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461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47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急功近利要不得

    自那天會後,楚天齊沒找趙順,趙順也沒找楚天齊。但楚天齊知道,對方肯定會找自己,自己手裡可是握著土地局那份文件,那些企業肯定要找土地局的。如對方不找自己,其它文件也別想讓自己簽批,好多文件若是沒有自己簽批,土地局是沒法執行的。這並不是楚天齊公報私仇,而是趙順做的太過分。

    在會後第二天,楚天齊連著三天下鄉,調研鄉鎮住房及建設情況。這樣的話,就是趙順想找自己也找不到,自己才不著急呢。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按下接聽鍵:“你好,楊秘書。”

    “楚市長,市長請你來一下。”手機裡傳來市長秘書楊永亮的聲音。

    楚天齊說:“什麼事,著急嗎?我現在在鄉下,估計回去得一個半小時。”

    “哦”了一聲,手機裡暫時沒了動靜,過了一會兒才傳來楊永亮的聲音:“市長說,在辦公室等你。”

    “好的。”答應一聲,楚天齊掛了電話。

    估計市長也該來電話了,衝著常玉州招招手,待對方到了近前,楚天齊說:“現在就回去,明天先不下來了。”

    楚、常二人上了汽車,厲劍腳下給油,“桑塔納2000”向市區方向駛去。

    一個多小時後,楚天齊出現在王永新辦公室。

    王永新坐在辦公桌後,楚天齊坐在對面椅子上。這是自王永新到任市長後,楚天齊第一次到市長辦公室。辦公室剛裝修好不久,還有一股家具的味道。

    王永新開口便問:“土地局的事處理怎麼樣了?”

    楚天齊回答:“這幾天一直忙著下鄉,調研鄉鎮住房情況,土地局的事暫時還沒處理。”

    王永新又問:“有大致思路沒有?比如對那幾家企業,還有就是土地局的人,包括趙順本人。”

    楚天齊搖搖頭:“沒有。怎麼也得見到趙順,看看他的態度。畢竟我是外行,又不具體經辦業務,沒有土地局配合,相關調查也無法開展。”

    王永新哼了一聲:“趙順這個人,也太不識好歹了。抓緊點吧。”然後話題一轉,“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

    “不知道。”楚天齊依然搖了搖頭。

    “今天有幾個人來找我上訪,說是想賣自己的房子,房管局那裡不給過戶,在刁難他們,這幾人當時情緒還挺激動。他們都說原來是水利局職工,現在退休了,還說三年前房子就賣給了個人。我不瞭解具體情況,先讓他們回去了。你過問一下,然後再給他們答覆。”說著,王永新從筆記本裡抽出一張紙條,遞了過去。

    接過紙條,楚天齊看到,上面是一個固定電話號碼。便說道:“好的,我馬上去瞭解。”說完,走出了屋子。

    回到自己辦公室,點燃一支香菸吸了起來,楚天齊不禁心中暗喜,果然是自己猜測之事。

    其實楚天齊這次連著下鄉,既是為了調研,也是為了躲開這些上訪的人。這不是他要推脫,這些事本就是他的分管範圍,他也推脫不了,而是他就等著王永新為此事找自己。

    自從心中有了房改想法後,楚天齊又經過多方瞭解,更堅定了房改的信心。否則產權不清,房地產市場就起不來,整個城建工作也很難搞。

    要想搞房改,必須得到市政府一把手支持,最起碼要經過市長首肯,可楚天齊對於王永新是否支持這個想法不得而知。從兩人以前的過節來看,王永新支持的可能性不大,尤其九月底的時候,對方可是抽冷子搞了自己一次,只不過那次突擊檢查沒有得逞而已。

    房改工作,全定野市全面開展肯定得兩年之後,而現在要想搞房改,那就得爭取試點。既然是試點,就有實驗的屬性,那就可能很成功,也可能出現很多問題,還可能失敗。搞試點,就需要有相關人員參與,還需要有相關場所,肯定要參加考察、迎接檢查,這些都需要花錢。王永新應該不願意政府出錢,讓自己搞這種事,如果失敗了,政府也要跟著吃瓜落,如果成功了,對方應該也不願意看到自己因此出風頭。

    既然這件事繞不開王永新,而王永新又未必支持自己搞房改,那麼就不能主動提出,一旦讓對方否了,就更不好辦,那就得讓對方找自己。正想著如何讓市長找,在十月八日那天會後,李子藤匯報,有人來找,找的人就是那些擁有居住權而卻沒有產權的人。於是,楚天齊想到了下鄉,躲開這些人,這些人自然會去找市長,市長也就會找到自己。

    一旦是市長讓自己處理這件事情,那麼自己提出想法,就比較順理成章了。現在市長已經因此事找到自己,接下來就要思考,如何向市長提出房改想法了。

    ……

    第三天,十月十三日,楚天齊再次來到市長辦公室。

    看到楚天齊進屋,王永新直接說了話:“你電話裡說,要匯報上訪調查的事,那你說吧。”

    楚天齊點點頭,說了起來:“前天從您這離開後,我讓人先打那個固定電話,瞭解了房屋的具體位置。然後就去了房管所,瞭解這些房子的事。房管所長匯報說,這批房子之所以不能辦理房本過戶,並非房管所刁難,而是他們根本不是房屋產權人,只擁有使用權罷了,產權人是水利局。之後我看了房管所檔案,確實如此,上面的產權人就是水利局。

    昨天上午,我專門到實地,向那幾名上訪者瞭解。雖然他們當中有人聲稱房子就是他們的,但語氣並不堅決。當我拿出相關票據的複印件後,他們才承認三年前交錢的時候,就是只給了他們使用權。他們說這次找政府,主要就是水利局領導根本不同意賣,而他們又想賣掉變現錢,所以才不得以來找市政府。如果可能的話,他們寧可再花點錢,把房子全變成他們自己的。

    昨天下午,我們又向水利局瞭解。水利局也很無奈,他們聲稱,房屋產權是局裡的,但個人卻非要處置,他們肯定不能答應,除非個人再交錢,把房屋產權整個買回去。水利局領導還說,這不只是錢的事,而是責任的問題,任誰也不敢把局裡東西,讓個人拿去賣錢。”

    王永新點點頭:“哦,是這樣啊。你怎麼看?”

    楚天齊斟酌著回答:“從房管所瞭解到,這種半私有房佔了全市區房屋套數的七成。現在不只是水利局找,其它單位的人,也經常去房管所找,有人更是直接去所裡鬧騰。據房管所講,以前的時候,這些人也找過市裡。後來主管市長調走,陳市長又去世了,人們不知到市裡找誰,便又全都去找所裡。

    從所裡掌握的情況看,這些個人都想把房子變成自己的,也願意為此花些錢。他們也知道,全國大部分地區都這麼搞了,花錢買產權天經地義。所裡還專門找好多單位負責人瞭解過,他們更是雙手贊成這種辦法,既解決麻煩,還能為單位掙到錢。何樂而不為?”說到這裡,楚天齊停了下來。

    “你別只講別人怎麼說,你是怎麼想的?”王永新盯問著。

    楚天齊給出了答案:“我覺得既然集體和個人都有這種意願,我們政府就應該順應了雙方的意願,促成這件事,這也是我們為民辦實事的舉措。”

    王永新一笑:“既然你也認可,那就讓房管所按政策辦吧。這不是三全齊美的事嗎,個人、集體、政府都省了事。”

    楚天齊一聽,心中高興,但隨即又道:“主要是現在沒有政策,否則早就辦了,也不至於拖到現在。”停了一下,他又補充道,“現在全國大部分地區都進行了房改,就我們有限地區還沒有全面鋪開。”

    王永新淡淡的說:“那就等政策到位吧,違反政策的事,誰也不敢辦。”

    聽對方如此一說,楚天齊忙道:“我昨天瞭解了一下,現在上面正在搞試點,我們可以爭取一下。”

    “試點?我看沒必要吧。就我們現在成康市的情況來看,需要做的工作很多,似乎城建爭取試點的機會並不成熟。全國大部分地區都房改了,唯獨這小塊區域還沒施行,也說明了這一點。”王永新直接進行了否定。

    楚天齊急忙爭取著:“市長,現在各方都有這個需求,如果促成的話,那就是利國利民的事。再說了,照這樣下去,個人肯定還要找政府,也不排除有個別人要鬧騰。”

    “做好人民信訪工作,本就是我們政府應該辦的事,不能因為怕鬧騰,就不去做吧。”王永新語氣很嚴厲,“天齊市長,做政府工作,來不得半點偷奸取巧,而是要踏踏實實。好多事情都要水到渠成,而不是急功近利。”

    對方的話可有些重,楚天齊忙再次解釋:“市長,我可不是急功近利,我這完全是為了各方都好。”

    王永新沒有理會楚天齊的話,而是繼續說道:“明成祖朱棣手下有一員大將,名叫丘福,在公元一四零九年六月,被任命為征虜大將軍,率精兵十萬,征討謀叛的韃靼主本雅失裡。朱棣知道丘福容易輕敵,在出征前特意告誡‘到韃靼地雖然有時看不到敵人,但要時時做好臨敵準備。不要喪失戰機,不要輕舉妄動,也不要被敵人假象欺騙’。等到丘福行軍後,朱棣又多次下旨,強調不得輕敵。

    當丘福到達韃靼地區後,對方接連示弱,佯做敗退。丘福眼見大功告成,早把朱棣的話拋到腦後,也不顧手下勸誡,一意孤行,深入敵方腹地,結果弄了個兵敗身亡的結果。丘福就沒有做到水到渠成,只看見了眼前利益。”

    楚天齊申辯著:“市長,房改的事,和丘福兵敗根本沒有可比性。而且我這純粹是從工作角度考慮,是為各方解困,並不存在什麼眼前利益。”

    “關羽大意失荊州、傷仲永、拔苗助長,這些故事都聽說過吧。”說著,王永新揮了揮手,“還是好好想想如何做好上訪者工作吧,急功近利要不得。”

    “市長……”話到半截,楚天齊又打住了。看對方的樣子,再說也無用。於是他站起身,走出了市長辦公室。

    走在樓道里,楚天齊一直默唸著王永新的話:急功近利、水到渠成、踏踏實實。

    忽然,楚天齊明白了,王永新更看重“踏實”二字。王永新是被貶之人,不敢冒險,也不願意冒險,只願求穩。

    可房改工作若不進行,後面的工作如何推進呢,楚天齊不由得鬱悶起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47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楚天齊剛到自己辦公室門口,一個人從對門秘書室出來,喊了聲“楚市長”,李子藤跟著走出屋子。

    看到此人,楚天齊鼻子“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土地局局長趙順。他裝作沒看出對方甩臉子,點頭哈腰的說:“楚市長,我來向您匯報工作。”

    楚天齊故意提高了嗓門:“趙局長,你走錯門了吧。”

    趙順看了看左右,臉上帶著尷尬,但還是說道:“楚市長,以前是我考慮不周,沒有及時來匯報工作,以後我一定改正。”

    “趙順,你記住,下級服從上級、尊重上級是天經地義的。我做為你的主管領導,有權利監督、過問你的工作,你也有義務及時請示、匯報。”楚天齊聲音依然很高,“做下屬要懂規矩,要按規矩辦。”

    儘管恨的牙根癢癢,但趙順也只能連連稱“是”。

    楚天齊轉向李子藤:“子藤,我再重複一遍,下屬匯報工作必須提前預約,不能把什麼人都隨便放進來。”

    李子藤聲音裡帶著一絲委屈:“是。”但他沒有再做解釋,而是給領導打開了門。

    楚天齊沒再說話,直接走進屋子,身後的屋門並沒有關上。

    趙順跟進屋子,關上了屋門。

    楚天齊一邊走,一邊心中暗笑,為自己剛才的這番表演而笑。他剛才是故意大嗓門訓斥趙順的。他自信,旁邊那些屋子裡的秘書肯定能聽到。而且他也相信,秘書們會把聽到的匯報給自己領導,也會把所見所聞擴散出去。那樣的話,人們都就知道自己小小收拾了趙順,算是為那天會上被頂撞先找回了些面子。

    坐到椅子上,楚天齊沒理對方,而是自顧自點燃一支香菸,吸了起來。

    “市長,那天會上,您提出了那幾家採礦企業的不良紀錄,我回去就找採礦科長。採礦科長正好在外地出差,說是有關於這些不良記錄的記載,也有企業做的補充措施,可能是工作疏忽,忘了放到那堆附件裡了。採礦科長今天剛回來,就找出了這些資料,我給您帶來了。”說著,趙順從手中文件袋裡,取出一沓紙張,遞了過去。

