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山河血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Babcorn 2018-12-25 15:44:3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66 119060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5 22:22
第270章 心難乾

     工地!

    這或許是中國最大的一片工地了,當汽車沿著那初修的主幹道到達公路的盡頭時,看著眼前的這一片工地,管明棠整個都沉浸於一種莫名的情感中。

    甚至直接對廖成克的問題,選擇了無視。

    這是我的工廠!

    儘管此時眼前這片規模龐大的廠區,那廠房石質牆基不過只是興建了米高,可是那一台台施工機械的運轉,身穿各種顏色的,在工地間來回穿行的人們,以及一輛輛工程車輛,依然讓管明棠整個人沉迷於眼前的情景之中。

    “走,老廖,我們進去看看!”

    在工人們沿著石灰劃線挖著地基的時候,壓路邊將轟鳴著將廠房室基壓實,而在一處只不過是剛剛興建了的一米高厚達0。7米石質牆基的廠房內部,廠房內的鋼架、行車之類的設備已經開始安裝,對於這個時代而言,這是一種全新的施工模式,一種源自於二戰時期的施工模式——蘇式戰時工廠建築施工。

    這種施工模式的成本相較於平時施工稍高,但是最大的特點是把工廠基建施工時間壓縮到最底,比如最簡單的一項變化,通常蓋房子,需要先劃線,然後再挖地基,隨後待廠房外部框架完工後,再夯實內部地基,同時開始進行水電線路鋪設,待廠房地面施工完成後,再進行廠房內部設備安裝。

    而在蘇式戰時廠房施工中,卻顛倒混合了正常的施工順序,它首先進行的是繪製出簡略廠房基線,隨後先夯實廠房內基,待內基夯實後,再開挖地基,在地基建設的同時,廠房內部施工同步展開,幾乎是在基牆完工的同時,廠房內部建設,亦同步開始,

    儘管這種施工方式,有著一定的不足,但任何人都無法否認的一點是,它達成了最初的目標——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工廠基建,在很多情況下,甚至在廠房還未封鎖,甚至牆體尚未完全建成時,工廠已經投入使用,在二戰時,蘇聯人正是依靠著這種戰時施工,保障了已方的軍需供應,大多數東遷工廠,正是在半露天的環境中投入軍需生產。

    此時,作為公司新區的第一座工廠——北方公司通用機械公司廠房設計,正是參照這一原則,準確的來說,是半主動的參照這一原則——通用機械公司的廠房規劃設計,實際上是參照另一個時空中“一五計畫”的洛陽礦山機械廠的廠區規劃和廠房施工圖紙建設,唯一的變化恐怕就是,相比於另一個時空中的施工限於白天不同,在這裡,變成了日夜施工,以搶在更短的時間內完工,並投入生產。

    “在這裡,我們投入了1。5萬人,分成兩班,日夜不停的施工,預計,三個月後,就可以完成基建施工,當然,現在最緊迫的是電力供應……”

    又一次,面對管明棠,林子強這位建築工程師的內心可謂是感慨萬千,他記得自己所接受的第一個工程是北方公司,而現在,他的建築行,所承擔的卻又是全中國最大的工廠監造,儘管這座工廠的建設剛剛開始,太多新鮮的聞所未聞的施工方式,足以讓他受益終身。

    “這裡很多設備都是使用電力,不僅我們這裡需要,整個工業園區都需要電力……”

    林子強的抱怨聲,聽在管明棠的耳中,只是讓他略為尷尬的笑了笑,按照計畫公司新區的要在年底時做到“三通一平”,可實際上,單是電通這一塊就有很大的問題,現在公司新區只是靠著幾台柴油發電機組,供應著整個新區建設所需要的電力,而新區內卻有多達幾千多部需要電力的建築設備,而未來隨著機械廠的投產,僅依靠柴油發電機組保障電力供應,顯然不太現實,最緊迫的恐怕還是要把煤礦的建設提上日程,嗯,還有熱電站。

    “郁青,最近公司還會採購幾部發電機組,最遲到明年,熱電廠也會建成,到那時,想來電力供應,也就能夠保障了,”

    熱電廠,依照管明棠對公司新區的初步規劃,熱電廠應該同煤礦、鐵礦先後施工,首先施工的是機械廠與鋼鐵廠,前者為公司新區後繼廠礦提供部分設備,一來可以解決工廠產品銷路問題,形成一個“規模內自我工業循環體系”,二來又可以節約大量的資金,尤其是節約另一個時空中寶貴的資金,當然,自主提供設備,同樣可以在這個時代節約大量經費。至於後者則是為解決隨著工業園區工廠生產以及廠房、住房建設所需要的鋼料。

    離開通用機械公司所在的工業園區之後,汽車沿著剛剛建成的公路駛往了新區的中心,新區的正中心是一片佔地面積5000畝的公園,而圍繞在公園周圍的,則是公司心臟——北方公司總部,公司總部由一片建築面積達128000平方米的建築群組成,不僅公司的總部設在那裡,二十幾所研究院,亦設於其中,而在公司總部建築群工地附近則聳立著一座高大的標語牆,

    “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

    望著那在後世國人耳熟能詳的標語,管明棠只是微微一笑,現在公司新區正在竭盡全力追求著後世大名鼎鼎的“深圳速度”,也就是所謂的三天一層樓的速度,新區並沒有多少過於高大的建築,作為最高建築的公司總部大樓不過也就只有十二層,研究院即便是包括兩層地下室,最多也就只有八九層樓,如果達到這個速度的話,只需要一個月,就可以完成公司中央區的建設,將分散在北平、德縣、天津等地的研究所搬過來,從而迅速開展前期技術研究,準確的來說,是對後世的技術吸收,在工廠建成投產前,首先完善技術準備。

    頭戴著藤製的安全帽,漫步於這片規模龐大的,按照規劃應該掩於一片綠色中的中央區,管明棠的臉上總是帶著些嚮往之意,未來,這裡才是自己的未來啊!

    “怎麼樣,老廖,以前,你有沒有想過,咱們會拉開這麼一大片攤子!”

    瞧著第一次來新區,滿面儘是驚訝之狀的廖成克,管明棠笑著問道。

    “董事長,這攤子鋪這麼大,可,咋就讓人有些不太放心呢?”

    僅僅只是瞧著眼前的這片“中央區”,廖成克在震驚之餘,腦海中卻總是浮現出一個名字來“沈萬三”,明朝的那個沈萬三可不就是富可敵國嗎?到最後,他落得是什麼下場?

    現在北方公司的攤子鋪的這麼大,若是按照新區的規劃,單就是那柏油公路都得修上幾百公里,這,這不是徒惹人眼嗎?現在不定已經有什麼人掂記上了董事長。

    “不太放心?”

    笑著,管明棠到是沒有接廖成克的話,財多若人嫉,這可以說是致理名言,對此管明棠並不懷疑,可現在,自己已經沒有其它的選擇了,只能一條路走下去,一步步的走下去,將來會是什麼樣子,管明棠並不清楚,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眼下應該做什麼,他卻非常清楚。

    “有什麼不太放心的?”

    笑著,管明棠朝著東北方向指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五十八路軍從長山塔一帶撤回來之後,會撤向邯鄲一帶整編,整編成一個軍的正規軍,隨後常駐邯鄲……”

    一個軍兩個師,從南京得到的情報,南京方面有意將第五十八路軍編成一個軍,雖說是一個軍,不過卻只有兩個師的編制,看似這個編制是個短腳編制,可管明棠卻知道,這一個軍的編制在某種程度上,只是一個開始,要知道在歷史上,某部開始時,不也就只有三個師的編制,相比於他們,自己可是有著諸多優勢,至少這個軍未來可以得到這片工業區的後勤支持,幾年後,隨著工業區的發展,它的戰鬥力只會越來越強。

    有這麼一支軍隊作為支撐,即便是有人眼紅自己,又能如何?

    自信,源自於實力,這句話,著實不假,先有第五十八路軍揚名中國之威,後有一軍進駐之勢,若是再沒那麼點自信,恐怕自己還真如那報紙上所說成“鼠膽之輩”了。

    軍隊……

    董事長的自信看在廖成克的眼中,卻只是加深了他心底的隱憂,即便是董事長是那第五十八路軍的創始人又能如何?在北平城闖蕩多年,若是說廖成克學到什麼,恐怕就是學到了,是個人都是有價的,多少表面上的忠臣義士,到最後不還是背叛了自己的主子,相比於南京,相比於那些個司令什麼的,董事長能給於勝侖什麼?

    “董事長,那位不是要去南京嗎……”

    心知廖成克想要說什麼的管明棠,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說下去,信任,是一種非常微妙的東西,越是在信任可能受到影響的時候,越需要謹慎對待。

    “老廖,別人未來會怎麼樣,我不關心,知道現在我關心什麼……”

    手指著眼前的中央區,管明棠用一種嚮往的口氣說道。

    “我關心的是這裡,這裡可以說是將來公司的根本,這裡也是咱們的家底子,我把這放在這裡,是為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5 22:22
第271章 相見

     汽車在新區剛剛建成的主幹道上行駛著,公路周圍的一切是如此的空曠,曾經的麥田已經被掀開,在空曠的田野間,隱約可以看到幾個人正在那裡測量著什麼,而在道路兩側的人行道,可以看到排著隊,如軍人一般扛著各種工具的勞工。

    這就是北方公司新區?

    坐在汽車上,穿著一襲軍裝的少將軍官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不過只是幾個月的時間,一切都改變了。

    “長官,你瞧這路,就是在天津租界,都沒有這麼好的柏油路!”

    可不是嘛!

    這汽車行駛在這公路上,沒有一絲的顛簸,甚至就連同路面上,也沒有脫離的石子。

    “剛才俺試了一下,拿手指頭扣了半天,愣是沒扣出個石子來!”

    司機的話,讓少將軍官只是笑了笑,望著車窗外的這片正大興土木的土地,少將軍官的神情顯得有些複雜,在過去的一個月發生了什麼事情?

    直到兩個星期前,先是以第一獨立師的名義分批撤入關內,不過作為軍事主官,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撤出長山塔陣地,按照撤軍的計畫,首批撤入關內的是兩千多名輕重傷員,隨後撤出的是5674具官兵遺骸,直到兩天前,作為最後一批撤離人員,他方才通過古北口,就在他準備去見司令的時候,軍分會的一紙命令,卻讓他前往南京,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前往南京,而是乘火車來了邯鄲。

    “他會不會在躲著我?”

    坐在車上,於勝侖在心裡如此尋思著,在軍分會的歡迎儀式結束後,他曾去公司找過董事長,那時他才知道,董事長來了邯鄲的公司新區。

    怎麼會這樣呢?

    在汽車朝著公司中央區駛去的時候,於勝侖的腦海中,反覆思索著可能面對的情況,他心知,對於外界來說,他於勝侖是第五十八……不對,應該是獨立第一師的師長,而事實上呢?

    “哎……”

    看著身邊的高勝侖,邵凌遠在心底長嘆口氣,人心總是如此,儘管現在不知道董事長在想些什麼,但是可以想像的一點是,隨著時間,隨著兩人地位上的變化,也許,總有一天,他們會……

    會有那一天嗎?

    邵凌遠並不清楚,儘管在之前的接觸中,他覺得管明棠的心胸遠非一般人所能相比,但任誰都知道,這人心,總是會變的,如果有一天!

    終於,汽車停了下來,當身著少將軍裝的高勝侖從汽車內走出來的時候,管明棠先是一愣,隨後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培侖!”

