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聖武稱尊 作者：小圓源（連載中）

第二百二十章 搭訕

    古鋒辨認出是楚天，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手指著楚天哆嗦得厲害，渾身顫抖不止，以他的心理素質，竟被震駭成這副模樣，可想而知，楚天能趕來，對他觸動有多大。

    他雖然身世不凡，卻並非那種高高供起的少爺公子之流，天賦優異，小小年紀，就取得了讓同齡人仰望的成就，一帆風順突破蘊氣境，受到萬人矚目。

    然而，出於某方面的壓力，從不放棄對自己的嚴格要求，除了常規修煉凌駕同輩之外，繁忙之餘，更是抽出空來，對自己進行各式各樣的特訓。

    特訓方式五花八門。或混跡草莽之徒中，耳濡目染，沾染剛猛果斷的習氣。或在傭兵協會中，獲取各樣任務，錘煉效率，順帶體驗人生百態。或加入殺手組織，隱匿姓名成為刺客，手染淋漓鮮血，追求殺人技巧的精益求精。

    這也就是為何一見面，就能降服碧鋒圖一眾狠人的原因，單憑實力壓人，只能讓這批暴徒畏懼忌憚，卻不能受到發自內心的敬仰，更別談收歸己用、指揮如意了。

    即便比手段，狠辣之處，也絲毫不在眾人之下，加上自身實力，以及潛力，才贏得旁人心悅誠服，多年曆練，使他脫胎換骨，有種懾服群雄的氣質。

    當然，如果道出真實背景，偌大百靈郡之內，怕是無人敢於違逆，可古鋒從來信奉依靠自身，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動用身後勢力，收服碧鋒團時如此，多年來自我歷練亦是如此。

    要知道，他族中的那位長輩，可是郡守都會禮遇三分的大人物，整個家族，只要一動作，百靈郡地面都要抖上三抖。

    掌控碧鋒團，本就是近年來，給自己設定的特訓之一，希望通過與悍勇之士接觸，一來習慣並容納暴戾的風格，二來培養領導能力，三來徹底收服這夥人後，進一步擴充自己的班底。

    雖說身法特殊，但族中地位相當的兄弟姐妹，也有好幾個，年紀輕輕就建立自己勢力，相互競爭，這是家族默認允許的，也是擇優選擇繼承人的一種手段。

    收服碧鋒團手段也很艱難，本與該團團長相談甚歡，卻毫無徵兆爆發實力，斬殺此人並提出整編要求，以狠辣手段翦除幾名鐵桿手下，趙雄等便率先響應，便授予副團長，幾年來發展的有聲有色，聲勢不減反增。

    因此，雖說這古鋒出身氏族，經驗卻絲毫不欠缺，堪稱歷經風浪、見多識廣。

    然而，楚天作為年紀看來不過十四五的稚嫩少年，表現卻一次又一次地改變了他的認知。

    進入山谷第八層沒多久，在黑雨中所能堅持的時限，就趕上了黃天虎、周倩倩等人。

    當古鋒為了全面掌控山谷局勢，聯合黃天虎，意欲斬殺楚天時，竟被陰陽印真正擊退，心中才將楚天提升至勁敵的地位，曾經也有懊悔，早知如此，哪怕分出一點利也好，勝過將來為家族引來如此大敵。

    至於通過鏡壁考驗，成功來到此處，雖然讓周倩倩兩人驚訝，卻沒讓古鋒心裡如何意外。如若陰陽印沒這個威力，他都懷疑是否假的了，不管怎樣，這可是他即便晉陞蘊氣後期，也不得不退避三舍的恐怖招式啊。沒這點威力才怪了。

    出身高貴，歷練豐富，古鋒的眼光，可並非一般庸碌之輩可比，在瞭解到楚天的可怖之處後，不止一次地後悔過，但由於生性好強，實在放不下面子，猶豫再三，終沒有開口。

    可即便如此，也不該就這麼趕上自己啊，太假了吧。

    自從來到此地後，知曉了主要考驗意志力，古鋒心中不怒反喜，因為歷經多年曆練，他對自身意志的自信，比起實力和手段猶甚，出道這麼久，見慣了險峰惡浪，就算比起作為競爭對手的眾兄弟，也是極有自信，竊以稱雄自詡。

    起初進入時，他認為此番考驗，對旁人或許很難，但對自己應當較為容易。

    卻不想猜錯了，實際艱難程度遠遠超乎預料，無論是高懸頭頂、永不熄滅的烈日，在腳上磨出水泡、烙鐵也似的沙子，還是吹得人口乾舌燥的陣風，都讓他異常煩躁，如若不是意志遠超常人，恐怕早就迷失自我，哪能堅持到今日。

    至於和楚天那些事，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在古鋒看來，楚天固然有著諸多特異之處，可總歸是個年紀輕輕的孩子，這麼小的年紀，能經受幾多磨練，又有個屁的意志力。

    這個鬼地方，即便是他，應付起來都頗為艱難，勉強生存而已，楚天或許不凡，卻均與意志無關，而此地旁的不管，單考意志，清醒之時，古鋒也會想到楚天，捶胸頓足，唏噓不已。

    這麼個半大孩子，碰到這種考驗，又怎能要求太多，堅持三兩天，不哭著找爹娘，都算難能可貴了，鑑於此子近來變態表現，五天七天就該消停下來，迷失自我，生死不由己了。

    「可憐如此天資驚豔之人，竟然死於荒漠之手。」偶爾會如斯感嘆，但更多的時候，古鋒內心也會暗喜，因為這樣下來，就不必憂心為家族樹立潛在敵人，也無須抹開臉面，向楚天賠禮道歉了，那多尷尬。

    現在是什麼時間，雖然記不十分精確，但十幾天總是有的，楚天沒如想像一樣迷失，而是從後面趕上了自己，這怎麼可能？

    這可並非是風平浪靜的外界，此間沙漠之中，就算是他，也覺九死一生，朝不保夕，隨時都有交代在此處的可能，一個十四五歲、涉世未久的娃娃，看來竟也沒有大礙，好端端出現在眼前，這尼瑪還是人嗎？是妖怪吧。

    而他倒好，把這妖怪給得罪了，能當場解決也就罷了，關鍵是不能，以此子表現出的潛力，不但自己，恐怕家族將來都要遭殃。

    想到這裡，古鋒覺得近來所作所為要重新界定性質，實在談不上精明，反倒有點蠢，簡直蠢若牛馬。

    於是，楚天便是驚訝的看到，這位時常陰笑著的古大團長，面上淡定笑容不見，哭喪著臉，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不禁抬手反覆揉著眼睛，連自己眼睛都不相信了。

    古大團長竟然要哭鼻子，這騙人的吧，定是眼花了。

    找到這麼個藉口，感覺舒坦了許多，可睜開眼時，古鋒依舊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楚天心臟七上八下，通通亂跳，眼珠子亂轉，暗想這貨一向狡詐，不會是故意裝模作樣，私下裡想暗算自己吧。

    如果對方此時發難，他勝算可是不大，焦灼情緒湧上心頭，不由不想。

    「古團長，為何這麼瞧著我？」古鋒怪異的表現，使楚天毛骨悚然，渾善汗毛都倒豎起來，覺得還是陰笑更適合對方，好端端的來這麼一出，當真嚇死人了。

    「楚天，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古鋒身體顫抖，做夢都沒想到楚天能追上。

    「啊？怎麼了，你也在這裡啊。」聞言，楚天心中納悶，眉頭深深蹙起。古鋒是個結巴，以前咋沒發現，難道是不夠細心。不過，思維也沒在這個問題上逗留太久，頓了一頓，順口反問。

    古鋒哭笑不得，不知道如何回應，這尼瑪能一樣，自己含辛茹苦，出生入死多年，遊走於各方群體，點滴累積經驗，在這裡仍舉步維艱。可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娃娃，說趕上來，就趕來了，情況比自己還好，這能一樣嗎。

    不過，此言斷不能付諸口頭，有得罪此子的嫌疑，不利於言和大業。

    「這鬼地方，真難熬啊。」古鋒抬頭望天，口中抱怨。

    半晌，楚天才反應過來，此言是對自己說，應和道：「是啊，都快熬不過去了。」

    接著，場面冷清了好一會兒，幸而有熱風吹拂，復又熱絡起來，兩人相互看著，彼此忌憚，嘴裡嘿嘿笑了起來，場面一片融洽，彷彿從未有過間隙。

    「楚天兄弟，咱們繼續走吧。」笑聲慢慢收斂，古鋒原本緊張的臉色，突然正常起來，打了個招呼，抬腿早自個兒的路，腳步都輕便了許多。楚天含笑點頭，也繼續前進。

    楚天和古鋒並肩行走，甚是融洽，兩道腳印留下，走下一處沙丘，消失了各自的身影。

第二百二十一章 意志如鋼

    楚天和古鋒一陣寒暄後，原本敵對的關係稍稍得到緩解，兩人結伴，在高低起伏的荒漠上行走。

    對這種狀況，兩者皆是喜聞樂見，楚天暫時無需與強敵力拚，而古鋒，則是邁出了化解仇怨的第一步。

    接下來，他琢磨著抽空嘗試著拉近關係，必要的話，甚至可以付出代價來拉攏，怎麼都要將先前過節給揭開。

    當楚天從後方趕上後，這種意願更強烈了。楚天年紀雖輕，此次試煉中表現出的意志卻超乎想像，如不能徹底翦除，那就要化解恩怨，否則後果無法承受。

    「嗯，距離被拉開了。」古鋒收回思緒，目光望著楚天遠去的背影，眉頭不滿地皺起。不知不覺，竟已被此子拉開數十米距離了。

    「不能這樣下去。」他狠狠一咬牙，抹去額前汗水，加快了腳步。雖說由於被楚天的表現震撼，心底已經決定適當服軟，卻不願再此次試煉中給拉下太多。

    一方面，若是表現太差，可能會影響到機緣的獲得。另一方面，好勝的性格，也不允許被楚天完全甩開，這關係到自尊。

    楚天再怎麼不同尋常，看起來也不過十四五，而他已經過了二十歲，難道毫無反抗地輸給這個小鬼，想想都覺得不甘心，如果連對方的背影的趕不上，以後修武時，信心都會削弱。這可是關乎自身武道的大事，輕忽不得。

    一念至此，古鋒深陷的雙目，頓時燃起熊熊烈火，渾身充滿無窮鬥志，步伐加快數倍，不多時，已重新趕上楚天，超越過去。

    楚天往旁邊一看，眼見古鋒跑到前面，身體疲憊瞬間取出，目中有點渙散的光芒迅速凝聚，速度也是暴增，不久便與他並駕齊驅。

    瞥一眼，見到這一幕，古鋒不滿地悶哼一聲，暗道你一個小孩，還給老子起什麼勁，心下慍怒，步子邁得更快，堅決不讓楚天超過。

    楚天眼中寒光一閃，腳下生風，率先到達前面的沙丘，硬生生超出了一線。

    就這樣，兩位年輕人進入了競走模式，時而領先，時而落後，卻始終沒有拉開距離。在何種氣氛下，因長期趕路引發的疲憊不翼而飛，行進速度雖遠談不上風馳電掣，但較先前的半死不活不知道快上多少倍。