    楚天齊看都沒看,更沒伸手去接,而是繼續眼望別處,抽著自己的香菸。

    趙順把這沓紙放到桌上,訕訕一笑:“市長,那天在會上,我說話不妥,向您道歉。主要是那天忽然聽到被投訴,又被王市長點名,我當時頭腦就不清醒,只想著擺脫自己的責任,所以說話很不恰當,請市長諒解。事後我後悔極了,本想第一時間向您道歉,又覺著沒臉見您。今天我拿上了這些資料,也才硬著頭皮來登門道歉。”

    楚天齊鼻子哼道:“趙大局長,好好看看我這屋子,也好好看看我這人。幾百年來一次,不會是你找別的領導,走錯門了吧。現在分辨清楚,還來得及。”

    “市長,我沒走錯門,我就是來找您的”趙順滿臉堆笑,“從您分管以後,本來我就該來向您匯報工作,可那時手頭工作很多,一時沒理出個頭緒。我就想著,等工作弄順了以後,再請您去視察指導。還是我欠考慮,以後一定不會了。”

    “趙順,你拿我當三歲小孩呢?你這理由是騙傻子呢吧?”楚天齊質問著。

    “我,我,哎……”趙順忽然改成一副痛心疾首狀,“市長,我承認,剛才我說了假話,主要還是為了這個臭面子。我就實話實說吧,我沒有及時來匯報工作,主要……主要是覺得您年輕,又沒分管過這項工作,所以,所以就狗眼看人低了。”

    楚天齊不禁心中好笑,這傢伙竟然能把他自己比做“狗”。他知道,對方還沒完全說出真正實情。但他也知道,趙順也只能說到這程度了,總不能讓對方把管麗穎也直接說出來吧。想到這裡,楚天齊拿起桌上那幾張紙,翻了起來。

    楚天齊看到,這幾張紙是專門針對金石和銀利礦業的。裡面有這兩家公司提供的不良記錄複印件,有當時被處罰的原始文檔複印件,有交罰款的收據複印件。還有給成康國土局寫的保證書,另外也有這次交保證金的憑據。

    趙順見對方看這些材料,趕快上前兩步,指著材料說:“保證金是那天會後轉帳過來的,其餘那些東西都是申請時遞交的。”

    申請時遞交?騙鬼去吧。楚天齊哼了一聲:“日期倒是挺靠前,就是給我的文字說明中沒有記載,難道也忘了?會不會是弄錯了,其實還有一份是有記載的?”

    對方的話再明白不過,分明是指出這些東西為後補的。趙順沒有解釋,而只是不停的點頭哈腰,做出一副討好樣。

    把手中煙蒂擰滅在菸灰缸裡,楚天齊指著這些資料說:“趙局長,國土工作事關國家利益,也多涉及集體和民眾利益,來不得半點馬虎。對於採礦企業提供的資料,必須要嚴格審核,既要留存複印件,更要查驗原件,還有必要向相關機構進行求證。有的企業可是有造假前科的,更應該重點防範。”

    “是,是。這次的資料都審核了,沒有塗改、偽造再複印的。”趙順回答的挺肯定。然後遲疑的問,“市長,您這次能審批了嗎?或者是還需什麼手續?”

    楚天齊跟出了答覆:“不能審批。等到調查完投訴信的事,再說。”

    趙順愕然,忙道:“市長,他們自認為手續齊備,所以才會進行詢問。”

    “假如他們手續齊備,那這沒有及時辦理的責任,該是誰的?”楚天齊反問。

    “主要,主要是我們局工作疏漏,一定下不為例,我保證絕不再犯。”趙順說著,還拍了拍胸脯。

    “不調查清楚,絕不走簽批程序。”楚天齊直接封死了這件事。

    趙順臉上神色數變,嘴唇動了好幾次,然後換上一副笑臉,試探的問:“局長,那這事怎麼調查,由誰來調查呢?”

    “趙局長,你這思維可有問題呀。那天在會上,市長明確指出,要追問相關當事人的責任,要嚴肅處理。你身為土地局局長,不嚴格履行審批程序,還無故攪擾市長主持會議,你的錯誤可不小。”楚天齊冷冷的說,“現在對你還沒處理,你應該關心這個才對。可你卻不遺餘力的去追問審批的事,太不應該呀,很反常呀。”

    趙順沒顧對方話裡的敲打意味,而是急道:“真要對我處理?那不過就是市長一說,還請您高抬貴手。”

    楚天齊反問:“市長已經放話,豈能說說就算了?”

    “那……那,我已經向您道歉,您就放我這一馬,我保證以後再也不那麼做了,還不行嗎?”趙順說話時,雙眼緊緊盯著對方。

    楚天齊說的很堅決:“規矩的事,絕不能含糊。在對你的處理上,只能根據你的態度,對你從寬或從嚴,而絕不是可處理或不處理的事。”

    “這麼說,就不能放過我了?”趙順反問道,“那些採礦手續也不能批了?”

    楚天齊吐出兩個字:“正是。”

    趙順忽然目露凶光,咬牙道:“你也太不開面了,常在外邊混,不要把事做絕了。”

    楚天齊“嗤笑”:“看來你並非是承認錯誤,而是來逼我的。”

    “不敢,可別給我扣這大帽子。”趙順坐到對面椅子上,雙手抱臂,環於胸前,“我只是說,做事都要留個退路,誰還沒個馬高蹬短的時候。楚市長你年紀輕輕就能身居要職,肯定有你過人之處,但你也不是什麼都全通吧。比如,土地、礦產這些工作,你就是個外行,就需要我們這些人的配合。如果沒有我們支持,你一個光桿司令根本玩不轉。一個好漢三個幫,眾人拾柴火焰高,合則兩利,斗則兩敗,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人要識時務。”

    楚天齊一陣冷笑:“你敢威脅我?那我要是不識時務呢,難道你還敢對我下手?也太拿自己當回事了吧?”

    “不要總是扣帽子,違法的事我可從來不干。我可知道,你做過公安局長,也有一些手段。不過要是下屬部門都不服主管領導的話,那就不能只怪下屬吧?楚市長,您可想好了。”說完,趙順“蹭”的一下站起身,轉身就走。

    “站住。”楚天齊厲喝一聲。

    “怎麼?有商量?”趙順轉回身,臉上一副自得之情。

    楚天齊拉開抽屜,把一張紙拍到了桌上:“趙順,你想鼓動別人孤立我?只怕你想的太美好了吧。我覺得你首先應該想想,自己有沒有那個機會了。”

    什麼意思?趙順眉頭緊皺,邁步走向辦公桌,拿起了桌上那張紙。

    趙順看到,這張紙上是一份工作函,發函部門是許源縣公安局。函件上記錄著一個案子,兩撥人伙拼的事,伙拼雙方分別是金石礦業和銀利礦業,伙拼原因是因為成康市礦山糾紛。看看只有這些內容,趙順冷笑道:“這有什麼?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兩撥人伙拼的原因是,都取得了成康市同一處礦山的採礦權。警方辦案需要保密,再多的細節不能透露。”楚天齊特意加重了“同一處”的讀音,然後連連發問,“一女雙嫁,這該怎麼解釋?這裡面究竟是什麼人操作的?有沒有什麼幕後交易?局領導應該承擔什麼責任?假設經辦人涉及某類東西數額巨大的話,局長怕是肯定也當不成了吧,至於承擔什麼責任就不得而知了。”

    趙順臉上神色數變,楞在那裡。

    “趙順,何去何去,好自為之。”楚天齊手指對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三天之內,你沒有正確態度,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你走吧。”

    趙順目光呆滯,向門外走去。

    身後響起楚天齊聲音:“此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否則按洩密論處。”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48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做人要識相

    十月十五日,上午上班不久,曹金海便來了,手裡拿著一個文件袋。

    進門後,曹金海恭敬的說:“市長,我送規划來了。”

    掃了眼檯曆,楚天齊道:“今天十五號,還不算超期,你給我講解一番。”

    “好。”回答過後,曹金海從文件袋取出規劃開始講解起來:“成康市十年規劃展望,成康市……”

    在曹金海照本講解的時候,楚天齊也不時插話,問一些問題。楚天齊問的問題,都是周家林送來的那份《城建規劃幾點構想》中列出的,也就是說他已經有標準答案。

    對於楚天齊的提問,曹金海雖然不能回答特別準確,但也能答出差不多的意思,說明曹金海也做功課了。

    只到對方滿頭大汗的讀完,楚天齊問道:“曹局長,這份規劃是你做的嗎?”

    曹金海“嘿嘿”一笑:“是周局長為主做的,我也參與了,有不太明白的,也向他請教過。”

    楚天齊點點頭:“就是要這樣,不會可以學嗎。只要態度端正,什麼事都能做好。就拿清理垃圾那件事來說,雖然你們那天去的有點太巧,但也說明你們提前有了準備,否則是來不及的。城建局這一段工作,整體來說有進步,說明你也用了一些心。不過你也很合適,還跟著市領導上了回定野電視台,在定野廣大人民面前露了一臉。”

    曹金海道:“主要還是市長您指導的好,否則王市長去那天,非砸鍋不可,我還不知道落個什麼結局呢。上完那次電視後,好多同僚都拿我開玩笑,叫我‘垃圾局長’了。市長,還有別的事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先回去了,這幾天一直在抽查工作作風。”

    楚天齊問:“曹局長,有一件事你還沒做呢吧?”

    “什麼事?”曹金海搖搖頭。

    楚天齊指出:“別打馬虎眼了,焦二壯、喬海等人還沒處理呢。”

    曹金海“嘿嘿”一笑:“市長,這段時間我們一直都很賣力,儘量把工作做的更好。您看對他們的處理,能不能適當輕一些?”

    楚天齊的臉沉了下來:“一碼是一碼,有些事不能互相抵消,尤其焦二壯的處理只能嚴,不能松。據我瞭解,從上次被抓現行以後,焦二壯不但不思悔改,而且仍然我行我素,還多次在公開場合指責、詆毀市領導。像他這樣的素質,還能勝任二級局的領導嗎?”

    本來想趁著熱乎勁,給焦二壯講講情,不曾想反讓對方給出了這麼個結論,曹金海後悔不已。同時他也在心裡暗罵焦二壯不爭氣,也怪自己老婆太護著她的這個表弟。但曹金海仍不死心,吭吭哧哧的爭取著:“市長,市長您看能……不能……”

    “不要把自己好不容易獲得的好感浪費掉,做人要識相。”楚天齊聲音很冷,“抓緊時間處理。”

    “誒。”答應一聲,曹金海垂頭喪氣的走了。

    ……

    下午,剛上班,李子藤來了。

    “市長,土地局趙局長來了。”李子藤匯報。

    “他來幹什麼?”楚天齊明知故問,“就說我沒時間。”

    李子藤道:“上午就來過,當時城建曹局長正在向您匯報工作,他就先走了。下午我剛從宿舍過來,就見他又在門口等著。我說您這幾天很忙,很難排出時間。他說就是等的再晚,也要等到您的接見。他說他已經承諾,三天之內向您回話,他不能不遵守諾言。”

    “我沒時間,他要樂意等也沒辦法。”楚天齊回了這麼一句。

    “我知道了。”李子藤答應一聲,走出了屋子。

    楚天齊拿過曹金海上午送來的《規劃》,認真看了起來,一邊看還一邊做著筆記。

    在中途的時候,楚天齊幾次想找李子藤問事情,但還是忍住了,他擔心趙順會跟著過來。

    直到下午五點多,楚天齊才放下手中工作,走出了辦公室。

    “楚市長,楚市長。”一個人從對門走出,迎上前來,正是土地局局長趙順。

    “我沒時間。”楚天齊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向前走去。

    趙順在後面緊緊跟著:“楚市長,打擾您一會,我向您匯報工作。”

    “說過了沒時間,你這人煩不煩?”楚天齊說著話,加大了步伐。

    “楚市長,就佔用您一點點時間。”趙順在後面緊追不捨。

    本已開始下樓,楚天齊收住腳步,無奈的說:“趙順,我真拿你沒辦法。”說著,向辦公室返去。

    趙順則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面。

    楚天齊知道,自己剛才在樓道這麼一走一過,好多人肯定都看到了,也聽到了自己的話,說不準管麗穎也聽到了。

    進到辦公室,楚天齊坐到座位上,面沉似水:“什麼事,說。”

    趙順站在辦公桌前,一副裝孫子樣:“市長,我現次向您做最誠懇的道歉。您分管土地工作後,我沒有及時向您匯報工作,還兩次頂撞您,全是我的錯。我不該自以為是,不該狗眼看人低,就請您再給我一次做下屬機會。我以後一定聽從您的安排,服從您的管理,絕不給您出難題,更不會頂撞您。”

    楚天齊吸了口氣,一副疑惑的口吻:“我記得前天也是在這個屋,好像有人說什麼‘常在外邊混,別把事做絕’,還說‘誰沒個馬高蹬短的時候’,又說‘合則兩利,斗則兩敗’,要我識時務。甚至最後說出‘兔子急了也咬人’、‘小心光桿司令’這樣威脅的話,想要徹底孤立我。是誰說的呢?不會是你吧?”

