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540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1:34
第五百九十九章 悲催王文祥

    “請主任放心,我一定代表單位好好配合,請審計部門幫我們糾正一些不良習氣。”方宇說著,狠狠瞪了王文祥一眼。

    “好,很好。”楚天齊連說了兩個“好”字,停了下來。

    王文祥儘管剛才被楚天齊漠視,儘管臉上火辣辣的,可仍就諂笑著:“主任,你剛才說的我現在都知道了。韓文、龐大海目無規矩,恣意打斷主任講話,並發表一些不合時宜甚至歪曲的言論,按規章制度應該重重處罰。”

    “現在才知道啊?以後你要加強學習,記住‘不學習就要被淘汰’,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楚天齊的話一點不留情面,“在今天下午下班前,把處理意見報給我。”

    不等王文祥回答,楚天齊直接說道:“散會。”說完,站起身,走了出去。

    快到門口時,楚天齊回頭一笑:“方副主任,我帶你去見何副局長。”

    ……

    儘管房間裡溫度並不高,進到屋子裡時間也不長,可王文祥已經腦門冒汗了,就連身上也是汗涔涔的。

    王文祥站在那裡,低著頭,雙眼緊盯著腳下地面,就像犯錯誤的小學生一樣。他對面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男人腦門偏窄,穿著一身灰白顏色居家服,滿臉怒氣。

    “你說,你還能幹成什麼?在開發區幹了不到一年,你說受排擠,我又把你弄到了旅遊局。旅遊局幹了兩年多,楞是讓一個女人給擠了出來,不過那個女人還算給面兒,給你留出了調離的時間。好不容易我又把你放到開發區,好不容易幫你實際掌控了開發區,到現在也已經多半年了吧?可結果怎麼樣?你說。”男人說著,氣的狠狠在沙發扶手上拍了一下。

    隨著響動,王文祥身上抖了一下,沒有說話,就那樣低頭聆聽著。

    “雖然你是二次到開發區,但你也是那裡的老人了,對那裡的情況應該很清楚才對。可你連個老百姓都按不住,三番五次的到縣裡上訪,這次還到了市裡,把好端端的扶正機會給弄丟了。你不行,可人家姓楚的行,把你幾年都沒安撫住的老百姓,順順利利的給勸回了家。”男人嘆了口氣,“哎,你一直在縣城,自以為了不起,瞧不上鄉幹部。可鄉幹部幾乎個個都是處理老百姓上訪的高手,光這一點你就差的很遠。對不對?”

    王文祥急忙點著頭:“對,對。您在鄉里時,處理這些事太多了。”

    “不光是我,我是說大部分鄉幹部都有這個能耐。姓楚的在這方面,就比你強的多,你就得服人家。是不是?”男人說的語重心長。

    王文祥嘟囔了一句:“那還不是因為大鴨梨臨時撤梯子?”

    男人被逗笑了:“你不服?你就不想想,為什麼大鴨梨在姓楚的面前能撤梯子,為什麼就不給你這個面子?你平時對大鴨梨那可是恭敬有加,都把人家敬上天了,可人家怎麼就不賣你個人情?”

    “我……”王文祥臉色通紅,只說了一個“我”字,就嚥下了後面的話。

    “你別不服?咱們不說這事,再說別的。姓楚的剛到開發區才短短一個月,結果你就把人丟到姥姥家了。先是給人家當專職司機,讓人家把你當跟班的使喚,都成了全縣笑柄了,連我也覺得顏面無光。技不如人就要虛心學習,就要慮事周全,可你倒好,自命不凡,還說什麼‘借力打力’,用幾個小商販替你出頭。結果怎麼樣?你說。”

    “本來那天周雲強他們在姓楚辦公室正鬧騰著,結果中途進來一個市政的傻,傻把開飯館的一個胖娘們給弄走了,其他那些牆頭草也就跟著一窩蜂散了。今天也是,周雲強不光是找了那些同行,也找了幾個社會的人,闖進了會議室。一開始的時候很順利,把姓楚的逼的夠嗆,可中途出來一個挨的,把周雲強他們領出了會議室。她……”王文祥正找著客觀理由,被對方打斷了。

    “看看你自己的素質,髒話連篇的。你還說把姓楚的逼的夠嗆,那不過是人家裝的而已。我就奇怪了,你找的都是什麼人,一大堆人就讓一個小丫頭給忽悠走了?最後,竟然灰溜溜的滾蛋,還惹了一身臊。”男人手指著王文祥,“什麼人找什麼人,都沒腦子。”

    王文祥還振振有詞:“那小娘們確實狡猾,平時裝的可仁義了,根本都沒防著她,誰知道她這時候跳出來了。我聽周雲強打電話說,說是那個小娘們把他們領開後,就以‘財務重地,閉人免進’為由,要求對帳時只能進財務室一個人。

    就這樣,對帳極其緩慢,而且又有那個‘牆頭草’死老姚在屋子裡,周雲強他們一時也沒能怎麼樣。正準備讓社會人嚇唬嚇唬小娘們,結果審計的人來了。審計的人一到,直接就發現了財務上的兩張有問題,而正是其中兩個開飯館人提供的,需要這兩個人配合調查。這下誰還敢再在財務室待著,結果一下子全散了。”

    “說你沒腦子,你還片片有理,你找的那兩個什麼狗屁股長,不也是腦殘嗎?不但沒把姓楚的弄臭,還讓姓楚的給收拾的夠嗆,你還做了人家的幫凶。就你這樣的人,誰以後還會跟著你?”男人的手指頭都快直接點到王文祥腦門上了。

    “這我更冤枉了,還不是那個姓徐的娘們中途插一槓子?她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那個節骨眼來。要是早來的話,我就不讓人發難,自然也就沒有後面那些事了。要是晚來的話,會已經開完,姓楚的早被弄臭,就是他想翻盤,效果也差多了。”王文祥嘆了口氣,“哎,最要命的還是審計的那幫傢伙也正好來了,要是認真查的話,有些票可就麻煩了,不光是我,可能好多人都會受牽連。”

    男人一愕:“你什麼意思?”他實際上已經聽出了對方話中隱含的意思

    “我只是說的事實,事實就是這樣的,我也不想結果那樣啊!”王文祥雙手一攤。

    男人擺了擺手:“你坐吧。”說著,還把一支香菸扔給了王文祥。

    王文祥接煙在手,點著,坐到了沙發上。

    “哎,事已至此,只能向前看了,但有些教訓必須要總結,不能被一塊石頭多次絆倒。”男人語氣緩和了好多,“你也是,有時候分不清輕重緩急,都什麼時候了,大早上你的手機就關著,固定電話也沒人接。我得到消息就給你打電話,打了十多遍也不通。原以為一會兒能打通,可你總是不開機,等我想直接去找你時,又發現徐副縣長坐車出去了,我知道那時候也晚了。”

    王文祥吸了一口煙,說道:“事情就是這麼不湊巧,我後來聽審計局一個朋友說,其實徐娘們光在審計局就待了好長時間,要是那時候咱們能見上面,今天的事也就能避免了。”

    男人反問:“你是在賴我沒有通知到你?”

    “不,我哪敢呢?”王文祥諂媚一笑,“我就是覺得今天這事時運不濟,而且那小子太狂了。”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還是想想以後怎麼辦吧,現在姓楚的大權在握,紅的發紫,你可千萬不能再惹他了。再說了,如果開發區真保住的話,那就是升格了,你也能跟著沾光。”男人顯得很是無奈,“現在咱們鬥不過他。”

    王文祥停頓了一下,忽然神秘的說:“不是傳上面看他不上眼嗎?難道是假的?”

    “不要隨便猜測這些,記住:笑到最後,才是英雄。”男人顧左右而言其它,“還有你要謹記,男人好色不是毛病,但要分清輕重緩急。都什麼時候了,還和女人鬼混,連手機都不開?要不是聯繫不上,能有這麼多爛事嗎?”