    隨著時間流逝，無數沙丘被拋在身後，無論是懸在天空的豔陽，還是鋪設地面的燙沙，都無法攔住前進的腳步。

    楚天似乎發生著某種蛻變，並非肉體及其元氣的強化，而是來自於身體內部，一點一滴，潛移默化，如流水無聲，似行雲無跡。

    這種變化十分隱晦，他因環境惡劣，又一心與古鋒，毫無所覺。

    又走了大半日，楚天再次躲過颶風的襲擊，腳下有點兒踉蹌，颶風旋轉，發出桀桀怪笑聲，順勢捲起沙子，劈頭蓋臉散落滿身。

    颶風惡作劇得逞，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遠去，楚天笑了笑，挺直身體，身軀一震，抖落上身上的沙子，至於沙子擊中肉體的疼痛，經過這麼長時間，早就習慣了，算不得什麼。

    「咦。」楚天收回了抬起的左腿，佇立原地，終於察覺到體內的變化。

    楚天心臟緩緩跳動著，聲音極其輕微，但當躲開此次颶風後，卻像是引燃了炸藥的導火索，動靜突然大了起來，到後來，竟然是如同擂鼓，即便再怎麼分心，聽在耳中也十分清楚了。

    感應到這一點，他顧不上趕路，站在原地，催動靈念內視身體。來到沙漠世界，靈念雖無法用來療傷，探測卻是可以的，內視身體自然也無妨礙。

    心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除非修為達到了極高層次，心臟遭到破壞，後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死，楚天自忖離那種境界差的還遠，當然關心心臟發生了何種變化。

    靈念進入體內，見心臟突突跳動，外觀上比之前大上一圈，楚天覺得變化不僅如此，便將靈念形成無數纖細觸手，詳細感知內部變化。

    在靈念觸手的探測下，他驚訝地發現，心臟中的血管，脈絡變得更加堅固，血液，元氣流轉更有效率，渾然一體，牢不可摧。

    心臟本是身體較為脆弱的部位，當經此變化，楚天隱約感覺到，堅固程度遠勝先前，即便不運元氣保護，任由成人舉起石頭砸擊，先碎的也一定是石頭。這在之前，完全不可想像。

    「還好，不像是壞事。」楚天摸清大致情況，鬆了一口氣，暗道。

    楚天保持內視狀態，靜觀事態發展。據他看來，變化已經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如若內心等待下去，說不定會有莫大驚喜。判斷並不確切，只是來自直覺罷了。

    熱風陣陣，吹在身上，燥熱得很，發上汗水蒸發，白氣升騰上天，空氣中緩緩消散。楚天早習以為常，身體一動不動，內視自身蛻變。心裡暗暗慶幸，幸而颶風暫過，沒有新的襲來，不然破壞了此次機緣，甚是可惜。

    約莫等待了一刻鐘，鼓點似的心跳聲漸漸延緩了下來，越來越慢，到最後，幾乎半分鐘才跳一次。

    又是一次心跳，心臟微微一震，由內而外，瞬間劇變，色澤更加深邃，內外再度堅韌數倍。一息之後，心跳速度復又快了起來，像是聲聲鼓點，音量慢慢削弱，漸漸的，自己耳中聽聞不到了，一如平常。

    冥冥中，身體某處部位得到昇華，由渙散而凝聚，簡直堅不可摧。既非頭顱中的腦海，也非生理上的心臟，位置十分隱秘，甚至都似不在肉體之內，即便以靈念觸手查探，也難覓蹤影。

    楚天大吃一驚，自從晉陞念師，獲得內視能力後，還未曾見過這種情況。體內各處部位，本該歷歷在目，宛如親見才對，用靈念也找不到，又是怎麼回事？

    實際上，最後提升的，乃是心靈意志。心靈雖脫胎於心臟，但層面卻比生理上高出太多，比起精神更加虛無縹緲，如若不能將神魂提升到實境層次，休想對意志有確切的感知。

    唯有五級念師強者，也就是被業內尊為宗師的佼佼者，方能做到這一地步，楚天雖小有成就，卻仍差得太遠。如若有念宗得知一位年僅十四的少年，初出茅廬，就妄想尋出意志所在，定會啞然失笑，笑他不知天高地厚。

    正對應了這個行當裡的一句話，念宗以下皆虛妄。在某些頂尖精神修士看來，只有將神魂化為實質，才算是上了檯面，要是達不到，神魂虛幻無依，笑話而已，強自提起，徒然貽笑大方。

    當然，有這等眼光的，即便放眼整片天地間，也是鳳毛麟角，在百靈國這個地帶，念宗境界，已算是極為高深的層次，定當深受念師協會器重，擔任一方分會會長，都不會有人反對。

    泥丸宮中，靈念充盈了幾分，精神修為提高了些許，除此之外，神魂也稍稍凝實，腹部某處，出現了實化的跡象，當然是微不可見的一小點。

    楚天年紀尚幼，根基淺薄，向憑藉這一點實化，想立即徹底凝實，晉陞念宗境界，那是痴心妄想，靈念儲備根本達不到要求。

    不過，由此作鋪墊，當達到大念師修為，並觸碰到下一步晉陞的那道屏障，晉級時就有了印子，難度削弱一大半。這一點實化的神魂，有個專業術語，叫做凝實種子。

    要知道，那道屏障，可是眾多大念師修士，耗盡心血，皓首窮經也未必能跨越的難關，若是能有價交換，相信有不少大念師，都會爭先恐後，踏破楚天的門檻，掏出令他瞠目結舌的豐厚家底，拋開臉面，哭著求他交換的。

    此番機緣，可遇不可求，當真羨煞旁人。

    上述種種，皆來源於心靈蛻變，意志得到本質提升，達到百煉成鋼的地步。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又見故人

    近日來，在沙漠中磨練精神，達到意志如鋼地步，為今後神魂凝實打下了很好的基礎，潛移默化間，搭起了跨越這一溝壑的橋樑，好處多多，作用非凡。

    當然，對於楚天來說，只能清楚感應到心臟的強化以及精神修為的提升，距二級念師更近了一步，意志的提升，也僅是模糊的感知，至於神魂的凝實種子，更不是眼下的他所能察覺的。

    楚天回過神來，感受到身體的變化，滿意地點了點頭。烈日下站的久了，滿頭都是汗水，抬手略作擦拭，旋即繼續前進。原地停留時間可是不短，古鋒速度雖然不快，也早瞧不見背影了。

    雖說還有問題想不明白，可暫時聯絡不上老祖，無法得到確切答案，多想也是無益，就不必在想，抓緊時間趕路才是正經。

    一抬腿，楚天便覺得發生了某種改變。頭頂豔陽依然熾熱，腳下沙子照舊烙鐵也似，陣風和暑氣的熱度，也和原先並無不同，可不知怎的，只覺得承受的壓力小上許多，表現在行動上，前進速度陡增數倍。

    這般速度，即便遠比不上施展身法，可若用慢如蝸牛來形容，也很不恰當了，基本和普通人趕路速度差不多。

    先前原地駐留整整半個小時，可由於速度陡增，不到十分鐘，就遠遠望見了古鋒的背影，削瘦如竹竿，搖搖晃晃的，步伐卻堅定不移，咬定青山不放鬆。

    又過了幾分鐘，楚天追了上來，與古鋒並肩，很快超越過去，不一會兒，就走得遠了，後來，背影消失在水平線上，完全看不見了。

    古鋒凝視楚天消失的方向，目光中流露出震撼來，就在前不久，此子速度和自己相差不多，為何突然之間，提升到數倍於己。

    「不，我不能落後太多。」見到楚天的速度，古鋒不得不放棄與之競走的想法。不過，強烈的自尊心，使他忘卻身體的疲憊，加快了步伐，目中精光閃爍，竟是越走越精神。

    水晶球中，場景正以令人驚嘆的速度變幻著，如若換成等閒之輩，看不了幾秒，就會因信息傳達過快，精神承受不住，變成痴呆，可映在老婆婆眸子裡，卻是每個細節均落入心中，歷歷在目，十分清楚。

    老婆婆吃完手中果子，取出錦帕抹去嘴上汁液，眼睛不離水晶球，目光中有著讚賞浮現，稱許道：「這個小傢伙真是福緣深厚，小小年紀，意志能凝練到這地步，不錯了。」

    上述說的自然是楚天，轉眼又去看古鋒，見他雖然落後，卻不願輕易言棄，也是微微點頭，此子也就二十出頭，別的不談，性格之堅韌，放到哪裡，都能受到尊敬。

    老婆婆端起一碗熱氣騰騰的湯，煲湯的骨髓兀自留有濃郁的元氣波動，其中的狂暴，早被御廚以高超手法，在熬煮過程中祛除得乾淨，所餘下的，唯有精純無害的能量。

    她稍稍吹走上面的熱氣，喝了一口，任由醇香在嘴裡蔓延而開，放下湯碗，微笑道：「兩個小傢伙都不錯，第一階段快完成了，後面的考驗，也別讓我失望啊...」

    桀桀笑聲只出現一瞬，便收斂起來，臉色陡然陰沉，其上皺紋如溝壑般深深蔓延，看起來十分可怖，週遭空間顫了一顫，碎裂了一角，繼而連鎖反應，呼呼啦啦，宛如琉璃支離破碎，很快便連帶著缺少一大片。

    自提升意志後，楚天速度大增，又走了一天時間，終於來到了沙漠的邊緣。

    他停下腳步，望著視線盡頭的巨大屏障，數千丈大小的水幕，橫亙於天地之間，阻塞了整個前進的去路，內蘊的充沛濕意，即便隔著老遠的距離，都負載在空氣中，遙遙傳遞過來。

    深吸了一口空氣，其中蘊含的濕潤雖然份量不多，可對於沙漠中奔波多日的楚天來說，無疑於雪中送炭，任由涼意在口鼻間擴散，稚嫩臉上浮現出陶醉神色，眼睛明亮了許多，手腳都充滿氣力。

    這段時間秘境中歷練，楚天對創始者的風格也隱隱有了一點把握，所料不錯的話，只要穿過這個光幕，想來就能離開這片荒漠了。

    在這個地方，灼熱只是肉體層面的折磨，無邊無際、舉目無親的沙漠中，單是堅持走下去，都需要莫大的勇氣，時刻都要保持希望，否則，稍一疏忽，負面情緒就會形成狂潮，將自己深深淹沒，必然迷失自我，能否存活都有疑問。

    「終於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楚天目光中流露出一抹興奮，雙拳緊握，自語道。在沙漠裡連續走了整整一個月，無論是肉體上，還是精神上，都承受了旁人不可想像的磨難。乍一碰到出口，頓時有種喜極而泣的慾望。

    仰起臉來，感動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尚未來得及流出，在烈日的烘烤下，就在眼裡乾枯了，這讓楚天稍稍清醒一些，不管怎樣，此時此刻，他尚且身處沙漠，距勝利還差臨門一腳，要是因疏忽倒在水幕之前，那就搞笑了。