    “就是我,我就是個混蛋,大混蛋。”趙順點頭哈腰著。

    “是你嗎?我怎麼覺得臉沒這麼大呢?”楚天齊譏諷著。

    趙順表態:“市長,我已經深深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以後一定聽從您的指揮。您這次怎麼處理我,都是應該的,我沒有怨言,也絕不提什麼反對意見。至於單位員工有什麼失職,包括那些企業該怎麼處理,完全服從您的決定。”

    楚天齊淡淡的說:“說的倒挺好,可有些人經常說了不算,算了不說,我可不敢相信呀。”

    “市長,我說的都是真的,您要不信,我可以發誓。”說著,趙順舉起了手。

    “別別別,黨員不信這個。發誓誰能聽的見?”楚天齊停下來,四外看了看,才說,“要是有幾個人做見證,那還差不多。要不我喊幾個來。”說完,楚天齊拿出手機,按著上面的按鍵。

    “市長,別別,您別讓別人來。”趙順急忙搖著雙手,“有外人在旁邊,我,我說不上來。”

    楚天齊心裡話:狗屁,還不是為了你那臭臉面?他臉色一寒:“趙局長,你請回吧。你沒有來過我辦公室,我也沒聽到過你說什麼。”

    “這……這……”趙順站在當地,支吾著。

    “我要去吃飯了。”楚天齊說著,站起身就走。

    “市長,市長。”趙順追了上去,擋在屋門處。

    楚天齊“嗤笑”一聲:“怎麼,你還想限制我的自由?”

    “不,不。”趙順搖著雙手,“我……我這兒寫了份保證,您看行嗎?”說著,從褲子口袋拿出一張摺疊的紙,打開後遞了過去。

    楚天齊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冷冷的看著對方。

    “市長,您先看看,這份保證就放在您這兒,我保證說到做到。”趙順可憐巴巴的說,“要是旁邊有好多同僚的話,我真的說不出口。”

    想了一下,楚天齊回頭,走回座位。

    趙順急忙跟了過去。

    楚天齊看著對方:“那你在我面前讀一遍。”

    “誒。”答應一聲,趙順讀了起來,“保證書,尊敬的楚市長:我不該……”

    聽著對方讀《保證》,楚天齊實在想笑。這份《保證》的主要內容,和剛才對方說的那些差不多,但用詞卻更謙卑,怪不得對方表示旁邊人多時說不出口呢。

    讀完以後,趙順雙手恭恭敬敬的把《保證書》放到桌子上。

    楚天齊忍著笑,說道:“看你寫的還算真誠,這麼的吧,這次對採礦企業審核工作的調查,就由你去做。看看到底是哪道程序把關不嚴,對於相關責任人,要按照局裡相關規定拿出處理意見。至於對你頂撞領導、把關不嚴的處理,待你把前面這件事弄利索,再做決定。現在你也算有了態度,我可以先如實向市領導反映。你那天做的太過分了,肯定得處理你,只是偏輕偏重的問題。”

    “請市長多多美言。”說到這裡,趙順又支吾道,“市長,那份函上的事……”

    楚天齊盯著對方:“先不要提函上的事,跟任何人都不要提,否則誰都救不了你,明白嗎?”

    愕了一下,趙順馬上連連點頭:“明白,明白。謝謝市長大恩大德。”

    “走吧,加緊調查,市領導可等著回話呢。”說著,楚天齊揮了揮手。

    “市長,您還有什麼教導?”趙順又虔誠的問了一句。

    沒想到對方還有這麼一問,想了想,楚天齊說了上午的一句話:“做人要識相。”

    “謹記教誨。”說完,趙順退了出去。

    楚天齊長噓了一口氣,暫時趙順應該翻不起大浪來了,但那小子一旦沒有受制於人的把柄,說不準還會鬧騰,自己還要隨時防著一些。他也不禁奇怪,本來一個無關緊要的函,為什麼趙順竟忌憚成那樣?

    楚天齊手裡的函,是在九月二十六日那天收到,是曲剛寄給他的。在之前的九月二十二日,曲剛曾給楚天齊打電話,說到金石和銀利礦業兩撥人在許源縣伙拼的事。兩撥人伙拼的原因,的確是因為在成康市一處礦山發生過矛盾,但那已經是五年前的矛盾,那時趙順還不是土地局局長。楚天齊也就是本著“有棗沒棗打一桿子”的心理,才讓曲剛給寄了份含糊的函,沒想到趙順卻那麼在意。說不準土地局還真有一女雙嫁或是暗渡陳倉的事,趙順肯定給理解偏了。這只是猜測,在以後隨時注意吧。

    這次趙順和管麗穎挑釁,多虧有那幾份採礦企業不良記錄的複印件,否則還得讓他們傷了臉面。其中有一份是雷鵬提供的,雷鵬大舅哥是玉赤縣安監局副局長,正好有去年金石礦業被處罰的文件。還有兩份不良記錄,是於濤幫著從雁雲市搞到的。

    “篤篤”,敲門聲響起。

    緊接著,李子藤推開屋門:“市長,吃飯了。”

    “好。”答應一聲,楚天齊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49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以後就找你

    新的一週開始。

    星期一上午剛上班不久,手機便響了。

    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按下接聽鍵:“市長,您好!”

    手機裡傳來王永新的聲音:“楚副市長,剛才信訪局老姚匯報,有人在樓下上訪,好像是關於城建方面的,已經來了好多次。他們非要見市領導,聲言一直等著,否則就去上面上訪。你去看一下,有什麼問題咱們再溝通。”

    “好的,我去看看。”答過之後,楚天齊收起手機,對著常玉州道,“正好,咱們相跟下去。”

    帶上屋門,楚天齊帶著李子藤下樓而去。

    當楚天齊來到一樓的時候,只見樓外平台上有三十多人,這些人都席地而坐,有人還專門拿了墊子。這些人不喊不鬧,但是卻阻礙了門前的交通。在這些人的身旁站著安保人員,信訪辦主任姚成鋼正和這些人說著什麼。

    觀察了一會,楚天齊衝著李子藤示意一下,李子藤立刻走了出去。

    很快,姚成鋼跟著李子藤,來到楚天齊面前,喊了聲:“楚市長。”

    “怎麼回事?”楚天齊問。

    姚成鋼道:“這些人都是飛天大廈和四海商貿的原住民,據他們講,房子被拆以後,到現在還沒有拿到足夠的拆遷補償費用,找哪哪都推,他們就只好來找市政府。我說讓他們先回去,等我們瞭解一下情況,他們不同意,說是非要見市領導,說道說道。”

    稍微想了一下,楚天齊走出大廳,到了樓外。

    看到幾人從樓裡出來,外面這些人並沒在意,隨便瞟了一眼,便繼續低頭聊天。

    楚天齊說了話:“各位鄉親,是你們要找市領導嗎?”

    “是呀,跟你們說多少遍了,趕緊向你們領導匯報一下。領導們坐在屋裡,風吹不到,太陽也曬不著,我們可又是風又是土的。”說話者是一個六十歲左右的男人,男人臉挺黑,有絡腮鬍子茬。

    “我是副市長,就是來瞭解情況的。”楚天齊自報身份。

    “你?”絡腮鬍子男人不相信,“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看你這年歲,就是個小秘書。我們找了好多地方,都沒個人話,沒想到來政府了,還騙人。”

    “你們嚷著要找市領導,我現在來了,你們又不相信。”楚天齊道,“那我也沒辦法,現在可回了。”

    “這位是楚市長,是專們為這事來的。”身旁的姚成鋼向前一步,插了話。

    絡腮鬍子看看楚天齊:“楚市長?”

    “對,對,那個小年輕就是市長。那天電視上演了,清垃圾的時候就有他,我就記得他那姓挺少的,姓什麼來著?”後面一個婦女站起來,邊向前走,邊用手點指著楚天齊。

    “楚市長。”姚成鋼接了茬。

    “對,對。”婦女說著,已經擠上前來,“聽說城裡的垃圾都是他讓人清的,現在城裡倒是不臭了。”

    在這名婦女帶動下,所有人都從地上起來,圍攏到近前,七嘴八舌說著:

    “真是市長?”

    “不是騙我們吧?”

    “對,對,好像是。我就掃了一眼電視,記得那個市長挺年輕的。”

    “能給人們清垃圾的官,應該還不賴。”

    “市長,你可要給我們做主呀。”

    看到眾人一窩蜂的樣子,楚天齊道:“大家不要這麼亂,有什麼事咱們一個一個來。這麼的,選五個人做代表,跟我到樓上,咱們進屋慢慢說。”

    “就在這兒說吧,我們都是老百姓,可不怕這颳風揚土的。”

    “就是,有什麼不能說的?幾句話的事,就看想不想解決了。”

    “別是要把帶頭的人抓起來吧。”

    楚天齊大聲說:“選代表、坐到屋裡說,是為了把事情說清楚,是方便記錄,也方便找資料。剛才有人說你們不怕颳風揚土,我當然也不怕。那麼臭的垃圾都不怕,還能怕這個?至於有人說抓人,就更是笑話了,憑什麼抓你們?我一個副市長不會專為抓人露面吧?”

    “這個市長說的對,說的對。”絡腮鬍子說了話,“咱們還是選五個人吧。”

    經這麼一說,這些人不再大聲吵混,而是獨自扎到一堆,小聲商議起來。時間不長,以絡腮鬍子為首的五人選了出來。

    五名代表跟著楚天齊等,進了大樓。其餘眾人也暫時不再坐到樓外平台上,而是全都集中到樓門西側,站在那裡說笑著,門前交通恢復了。

    來在六樓小會議室,雙方分南北而坐。楚天齊、姚成鋼、李子藤為一方,其餘五名代表為一方。

    楚天齊先說了話:“各位鄉親,咱們既然能坐到一起,那就是為瞭解決問題。所以一會兒說的時候,要一個一個來,不要一窩蜂,也不要總是重複一件事。我問你們,都是因為哪個項目來的。”

    “我來說。”絡腮鬍子一指右側一男一女,“我們仨都是因為飛天大廈。”接著一指左側兩個男人,“他們倆是因為四海商貿,樓下那夥人基本一半一半。”

    楚天齊問:“那誰來介紹一下情況,到底怎麼回事?”

    “我來說,一會要是有說的不清楚的,別人再補充。”絡腮鬍子道,“我叫鄭大力,是市經貿委的退休人員,原來做過單位的辦公室主任。我們原來住的房子,就在現在蓋樓的地方。兩年多以前,政府說要蓋這個飛天大廈,說是這個寫字樓一但建起來,能夠吸引外資,促進當地經濟發展,反正說了一堆好處。我們那房子當時剛進行完房改,產權人是經貿委,使用權是我們這些住戶的。以前沒遇到過這種事,又是政府出面,說的拆遷費用也合適,我們就同意了。經貿委領導更願意,還幫著政府做我們工作,說是凡事有單位呢。

    當時說的挺好,先給了一部分錢,個人和單位都先分了點,其餘的說是一年內給清。兒女有房的,就去找了兒女,兒女沒房的也都租上了房,這事早就嚷嚷上了,人們都有準備。其他住戶跟我們這種情況一樣,只不過就是單位不同罷了,四海商貿那裡的原住戶也是這種情況。

    可是到一年的時候,根本就沒再拿上錢,我們便找單位,經貿委主任早換了,自然不承認原來領導說過的話。我們又找有關部門,可那個零時成立的拆遷部門也早解散了。一開始的時候,人們還盤算著,實在不行的話,就去工地阻止施工。可是這個工程除了拆遷時候人挺多,自打一施工就干幾天停幾天,等到剛一年的時候,便徹底停了工,阻止施工顯然行不通。後來我們就找市政府,好不容易見到那個副市長,副市長說的挺好,可就是不辦事,一直就這麼拖著。

    今年年初,經貿委又並給了發改委,我們只好去找發改委,發改委領導只說知道這麼一件事,再具體就不清楚了。我們也想到了通過法律途徑,可是找律師一打聽,必須是產權人提出才行。我們房子上的戶名都是單位,單位又不出面,法律手段也行不通。萬般無奈下,我們又找政府,可那個副市長經常找不到,後來找的時候已經調走,再後來市長也死了,連人都找不到。前幾天才知道來了新領導,這才又來反映情況。”

    鄭大力說完,其他人又補充了一些,基本說的都一樣。

    看著人們講的差不多了,楚天齊說了話:“我聽明白了,你們之所以來市政府,是因為房子被拆遷卻又沒拿夠錢。而且房子的產權人是原單位,有的單位不願出面,還有的原單位已經不存在了。對不對?”