    “不是那麼回事……”王文祥否定著。

    “行了,我還不知道你?你回吧。”男人揮了揮手,“千萬記住,沒事別惹他,即使有什麼情況,一定要和我通話,不能再這麼自以為是了。”

    “好的。”說著,王文祥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

    從樓裡出來,王文祥回頭看了看樓上的燈光,心說:別把自己說的那麼正經,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娘們就在屋裡呢,我倆只是前後腳而已。

    收回目光,走進沉沉夜色,王文祥奔向自己的私家車。私家車剛買了沒幾天,還沒往單位開過呢。

    剛坐到車上,手機響了,王文祥拿出一看來電顯示,不禁皺起了眉頭。但還是接通了。

    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出來:“見了嗎?怎麼樣?”

    王文祥長噓了一口氣:“還能怎麼樣?吃了一頓‘薰雞’。”

    “那我的事呢?難道就讓我這麼待著?”女人的聲音很急。

    “不待著還能怎樣?”王文祥反問。

    “待著,就知道讓我待著。這才一天就成了這樣,要是我過年再去的話,還不得亂了套,恐怕連我的位置也沒了。你到底管不管,到底讓不讓我回?你心裡還有沒有我?”女人的話很急也很沖。

    “又是這一套,煩不煩?要是能回的話,我還能攔著你?”王文祥很不耐煩,“等那事消停了,你再回,現在回的話,還不是自投羅網?”

    “我不管,反正遭殃也不是我一個,我要是好不了,別人也別想好。”女人說著,哭了起來,“那可是我用身體換來的呀,你不能不管我,不是你又看上那個娘們了吧?”

    王文祥“啪”的一下合上手機,罵道:“他媽的,老子惹誰了,都想拿老子撒氣。我他媽的怎麼這麼悲催?”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1:35
第六百章 注定是個不眠夜

    王文祥猜的不錯,在他剛剛走出屋門後,一個女人從裡屋走了出來,直接坐到窄腦門男人腿上。

    男人“嘿嘿”一笑,攏過女人肩頭,在她雙唇上吸吮起來。同時,另一隻手在女人圓滾滾的屁股上來回捏著。

    女人少有的推開了男人,從他腿上下來,坐到沙發上。她用手點指著他:“我可是聽見了,有人說‘男人好色不是毛病’,這是不是在為他自己尋花問柳找遮羞布呀?”

    “嘿嘿,那不過是電視上聽到的話,現學現賣而已。有你這大美人在身邊,別的女人早就黯然失色了。”男人在女人臉上輕輕捏了一下。

    女人推開男人手,酸溜溜的說:“騙誰?我才不信呢。哎,不管啦,只要你身體受的了就行。”

    男人一疵牙:“還是你最瞭解我,知道我身體吃不消。”

    女人面色一整,轉移了話題:“哎,我就奇怪了,剛才聽著你倆說話,後來怎麼感覺那個姓王的比你還牛呢?”

    男人嘆了口氣:“一言難盡呀,誰讓我欠著人家半條命呢。”

    “什麼?半條命?到底怎麼回事?”女人好奇心頓起。

    “王文祥救過我。事情過去好多年了,不提也罷。”男人顯然不願多談那件事,便轉移了話題,“我可告訴你,近期沒事別惹姓楚那小子了。”

    女人恨聲道:“什麼叫沒事?就衝他那麼不給我留情面,就憑他一個青瓜蛋子能夠身兼數職,我就不服,就跟他沒完。現在先讓他狂幾天,哪天把老娘逼急了,我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你又要幹什麼?他現在風頭正勁,千萬別惹他,我的姑奶奶。”男人拍著女人大腿,苦口婆心的勸解著。

    “別叫奶奶,叫老妹就行。”女人心情忽然不錯,開了句玩笑,又說,“我也沒說馬上就找他麻煩,但我肯定不會跟他善罷甘休。”

    “哎,真拿你沒辦法。”男人搖搖頭,“以後要幹什麼,千萬提前商量一下,好好謀劃謀劃,再不能干那沒把握的事了。”

    女人也嘆了口氣:“哎,你怎麼現在越來越沒火氣了,你越怕失去什麼,就越不容易得到。反而有些人什麼都不怕,到頭來卻收穫頗豐,姓楚那小子不就是個例子嗎?”

    “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哪有什麼都不怕的人?有些人之所以給你這種印象,其實是一種假象,是人家的一種智慧。”男人耐心的說。

    “真沒意思,一點共同語言都沒有。”女人嘟囔著,起身進了裡屋。

    男人一楞,旋即也站起身,奔裡屋而去,邊走邊說:“誰說沒有共同語言?一到床上不就有了?”

    ……

    玉赤苑三號別墅。

    馮志國、馮俊飛爺倆,一同坐在三人沙發上。

    “大伯,不是我說,你們這些縣委領導做決定也太隨意了,竟然把那麼兩個重要職位都給了他,這恐怕要創造玉赤政壇歷史吧。”馮俊飛很是不服,“他就那麼優秀,就那麼值得縣委領導信任和重視?”

    “小飛,哪有下屬指責上級的,還把所有縣委領導都捎帶上?”馮志國有些不悅,“就沖這句話,就說明你不成熟,很不成熟。”

    馮俊飛“嘿嘿”一笑:“這不是在家裡嗎?在外面我是絕不會說的。我就是覺得這決定欠考慮,太不慎重。”

    馮志國嚴肅的說:“縣委做這種決定,自然有充足理由,豈是誰都能參透的?”

    “大伯,在家裡就別打官腔了,還說的那麼邪乎。”馮俊飛很是不屑,“誰不知道,還不是縣裡在抱市委書記粗腿,在變相討好上級領導?你們還在自欺欺人,下面早就傳開了,說‘縣委書記在縣裡是老大,在市委書記面前就是這’。”說著,馮俊飛豎起了右手小拇指。

    “太不像話了,怎麼能這麼說話?”馮志國申斥道。

    馮俊飛大聲辯解:“不是我要這麼說的,是廣大干部群眾說的。你不是要我把下面的呼聲反映給你,要聽來自基層的直接聲音嗎?剛說了點不痛不癢的事,你就受不了了?”

    “你……你,小飛,你是故意要氣我嗎?”馮志國手指馮俊飛,“現在翅膀硬了,開始指責老子了。”

    馮俊飛很吃驚:“你說什麼?”說著看了看左右。

    馮志國也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嘆了口氣:“哎,你伯母不在。”

    雖然都心知肚明,但在馮志國真正自稱“老子”時,二人還是覺出了不自在,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客廳裡靜了下來。

    過了好幾分鐘,馮志國才緩緩說道:“小飛,你專門趕回來,就是為這事?現在可是馬上就要春節放假了,正是應該堅守崗位的時候,正是容不得出事的節骨眼。你做為一鄉之長,怎麼能隨便擅離職守呢?”

    “哪是呢?”馮俊飛慌忙搖頭,“今天正好有一份文件需要報到政府,我就自己送來了,問這事只是順便。”

    知道馮俊飛所言非實,但馮志國沒有繼續深究,而是語重心長的說:“小飛,你到鄉里將近一年,進步很大,尤其看問題的視野寬闊了許多,但還不夠。還要繼續潛心學習,不斷積累政績,不斷增強各方面底蘊,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知道。”馮俊飛不以為然。

    “小飛,看別人要多看長處。這次雙料主任能落到楚天齊身上,這是他的幸運,也是各方面機遇巧合的結果。但不可否認,他還是很有一套的,就沖這三次化解上訪危機的能力,就值得你好好學習。”馮志國的話很真誠,“就是我這當了三十多年的官僚,也有需要向他學習的地方。”

    馮俊飛再次說了“知道”兩字,站起了身:“大伯時間不早,你早點休息吧,我明天也要早起趕回鄉里去,我回家了。”

    馮志國點點頭:“小飛,路上開車慢點。”

    “嗯。”馮俊飛答應一聲,走了出去。

    看著“侄兒”出了屋子,馮志國輕嘆一聲:“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成熟,才能讓人放心呀?”