    “司令……”

    在高勝侖行軍禮時,管明棠卻是滿面笑容的打量著自己的“心腹愛將”,嗯,瘦了不少,除此之外,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培侖,不是去南京嗎?怎麼直接到了這?”

    “司令,我……”

    在高勝侖吱嘸著正欲開口解釋時,邵凌遠在旁邊插了一句說道。

    “司令,我們準備從鄭縣轉隴海路再去南京!”

    然後邵凌遠又特意補充道。

    “高司令和我想聽聽司令有什麼交待,對此次南京之行……”

    邵凌遠的解釋卻讓管明棠笑了起來,不用猜,管明棠都知道,他們為什麼來這,如果第五十八路軍沒有撤下來,自己和高勝侖之間不會有任何問題,但是現在,恐怕已經是間隙初存了,自己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離開北平,來到邯鄲?僅僅只是為了督促新區的建設嗎?

    或許,即便是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同樣心存些許顧慮吧!

    董事長、大哥……

    遠遠的,看著站在路邊的兩個人,站立在遠處的蕭國書心下可謂是五味雜陣,當初大哥是被他勸來的,可以說,若是沒有董事長就沒有現在的大哥,而現在,看著一位恩人,一位結拜兄長,蕭國書不知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對還是錯。

    人只能共患難,而不能共富……不對,大哥不會是那種人!絕不會的……要不然,回頭提醒一下大哥?把當初的事情告訴大哥,告訴大哥,董事長才是嫂子的救命恩人。

    正像蕭國書相信高勝侖一樣,面對高勝侖,當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坐在簡易的木板房內,管明棠拿起茶壺倒了兩杯茶,邵凌遠已識趣的避開了,現在,這間木板房內,只有他們兩個人。

    “培倫,你是怎麼想的?”

    我……

    張張嘴,高勝侖沒能說出話來,難道說,自己非得說自己懷疑董事長對自己信任不在了嗎?

    “或許,你會想,現在我肯定對你心生猜忌了是吧!”

    見司令既然談開了,高勝侖連忙開口急欲表起忠心。

    “司令……”

    “培倫,你聽我說!”

    打斷高勝侖的話,管明棠示意他先喝茶,待高勝侖頗有些不安的端起茶杯,喝口茶後,管明棠才慢吞吞的說道。

    “或許,你們覺得,我這個人擅長練兵,要不然也編寫不出那本練兵手冊,可對於軍事,我依然是個外行,所以……”

    面帶微笑,管明棠用極為認真的口吻說道。

    “我才會把部隊交給你,部隊在你的手裡,我放心,若是說,我把這部隊視為管氏私軍,培倫,你覺得,當初我會毫不猶豫的把部隊拉到長山塔嗎?後來我會同意部隊死守長山塔嗎?”

    接連幾個反問之後,管明棠端著茶杯,呼吸著新茶的清香,隨後又輕聲說道。

    “我從來沒有把這支隊伍視為管某人的私軍,同樣,這支部隊,也不能是支私軍,我們建立這支部隊,固然有一些私心,可最根本的一點,卻是為了國家!培倫,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用人以信,這一點,過去我是這個態度,現在我依然還是這個態度!”

    “司令,我……”

    面對對自己掏心掏腹的司令,高勝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激動,而在這時,他看到司令放下茶杯,面上帶著些許失望。

    “別人怎麼想,怎麼說,我不關心,也不會去想什麼,可是培侖,若是你……”

    哎,一聲嘆息,管明棠似有些疲憊的靠著木製的簡易沙發。

    “若是你覺得,現在功成名就了,我對你就不信任了,或者說,懷疑你的忠誠,那……”

    終了,在管明棠的嘆息落下時,高培侖急忙表著忠心,

    “……在勝侖眼中,董事長再造之恩,勝侖縱是粉骨碎身亦難報萬一……”

    表忠心?

    對於所謂的表忠心,儘管神情中帶著些感動之色,但管明棠的內心深處卻對於這種忠心的表達卻並不怎麼信任,言語之表永遠沒有多少意義,不過該點到的自己已經點到了,至於將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怎麼看!”

    待高勝侖離開辦公室後,一個人從旁屋走了出來,走出來的是曾澈,他一直在旁邊聽著,觀察著,

    “老闆,還是按計畫執行吧!”

    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曾澈依然選擇了之前的方案,未來的第一獨立師,是老闆的拳頭,這公司新區只是軀幹罷了,若是沒有那隻拳頭,將來也只有任人宰割的可能。

    “嗯,”

    點點頭,管明棠並沒有反對,事實上,從很早之前,他就已經考慮過軍隊的將來,有時候,人總要提前做一些打算。

    如果說,來自後世的經驗是什麼,恐怕就那句影響了很多人的“男人無所謂忠誠,忠誠是因為背叛的砝碼太低。”,畢竟,現在,相比於南京,自己能給他的並不多,在這個時候,自己不能不有所打算。

    “怎麼樣,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嗎?”

    “有幾個人選,不過其中一個人選,恐怕需要費一些周折!”

    從手提包內取出幾份文件,遞到老闆的面前,然後曾澈便沉默了下來,此時的他已經充分擺正了自己的位置——他是老闆的眼睛和耳朵,話不需要太多,只需要按照吩咐,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了。

    接過那幾份文件,翻開最上面的一份文件,看著文件中的資料,管明棠整個人不由一愣,這是曾澈推薦的優先人選嗎?

    “為什麼會選擇他?”

    眉頭微鎖,思索片刻後,管明棠似乎明白了原因所在,或許,本身就是因為這個人的身份,才使得曾澈會優先推薦這一位吧!

    隨後又翻看了其它幾位的資料,這其中,似乎沒有什麼名人,有的只是一個個陌生的名字,還有陌生的相貌,但是不可否認的一點是,這些人,很難和高勝侖等人“同流”。

    “清泉,這麼做,會不會太明顯了?”

    “老闆,有些事情,即便你不做,也會有人去做,第三團,就是149團,南京那邊不會對咱們掉以輕心,所以,有些事情,還是提前打算的好!”

    曾澈的提醒讓管明棠點點頭,合上手中的文件遞還給曾澈。

    “就這麼辦吧!”

    “是!要是沒其它事的話,我先退下了!”

    得到同意後,曾澈方才朝辦公室門口走去,而在他走到門口時,看著曾澈的背影,管明棠想起另一個問題。

    “清泉,你為什麼會推薦王長青著手組織保衛局,難道,你不知道……”

    老闆的問題讓曾澈的心下微顫,隻手扶著鎖著,沉默片刻後,他才如實的回道。

    “老闆,權力需要制衡,那邊如此,這邊同樣也是……”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12-26 17:39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5 22:22
第272章 中央軍人監獄

     南京,水西門外江東門茶亭東街242號,中央軍人監獄。

    中央軍人監獄建於1930年,又名“軍政部軍人監獄”、“中央海陸空軍人監獄”,由國民政府軍政部陸軍署軍法司設立和管轄,犯人主要是違反國民黨軍隊紀律的軍人,在南京人口中,這地方就是古代的“天牢”。

    中央軍人監獄坐北朝南,呈正方形,面積4萬多平方米。四周是四米高圍牆,其上佈滿鐵絲網,四周築有崗樓,外牆外環有一條寬5米、深1。5米左右的河溝,進出用吊橋。監內有4幢鋼筋水泥建築的監房,內分東、西、南、中四個大監,有日、月、星、智、仁、勇6條胡同。東設天、地、人字監;南設改、過、自、新字監;西監設日、月、星字監;中監設智、仁、勇字監。每個字間有32間監房,每間不足10平方米,門上包著鐵皮、窗子釘有粗而密的鐵欄。監獄中部是瞭望樓,其後有兩個教誨室。東面有織布廠、織襪廠,西面有印刷廠,另外還有縫紉、理髮、洗衣等勞動場所。監獄可容納犯人1400名。

    南京中央軍人監獄主要收押上海、徐州、南京等地城防指揮部和憲兵司令部軍法處判刑的軍事犯、“政治犯”等重要囚犯,

    在中央軍人監獄的南監是一座高大的人字脊平房,南北走向,從外面看,東西兩側離地約三米的牆上,各開有一排透氣窗。大門朝南,走進去是一條狹長的走廊,走廊兩旁各有面積相同的12間監房。監房的門朝著走廊,門對面的牆上,就是剛剛從外面看到的那兩扇透氣窗,窗框的邊長半米不到,上面鑲著鐵柵欄。監房的地板比外面的走廊高出50釐米左右,這裡的犯人就直接睡在地板上。

    在鐵欄後、鐵絲網後、圍牆後的軍警和他們的對立面,至少在此之前,都是驚人的相似,他們都曾是軍人,只不過現在,他們站立在這個對立面之意,而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會手下留情,或者念及過去的同僚之情,事實上,在這裡紀律十分嚴厲,作為軍人監獄,這裡對待囚犯比普通犯人還嚴厲。

    每天清晨七點半開始,都是中央軍人監獄派工的鐘點,每天都老一套,毫無意思……

    和軍隊一樣,這裡一切都保持著比軍隊更嚴格的紀律,不過過去的軍階在這裡卻失去了意義,在這裡,每一個被關押的人,要麼是政治犯,要麼是刑事犯,要麼是軍事犯,相比於前者,後兩者,是可以混編的,而前者,則被關押在獄中獄中,不與後兩者相聯繫,為了便於管理,犯人們被分成班,而按照這裡的“規矩”班長是由刑事犯出任,因為刑事犯,更容易管理一些,他們壓根就沒有什麼尊嚴,此時,第五班的班長正討好地望著上尉,背得滾瓜爛熟地說:“報告長官,派工隊伍整隊完畢。”

    碎石子在腳步下面咔吱咔吱發響,穿著軍裝的上尉慢慢地走過這個標準的隊列,那雙眼睛不時的掃過隊伍中的人。

    他走過三四個人身邊,停留在一個穿著被去除軍銜的軍官的面前,這個雜碎因強暴十五歲女孩而受軍法懲罰,對這種該死的敗壞軍風的強姦犯,以前都是部隊直接槍斃了事,不過現在,卻是送上軍事法庭,然後再審理,送到這個地方來浪費糧食,在這裡,他的前同行——現在的獄友們不會喜歡這種人,同樣的,作為看守的他們也不會喜歡這種人。

    “犯人1094,出列!”

    突然,上尉手指著穿著件破軍裝的中年軍官說道。

    “犯人1094,因“擅離戒嚴地點”,刑期兩年零六個月……”

    出列的犯人是一個虛弱的、臉色臘黃中年人,雖說他儘量讓自己保持軍姿,可身軀卻依然有些病態地佝僂著背脊,目光中更是沒有一絲神采,在這座監獄之中,每次點名的時候,囚犯總是需要回答自己的罪名和刑期,以此提醒他,他所犯下的罪行。

    在這所監獄之中,犯人中間有些人,以前的聲明赫赫的將軍、曾經風頭正勁的青年軍官、前途似錦的軍中勳貴,可以說,在此之前,很多人都是人物,他們都是因為種種原因,有政治上的、有軍事上的、有刑事上的罪名被關押於此,每一次點名,每一次重複,都會讓他們沉湎於對往昔的懷念和犯下罪行的後悔。

    上尉看一眼這個中年軍官,然後用手指指了一下遠處二樓的醫護室說道。

    “去二樓住院治療……”

    上尉的一句話,只讓隊列中傳來一陣騷動,住院治療——對於這裡的犯人來說,這無疑就是特殊的照顧,顯然這意味著,在外面有人特意關照這位1094號犯人。

    派工在繼續,而1094號犯人那雙無神的,甚至有些屈辱的眼神中,這時卻帶著些疑惑,是誰,在照顧他?

