敗數次,正因如此,對第九印有種恐懼心理,謹慎起見才會略微發怔,不料卻導致了再次失敗。

    看了看天色,楚天暗道,再練習最後一輪,無論成敗都要安歇了,畢竟明日還要趕路。

    自練成銀鱗步第一重後,仗著身法優勢,保命能力大增,自忖能在多數情況下生存,加之逐漸熟悉此間環境,膽氣便壯了起來,就加快了探險的速度。

    練功雖然重要,但太過投入,因此減緩速度,錯過一些機緣的話,就很不划算了。在保持安全的前提下,修煉這種事盡可以在外面進行,這裡是秘境,當以搶奪寶物為主,不然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感覺下自身狀態,知道不足以支撐凝聚獸王印,就乾脆散力恢復人形,再吞一枚小還丹,閉眼調整狀態,很快睜開眼來,做好了習練的準備。

    或許因為反覆練習手熱,泥丸宮微微一震,靈念從中湧現而出,自發遊走於全身,肌肉興奮的發抖,連反射神經都似變得敏感起來。

    見到這似曾相識的一幕,楚天稚嫩的臉龐上,終是露出一絲濃郁的欣喜來,同時暗罵自己蠢,只顧埋頭苦練,竟連這一手的忘記了。

    在靈念的幫助下,他有信心在今夜施展出最後一次變化,將這獸王印成功凝練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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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老魏的寶藏

    楚天溝通丹田的黑炎虎精血,一股野性之力從漸變成半虎狀態的軀體上湧現而出,道道虎紋在胳膊及肋骨上浮現。

    待變身完成後,心神一動,靈念從泥丸宮中洶湧而出,化作銀色斑點遊走於手臂,臂膀肌肉像受到刺激一般,變得興奮而躍躍欲動起來。

    和晉級念師前的靈能一樣,靈念同樣具有輔助修煉的效果,楚天的須臾勁、旋風掌都曾在這種效果下得到突破,但均是靈能自發運轉驅使的,而現在,他主動將靈念佈於手臂,欲借其力練成這繁複難學的獸王印。

    思索一會兒,楚天確認理解無誤後,雙手交錯擺出起手印,元力混合著虎紋變成的狂暴之力順著胳膊凝於雙手,拇指彼此一按,開始了眼花繚亂的變化,動作極其的乾脆果斷,彷彿毫不擔心會出現差錯一般。

    銀斑靈念陡然加速,手掌如風翻飛,手印接連變幻,黑色能量快速凝聚,逐漸顯現出虎頭的輪廓來,眨眼間,他一口氣完成前八次變化,一停不停,不假思索地使出了第九印。

    縱然面臨的是先前失敗數次的第九變,楚天也沒有絲毫的猶豫,而是順勢使出,舉止隨意自然就施展出來,彷彿天生就該如此一樣。

    明亮的虎嘯聲在空氣中響起,黑色手印逐漸凝實,掌心黑芒漸盛,狀如虎頭的獸王印終於形成。

    當時趙宏使出的手印,雖然也能瞧出是個虎頭,面目卻極為模糊。大概是靈能輔助的原因,楚天施展的要清晰的多,五官具備,雙眼有神,連額前的「王」字都有棱有角。

    他冰冷獸瞳掠過莫名的波動,朝左前方疾行數步,抬手將掌心新鮮出爐的獸王印按在面前十數米高碗口粗的挺拔大樹上,大樹微顫後風平浪靜,短暫靜寂後咔嚓一聲折斷,偌大的樹冠傾倒,即便在遠處歇息的玄麟都覺得地面微微震動。

    見此情形,楚天面現振奮之色,終於在今夜將獸王印修煉成功。覺得腳下似有異物,俯首一看,只見地面受到波及,龜裂出道道觸目驚心的皺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一印之威,竟至於斯。

    變身還有段時效,他又在趁熱打鐵凝練數次,直到熟練無比,無需靈念幫助即可用出,方作罷引玄麒尋一顆大樹攀上休息。

    翌日,楚天挎在玄麟背上,再度踏上征途。白天趕路探險尋寶,倒是有些武學丹藥之類的收穫,卻無太過貴重之物,無需細說。夜裡熟悉黑虎變,隨著不斷的練習,感覺與丹田精血的溝通漸密,變身持續時間也越來越長。