    ……

    時間還不晚,但楚天齊已經躺下,今天這一天確實有點累。光開會就開了一上午,中間還兩次被打擾暫停,可謂波折不斷。中午也沒能休息,陪審計人員吃完飯後,已經到下午上班時間了。一下午時間幾乎就是接待本單位到訪者,其實這些人也沒有多麼重要的事,只是來表明一不態度而已,在此期間還接了一些祝賀的電話。

    躺在床上,眼望天花板,想著一些事情。

    今天一上午,雖然經歷了種種波折,但最終有驚無險,不但強化了權威,而且把對手打的節節敗退。

    對於王文祥會在會上發難,楚天齊早有心理準備,只是不太清楚對方會從哪個角度出牌。

    在周雲強帶人到來的時候,楚天齊就斷定,肯定是王文祥通知的對方。果然,周雲強等人一到場,哪像是真正要錢的樣子,純屬就是要噁心自己,打擊自己的權威。對於周雲強等人,楚天齊倒沒有多麼厭惡,因為畢竟欠他們的錢,而且他們也是被人蠱惑。但他討厭王文祥,為了讓自己難堪,王文祥竟然讓單位外的人攪擾第一次全體會議。

    所好有郝玉芳出面,才把王文祥等人帶離了現場。

    郝玉芳的亮相,不出楚天齊意料,因為她今天開會的裝束以及會場上乾淨利索的發言,已經證明了她是一個有想法的女孩。更重要的是,她是徐副縣長表示“不會看錯的人”。

    在王文祥第一次給楚天齊當司機那天,楚天齊到過徐敏霞辦公室。楚天齊巧妙的向徐副縣長表示,請“徐縣長幫忙特色一稱職財務股長”,其實這就是讓徐敏霞在開發區安插人手,徐敏霞自然接受了楚天齊的好意,答應可以“幫忙”。

    直到預感任芳芳要撂挑子的時候,楚天齊又追問徐敏霞“財務股長”人選的事,徐敏霞說了“郝玉芳”的名字。雖然經徐副縣長推薦,但楚天齊一直帶著疑慮,直到今天郝玉芳的一系列驚豔表現,才讓楚天齊放了心,徹底相信了徐敏霞說的“不會看錯人”。

    今天自己能夠最終獲勝,還是要感謝徐副縣長的出現,感謝她帶來的消息。這三個消息個個都堪稱重磅,尤其還是同時亮相,那威力自是無限,不但震住了對立者,也讓單位眾人對自己敬畏了許多。徐副縣長能來捧場,既是她的職責所在,更重要的是自己投桃報李,讓她感到自己是一個懂事的人。

    只是徐副縣長比約定時間晚到了不少,讓楚天齊在會上擔心不已。不過也間接讓王文祥的人有了盡情發揮的時間,最終丟醜更甚。

    正想著,手機響了。楚天齊拿過一看來電顯示,按下了接聽鍵:“俊琦,想我啦?”

    手機裡傳出女孩的笑聲:“咯咯咯,心情不錯嘛!”

    ……

    今天注定是個不眠夜。

    就在楚天齊躺在床上接電話的時候,還有好多人沒有睡,全是因為楚天齊身上發生的事。其中就有兩人在通電話,在對楚天齊的事品頭論足。

    “大書記,人家產房傳喜訊升了。”

    “是呀,人家是官運亨通,而我卻是原地踏步,還不得不把他供奉了好幾個月。”

    “這就是你的高明之處,你沒有在那幾個月刺激他,自然他就會感謝你對他不薄,說不準還會報答你呢,哈哈哈……”

    “報答?別開玩笑了,你這是在調笑老哥,只要他不立馬對我大打出手,我已經燒高香了。”

    “不要把自己說的那麼可憐嘛!”

    “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了,以前有老領導罩著你,現在又被新書記賞識,還進了‘總結小組’。”

    “大書記,你這是諷刺兄弟了,誰難受誰知道。哎,不說了,我們還是好好想想,如何防著雙料主任吧。”

    “是呀,那小子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1:35
第六百零一章 小試馭人之術

    第二天,楚天齊又召開了開發區管委會班子成員會議,參加會議的共五人:楚天齊、王文祥、馮志堂、方宇、姚志成。在會上,重新確認了各位成員分工,也對韓文和龐大海的處理決定進行了表決。

    前幾日,周雲強等人兩次以要帳為名,到開發區找楚天齊鬧事,昨天還直接攪擾了會場。韓文、龐大海更是在會上發難,打斷會議進程,散佈謠言,影射主任楚天齊,造成了極其惡劣影響。對此,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些事情的總策劃和總導演就是王文祥。

    現在審計局還在繼續審計,這就好比懸在王文祥等人頭上利劍,他哪敢再挑事,只能夾著尾巴做人。於是,關於重新調整分工的事,王文祥等人沒有提出任何疑議。

    楚天齊知道自己主要是把控全局,所以除了負責全面工作外,也只分管了人事、財務工作。其餘工作由其他幾位成員分管,大部分工作都維持原來分工,只是把紀檢工作從王文祥手裡拿出來,劃歸方宇負責。

    對於韓文、龐大海二人攪擾會場、攻擊領導一事,昨天王文祥已經拿出了處理意見。他建議給予韓文降職半級並記大過一次,給予龐大海撤職並嚴重警告一次。

    在會上,根據楚天齊建議,全票通過對韓文和龐大海的處理決定。最終韓文被降職並記過一次,改任環保股副股長。龐大海被留職查看並嚴重警告一次,留職查看期限為一年。

    對於韓文和龐大海的處理決定,昨天在拿到王文祥遞交的處理建議後,楚天齊已經和徐敏霞進行過匯報,徐敏霞也贊成楚天齊提出的處理方式。

    ……

    會議結束,王文祥剛回到辦公室,韓文就跟來了。

    韓文進門就問:“王主任,我的職務保住了嗎?”

    王文祥四平八穩坐到椅子上,嘆了口氣:“哎,小韓,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和他做對呀。這下倒好,我也保不了你了。”

    “主任,我都是聽你安排的呀?”韓文急忙辯解。

    王文祥臉色一寒:“小韓,再著急也不能胡亂說呀,我什麼時候安排你這麼做了?”

    “我……我……”韓文支吾了半天,語氣一軟,換了話題,“難道我真被降成副股了?”

    王文祥眉頭一皺,“你怎麼知道?”

    韓文臉色通紅,支支吾吾:“我……我猜的,好多人都……這麼議論。”

    看到對方急成那樣,王文祥又嘆了口氣:“哎,我是盡全力了。本來建議給你一個警告處分就算了,可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呀。”

    “那到底是什麼處分?”韓文緊咬嘴唇,看著對方。

    王文祥語氣沉重:“降職並記過一次,改任環保股副股長。”

    韓文長噓一口氣:“哦,我知道了。對龐大海怎麼處理?”

    王文祥回答:“留職查看並嚴重警告一次,留職查看期限為……”

    不等對方說完,韓文說了一句“我明白了”,向門口走去。

    “小韓,等等。”王文祥喊住韓文,看似語重心長的說,“小韓,以後的路還很長,不要計較一時之得失。不過,千萬要記住一句話,‘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我牢記在心。”韓文說完,無精打采走了出去。

    屋門關上了,王文祥鼻子“哼”了一聲:“不堪大用。”

    ……

    走出副主任辦公室,韓文心中暗嘆:是呀,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子。更不可結交小人,尤其是那種兩面三刀的小人。

    昨天上午會議一結束,韓文就在千方百計想辦法。他先是去找王文祥,結果找了多次,都是屋門緊閉,手機也打不通。

    情急之下,只好給父親打電話。韓文父親也就是一個小副科,還曾經犯過大錯誤,有心無力,只好求爺爺告奶奶的拜託他人。

    晚上,韓文父親拜託的人傳回話來,說楚天齊答覆了三個字“儘量吧”。韓文知道自己做法確實過分,楚天齊不會放過自己的,只要能按王文祥建議處理,已經燒高香了。此時,他把希望全寄託在了王文祥身上。