    上午七點五十分,囚犯的隊伍走向工區,而犯人1094號則隨著一名上士走朝醫護區走去,在進入醫護士的時候,1094的耳邊傳來,司空見慣的命令:

    “朝牆站著,手放在前面,兩腿分開齊肩寬、”

    熟練的例行檢查,別人的雙手粗魯地摸索著搜身……

    在1094號進入醫生辦公室的時候,坐在辦公桌後的醫生指了一下桌子前的椅子,然後看一眼犯人,說道。

    “請坐!”

    沒有任何質疑,犯人1094號坐了下來。

    “姓名!”

    “犯人1094號……”

    犯人1094號習慣性的回答道,長達一年的監獄生活,可以改變很多人的習慣,監獄和軍隊一樣,都“有助”於個人養成一些習慣。

    “噠!”

    將手中的鋼筆帽蓋在鋼筆上,穿著白袍的醫生看一眼面前的犯人。

    “我還是叫你王庚吧!”

    王庚,這個名字很久沒有聽人叫了,猛的被人稱呼自己的名字,犯人的神情顯得有些茫然,在這裡,從沒有人叫他的名字,對於這裡的人來說,他只是那個“1094號犯人”。

    “是這樣的!”

    見王庚的神情有些茫然,醫生又扶了扶架在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隨後緩聲說道。

    “有一位朋友托我向你詢問一個問題!”

    詢問一個問題?

    王庚那張儘是病容的臉龐上流露出些許疑惑之色,這是怎麼回事?是什麼問題?

    “當初,你在被俘後有沒有洩密?”

    洩密!

    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王庚那張病態的臉上神情變得越發複雜起來,在過去的一年中,他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責難,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正是因為他的緣故,才導致了“1。28抗戰”的失敗,而他之所以去租界,是擅離職守與前妻幽會……想及此,王庚那張發青發黃有臉上露出的儘是濃濃的苦笑。

    “去年不都宣判了嗎?結論早就有了,何需追問呢?”

    仔細觀察著王庚神情變化的醫生,點了點頭,隨後不無認真的說道。

    “看樣子,你覺得的這是欲加之罪?”

    ……睜大眼睛,王庚詫異的看著面前的這個醫生,這個醫生似乎並不是監獄醫護室的醫生,他說什麼?

    “看來,這其中有一些不為人知……嗯,或者說,不為人所理解的內情吧!”

    不為人所理解……誰能理解自己呢?擅離職守、被日軍所俘,十九路軍高層更是將後來日軍突破其瀏河一帶防禦之責,盡推已身,稱是自己身上的攜帶的軍用地圖,為日人所俘,致使防禦機密外洩,卻全然不顧自己根本就沒有十九路軍戰區佈防圖,而且當時自己去租界,也不是去找陸小曼,而是為了另一件事……這一切內幕,誰能體諒?

    “我勸你不用太過消沉,還是留得有用之軀,將來沒準還可再履軍職……怎麼,難道連再履軍職,一雪前辱的心思都沒有了?”

    在和王庚談話時,醫生的雙眼始終觀察著這個“病人”觀察他的每一細微的動作,似乎是從中作出一些判斷。

    “這……”

    迎著醫生的視線,王庚沉思片刻後,隨後用極為堅定口吻說道。

    “如果國家對外作戰,自會挺身而出。”

    幾個小時後,換下醫生制服的醫生離開了中央軍人監獄,在監獄外的公路邊上,停著一輛別克汽車,醫生上了汽車,汽車後坐則坐著一個人,那人見醫生上車後,便有些急切的問道。

    “怎麼樣?蕭教授,根據你的判斷,這個人……”

    不待汽車後座的人把話說完,那位“蕭教授”便直截了當的回答道。

    “罪不符實,”

    吐出這四個字後,蕭教授又略作沉吟,隨後緩聲說道。

    “和他對話時,我仔細觀察了他的表現,如果他的確涉嫌洩密,那麼他就不會在詢問時,作出那些表現……”

    對於從蕭教授口中吐出的一些專業性的言語,汽車後座坐著的人似乎並沒有興趣,顯然,他只是關心結果,在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之後,後座的人又看著這位蕭教授問道。

    “蕭教授,你準備什麼啟程……”

    “嗯,我只從事一些專業心理學上的研究!”

    見話題轉發到自己的身上,這位蕭教授有些不太確定的強調道。

    “蕭教授,就像我之前承諾的那樣,局裡會資助你建立一家研究所,專門從事你現在所從事的研究,並且會提供一切便利條件……怎麼樣,蕭教授,這次和我一起北上吧!”

    又一次,汽車裡的人向這位蕭教授發出了邀請,而蕭教授在猶豫片刻後,在點頭之餘,又朝著中央軍人監獄看了一眼,隨後問道。

    “你準備怎麼把他請出監獄?”

    蕭教授知道,這個曾旁聽過自己課程的“學生”,之所以如此大廢周章的請自己作這個評估,顯然是對其產生了興趣,既然如此,他一定會想辦法,把這個人從監獄裡“請”出來,這可是中央軍人監獄!

    “不用我請,這件事,有其它人去做!”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12-26 17:41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5 22:23
第273章 歡迎

     下關火車站,火車剛由輪渡駛向鐵路,駛入下關火車站,高勝侖跟邵凌遠一前一後走出車門時,驀地火車站月台上便立即奏響軍樂。抬眼只見站台上人頭挨著人頭,花花綠綠各色旗子搖得正歡。

    同時有人立即喊起口號來:

    “歡迎高師長!”

    “歡迎高師長!”

    面對如此熱烈的歡迎場面,高勝侖整個人不由顯得有些納悶,正尋思這是唱的哪一出時,只見眾人簇擁著一人迎了上來,這人高勝侖曾經見過,準確的來說是見過他的照片,這時搭眼便認了出來,正是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蔣介石!此時蔣介石軍裝筆挺,頭戴大簷帽,腰扎武裝帶,身掛指揮刀,下著高筒馬靴,滿臉堆笑快步走上前來,遠遠便向著高勝侖伸了右手道:

    “培侖!培侖!”

    邵凌遠在身後戳了一下高勝侖的腰眼,高勝侖才猛地醒過神來,也急忙堆起笑臉,快步迎上去,在距離還有約兩米遠時,立即立正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見過委員長。”

    蔣介石則回了一個禮,然後兩人握手,顯得很是親熱。

    此時月台上的南京國民政府的高官們如同眾星捧月一般將蔣介石和高勝侖圍在中間。蔣介石握了高勝侖的手,先是問候幾句,然後拉了高勝侖向外走了幾步,到了旁邊一個小檯子上站了,指了高勝侖高聲向眾人道:

    “此位想必大家早聞大名,這便是咱們的常勝將軍、當世名將、國民革命軍獨立第一師師長——高培侖將軍!”

    在蔣介石話音落下時,眾人立即鼓起掌來,更有人高聲喝起彩來,儘管蔣介石沒有提一個“抗日”,可眾人皆知,眼前的這個高培侖,就是義勇軍第五十八路軍司令——高勝侖。

    在眾人稍加冷靜後,蔣介石又繼續說道:

    “高師長在過去數月間,於關外數度親歷血戰,其部可謂是銳不可當,橫掃敵寇,其功勛卓著,為天下所共識……”

    蔣介石把高勝侖的功勞敘說一番,給高勝侖戴了許多高帽子,眾人一陣接一陣地鼓著掌。

    讓人這般舉到頭頂上去的陣勢,對於高培侖來說還是平生頭一遭,更何況,捧他的還是當今中國的第一人,此時面對這種吹捧,即便是先前早有定計的高勝侖,此時也只覺得渾身熱騰騰的輕飄飄的,一時間,甚至有些飄然了。

    “培倫,你看,眾人盛情難卻,要不,你也來講幾句?”

    蔣介石又是滿面笑容的請高勝侖講話,對此不能推卻的高勝侖便開口說道:

    “多謝蔣委員長褒獎,勝侖唯有盡軍人之天職,效力於黨國。”

    簡單的幾句話,讓眾人又是連聲叫起好來。

    說罷,兩人攜手上了車,蔣介石挨著高勝侖坐了,道:

    “培侖,南京各界今晚召開歡迎華北將士大會,請您務必參加。晚間,我於住處備下薄酒,想討教培侖一些治軍方略,請向培侖務必賞光。”

    高勝侖立即連聲答應下來。

    當然時針上,高勝侖隨蔣介石到了歡迎會上,在歡迎會上,依如先前在車站,蔣介石對高勝侖極是推崇,講話時又把他好一通誇獎,可以說,不過只是短短幾個小時,在外界看來高勝侖,似乎成了蔣介石的心腹愛將。

    蔣介石的住處就在國民政府院內。晚上,高勝侖趕到時,蔣介石與財政部長宋子文滿面含笑迎了出來,進了屋子,蔣夫人宋美齡正笑嘻嘻地站在客廳當央,見了高勝侖,伸出手來,笑道:

    “瞧,我們的抗日名將來也。”

    然後上下打量了一番高勝侖說道,

    “先前,常聽中正說起,在熱河,若是沒有高將軍力挽狂瀾,恐怕這華北局勢早已不堪設想,高將軍戰功赫赫,功在國家,是李廣、趙雲一樣英雄人物,今天終是見著了,實在是美齡之榮幸。”

    先是委員長,接著又是委員長夫人的一番誇獎,只讓高勝侖只覺得腦袋瓜有點兒發憷,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在邯鄲的時候,董事長會說出那句話了。

    “到了南京,你就知道了!”

    現在,高勝侖終於知道了,準確的來說,終於知道了委員長和夫人的厲害之處了,心下謹著,握了蔣夫人的手,高勝侖只覺自己的舌頭也不大聽使喚了,只是連聲說:

    “不敢當,不敢當。夫人過獎了、夫人過獎了……”

    客氣了一番,五個人都坐了,一邊喫茶,一邊說話。

    話裡自然說到從紅石嵐又到長山塔一件件戰事來,而蔣介石則,一五一十地數著高勝侖打過的這兩場硬仗,以及這兩場硬仗為國立下的不世戰功。不知怎麼的,高勝侖聽了,眼窩兒裡不禁有些發熱起來。

    而宋家姐弟也是無限敬仰,一口一個常勝將軍,一口一個當世名將,更是讓高勝侖身子飄了起來,即便是老成如邵凌遠,在席間被委員長和夫人幾經誇獎後,也顯得有些飄然了。

    說了一會兒話,飯菜已佈置停當,極是精緻講究。幾個人落了座,邊吃邊說,夫人甚至還數次往高勝侖的碟子裡夾菜,說是借此粗茶淡飯,表達南京婦女界對高將軍感激之情。

    喝過幾杯,蔣介石看著高勝侖說道:

    “今天粗茶淡飯,簡慢了,還請培侖見諒。”

    高勝侖則恭敬而小心的答道:

    “委員長真是太客氣了。”

    注意到高勝侖的恭敬中的謹慎,蔣介石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在嘴角處一閃而過,而後嘆口氣道:

    “久聞培侖兄戎馬十數年,生活極是艱苦節儉,當年入關後於北平,為弟妹治病時,甚至需義弟賣血以籌其治病需,對培侖之節儉,兄弟甚為欽佩,不過……”

    把話嚥了下去,蔣介石起身進了內室,一會兒,又回到桌旁,把一張紙片兒遞給高勝侖。高勝侖接過了一看,卻是一張二十萬大洋的支票!