    “對,對。”那五人都回應著。

    楚天齊說:“我分管這項工作也才一個月,你們說的這件事情,我以前不清楚,今天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究竟該怎麼處理,我必須要進行詳細瞭解,也要向上面領導匯報,才能想出具體辦法。你們看這樣行不行,你們先回去,等到市裡拿出具體方案,再通知你們。好不好?”

    “以前市領導也是這麼說的,還不是每次都說了不算?”有人搭了腔,“要是再來的話,連人也找不到了。既然你是市長,那你就給我們一個準話,什麼時候能給錢。要是不解決的話,我們就不回去了,就一直等著。否則,我們就去省裡上訪。”

    “對,對。”又有人跟著附合。

    “這件事既然已經拖了這麼長時間,自然不是一句話能解決的。別說是我這個副市長,就是市委書記、市長也不可能一下就給出解決方案,更不可能立刻就把這事解決的。鄭主任以前做過辦公室主任,你們幾位也都是大家選出來的,自然應該很明事理。你們肯定明白凡事要講程序,要有一個過程,尤其這種遺留下來的事,因為時間變遷、人員變動,肯定要更費時間。既然市政府讓我出面,那就表示對這件事的重視,就會積極去想辦法。”楚天齊停了一下,“話我已經說透了,如果你們硬要在這裡等的話,我也沒辦法,但我不可能就這麼跟大家耗著,我還有其它事要忙呢。”

    聽到對方這不軟不硬的話,那五人面面相覷,然後紮在一堆嘀咕了幾句。最後鄭大力說了話:“今天楚市長能夠親自接待我們,我們非常感謝。雖然以前沒見過楚市長,不過自你分管城建後,城市衛生、市容市貌都有了向好變化,尤其相關部門辦事態度也積極了很多。這說明楚市長是個好官,是個辦實事的官,有你這樣的領導,是我們老百姓的福分。”

    被當面這麼誇,楚天齊略有些不好意思,忙謙虛的說:“謝謝你的讚譽,我做的還很不夠,以後一定要更加努力工作。”

    “我們信得過你,以後就找你了。”鄭大力一笑,“老是來找的話,也太打擾你的工作,你能給我們留個電話嗎?”

    怪不得對方說了那麼多拜年話,原來是在這等著呢,這個鄭大力看著長的挺粗曠,原來也挺狡黠的。現在對方拿話套了自己,楚天齊多少有些不舒服,但畢竟是老百姓,又不是政府官員,楚天齊也不便計較。於是,他說道:“可以給你們留電話,就把小李號碼留給你們。可以嗎?”

    “可以,可以。市長每天工作那麼忙,又是開會又是出差的,我們給你秘書打電話。”說著,鄭大力把紙筆遞給了李子藤。

    李子藤接過對方紙和筆,在上面寫下了一個固定號碼。

    看了看紙上的這串數字,鄭大力等人告辭,下樓而去。

    姚成鋼和李子藤跟著五人,一同下了樓。

    楚天齊則回到了自己辦公室。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49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不給錢就跳樓

    回到辦公室不久,李子藤來匯報,鄭大力帶著那三十多人走了。

    楚天齊馬撥打了王永新電話:“市長,他們走了,我現在去向你匯報。”

    “等我電話吧,我沒在辦公室,一會兒回去。”王永新聲音戛然而止。

    放下電話,楚天齊打開電腦,在面修改起了一份稿子。

    過了也十多分鐘,門口響起“篤篤”的敲門聲。

    楚天齊以為是李子藤,隨口說了一句“進來”。

    屋門推開,一個人走了進來,原來是房管所主任常玉州。

    看到常玉州門,楚天齊明白,對方是九月三十一日遞來的《房改方案》,到今天正好三週,扣去放假那一週,也夠了半個月。這麼長時間沒有任何音訓,常玉州肯定是來打聽消息了。

    在楚天齊禮讓下,常玉州坐到對面椅子,開口便問:“市長,您看過《房改方案》了吧?有哪些地方需要修改或調整,我回去馬弄。”

    楚天齊從抽屜取出《方案》,指著面的一些紅筆寫過的地方:“這是我做的一些標註,正想找你探討呢,你先看看。”

    接過方案,常玉州認真看著,看過之後,又看了一遍,才說:“市長標記的這些確實重要。我以前怎麼沒想到?看來還是我工作做的不細,請市長批評。”

    楚天齊一笑:“批評什麼?我這也是現學現賣。為了方案的事,我專門去了一趟雁雲市,請同學幫著引見了幾個人。這幾人都是雁雲房改工作的參與者與親歷者,他們向我講述了當年房改的事,我從他們那裡瞭解到了好多具體事情,包括可能存在的問題。我標註的這些,是我認為可能會遇到的,但究竟操作時會不會出現,還未可知。而且這些畢竟是雁雲市的經驗,和我們這裡是否一樣,還需要你現在再論證一番。如果那些內容我們能借鑑,你再結合實情進行增減。

    對了,我再提醒一下,以後的修改和調整肯定還會有,但你在調整時要記住一點,不管是哪個領導提出的建議,你都要按實際進行論證,再決定是否需要那麼做,千萬不要讓‘唯’思想左右,否則最後的方案會成為四不像,根本不具備可操作性。當然了,對於領導提出的建議,如果不能採納的,你一定要有充分的論據支持,我們也才好向領導解釋。”

    “好的。”常玉州點點頭,拿起了修改後的《方案》,然後又問:“市長,王市長表態沒有?他支持嗎?”

    “《方案》我還沒給他看,等我們弄的相對完善的時候,再報給他。否則領導一旦發現漏洞很多,可能會否定這件事。我已經口頭向他匯報過了,也回答了他的一些詢問,他表示再考慮考慮,到現在還沒給答覆。”楚天齊並沒有實話實說,他擔心現在說出王永新的真實答覆,會影響常玉州的積極性。

    “哦,是這樣啊。”常玉州說著,拿起了那份紅筆標註的《方案》,“我回去後,再好好修改一下。”

    楚天齊叮囑道:“千萬記住,這份《方案》不要向任何人提起,還有你那天在我這裡談的那些內容,也不要說漏嘴。否則一旦有所洩露,不利於我們後續工作開展,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停了一下,他又說,“乾脆這樣,你在我辦公室,先把這份訪談筆記看看。這是我在雁雲市和他們請教時記的,有不太清楚的可以問我,等到都弄明白了你再回去調整《方案》。”說著,楚天齊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本子,遞了過去。

    “好的。”常玉州接過筆記本,走到沙發處坐下,看了起來。

    正準備做手頭工作,手機卻“叮呤呤”響了起來。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按下了接聽鍵:“市長,我現在過去。”

    手機裡傳出王永新的聲音:“在辦公室嗎?”

    楚天齊回答:“在。”

    “你先別過來了。我這裡剛來了幾個材料供應商,說是縣裡欠了他們材料款。我讓他們過去,你具體瞭解一下。”王永新道。

    “好的。”楚天齊答覆一聲,放下電話。

    常玉州抬起頭:“市長,要不我先回去。”

    楚天齊道:“不用,一會來人的時候,你先把那份《方案》扣在茶几,等他們一走,你再看。我這兒一天事挺多,趁著今天沒有會議,咱倆把有些問題弄清楚。”

    常玉州趕緊照著楚天齊說的,把《方案》扣了過去,然後在面壓了筆記本。

    ……

    “篤篤”,敲門聲響起。

    楚天齊說了聲“進來”。

    屋門推開,兩男一女走了進來,三人徑直奔辦公桌而去。

    最前面男人估計也三十多,圓臉,留著毛寸短髮,穿了一身棕色休閒西服,手裡拿著一個棕色手包。另一個男人有四十多歲,刀條臉,人長的較瘦,穿夾克衫,背著一個破舊的挎包。女人較富態,三十六、七歲的樣子,穿著一身黑紅兩色毛裙。

    來在近前,圓臉男子恭敬的問:“您是楚市長嗎?”

    “我是。”楚天齊答了兩字。

    圓臉男子馬從手包取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請市長多多關照。”

    另兩人也跟著遞名片

    楚天齊看了三人名片,知道圓臉男子姓周,是做鋼材生意的老闆。那名刀條臉男子姓王,是水泥廠的銷售經理。女人姓肖,是做機械租賃的,職務是財務總監。

    把名片放到桌,楚天齊問:“三位什麼事?”

    周老闆先說了話:“楚市長,第一次見到您,我簡單介紹一下情況。貴市的飛天大廈和四海商貿兩個項目,我們三家公司都和他們有合作,我給這兩個項目供應鋼材。從合作開始,他們欠我的款項,但一直給他們供應著,他們也多少給了一點錢。到工程停工的時候,我供應了一千四百多噸各式鋼材,總的材料款四百九十五萬,他們連零頭都沒給夠,到現在還欠我們四百多萬。我多次找他們要,也沒要,後來連人也找不到了。萬般無奈下,我找市政府,當時的政府領導答應給協調,可是後來也沒協調,領導調到了別的地方。

    因為這筆錢拖著,我的那個建材點也經營不下去了,只好關了門。這還不算,那些給我供貨的供應商還在催著我,跟我要債務。有兩家是我哪他們哪,到現在還帶了十多口人在我家膩著,都膩了多半年了。近兩個月我都沒敢回去,我老婆和孩子在家,我爹媽在那跟看著,怕要帳人對那娘倆不利。要是拿不這筆錢,我都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怎麼過了。”周老闆嘆了口氣,不再言聲。

    王經理接下來說:“我們給這兩個工地供應了九千多噸水泥,總的材料款是二百四十萬,到現在總共給了一百萬,還欠一百四十萬。因為這麼多材料款沒有要回,這兩年我的工資一分沒有領,獎金更沒有。這幾年效益一直不怎麼好,以前欠著工資,再加這兩年的,共欠了我四年多。我在水泥廠工作了將近二十年,老婆又沒工作,有老下有小,六口人靠那點工資生活。水泥價格透明,利潤特別低,平時效益工資更少,按月發都不夠花,這一扣工資更慘了。

    今年春天的時候,廠裡從別處要回了幾筆款項,給人們補發了以前的工資,可我因為這些欠款,一分錢也沒拿。現在我父母身體有病,也沒錢治,平時痛的厲害,靠止痛片維持。大女兒正在高,因為家裡沒錢,營養不良,一米六五的個子,只有不到四十公斤。這還是孩子學習用功,成績不錯,有一點獎學金,學校又幫著申請了貧困補助,要不早念不下去了。小兒子瘦的也是皮包骨,同學們都叫他‘瘦猴’。老婆不到四十,這兩年頭髮白了一多半。哎,要是這錢要不,以後的日子可咋過。”說到這裡,王經理眼圈也紅了。

    肖總監剛一張口,便語帶哽咽:“工地開工的時候,我們的機械租賃公司經營時間不長,為了攬到業務,一分定金沒要,讓他們把塔吊、攪拌機、鋼模板拉來了。過了好幾月才來要錢,他們只是象徵性的給了點,到工程停工,才給了總費用的百分之二十,欠了八十來萬。從停工到現在,按日期計算,租賃費又是二百多萬。

    我們租賃公司是夫妻店,投的錢都是這些年口挪肚攢的,還跟親戚朋友借了一些。是這,還欠著生產廠家一些錢。後來生產廠家把我們告到法院,連本帶利,再加罰款、違約金,好多東西都被執行走了。現在這兩家工地欠了我們三百來萬,再加以前的欠款,是把整個公司搭也還差的遠呢。要不是為了萬一打官司用,我們早把這個公司註銷了,不過現在有那麼多債務,估計也註銷不了。

    我們來找他們要錢,不但連人找不到,是我們租給他們的那些設備,也有好多找不見了。這個活是我攬的,為此我可遭了大罪,回家干仗,可沒少挨打。現在我不敢回家,親戚朋友都等著要錢呢,手機號也是經常換。我知道不能學的這麼沒良心,也特別理解他們,從心裡覺得愧對他們,可我也實在是沒辦法。要不到錢的話,我可真沒法活了。嗚嗚嗚……”

    “對,不給錢跳樓,我們都跳政府樓。”水泥廠王經理說著,大步跨到窗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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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50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施工方不地道

    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做派,楚天齊不禁一驚。但他沒有起身,而是腰部稍微用力,椅子後移半尺左右,同時喊喝一聲:“你要幹什麼?”