    第三天傍晚,他照舊將心神沉入丹田,溝通體內精血施展黑虎變,黑紋一條條浮現,竟是爬滿周身,暴戾的氣息狂飆般從體內湧出,通體給人以野性之感,幽黑的火焰轟然爆發。

    黑炎炙烤下,楚天頓覺似被放入火爐烘烤,皮膚泛紅起皮,嘴裡口乾舌燥,嘴唇的裂縫中,流出鹹鹹的血液,甫一流出,便結出血痂干在唇上。

    一瞬間,他有種散去力道解除變身的衝動,但仔細一想,在這瀰漫霧靄的秘境之中,強敵窺伺,高手眾多,不知道何時會碰到,但估摸著總有相見的時候,彼時每多一樣底牌,與人競爭時便多一份把握。

    這種疼痛對常人來說或許難以承受,起碼第一次一般都會扛不住,但楚天身軀迥異旁人,又曾修煉須臾勁、陽剛勁等變態武學,在這方面的抵抗力極為出眾,因此扛過兩分鐘後,竟不再覺得難以承受。

    習慣黑炎炙烤後,楚天突然抬腿,朝著旁邊的樹踢了一腳,樹葉簌簌落下,抬手當空抓幾片在掌中,空氣中漸升起一股燒焦的味道,在眼前緩緩攤開手來,只見掌心燃燒著黑炎,沒有翠綠的樹葉,只有一堆燃燒過了殘留物。

    右手一傾丟掉掌心燃盡之物,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微微閉目凝神,回憶記憶的螺旋彈施展方法,想清楚後陡然睜眼,垂雙手於右邊腰側,左手托下右手覆上,由慢到快不住搓動,為儘量避免失敗,靈念自泥丸宮湧出,均有分佈在胳膊及手掌上,刺激肌肉提高動作的準確度。

    遍佈全身的內蘊力量的虎紋一道道消失,皆數夾雜在周身元力中,隨著動作不斷凝聚,旋轉間發出尖銳嘶鳴的「炎獸螺彈」在雙掌間逐漸成形。

    楚天邁前一步,吐氣開聲,右手一抬將掌心黑色螺彈對準那棵樹粗糙的主幹狠狠按去。

    炎獸螺彈與樹幹接觸,難聽的摩擦聲響起,當時緊蹭著木料旋轉的聲音,樹面彷彿被鑽頭鑽開一般出現個深洞,螺彈整個沒入,做此舉動之後,銀鱗迅速爬上楚天雙腿,愈加嫻熟的銀鱗步展開,身軀一個轉折,瞬息便遁逃到數十米開外的遠處,駐足細看此招成效。

    嗆人的濃煙從樹洞中冒出,瀰漫在附近空氣中,黑炎猛地爆裂,將樹洞附近燃燒成灰,火勢以當中的樹洞為中心,迅速向四周蔓延,很快的整棵樹都燃起了熊熊黑炎。

    眼見這棵將近十米的樹燃燒著黑炎,變成木炭狀的東西跌落塵埃,楚天眼中露出濃郁的喜色來,興奮的握緊了拳頭,仗著這一招,他有信心在不催動靈念施展術法的情況下,與初入蘊氣境的武者略作抗衡。

    「媽的,誰在這裡搞事,還讓不讓吃飯了。」一人扯著公鴨嗓子喊道,打破了平靜,擾亂了楚天心中的臆想。

    「嗯。」楚天循聲望去,見是一名赤膊大漢,嘴裡隨意撕咬著烤的焦香的雞翅膀,此人見到場內情形,面色陡變,啃了一半的雞翅失手掉落地上,嘴巴長得能吞下個雞蛋,原本凶厲的表情,竟一點點變得謙卑起來。

    「有事?」緩緩走近對方,楚天兩隻拳頭握了握,指間傳出雷鳴般的爆響,練體九段的元力一目瞭然,周身黑炎楚楚欲動,有向雙拳凝聚的跡象。

    大漢五大三粗、身強體健,但膽氣看來與身高頗為不符,兩條腿瑟瑟發抖,臉上汗流如注,一對銅鈴眼瞅瞅變成木炭的倒地的大樹,其上猶有黑炎燃燒,再瞧瞧楚天拳上的黑炎,確定兩者如出一轍後,禁不住狠狠倒吸一口涼氣,暗道這下可踢到鐵板了。

    心中考慮了下,雖然自家同伴眾多,卻缺少實力強勁之人,若得知引來如此強敵,有幾個願意出頭還是未知數,即便願意出頭的,看了這恐怖的黑炎只怕走了大半了,剩下幾人哪怕湊在一起,與不夠對面塞牙縫的。

    「小兄弟,哦不,大哥,老魏這嘴是有點賤,早該罰了,請你老人家大人大量,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吧。」想通敵強我弱這個事實後,大漢陪著笑臉道。