    看著這張支票,高勝侖有些吃驚,蔣介石卻是開口說:

    “此為表達中正對培侖兄的敬意,請培侖兄務必笑納。”

    高勝侖連忙站了起來。

    “這怎麼好呀?委員長,勝侖雖立下些許薄功,但實是擔不起……”

    而蔣介石一臉真誠,也站起來拍著高勝侖的肩膀說:

    “培侖,你乃當今名將,生活如此艱苦,我心有不忍。如果推辭,便是瞧不起我了。”

    “師長,委員長如此盛情,若是您再不收下,便是不識抬舉了!”

    邵凌遠對高勝侖輕聲提醒了一句,隨後邵凌遠又站起身,端起酒杯說道:

    “委員長、夫人,我和師長在替五十八路軍陣亡的七千將士,謝委員長和夫人贈款之情。”

    邵凌遠的話,只讓高勝侖眼前一亮,同時又站了起來,顫著聲兒說:

    “委員長,夫人,……”

    糖衣收下了,炮彈打了回去,兩人的話,讓蔣介石的臉色微微一變,而宋美齡則站起身,端起酒杯,笑說道:

    “現在我終於知道,為何第五十八路軍如何能以一軍之力,力挽狂瀾了,達令,中國能得高、邵兩位將軍,實在是中國之幸啊。”

    宋美齡的一番話,立即把場內的氣氛調整了回來,將近晚上九點時,高勝侖與邵凌遠才告辭回去,蔣介石、宋美齡和宋子文三人一直送到國民政府大門外。在高勝侖的車子去得遠了,蔣介石還是若有所思的樣子微微笑著站著不動,直到宋美齡在身後輕輕叫了一聲,方回身說道:

    “美齡,看樣子,這高培侖啊……”

    在蔣介石發出一聲嘆息之餘,宋美齡卻是笑說道。

    “達令,我覺得這高培侖倒也是真性情!”

    而宋子文則看著遠去的汽車,思索著另一個問題,在席間時,高培侖提出的那個問題。

    在回住處的車上,邵凌遠看著高勝侖說道:

    “怎麼樣?那麼大的官兒,說話還是那麼有禮數,也沒一句高聲兒,是不是比很多人強了不少?”

    點點頭,高勝侖則如實的說道:

    “成大氣候的人都這麼著。”

    邵凌遠拍了拍高勝侖,哈哈大笑道:

    “今個委員長倒是給你戴了不少高帽子。”

    參謀長的笑聲,換來的卻是高勝侖的苦笑。

    “人家沒看出來,參謀長,你還沒看出來,委員長的這番迷魂湯啊,喝難喝,咽難嚥……”

    說著高勝侖長出了口氣,靠在車座背上,然後看著車窗外的南京說道:

    “唉!這南京啊,當真是個是非地,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司令他寧可“承傷而不宜遠行”,也不來這南京了,明個,明個還有行政院那邊,咱們,這差不多就在油鍋裡煎著,這捧的越高,不定摔的越狠……”

    點著頭,邵凌遠認真的說道。

    “培侖,你能這麼想就好,等編制下來了,咱們就回去,你覺得委員長有可能,把咱們也安在邯鄲嗎?”

    見參謀長提著邯鄲,高勝侖的眉頭微微一皺,然後他似乎又有些解脫的說道。

    “但願吧,這委員長的心思,咱們還是別去猜了,先前在桌上和他提得,請那些人去獨一師“服刑”的事兒,咱們已自請摻雜了,剩下的,就看南京怎麼辦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5 22:23
第274章 如此單純乎

     雖不過方才五月底,可南京的天氣卻早早的顯出了幾分燥熱來,從早上起,就沒有一點風。天空擠滿了灰色的雲塊,呆滯滯地不動。淡黃色的太陽光偶然露一下臉,就又趕快躲過了。成群的蜻蜓在樹梢飛舞,有時竟撲到綠色的鐵紗窗上,那就驚動了爬在那裡的蒼蠅,嗡的一聲,都飛起來,沒有去路似的在窗前飛繞了一會兒,仍復爬在那鐵紗上,伸出兩隻後腳,慢慢地搓著,好像心事很重。鐵紗窗內,就是那陳設富麗的張公館的小客廳。

    張靜江獨自一人在那裡踱方步。他臉上的氣色和窗外的天空差不多。他踱了幾步,便忽然站住,向客廳外的花園看了一眼,然後又自言自語地說:

    “這個管哲勤!”

    這一聲責難似的話語,實際上道出了他對管明棠的關心,就在半個月前,管明棠以身體初癒,醫囑不宜遠行為由,而未來南京,著實讓張靜江心惱,原因非常簡單,之所以召他來南京,就是為了讓他“解釋”一二,解釋那個什麼“北方新區”,準確的來說,解釋為何將“北方新區”設於邯鄲。

    “幼稚!”

    想到管明棠居然把北方新區設於邯鄲,張靜江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國民政府的那位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吐出的兩個字來。

    這一次,管明棠著實讓那位失望了,不僅那位對其很失望,就連同先前與其站在統一戰線上的國防設計委員會,同樣對其很是不滿,現在好了,大好的局面,竟然讓他三下兩的毀於一旦了,這個管明棠,是怎麼了,怎麼越到關鍵的時候,越不讓人省心!

    心下惱著,張靜江又一次坐到沙發上,點燃一根香菸,思索著另一件事——獨立第一師,這支前身為義勇軍第五十八路軍的部隊,到底和管明棠是什麼關係。

    邯鄲!

    這個地名對於很多南京政要來說,都顯得很是陌生,除非熟讀史記知道那地方曾是趙國的都城,除此之外,似乎還真沒有瞭解那個地方,可偏生,現在管明棠卻在那地方,辦起了什麼北方公司新區。

    “哎!”

    一聲嘆息後,張靜江坐在靠窗的明代的紅木圈椅上,左手指間夾著一枝香菸,右手翻閱著行政院剛剛通過一份審議,先前這份提案几經受阻,而現在,竟然在汪精衛的支持下迅速通過了,這是對鋼材實施關稅保護的議案,從明年一月開始,每噸生鐵加征80%的附加稅,鋼材每噸加征50%附加稅。

    若是說在此之前,看到這份議案獲得通過後,已經在漢陽那邊投次數百萬元興建興華鋼廠的張靜江會笑出聲來,可是現在,這紙張一晃一晃的,似乎上面那些字都在那裡跳舞,或者說是嘲諷,嘲諷的是誰?

    除去那位委員長,還能是誰?

    想到這,張靜江忽然煩躁起來,右手將文件一拍,就站起來,踱到窗邊,看著公館的花園,他又是嘆一口氣。

    昨天他管明棠還是委員長眼中的青年才俊,而今天他管明棠又成了汪兆銘眼中的才俊青年了,而且造成這種原因的,不是其它人,正是管明棠他自己的過失!

    可偏偏,這個年青人,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難不成,他的運氣到頭了……”

    想到這幾日,委員長對高勝侖一行人的推崇,張靜江又嘆一口氣,在肚子裡說道。

    管明棠僅僅只有運氣嗎?

    張靜江並不這麼認為,管明棠是一個極具才華的年青人,這一點,張靜江從來未曾懷疑過,可是那兩位,無論得罪了誰,或者說,無論他招了誰的忌諱,在中國恐怕就舉步維艱了,委員長為何會對高勝侖這麼一個小小的師長推崇倍至?

    僅僅只是紅石嵐、僅僅只是長山塔,一軍兩師的編制,每月30萬元的軍餉,可以說管明棠能給高勝侖的,委員長都給了,管明棠不能給高勝侖的,委員長也給了。

    現在,即便是把高勝侖的新編第一軍派至邯鄲一帶,駐防翼南地區,管明棠還有可能向過去一樣,對這支部隊擁有影響力嗎?

    忽然遭此打擊?

    管明棠會不會明白一些事理?

    在心下反覆思索著各種可能的時候,攢著眉,有些心神不寧的張靜江,再一次站起身來,然後在房間裡踱起了步子,他又站住了沉吟起來。

    也許,管明棠真的只想做一個成功的商人……

    心下如此想著,張靜江有些痴然地看著牆壁上掛的那幅出自胡漢民的《陶朱公家訓》。

    “能識人。知人善惡,賬目不負。能接納。禮文相待,交往者眾……”

    唸完開篇的兩句,張靜江惘然沉入了瞑想。

    這時一陣高跟皮鞋聲閣閣地由外而來,在小客廳的門邊突然停止。門隨即漾開,翩然跑進一位十七八歲的女孩;也是一張稍顯圓潤的巴掌大小的瓜子臉,可是那十分可愛的紅嘴唇,一雙美眸閃動著些許靈光,齊到耳根的半長頭髮,又顯得幾分清純之氣。

    穿著一襲淡青色的學生裝的李秋怡走進小客廳,看見張靜江滿臉沉悶對著那幅《陶朱公家訓》出神,也微微一怔,在門邊站住了;但隨即格勒一笑,裊著細腰跑到張靜江的跟前嬌聲說道。

    “大伯,你在想什麼?”

    轉過臉來,看著走進來的侄女,張靜江愕然睜大了眼睛,隨後又是一笑。

    “沒什麼……”

    在笑應之餘,看著自己的這個侄女,張靜江腦海中卻是浮現出了一個念頭,於是便不露聲色的問道。

    “怎麼樣?最近學業緊張嗎?”

    不露聲色的詢問了一番侄女的學業後,雖說心知,像這種事情,並不適合由他出面,可現在,為了能最後拉一把管明棠,他卻不得不撐著老臉問上一問。

    “秋怡,聽說,你們學校有些學生,準備給北方的軍人寄些慰問品,怎麼樣,有什麼需要伯父幫忙的地方嗎?”

    伯父的話讓李秋怡先是一愣,隨後又無不嬌憨地又說道

    “不用麻煩了,伯父,除了同學們義賣的錢外,我們還向南京商界募捐了一筆錢,嗯,應該差不多夠了吧!”

    望著侄女半晌,然後張靜江打定了主意似的說:

    “嗯,也好,不過我準備最近去一趟北方,想和我一起去嗎?”

    “去北方?是去北平嗎?”

    儘管小心的掩飾自己的情緒,但是忽聞伯父這麼說,李秋怡臉上還是露出了喜色來。

    “哎,北平,現在是是非之地,呆在於那裡的人都想出來,伯父我就不去趟那池子混水了,我準備去一趟邯鄲!”

    “邯鄲?哦,那還是算了吧,我還是不去了……”

    噘起嘴唇,李秋怡的臉上儘是失望之色,不是去北平,那她可真不想去。

    自然的看到侄女的這副表情,張靜江便知道了答案,於是便故意再加一句:

    “現在北方公司在邯鄲建了一個什麼北方新區,我準備去邯鄲和管明棠好好的談一談!”

    “他在邯鄲?他什麼時候去了邯鄲?”

    笑了一笑,面對臉上儘是驚訝之狀的侄女,張靜江便再次說道。

    “既然你不願意陪伯父去邯鄲,那就算了吧!還是伯父自己一個人去吧!”

    伯父的話讓李秋怡臉上儘是失望之色,對於伯父的決定,她並沒有回答,只是把一塊印花小絲帕在手裡絞著,然後不無失望的轉過臉去看牆壁上的字畫,那失望之色,卻是瞞不得人的。

    看著自己的這個侄女臉上的失望之色,張靜江不由一陣感慨,當年那個被姆媽帶來時,躲在姆媽身後的那個怯生生的小女孩長大了。

    “秋怡,和我一起去吧!”