    “我,我沒法活了。”王經理一手扶窗檯,一手抓窗框,轉頭道。

    常玉州快速從沙發上起身,向王經理位置靠攏。

    “常所長退下。”楚天齊阻止了常玉州。

    聽到楚市長命令,常玉州楞了一下,然後退到沙發位置。

    楚天齊淡淡的說:“王經理,我和你沒有任何債務關係,沒有任何促使你過激行為的動作和言行。即使你做出任何不理智舉動,對你想解決的事情也沒有丁點幫助。而且現場又有這麼多的人證,能夠客觀證明這件事情。所以,你從這裡跳樓毫無道理,也毫無意義。”

    “王經理,你這是干什麼。”周老闆上前兩步,抱住王經理,“你的迷糊病是不又犯了?”

    “我……我……”王經理使勁搖搖頭,“我這是在哪?我要幹什麼?”

    “這是楚市長辦公室,我們是請楚市長幫忙來了。你怎麼反倒要跳樓?”周老闆又說。

    王經理楞了一下,趕忙從窗戶上拿來雙手,奔向辦公桌,向著楚天齊連連作揖:“楚市長,對不起,我剛才大腦一陣發昏,也不知想了什麼。”

    “就是,就是,我已經見過他三次犯糊塗了,一提到這件事,就想不開。”周老闆忙又打著圓場。

    幹什麼?演雙簧?跟我演的著嗎?楚天齊冷冷的說:“請你們出去。”

    “市長,別,別,他這也是一時糊塗。主要還是讓那筆錢給弄的。”肖總監也幫著說明。

    “我告訴你們,自我上任以來,曾經多次看過財政局相關報表,市政府並未因這兩棟樓欠下任何材料款或是租賃費。另外,在所有債權人中,也沒有你們這三家單位的名字。”楚天齊冷哼一聲,“你們找不著我,也找不著任何市政府領導。”

    “市長息怒,市長息怒。”周老闆再次點頭哈腰著,“我們確實不該來打擾政府,更不該給市長您添麻煩,只是我們確實找不到施工方,才不得已請領導幫忙。我們做生意人都知道,有困難找政府,政府不會不管我們的。在這件事中,施工方對應的甲方是成康市政府,就是起訴的話,市政府也會負連帶責任的。”

    這傢伙說話軟中帶硬,楚天齊不禁火起:“好啊,你們可以起訴呀,我現在就去向市長回覆,這事我不管了。”說著,站起身形,抬腿就走。

    “市長,市長,他們不會說話,您別見怪。”肖總監急忙快步上前,“我們可不敢起訴政府,只是請求政府能夠幫助我們解決困難,能夠幫我們找到施工方,讓他們給錢。”

    “是,是。”王經理也連連點頭稱“是”。

    周老闆更是一個勁的道歉:“市長,我們都不會說話,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別跟我們一般見識。”

    楚天齊當然不會真的就去找王永新,市長可是讓自己瞭解此事的,自己什麼也沒弄清楚,現在也沒法去回覆呀。於是他哼了一聲,重新坐回椅子上,面沉似水。楚天齊不禁暗暗慶幸,慶幸剛才的判斷。

    在王經理說出要跳樓並有所動作的時候,楚天齊當時也不禁一驚,但他更相信對方是演戲。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把椅子後移,讓雙腿離開桌面下方,一旦那個王經理有進一步的動作,比如準備上窗檯,他就能立刻躍過桌子,成功制住對方。所以,他才能那麼從容。如果自己當時不是判斷準確,如果換作一個沒有自己這番身手的人,勢必要有所慌亂,也一定會極力前去阻止。如果要真是那樣的話,那個王經理肯定會鬧騰的更歡,沒準那兩人也會去做同樣的舉動,那就更被動了。此時看到三人的做派,更印證了自己的判斷:三人在演雙簧。

    看到楚市長臉色如此難看,那三人除了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不敢再說什麼。而楚天齊受市長指派,正在想著如何瞭解情況,正在想著如何答覆這三人,也不再說話。屋子裡很靜,也很是沉悶。

    過了五、六分鐘,常玉州說了話:“市長,我能向他們提問嗎?”

    雖然不明白常玉州要說什麼,但楚天齊相信對方不會無的放矢,便點點頭:“問吧。”

    常玉州看著那三人道:“現在那兩棟樓總共在建也不過兩萬平米吧?”

    “嗯,差不多吧。”周老闆點點頭。

    常玉州繼續說:“這種樓,一般情況下,一平米平均用鋼材二十五公斤,咱們按一平米三十公斤計算,兩萬平米就是六百噸鋼材。即使每平米按四十公斤計算的話,也不過八百噸。何來的一千四百噸?這個數據可是翻了一倍呀。同樣,水泥的量也不對,一平米用水泥按二百五十公斤計算,兩萬平米也才五千噸。那麼九千噸又是怎麼來的?”

    那三人不禁面面相覷。

    常玉州站起身形,厲聲道:“政府和你們沒有任何合作,你們根本找不到政府要帳。現在市領導接待了你們,那是領導體恤你們不易。可你們不但不感念領導,現在竟然還拿假數據來矇騙領導,這也太過分了。領導早聽出你們在恣意撒謊,現在根本就懶的理你們了。”

    “我們沒有撒謊,真是這麼多。”周老闆做著解釋,“現在我們也覺得這數超出實際太厲害,只不過當初沒想到他們會一直停工,所以他們要多麼,我們就給多少。去年的時候,我們還偷偷進了工地,也沒看到多出的那部分材料。”說著,他打開手包,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票據夾,給楚天齊遞了過去。

    沒想到常玉州還懂得這些,楚天齊不禁對常玉州更高看了一眼,也為常玉州關鍵時刻出聲而高興。如果不是常玉州這麼做,勢必會讓那三人心中笑話自己,笑話自己外行。

    見周老闆雙手一直舉著票據夾,楚天齊伸手接過去,翻了起來。票據夾裡有當時工地的收貨小票,還有據此打印的對貨單,上面的鋼材數量確實是一千四百多噸。另外還有一張財務對帳單,對帳單共兩列,顯示貨款總金額是四百九十五萬,已支付金額共計是八十七萬。對貨單和對帳單上的日期是去年十二月份,顯然是停工以後的日子。

    緊接著,水泥廠王經理和建築機械租賃公司肖總監,也拿出了完全類似的票據和清單,只不過機械租賃對帳上僅有施工期的租賃費用,並沒有之後的數據。同時三家還出示了與施工方的合作協議。機械租賃合作協議上,是按天計算租金的,從租賃那天算起,直到設備歸還日才結束。

    楚天齊簡單瀏覽了合同,刻意看了收貨單位全稱,都是“河西鵬燕建築公司成康項目部”,只不過一個是一部,一個是二部。他在玉赤縣開發區的時候,也特別留意過,知道每個項目都會有這樣的印章,也瞭解過此印章與公司章的區別。

    在楚天齊翻閱這些票據與單子的時候,那三人眼巴巴的看著對方,眼中充滿了熱切與期盼。

    抬頭迎上那三人無助與乞求的目光,楚天齊便不忍再聲嚴厲色。他緩緩的說:“從合同來看,你們是和項目部簽的協議,嚴格來說,項目部章的權利有限,有時也未必有效。現在工程已經停工,項目部的好多人肯定也已離去,所以後面的事應該都是面對這個鵬燕建築公司。對於這個公司,你們瞭解多少,接觸過沒有?”

    周老闆回覆:“我們一直和項目部打交道,跟公司根本說不上話,我就沒見過真正這個公司的領導。我聽人們說,跟我們合作的施工方,實際是跟鵬燕公司轉包的。”

    楚天齊道:“也許是轉包的,還可能就是花錢掛靠,像這種情況很麻煩。我現在還沒見過承包方和政府簽的協議,不能確定承包商究竟是誰,但在相關清單上見過鵬燕公司這個名字。政府現在能做的,就是瞭解施工方情況,也瞭解分項工程驗收與支付情況,根據實際情況才能做出進一步的判斷。而你們應該找到這家鵬燕建築公司,最好是能得到這家公司出具的相關票證。否則,就是走法律途徑或採取其它手段的話,可能對應的法律主體也未必正確。

    我會馬上把相關情況向市長匯報,政府也會有專人跟進這件事。政府究竟能為你們做什麼,我不做任何承諾。如果從我的角度來說,只能是盡力弄清事情真相,盡力去幫著促使結果公平。但這只是我個人看法,究竟實際情形是怎樣的,我也說不好。你們可以把聯繫方式留下來,具體有什麼事,會有人給你們打電話。”

    “謝謝,謝謝!”周老闆趕緊說,“楚市長,聽的出,您是一個辦實事的領導,有您這番話,我們就踏實多了。我們會按您說的去做,有什麼事再向您匯報。”

    “謝謝楚市長!”

    “謝謝市長大恩大德!”

    王、肖二人也一個勁的說著拜年話。

    看來對方很會“打蛇隨棍上”。楚天齊嚴肅的說:“政府只是幫忙,不可能會大包大攬,我也未必能做什麼。這樣,你們把聯繫方式留下,有需要找你們的,就給你們打電話。如果由誰具體負責,我也肯定會把你們的事和聯繫方式轉過去。”

    “好,好,謝謝!”三人現在也只能這麼說了。

    楚天齊立刻叫來李子藤,讓他留了三人電話,並對相關事情做了簡單記錄。做完這些後,那三人連連稱謝,走出副市長辦公室。

    楚天齊對著常玉州說:“常所長,看來今天又沒時間了,我還得去向市長匯報。這樣,你把那本訪談筆記帶上,回去自己看吧,有需要溝通的,給我打電話。”

    “好的。”常玉州答應一聲,離開了。

    楚天齊一邊思考,一邊在紙上寫劃著,然後才起身走去。

    ……

    市長辦公室。

    王永新坐在辦公桌後,楚天齊在對面椅子就座。

    兩人已經探討了很長時間,甚至討論還很激烈,現在暫時停歇了一會兒。

    楚天齊打破了沉默:“市長,我可以深入瞭解這幾件事,不過這事牽扯的未必只是城建的問題,到時還需市長您統籌,我的力度肯定不夠。雖然好多事情不太清楚,但有三個關鍵問題繞不開,一個是房改房怎麼辦,一個就是這兩個項目的施工方到底要幹什麼,再一個就是要論證項目的合理性。”

    “先瞭解了再說。”王永新停了一下,又說,“項目施工方的做法是有些不地道。”

    “是呀,比實際所需多進了一倍的建材,這些多出的材料不知所蹤,就連機械設備都少了好多。而供應商的貨款又欠了一多半,施工方卻又躲起來不露面,間接把問題都推給了政府,確實不地道。”說著,楚天齊站起身,“我先瞭解瞭解吧。”說完,走出了市長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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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賣國條約

    第二天下午,楚天齊剛上班,李子藤來了。

    把一堆紙張放到桌子上,李子藤說:“市長,這些資料,都是關於飛天大廈和四海商貿的。”

    “我先看著。”楚天齊道,“你抓緊調查瞭解這麼幾件事,一是關於這兩處原住民的事,要瞭解涉及的戶數,要把徵收、付款這些細節弄清楚。二是弄清楚這兩個項目原房屋涉及的單位,瞭解單位在其中做了那些工作,包括有益的和反面的;要弄清這些單位現在拿了多少錢,拿的比例是否和應拿的比例一樣;要搞清楚,哪些單位在此期間換了領導,前、後任都分別是誰,前任現在在哪。三是瞭解一下這兩個工程中,材料供應商、包工隊情況,包括名稱、欠款情況。這項內容估計不太好瞭解,能瞭解多少算多少。”