    「你這人忒的魯莽,想想該怎麼補償我。」

    雖然對方態度謙恭,但楚天不打算就此作罷,經過幻霧林的諸多磨練後,心中自是清楚,這人之所以客氣是因為見識到炎獸螺彈的威力,並不是因為是什麼好人,若自己是個弱者,這人多半二話不說提起拳頭就上了,是以不必與之客氣。

    「要不,我陪你二百塊元石吧。」魏姓大漢皺著咪頭琢磨了會兒,游移不定地提出了建議。

    楚天從鼻孔中微哼一聲,滿臉的不屑表明了一切,以他現在的身價,這麼點元石還不夠塞牙縫的。

    「老魏我誠心悔過,就三百了。」那老魏露出肉疼無比的表情,不捨地道。

    「依我看,嘴賤還是挨打一頓的好。」楚天緩緩抬手,攤開手掌,黑炎在掌心熊熊燃燒,強悍的元力如潮水般一波波拍打著老魏的小心臟。

    「停,附近有處寶藏,將信息分享與你可好?」老魏見情況不妙,心中一寒,此言鬼使神差般脫口而出。

    聞言,楚天趨近的腳步戛然而止,銳利目光緊盯在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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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吃雞配酒

    「怎麼說?」縱然心生波瀾,楚天面上不動聲色,口中語氣淡淡的問道。

    此時老魏方醒悟過來,渾身汗如雨下,暗道為啥一不小心,把這個秘密透露給陌生人。剛想編個謊話,胡亂遮掩過去,不知為何總覺得對方目光如電,看得自己心裡發虛,一時愣住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嗯。」楚天銳利的眼神緊盯著他,右手緩緩抬起,其上黑炎熊熊燃燒,澎湃的元力楚楚欲動,一副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模樣。

    「夥計們,不是老魏不是人,只是形勢太迫人哪,原諒我吧。」面對保守秘密和保全身體這個選擇,老魏只猶豫一息時間,便毫不猶豫選擇了後者,凝定心神後如實道來。

    原來,據此幾十里開外,有一片建築群,有人湊巧進去,在其中獲得了趁手的凡兵,後來不知怎的,這個消息傳了出去,連地址都用地圖標的清清楚楚,附近不少人知道了這麼個所在。

    聽老魏詳細介紹了信息,楚天攤開手,面無表情地道:「拿來。」

    見狀,老魏臉色無奈,伸手從懷裡摸索了會兒,掏出地圖抵給他,楚天接過一看,這張地圖相當粗陋,只是在草紙上簡略描畫,當是隨意臨摹下來的。

    好在此圖此人本打算自己用,是以地址用筆特異標註,沒有不明之處,與其方才所言完全相符。

    楚天將地圖隨意踹在懷裡,暗道受此重禮,若再教訓此人一頓,那就不太合適了,看到他面有不甘神色,為防止其事後呼朋引伴找麻煩,四下略一搜索,眉心神魂微微波動,地面上一塊約莫半個巴掌大小的石頭懂了懂,突然騰空跳到右手中。

    「虛空攝物?」見此情形,老魏心頭巨震,虛空攝物這一手唯有一隻腳踏入凝丹境的人物方能使出,難道面前少年年紀輕輕,竟然有化罡境巔峰的修為。

    略一思索便否認了這個念頭,一來此子看上去不過十四五,即便在娘胎裡開始修武,也斷沒有這等修為,二來若真有化罡境以上修為,根本就進不了秘境,此間不可能有這等人物存在。

    事實遠沒有他想的那麼複雜,只是催動靈念御動石頭飛向手心罷了,但老魏身後無大背景,竟是個粗人,於此道不熟,此時難免大驚小怪、心頭撞鹿了。

    楚天元力凝聚右手五指,抓住石頭用力一握,黑炎陡然大盛,將右掌緊緊包裹,一股燒焦的味道從指縫中傳出。須臾,鬆開指頭,唯有糟糠的石粉帶著丁點閃爍的火星,在老魏驚駭的睜的圓圓的眼睛中灑向地面。

    眼見這等駭人的一幕,老魏忍不住狠狠地倒吸了口涼氣,心中忙收回漸升起的滋事報復的想法,暗道此子不可惹,即便做不成朋友,也萬不可當敵人,否則後果堪憂,前途一片黑暗。

    做完這些後,楚天雙手互相拍了拍,弄掉掌心殘留的粉末,目光掃向老魏,稚嫩臉上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口中漫不經心地道:「今日之事你情我願,誰也沒強迫誰對不對?」