    也許是接近出口的關係，近一個小時以來，沙丘、谷地越來越少，路途逐漸平坦，已經有段時間沒看到沙丘了，前方自然也沒有，景色一覽無餘，可謂一路坦途。

    成功在即，楚天身體的疲倦，都被逐漸潮濕起來的空氣驅散了許多，步伐輕快，速度再增，不一會兒，就來到光幕之前，略作沉吟，催動元氣護住身體，進入光幕裡面，消失在沙漠中。

    與此同時，古鋒正緩步走上沙丘，突然停了下來，汗水沿著垂下的手指滴落地面，一碰到高溫的沙子，就迅速升騰起白煙。他臉色鐵青，狠狠地咬牙，睜大眼睛望向前方虛空，彷彿要尋覓出楚天的蹤影一般，目光中滿是不甘心的情緒。

    楚天已經完成第一階段，離開此地，而他還在這個破地方空耗著，真是讓他不能接受。

    這消息，乃是由丹田雷種傳音得來的，他懷疑，此次傳音本就出自秘境主人之口，雷種只是中間媒介罷了。

    既然這麼說，那位前輩究竟什麼意思，是看中楚天，還是對自己不滿，無論哪一個，都算不得好消息，前輩此次態度，有極大可能決定最終傳承的歸屬。初次較量，自己徹底失敗了，哪怕嘴硬不承認，別人都瞧得清清楚楚，抵賴不得。

    「啊。」古鋒忍不住一聲大吼，魔蛇氣破體而出，席捲開來，腳下沙子洋洋灑灑，震散在遠方。

    衝動只持續一瞬，他強按心中怒氣，慌忙收回元氣，調整下狀態，繼續抬腿前走。心中暗自內疚，自己咋就如此沉不住氣，任性胡為，爆發元氣，擅耗體力。要知道，在沙漠裡，體力耗完，等於死亡。

    古鋒不再去想楚天，免得怒氣勃發，再引氣什麼變故，確實不好。平心靜氣，忘卻此次傳音，堅韌不拔，步步前行。

    進入光幕中，光幕中水光湧動，分出兩道變成水泡，包裹楚天在內，穿梭時空，色調混亂起來，扭曲起來，如同斑斕的怪蟒，叫人分辨不清楚。

    漸漸的，楚天精神恍惚起來，不知身在何方，也忘記了此時何時。

    「小天，小天。」楚天回過神來，扭曲的色調，逐漸分離清楚，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肥胖的面孔，瞧清了面目和長相，肉球也似的身材，胖臉上掛著和善笑容，不是楚寶又是誰，叫醒了躺在樹下小寐的楚天。

    「胖子，你怎麼會在這裡？」楚天反覆抬手揉眼，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舉目四顧，待看清周圍環境時，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第二百二十三章 真會玩

    楚天離開荒漠，經水幕傳送，來到某地看到胖子，放眼打量四周，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了一跳。周圍巨木參天，空氣清新，環境對他來說熟悉至極，不是雪松林又是哪裡。

    秋風颯颯，草地依然枯黃，雪松蒼青如故，正是深秋時節。這讓楚天頗為迷惑，且不說如何出了秘境，就算在裡面呆了數月之久，出來時也該是盛夏才對，又如何到了深秋，時間可是對不上。

    就在他猶疑之時，楚寶推了楚天一下，指著不遠處倒在地上的鬼影狼說：「小天，正有你的，這畜生如此凶殘，都被你鬥敗了，不過你怎麼突然暈倒了。咱們收拾一下，快點回去吧。」

    至此，楚天方反應了過來，這應當是族比之前，初次來此歷練的時候，一瞬間，心裡有種虛幻的感覺，一時分不清虛實真假。難道說，之後發生的一切皆是南柯一夢，這實在匪夷所思。

    心亂如麻，可正在和楚寶對話，由不得多想，眼見周圍僅他一人，楚天眼珠轉了轉，疑惑地問道：「胖子，怎麼就你一個，其他人呢？楚影，楚楚姐在哪裡？」

    聽聞楚影名字，楚寶不禁打了個寒顫，四周張望了下，見沒人方拍了拍胸口，長吁了口氣，沒好氣地道：「沒事提那個煞星幹啥，若是得罪了，別看你能輕鬆應付鬼影狼，若對上楚影，當真兇多吉少。」

    旋即，重重一拍楚天的肩膀，開起了他的玩笑：「行啊，小天長大了，竟然也會對女孩感興趣。楚楚可是藥堂大小姐，長得也沒話說，眼光可以。不過，沒記錯的話，那可是你堂姐，這麼做真的合適嗎？」

    「那告訴我，怎麼就咱們兩個？」楚天不依不饒追問。

    楚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咱們不是分路行事了麼，咱們往東，其餘的朝西，不是剛分開一會兒？」

    楚天不語，眉頭皺起，按照他的記憶，此次歷練，幾人應當一直在一起才對，從未有過分開的經歷啊。

    「小天，快看，那邊來妖獸了。」楚寶忽然打斷他的思緒，手指著某個方向，渾身顫抖地驚叫。

    楚天順著楚寶的手指望去，楚寶站在他背後，臉上突然浮現一抹獰惡，反手從背後鞘中拔出闊劍來，運上元力，向楚天脖頸斬去。下手極其狠辣，沒有絲毫的手下留情。

    劍身色澤深邃，十分寬闊，份量很重，凝聚了雄渾元力，勁風呼嘯，威勢頗為驚人。

    楚天轉過身來，容戒中取出一把長劍，凝力橫劍一格，火星四濺，衝擊波產生。楚寶後退一步，肥胖身軀一晃，便穩住身子。楚天則是連退數步，明顯落了下風。

    楚寶的修為，比認知中強悍許多，足足達到了練體五段後期。平時一點也沒顯露出來，心機可謂深沉。而楚天丹田精純的氣霧不見，盡散為元力，修為也倒退到五段初期，是以正面碰撞竟拼不過楚寶。

    自離開沙漠，情況就變得極為詭異，因此楚天既沒驚慌失措，也未震怒質問，面容鎮定望著楚寶，不言不語，等他先開口。

    楚寶身體顫抖，滿臉冷笑：「別怪哥哥不講情面，楚赫付了天價，買你性命。宰了你，得了資源，也能和四長老牽上線，可謂一箭雙鵰，死了別怪哥哥，就怪自己命不好。」

    言罷，不待楚天回話，欺身到楚天跟前，手腕抖動，劍影重重，攜帶風聲，劈頭蓋臉，轟響楚天。

    楚天揮劍迎敵，由於不擅劍法，元力也遠遜楚寶，鬥不幾招，手中長劍被遠遠磕飛。兵刃脫手，他也不急，手掌一錯，施展旋風掌，手腳齊用，身化旋風捲向楚寶，威力不見反增，數十個回合後，將楚寶的闊劍也擊飛到遠處。

    楚寶暴躁地嘶吼一聲，宛如山林猛獸，揮動斗大拳頭，狠狠砸向楚天，全身元力山呼海應，聲勢十分驚人。楚天凝神以小成境界的旋風掌對抗。

    兩人徒手交戰，血腥非常，楚寶不知何故實力大增，修為勝過楚天。而楚天不但修為退步，血妖瞳、靈念等底牌均無法動用，但仗著小成級別的旋風掌，也能與之鬥個旗鼓相當。

    傾盡全力鬥了幾百回合後，兩人氣喘吁吁，筋疲力竭，各以絕招定勝負。

    楚天一掌拍向楚寶腦袋，楚寶一拳轟向楚天胸口。楚寶修為雖強，所修的拳法品階不高，也未登堂入室，是以經歷起初的兇猛後，漸顯出敗象來。

    此次對拼，同時出手，可楚天旋風掌已到極高境界，一掌既出，如布風雲，速度遠超楚寶，眼看就要落在頭上，將肥胖腦袋拍得西瓜一般裂開。

    楚寶面現恐懼，慘嚎出聲，不敢直面自己末日的到來，右手拍在楚寶頭上的前一瞬，楚天嘆了口氣，硬生生收住掌勢，任由楚寶一拳轟在自己胸口。

    即便明知是虛幻，他又怎真的忍心，將狠招用在胖子身上，那可是他的好朋友。

    性格偏內向，又因楚赫之流的譏嘲，幼時並沒交到好朋友，今日實力卓越，引來了大批仰慕者，但那也不算朋友，舉世之間，好友寥寥，楚寶算是一個。

    楚天修武，本為守護親友，誅殺敵人，待登臨巔峰，去妖族奪回娘親。泯滅人性，殘害朋友，並不屬於這個範疇。

    楚寶拳頭落在楚天胸口，凝聚的元力不翼而飛，因此未造成任何傷勢。楚寶望向楚天，眼神中凶厲消失，臉上露出欣慰地表情，抬手向楚天做出再見的手勢，臉上露出招牌的朗笑：「再見了，小天。果然沒看錯你，我的兄弟。」

    然而，從放楚天身上的拳頭開始，楚寶肥胖的身軀，一點點地消失，化成明亮的光點，飄散在空氣中，宛如夜間的螢光，唯美而燦爛。

    「胖子。」楚天收手去抓楚寶的身形，卻落了空，直抓住幾個光點，楚寶的身軀已快要消失完畢，當腦袋消失的時候，楚天清晰地看到，他臉上笑容分外地燦爛，映照著金色的太陽，栩栩生輝，永遠地凝在楚天的記憶深處。

    楚天望著掌心留下的幾個光點，心裡不禁有點兒難過，最終，抓住的光點化作清流，點點滴滴從指縫中流淌下來，滴落潮濕的泥地上，歸於塵土，消失無跡。

    原地佇立一會兒，楚天輕輕甩掉黏在手上水珠，玉珠般迸濺，抬起手背抹去流出的些許眼淚，口中笑罵了一聲：「死胖子，要走就快點，非弄得這麼傷感幹啥。真不像你的風格啊。」

    不遠處的溪水，突然分出水光，朝楚天下來，不由躲避，形成水光，包裹軀體，空間破碎，觸目的色調再次扭曲，楚天有了一次經驗，也不害怕，閉上眼睛。

    他知道中間過程，無非傳送各處，沒什麼好看的，盯得久了，難免會眼花，不如閉目調息，倒也落得個清淨。

    再睜開眼時，時值夜晚，涼風習習，面前是久違的自家小院，正坐在梧桐樹下，石桌上擺放著各式美味，熱騰騰的香味，即便站在院外，也能隱約聞到。

    跫音輕輕響起，小月盈盈走來，送來最後一道菜，是她精心製作的甜點，擱在空處後，自個兒坐在楚天對面，笑吟吟地望著他。

    楚天為之苦笑。看樣子，多半要給小月捅上一刀了，難不成還能還手，面對自幼為他做飯的小月，他根本狠不下心。

    「反正，被捅一刀也死不了人。」楚天心裡忖道，早在與胖子交手時，就看出對方招數外厲內荏，沒有絲毫的殺傷。否則，就算心裡極不舒服，也不會迂腐到給人捅死的。

    「那位前輩，可真會玩。」楚天搖了搖頭，哭笑不得，面對小月期待的目光，抬起手邊的筷子，眼中冒光，直奔桌上美味。不管事態如何發展，填飽肚子才是第一要務，先吃他娘的再說。