    “明白。”李子藤點頭稱“是”,得到允許後,退了出去。

    拿過這堆資料翻了翻,楚天齊首先看起了兩個項目的承包合同。

    兩份合同中甲方都是成康市人民政府,乙方都是河西鵬燕建築公司,都是工程大包合同,材料及人工均由乙方負責,工程造價按預算價走。

    首先瀏覽了兩份合同,楚天齊發現,除了標的物、平米、造假不同外,其它條款都一樣。在瀏覽過程中,他意識到合同中存在一些問題,於是又拿起一份合同認真看了起來。他看的非常他細,一條一條的研讀,有的甚至逐字反覆推敲。

    楚天齊看了三遍合同,接著拿出一些專業資料進行參考,然後又比對自己做的筆記。

    這些參考資料,是昨天下午專門讓周家林送來的,是關於工程合同及施工方面的,楚天齊針對有關問題進行了請教。

    筆記是昨天做的,有向周家林詢問的,也有今天上午專門向艾鐘強請教的,艾鐘強也是這方面專家,尤其自到省委黨校後研究的更深。

    仔細比對完以後,楚天齊意識到,這份合同幾乎可以視之為“賣國條約”,是甲方“賣國”。

    首先,最核心的價款問題,就存在問題。按照相關規定,本來是在成康市施工,需要執行成康市預算定額,也可以執行定野市的,還可以參照執行河西省的,但合同上卻偏偏“採用市定額取費標準”。給出的理由是,因為“這裡離市較近,好多材料要來自。”

    楚天齊現在可知道,市各項取費基本都比河西省高百分之十左右,這可不是個小數目。而且合同條款裡還有註明,“在施工過程中,所有工程變更全部參照變更時市新的取費標準。”按照常規,工程變更要區分情況,要看是甲方還是乙方變更,取費標準也會不同。楚天齊剛才已經對照,市今年春天剛出台了新的取費標準,平均上調了百分之十五左右。

    其次,兩份合同中,甲方竟然分別“預付乙方五百萬元,做為工程啟動資金”。這條款完全弄反了,應該是乙方預交工程保證金才對。不只如此,合同條款中還註明,“分項工程驗收後,三日內甲方向乙方支付驗收部分的全部工程款。”

    再次,對於違約責任,幾乎全是規定甲方違約要負什麼責任,乙方基本沒有對應的條款。即使偶爾有對應條款,規定也不對等,乙方所要承擔的責任要小的多。

    第四,合同中沒有竣工日期的限定,那乙方就太自由了。

    第五,對於糾紛解決方式,指定的管轄法院是雁雲市新區法院。那裡應該是鵬燕公司的勢力範圍,最起碼不是成康市職權可以涉及到的。對於這一條,比較公平的規定是,任一方起訴,都是在起訴方所在地法院。

    看完這兩份合同,楚天齊不禁連罵了兩聲“混蛋”,繼續翻著其它那些資料。

    在這些資料中,楚天齊發現了四份鵬燕公司給市政府的工作函。兩份是關於飛天大廈的,還有兩份是關於四海商貿的,除了項目名稱不同,除了日期不同外,內容是兩兩相同。其中一份函,主要內容是,讓甲方在七日內支付所欠工程款,否則就停工。另外一份函,日期在那份函的七天之後,內容是由於甲方不按時支付工程款,乙方選擇停工。

    楚天齊繼續翻,翻出了兩項工程的驗收資料,也找到了支付工程款明細。從驗收資料上看,兩項工程所有在建工程全部驗收,財務報表顯示,都是只有最後一次驗收完畢後,甲方支付了百分之八十,這也是乙方停工的原因。楚天齊算了一下,實際上按驗收工程量看,甲方已經支付了乙方百分之九十五。他還發現,甲方預付的兩筆五百萬元,只有支出憑證,卻沒有回收憑據,表明並未抵頂工程款。

    楚天齊氣的“啪”一下,把資料摔在桌子上。實在不解恨,又撿起來再摔了一次,嘴裡罵著:“賣國賊,混蛋。”

    忽然,楚天齊意識到,乙方所有工程量已經全部驗收,而且拿回了百分之九十五的款項。再加上甲方預付的五百萬元,相當於超額拿到工程款,別說是成本,利潤也有了。但乙方卻在外面欠著好多款項,光是昨天來的那三家,就出示了乙方欠款六百多萬的憑據,還有二百萬的租賃機械糊塗帳。這可僅是三家,類似的情況還不知道有多少。另外,人工費外欠多少,也不得而知。

    依據昨天那三家的付款比例,乙方因這兩工程外欠款項一定不是個小數目。現在乙方根本不露面,顯然有把鍋甩向成康市的嫌疑。從現在工程款支付情況看,甲方完全沒有代扣義務,但這些債主卻肯定會找市政府,就像那三家一樣。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恐怕真要出現跳樓的事,並不僅僅是嚇唬。

    想到這裡,楚天齊把李子藤又叫了過來。

    看到楚市長面色異常嚴肅,李子藤小心的問:“市長,什麼事?”

    楚天齊噓了一口氣,說道:“我糾正一點,剛才跟你說的第三件事,你要儘量多掌握情況,而不是能瞭解多少算多少。”

    李子藤一楞,但馬上回答:“好的。”

    “我知道,這件事不太好做,尤其還不能聲張,難度很大。”楚天齊緩緩的說,“你先這樣,聯繫一下昨天那個姓周的,看他能不能提供一些供料單位,也許他們橫向之間有聯繫。如果可能的話,除了瞭解單位名稱,把聯繫方式也要上。你囑咐他,要保密,不要跟別人講你打電話的事。”

    “他能保密嗎?”李子藤反問。

    楚天齊道:“我感覺,只要你囑咐他了,他暫時不會說的,他肯定怕別人也來找,擔心狼多肉少。至於以後他說不說,倒無所謂了,那時候肯定已經確定了由誰跟進。”

    “明白了。”李子藤答應一聲,走了出去。

    點燃一支香菸,楚天齊吸了起來,一邊吸著一邊生悶氣,在心裡罵人。漸漸的,他的心情平靜下來,開始冷靜思考著。

    依據現在的資料看,合同上那麼明顯的漏洞,顯然不可能是疏忽,那就一定是有意為之。既然是明知故犯,那這事就很耐人尋味了,絕對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楚天齊也不禁疑惑,這麼明顯的“賣國條約”,那麼多經手人怎麼會看不出來?主管市領導又是干什麼吃的?所有經手人難道不怕被發現?

    想到這裡,楚天齊再次拿過合同,翻到末頁,看了甲、乙雙方的簽章處。甲方處,蓋著紅色的“成康市人民政府”章,代理人簽著“尤建輝”三個字。乙方處,公章是“河西鵬燕建築公司”,下方是“張燕”兩字。

    翻開合同附件,楚天齊看到了成康市政府的委託書,委託尤建輝代表甲方簽字。委託書上顯示,尤建輝當時的職務是成康市人民政府副市長,兼任成康市城建土地礦產局局長。楚天齊這才知道,自己的前任是這個名字。

    拿過乙方的中標書,楚天齊翻看著裡面的營業執照,發現張燕就是河西鵬燕建築公司的法人代表。然後他又翻到了公司簡介那一頁,瀏覽著裡面的內容。

    忽然,一行文字跳入楚天齊眼簾,楚天齊心中就是一凜,繼續看著下面的內容。看完整個介紹,他心中頓時波濤翻滾,想到了好多事情,也為這份蹊蹺合同找到了一個新的註解。他不禁暗道:怪不得覺著“張燕”這名字有些耳熟呢,原來是她,是他們。

    “篤篤”敲門聲響過,得到楚天齊允許後,李子藤走了進來。把一張紙向前一遞:“市長,剛才和那個周老闆聯繫了,他還真知道其他一些供貨商,一共說了十多家,我這都記上了。”

    接過字條,楚天齊看到,個別單位名稱挺全,有的就非常簡潔,只有兩個字,還有的乾脆只是人名或一個姓。不過除了兩家外,其餘十多家都有手機或固定電話號。

    瀏覽了一遍號碼,楚天齊發現,這些號碼中的區號均不是定野市,有的甚至都不是河西省的。他意識到,鵬燕公司捨近求遠很反常,肯定也是特意安排,目的應該就是讓這些商人不容易與成康市政府接觸,以使鵬燕公司欠帳的事曝光更晚些。看來,這家公司成心就是要玩甩鍋遊戲呀。他們的膽子可真大,成康市的某些人更是膽大包天。

    楚天齊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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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趙順背警告處分

    十月二十二日,星期三,上午楚天齊剛上班,土地局長趙順就來了。

    習慣性的看看四周,自然沒有其他人,趙順從文件袋拿出一張紙遞了上去:“市長,這是關於對採礦企業審批不嚴的調查處理意見,請您過目。”

    看了眼對方,楚天齊接過這張紙,看了起來。

    這張《處理意見》共有三項主要內容,第一項是對涉事企業的處理。金石、銀利等採礦企業,在這次申請採礦許可證過程中,沒有如實上報三年內的不良記錄,存在嚴重的謊報、欺瞞現象,更沒有採取相應的預防和保證措施。而且在此之後,幾家企業投訴土地局未按規按時辦理、發放採礦許可證,實屬惡意誣告。鑑於此,做出如下處理決定:一、取消幾家涉事企業在成康市一年的採礦資格,從下發決定之日起算。二、對涉事企業各處以三十萬元罰款,此罰款做為治理相應項目的專項資金。三、對於企業正在進行的項目,每個項目收取五十萬元保證金,此保證金自決定下發三日內交清。企業生產期間,若違反相關規定,則從保證金支出治理費用,待項目結束時返還剩餘金額。

    《處理意見》第二項內容,是對在此事中有過失的土地局工作人員進行處理。採礦科在核實企業申報資料時,馬虎大意,沒有按規定嚴格審查,致使相關資料矇混過關,造成了惡劣的影響。故對三名經辦人員各罰款五百元,口頭批評教育一次,責令寫出深刻檢查,取消當年及次年評先、升職資格。採礦科長在此事中,把關不嚴,是造成此次過失重要環節,罰款一千元,責令寫出深刻檢查,取消當年及次年評先、升職資格。主管副局長罰款一千元,局長罰款兩千元,在局班子成員會做口頭檢查。

    通觀整個處理決定,楚天齊發現,趙順處理的可真狠。因為畢竟採礦證還未核發,並未造成實質損失,如果不是趙順在市政府會議上挑釁,只要重新按規定審核,這件事完全就遮蓋過去了。而且也夠快,趙順是十五號寫的保證,一週時間能調查、研究並處理,效率真夠高的

    楚天齊明白,趙順之所以處理的這麼快、這麼狠,首先是為了爭取市裡能夠對他從輕處理。其次,此事應該並非失誤所至,而是企業及土地局工作人員明知故犯,相關涉事企業、當事人及局領導心知肚明;這種處理雖然看似嚴厲,實屬對事實認定的避重就輕,被處罰者沒有不接受的道理。

    楚天齊知道,至於所謂的舉報信,企業純屬是代人受過,但企業這麼做,很可能會獲得別人的補償。楚天齊還知道,趙順既然能這麼處理,應該就能完全擺平這些事。

    看過之後,楚天齊說:“把這份決定留下吧。我在向市長匯報時,能以此替你說上話,也許對你的處理結果會有幫助。”

    趙順忙道:“多謝市長費心,還請您在王市長面前多多美言,請王市長高抬貴手。”

    “你現在能有這個態度,對你的處理肯定有幫助。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有意見,只是你那天採取的方式不妥,場合實在不對。如果只有咱倆在場,事後你又承認錯誤,還寫了保證,那這事完全可以當做沒發生。可是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還在挑戰我的顏面,實際上卻是嚴重削了會議主持者的面子。那種場合下,別說是你在會上挑釁,就是你插話不當,那也屬於違反組織紀律範疇,也會受到相應懲罰。”說到這裡,楚天齊停了下來。

    “是,是,市長說的對。”趙順趕忙附合。

    楚天齊繼續說:“現在這個事,市長說是讓我全權處理,但必須也得讓市長順氣、有面子。你現在既已誠心認錯,那我就搭上自己的顏面,替你多說道說道吧,市長應該會給我點面子。”楚天齊故意要這麼說,就是告訴對方,這件事是我和市長共同處理,如果市長給面子那是給我的,你趙順自己找市長的話,絕對沒這個面子。

    “謝謝市長!”趙順臉上滿是尷尬,試探著問,“市長,您估計能怎麼處理,能不能口頭批評?”