    一夜幾乎沒有闔眼,最後韓文下定決心:去求楚天齊。

    早上,韓文沒敢過早打擾楚天齊。在將近八點的時候,才去了主任室,敲門沒人答聲,門卻開了。

    韓文小心走進辦公室,連著喊了好幾聲“主任”,依然沒人答聲。他正準備走出屋子,卻看到桌上放著一張紙,紙上文字是王文祥筆體,內容赫然就是處理建議:韓文降職半級並記大過一次,龐大海撤職並嚴重警告一次。

    韓文頓時心亂如麻,迅速走出主任辦公室。準備在楚天齊回來時,再次來求楚天齊。

    可事有不巧,楚天齊是和王文祥、方宇一同回的主任辦公室,後來又一同去了會議室。韓文只得在心中祈禱:上蒼保佑。

    會後,第一時間找了王文祥,聽到的最終結果和自己看到的沒有什麼差別,只不過是由招商股換到環保股而已。從結果看,楚天齊還是“儘量”了。

    慢慢走在樓道里,韓文心中充滿恨意。但他只對楚天齊有一點點恨,更多的是恨王文祥,恨王文祥關鍵時刻給了自己一刀,而且還把自己當成了傻子。

    是啊,我就是個傻子,識人不清、交友不慎的傻子。這樣想著,韓文拖著沉重的雙腿向樓下走去。

    ……

    主任辦公室。

    方宇站起身,鄭重的說:“主任,我是搞專業出身,不諳官場門道,不會說話,也不會討好領導。這不,到開發區四年,還是副主任,而且排名還越來越靠後,直至墊了底。雖然我平時只想著如何幹好本職工作,但我也能分清好壞。感謝主任對我的信任,我一定盡心盡力做好本職工作,努力為主任分憂,還望主任能不吝賜教。”

    楚天齊一笑:“方主任,不必客氣。我翻看過開發區好多資料、文檔,知道你做工作很踏實,也堅持原則,還有朋友也對你評價很高。因此,讓你多分擔一些工作,是覺得你有這個能力,也是認可你的人品。同時,我發現咱們有相似之處,都是想實實在在做事的人。”

    “主任過獎了。我怎麼能和你比?我只知道踏踏實實幹活。”方宇真誠回答。

    知道對方在客氣,也知道在抬舉自己,但楚天齊總覺得這話有些彆扭,一時還不好接話,楞在那裡。

    看到對方表情,方宇也意識到自己話裡語病,尷尬一笑:“主任,我就說我不會說話嘛!”說完,快步走出了屋了。

    屋門關上的一刻,楚天齊也笑了,覺得這個傻大姐挺有意思。當然“傻大姐”三字並不是貶義,而是他覺得她很樸實,樸實的很可愛。想到“可愛”這個詞,楚天齊笑出了聲,自己用來形容一個女下屬,似乎多了曖昧的意味。

    身體靠在椅背上,楚天齊長噓了一口氣:“總算告一段落了。”

    從知道即將出任開發區主任那天起,楚天齊就一直在思考著工作切入點。他以前沒做過一天行政一把手,但他知道踢開頭三腳很重要。為此,他想了好幾套應對方案。

    到任那天,感受著現實與想像的差距,楚天齊真正意識到,要想踢開頭三腳,前提是必須把人理順了。於是,他又重新策劃了自己的方案。

    在對徐敏霞足夠尊重前提下,在出色的處理上訪事件後,尤其是請對方“幫忙”物色財務股長起,徐敏霞接受了楚天齊誠意,給予了楚天齊很大的幫助。她不僅直接幫助他,還幫他與相關領導進行溝通,最終促成了那幾條重要決定。

    在掌握了主動權後,楚天齊對一些人採取了區別對待,成功小試了一把馭人之術。

    方宇是技術型幹部,對自己不排斥,並適當對自己有過支持。她的特點是工作認真、做事誠實、原則性強。楚天齊就讓她多干實際工作,並把紀檢工作交給了她,這個工作容易得罪人,同時也權利不小,正好適合她的性格。

    姚志成更像是牆頭草,楚天齊就利用各種機會,離間他和王文祥的關係,並不時對他進行小小敲打,同時也釋放一些善意。儘量讓他對自己敬畏,為己所用。

    王文祥相當於“擒賊先擒王”中的那個“王”,必須要堅決予以打擊。因此在獲得機會時,楚天齊豪不猶豫對他迅速出手。先是在現場辦公會上,對王文祥進行蔑視,打擊對方威信,並讓對方向他自己手下兵開刀,拿出處理意見。今天更是把紀檢工作從對方手中拿了出來。

    當然,在對待王文祥的策略上,楚天齊並沒有完全“得理不讓人”。而是把“審計”這個套子套到了王文祥脖子上,讓他喘氣不得均勻,卻也還有氣可喘,不至於逼的對方“狗急跳牆”、拚死一搏。

    在對待韓文和龐大海的問題上,楚天齊也適當進行了區別。韓文跳的最凶,而且還是建設股股長,必須把這小子從位置上拉下來。而龐大海基本屬於“從犯”,可以適當放寬,要讓對方看到出路。

    恰巧有人找到徐敏霞,給龐大海說情,楚天齊正好順水推舟賣了徐副縣長人情,保留了龐大海的職務。同時也給龐大海一個教訓留職查看一年並嚴重警告一次,這就是給龐大海套上了套子,而套子的繩頭就抓在自己手裡。

    韓文也找了關係,但那關係沒法和徐敏霞相比。楚天齊還是拿下了韓文,同時為了便於副股長暫時領導招商股,把韓文調到了別的股室。在事後,楚天齊也和那個說情人變相講了是“參照副主任建議”,對方也對自己能這樣“儘量”,表示了感謝。

    馮志堂沒有直接刺激自己,楚天齊暫時也沒動對方,他可不想沒事去惹馮志堂身後的人。至於其他那些人,以後根據情況再說。

    想著這一系列手段,楚天齊不禁為自己小試馭人之術而得意。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1:36
第六百零二章 又見面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楚天齊被任命為雙料主任的事,以核裂變的方式迅速傳播開來,此間又衍生出好多版本。

    儘管傳言版本多樣,但核心的一點都是“楚天齊上面有人”。有的人為了證明自己的論點,更是把楚天齊從政三年的履歷,系統梳理了一番。這一梳理不要緊,種種跡象表明:楚天齊確實上面有人,否則解釋不通。

    從出任青牛峪鄉鄉長助理開始,楚天齊正式開始了仕途生涯。不到一年時間就升任鄉黨委委員、副鄉長,又用多半年時間就做了常務副鄉長,在剛滿兩年的時候成了享受正科待遇的主任科員。

    人們都明白,從准副科到正科職務僅用兩年時間,在省、市機關不算什麼。但在基層尤其是鄉里,這樣的過程就顯得太突兀了,至少比正常情況少用了兩、三年時間。這已經值得人們懷疑了,懷疑楚天齊的陞遷之快。

    到現在從政也不過三年,楚天齊先是升任正科實職,緊跟著就成了雙料正科主任,這是人們萬萬沒有想到的,也是最不能理解的。

    難道全縣這麼多干部,就他楚天齊一人有能力,就他一人行嗎?哼,要說沒人在上面提溜他,鬼才相信?這是好多人得出的最終結論。

    要是上面沒人的話,他能獲得那麼多榮譽和機會?又是“優秀基層工作者”,又是“市見義勇為先進個人”的,而這樣的榮譽是他剛到鄉里不到一時間就獲得的。至於省委黨校學習名額,那更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可偏偏僅有的二選一名額又落到了他姓楚的頭上,這要是沒有點什麼說法的話,也太說不過去了。

    好多人更是想當然,把這多半年來楚天齊被掛的事,理解成在有意識豐富他的履歷,為的就是給他雙料主任做鋪墊。

    經過雙料主任的任命,以前相信柯興旺對楚天齊不滿的好多人,也對那個傳言表示了懷疑,更是給出了看似合理的解釋:柯興旺在配合上級領導“做扣”,目的就是為了對楚天齊進行雙料主任任命。