    雖然心中對此不以為然,老魏面上不得不服,乖寶寶聽課似的點點頭,此番舉動由這麼個粗魯大漢做出,說不出的搞笑。

    「既然如此,大家都是明理之人,你不會事後反悔,引人來找麻煩吧?」楚天面露些許擔憂之色,眉頭微蹙地道。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俺怎會是那般不知好歹之人。」老魏心中不禁一寒,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忙不迭地連聲否認,信誓旦旦地道:「朋友們都知道,老魏為人最可靠了,不會做出任何自毀人品的事。」

    「看來是我多慮了呢。」楚天緊皺的眉頭緩緩鬆開,和顏悅色地說。

    「您多心了,多心了。」老魏嘿嘿笑道,彷彿對話的並非稚嫩少年,而是年長的老前輩一般。在外歷練時,別人才不會看年齡的,實力強的是大爺,實力弱的是孫子,見此而已,無關年紀。

    「嗯。」楚天收斂笑容,目光逐漸銳利,似刀鋒般刺的對方汗如雨下,本已舒展的眉頭有重新皺起的趨勢。

    「不不,我的意思是,俺做的不對,引您老擔憂...」老魏見勢不妙,口不擇言地解釋,說到後來幾乎要哭出來,往日不算笨拙的口齒突然失靈,到後面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沒事,別那麼緊張,倒顯得我很難相處一樣。」楚天一臉和煦,呵呵笑著拍了拍老魏肩膀道。

    老魏忙做出副喜悅的表情,腆著臉賠笑了會兒,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拱手深行一禮告辭道:「前輩,若沒別的事的話,小人先告辭了,那邊還在等著呢。」

    彷彿剛注意到似的瞥了眼此人失手掉在地上沾滿灰塵的雞翅膀,楚天恍然大悟一般,頗為不好意思地說:「原來你們在吃飯啊,剛才練功練的太投入了,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當然沒有。」老魏本已打算折身離開,在實力碾壓自己的人面前,沒多待一刻,就多一份緊張,雖然心中不願逗留,聞言也沒膽子直接撤人,只得強忍住心中的不適感,哆嗦著雙腿虛偽笑著否認道。

    「吃烤雞的話,配酒再好不過了,我這裡還有點佳釀,不如贈與你,吃的也爽快一些。」這話倒並非恐嚇,而是真心實意,身為一個資深吃貨,楚天幾乎本能地替眼前的食客著想。

    「不用了,小人只是個粗魯漢子,平白辱沒了前輩的好酒,哈哈,前輩太客氣了。」

    不知道這是否試探,老魏不明底細的情況下,怎敢無端接受他的餽贈,呵呵笑著擺手,看來甚是熱絡,心中卻在慘嚎,別尼瑪客氣了,早點放俺走就行,再不來這鬼地方了。

    「既然如此,也就不留你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有緣再見哈。」楚天臉色遺憾地拱了拱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老魏連連拱手,禮數較之周到十倍,確認沒失禮楚天沒生氣後,轉身就走,步伐穩健,速度卻愉悅旁人小跑。

    離開楚天視線後,陡然拔腿就跑,雙腿元力包裹,身法全開,幾個起落間,一頭鑽入密林中消失不見。此等速度,即便山間最利落的野兔,也只能目瞪口呆望塵莫及。

    楚天不懂此人為啥走得如此急促,好像親媽臥病在床,需要此人回家拯救一般,有點失落地喃喃自語:「烤雞和佳釀是絕配啊,難道這也有誤?」

    想來想去,終想不十分明白,終解脫過來灑然一笑,估摸著大概是飲食習慣不同的關係,裂岩城附近很搭的美食組合,放在別的地方就很另類了。或許此人來自風俗迥異這邊的遙遠外地吧,不必硬鑽牛角尖,應懷著相互理解的態度,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才是王道。

    放開這個問題,楚天從懷裡取出那張寶地草圖,趁著皎潔的月光細細觀看,得儘早去此處走一遭,位置可不能搞錯了,務必慎之又慎反覆確認。

    不遠處的空闊平地,約莫五六名大漢圍著篝火用餐,烤雞烤羊之類在鐵甲上烘烤,令人垂涎三尺的濃郁香氣陣陣傳來。

    腳步聲在附近林間響起,老魏壯碩的身形出現,快走幾步一屁股坐在一人旁邊特意搬來的平滑石墩上,抓起一隻烤雞,撕開一條雞腿張嘴就啃,幾口熱騰騰的腿肉下肚,縈繞不散的心悸緩緩散去。