    久違了，小月的廚藝。

第二百二十四章 輪迴

    風捲殘雲，解決掉桌上美食，楚天滿足地拍了拍肚子，眼睛盯著小月，道：「還等什麼？動手吧。」

    「少爺，你是什麼意思？」小月睜大了眉目，不解地反問。

    楚天直起身子，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回答：「為何不殺了我，乾脆一點兒，來吧。」

    小月手掩檀口，笑得花枝亂顫：「少爺，你真會開玩笑。」

    楚天不禁赧然，覺得自己像傻子似的。

    原本楚天認為，此次也和胖子那次一樣，很快就能過去。不料卻是失算了，楚天和小月安然無恙，整整生活了數年之久，期間找到小月親生父母，安排在家族做工。

    楚天修為進展神速，晉陞為家族為數不多的化罡境武者，轟動一時。

    直到某一天，有宿敵請動知名殺手組織，趁機綁架了小月父母，要求小月在三天內毒死楚天，方釋放人質，過期立即撕票。

    楚天得知此事，瞞著小月暗中尋訪，可該組織方位極為隱秘，這麼短的時間，又從何查起，最後以失敗告終。

    那一晚，小月強作笑顏，端來了摻有劇毒的菜餚，擱在院中石桌上，梧桐葉子，將月光分割成形狀不一的碎片，一晃一晃的，灑落在地面上。

    楚天明知有毒，可不忍小月再失雙親，道明近日尋訪過程，指出菜中有毒，在小月忐忑不安的眼神中，用筷子夾菜吃掉。

    那一瞬，小月梨花帶雨的臉上，綻放出絕美的笑顏，用手扯住楚天衣袖，親暱無比。消失之際，膽子大了許多，做了平時不敢做的舉動。櫻唇湊到耳邊，低聲呢喃：「少...少爺，做你侍女，今生不悔。若有下輩子，還願在於你一起。」

    之後，整個人一點點的，在楚天眼前消失，散為漫天的光點，化作無數螢火蟲，一閃一閃的，撐著清風，飛往四面八方，想來是去往林野之間，尋覓歸宿去了。

    明知是虛幻，楚天依然淚流滿面，抬起左手，留戀地摩挲著右手衣袖，那上面，有伊人纖纖玉指殘留的溫度。

    清幽的月光，化作銀色水流，一股股匯聚而來，溫柔包裹楚天的軀體，空間破碎開來，色調扭曲蜿蜒，怪蟒也似。而楚天，又開始了嶄新的心路歷程。

    歷練主要在熟悉的人間進行，時間長短不一。

    短的一進入，就面臨著對方翻臉，長的甚至走過了漫長的一生，當白髮蒼蒼、垂垂老矣的時候，原本引為知音的好友，因為各種各樣的離譜原因，反目成仇，一次次地將劍刃插入楚天的胸膛。

    每一次，楚天都有反殺的能力，卻不願自相殘害，關鍵時刻錯失機會，終被對方得逞。楚天甘願被刺，對手幡然醒悟，開心地微笑，身體一寸寸化作光點，在他不舍的眼神中，塵歸塵，土歸土。

    楚天熟人不多，可每一個，都可以無數次重複，演變出不同的劇情。因此，他像是進入一個怪圈，無論如何掙扎，也無法如願出去，只得一次又一次地踏入怪異的輪迴。

    恩怨情仇，人生歷程，身不由己，輪迴無盡，真不知道何時方可撥雲霧見青天，回到現實之中。

    另一處虛無中，水光包裹著古鋒，流星般劃破沉寂，冥冥中一聲異響，扭曲色調分離，各據其位，誕生空間，並衍生出一方世界。

    古鋒睜開眼睛，望著熟悉的小蘿莉，眉頭一皺：「靈兒，你怎麼在這裡？」

    族中幾位兄弟中，靈兒和他是一母同胞，在家族複雜的鬥爭中，自小相依為命，關係最好。如果說族內還有能信任的人，就非靈兒莫屬了。

    靈兒冷冷一笑：「天羽許願，只要剷除掉你，如若擔任繼承人，會留給我一席之地。對不起了，哥哥，天羽天賦太過可怕，再這麼下去，咱們都得死。不如犧牲了你，換取妹妹的前程吧。」

    眼見古鋒臉色陰翳，靈兒面現得色，勸說道：「沒用的，哥哥，別反抗了。妹妹自知實力不如你，早給你下了噬元蠱，此蠱的效果不用我多說了吧。」

    古鋒仔細感應，果然察覺體內元氣不暢，臉色陰沉了下來。

    「上。」靈兒一揮手，身後幾個手下各取兵刃，爆發元力，一擁而上，自己也取出綠色竹笛，橫在唇邊吹了幾聲，古鋒體內吞噬元蠱活躍起來，實力大幅削弱。

    靈兒嬌軀一縱，後發先至，閃身到古鋒身前，手持竹笛，狠狠點向古鋒喉嚨，凝聚元力注入其中，竹笛勝似利刃，只要命中，喉結非碎裂不可。

    古鋒陰森一笑，不再壓制修為，提升到蘊氣初期的程度。強大的氣息，讓靈兒面色陡變。

    這個時候，比進入秘境要早上好幾年，靈兒只有八段修為，而古鋒是九段。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實際上，一月前就晉陞蘊氣境，並修成魔蛇玄功。他心機深沉，這件事連最要好的靈兒瞞著。因此，靈兒預先準備的手段，對他根本無用。

    丹田氣霧湧動，雄渾元氣爆發而出，沿著手臂，凝於掌上。掌上佈滿了魔蛇氣，色澤碧綠，堅逾鋼鐵。張開握緊，指關節如雷爆響。

    此時，靈兒竹笛差數寸就要點碎古鋒的喉結，古鋒眼睛眨也不眨，布氣的手一抬，將竹笛夾手奪過，遠遠仍在一邊，一掌印在靈兒酥胸上面，震飛出數十米遠，掉落地面，全身開始變青，為魔蛇毒所侵。

    隨即，留殘影於原地，真身隱匿虛空，直奔其餘人等，如虎入羊群，每一次閃身，就會轟中一人，眨眼間就已盡數解決。幾個手下全身碧綠，在地上打滾，掙紮了幾下，毒素侵入心口，就此斃命。

    古鋒也一步步走向靈兒，終於來到面前。靈兒自由修武，根基紮實無比，並無立即喪命，容戒中取出解毒藥物，送入口中，暫時緩解了毒素侵襲。不過，這些藥並不對症，最多只能再堅持幾分鐘，仍舊要毒發身亡。

    「哥哥，我錯了，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繞我一命吧。」靈兒珠淚盈盈，俏美臉上沾滿淚痕，肩膀聳動，嬌軀顫抖。漫說親生兄長，即便是陌路人，恐怕也不忍下狠手。

    古鋒不為所動，一掌當臉轟去，沒有絲毫的手下留情，雄渾元氣爆發出來，小蘿莉螓首四分五裂，如西瓜破碎，鮮血和腦漿濺得滿臉都是。

    抬手用衣袖略作擦拭，古鋒不屑地一笑：「區區幻影，安能惑我心智。」

    旋即，仰面望向夜空，烏雲慢慢地遮掩月亮，點滴一片漆黑，古鋒瞳孔變得黑暗，袍袖下雙拳緊握，口中喃喃自語：「前輩，這份心智，是否堅定，可還讓你滿意？」

    四下里僻靜無聲，沒人作出回答，夜風忽起，嗚嗚咽咽，像是有人哭泣，又像在慘笑，打破了平靜，如墨的夜色，蠕動起來，化作汩汩黑水，將古鋒削瘦身形包裹在內，裹挾著他，開始了新的輪迴。

    楚天經歷了千百次不同的故事，這一次，終於碰到了讓他棘手的情況。

    鵝毛般的飛雪，漫天遍地，飄落到時間每個角落，當然也不錯過楚雨和楚楚居住的獨院。房簷之上，台階表面，假山的凸凹裡，青松枝葉間，均被妝點上純淨的白。

    這一天，楚雨受人邀請，外出煉製丹藥，剛辦完事，雪花便飄落起來，天氣嚴寒，不願冒雪，是以被堵在外面，沒有返家。

    楚天和楚楚站在雪地裡，不顧天寒地凍，激烈地辯論著什麼，雪花不絕落下，落得滿身都是。

    兩人沒有運轉元氣震開衣襟上的雪漬，暴露在外面的臉和手凍得通紅。仔細看，楚天身形挺拔，臉上棱角分明，楚楚愈發俏美，酥胸高高凸起，年紀竟在二十歲上下。

    「我真的喜歡你，很早就開始了，你為何就是不願意接受呢？難道，只因為我是你姐姐？所謂的倫理，真就這麼重要？」楚楚星眸含淚，含情脈脈，凝視楚天，美貌如花，語氣中卻蘊含幽怨。

第二百二十五章 雪花

    楚楚壓不住心裡愛慕，再次向楚天表白。起初以姐弟身份相處時，彼此感情融洽，但隨著交往日篤，關係逐漸變質，楚天時時躲著她，刻意拉開距離，希望將這份情感冷淡下去。

    可是，無論如何，她都不願見到事情這樣發展。自覺已經不適合含蓄，就找機會與楚天言明。

    卻不料，不說還不要緊，言明後竟連楚天面也見不了幾次，被拒絕後，腆著臉有多次表白，可不是被推諉過去，就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口，亦或直接扯上倫理的大旗，直言拒絕。

    楚楚一個女孩子，如若不是愛到極致，又怎會直抒感情，甚至被拒幾次，都不氣餒，心裡再怎麼難過，始終不肯放棄。

    只是，情感上經歷這麼多挫折，漸漸的心唸成灰，當著大家的面，不便表現，強裝笑顏，但寂靜深夜裡，獨自一人在閨房的時候，常常以淚洗面。

    自己中意的人，並不中意自己，天下之悲，莫過於此。

    此次，多日未見楚天，楚楚挑了個楚雨不在的時間，將他強拉了過來，不想楚天為了避嫌，房子都不願進，因此就站雪地裡敘話。

    上述種種，皆是此次幻境衍生時，外界強行置入的記憶，但對於其中楚楚來說，卻是真實無比的記憶，此次表白髮自吩咐，情意真摯，天地可鑑。

    一來到此間，楚天自也明白了這些。不過，他心裡清楚，這肯定又是一次虛假的幻境。

    但是，就算明知道不是真的，遇到這種情況，一樣很難處理啊。

    歷經多次輪迴，他早就對秘境主人的變態之處有了足夠的瞭解，可見到楚楚這副樣子，仍然覺得太過小覷了對方。

    楚天如若身負絕世修為，定會找到老婆婆，非拚個你死我活不可。這種惡作劇，很容易叫人當真啊。

    可惜他沒有，因此只能收起這個念頭，連咒罵都慾望，都忙從心頭收回。秘境主人修為通天，自己心中的念頭，怕是都躲不開人家的感知。若是此人聽到被罵，稍稍一動小拇指，他都會死得無比淒慘。