    還有人給出了另外的解釋:柯興旺胳膊扭不過大腿,在強權面前選擇了屈服。

    當然,有的人給出的解釋,也看似合理:柯興旺以前不清楚楚天齊的底細,是一場誤會,現在在盡力補償,以期討好上級領導。

    反正大多數人更願相信楚天齊“上面有人”的說法,對他以前取得的成績、做出的貢獻,反而認為是在誇大,甚至有人表示了徹底的懷疑。

    ……

    關於自己的傳言,楚天齊也聽說了一些,但僅僅是傳言中的一點點皮毛,絕大部分內容都沒有進入他的耳朵。當然,他也沒有閒心去理會這些傳言,現在馬上就要過春節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通過近幾天對財務狀況的瞭解,楚天齊從中發現了一些問題。尤其是關於徵地戶補償計算、補償款發放的事,就存在諸多不清晰的地方,其中和城關鎮就有著諸多糾葛。為了弄清這些帳目,為了準確掌握款項支付情況,必須去一趟城關鎮。

    本來去城關鎮可以派副主任前去,但楚天齊考慮一番之後,還是決定自己親自去。按說派常務副主任去最合適,但這件事比較重要,楚天齊對王文祥的責任心和能力不太放心,對馮志堂也是如此。方宇的責任心肯定沒問題,只是她排名靠後,恐怕到城關鎮會被對方挑理。當然派其他兩位副主任去,可能也會被城關鎮認為,開發區對他們不重視

    開發區位置在城關鎮地面上。城關鎮是全縣最重要的鎮,不但治下包括縣委、政府地界,經濟數據也在全縣鄉鎮中最高。同樣都是正科,往往城關鎮書記、鎮長就要比其他鄉鎮書記、鎮長牛的多。事實上,他們也要牛一些,城關鎮書記往往直接進級副處的較多,而其他鄉鎮書記直接進級的可能性就要小的多。

    轎車司機還沒來得及找,楚天齊就自己開車去城關鎮,連財務股的人也沒帶。他知道今天也就是初步接觸一下,禮節性的,不會涉及到具體事宜。

    開發區離城關鎮不遠,從開發區出來,穿過一條街道,再走大約五百米就到了。

    城關鎮還是兩年前找人時來過,之後雖然在縣城待了將近一年,但也沒有再來過,期間並沒有什麼交叉的事。

    城關鎮可能是在縣委、縣政府眼皮子底下的緣故,雖然經濟排第一,但並沒有蓋辦公樓,依然還是三排平房。平房還是八十年代初建的,只是後來又進行過幾次粉刷。

    把車停放到合適位置,楚天齊下車,直接奔鎮長辦公室而去,鎮長辦公室在最後面那排。在經過院裡的時候,遇到一些熟人打了招呼,更多的人向楚天齊投來了異樣目光,都在注視這個全縣唯一的正科實職雙料主任。

    到鎮長辦公室,敲門進去後,鎮長很是熱情。楚天齊和城關鎮鎮長接觸不多,但彼此都認識,在開會時經常碰到,彼此也會打招呼。

    鎮長姓徐,在對楚天齊表示祝賀後,就問到了楚天齊“有什麼吩咐”。

    “徐鎮長,有一件事,還要麻煩鎮裡支持一下。”楚天齊說出了此行目的,“我初到開發區,近幾天在看相關手續時,才知道開發區徵地時和鎮裡有一些交叉。今天來主要是請鎮長幫忙,我們和鎮裡相關部門接洽一下,對一些問題具體進行瞭解。”

    “這事啊……”徐鎮長稍微想了一下,站起身,“由常務副鎮長負責,我帶你去找他。”

    “不麻煩鎮長了,我自己過去就行。”楚天齊站起身,客氣著。

    “這有什麼?本來配合你們就是鎮裡職責所在,何況大主任來了,我更得多支持呀。”說著,徐鎮長已經當先走去。

    剛跨出門檻,徐鎮長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號碼,按下了接聽鍵:“你好……是……好的,我馬上去。”

    聽出來對方有事,楚天齊馬上說:“徐鎮長,你忙著,我自己去就行。”

    “楚主任,縣長著急要一份報告,讓我給送去,我得看看辦公室弄利索沒。”徐鎮長說著,停下腳步,“不好意思啊,只能你自己去了,常務副鎮長辦公室在中間那排房子。”

    “好的,你忙,你忙。”和對方握手後,楚天齊向前面走去。

    楚天齊多少有些納悶:中間那排房子應該是鎮黨委辦公的地方,常務副鎮長辦公室怎麼會設在那裡呢?

    不一會兒,到了中間那排房子,楚天齊在外面轉了一圈,也沒見到“常務副鎮長”字樣的門牌。在院裡遇到一個人,打聽後才知道,原來“副書記”房間就是。

    帶著一絲疑惑,楚天齊奔“副書記”室而去。

    來到門口台階上,透過熱氣覆蓋的玻璃,依晰可以看到屋子裡有一個人影。

    楚天齊在門框上輕輕敲了兩下,屋裡傳出一個聲音:“進來。”

    聲音怎麼這麼熟?帶著狐疑,楚天齊掀起門簾,推開屋門,走了進去。一隻腳剛邁進去,楚天齊看到了辦公桌後坐著的人,不禁驚愕的停下了腳步。

    對方也看到了楚天齊,同樣也是面露驚愕:“你?”

    楚天齊答了一聲:“是我”,走近了屋子,到了辦公桌前。

    楚天齊之所以驚訝,是因為屋子裡出現的人,完全在自己意料之外,是楚天齊根本沒想到的。這個人是楚天齊的老熟人,原青牛峪鄉常務副鄉長溫斌。

    “又見面了。”溫斌緩緩說出了四個字,目光盯在楚天齊臉上。

    看到對方沒有讓座的意思,楚天齊自己坐到了椅子上,“溫鄉……溫鎮長,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一週。今天是第一天上班,沒想到就遇到了你,看來咱倆真是緣份不淺那。”溫斌的話不咸不淡。

    “是,是。”楚天齊多少有些尷尬,急忙轉移了話題,“你到了城關鎮,怎麼沒聽到消息?怎麼又會在黨委這邊辦公?”

    “明天才會宣佈。”溫斌的話裡帶著一絲酸楚,亦或是譏諷,“兩年沒上班了,好不容易弄了個副書記兼常務副鄉長,提前來積極一下。”

    “是嗎?副書記兼常務呀?祝賀你。”楚天齊伸出了右手。

    溫斌沒有伸手,而是搖著頭,有點淒涼的一笑:“有什麼好祝賀的?比不上你,雙料正科主任。真是世事無常啊!”

    楚天齊也多少能理解溫斌的心情。對方一走就是兩年,而且還是在邊疆,期間的淒涼與辛苦可想而知。另外,當初兩人還是在青牛峪彼此掐架的上下級,沒想到今天又見面了,但兩人身份已經都發生了變化,確實也怪不得溫斌會感慨。

    楚天齊抽回右手,重新找了話題:“溫……書記,你這兩年都是在哪待的?”

    “能在哪?牲畜比人多的地方。”溫斌臉上閃過一絲悲涼,轉移了話題,“你來有事嗎?”