    「老魏,誰在搗亂,解決了沒有?」對面一人咕嘟一聲眼下嘴裡嚼爛的肉,抹抹嘴隨意地道。

    聞言老魏虎軀一震,手中一顫抖,卻不松開雞腿,嚼著腿肉口中含糊不清地回答:「不過是個小毛孩子,被俺暴打一頓,哭爹喊娘地逃走了。」

    「原來如此,現在的小孩太不像話了,小小年紀不好好在家裡待著,沒事亂逛幹什麼。秘境中的機緣,豈是年幼之人所能覬覦?唯有咱們這些老資歷,才有這等資格啊。」這人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哈哈大笑道。

    既然編了瞎話,就只能堅持到底了,老魏硬著頭皮哈哈賠笑,灑脫豪邁處絲毫不亞於四周聞言爆笑同夥中的任一人,生怕不笑被人看出他心虛一樣。

    旁人笑罷重拿手中烤肉各啃各的,為了表明心中沒鬼,老魏兀自笑聲不絕,渾身花枝亂顫之際,身旁一人忽遞來一壺酒道:「來一口。」

    見狀,老魏禁不住打了個冷顫,面色不自然地道:「還是不喝了吧。」

    這位同伴頗為差異的看了他一眼,平素嗜酒如命的老魏,今日好端端的,何以不願飲酒呢?想不明白便不去多想,把壺嘴湊在唇邊喝了個痛快。卻沒看到,銀盤似的月光照耀下,老魏平常紅潤健康的臉色,顯現出病態的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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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合作

    翌日清晨,楚天早早起床,叫醒玄麟乘坐其上,朝著地圖上標明的地址趕去。路途中,不少歷練者行色匆匆,奔赴的方向與他相同,面上大都帶著躍躍欲試的亢奮神色,顯然也是為此處寶地而來。

    幾十里的路程雖不算太近,但他有玄麟代步,速度遠超旁人,眼力一般的,只能隱約見有模糊的影子晃過,根本瞧不清他們的模樣。

    對準正確方向走了不久,樹林逐漸稀疏,林間霧靄變淡,耳畔隱約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似乎是打鐵的聲響,楚天有點疑惑,此處並非外界,而是秘境之中,怎會有鐵匠生活呢?

    疏林中依舊有人在運轉身法前進,楚天雖出發較晚,卻仗著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後發先至,雜在這波人中,略微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循聲往林外走去。

    尋寶者們在僻靜之中,突然聽聞異響傳來,懷著好奇的心理,忍不住加快了腳步。有幾人瞟見玄麟,目光中現出一絲驚訝,眼神帶著些許敬畏在楚天身上掃了又掃,顯然是將他當作御獸師了。

    對這種誤會,楚天倒是樂見其成,畢竟有了這個幌子,能減少許多好事者挑釁滋事。

    雖然御獸師十分稀有,但此間大多數人為尋寶而來,都不想節外生枝,因此隨便看了看就收回了窺探的目光,既沒有無端無故惹是生非,也沒有拉近關係攀談熟絡。彼此之間算是相安無事。

    眼看快到森林邊緣,楚天心中一動,玄麟得到號令甩開四蹄,搖晃著尾巴刷的一下跟到隊伍最前列,將所有人摔在身後。有幾名心高氣傲的青年見狀面生不滿,袍袖中拳頭握緊,全身元力一陣澎湃,可認真考慮了下,眼神中怒火逐漸消退。

    寶地近在眼前,即便有天大的不滿,也須等探過寶地奪得好處之後再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此間歷練者們,無論何種身份,身懷何等修為,其最終目的不外乎利益二字。

    楚天一馬當先,排除疏林之外,出現在視野中的,是一片坐落於空闊平地上的建築群。建築群整個連成一體,眾多房間彼此相通,與外面用石塊壘成的那些迥異,這些建築乃是用玄鐵鑄成,通體黑黝黝的,線條冷硬,外觀雄偉。

    房間之上,煙囪冒著滾滾灰煙,叮叮噹噹的打擊聲正是從中傳出,雖然視線被堅硬的玄鐵牆壁阻攔,看到到其中情形,但眼前似有金鐵交鳴,其間,碰撞產生的火星明滅閃爍。

    當楚天他們到來時,已有不少人先行趕至,有的大略一看,感覺此處或有寶物,便有些迫不及待,從入口處一擁而入,彷彿去晚了心儀的寶貝就會被他人奪走似的。也有幾支隊伍早早到場,卻不急於進去,不驕不躁原地佇立,不時的看著來者,似在等著什麼東西。

    建築群前,楚天隨意看了看,有人進入,也有人等待,按兵不動在原地考慮是否進入,不遠處一夥人見他到來,紛紛面露喜色,經一番商量後達成協議,一名鬚髮捲曲的漢子快步走來,向他招呼道:「小哥別來無恙,可認得俺老孔?」