    「小天，你怎麼了？」楚楚眼見楚天渾身發抖，像是生氣的樣子，望著他，面現疑惑，不解地問道。心裡暗自嘀咕：「不會是裝模作樣，故意轉移話題，想拖延時間吧。哼，我才不吃這一套，非說個明白不可。」

    楚天回過神來，略作沉吟，正色回答：「你是姐姐，我是弟弟。」

    得到如此答覆，楚楚牙齒咬破嘴唇，鮮血流出，水靈的眼睛中，淚水湧動，微微垂首，一滴滴灑落下來，將地下染成鹹的。旋即抬起頭，直視楚天：「難道，你有了喜歡的女孩子了。」

    楚天矢口否認，搖頭不止。

    「既未移情別戀，又如何不接受我？莫非只因為我是你姐姐，真是可笑。咱們結合，雖然較罕見，可也絕非沒有先例。」楚楚瞪著楚天，美眸冒火，咬牙切齒，面現譏嘲。

    楚天打了個冷顫，覺得楚楚恨不得把自己吃了。考慮了下措辭，回答楚楚：「我對天發誓，絕對沒發生你說的這種情況。」

    「我不信。你讓我在你胸口刺上一刀，取出你的心，給我瞧瞧黑了沒有。」楚楚刷的一下，拔出泓水劍，凍得通紅的玉手死死握著。劍身明晃晃的，寒光倒映在臉上，俏臉含冰，逐漸升騰起攝人心魄的殺氣。

    見她這樣，楚天心裡不由得也難受起來，張開雙臂，直視楚楚，道：「姐姐，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些，那就如你所願吧。」

    「我非你敵手，如果認真的話。你確定不反抗？」楚楚催動體內元氣注入手中劍刃，美目銳利地盯著楚天，口中緩緩說。

    楚天大義凜然：「我修為再深，也只鋤奸除惡，誅仇殺敵，不會將功夫用在朋友身上，何況你是我姐姐，你動手吧。」

    「哼，花言巧語，不知道騙過多少女孩子。」楚楚嬌叱道，俏臉上卻是不著痕跡地露出一抹笑意，在滿是淚痕的嬌顏上，顯得分外的淒美。

    嘴裡這般說著，手下卻沒留情，嬌軀一閃，縱到楚天面前，手腕一抖，當胸一劍刺去。泓水劍上元氣鼓蕩，劍身嗡鳴作響，若被此在胸口，儘管修為不俗，也會當場交代，絕無半分的僥倖。

    楚天嘆了口氣，閉上眼睛，不願去看劍尖如何刺中自己胸口。接下來的事情，不用細看，隨便想想，便知如何發展。這是千百次輪迴得來的經驗。

    姐姐一劍刺中自己胸口，自己沒事，姐姐慢慢地消失。現在不必看，待劍刃臨身，姐姐消失時，必須睜眼去看一看，那俏美臉上動人的笑顏。

    哪怕只能瞧一眼，也可慰勞因多時不見，心中愈演愈烈的想念。

    泓水劍上元氣呼嘯，席捲勁風，吹斜沿途飄落的雪花，直刺楚天胸口。楚天閉上雙眼，面容平靜，張開手臂，安然地等待。

    再差數寸，泓水劍就要刺中楚天胸口，始終沒等到什麼變故，楚楚俏臉上陰霾破除，超脫悲傷，綻出了絕美的笑顏，硬生生在彼處收手，反手直插自己胸口，深深地插入芳心中。

    聽聞噗嗤一聲，而自己沒任何觸感，楚天心知事情不對，忙睜眼去看，只見楚楚胸口中劍，鮮血不可阻礙地流出，汩汩如涓涓的溪流，楚天慘嚎出聲，往前一撲，抬出手臂，將楚楚攬入懷中。

    霎時間，眼前的女孩，有虛幻而真實，深深刻在心靈最隱秘的地方，栩栩生輝，永不泯滅。楚天一時竟忘記身處環境之中，將眼前一幕當作真實，眼淚一滴滴地滴落下來，其上的灼熱，一點點地融化地面晶瑩的積雪。

    「姐姐，你為什麼這麼傻？」楚天抱住楚楚，淚流滿面，抬起右手，欲催動靈念拖延傷勢。正面刺中心房，縱然有靈念相助，也絕對無法挽留性命，只能拖延一分是一分了。

    「沒用的。」楚楚纖手抓緊楚天手臂，不讓他動彈，微笑道：「姐姐快不行了，讓我親你一下，好麼？」

    楚天含淚點頭，將楚楚抱起來。楚楚依靠著楚天的懷抱，慢慢直起身子，湊到楚天面前，小嘴撅起，朱唇在臉上輕輕一吻。似蜻蜓點水，一波又一波，橫亙在兩人間的莫大阻礙，花姐兒開了，宛如池塘蕩漾起瀲灩的水紋。

    輕輕一吻後，楚天感覺懷著佳人份量漸輕，有如空氣一般，一點點的，變成光點，再化作鵝毛般的雪花，風一吹，飄飄揚揚地遠去了，離楚天而去。

    不一會兒，只有楚楚的嬌顏未曾盡變，嘴唇開合動作，掙紮著想說些什麼。聲音隱隱約約，宛如渺遠的歌謠，且由於漸起的朔風，根本聽不清楚，但從口中變化中，楚天清晰地辨出，楚楚說的是：「再見了，小天。來世，咱們不要做姐弟。」

    楚天眼中含淚，重重點頭，楚楚面露欣慰的微笑，彷彿這一生的追逐，皆以得到回報。旋即，嬌軀消失在天地之間，只能從輕盈飛雪中找到雪泥鴻爪。

    只是，漫天飛雪，飄飄揚揚，晶瑩透徹，無情無盡，如何辨出那幾朵，是楚楚身體所演化。

    楚天伸手去抓，雪花一落入手中，觸碰到體溫，變化成雨滴，滴滴流淌在手中，如同楚楚遭拒時眸裡的清淚。楚天緊緊攢在手中，生怕流出絲毫。

    滿臉悲傷，口中嘆息了一聲：「姐姐，即便在此間幻境之中，你也不願傷害我啊。」感嘆甫一出口，便在冷天裡化作白氣，升騰而起，凝成天穹的凍雲。

    漫天的雪花，宛如受到牽引，向楚天席捲而來，溫柔地將他包裹在內，顫動幾下，變成清冷的水光，裹挾著裡面的人，破碎虛空，涉足更深的心路。

第二百二十六章 厚禮

    接下來楚天的心路歷練中，故事裡楚楚成為常客，兩人經歷了各式各樣的版本。

    其中有個版本頗為特殊，兩人並不屬於同族，偶然相遇，一見鍾情，相處數年後，楚楚突然道出真相。

    原來，她的生父早些年為楚天所殺，本人為報仇，潛伏在楚天身邊，處心積慮讓楚天喜歡上她，可同時也愛上了對方。

    故事的最後，楚楚作勢欲殺楚天，見楚天心甘情願、毫不反抗，綻放出絕美的笑顏，反手將劍刃刺入自己胸口，血液從傷口流出，滴落地面，蜿蜒成河。

    彌留之際，湊到面前，輕吻楚天一口，在耳畔低語，要他好好活著。死的時候，雙目微閉，神情安詳，表情凝固在滿足的笑容上。

    楚天兩眼通紅，血絲橫生，用盡力氣去喊楚楚的名字，卻怎麼都喚不醒逝去的伊人，仰天絕望地慘嚎，淚水盈滿眼眶，視線模糊起來。

    無邊無際的悲涼，化作清流，包裹住他，破碎空間，直奔下次歷程。

    越到後面，出現的人物越緊要，故事情節更曲折，情感撼動人心。楚天心中余留的悲傷尚未盡數釋放，又有新的更深沉的悲傷駐留進來，哪怕穿梭無盡時空，也頑固的纏繞心頭，怎麼都揮之不去。

    「咦，少爺，你怎麼流淚了？」清晨門口見面，小月款款行禮罷，挺直嬌軀，眼尖地瞧見了粘在楚天臉上的淚痕。

    「這陽關太晃眼了。」楚天揉了揉眼睛，回答。身邊沒有沙子，只能找另外一個藉口。

    小月抬頭一望初生的太陽，露出疑惑神色，雖說是初夏，這大清早的，陽光怎會此眼呢？少爺不會是發燒了，亂說胡話吧。

    一念至此，她近前幾步，手覆在楚天前額，黛眉微微蹙起。不像發燒啊，溫度也不高。況且，她雖然見識有限，卻也知曉武者體質異於常人，從未曾聽說有過發燒的。

    小月雖是丫鬟出身，但深知楚天平易近人，也就沒什麼顧慮，順著心意行事了。

    楚天面露尷尬，忙推開她的手，心裡竟是有些羞愧。

    上次幻境中，剛與楚楚山盟海誓、生死相依，最後因故發生爭執，楚楚照舊自殘，含笑逝去，這才來到這裡。尚未完全適應新環境，給小月這麼一摸，感覺像是背著楚楚偷情一樣，宛如針扎皮膚，渾身都不自在。

    小月噗嗤一笑，暗道少爺總算長大了，也知道害羞了。楚天感到自尊受到侮辱，面露佯怒，小月感覺有趣，卻強忍笑意，折身引著楚天步下台階，去往梧桐說下石桌旁，享用桌上剛做好的早點美味。

    楚天跟著小月走，對婀娜多姿的背影時而不見，猜測著最後會是什麼劇情，像先前一樣，弄個刺殺什麼的就好，可千萬別整出多餘的情況，那多不好。天地明鑑，他可不是花心大蘿蔔。

    ......