    “好啊!好啊……”

    就在李秋怡毫不猶豫的答應時,卻看到伯父看著她突然大聲笑了起來,伯父的笑聲,只讓李秋怡的臉色瞬間羞成一團,意識到伯父在逗弄自己的她立即撒嬌道。

    “伯父,你……”

    “秋怡,告訴伯父,你是不是很喜歡他?”

    伯父突然的問題,只讓李秋怡吃了一驚,臉上瞬間升起一抹紅暈,連忙道:

    “我……我哪有……我……”

    “秋怡,你爹媽去世的早,從你六歲被姆媽帶過來,我就拿您當成親生女兒……”

    見秋怡一副滿面通紅的模樣,張靜江又是一聲長嘆,隨後又說道。

    “這兩年,有不少人通過一些關係,想上門提親,不過都被我給回了,我只想你能幸福,不想早早的把你這一輩子給定上,若是,你喜歡他,你伯父我……”

    話未說完,張靜江最後看著李秋怡,又一次問道。

    “你實話告訴伯父,是不是很喜歡他?”

    在伯父的追問下,一直垂著頭的李秋怡,終於滿面通紅的點了點頭,見侄女承認了,張靜江在心下嘆口氣,隨後又說道。

    “在識人上,你比……”

    話至嘴邊,張靜江收了回來,既然侄女都承認了,那一切都好辦了。

    “好吧,伯父知道了,等過陣子,若是有時間,咱們一起去邯鄲,好不好……”

    又一次,伯父的話讓李秋怡的臉更紅了,

    在侄女離開小客廳後,張靜江的視線再一次移上那副《陶朱公家訓》,最後卻又是沒來由的一聲嘆息,同時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管哲勤啊,希望你就是的一個商人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5 22:23
第275章 建設

     “阿嚏!”

    站在山坡上,被清晨時的山風一吹,管明棠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阿嚏,從凌晨五點鐘,管明棠便離開了公司的中央區,現在那裡已經有一些建築投入使用了,至少管明棠居住的地方,不是簡易的木板房,而是一棟三層的簡易磚樓。

    那些簡易磚樓是現在公司新區最常見的建築,極具後世五六十年代建築特色的紅磚樓,在過去的一個月中,公司一共投資蓋了數十座,用於臨時安置從各地招聘來的技術人員,至於那些近四萬名工人則居住在簡易的木板房內,木板房的建材來源廣泛,都是從附近的山上直接砍伐而來,比如現在自己腳下的這片臥龍山。

    站在臥龍山的極高點——海拔不過只有626米,雖說並沒有拿望遠鏡,可站在山頂,朝著東方看去,管明棠便可以看到那片綠海中的荒地,不對,應該是工地才對,此時那裡亮了一夜的電燈,已經熄滅了,可這並不意味著那裡安靜了下來,在過去的兩個月中,那裡從未安靜過,即便是下雨時,各種工程依然在繼續著。

    現在的這個位置,是管明棠在地圖上選擇的,距離公司中央區,不過只有七公里,更為重要的一點是,這裡同樣也是公司新區一號公路的延長線,基本上與一號公路保持平行,從總體上來說,除去山不夠高之外,一切似乎都還不錯。

    “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像這樣的一條隧道……”

    說著話,管明棠拿出口袋中的記事本,在記事本上畫著隧道的示意圖,隧道,這是管明棠設計的一個地下大本營,準確的來說,是屬於個人的一個地下大本營,至少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這裡都將發揮“大本營”的作用。

    “你看,隧道內可以並行兩列火車,整個隧道保持在地下十五米處,嗯,與規劃中的新區地鐵基本一致,將來如果條件的話,可以並線使用……”

    一邊講述著自己的意圖,管明棠一邊繪製著更為重要的位置,在隧道中部的站台,那個站台則是一個看似有些複雜的,分上下多層的地下居所,準確的來說,是一個地下研究中心,儘管各個研究所皆設於公司中央區,但在管明棠看來,這裡才是真正的智力中心,從未來引入的技術,在這裡進行充分吸收、分析,並化為已有,從而避免洩密的可能。

    在未來的幾年中,直接引進公司的技術,將會以四十年代的技術為主,並搭配以少量的五十年代的技術,但相比於其它國家,中國的科學技術水平,實在是太過落後了,

    儘管從晚清至今,中國的近代工業雖有萌芽,但也就是通商大埠有所發展,但從總體上來講,工業資本微弱,工業規模狹小,工業結構畸型,工業生產水平低下,實際上中國的工廠,大都尚處在工場手工業的階段。工業基礎的薄弱決定了工業科技的落後,雖說現在近代工業技術儘管在中國少數幾個大城市的個別工業行業中嶄露頭角,但絕大多數地區和行業在近代工業科技領域,,到處是一片蠻荒狀態,既沒有形成工業科技隊伍,也沒有一個專門的工業科技研究試驗機構,更沒有形成工業科技服務體系和工業科技成果市場。

    現在北方公司想要全面發展,甚至在未來的數十年間,領導全國的科技、實業發展,就必須要依託後世的技術建立充分的技術儲備,來源於後世的技術,未來將會在這裡,在這個地下研究中心之中,進行充分的吸收,在完成初步的技術吸收後,方可再轉入研究所,從而實現工業化生產,而在這個過程中,必須要考慮到保密的問題,否則,一但那些科學技術外洩,不僅不可能有助於中國的科技進步,甚至可能威脅到國家的安全。

    也正是出於這種顧忌,管明棠才會選擇這裡,在這裡興建這個規模龐大的地下研究中心。

    “嗯,這只是我的初步構想,你來完善一下……”

    “為什麼要建這麼一個地下城?”

    儘管只是一張簡易的圖紙,但是李國均還是能夠感覺到這不僅僅只是一條隧道,而是一條由鐵路聯通的地下城市,這樣的地下城市,耗費的資金,將遠超過蓋幾棟大樓。

    面對李國均的好奇,管明棠只是笑了笑,然後手指著天空說道。

    “不是我想建,而是有人逼我們建……”

    無奈的聳了下肩膀,管明棠又說道。

    “如果不建這個地下城,將來誰知道,這裡有沒有可能變成第二個閘北,第二個商務印書館,有些事情,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拍了拍李國均的肩膀,這位可以說是現在的中國,最優秀的隧道專家了,曾參與過多條隧道的修建工作,若非粵漢鐵路的隧道工程已經完工,恐怕自己還真請不動他。

    “管先生,這麼大的工程,估計最快也要三年左右才能完工!”

    仔細在腦海中核算了一下,李國均又補充道。

    “而且還需要數以千萬的資金,這一點,你必須要考慮清楚!”

    “我已經考慮的非常清楚了,沒問題,總之,你這裡需要什麼,公司就會提供什麼,人力、物力,都會向你這裡傾斜,只有一個原則,盡快完工!”

    雄心!

    幾乎是從進入北方公司新區的第一時間,在汽車於平整的柏油路上行使的時候,何廉這位南開大學經濟學院院長,便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衝擊,龐大的公司新區象徵著什麼?

    數萬名繁忙的工人,繁忙的建築工地,這一切都像征著一個事物——雄心,北方公司正雄心勃勃在這片土地上創造著屬於他們輝煌。

    作為一名立志於“研究社會經濟以促進本國學術的進步”的經濟學家,幾乎是在北方公司在邯鄲建立公司新區,且新區面積達三十平方公里的消息傳來之後,何廉便有意來此考察,終於在等待了兩個月後,他得已抽出時間來此考察。

    “攤子鋪這麼大,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3。75萬名工人、公司中央區以及包括數十個子項目的一號項目、二號項目,在何廉看來,同時展開這麼大的工程肯定會存在一些問題,這次來,即有考察的心思,同樣何廉亦想有一種衝動,協助北方公司解決一些問題。

    當何廉在項目指揮部翻看了一個多小時的資料後,他心中最初的不確定終於化為了現實——果然正像他最初料想的一樣,北方公司新區的建設施工中存在著一些細節性的問題。

    “怎麼?何院長,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甚滿意?”

    對於何廉的造訪,著實讓管明棠為之一喜,一得到他抵達公司的消息就,便急忙趕了回來。

    “管先生,你確定,這是公司全部項目規劃實施方案嗎?”

    抬起頭,何廉有些疑惑的問道。

    “嗯,有什麼問題嗎?”

    對於何廉的參觀考察,自己可是沒有隱瞞什麼。

    “沒有建立專案管理,如何掌控這麼大的系統工程的進度?”

    專案管理?這個名詞似乎有點熟悉,而在管明棠等人詫異時,何廉心知現在大多數國人依然沿用著傳統的施工方式,或許正是因為工程項目有限,而忽視了專案管理。

    “試想一下,如果一個工程沒有時程表,沒有流程,沒有成本控制,進行人員將會束手無策,在沒有項目管理的控制下進行的任何工程都難免發生浪費、拖時等諸多問題,而且許多人不知的是,項目管理與國防有非常密切的關係。”

    在耶魯大學讀博士時,何廉曾特意研究過亨利?勞倫斯?甘特以甘特圖為核心的項目管理,在過去的幾年間,他一直試圖在國內的企業推行這一理念,只不過鮮少被人接受罷了,這時見管明棠似乎也有些不解,於是便拿起筆在一張白紙上一邊畫著一個簡單的草圖,一邊解釋道。

    “對包括公司新區在內的許多項目來說,時間的安排十分重要,然而那裡的管理部門卻缺乏控制和協調私人承包商與公司之間的工作的必要資料,工作控制中的關鍵因素是時間,時間應當是制定任何計畫的基礎。解決時間安排問題的辦法,是繪出一張標明計畫和控制工作的線條圖。這種圖表,就是在管理學界享有盛譽的甘特圖表。甘特圖表的實質,是為了表明如何通過各種活動來恰當安排工作的程序和時間,以完成該項工作。管理人員能夠從甘特圖表所提供的信息中看出哪一項工程或產品落後於預定的計畫,然後採取行動加以糾正,以便使工程趕上計畫的安排,或者將貨物延運的時間以及預計能夠完成的日期通知僱主,甘特用圖表幫助管理進行計畫與控制的作法是當時管理技術上的一次革命。有了它,管理部門就可以從一張事先準備好的圖表上,看到計畫執行的進展情況,並可以採取一切必要行動使計畫能按時完成,或使計畫在預期的許可延誤範圍內得以完成。……”

    隨著何廉的解釋,管明棠總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而對於林子強來說,之前困擾著他的一些問題,似乎也恍然開朗起來,盯著那張簡單的草圖,再看著何廉,管明棠的心下,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何院長,不知何院長是否願意接受北方公司的聘請……”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5 22:23
第276章 究其原因

     公司新區中央區,在地理位置上,可以說是公司新區的中心地,實如其名,在未來的中央區規劃之中,這裡將是整個公司的心臟地帶,不僅公司總部、研究院、甚至可能存在的中央商業區都設立於此。

    而在中央區北側的公司總部區,此時依然是一片繁忙的建築工地,不過先前的麥田間早已經聳立起了一座座高樓,那些五層或者六層高的建築,大都是規劃之中的研究院,而在這一片建築群的後方,則有一面由多條公路慣穿其中的社區,與其它的地區不同,這些並不算寬敞的公路兩側見不到一絲泥土的痕跡,平整的柏油路兩側石質的馬牙路人行道兩側儘是平整的草地,雖說不過是,而在草地的後方,則是一棟棟西式的別墅式建築。

    “真沒想到,在這裡會有這麼一片地方!”