    楚天循聲望去,見到來人露出一絲笑容,道:「當然認得,你有何貴幹?」

    此人正是進入秘境前,曾與之有過衝突的孔姓傭兵。彼時老孔放話要楚天在其手下撐十招,卻反被毫不費力地擊敗,受他的實力震懾,心中敬畏息事寧人不敢在小覷於他。

    在楚天的印象中,此人雖言談粗魯,卻是直爽的性格使然,本身還算知道好歹,並非不可理喻之人,因此與其略作交談,態度算是不熱不冷。

    「實不相瞞,我們來過此地一次,掌握了些信息,願與小哥一道分享。當然,也想讓你幫個微不足道的小忙。」老孔略作思索,最終決定還是直言來意,雙手互搓,顯然有點兒不好意思,此人當不常這般厚著臉皮求人辦事,故此不是很習慣。

    「具體需要我做什麼,先說來聽聽。」楚天沒有被「微不足道」這種字眼所迷惑,不動聲色地說道,經過近月來的磨練,逐漸褪去了身上的青澀,時至今日,早變的成熟老練,像這種情況,輕易而舉就能應對自如。

    「從這個地方進入,內有多重禁止,想讓你幫我們破開第三重。」見楚天欲言又止,老孔忙繼續解釋道:「先別著急拒絕,此事當然在確保你先進入的情況下進行,經我們瞭解,破開禁止後,跟進的話,空暇時間足夠後面幾人進入。到時候你無需照應,只管做自己的事,即便時間來不及,也自認倒霉,絕不會時候怪你。」

    楚天摩挲著下巴想了會兒,覺得這樣的話,對他本人並無任何損失,並非不可接受,腦中忽想到一個問題,便直言說出:「那進入後發現的寶物歸誰所有?」

    老孔見對方有答應的意思,喜上眉梢,慷慨地道:「若非小哥幫忙,我們這些人連涉足深處的資格都沒有,三重禁止內發現的寶物,最好的自是歸你所有,你具備優先選擇權,這一點待會會跟夥計們講清楚。」

    對此,楚天不置可否,這種保證對這些傭兵們可沒有絲毫的約束力。

    眼見這般情況,老孔雖然生性直爽,卻並不蠢,在江湖上歷練多年算是老油子,察言觀色這種事自是信手拈來,冷場不一會兒,很快便想清其中關節,嘿嘿笑道:「小哥也太謹慎了,自從上次老孔被你教訓之後,夥計們對你的身手可是崇拜的緊哪,想來也不會有人不開眼找你麻煩,何況...」

    說到這裡,老孔略微頓了頓,潤潤嗓子續道:「即便有人找你麻煩,憑你和這只妖獸的能耐,難道還不夠解決麼?這等舉動於事無益,不過自討苦吃罷了,老孔好歹混了十來年,不時笨人,自忖做不出來,我相信,夥計們也斷不至於這麼蠢。」

    「成交。」對方既已將話說到這份上,若再拒絕倒顯得不夠爽利,楚天伸出手掌與其相擊後,慷慨說道。這個手勢在傭兵行當內被廣泛使用,表示達成協議的意思,這些時日來,他曾跟個別傭兵有過短暫合作,這些常識逐漸諳熟於心。

    達成合作意向後,老孔望向同夥那邊,抬手揮了揮,他的幾個夥計們知道事情辦妥,面帶喜色地小跑過來,各自向楚天拱手行禮,說了一番敬仰之類的話。

    這種敬仰之情,的確出自肺腑,不管如何,楚天小小年紀,實力竟遠在他們這些人之上,單憑這點,就足以令人欽佩。傭兵雖說是刀口舔血的行當,性格卻直爽單純,對強者是發自肺腑的崇拜,並無駁雜的妒忌,倒也頗為可取。

    雙方客套之際,楚天含笑禮貌地應付著,暗中卻將靈念從泥丸宮中挪出,極其隱晦地探查這些人的實力,經過確定,其中並無隱藏實力的居心叵測之人,便暫且打消顧慮,決定與之進行合作。

    「老段,你來過一次,將上次經歷與楚小哥詳細說一說,他算是自己人,不要有所保留。」寒暄之後,老孔略作思索,望向一名乾瘦的青年道。這個人楚天也認識,之前與老孔被教訓狼狽摔在地上時,正是此人將其扶起,算是老孔的鐵哥們。

    這老孔交際廣泛、朋友甚多並非沒有原因,此人初見會覺得魯莽,但相處久了,會發現性格甚是討人喜歡,起碼此番言語說的漂亮,叫人調不出絲毫毛病來,楚天聽了,心中都平白對此人暗自生出些許好感。