    與此同時，古鋒也在進行著各種心路歷練，在綿綿不斷的環境之中，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同族兄弟，過命好友，甚至以往忠心的手下都因五花八門的緣故，無不欲至他於死地。

    對此，古鋒見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動手之際，毫不留情，頭顱離身，胸腹破裂，傷口綻開，鮮血淋漓，如渾濁溪流，四面八方，匯聚湧來，形成暗紅水光，將他包裹在內，直奔下一個世界，開始新的殺戮。

    每當殺完人後，鮮血匯聚，血溪湧來，身畔都有風聲異嘯，其中隱隱夾雜著桀桀怪笑，初聽之下，像是讚許，但細細聽來，方能聽出深深潛伏著的譏嘲。

    當然，古鋒任由性子，肆意殺戮，鮮血淋面，洋洋自得，意氣風發，又如何能耐心分辨這個細節。

    初聽之時，古鋒懷著一絲興致，為了獲取情報，也會聽人把事說完，再動手殺人。後來，他覺得這麼做完全沒必要。

    經歷了十幾次後，很容易分辨出此次故事中，誰才是他最重要的配角。往往一認定目標人物，就毫不猶豫地爆發實力，力爭用最短的招數，將對手解決。

    經過上百次錘煉，古鋒動手時更加果斷，往往一擊致命，絕不給人反抗的餘地。

    望了眼倒在不遠處的屍身，古鋒緩緩插寶劍入鞘中，右手一握，連劍帶鞘收回容戒中。屍體流出鮮血，匯聚血溪，古鋒一動不動，任由施為。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頗有點兒意興闌珊。

    這就是前輩的考驗嗎，實在太簡單了，對自己來說，一點難度也沒有啊。

    是的，心路歷練，雖然故事多樣、情節曲折，但無論重複多少次，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本人只要願意，想翦除目標根本不算難事。

    在古鋒看來，考驗正由於結果的未知性，蘊含一定刺激成分，才能稱其為考驗。具體來說，就是任務目標，至少要擁有與歷練者不相上下的實力，才比較有意思。

    像這種雙方持有力量不均等的考驗，還得身不由己，反覆渡過，除了乏味，當真找不到第二個詞來形容了。

    「團長，為什麼，我對你忠心耿耿，怎麼無緣無故就下手了呢？」趙雄倒在地面上，鮮血從身上傷口汩汩流出，染紅了腳下的地面，獨眼中流露出一抹絕望。

    古鋒擊殺碧鋒團原團長，懾服其餘人的過程中，自己第一個跳出來表示支持，之後也唯其馬首是瞻，從未有違拗之處。這人是瘋了麼，如何連自己都殺。

    顯然，此時只是此次故事的初始，兩者矛盾並沒有演變出來，也可能是古鋒自己判斷失誤。

    古鋒一步步走到趙雄面前，臉上掛著冷笑。趙雄舉目四顧，四下里橫七豎八的，都是團內成員。

    碧鋒團中無弱者，每一個都是身經百戰的精英，即便上一任團長，也是費盡心神拉攏，方聚起這麼多，不想被古鋒一股腦全殺了。

    其中兩個，與趙雄私交甚好，也命喪黃泉。見到這兩具屍體，縱然死去，眼睛兀自睜著，死不瞑目的樣子，縱然趙雄心性涼薄，也是有些兔死狐悲。

    「你這人怎麼這樣，沒有丁點的感情啊？」趙雄右手摀住腹部的傷口，左手食指指著面前的古鋒，抱怨過後，罵不絕口，譴責他泯滅人性。

    對於所受謾罵充耳不聞，古鋒露出恍然之色，眼中竟是掠過一抹笑意：「我得謝謝你。」

    「你這個人渣，敗類...」滔滔不絕正罵得起勁，趙雄聞言一怔，迷惑地追問：「謝我什麼？」

    古鋒不答，手持寶劍往趙雄一揮，冷光過處，大好頭顱滴落地面。

    無頭屍身從脖頸噴出鮮血，緩緩倒往地面，溪流蜿蜒，匯聚到現實中絕對無法企及的程度，四面八方，包裹古鋒。

    見狀，古鋒面露喜色，忖道目標果然在這些人裡面，倒是省了許多事。

    大多數的故事，有許多人攝入其中，逐個分辨，效率太低，不分善惡，一路殺過去，在古鋒看來，是比較省事的方法。

    想起趙雄罵得難聽的那些話，古鋒眉頭一皺，口中喃喃自語：「我念你一向忠心，容你多活一會兒，你嘴裡卻不乾不淨的。看來，是我多事了，真是沒必要。媽的，公子我哪方面都好，唯獨有個缺點，就是心地太慈善了。」

    不過，皺眉只是短時間，當血水包裹全身，空間開始碎裂的時候，便是舒展開來，內心也釋然了。

    這趙雄縱有萬般不是，卻提醒了古鋒一件事。心路歷程如此簡單，或許因為他從沒將感情這東西太當回事，換做旁人時，那就未必了。

    空間一塊塊碎裂，色調開始扭曲，血光包裹著古鋒，在未知時空中往來穿梭。

    古鋒雙眼緊閉，不去看斑斕的光線，面上卻掀起一抹冷笑。

    這考驗對他簡單，可對旁人來說，卻未必盡然。尤其是楚天這種乳臭未乾的稚子，縱然薄有天分，碰到此類歷練，又能有幾成勝算？

    千岩國皇宮偏殿內，老婆婆抬出右手，向面前水晶球虛空一抓，其中彩色扭曲如怪蟒，繁複深奧，較之前何止強上數倍。

    「小楚天，在最後環節開始前，盡情享受這份厚禮吧。雖然頗費了點兒心神，如你滿意，一切都是值得的。用不著太感激我，這是姥姥應該做的。」老婆婆口中自語，起初音量輕微，隨即漸大，後來竟是震耳欲聾。

    最終，桀桀的怪笑聲，從口中一波波湧出，搖撼震盪之下，琉璃般的空間，一塊塊破碎開來。

第二百二十七章 靈妖界

    一方未知之地，無邊無際的冰原橫亙於天地之間，大大小小的冰山坐落在上面，外層較小巧，越到裡面，山巒越雄威。

    最核心的主峰佔地遼闊，盤踞的面積，竟有整個山脈的足足兩成，可謂魁偉。

    但是，山勢依然挺拔，只因高達上萬丈，遠遠望去，幾乎貫穿了天地。連天穹之上的凍雲，也大都繞道行走，個別碰撞上的，碎裂開來，白霧瀰漫，化作純淨能量，受神秘之力封鎖，再也逃逸不出。

    晶瑩剔透的山峰內潛龍臥虎，裡面有眾多強悍氣息，雖然未曾特意爆發，可空氣中瀰漫不散的壓迫感，卻讓這些峰巒看來都肅穆了不少，叫人情不自禁仰望膜拜，歎為觀止。

    這一層次的強者，如若放在外面，定是備受尊崇的存在，即便到中聖域的各大帝國，都能混得風生水起，此地卻遍地都是，密密麻麻，星羅棋布，猶如過江之鯽，讓人見怪不怪。

    天地間都元氣凝成實質，在高原的天穹之上，形成一朵朵雲彩，受到極度低溫影響，看起來硬邦邦的。

    不過，許多雲彩緩緩融化，滴滴液體還原成最為精純的能量，垂天降落下來，落在一些冰峰之上。

    冰峰上寶光頻閃，現出深奧的紋路，像是外界唯有大勢力才配享用的聚靈陣，但引導效力要強得太多，即便造價高昂的超級聚靈陣，也無法擠得上此處的一成。

    在這種玄妙陣法的引導下，由天穹凍雲降下的能量，被完美地冰峰內部，供裡面眾多強者修煉用。

    整片天地之間，有如此手筆者屈指可數，無不屹立於諸強之巔峰。此地作為頂尖種族血瞳靈狐的大本營，自然也在其列。此地地處極北方位，縱然北聖域的最靠北的港口，到這裡也隔著上萬里的茫茫海域。

    血瞳靈狐族手段莫測，使無數妖族強者深深敬畏，被他們尊稱為靈妖族，在他們看來，雖說妖族數量繁多，但唯有該族才有資格獲此尊榮，其餘的都不配。

    頂尖妖族的所在，一向是天下妖族津津樂道的話題，靈妖族自然也不例外。這片終年寒雪頻繁的冰原，不但是靈妖族盤踞地，更算得上其餘妖族心目中的聖地。

    雖說大多數人畏之如虎，但也有一些膽大包天之輩，自恃勇武，尋覓地圖，乘坐戰船，租借堅舟，承受嚴寒，冒著海災的風險，跋涉成千上萬里，多年待在船上，只為一睹聖地之風采。

    北海靠北的地域，大都寒氣彌空，元氣運轉不暢，是故無法長吐飛行，先趕往碼頭，選取交通工具，準備齊全再出發，才是最為明智的舉措。

    依靠自身橫渡的話，連能頻繁溝通天地的法相境強者，也存在失敗的可能，碰到某些極端的災害，當場喪命也並非沒有先例。等閒之輩若存此想法，於事無益，徒增笑料罷了。

    聖武大陸皆信奉強者為尊，可在妖族中，已將這個信條貫徹到堪稱瘋狂的程度，於此可見一斑。

    不幸的是，絕大多數人都失敗了。無比遙遠的遠古時代，靈妖族中有大能顯露絕世神通，將大本營週遭空間扭曲。

    從外界觀察，依然是茫茫的海域，連戰船都能不受阻礙地穿梭過去。因此，某些航海者尋覓不到聖地所在，抱憾終生，慘度餘年，彌留之際，尚且鬱鬱不已，卻不知道，早已抵達靈妖聖地，只是觸碰不著，徑直穿梭過去而已。

    天下之悲哀，莫大於此。

    偶爾會有資質不凡之輩，被靈妖族相中，收歸己有，進行了嚴酷的考驗。

    失敗者埋骨未知之地，無聲無息消失在大眾視野中。

    成功者一飛衝天，獲得驚人修為，回歸本族，順昌逆亡，合攏一處，舉族橫渡北海，進入靈妖冰原，獲得一座外圍山峰作屬地，成為附屬種族，尊崇靈妖號令。

    當然，靈妖族得天獨厚，乃天地靈氣之凝聚，眼光高得可怕，本著寧缺毋濫的態度，能入法眼者少之又少。

    自施行接引制度的三千年多來，被相中並通過考驗的，僅有區區數十人，各引來本族作附庸。平均算起來，每一百年還不到一個，機率小得可怕。

    後來，靈妖族有意傳出消息，外界得知了尋覓不到駐紮地的緣由。可出人意料的，乘船自北海去找靈妖冰原的妖族強者不減反增，顯然皆是存了僥倖心思，可不管來客怎麼多，成功者依然寥寥無幾。

    北渡人士心中，靈妖屬地無疑是夢寐以求之地，鑑於不可找尋，宛如另成一界，遂美稱為靈妖界。後來，這個稱號傳揚開來，外界皆以此稱呼，不知何時起，傳入靈妖族耳中，本族也將此沿用下去。

    每一年，都有大量的渡海者，懷著滿腔熱血，從北聖域各處碼頭出發，乘舟坐船，漂洋過海，費勁千辛萬苦，終於達到聖地，靈妖界地面上徘徊來去，喪失希望後，返回家園，無怨無悔，靈妖族的神秘和強大，經過他們的口，代代傳揚了下去。

    靜穆的天地，忽被一陣異響打破。

    咔嚓咔嚓，天穹之上，某處空間破碎開來，一道清澈水光從中鑽出，流星般隕落地面，水光散處，一位銀發青年顯現而出，眸子深邃，氣度沉著，臉上殘留著淚痕。看面目，竟與楚天十分神似，是他成熟後的樣子。

    楚天落在地上，略作感應，臉上浮現出不能置信的表情來。體內的元氣之強，竟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肉身，靈念都強的不像話。他夢寐以求的絕世修為，想來也不外如是吧。