    “哦,是這麼回事……”楚天齊講了來查閱檔案的事,也講了徐鎮長讓找溫斌的事。

    溫斌想了一下,給出了答覆:“你春節後再來吧。”

    報復。這是楚天齊聽完此話後的第一印象。

    “需要理由嗎?”溫斌接著說,“我明天才可以正式上任,再有三、四天就放假了。”

    楚天齊答了一聲“好”,站了起來:“我春節後再來。”說完,向溫斌點點頭,走了出去。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1:37
第六百零三章 我就是這樣的人

    回到辦公室,坐在椅子上,楚天齊想著剛才到城關鎮的事。

    無論如何,楚天齊也沒想到會遇見溫斌。實際上在這兩年裡,他已很少想到這個人,尤其近期更是從沒想過這個名字。

    可以看的出,溫斌臉上寫滿了滄桑。想是在那樣的環境,再加上心情不暢,人肯定要老的快。從現在的面相看,溫斌比兩年前至少要老了五歲以上。

    在青牛峪時,雖然是溫斌挑釁,但後來想起,楚天齊也覺得自己當初有些意氣用事。溫斌被發配邊疆,並非拜自己所賜,但當看到對方那滿臉的滄桑時,楚天齊頓覺多少有些愧疚。

    有些事情,回頭去看時,總會生出感慨:“何必呢”。但當再次面對時,依然會去較真,甚至鬥個不可開交。這就是生活的無奈,也可能是人生的樂趣所在。

    正是有著一些感悟,因此在剛才對話時,即使聽出溫斌話中帶有情緒,但楚天齊也沒有接過話茬,而是選擇了避開。

    溫斌在回答“查閱檔案”的問題時,把自己支到了年後,但對方給出的理由確實充分,自己沒有不相信的道理。只是楚天齊有種預感,預感這事可能要有波折,同時聯想到今後的合作也未必順暢。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這樣想著,楚天齊點上一支香菸,吸了起來。

    “篤篤”,敲門聲響起。

    楚天齊看著門口,說道:“進來。”

    屋門“吱扭”一響,一個腦袋伸了進來,衝著楚天齊諂媚的笑了笑,整個身體才進了屋子,進來的人是龐大海。

    看到是龐大海,楚天齊收回目光,繼續盯著桌上的資料。

    龐大海腳步很輕,慢慢走了過來,在離老闆台還有一點兒距離的地方,收住了腳步。看到楚天齊沒有抬頭,龐大海也沒有說話,就那樣微哈著腰,垂首站立著。

    一分鐘……

    兩分鐘……

    五分鐘……

    龐大海就那樣站著,始終面帶微笑,似乎也沒有著急和緊張的意思。

    雖然眼睛沒離開紙面,但對方的神情,還是被楚天齊眼睛餘光捕捉到了。見龐大海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情,楚天齊有些納悶,納悶此人的表現。楚天齊可是清楚記得,在會議室的時候,當自己質問對方時,對方當時連嘴唇都哆嗦的。雖然現在自己沒有訓斥對方,而只是晾了對方一會兒,但按照對方在會議室的表現,怎麼也應該有些緊張才對呀。兩次表現也太性格分裂了,到底哪次表現才是真實的,哪次才是裝出來的?

    楚天齊抬起頭,好像才發現對方似的:“有什麼事?”

    龐大海點頭哈腰滿臉笑容:“主任,我來向你道歉。”

    “道歉?”楚天齊說完這兩個字,便不再答話,而是看著對方。

    見楚天齊說了兩個字就戛然而止,龐大海又是諂媚一笑:“主任,在開發區剛一成立的時候,我就來了,到現在已經四年。期間我經歷了好多領導,包括主任、副主任,但您是我見過的最有魄力也最有能力的領導。您剛到開發區一個月,就讓大家對您佩服的五體投地,緊密的團結在您的周圍,這都是由於你的人格魅力所致。”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果然,楚天齊聽到這些話後,臉上露出了笑容,只是這笑容裡卻是隱著冷笑。

    一看有了效果,龐大海繼續說道:“以前沒有接受過您的領導,但我對您的大名早有耳聞,對您的事蹟也是如雷貫耳。您上班第一天就成功處理了上訪,之後更是……”

    “這些不用你說,我比你清楚。”楚天齊打斷了對方的話,“你就直接說事。”

    “是,是,我主要是對您太崇拜了,才忍不住講到您的事蹟。”龐大海拍了一句馬屁,才又說,“那天在會議室,我說話不當,希望主任不要見怪。”

    “哦,說話不當?”楚天齊故意加重了那四個字的語氣。

    “嗯,說話不當。不,不,是我說話太……太不得體,太過分。”龐大海急忙解釋,“這主要是因為我少不更事,受了別人的蠱惑。”

    楚天齊面色一沉:“受蠱惑?你這是在推脫責任吧?”

    “真的,就是受蠱惑、被矇蔽了。主要是王主任,不,王文祥讓我們這麼做的。要不我怎麼會做出那糊塗事呢?我對您可是……”龐大海說的很肯定。

    楚天齊心中冷笑:受蠱惑、被矇蔽?他打斷了對方的話:“有事說事,少扯沒用的。”

    “您看,這次蒙您不棄,我小龐感恩戴德,以後肯定唯您馬首是瞻,您指到哪我就打到哪,絕無二心。”龐大海把手伸進衣服裡,才拿出來時已多了一個信封,“主任,感謝您的關照,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說著,他把信封遞了過去。

    楚天齊鼻子一“哼”,手一擺:“怎麼,你想賄賂我?”

    “您說遠了,就是讓您買包煙。”龐大海不死心,又拋出了一句話,“徐縣長經常和我媽提起您,我媽是徐縣長的表姐。”

    “哦?”楚天齊顯得很疑惑。

    “遠房表姐。”龐大海又補充了一句,再次把信封遞了過來。

    楚天齊臉色一寒:“你要再這樣的話,就別幹副股長了,做個一般工作人員吧。”

    “別,別這樣。”龐大海依然不肯收回信封,“徐縣長不知道這事。”

    “別那樣?我告訴你,我就是這樣的人?”楚天齊翻了臉,“收起來,你走吧。”

    “主任,主任太……太見外了。”龐大海紅著臉,把信封重新揣回衣服口袋。不情願的向門口走去,還邊走邊回頭諂媚笑著。

    楚天齊語氣一緩:“小龐,你剛才在這兒站著,一點都不緊張,心理素質不錯呀。”

    龐大海先是一楞,接著滿臉笑模樣的說:“多謝您的誇獎,我媽說您肯定會看表姨面子的,我不緊張。”

    果然如此。楚天齊懶的再說話,不煩惱的揮了揮手。

    龐大海出去了。

    看著門口方向,楚天齊輕聲道:“小聰明,不可大用。”然後又補充道,“不過可以利用。”

    ……

    離春節越來越近了,楚天齊異常忙碌。不但要接聽各種祝賀、拜年電話,還有好多事情需要處理。以前做副職時,好多事都不需要自己考慮,現在卻不得不操心。

    當然楚天齊十分清楚,自己需要的是掌控大局,所以,對一些具體的事,他在給出指導意見後,就讓這些副職們去辦。比如,感謝合作單位的事,楚天齊在和班子成員商定後,繼續參照去年的標準,讓王文祥和姚志成操辦。

    雖然只是去送一、二百元面額的超市購物卡,但王文祥和姚志成都很高興,都覺得這是給對方留下好印象的機會。當然,有個別關係單位,因為工作對口的原因,是由馮志堂或方宇去送。

    大多數國人很重視這種“禮尚往來”的規矩,並不見得就是稀罕那點東西,更享受的是那種被尊重的感覺。如果該給對方尊重,而沒有去做的話,那以後就別怪對方不給面子了。

    還有幾個人那裡,必須楚天齊自己去表示的“尊重”,比如鄭義平、徐敏霞、劉院長、歐陽主任、俞海洋等等。給這些人當然就不能送小購物卡了,但也不能太俗,於是楚天齊就每人給帶了一份老家山上產的口蘑。

    既然要表示尊重,馮副書記那裡自然也不能少,但楚天齊沒有自己去,而是讓馮志堂去的。馮志堂還帶回了馮副書記的話“感謝楚主任,感謝同志們”。對於最應該上門去表示尊重的人縣委書記柯興旺,楚天齊卻沒有去,他擔心柯興旺會以這個小事“翻臉”,會讓自己下不來台。當然幾位副職也不適合去,他們當中沒有類似於馮志堂和馮志國的那種關係。

    和外單位有“禮尚往來”的情況,本單位也涉及這種事情。由於楚天齊忽然權利擴大、威信激增,又恰逢過節,好多本單位人員就以拜年為名上門送禮。常常剛起床打開辦公室屋門,就馬上有人冒出來,有時都準備休息了,又會響起敲門聲。

    來人往往會用黑色塑料袋裝上兩條煙,或是遞上一張購物卡,當然也有要奉上小信封的。楚天齊明白大家的心思,但自己堅決不能收,那怕只是一、兩條香菸,那怕只是一點“小意思”。