    清晨時分,推開人高的玻璃推門,剛剛洗漱完的何廉,站在草地上,朝周圍看去不由有些恍然,這是公司給他準備的住處——沒有賓館、沒有飯店,只是一座如家一般的別墅。

    翠綠的草地、白色的木製柵欄,漂亮的歐式建築,任誰來此,都會有一種恍惚若置身於國外或者上海租界高檔區的感觀,而實際上,這裡卻只是公司中央區內的一片住宅區,一片相對特殊的住宅社區。

    而在這片社區的幾條入口處,穿著白色制服的保安和腰間的武器,似乎在提醒著人們,這片特殊的社區,同樣接受著“高級別墅”的安全保衛,偶爾的,在社會區還可以看到開著汽車巡邏的內部保衛人員。

    這裡是什麼地方?難道如上海的一些街區一樣,住在這裡的人,非富則貴?可實際上,這裡則是公司所謂的“專家社區”,從各地引進的專家技術人員大都居住於此,這裡同樣也是公司新區最早完工的一片建築群。

    二十世紀,什麼最重要!

    人才!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為了給這些公司聘請的專家提供最好的生活條件,管明棠才會在公司中央區的修建了這座社區,而社區內的那些“別墅”則是典型的採用後世美式木製建築方式為工廠化製造的別墅,之所以選擇這種工廠化的木製建築,一來是因為木製工廠式建築施工時間短,二則是因為木料的價格足夠低廉——在過去的幾個月間,為獲得工業發展所需的資金,尤其是外匯,蘇俄不僅大規模出口糧食,同時還大規模出口木材,直接衝擊了國際市場木材價格,木材成為了最廉價的建築原料。

    當然更為重要的一點是從後世購買的膠合板、密度板、石膏、預製板之類的建材生產設備,已經在公司新區安裝並且投入生產,廉價的原料使得公司可以以最低的成本,興建這幾百座“別墅”。

    當然,對於這一切,何廉並不清楚,但是昨天晚上,他已經在這裡見到了一些熟人,有北大的、有燕京的、有唐山交大的,無一例外的一點是,他們大都是隨家人一起來這。

    “淬廉!”

    熟悉的喊聲從旁邊傳了過來,順著聲音看去,何廉不由一笑,是楊石先,南開大學化學系主任,同樣也是現在的有機化學研究所所長,昨天他就聽說公司安排的接待人員說楊石先是他的“鄰居”,原本昨晚何廉還想拜訪他,不過因為他和化學系的老師、學生一直呆在有機化學研究所內,而未能成行。

    “你怎麼來了,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那!”

    戴著副黑框眼鏡的楊石先臉上帶著驚喜之色,他的確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老朋友。

    “紹曾,怎麼樣,在這都還習慣嗎?”

    在楊石先的家中,看著嫂夫人在那張羅著早餐,何廉心知也許自己的這個老朋友,也像很多人一樣,最終選擇離開南開,南開是一所私立大學,規模小、經費緊張,雖然學術水平很高,但因為經濟狀況,令不少教授出走清北,而相比於清北,現在北方公司所能提供的條件,甚至遠遠超過清北,對於他們這些做研究,做學問的人來說,所具有的吸引力無疑更大。

    “你是不是覺得我會離開南開?淬廉?”

    從何廉把視線投向自己的妻子時,楊石先便笑了笑,先是主動這麼一說,隨後又接著解釋道。

    “淬廉,你應該知道,張校長那邊之為什麼同意化學系、物理系同北方公司合作!”

    點點頭,何廉當然知道原因,現在北方公司和中國南北幾乎每一所大學都建立了合作關係,別說化學系這樣的工學院系,就連同南開大學數學系,都和他們建立了合作關係,原因非常簡單——資金與研究,他們可以提供更多的資金、更好的設備用於他們做研究,而學生們也可以受益無窮。

    “你沒去有機化學研究看過,研究所現在每天都在安裝各種設備,試驗設備都是最先進的,甚至超過我的想像,只要是做研究、做試驗需要的,公司都會提供,每個月,公司還會提供大量的研究經費,學校……”

    苦笑著作為中國有機化學權威學者的楊石先,想到南開大學那間簡陋的實驗室。

    “學校提供不了那麼多設備,還有資金,很多試驗,學生們都無法在我們的實驗室裡做,但是他們卻可以在這裡完成,也正因如此,校長才會同意,化學系來研究所,這裡固然是研究所,可實際上,也是一所學校,實驗研究學習互不干擾,在這裡學生們的進步很快,而且,還可以和國內的一些同行互相交流……”

    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楊石先又補充一句說道。

    “哦,公司還從德國聘請了幾名有機化學方面的權威專家,再過一兩個月就會到達這裡,除去正常研究之外,他們還有課程安排……”

    嘴上說道著公司提供的方便以及有機化學研究所的種種好處,最後楊石先又特意強調道。

    “大學與企業相結合,或許就是這樣吧,這是一種嘗試,即有利於學校,也有利於公司的發展……”

    聽著楊石先的解釋,何廉點了點頭,實際上,昨天在管明棠表示希望聘請他為北方公司的顧問之後,他也一直在考慮著,是否接受這個聘請,相比於學校,這裡更適合經研院,更適合實現他的人生抱負。

    “紹曾、紹曾,你聽說了嗎?我剛才聽說……淬廉,你在這……”

    一喜一驚的話聲傳來時,走進楊家的正是南開大學物理系的創始人饒毓泰,因為孤身一人的原因,他已經習慣於在楊家吃早餐,原本在聽說何廉來了公司,他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未曾想,在楊石先家看到何廉。

    “儉如,我和淬廉一直在等著你,”

    既然饒毓泰到了,那早餐自然也就開始了,在飯桌上談論了一些學校和研究所趣事後,饒毓泰看著楊石先說道。

    “紹曾,聽說了嗎?”

    “嗯?什麼事?”

    “聽說公司準備資助今年畢業的學生,去美國留學!”

    什麼!筷子微微一晃,何廉有些詫異的看著饒毓泰,公司資助學生去美國留學。

    “這個我也聽說了,現在名單還沒有定下來,不過按公司的打算,似乎各個學校都資助一批人,差不多有五六百人吧!”

    “資助這麼多學生去美國留學,一年的開支可不少!”

    作為經濟學家,何廉迅速在心底算了一筆賬,這筆開支很大。

    “怕不僅僅只是如此,公司似乎還有意在這裡建立一所學校,嗯,一所聯合大學……”

    說到這,饒毓泰顯得略有些無奈,因為聯合大學的教授正是他們。

    “因為,他們覺得各所大學的規模太小,那種精英模式不能滿足他們的需求,按照他的意思,中國的大學一年畢業一萬名大學生,他也不覺得多,當然,這幾乎不可能,而各個大學受限於規模,根本就不可能擴大招生範圍,所以,公司似乎想同合作大學協調,辦一所聯合大學……是專科學校,兩年制專科!他計畫今年通過和各學校合作的方式,招生至少五千人。”

    饒毓泰的話音一落,楊石先倒是先接了一句話

    “這個管哲勤,真是的,他是想拔苗助長!”

    對於習慣於精英教育方式的楊石先對於這種不顧自身力量的“大規模招生”,自然有些牴觸,“拔苗助長?”

    搖搖頭,何廉手指了指窗外,然後說道。

    “只怕沒有那麼簡單,我覺得他們是想迅速培養一批公司需要的中層技術人員和初級工程師!”

    相比於饒毓泰、楊石先兩人,何廉卻能從中體會到北方公司的一番苦心。

    “只要有錢,就能買到機器設備,不管是英國人、美國人還是德國人法國人,他們都會搶著把最好的機器、最好的設備賣給你,而且你還能貨比三家的比著買,可單單只有機器卻是不行的……”

    看著饒毓泰、楊石先兩人,何廉放下筷子,不無認真的說道。

    “從晚清,李鴻章那會起,咱們中國從國外買了多少機器,辦了多少工廠?可最後為什麼那些工廠不是垮了,便是在那慘淡經營、勉強維持著,歸根結底是因為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6 11:30
第277章 根本

     “人才!”

    在臨時充當會議室的小客廳內,看著會議室內的眾人,管明棠吐出兩個字來。

    “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人才!”

    說著話,管明棠站起身,踱著步子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那一棟棟曾幾何時為自己所夢想的獨棟“別墅”,語氣不無凝重的說道。

    “在未來的幾年內,公司會投入數以億萬計的資金用於新區的建設,一座座全新的工廠將會聳立在這片新區之上,甚至可以說,這些工廠幾乎每一座工廠都是中國某一項工業的零突破,可是僅僅只有工廠就行了嗎?就可以解決問題嗎?”

    接連反問著,管明棠的聲音變得有些沉重。

    “眾所周知,我們將在這裡開創的事業,對於公司而言,關係到公司未來數十年的發展,而對於國家來說,這或許是一次工業上的奠基,我們所開創的將是前所未有的事實,而建設事業的最基礎,最重要的一是資源,二是人才,而兩者之中,人才尤為推進一切事業的最根本動力,沒有人才作為基礎,作為動力,任何建設事業都是不可能長久的,不可能獲得充分發展的,甚至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公司欲取得成功,必須首重人才的引進和培育,這一點,必須是各項工作的最根本的前提!”

    人才!

    在提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管明棠的內心只是一陣激盪,曾幾何時,他因為見到一個個大師級的人物而內心激盪不已,每當在公司正處建設中的研究所內,看到那些沉浸於科學研究中,完全投注於職業熱情中的大師時,他的內心所湧起的只是濃濃的欽佩之情,可是在另一方面,那濃濃的遺憾卻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間。

    “為什麼我們的學校總是培養不出傑出的人才?”在數十年後的世界,錢學森去世時提出的這個問題,曾震撼了所有人,數十年後的中國無大師,這或許是數十年後的中國最大的遺憾,曾經的大師故去了,而沒有新的大師誕生,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是何等的遺憾,而反觀這個時代,卻是一個充斥著大師的時代,幾乎每一個行業都有數位或者十幾位大師級的人物,他們所從事的研究,取得的成果無不是第一流的,這些大師的成就是輝煌的、是讓人欽佩的,讓人嚮往的,可是……人才,依然如故的困擾著管明棠。

    大師,一個充斥著大師的時代是幸運的,也同樣是悲哀的,故然,現在北方公司的研究所內充斥著大師級的人物,大師級的人才,可是在另一方面,北方公司的工廠中沒有足夠的工程師、研究所內沒有足夠的助理研究人員。

    故然,大師是重要的,大師是金字塔的頂端,在後世,國人為沒有站立在金字塔上供人仰望的大師而遺憾,而現在呢?無論是作為北方公司的董事長,還是作為一個普通人,管明棠卻為沒有金字塔的基礎而心焦。

    “管先生說的極是!”

    作為公司的顧問,第一次參與公司決策會議的何廉,在管明棠望著窗外沉默下來的時候,主動贊同道。

    “而從社會經濟發展和經濟制度的變革與科學發明創造之間的辨證關係出發,科學技術對人類文明進步的巨大作用,可以說沒有科學和機械的發明創造,就不可能有今日世界豔麗的文明”,而自近代以來,眾多仁人志士提出的各種救國良方之所以收效甚微,主要是由於工具上的困難,由於科學知識的淺薄和科學知識只有國內少數的科學家所領有而未嘗普遍化、社會化,未嘗在社會上發生過強烈的力量……”

    在從事社會經濟學的研究中,何廉曾研究過科學與經濟的各種聯繫,所以他更傾向於支持管明棠的那種“規模化人才培育”,或許,很難培育出真正的精英,但卻能夠解決科學推廣的問題。

    “科學化運動的目的,就是需要科學家們把科學知識送到民間去,使它成為一般人民的共同智慧,從而驅除國民中的“貧陋”和“愚拙”……從而實現“科學社會化,社會科學化”的目的。現在科學在今日社會的演變上佔著無上重要的位置”,只有依靠科學的力量“來延續我們已經到了生死關頭的民族壽命……甚至可以說,現在中國欲實現救亡圖存的目標,唯賴科學……”

    “何主任說的很好!”