    楚天見識有限，老狐狸氣息飄渺，無法考證，秘境主人深不可測，也揣摩不得。去掉此二人，化罡境算是見過的最強層次。

    可現在的他，一口氣都能吹死這一境界的武者，亦或不用，恐怕嘴巴一動，對方就暴斃而亡了，消失於世間，灰都不會留下。

    他並未欣喜若狂，臉上反露出思索的神色。實力再怎麼強大，既非親自修來，也就沒有任何意義。秘境主人賜予的這份實力，不過是為了故事的進展罷了，沒什麼好高興的。

    自己的路，還得自個兒來走，任何人都無法替代。這麼簡單的道理，楚天還是明白的。

    「這次考驗，究竟是什麼呢？」楚天想了一會兒，搖頭一笑，站在原地，怎麼都想不出來的，得先搞明白這是什麼地方。

    抬眼望著遠處的諸多冰峰，上萬丈高的主峰宛如山中帝王，高高在上，一覽眾山小，其餘峰巒環形拱衛，像是從四面八方拜服，一種華貴之氣撲面而來。

    楚天抬頭揉揉鼻子，面露開心笑容。想來到達那邊，當能等候到故事的結局。實力提升，生理成熟，但心靈上還是個孩子，做出這般舉動，也算正常。

    一念至此，他腳尖一點地面，輕盈到腳下雪地不留絲毫痕跡，整個人消失在空氣中，怎麼找都尋不到了。實際上，是速度到達一定層次，方能展現出來的異象。

    此舉並未施展任何身法，不過是再簡單不過的走路罷了，可即便現實中將銀鱗步修煉到遁天層次，與此時比起來，猶似蝸牛之與流星競速，根本就不在一個次元上。

    再顯身時，楚天距彼處山脈已接近千里，剎那消失，再出現，又近千里，這般閃爍幾下，已來到最外圍的群峰之前。

    強悍到令人心悸的氣息，從外層晶瑩山峰中呼嘯而出，似要搖天撼地，若非此處空間堅固到令人驚嘆的程度，早就破碎得不成樣子了。

    隨即，各處冰峰中，數百道流光劃過天際，落在楚天身前，露出形貌來。或身覆鱗片，或手長利爪，或人獸蛇身，或背上雙翼。當然，也有完全人形的，但楚天敏銳的察覺到，體內隱晦的妖氣。

    來者相貌迥異，不一而足，氣息均強大無比，駐紮在最外圍，定是靈妖族附庸種族的強者。個個盯著楚天，面色不善，一副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樣子。

    「呔，小子，這是你能來的地方麼？報上名來，賜你速死。」為首鷹鉤鼻男子手指楚天，暴喝出口，渾身雄渾元氣潮湧而出，背後雙翼伸展開來，緩緩搧動。

    攻勢尚在醞釀，楚天已清晰察覺到，無數道凌厲劍氣撲面而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吐了

    鷹鉤鼻男子背後雙翅緩緩搧動，積蓄劍意，正欲發難之際，旁邊嫵媚的蛇女微蹙峨眉，小聲提醒：「且慢，此子銀發銀瞳，會不會是神族的大人？」

    這些附庸族群眼中，整個天下，配稱為神族的只有靈妖一族了。如若失手傷了神族之人，即便他們是各自族群的佼佼者，也承擔不起神族的責難。

    鷹鼻男微微一頓，面色有點兒緊張，旋即釋然下來，搖了搖頭：「天下種族萬千，生長銀發者，也不在少數，哪會有這種巧事。何況，若是神族那些那人，與咱們相見，族徽自顯，身份不言而喻，不見族徽，分明是外來侵入者。」

    蛇女聞言也覺有理，點了點頭，不再勸阻，在場其餘人聽聞不是神族的，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下來，紛紛不懷好意地望著楚天。

    無端擅長靈妖界者，死無赦。這是死規矩，從權不得。挑事都找上神族老家了，大概不是找死。這人是不是腦袋秀逗了，亦或不想活了，只求給個痛快？

    雙方即將開戰，可在場眾多妖族強者，包裹之前開口提醒的那位蛇女，均是表情輕鬆，雙手抱胸，神態倨傲。

    能發現空間扭曲之處，加以破解來到這裡，眼力是不錯，可這不代表實力。他們這些人，皆是族中千里挑一的精英，並無一個是弱者，鷹鼻男的實力，當屬其中的一線水平。是以不認為隨便闖進來阿貓阿狗，就能在同伴手底存活。

    向蛇女解釋清楚後，鷹鼻男翅膀搧動幾下，猛地一震，其上羽毛脫離，化作萬千鋒銳流光，向楚天爆射而去，其中皆內藏雕翎，形成天羅地網，劈頭蓋臉籠罩下來，叫人躲無可躲。

    每一根雕翎的勢道，都足以媲美外界致命劍客的搏命一擊，這麼多數量，一齊來攻，殺傷力之大，簡直超乎想像。雕翎尚未己身，地面已經裂開一道道的口子。

    靈妖冰原成年積雪，地面的硬度，絕對不遜色於普通的精鐵，來襲雕翎上，劍氣鋒銳而凝聚，所外洩者，不足百分之一。即便如此，都有如此功效。若被雕翎實體刺中，就算是鋼筋鐵骨，也會千瘡百孔、須臾化為虛無。

    這乃是鷹鼻男的得意招數，名喚「神翎劍網」，自修成此招，依仗於此，戰勝諸多競爭對手，終成為族人最可信懶的強者。

    楚天面色淡然，只把雙眼盯著劍網，漫天雕翎在瞳孔中越來越清晰，可他目光冷靜，不為所動，待劍網即將臨身，嘴巴微張，忽的噴出一口元氣。

    元氣色澤純白，初始僅有寸許，迎風既漲，迅速將身體包裹在內，薄薄的一層，宛如輕紗，隨風飄拂。然而，萬千雕翎刺在上面，登時化作齏粉，攜帶的凌厲劍氣，也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蹤。

    望著目瞪口呆的鷹鼻男，楚天嘆了口氣，手指著遠處高聳入雲的主峰道：「你等非我敵手，不如早早退散，免得出現傷殘。在下此來，只為到彼處一觀，別無惡意，還望放行。」

    鷹鼻男臉色青白不定，突然一聲大喝：「還等什麼，大家一起上啊。」

    言罷，自己竭力搧動背後雙翅，羽毛紛紛離開雙翼，面前凝出約莫二尺長的無柄光劍，驚人的波動蔓延開來，威壓比起先前那招還要強上數倍。

    雙翼逐漸光禿，此人面臉通紅，額前汗如雨下，顯然承受了莫大的壓力，但還堅持將光劍成形，終於，翅膀失去所有羽毛，從背後消失，無柄劍鋒上面，光華陡然大作。

    聽聞鷹鼻男傳話，眾人忙收起臉上震駭神色，各顯神通，紛紛出手。

    蛇女嫵媚小臉突然變青，漸化作蛇首，美眸眨巴幾下，最後睜開時，裡面媚意盡去，化作一雙蛇瞳，其中異芒隱隱，透露著絲絲寒意，宛如能凝固萬物，隨時都會脫眶而出，射向來敵。

    另一人手上利爪幽光流轉，越長越長，宛如刀劍，手指屈伸，利爪略微碰撞，其聲鏗鏘，似金石交擊。

    又一位大漢運轉元氣，渾身鱗片響了起來，橫眉怒目，瞪視楚天，骨骼鳴響中，臥指成拳，周身上下升騰起強烈的鬥氣。

    種類繁多，特徵迥異，難以盡數，楚天大致數去，大概有幾十個風格，絕學風格相似者，外貌也屬一類，當是同族。

    比如背生雙翼之人，就有十數位，只是實力遠遠比不上鷹鼻男罷了。絕大多數能發動的，就是楚天剛見識過的劍網，有實力凝出光劍者，不過三兩個，威力均比鷹鼻男遜色。

    縱然如此，數百名強者一同發難，聲勢浩大，可謂驚天動地，雖說還未出手，氣氛已經壓抑起來，空氣都要凝滯停流。

    楚天無奈地嘆了口氣，體表附著的元氣脫離身體，略微擴張，形成一層防護罩，右掌緩緩提起。心中甚是無奈，如若不動手，這些人是不會死心了。

    終於來到某個結點，鷹鼻男一聲輕咳，眾人耳中聽得分明。鷹鼻男右手前指，費盡心神凝成的無柄光劍劇烈鳴響，刺破空氣，向楚天狠狠戳去。

    於此同時，蛇女冷光脫離豎瞳，利爪人和鱗甲男各爆發元氣，直奔楚天。他們的攻勢，近身方可發揮最強效果。

    數百人中，有的凝聚元氣，進行遠攻，有點滿臉殺氣，欺身向前，欲以拳腳謹慎襲擊。

    遠程的、近身的攻勢如同飛蝗過境，密密麻麻射向楚天，修復的十分堅固的空間，都是浮現出細小的裂縫。

    顯然，數百位強者一起出手，其力之猛，摧山崩岳，其勢之凶，搖天撼地，就算是這靈妖界，也是有點兒承受不住。

    天空裂開的黑紋，才出現瞬息，就消失了，新的裂縫出現，再度彌合。可見，靈光界不但遠較外界穩固，連修復力也達到了驚人的程度。

    楚天收起眼中憂慮之色，右手虛按在護體的元氣光罩上。對方不由分說，一心想拿他開刀，除了動手也沒別的辦法了。他雖不濫殺無辜，卻也不會迂腐到因此束手就擒。

    在楚天心裡，也存有私念，這些人素不相識，與楚楚、小月等人無法相提並論，要犧牲自己、成全別人，還是做不出來的。

    當他右手落在元氣光罩上，光罩橫在面前，化作一道足有數千丈寬的屏障，半透明色澤，蔚為壯觀，屏障被他一推，徑直往前，和對方的群體攻擊即將碰到一處。

    最先撞見屏障的，乃是為首那位利爪的，該族攻擊凌厲，兼擅速度，此人更是其中最為強大者，雖然近身，速度卻超越了諸多遠程攻擊，一路領先至此。

    屏障到達面前，眼中厲色掠過，上手往前一探，利爪欲抓住屏障撕開。在他看來，如此攻勢，看來覆蓋面積廣，實際上盡力分散，無需硬抗，只要用巧勁，撕開道口子，容自己和後方大部隊通過，對手還不是死路一條。

    雙爪稍稍觸碰到屏障，即刻粉碎，微不可見的粉末，隨風飄揚到遠方。

    由於速度太快，旋即痛感才從爪上傳到腦中。利爪男心中絕望，唯有他本人，才知道自己爪子有多麼鋒銳，眼前跡象只能證明一個事實，這個入侵者擁有著超越想像的實力。

    這一刻，他想開口提醒，讓自己族人趕快退散，不要徒勞無益地送死，心裡懊悔得要死。

    但是，世上並無後悔藥可買，甚至，心中的絕望尚未來得及外現於臉上，身體四分五裂，化作零散的血塊，恐怖的衝擊力傳來，血塊頓化肉泥，全身上下，竟無一塊屍骨留存。

    鷹鼻男發出的無柄光劍和蛇女豎瞳射出的冷光，隨後聯袂而至，前者凌厲非常、可斬破虛空，後者陰氣森森、可冰凍生靈，可碰到推來的光幕，卻似蚍蜉撼樹，無聲無息就消失掉了，消失在浩瀚的元氣海洋中，連個波瀾都翻騰不起。