    面對主任的拒絕,有人誤解了意思,想要表示更大的敬意。有人以為主任是在謙讓,就繼續想說服對方。還有人表示“我就是一個人來的”,潛台詞就是“你放心,不會被人發現的。”

    雖然有時場面略有尷尬,但楚天齊又不能拿出一副“聖人”嘴臉,對人家進行一頓“三觀”教育,更不能上綱上線,只能耐心的解釋“你的心意我領了”。有的人不死心,總在說著各種理由,楚天齊只得假裝生氣,甩出一句“把東西拿回去,我就是這樣的人。”

    所有來表示“尊重”的人,都沒能讓楚天齊收下“小意思”,但絕大多數人心裡都踏實下來,知道主任把自己心意領了,知道主任就是“這樣的人”。當然,也有人不以為然,猜測姓楚的是“假正經”或是“胃口更大”。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1:37
第六百零四章 很幸福

    楚天齊發現,院子裡那些半拉子工程現場,出現了好多安全警示。有些是用紙箱片做的,有個別的是用木板做的,這些警示牌或用木棍插在地上,或直接貼在牆上。警示牌上面寫著“危險,請勿靠近”,或是“擅自闖入,後果自負”的紅色字樣。

    一開始,楚天齊不知道是誰做的,只到他看到一個人的背影,便猜到了做牌子的人是誰。

    明天就正式放假了,管委會給開發區每個工作人員也發了過年福利。福利標準是在去年基礎上,每人多發了一百元過節費。員工們聽到這個消息,都非常高興,都表示感謝領導,感謝楚主任。只有楚天齊心知肚明,最應該感謝的是鄭縣長和徐副縣長,要不是他們及時下撥經費,哪有錢發這些,恐怕連工資都沒著落了。

    吃完午飯,楚天齊回到辦公室,拿上自己分到的福利,出了屋子。

    有的單位人員看到主任一手抱著飲料箱子,一手提著一袋大米,就熱情的要幫忙,被楚天齊婉言謝絕了。人們發現,主任拿著東西徑直向後面走去,不禁納悶:他要去那個小屋?

    很快,楚天齊就到了開發區東北角小房子,推開了屋門。

    屋子裡一個人正蹲在地上弄著什麼,聽到響動扭回頭,露出一張佈滿皺紋的臉,臉上滿是絡腮鬍子。這個人正是開發區“安全員”苟大軍,說是“安全員”,其實就是看門的。

    這樣的“安全員”一共有兩個,除了苟大軍外,還有一人。不同的是,苟大軍有開發區正式編制,另一個是臨時工,苟大軍看管這些半拉子工程區域,另一個“安全員”負責在辦公樓值夜班。

    楚天齊把手中東西放到地上,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苟大軍依然蹲在那裡,鼓搗著手裡東西,頭也不抬的說:“領導來檢查工作?”

    楚天齊一笑:“過春節了,來看看你。”

    苟大軍看了一眼地上東西:“那可不敢,再說了,那些東西我也分了,你拿回去吧。”

    楚天齊沒有接對方的話,而是問道:“院裡那些警示牌都是你做的吧?做的不錯,也很及時。”

    “及時個啥?好幾年才做,還叫及時?”苟大軍沒有順著楚天齊的話說。

    楚天齊沒計較對方說話方式,而是問道:“苟富生是您晚輩吧?”

    “全縣城也沒幾個姓這破姓的,能沒關係?”苟大軍回答還是這麼有個性。

    “那就對了,怪不得那天有人到我辦公室鬧騰,富生能及時趕到呢,肯定是您老通知他的吧?”楚天齊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苟大軍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把手中鐵疙瘩放到地上,直起了腰身,看著楚天齊:“主任,我這人就是這麼個性格,哪個幹部要是干人事兒,我就服氣,就支持他。要是不干人事,我不管他是誰,也不慣著他。幾十年了都這樣。”

    楚天齊由衷的說:“好,講的好。”然後話題一轉,“你覺得我是那種幹部呢?”

    苟大軍略一遲疑,看著楚天齊:“現在還說不準,得觀察觀察再說。”然後,難得笑容一閃,“今年過年很幸福,得了兩份福利。”

    看著對方的表情,楚天齊心中暗道:看來他也不完全是一根筋倔老漢,也知道開玩笑嘛!

    人們不知道主任和倔老漢談了什麼,只是發現,主任在小屋子待到下午兩點多才出來。

    ……

    考慮到個別路遠人回家的問題,原則上部門沒什麼事的,下午三點來鐘,就可以離開單位。

    所以,下午一上班,楚天齊辦公室就沒斷了有人,紛紛是來辭行的,也順便向主任拜個早年。面對大家的祝福,楚天齊也真誠的向對方送上了祝福。

    沒有任何職務的普通工作人員來的較少,但也不是沒有。副股級以上的基本都到了,連那個被降為環保股副股長的韓文也來了,只有馮志堂一直沒露面。

    馮志堂沒來,也在楚天齊意料之中,反正人家有靠山,也不依仗自己這個主任什麼,現在沒有跳出來給自己添亂,這應該已經是很給自己面子了。

    快四點時,王文祥過來了,兩人先說了一些客套話,然後王文祥建議楚天齊開車回去,或者由他送楚天齊回家。楚天齊謝絕了對方好意,表示坐班車就行。

    正這時,寧俊琦來了,王文祥打過招呼就走了。

    ……

    寧俊琦倒背雙手,在辦公室和臥室裡各轉了一圈,才坐到老闆椅上。她故意在椅子上顛了幾顛,誇張的說:“哎呀,開發區大主任就是牛。你瞧瞧,這用的、住的,哪樣不是最好的?和你這麼一比,我那辦公室就只能稱之為小炭窯了。”

    “怎麼開起我的玩笑了?”此時,楚天齊已經站到寧俊琦身後,“嘿嘿”一笑,“大書記,你要是感覺好的話,咱們就去裡面談談工作,怎麼樣?”說著,向臥室方向點點頭,還努了努嘴。

    “你,大流氓。”寧俊琦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神秘一笑,“大主任,你不會經常和異性這麼說吧?咯咯咯……”

    楚天齊壞壞一笑:“我對別人沒想法,只對你有興趣。”說著,他已經扶著她肩膀,低頭向她臉上靠去。

    “流氓,,老實點……”寧俊琦警惕的看著門口方向,使勁推開了他,“注意影響。”

    當然,楚天齊也就是嚇嚇她,否則她是推不開的。

    寧俊琦用手攏了攏頭髮,說道:“誒,我發現你現在挺厲害呀,就連對頭都屈服了,對你點頭哈腰的,還一個勁兒的給你說拜年話。看來你已經大局在握,就等來年宏圖大展了。”

    楚天齊臉上閃過一絲苦笑:“開什麼玩笑?你看到的不過是表象罷了,王文祥哪是向我屈服?不過是暫避我的鋒芒,尤其是等審計平安結束呢。我現在哪有大局在握?大部分人不過是被雙料主任官銜唬住,不過是想得到一些既得利益而已,哪有一個和我一心的人。”

    寧俊琦一臉不相信:“沒有?不是還有財務股長嗎?我聽說她對你那是崇拜有加,甚至為了給你解圍,能夠挺身而出,面對社會人員毫無畏俱、慷慨陳詞。”

    聽得出她話裡濃濃的醋味,楚天齊輕輕攏著她肩頭:“你哪來的這些八卦東西,她是徐副縣長的得力幹將,我們現在也就是互相合作,互相……”

    “互相取暖。”寧俊琦馬上接過話頭,“還說沒說?都用上這個詞了。”

    真是秀才遇見兵,有禮講不清,楚天齊在她的肩頭拍了拍:“那個詞是你說的,我可沒說。我現在看似風光,其實這些天一直如履薄冰。”

    聽楚天齊這樣說,寧俊琦也不再取笑,而是嚴肅的說:“你能這樣想,也不是壞事,說明你頭腦清醒,能清醒意識到你的責任,也能清醒意識到你位置的敏感。謹慎不是壞事,不過也不用‘如履薄冰’,還沒到那個程度,過於謹慎會束縛你的手腳,也會空添不必要壓力。”

    楚天齊點點頭:“我知道,就是心裡沒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開發區弄好。”

    寧俊琦輕輕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天齊,你現在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主要是你太看重結果,太想結果完美了,反而自己給自己增加了壓力。當然,縣裡把事關開發區生存與否的擔子壓給你,也確實不輕鬆,關鍵是時間還很緊迫。其實,你能在一個月時間裡,做成現在這樣,已經是很不容易,很不簡單了。我自認為沒有你這樣的效率,在一個月時間內也不能有這樣的權威。何況你還是第一次主持全局,就更難得了,你不要過於苛求。”

    楚天齊點點頭:“我知道你是在給我寬心。你放心,我只是有一些擔憂,實際上我還是信心挺足的。”

    “你之所以感覺心裡沒底,原因肯定不止一條,但沒有自己的人可用,是其中很重要一條。”說到這裡,寧俊琦一笑,“天齊,我給你輸送一、兩員大將,怎麼樣?”