    聞言楚天知道重點來了,銀瞳緊盯著此人,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此人表情猶豫,但好友告知不必隱瞞,想了想,下定決心似的從懷中取出一物,楚天目光不禁微微一凝。
V123210 發表於 2019-1-14 21:26
第一百二十九章 悶騷

    身材幹瘦的青年老段小心翼翼掏出一把約莫兩尺長的短刀,刀身未曾出鞘,隱隱間有奇特的波動散發開來。

    楚天瞳孔一縮,在秘境中歷練了近一月,時間雖不甚長,但經驗大幅提升,眼力教先前更是不知道增強多少倍,只一眼,便瞧出此刀頗為不俗。

    老段手握刀柄,緩緩將刀身拔出,隨著通體赤紅的刀身一寸寸出鞘,熾熱的溫度陡然瀰漫在空氣中。

    右手持刀,運轉元力注入刀身,其上紅芒大盛,紅色的火焰熊熊燃燒,火勢甚是猛烈,竟有火舌觸碰到把持刀柄的手掌上,可老段面色如常,一點也不像被燒到的樣子。

    然而,附近楚天等人明顯察覺到此火貨真價實,周圍逐漸蔓延的乾燥的熱度絕對騙不了人,此刀已經認主,由元力轉化的火焰自然傷不到本人,破敵殺人則毫無妨礙。

    這段時間,雖然沒有機會選擇尋到得意兵器,卻對常見的兵器多了不少瞭解。

    不入品的兵器,縱然質地再好,無非是鋒利些、亦或份量重些罷了,沒有什麼出奇之處。就算有上好的原材料,若鑄造師不入流的話,無法將材料本身的特質發揮的淋漓盡致,換個說法,不能將眾多材料的精華凝聚在一起。

    故而這種兵器對戰鬥的幫助極其有限,說得難聽些,持有者無非是拿著外型美觀的「鐵疙瘩」作戰罷了,這等鍛造手法,在能鍛造出凡兵的大師們看來,自然是簡陋無比不值一哂。

    在行內人看來,不入流者不配自稱鑄造師,充其量只算作鐵匠,唯有能成功煉製凡兵之人,才算真正踏入鑄造師的門檻。

    鑄造師並無太過複雜的等級體系,純粹以鍛造的最高作品劃分,能鑄造出下品、中品、上品、超品凡兵,分別被稱為下品、中品、上品、超品凡師。

    凡師與那些不入流的同行有著本質區別,一旦踏入凡師的門檻,就能更高效地發揮煉製材料本身的作用,憑藉高超的技藝,能將各類原材料的精華提煉出來,融為一爐形成凡兵的核心,簡稱為器核。

    擁有器核的凡兵與普通兵器間判若雲泥,凡兵不僅能增幅主人的實力,更由於煉製材料各異,被鑄造師們賦予了不同的特性,比如這把短刀,能夠將注入其中的元力化作烈焰灼傷敵人,若用於對戰,敵人縱然實力不遜色,可手中若無凡兵與之對抗,定會被煩人的火焰弄得狼狽不堪。

    要發揮凡兵的真正功效,須得用本人元力與器核溝通,成為這件凡兵的主人方可。不然,拿在手裡無非比普通兵器鋒利些罷了,根本體現不出凡兵的優越性。

    舉個具體的例子,初入雪松林歷練時,楚天曾從楚楚那裡借來「泓水劍」,此劍當然是凡兵,可因為主人並非楚天,用其戰鬥自然不是很顯眼,若楚楚自己使用,效果肯定大不一樣了。

    「中品凡兵火元刀,正是上次來此所得。這個建築中寶物眾多,丹藥靈草武學都有,十分繁雜,卻獨以盛產凡兵出名。」

    老段揚了揚手中纏繞著烈焰的短刀,嘶啞的聲音響起,語氣如同他的性格,老練鎮定得很,展示完畢,撤回注入其中的元力,定了定神,伸手指著建築上煙囪冒出的灰煙問道:「知道那是什麼嗎?」

    此間情形雖與同伴們簡單解釋過,可他們也沒瞭解的太清楚,聽老段講起其中響起,均是豎起耳朵細聽詳情,楚天眼中流露出好奇的神色,一臉洗耳恭聽的樣子。

    見大夥兒的注意力盡數轉移過來,老段潤了潤嗓子,慢條斯理地道:「那是房中鑄造凡兵的排泄物。」

    聞言眾人臉上均是浮現出驚訝的表情,楚天也有點納悶,眼珠轉動心念電轉,暗想難道里面有鑄造師坐鎮,據他瞭解,這類人仗著手中技藝,大都是桀驁不馴之輩,怎會一個個待在這麼個偏僻的去處,莫非是被那位前輩強行抓來?