    “趙局長,你也工作二十來年了,你想可能嗎?市領導不處理便罷,一旦處理的話,絕不會這麼草率,那不是自傷顏面嗎?”楚天齊道,“這事往大了說,拿下你的局長也不為過,不過我肯定會極力為你爭取,不至於走到這一步。但聽口話,怕是要記大過。”

    趙順頓時臉色發灰:“啊?市長,您就多幫我說說,我就全靠您了。”

    “你已經和我承認錯誤,保證都寫了,我會盡力為你爭取的。回去吧,好好工作,別在惹事生非了,否則我也幫不了你。”楚天齊揮了揮手。

    “誒,市長您可多費心。”再三拜託後,趙順垂頭喪氣的走了出去。

    ……

    十月二十四日下午,趙順坐車從單位出發,向市政府趕去。

    今天下午剛上班的時候,趙順接到了李子藤電話,要他去楚市長辦公室。雖然李子藤沒說干什麼,但趙順知道,這可是楚天齊第一次叫自己,肯定是關於那件事事。只是不知結果會是怎樣,心中甚是不踏實,近半個月的經歷真可謂不堪回首。

    十月八日那天和楚天齊叫板,當場弄了個“燒雞大窩脖”,趙順氣楚天齊太狡猾,恨自己和管麗穎太無能。之後的幾天,他一直想著如何扳回這口氣,可是辦法沒想到,卻招致好多人勸解,要自己好漢不吃眼前虧。剛聽到有人勸自己識時務時,趙順覺得對方簡直就是當面在侮辱自己,恨不得和對方翻臉。可是在他老婆對他勸解後,他決定改變策略,試試能不能用好態度換和平?

    十三日那天,是趙順第一次登上楚天齊的門,他先軟後硬,但對方都不松口,他只得像一隻鬥敗的雞,灰溜溜離去。然後在對方時間限制內,於十五日那天上門做檢查,並遞交了“降書順表”保證書。更是於之後的一週,乖乖上交了對涉事企業及局裡當事人嚴厲的處理決定,然後等著對方宣判。

    僅僅兩天,對方就找自己,想要毫髮無損肯定是妄想了,只盼鞭子能儘量輕一些抽到身上吧。

    “局長,到了。”司機一聲提醒響起。

    趙順收起思緒,向外看去,才發現已經來到市政府樓下,看來自己剛才想的太專注了。

    推開車門,走下汽車,趙順不禁心跳加速。他想,大概在宣判來臨前,犯罪嫌疑人就是這種心態吧。

    走進大廳,向樓上步去,腳步聲和心跳聲交替迴響,趙順還無來由的有些心慌。以前自己也曾經覺得職務無所謂,從現在看來,自己非常在乎。

    不時有人從身旁經過,趙順機械的回應著對方招呼,他覺得人們笑容裡充滿譏諷。但他已經顧不得了,只想著趕快看到判決書,可他又真怕看到。

    來在楚天齊門口,李子藤讓他直接進去。趙順長噓一口氣,敲響了屋門。

    “進來”,一個威嚴的聲音傳出。

    輕輕推開屋門,趙順走進屋子。他發現,辦公桌後那個人正看著自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剛剛稍微平靜的心情不禁再起波瀾,他忐忑的向對方走去。

    來在辦公桌前,趙順咽喉動了幾動,發出聲音:“市長,您找我?”

    楚天齊沒有說話,而是面無表情的揚了揚下巴。

    趙順明白,對方是讓自己拿起桌上那張扣著的紙張。他怔了一下,身體前傾,伸出右手,他能看到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右手有些顫抖。趙順再次意識到,自己實在是太在乎職務和權力了。

    右手觸到紙張,趙順停頓一下,拿在手中,慢慢向上翻轉著,雙手捏住紙張。然後,迅速在上面尋找著關鍵的字眼和語句。

    忽然,趙順把紙張舉到眼前,死死盯著上面的兩個字,驚呼道:“警告?”

    “怎麼?太重了?”楚天齊發出聲音。

    “不,太輕了,不,不……。”趙順已經語無倫次了。

    趙順本來以為記過肯定是跑不了,或者會是記大過,要是結果再壞點,那就得降級,衝撞領導確實可大可小。可讓他萬萬沒想到是,現在自己僅僅是一個警告。他平時就熟知對公務人員的紀律處分種類,尤其這兩天更特意多次翻看相關條例,他深知警告是處分最輕的一種,仍有表決權、選舉權和被選舉權,工資之類也不會受影響,僅在半年之內不得提升。趙順現在也沒有升職願望,這個處分對他沒有任何實質影響。當然,這個小污點還會出現在檔案中,不過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經過一陣心潮翻滾,趙順才意識到,先不要過於激動,而是最應該致謝楚天齊。於是,他後退半步,向楚天齊深深一躬:“市長,這次能夠大事化小,全是仰仗您的關照,謝謝,萬分感謝!以後我趙順一定聽您指揮,您指哪我就打哪。”

    “主要還是市長寬宏大量,你自己又做了一些補救工作。”楚天齊淡淡的說。

    趙順也不禁自詡自己能及時補救,但旋即他明白,並非如此。便再次說道:“市長,主要是您救了我,要不我這次就麻煩了。”

    楚天齊長噓一口氣:“趙順啊,這次我在向市長匯報時,全是講你積極承認錯誤,勇於改正的事例。在市長幾乎拍板的時候,我又再次為你爭取減輕了處罰,現在能為你做的,我可都做了。可我就是擔心,萬一你還惹事,那我手中的其它的東西就不得不交出了。”

    趙順先是一楞,接著馬上保證:“您放心,就是沒有那些東西,我也絕不再惹事。”

    楚天齊心裡話:還是先小人後君子吧,那些東西我可得抓在手中,防著你小子反水。雖然心裡這麼想,但他嘴上卻說:“回去好好工作,明天就下發這個處理決定。”

    “是,謝謝市長。”答應一聲,趙順邁著輕鬆的步伐走去,臨出門時,再次給楚天齊鞠了一躬。

    看著對方的背影,楚天齊嘴角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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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明智之舉

    趙順走後不久,城建局曹金海來了。

    看到曹金海進屋,楚天齊用手一指對面椅子:“坐。”

    “謝謝市長!”曹金海微笑致意,坐到椅子上。

    楚天齊問:“曹局長,連著約了好幾次,是有什麼事嗎?”

    曹金海道:“市長,我……”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曹金海的話。

    楚天齊右手一摸,從褲子口袋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又看了看曹金海,他站起了身。

    曹金海明白對方要接重要電話,站起身,表示要離開:“市長,要不我……”

    楚天齊擺擺手,示意曹金海坐下,他拿著手機,快速進了裡屋。

    隨著“吱扭”一聲,套間門關上,裡屋傳出楚天齊壓低的聲音:“老人家,您好!”

    哪的老人家?曹金海疑惑著,向椅子上坐去。就在他即將坐下的時候,桌子上一張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主要是紙上那個標題讓他感興趣《關於對趙順違反會議紀律的處理決定》。剛才只顧和對方說話,那張紙又反方向放在對方左手邊,他就沒敢隨便去看。

    壓著心中興奮,曹金海警惕的看了看關著的套間屋門。

    裡屋再次傳出極低的聲音:“我計畫去開會時,向您當面匯報。既然您現在要聽,那我就詳細的向您……”聲音到此而止,接著傳來“吱扭”一聲。

    明白了,楚天齊是去衛生間詳細匯報,那麼他怎麼也得五、六分鐘吧。真是天助我也,正好給我看的時間。想到這裡,曹金海身子前傾,伸手轉正那張紙的方向,把目光投了上去。

    看到決定正文,曹金海不禁失望。他原以為就沖趙順做的那事,楚天齊怎麼也得給趙順來個記過,最輕也得是嚴重警告,弄不好直接就給趙順降了職。帶著失落再次看了關鍵條文,就只是“警告處分”。

    曹金海和趙順以前都是一個單位同事,後來城建、土地分家,才各幹各的。由於權屬問題,以及一些具體事務,兩人一直合不來,只不過面子上都還過的去。尤其曹金海被楚天齊當眾訓斥後,趙順更是當面譏諷曹金海,還在私下散佈有損曹金海尊嚴的言論。曹金海得知趙順的作法,既暗氣暗憋,也想著有朝一日,好好報復趙順。

    自趙順在全市可持續發展會上叫板楚天齊失敗後,曹金海一直就等著趙順被收拾的消息,也一直在私下渲染著趙順那天的狼狽樣。這些天,他已經兩次聽說,趙順在政府樓樓道被楚天齊訓得跟三孫子一樣,他不禁遺憾沒有親眼所見當時精彩一幕。雖然不無遺憾,但他覺得,趙順指定吃不到好果子,肯定要被楚天齊好好收拾。

    可現在竟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告”,這不是雷聲大雨點小嗎?楚天齊為什麼要這麼做,是因為有所忌憚,還是私下有什麼交易?曹金海感到忿忿不平,按說趙順那個後台可比自己後台差一截呀。

    遺憾過後,曹金海又忽然感到一絲欣喜,既然對趙順都是虛打實嚇唬,那麼對焦二壯的處理肯定能網開一面了吧。

    懷著複雜的心情,曹金海準備把紙張恢復原位,卻發現不是一張紙,下面還有。看露出的幾個字體格式,應該不是同一內容。他再次側耳聽了聽,發現並沒有楚天齊出來的動靜,便小心的移開最上面紙張,看到下面還有兩張紙。

    “保證書”三字映入眼簾,落款是手寫的“趙順”二字,這極大引起了曹金海興趣,他馬上緊緊盯著上面文字看了起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果然有私下交易,但此“交易”卻非自己想的彼交易。

    看著趙順寫的那些阿諛奉承之語,曹金海感到深深噁心,噁心趙順竟然臉皮那麼厚。尤其那保證下的,就像奴才對主子,也像兒子對老子。這哪是什麼“保證”?簡直不亞如趙順自己定的“賣身契”。曹金海不禁好笑,但卻極力克制不笑出聲來。

    被興致驅使,曹金海馬上又拿起第三張紙,看著上面的內容,這張紙上是對採礦企業和土地局涉事人員的處罰決定。看著上面的一個個數字,曹金海不得不承認,趙順這傢伙真狠,就這麼點事,竟然下了這麼重的重手。

    看保證書上的語句,顯然趙順是向楚天齊徹底服了軟,還主動把把柄交給了對方。如果把保證書比做“賣身契”,那麼趙順對企業和經辦人的處理就好比“投名狀”,向楚天齊表明心跡的“投名狀”。怪不得楚天齊能夠對趙順高抬貴手、高拿輕放,原來趙順下了這麼大的血本。

    趙順為了達到目的,也真是拼了。那麼自己對焦二壯的處理決定,能夠獲得楚天齊的認可嗎?顯然不能。如果要是楚天齊不滿意,會怎麼樣?對了,他在十天前可是警告過自己“不要把自己好不容易獲得的好感浪費掉,做人要識相。”

    “吱扭”一聲響起,是裡面衛生間門打開的聲音。

    曹金海從思慮中回過神來,趕快把三張紙摞在一起,快速移到原來位置。就在套間門打開的瞬間,曹金海坐到了椅子上。他再次瞟了一眼三張紙,所好的是那份對趙順的處理決定還在最上面。

    楚天齊一邊走向自己座位,一邊道:“曹局長,你到底是什麼事呀?”

    “我……城建局工作作風整頓馬上就一個月了,我覺得有一定成效。我是來向市長請示,您什麼時候有時間,能夠蒞臨城建局再次檢查指導工作?如果您能和我們城建局同餐共樂,那我們會更加感激不盡。”曹金海重新組織著語言。

    “這事啊,我看情況……”楚天齊坐到椅子上,話到半截停了下來,面色陰沉,緩緩的說,“曹局長,你那處理決定什麼時候出呀?”