    贊同的點了點頭,管明棠看著廖成克、曾澈等人,今天之所以開這個會議,很重要的一個原因,一是為創辦聯合專科學校,準確的來說,是聯合專科學校的規模大小,二則是因為資助留學生的問題,無論是前者或是後者,都是極耗資金的問題。

    “發展科技,須人才為先。一個國家科技隊伍的數量與質量,決定了該國科技水平和發展後勁,同樣對於公司也是如此。而我國的科技人才嚴重不足,又致使公司無法獲得足夠的人才,僅僅只是一個鋼鐵聯合企業,就需要上千名工程師和技術人員,而根據經濟調查局……”

    提及經濟調查局,管明棠不由自主的朝著曾澈看了一眼,如果說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中,在“公司”的各個機構中,有那個機構能讓他感覺滿意,恐怕也就只有曾澈和他的調查局了,調查局的工作可以說極為出色。

    “曾局長,這個調查是調查局親自主持的,你來向大家說明一下!”

    沖曾澈點點頭,管明棠示意由他來作報告,聽著老闆的吩咐,在公司會議中大多數時候都保持沉默,就像是個影子般存在的曾澈身體微微前傾,然後掀開面前的文件夾,用並不算響亮的聲音說道。

    “對全國進行的統計,現在全國農業各類技術人才僅4000餘人,嗯,平均每縣不到2人,當然,農業並不是公司工作的重點,我們還是轉移到重點,至於工業技術人才也不過15000餘人,且許多專業如礦冶業的錳、鉬、汞、硝人才各均僅1人,有的專業甚至為空白。”

    在他提出這些數字時,幾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許中國的科技落後,但是在過去的數十年間,中國前後數十萬人出國留學,他們又學了什麼?工業技術人才,怎麼可能就只有一萬多人?

    “而根據《全國礦冶專門人才報告》及《全國機械專門人才調查報告》,這兩份報告各位面前的文件中都有副本,根據兩份調查報告的統計結果,在兩行業中,具有大學或高等專科學歷以上的工程技術人員有7712人,在這部分人員中,留學歸國者有2212人,佔總人數的28。7%,其中留美1120人,留英149人,留法212人,留德161人,留日448人,留比107人,留學其它國家的15人……”

    最後,合上手中的報告,曾澈將視線投向已經做回椅子上的老闆說道。

    “目前,調查局已經完成了對這些技術人員的分類整理,同時編寫《中國工程人員名錄》,按姓氏排列,詳列了每個人的出生年月、學歷、經歷等,以供公司人力資源部先進人物技術人才提供方便,在兩週前,已經提供給了人力資源部……”

    “嗯,曾局長,非常感謝你和調查局的工作!”

    作為人力資源部部長,羅家選自然要感謝一翻。

    “董事長,現在調查局編寫的《中國工程人員名錄》,我們已經接觸了一批人,如礦冶專家孫越崎、葉渚沛,機械專家王守競、杜殿英、周維干,電力專家黃育賢,化工專家吳蘊初、金開英等,已經接受公司的聘任,將會於近期來公司履職……”

    臨了,羅家選又補充道。

    “除去對現有人才的充分利用,我覺得我們應該對工程技術方面的後備力量給予一定的重視,比如對在國外留學的工科並即將回國的人員,以及對國內大學和高等專科學校學習工科即將畢業的人學生及所學專業,進行充分的調查統計,從而使我們可以做到提前聘請,避免人才方面的遺漏,還有就是,我個人覺得,在過去的十數年間,我國留學生何止數萬人,其中過半所學為工科,而眾所周知,受限於貧弱的工業基礎,這些留學生歸國後,除去最優秀者於大學任教外,大部分都遺落於民間,我覺得公司可以想些辦法,把這些遺漏明珠挖出來,為公司所用……”

    對於提出的建議,管明棠自然表示了贊同,充分挖掘每一個智力資源是公司發展的必須。

    “羅部長的建議很好,曾局長,這件事,調查局跟進一下,”

    隨後,管明棠又補充道。

    “另外,針對科學技術人才極其匱乏的現狀,聯合專科學校的建立,在立即加以推進,以培養應用性“實科”人才為主,要多渠道培訓短期專業技術人員,同時,我覺得,除去自身人才之外,咱們可以把眼光放寬一點,往外看,現在各國正值經濟危機,不少專家學者、工程師以及技術人員失業,我們可以借此引進一批外國技術人員嘛,一來可以解決聯合專科學校的師資力量不足的問題,二來可以參與到公司的建設之中,你們看怎麼樣?”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6 11:30
第278章 新的機會

     綠茵滿地、整齊的街道,歡聲笑語的孩童,一棟棟白色的別墅式的建築,擺弄花藝的婦人,似乎在這裡,那已經影響了美國數年的、那位前總統柯立芝在死前4天還在哀嘆:“舉目四望,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大蕭條,對這裡並沒有什麼影響,這片位於芝加哥郊區的高檔社區內,似乎從表面上看,並沒有受到大蕭條的影響,那污水橫流、用紙片、鐵皮、麻袋片構建的“胡佛村”,似乎同樣也遠離這裡,對於這裡的人們來說,他們似乎依然享受著大蕭條前,那富足的生活。

    “弗洛伊德,湯姆邀請我們一家人週末去他們家參加燒烤聚會,你覺得怎麼樣?”

    看著打著領帶準備出門的丈夫,凱瑟琳輕聲詢問道,

    燒烤聚會,曾幾何時,是這個社區經常上演的節目,就是弗洛伊德家的花園裡,類似的聚會也時常舉行,不過,在幾個月前,從弗洛伊德被美國鋼鐵公司解僱之後,一切都結束了。

    儘管在表面上,弗洛伊德這位曾經的每個月可以得到200美元報酬的美國鋼鐵公司的工程師,每天仍然西裝革履的駕駛著自己的別克轎車出門,但實際上,家裡僅存的一些存款,早已經在數月的失業中耗盡了,現在他們的好日子實際上已經進入了倒記時,就像他們的客廳一樣,最時髦的電冰箱,在三天前,被他悄悄的賣掉了,甚至,他已經掛牌準備以150美元的價格出售這輛別克轎車,儘管當初他花了三千美元,而即便是150美元,也很難處理掉這輛轎車,有人甚至用這個價格賣掉一輛豪華的富蘭克林汽車。

    “告訴湯姆,週末我們準備去……”

    猶豫著,弗洛伊德思索著還沒有失業的朋友的名字,而且是還沒有“利用”過的朋友。

    “去傑克遜的家裡,嗯,就說是傑克遜提前發出的邀請……”

    終於,他還是拒絕了,儘管他知道,兒子非常期待能吃上一頓烤肉,可是每一次,他卻不拒絕來自依然工作的朋友們的盛情邀請,因為他很難拿出三明治和咖啡回請朋友們玩一個晚上的牌。更容易受傷害的人恰恰想要獨處。弗洛伊德現在終於體會到,為什麼,在過去的幾年間,會有一些朋友不斷的拒絕他的邀請,就像他現在所做的一樣。

    在這場大蕭條中,有些家庭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打腫臉充胖子,以慣常的速度邁步向前,直到災難將他們的精神打垮;另一些家庭因為對生活遠景的展望過於樂觀,或者因為不願意降低某些生活標準,而走到了同樣的關口。還有一些家庭則以謀略和勇氣與大蕭條搏鬥,有時候嘲弄吝嗇,並充分享受他們在娛樂上的罕見浪費。

    可是,最終,所有人都會走到一個關口,走到……絕境!

    沒有希望!

    在免費的公共停車場停好汽車後,趴在方向盤上,弗洛伊德感覺到的是濃濃沮喪,在最初的幾個月,他曾堅定的保持著樂觀的情緒,他相信憑藉他的努力和學識,可以得到一份不錯的工作,但是現在,他早就被現實打垮了,為了維持家人的生活,他甚至願意從事那些一天只有一個美元報酬的工作,只為了能讓妻子和兩個孩子吃上面包,可即便是這樣的工作,現在也很難找到,在大街上,到處充斥著失業的人群,那些和他一樣拖家帶口的失業的賦閒的男人們,都不得不參與爭奪任何收入微薄的零工崗位。儲蓄的耗盡和投資的損失,迫使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也加入到這場瘋狂的搜尋中,甚至一個每小時10美分的工作,都會有幾十個,甚至上百個人去爭搶。

    今天,我能找到工作嗎?

    儘管濃濃的沮喪情緒困擾著弗洛伊德,但又一次,他還是收拾起心情,然後在汽車內換下身上的那件漂亮的西裝,然後換了一身鋼鐵工人的服裝,這種厚實的棉布製成的服裝,更耐用,更耐磨,可以穿更長的時間,至於那套西裝,則只是他用來維持外表的工具罷了。

    就在弗洛伊德下車的時候,突然,他看到了一個熟人,是他的領居——湯姆,那位邀請他和全家人吃燒烤的湯姆!此時,湯姆的身上同樣不見了西裝,而是穿著一身夾克,夾克顯得有些破舊,瞧他的那身打扮,弗洛伊德很難將他和自己所熟悉的湯姆聯繫在一起,弗洛伊德看到了湯姆,湯姆同樣也看到了弗洛伊德,兩人互視著彼此,終於以一個笑容,結束了先前的尷尬。

    “湯姆,你這是怎麼回事?”

    “真見鬼,就在一個星期前,我拿到了工資袋,可誰也沒想到的是,工資袋裡,除去工資,還有一封解僱信,換句話來說,我失業了!”

    湯姆的臉上依然帶著燦爛的笑容。

    “你知道的,馬麗又懷孕了,這是我們的第三個孩子,在這個時候,如果我告訴她,她的丈夫,孩子們的父親,失業了,她會怎麼樣呢?所以呢,我只好像現在這樣……”

    在湯姆的解釋中,弗洛伊德想到剛剛失業時的他,當時為了不讓家裡人知道這個壞消息,早上,他仍假裝去上班,實際上是出去尋找工作,每天就這樣遊蕩著,想盡一切辦法,去掙取那極為微薄的報酬。

    “該死的,現在的工作實在太難找了,昨天,我去應聘亨利機械公司的職務時,你很難相信,一個助理員的工作,竟然有一百多個工程師,甚至比我還優秀的工程師,在門外等待著面試……”

    聽著湯姆的話,弗洛伊德卻是一陣同情,現在的湯姆就像剛剛失業時的他一樣,還有些弄不清楚情況,不過,從他身上的那身夾克來看,似乎他又明白了一些情況。

    “祝你好運,湯姆!”

    在就業中心,弗洛伊德和湯姆告別了,好運,希望如此吧!

    “哎……”

    在外面轉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湯姆也沒找到工作,那怕是那種,十美元一個小時的苦力工作,他也沒有找到。

    一名優秀的機械工程師會失業!

    在幾年前,他從來沒有想過,而現在,面對現實,他卻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回家吧!”

    回家,明天怎麼辦呢?

    中午只吃了一個三明治的湯姆,根本就不敢回家,不敢面對滿面笑容的妻子,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長時間,也許,到月底,當他拿不出工資袋的時候,那時,馬麗會怎麼樣呢?還有那未出世的孩子。

    就這樣,在街上漫無目的地徘徊著,和許多人一樣,漫無目的遊蕩著,一枚二十美分的硬幣!握著口袋裡的硬幣,弗洛伊德在街上走著,相比於許多人,他是幸運的,至少,他今天還掙到了二十美分,可這夠買什麼呢?也許能買一磅麵粉吧!