    一念至此,他不禁愕然,此人不愧是連老狐狸都有三分忌憚的牛逼人物,連備受尊崇的鑄造師都敢抓,真是無法無天膽大妄為...令人豔羨哪。

    「這種地方怎會有鑄造師?」老孔睜圓了眼珠,非常詫異地道出了楚天心中的疑問,鑄造師的特殊地位,即便是他這種出身底層的傭兵都有所耳聞,任他絞盡腦汁也想不通,這平常關閉的秘境中,怎會有鑄造師存在。

    楚天知道的更多,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據老狐狸所言,這個秘境可謂那位不知名的前輩一手開創,並非外部世界,說是私人空間也不為過。建築中的鑄造師莫非生於斯長於斯,自打娘胎就生在此地,這根本不可能,簡直匪夷所思。

    「老段,趕快說啊,俺聽著呢,到底是什麼東西。」老孔性急地催促道,無論是楚天,還是本身的夥伴們,好奇心都提到了十分,個個面露焦急等待下文。

    習慣性地吊足別人胃口,滿足了這個惡趣味,老段臉上浮現出由衷的欣喜,隱晦的得意神色從微眯的眼中一掠而過,若非年紀不大,鬍子尚未生出,怕都要捋一捋頷下山羊鬚了。

    不經意的笑容很快收斂,故作淡定地揭開謎底:「說是鑄造師也不為過吧,不過並非人類,而是一些鐵人在鑄造凡兵,這把火元刀正是其中一個剛出爐的作品。」

    「你在逗我笑吧,鐵人會鑄造?那鑄造師要靠啥吃飯,還不被搶飯碗?」老孔滿臉的不信,以為好友在開玩笑。

    楚天的臉上,倒是流露出濃重的興趣,這個世界很大,縱然碰到無法理解的事情,無需過多質疑,在摸索中逐步瞭解便是,這也是成長的必經過程。

    「再說就沒意思了,具體情況進去後自己看。只能告訴你們,我還真沒開玩笑。」老段將臉一板,帶著正兒八經的表情,十分肯定地說。

    在老孔放話前,此人恨起來很是拘謹,一副不敢說的樣子,可一說起來,話題展開後,便賣起了關子,讓聽眾恨不得沖上前去,一把揪住他的領子,狠狠將之痛毆一頓,胸腔一口悶氣方可略作發洩。

    見狀老孔的臉色有點難看,原話是讓老段毫不保留,不想此人卻連連言猶未盡,叫人聽得十分不爽。

    心中暗道,這傢伙老毛病又犯了,我去。旋即有點擔憂地看了看楚天,雖然面帶焦急,卻沒有露出不滿神色,想來也不曾責怪,心中暗送一口氣。

    楚天料到這人本身性格如此,並非刻意隱瞞,想來縱然自己不在,對同伴們也是這種做法,以他的肚量,不會因為這點小事終結此次合作,心中倒覺得此人頗有幾分真實。

    在秘境中,整日觸目便是廝殺爭奪、爾虞我詐,陡然見到不加掩飾的性情中人,內心處並無厭煩,反倒感到一點清新之意。

    此人的做法,使楚天的眼前莫名的出現老狐狸的身形來,白鬚飄飄仙風道骨,滿臉皺紋的臉上,眼神閃爍著奸詐的光芒。在他看來,兩人都是心中明明爽的要死,臉上非得強作淡然,一刻不賣關子就會死的悶騷之人。

    就在眾人言談間,進入建築的人越來越多,後來一些修為強橫的武者陸續到場,老段見沒有繼續吊胃口的空間,便強行壓下繼續吊胃口的慾望,快速簡要地介紹道:「建築內有三重禁制,每破除一重,裡面的寶物越好,難度逐次遞增,第三重需要小哥幫忙。經過試驗,此間凡兵僅可認主一把,要謹慎選擇。」

    「猛人已來的不少,再磨蹭的話,寶物都被搶光了,快走。」

    數道強悍元力衝天而起,包裹著主人的軀體,嗖地一下從建築大門如電掠入,老孔斷喝一聲,揮手招呼眾人上前。

    正待打算進入建築的時候,一股壓倒所有人的元力波動,從來路的疏林中散發而出,本欲往前闖的楚天,隨著大夥兒一道折過身來,銳利的目光掃向彼處,眼神變得異常凝重,他感應未錯的話,一位蘊氣境武者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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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