    鱗甲男見狀面色大變，平素引以為傲的鱗片絲毫不能帶來安全感，折身欲作狼狽鼠竄，身子沒轉過去，就觸碰到光幕，鱗片崩碎，身化肉泥。

    其餘攻勢風格各異，雨點般落在光幕上，卻起不到任何的阻礙作用，眨眼間，遠程發動的攻勢盡皆泯滅，發動近身襲擊的強者無一存活。

    將近一半的遠程軍團，面色駭然，再顧不上守護指責，欲掉轉頭去，化作鳥獸散，可屏障的來勢看似徐徐，實際上快到了極致，根本避無可避。因此，逃跑念頭在殘兵心中只是一轉，屏障已經到達，毫不留情淹沒了所有人。

    全滅附屬種族所有來者後，屏障竟似沒消耗多少，繼續向前退去，當道的外圍冰峰，深奧紋路顯現，護山大陣開啟，防護光罩出現，可碰到屏障，也未阻攔成功，山峰崩碎開來，道道慘呼聲傳出，裡面居者瞬間死去。

    轟破護山大陣，崩碎外圍冰峰後，屏障繼續行進，直奔靈妖山脈更深處，其勢浩浩，彷彿廣袤的天地之間，沒有什麼可以阻攔它的腳步。

    望著面前的屍山血海，楚天臉上淡然終於維持不住，彎下腰去，吐了起來，大吐特吐。

第二百二十九章 似曾相識

    由於沒控制好力道，殺死眾多妖族強者，楚天彎下腰嘔吐了好一會兒，方直起身來，臉色依然不很好看。

    現實中，並非沒殺過人，可一下子這麼多人死於自己手底，還是有生以來頭一遭，雖然明知仍舊是幻境，但心裡那道檻總歸過不去。

    即便對方不識進退，稍作懲戒就是了，又何必非至於死地不可呢。何況，殺死數百個。

    楚天抬起右手，緩緩握攏，感受著體內恐怖的力量，眼神有點兒發怔。這就是夢寐以求的絕世武力嗎，強大到讓人陶醉。

    回過神來，他不禁苦笑。這股力量太過強大，以至於自己都無法掌控，隨便動動拳腳，敵人就會死得連屍骨都留不下，他也沒什麼辦法。

    「希望攔路的人別太多吧，就算是虛幻，殺死你們，還是很不好受的。」楚天喃喃自語，一步邁出，閃身於千里之外，再度消失，走往靈妖山脈的更深處。

    由楚天發出的屏障，擊潰攔路的眾多妖族強者，崩碎幾座山峰，不依不饒，以驚人的速度和勢道，直指群山腹地。

    沿途不少強者觸覺到來襲的屏障，紛紛出手，卻無一例外以失敗告終，其居住的冰峰，開啟護山大陣地域無效，山毀人亡，阻攔不了屏障繼續行進。

    屏障勢不可擋地姿態，破壞了幾重山脈，很快就穿過了附屬種族所在的外圍區域，來到中央地帶，彼處天地元氣更加凝聚，山中強者無數，氣息驚天動地。

    中央地帶遠非外圍可比，冰峰上居住的並非什麼附庸種族，而是真正的靈妖族人，隨便拉出一個，都是足以摧毀一方國度的恐怖存在，強大到令人窒息。

    但是，屏障雖由人造，卻沒有任何感情，更不會產生懼怕情緒，絲毫不留前面的，排山倒海，頑固地前行。

    毫不費力摧毀了一座無人山峰，再行數百里，正欲撞上一座雄渾冰峰之時，山中突然一聲蒼老的暴喝：「大膽。」

    無需親眼見到，僅憑這叫聲就能推斷出此人是何等的怒發欲狂，簡直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啖始作俑者之肉。

    一道流光脫離此峰，直奔屏障而來，降落到前方地面上，露出廬山真面目來，相貌清癯，白鬚飄然，一臉仙風道骨的樣子，但唯有細心之人，方能察覺到老邁軀體下，蘊藏著何等凶暴的肉體力量，宛如妖獸之化身。

    從外觀上看，與先前眾多半人狀態的附屬種族強者不同，這人完全一副人類的樣子。事實上，這是化形達到一定境界的展現。

    妖獸修為達到六階，能蛻去妖軀、化作人形，這一階段，被稱為化形。唯有能夠化形的妖獸，才有資格乘坐妖族。也就是說，正常情況下，一個妖族至少有六階以上的修為。

    化形雖然是晉陞妖族的必經之路，卻十分困難，就算成功的，也難免會保留妖獸之軀的個別特徵，之前所見的奇形怪狀，皆是由此導致。

    這種特徵，如若不能在化形時消除，後面就很難再有進展，甚至修煉到極高境界，都無法使該狀況得到改變，唯有晉陞到聖武層次，才能將之徹底根除。

    不過，大多數妖族聖者，都喜歡刻意保留一點特徵，這當然是興趣，如若他們願意，輕易而舉就能徹底化作人形，留下怪異特徵，不過是種無關緊要的嗜好罷了，相當於某些上等人的附庸風雅。

    令人羨慕的是，這天地之間，有部分妖族一出生就能獲得化形的能力，靈妖族就是其一，當然，要等到幼兒長大到產生化形的意識，方能歸於實踐。

    此老擔任無涯峰的峰主，遵命明鏡，靈藥血脈十分純正，自然是人類的樣子。

    面對襲來的屏障，明鏡峰主平素的淡薄不見，鬚髮皆張，皺紋縱橫的臉上，滿是憤怒之色。暗道有多少年了，沒見到這種吃了雄心豹子膽的傢伙，膽敢挑釁我族，真是找死。

    一面想著，一面探出手來，漫不經心地擋在屏障上面。下一瞬間，清癯臉上盡化豬肝色澤，身不由己連續倒退數步。

    利用某種探測設施，注意到這一幕，無涯峰幾位長老面露駭然神色。入侵者已經強到這種地步了嗎，峰主大人親自出馬，都要鎩羽而歸？

    明鏡峰主當然知道後面有人親眼光看，面現羞慚，旋即老羞成怒，頓時不再留手。眉心神魂微微震動，泥丸宮中靈念呼嘯而出，於身體表面描畫符篆，繁複深奧之處，較靈元紗衣強上何止千百倍。

    符篆瞬息勾畫完畢，栩栩生輝，體內元氣受到牽引，包裹在身體表面，色澤大變，形成金閃閃的鎧甲，質地堅固，以等閒靈兵之鋒利，也休想破開絲毫，更重要的是，一股恐怖的神力橫掃而出，空間都凝固了下來。

    那是，真龍的威壓。

    龍類向來屹立於聖武大陸生物鏈的巔峰，靈妖族雖也是最為頂尖的種族，但主要擅長精神方面，專修兼具自身特色的特殊精神力，也就是靈念。肉體雖然遠勝等閒妖獸，可若放到真龍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風了。

    不過，靈妖族乃是天地間最聰慧的一族，擅長引入其餘巔峰種族長處，以為己用。

    明鏡峰主所施展的，正是某位先輩為增幅實力創建的某種靈元結合方式，經過此招增幅，能爆發出媲美龍族的氣力。現實中楚天掌握的靈元紗衣，只是最初級的結合方式，之後經過好幾次進步後，如有大毅力，費勁辛苦才能將其修成。

    得到龍鎧增幅，明鏡氣息暴漲，龍氣滾滾而出，浩蕩雄渾，口中吐氣開聲，屈指成爪，揪住元氣屏障，猛得一提，雙手將屏障高高拋起。

    半空中，元氣屏障陡然大亮，渺遠地一聲悶響，宛如彗星爆炸，即便隔著超越萬米的距離，衝擊波化作罡風，吹刮之下，整個冰原都微微震動，某些地方，更是誇張地龜裂開來。

    如果仰視天空，定然不難見到，空間裂縫宛如蛛網無邊蔓延。

    爆炸源上方的幾朵凍雲，都是受到衝擊，紛紛碎裂，降落下來，漫山遍野下了一場冰雹，降瓊落玉，美輪美奐。

    有人的地方，便是有強悍氣息衝天而起，將頭頂冰雹震盪開來。這些冰雹來自雲彩，皆是天地能量之凝聚，如果並非引氣吸收，而是任由砸落下來，後果不堪設想。

    明鏡峰主正當其衝，落下的冰雹自然最多，不過他實力非凡，自然不會有什麼大礙。金光自鎧甲發出，圍繞周身形成光罩，冰雹落在上面，叮噹聲不斷，瀰漫白霧散處，化作清流滲入鎧甲，其中精純能量照單全收。

    感受著屏障的破壞力，明鏡清癯臉上浮現出凝重之色，來人實力之強，簡直超乎想像，即便是他，心裡也完全沒有把握。此天是什麼日子，竟招惹來如此恐怖的敵人。

    想的出了神，是以呆愣了一會兒，明鏡驀然回過神來，忙取出傳音石，對手下們發號施令：「情況你們也看到了，速將此事上報主峰。管好那幾個小子，別不自量力，枉送小命。向各峰傳話，管好後輩，勿使找死，請求峰主支援。」

    「此次對手太強，普通長老根本插不上手，就別來送死了。對，只說請峰主來。」

    楚天停下腳步，眉頭微皺，十幾道流光降落面前，又來了些躍躍欲試的青年，看年歲，和自己差不多，相貌英俊，面色倨傲，雙手抱胸，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楚天，似貓戲老鼠。

    「爾等非我敵手，速速退去，可饒不死。」楚天抬手揉了揉眉心，頗為無奈地說。

    「你在搞笑嗎？聽到沒有，這人可憐我們，要饒我們的小命。此子當真恐怖如斯。」居中高個子青年看了看夥伴，露出笑容，想都大夥兒開心。

    旁邊之人大都沒如他所願的嘲笑，唯有寥寥幾個附和地勉強笑笑，其餘的臉色冷的像冰一樣。靈妖族人，大都缺乏幽默感。當然也非絕對，起碼開玩笑這個就是例外。

    「這貨還是這麼喜歡戲耍別人。」其中一人頗為無奈地小聲抱怨。

    另一人立即提出指責：「真是惡趣味。」

    其中一位花容月貌，臉色卻冷的像冰似的妹子如是評價：「好無聊，別浪費時間，快打死他，回去修煉。」

    「你們真沒幽默細胞。」高個青年露出被你們打敗了的表情，無奈搖頭，旋即正色望向楚天：「不逗你玩了。說正經的，擅闖我族，必死無疑。想活命，那是不可能的，公子我今日大發慈悲，許你自裁。」

    「看來，他們是不願讓路了。」楚天嘆了口氣，這樣下去，雖然違背心意，也只有動手，讓這些人知難而退了。只盼望他們抗打一點，別弄得滿地屍體，搞得他跟嗜殺狂魔似的。

    不過，這力道還真不好控制。

    心中抱怨了幾句，楚天緩緩抬起手來，正打算出手，卻不經意瞥到某人衣服前襟處，一眨不眨盯在上面奇異圖案上。

    這個圖案，他像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