    至少明天,甚至接下來的幾天中,他的家人不會挨餓。

    可是以後呢?

    走到公園門入口處,曾經扎滿了棚子公園,在警察的幾次清剿與焚燒之後,公園恢復了原本的面貌,整潔而不見那些用紙板、報紙糊成的“胡佛村”,因為無處可去,而且也不想回家,走了半天的弗洛伊德,便想到裡面坐下來歇一會兒。

    “明天……”

    抬起頭,弗洛伊德朝著天空看去,滿天的繁星依然是那麼的美麗,在過去,他經常就這樣坐在院子中,和妻子一起欣賞美麗的星空,而現在,他卻沒有那個心情,生活的負擔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這時他看見一位婦女帶著一個孩子在盪鞦韆,可是那鞦韆總也蕩不起來,看著那個神情有些沮喪的婦女,弗洛伊德便走上前去幫助推了一把,鞦韆蕩了起來,鞦韆上的孩子立即笑出聲音來。

    “謝謝你,先生”

    金女的婦女從鞦韆架上下來,在向弗洛伊德道謝時,便跟他談了一會兒,得知他沒有工作,很同情他的遭遇。

    “現在,的確非常艱難,不過並不是沒有工作的機會。”

    看著面前的先生,剛剛得到一份打字員工作的瑪格莉特,用極為認真的口氣問道。

    “先生,你會些什麼呢?”

    在瑪格莉特看來,眼前的這位先生,也許曾在某一家工廠當工人,如果他是一個優秀的技術工人的話,也許還有機會,畢竟她現在所就職的那家代表處,正準備招聘人員中,就包括熟練技術工人。

    “過去,我是美國鋼鐵公司的一名冶金工程師,你知道的……”

    “你是說,你是一名工程師!”

    驚訝看著面前的先生,瑪格莉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哼,現在一樣失業了!”

    “那麼,也許有一個工作很適合你,不過……”

    “工作?夫人,什麼樣的工作?”

    驚喜的看著面前的夫人,弗洛伊德感覺自己心臟猛的跳動數下,當然只是因為工作。

    “不過這份工作雖然報酬極為優厚,但是工作的地方卻不在美國,如果你願意的話,明天……嗯……先生,你有筆嗎?”

    接過弗洛伊德遞來的鋼筆,瑪格麗特留下了一個地址。

    “你考慮一下,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去這裡……”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6 11:30
第279章 離開這個鬼地方

     在紐約中央公園的一個橋洞裡,依如過去一樣,幾張破瓦楞紙片間躺睡著一個留著凌亂鬍鬚的五十幾歲的老頭兒,他的身上穿著一件顯得有些破舊的西裝,他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若非那雙灰白而無神的眼睛不時轉動著,也許外人會誤以為他已經死了。

    太陽升起,又是一天!

    可對於漢森來說,新的一天,無非只是新的折磨,每一天,都活在這種折磨之中,每一晚,他都能夠回憶起曾經溫暖的家,回憶起冬日裡坐在壁爐邊,看著書、喝著咖啡的愜意,當然,還有溫柔安妮。

    安妮是漢森的妻子,一年半前,漢森這位紐約大學的教授,失去了工作,和很多人一樣,和很多人一樣,在失去工作後,他的生活就陷入了困頓之中,四年前的經濟危機中,和許多人一樣,他在股市上失去了一切,並背負了沉重的債務,而最為致命的恐怕還是失業,失業後,溫暖的家被銀行收走了,儘管銀行收走了房屋也沒有任何買主,可他們還是把他和病中的安妮趕出了家,隨後,在潮濕陰冷的地下室內,安妮被疾病奪去了生命。

    從那天開始,一切都結束了,曾經屬於他的幸福消失了,和許多孤單的男人一樣,在無數次碰壁之後,意志消沉的漢森,選擇了流浪,成為紐約街頭眾多流浪者中的一員,即便是他的學生現在看到他,也很難想到,這個渾身散發著臭味的流浪者,會是那位令人尊敬的漢森?格佩裡教授。

    現在,只有這麼一個流浪的,每天靠乞討勉強維持著生命的老頭兒了。

    “安妮,我的安妮!”

    睜著那雙灰白的眼睛,漢森吱嘸不清的喃語著妻子的名字。

    而在這種磨難中,每一天,漢森都會夢到曾經的美好,而妻子,似乎是曾經最美好回憶的一切,可現在,他已經失去了一切,就像他失去了對未來的信心一樣。

    “漢森教授!”

    在聲音傳到橋洞處時,漢森勉強坐起身來,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他勉強看到一個穿著件帶補丁的西裝的中年人走了過來,是馬丁,他曾經的學生,雖然並不是他最優秀的學生,但卻也是一位極為優秀的學生,他曾是通用電器公司的工程師,不過現在,和他一樣,也是一個流浪者——他的妻子——一位漂亮的前舞蹈演員,帶著他的孩子,離開了他,當然這一切都是發生在他失業之後。

    漢森記不起自己是怎麼碰到的他,反正,有一次,兩個人無意碰到了彼此,然後,馬丁認出了他,儘管漢森根本就想不起這位學生。

    生活總是如此的巧妙,充滿了太多的巧合,不過今天,馬丁似乎和過去不太一樣,他臉上的鬍鬚刮光了,甚至就連同身上瀰漫的臭味也消失了,似乎,他整個人都煥然一新。

    “馬丁,你穿著這一身,是準備去傑克和露絲嗎?”

    傑克和露絲是馬丁的兒子和女兒,只有當他去見他們的時候,才會如此“打扮”自己。

    “教授,這是這是剃鬚刀,你應該把鬍鬚刮一下……”

    這柄剃鬚刀是馬丁唯一的財產,在過去的兩年間,他一真保存著它,儘管現在刀子早就不鋒利了,但勉強還可以使用。

    “這是肥皂,你到廁所裡沖洗一下身體,我們今天要去一個地方!”

    馬丁的態度顯得極為認真,事實上,從早晨收拾好自己的一切之後,他就四處尋找著曾經的朋友,準確的來說,是流浪期間認真的朋友們,讓他們和自己一樣,收拾一下,然後——開始新生。

    “為什麼,沒有人會可憐一個衣冠楚楚的老人!”

    漢森搖著頭,儘管不斷的回憶著美好的過去,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卻又習慣了現在生活,甚至習慣了身上的蝨子。

    “可是,沒有人會僱傭一個像你這樣的人,更不會有人相信,這樣的一個流浪漢會是一名大學教授,漢森教授!”

    “大學教授?”

    漢森苦笑著,然後說道。

    “紐約大學可以以財政困難的原因辭去十幾名終身教授,辭去數十位教師,大學教授?誰會去僱傭他呢?要知道,他甚至都沒有辦法去扛起一包貨物……”

    自嘲的同時,漢森卻看到馬丁正在將不知從什麼地方撿到的破牙刷往一隻擠空了的牙膏袋裡擦著,不一會,破牙刷上總算了沾了一些牙膏,遞給漢森,馬丁用極為認真的口氣說道。

    “現在,有一個機會,有一個國家正在紐約聘請技術人員還有……”

    “是蘇聯嗎?”

    搖著頭,蘇聯駐美辦事處前每天都排著長隊,每天都有人等待著移民蘇聯,只是為了生活,而蘇聯人的要求同樣很高專家或者優秀的技術人員。

    不過,他絕不會去,因為安妮——她的妻子是一個俄國人。

    “不要相信那些俄國人,他們的許諾是不可相信的,相信我,最終,任何去俄國的美國人,到最後都會後悔的,可當他們後悔的時候,恐怕就已經被投進監獄了,安妮……”

    “我說的不是俄國,而是中國!”

    去中國!

    整整一夜,弗洛伊德,都在猶豫著、思考著,這是那位瑪格麗特小姐提供給他的工作機會,一個前往中國工作的機會。

    昨天,他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去了瑪格麗特提供的那個地址,在那裡,工作人員——一個美國人在查看了他的履歷後,只用了半分鐘就做出了決定,他們公司——北方公司駐美國分公司芝加哥辦事處,可以為他提供一份工作——一個月一百美元,不包括資金和加班費,與臨時工作不同,這是一份長達十年的工作合同,而唯一讓人覺得遺憾的地方——工作地點在中國!

    中國,對於弗洛伊德來說,他頂多也就是在過去從報紙上看到過,至於中國是什麼樣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如果是歐洲國家或者南美,他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因為對方開出了條件極為優厚——如果他願意攜帶家人的話,公司還會為他提供設施良好的住房。

    是去,還是不去,這是一個問題!

    看著在廚房煎著薄柄,並往牛奶裡摻水的妻子,弗洛伊德又一次變得的猶豫不決起來,一百美元,如果是在兩年前,他根本就不會去考慮,可是現在一百美元,卻可以讓他的家人過上富足安逸的生活。

    要知道現在在芝加哥,許多工人一個小時的工資只有25美分,他們一個月只能掙到五十美元——只相當於過去的三分之一,一百美元、十年的長期合同,這一切,這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的夢幻,以至於會讓人覺得他有些不太真實。

    “弗洛伊德,你去那裡,我和孩子們就會跟你去那裡!”

    將煎餅放在丈夫面前的餐盤中,凱瑟琳認真的說道。

    “我在報紙上看到過,有很多人移民去了俄國,我想我們也可以去中國,至少在那裡……”

    凱瑟琳看著孩子們喝著那摻水的牛奶說道。

    “孩子們不用再喝這些牛奶!”

    “牛奶很好喝,媽媽,這是真的!”

    女兒的話讓凱瑟琳的眼圈一酸,同樣也讓弗洛伊德的心頭一顫,是啊,與其呆在這裡,讓家人和他一起受罪,還真不如離開美國,就像當年他的曾祖父離開愛爾蘭一樣。

    用力的點點頭,弗洛伊德看著妻子說道。

    “今天,我就去和他們簽訂合同,嗯,我們還要邀請湯姆和鄰居們來吃烤肉,要知道,只要一簽字,我就可以得到五十美元的簽約金……”

    伴著紙張的翻動聲,薩克森左手間的簽字筆運轉著,在當他於這份長期合同上籤下自己的名字的時候,他知道,從現在開始,他又一次擁有了一份工人,從去年8月份,亞歷山大飛機公司破產倒閉之後,這位曾經的亞歷山大飛機公司的首席工程師和其它人一樣,都失去了工作,從那時起,為了謀生他帶著家人來輾轉來到了多個城市,可生活卻一天天的惡化著,直到現在,直到此時,他才感覺到運氣再一次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嗯,我來看一下,薩克森先生,隨行的家人包括你的妻子,三個孩子是嗎?”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薩克森看到面前的這個也許曾是一名律師的傢伙,從抽屜中取出了一個紙本,上面全是電車票一樣的小紙條。

    “薩克森先生,這是從丹佛前往洛杉磯的火車憑證,請您收好,嗯,可以在火車站直接換成車票,還有,這是你的簽約金,因為你是航空工程師的關係,所以,公司為你提供的是一筆一百美元的簽約金,恭喜你,薩克森先生,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同事了……”

    將薩克森的合同放進一旁的抽屜中,佩裡斯在站起身和薩克森告別的時候,又一次衝著門個喊道。

    “下一位!”

    在佩裡森的聲音落下時,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在遞交個人檔案的時候,他開始在那裡介紹著自己。

    “先生,我叫湯姆,是一名外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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