    “市長,我一會兒從您這回去,馬上就開會,副職都等著我呢。本來我一直主張從嚴從重處理,達到懲戒本人,也警示他人的效果。只是個別副職仁唸過重,建議以教育為主,從輕發落,這事才拖了下來。我向您保證,今天一定拿出最終處理意見,情況正常的話,在您下班前,我就能送來處理決定。”曹金海一口氣,說完了自己的意思。

    “曹局長,這一段整改工作還不慢,市區整潔度和清潔度都很高,用水、用氣保障很不錯,井蓋、路燈等設施養護也很好。昨天我特意看了一下,市區公路修補工作也進行差不多了,按計畫月底完成肯定沒問題。這說明你們整個班子態度積極,工作卓有成效,也得到了社會一些認可。”說到這裡,楚天齊話題一轉,“只是這件事拖的太久了,事發時間是上個月二十四號,到今天可是整整一個月,不得不讓人生疑。該不會真像外邊傳的那樣,因為焦二壯和你有親戚,你就護著他吧?要是那樣的話,你就太不該了。”

    “沒有,絕對不會,我一定秉公從嚴處理。”曹金海站了起來,“市長,我現在就回去開會。”

    “好吧,你是明白人,不要因小失大。”說著話,楚天齊揮了揮手。

    曹金海告辭,出了副市長辦公室,急匆匆趕往城建局。他不能再待著了,必須迅速處理焦二壯的事,只要那事處理得當,自己就只剩上次撒謊這一個把柄了。如果再多耽擱一會兒,一旦楚天齊問起文件袋中的東西,一旦看到對焦二壯僅是罰款、批評的處理決定,那自己又多了一個欺騙領導的罪名,真不知楚天齊會怎麼收拾自己。不說別的,如果楚天齊也讓自己寫一份“賣身契”,那自己的脖子可是牢牢抓在了對方手裡,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看著曹金海慌裡慌張離去的樣子,楚天齊不禁好笑,但他知道,對方應該會做出明智選擇了。

    ……

    將近五點半的時候,曹金海來了,不知是走的太急,還是特意為之,他的頭上滿是汗珠。

    來不及擦汗,曹金海從文件袋取出一張紙遞了過去:“市長,這是局裡剛剛開會做出的決定,請您指正。”

    楚天齊接過紙張,看起了上面的內容。紙上文字不多,主要就是簡述了焦二壯和喬海所犯錯誤,然後對二人做出處理決定。最終的決定是,撤掉焦二壯城市管理局執法局局長職務,調任城建局市政處副處長,並處以五百元罰款。喬海的職務由城鄉建設科科長降為副科長,仍主持建設科工作,也罰款五百元。

    放下紙張,楚天齊“嗯”了一聲,說道:“我尊重你們的處理決定,至於他們相應的行政級別,我就不追問了,就算是給你曹局長的面子吧。”

    這小子眼裡真不揉沙子,一個行政級別都沒逃脫他的眼睛,不過他明確不追究,這也算是不錯了。曹金海聽的出,對方認可了自己的處理意見,看來自己還是做出了明智選擇。他忙道:“謝謝市長體諒?”然後話題一轉,“市長,對於城管執法局局長人選,您有什麼指示?很難選擇呀,而且還得走組織任命程序,挺麻煩的。”

    “既然很難選擇,走程序也麻煩,可以讓現有副職兼職嘛!”楚天齊緩緩的說說:“當然了,我這只是一家之言,還是你們局班子拿主意吧。”

    聽話聽音,曹金海已經聽明白了,於是他忙著表態:“市長,我們盡快確定人選,報您審批。”

    楚天齊道:“抓緊吧,時間不等人。”

    “好的。”曹金海暗自噓了口氣,他知道,這次危機算是過了。他現在不禁又想起了那三張紙,心中暗暗決定,一定要幫趙順好好“宣傳”一番。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09:53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城建、土地聯席會

    十月三十一日下午,成康市城建局會議室座無虛席,城建、地礦系統全員大會在這裡召開。城建局機關及二級單位所有員工,土地局全體人員參加,市委常委、副市長楚天齊出席會議,楚天齊、曹金海、趙順三人在主席台就座。

    相比起趙順來,曹金海顯得興致很高,也很自豪。今天會議使用的是城建局會議室,這就意味著自己是東道主,而且同為局長,今天他是會議主持人,他覺得自己高趙順一頭。同時他在心裡暗自得意,看來還是早點服軟有好處,自己要比趙順明智的多。

    曹金海今天特意穿了一套藏青色西服,裡面是白襯衫,系醬紅色帶白色圓點領帶,腳蹬黑色繫帶歐系皮鞋。他上午特意理了頭髮,還專門吹了風,看上去精神異常。

    三點鐘,在的進行區結束後,會議正式開始。

    曹金海清了清嗓子,對著話筒朗聲道:“同志們,首先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市委常委、楚副市長蒞臨這次會議。”

    “嘩”,掌聲響起,非常熱烈。

    曹金海接著說:“對於土地局同志們的到來,也表示熱烈歡迎。”

    又是一陣掌聲響過。

    曹金海繼續主持:“今天在這裡,召開成康市城建局、土地局全員大會,這是城建、土地分治後的第一次聯合會議。能有這樣的機會,要特別感謝楚市長,正是在他的關心和推動下,才有了今天這次會議。這次會議既是全員大會,也是工作作風踐行會議,一個單位工作搞的好不好,工作作風很關鍵。工作作風好,就能夠促進各項工作健康開展,反之則會阻礙工作正常進行,造成不必要的損失。在這一點上,城建、地礦系統都有活生生的例子,也走過一些彎路,不過,現在城建工作已經走到正確的軌道上來,還會繼續沿著正確道路前進。第一項議程,由城建局常務副局長鄭彪同志匯報城建工作作風整頓月成果,大家歡迎。”

    掌聲響起,鄭彪走上主席台,鞠躬致意後,來到發言席做匯報:“同志們,在楚市長的親切關懷下,在曹局長和班子成員的親自踐行和監督下,城建局把十月份做為了工作作風整頓月,在整頓月期間……”

    鄭彪重點介紹了城建局班子在整頓月期間做的工作,列出了詳細的條目,並針對每個條目做了展開說明。然後又說了整頓月期間發現的問題,以及整改的效果,還列舉了具體的事例,個別人員和部門也被提到,有的是正面典型,有的是反面教材。在匯報的最後,鄭彪表示,以整頓月為契機,城建局整個工作作風會堅持不懈常抓下去,還提出了幾項具體目標。

    “好的作風來之不易,要堅持不懈,城建局全體人員就深有感觸,現在正走在一條正確的道路上。在城建局帶動和示範下,土地局也準備狠抓作風整頓,也準備學習城建局作法。”說著,曹金海把頭轉向趙順,“第二項議程,請土地局局長趙順同志發言,做土地局工作作風整頓匯報,大家歡迎。”

    聽著曹金海的話,城建局全體員工覺得很提氣,有一種優越感。土地局人員則感覺有些彆扭,尤其趙順的心裡更不舒服。

    其實曹金海所言也基本是事實,但他的身份是城建局長,而且他也不無刻意,不免讓人們對他的話做了更多解讀。看著台下人們的表情,曹金海心中樂開了花,感覺自己現在面子十足,簡直就是正面典範。

    在眾人目光注視下,趙順走到發言席,開始做發言。

    趙順的發言,主要內容就是,把十一月份做為土地局作風整頓月。他做了動員提議,也提了具體要求,具體要求內容和城建局大同小異。但趙順也特別以城建做法為例,提出了改進的做法,以顯示土地局比城建做法高明。這也算是他對曹金海刻意貶低土地局的回擊。在他的匯報中,還特意以這次採礦證審批把關不嚴為例,做了深刻的剖析、解讀和延展。當然,對於這次把關不嚴,趙順重點強調了楚市長的要求,也介紹了土地局班子的重視。在最後,趙順提出了具體目標,這些目標有好多是專門針對鄭彪講的城建成果提出的,土地局提出的目標又比城建成果高了一截。

    土地局把十一月份做為作風整頓月,全體土地人凝重的表情顯示對此事的重視,但大家心裡都有一個想法,土地局不比城建局差,我們還要超過你們。

    第三項議程,是由曹金海宣讀城管執法局局長人選任命文件。曹金海繼續坐在原位置,拿起一份文件宣讀起來:“任命決定,經成康市委組織部部務會議研究決定,任命周家林同志兼任城市管理綜合執法局局長。”

    曹金海的聲音還在繼續,但大家都把目光投到周家林身上,既羨慕又嫉妒。羨慕周家林時來運轉,由城建局排位最後,變成了僅次於常務副局長的實權人物。嫉妒的人則更多的解讀為,周家林抱上了市委常委、副市長的粗腿,才最終烏雞變鳳凰。

    由周家林兼任城管局長,是曹金海揣摩楚天齊暗示提出的,楚天齊自然沒有反對,報市委組織部後也很快得到批准。城管局是城建局二級單位,局長人選由城建局提出也是慣例。但由於城管局長是副科級別,也必須走組織部任命程序,只不過組織部不需來人宣讀,只是發文到城建局。

    讓周家林兼任這個職務,就是楚天齊的意思,但並非像個別人想的那樣,是私相授受。而是楚天齊要把合適的人放到合適的位置,要讓干實事的人有發揮聰明才智的平台。

    第四項議程,宣讀處理決定。

    首先是由土地局常務副局長宣讀對採礦企業和經辦人的處理結果。

    雖然現場眾人已經知道了處理結果,但真正在這種場合聽到,還是覺得土地局做法忒狠,人們把這個“狠”字標籤貼到了趙順身上,有個別人甚至為採礦企業和經辦人暗暗鳴不平。當然,這些鳴不平的人,潛意識中主要還是“兔死狐悲”的思想在作祟,因為他們也是各自局裡一些事項的經辦人。

    接著,土地局常務副局長又宣讀了市政府對趙順的處理決定。

    台下眾人親耳聽到這個決定,都不禁想到了“賣身契”和“投名狀”的傳言,雖然眾人沒有親眼所見,但內容細節傳的太具體了,不由得人們不信。好多人不禁對趙順不恥,但其實人們在遇到趙順那種情況時,絕大多數人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聽著宣讀這份決定,曹金海一直面露笑容,分明就是幸災樂禍。

    趙順現在也知道了人們的傳言,根據種種描述,他斷定那個始作俑者就是曹金海。他相信楚天齊不會直接把此事告訴曹金海,肯定是姓曹的在副市長辦公室偷看到的,他不禁更對曹金海狠的咬牙切齒,但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想著來日再報此仇。

    土地局宣讀兩份處理決定後,由城建局副局長王成霞宣讀城建局處理決定。這個決定宣佈了對焦二壯、喬海的處理決定,包括參與打麻將的人也受到了處分。

    人們注意到,焦二壯沒有出現在現場,於是喬海成了眾人的目光焦點。這其中有人對喬海深表同情,同情他替局領導背了鍋,也有人暗道“活該”。

    今天焦二壯沒來參會,曹金海在會前特別向楚天齊做了說明,還拿出了焦二壯生病住院的證明。那個黑壯漢不來現場更好,省的一塊臭肉壞了滿鍋湯,雖然根本不怕他,但他萬一出個乏相,還是影響會議氣氛。

    人們還注意到,在宣讀到焦二壯的處理決定時,曹金海臉色不自然。有些人在心裡想,曹金海要如何面對他潑辣的老婆。

    第五項議程,由李子鵬宣讀獎勵決定,為眾人樹了一個安於工作、兢兢業業的典型清潔工曹秀麗。這個環衛工人既是城建局眾多被推薦者之一,也得到了楚天齊的認可。在沒有分管城建的時候,楚天齊就注意到了這個辛勤勞作的環衛大姐,就看到了她所負責街道的異常整潔,更看到了她對於工作的那份責任心。

    這次雖然只樹了這麼一個典型,但卻是由楚天齊親自為其頒發了獎金和證書,把這個樸實的女人感動的熱淚盈眶。發言時,曹秀麗激動的沒有說出一句完整話,但卻表達了自己的心聲:要對得起良心,對得起這份工資。

    看到這情景,台下眾人也是心潮澎湃,他們都認可這個人,知道這個典型實至名歸。尤其那些基層工作者更是由衷高興,也更增加了工作動力,也想著爭取有朝一日站到台上,由市領導頒發榮譽。

    第六項議程,是城建局副局長兼城管局長周家林做發言。

    人們看到,走向發言席的周家林,裝束依然是那麼樸實,甚至表情還有些拘謹,但步伐卻更加有力、自信。

    看著剛才眼前的一切,聯想到近一個多月來的發生的事情,人們意識,楚天齊已經掌控了分管部門,城建、土地迎來了楚天齊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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