    “你?那當然好。不過,那樣你的工作就要受影響了,何況你的身邊還有好幾個虎視耽耽的人。”楚天齊先是點點頭,又搖搖頭。

    “放心,我是老油條。”寧俊琦俏皮的一笑,“再說了,我手底下可用的人,最起碼不止一兩個吧。”

    “篤篤”,敲門聲響起,寧俊琦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坐到沙發上。

    “進來。”楚天齊一邊說著,一邊坐到了椅子上。

    屋門一開,郝玉芳走了進來,進門就說:“主任,給您拜個早年,祝您……”話剛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站在那裡,看著沙發上坐著的人。

    楚天齊一看這個情形,趕忙介紹道:“郝股長,這位是寧書記。”

    “寧書記?您是青牛峪鄉寧書記吧?”郝玉芳說著,向寧俊琦走去,“早就聽說您了,好多人都羨慕楚主任有您這樣的女朋友。要我說呀,您倆是天生一對,最般配了。”

    “郝股長,你太會說話了。”寧俊琦向郝玉芳招了招手,“我看你天生麗質,真不知道哪個小夥有這神氣了。”說著,偷偷向楚天齊俏皮的眨了眨眼。

    楚天齊明白寧俊琦的意思,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寧俊琦也跟著笑了起來。

    郝玉芳一下子臉紅了起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自我解嘲道:“我成電燈泡了,還是趕緊走吧。”說著,快步走到老闆台前,把手中的兩張報表放到桌子上,迅速向門口走去。

    打開屋門的一剎那,郝玉芳扭回頭,俏皮的說:“祝二位領導新春愉快,祝早日喜結連理、早生貴子。咯咯咯……”說完,快步走了出去,關上了屋門。

    寧、楚二人對望一眼,“哈哈”大笑起來,很是幸福。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1:38
第六百零五章 父親的別樣關心

    天快黑的時候,楚天齊開車把寧俊琦送到車站。c在車站外面飯館吃過晚飯後,她登上了七點開往省城的火車。

    當然,在離開楚天齊辦公室前,寧俊琦還是和他去臥室談了一會工作,但僅僅還是以前有過的那些,並沒有出格。

    回到單位時,天已經很黑了。今天的辦公樓顯得格外安靜,與其說是安靜不如說是冷清。其實平時晚上的時候,整個樓裡也就自己和看門人,可能是潛意識在想著“放假”兩個字吧。

    進到辦公室,和家裡通過一次電話後,楚天齊就躺下了。雖然躺下的不晚,可睡著的時候卻是深夜了。

    第二天,楚天齊起的很早,洗漱一番後,直接去了汽車站,坐上了從青牛峪鄉過境的早班車。可能是趕著回家過年的原因,早班車上人很多,在車站的時候已經坐滿了。

    剛上車,就接到寧俊琦已經“平安到家”的電話。

    兩個多小時後,班車到了青牛峪,楚天齊拿上一些大包小裹下了車。這些東西大多是雷鵬、苟富生等幾個朋友送的,也有去給幾個領導送干蘑菇時,領導給回的其它禮品。

    一下車,就看到弟弟楚禮瑞在路邊等著,弟弟身邊停放著一輛嶄新的農用車,農用車車廂上還搭著一個小棚子。

    “哥,這麼多東西?”楚禮瑞迎上來,把楚天齊拿的東西接過去,放到到了車廂裡。

    “都是朋友送的。”說著,楚天齊坐到了副駕駛位上,“你這效率挺高啊。”

    “哥,要不是你給的那四千塊錢,我今年是買不上了。”楚禮瑞發動著農用車,“嘿嘿”一笑,“誒,哥,你不是現在有專車了嗎?怎麼還坐班車?”

    “剛到開發區上班,就把車開回來的話,也太那個了。”楚天齊點著兩支菸,給弟弟叼在嘴上一支,自己夾著另一支,“現在又沒司機,車也開不回去,就得成天家門口停個車,那不讓人說三道四呀?”

    “你跟爸一樣,爸也是這麼說的。爸還說”楚禮瑞說著,換了話題,“買這麼個農用車,就讓爸一頓狠批,也不知他是那根筋不對了。”

    “臭小子,有你這麼說爸的嗎?”楚天齊在弟弟長頭髮上輕輕拂了一下。

    “我也就和你訴訴苦,跟別人堅決不會說的,更不敢在爸跟前說了。”說到這兒,楚禮瑞腳下一給油,“哥,坐好了,看看咱這新車的速度。”

    半個多小時後,農用車停到了家門口。

    哥倆剛下車,妞妞第一個躥了出來,後面緊跟著母親和大姐。

    “大舅,你都當大官了,還讓小舅接你,你沒有小轎車嗎?”妞妞疑惑的看著楚天齊。

    楚天齊一把抱起外甥女,在她小臉蛋上親了一下:“妞妞,那是舅舅單位的車,怎麼能隨便往回開呢?”

    “那舅媽怎麼就能開車來咱們家?”妞妞又拋出了問題。

    “舅她那是來村裡檢查工作,順便來的咱們家。”楚天齊耐心的說。

    妞妞撲閃著大眼睛:“你也可以來檢查工作呀?”

    “跟你說不清,等你長大就懂了。”楚天齊抱著妞妞向院裡走去。

    妞妞噘起了小嘴:“跟姥爺說的一樣,不就是要注意影響嘛!以為人家就不懂。”

    大家都被妞妞的話逗樂了,一家人嘻嘻哈哈的進了屋。

    一進東屋,就看到父親已經坐到炕上了,楚天齊叫了一聲“爸”。

    “吃飯吧。”父親楚玉良拍了拍炕席。

    楚天齊“嗯”了一聲,把鞋脫掉,上了炕裡邊,坐到了父親身邊。

    每年進入冬季,農村人家裡都是兩頓飯。現在不到上午十點,飯已做好,就等楚天齊哥倆回來一起吃呢。

    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說有笑,吃著早飯,楚天齊還陪父親喝了兩杯白酒。只有父親沒有說笑,平時大家也習慣了,並沒在意,但楚天齊總覺得父親像是有什麼心事。

    果然,剛一吃完飯,本來妞妞纏著要和大舅玩,楚玉良卻說:“天齊,陪我去那屋坐一會兒。”

    “嗯”,楚天齊答應一聲,跟著父親去了西屋。

    楚天齊按父親要求,關好屋門後,也脫鞋上了炕,坐到了父親的對面。

    屋子裡靜了有一分鐘,楚玉良才聲音很低的說道:“天齊,爸問你點事,你要說實話。”說著,還警惕的看了看屋門,生怕被別人聽到。

    楚天齊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你問吧。”

    楚玉良長噓了一口氣,盯著兒子的眼睛:“天齊,你大包小包拿回來那麼多東西,有的東西還挺貴,尤其有兩條煙是大領導才能抽的,那幾瓶酒也至少一瓶得一百多,你這到底是哪來的?”

    “爸,你還信不過兒子嗎?”楚天齊平靜的說,“這些東西有雷鵬和幾個朋友送的,這些朋友都是早就認識,也不歸我管。還有那幾樣貴一點的菸酒,是我給幾個領導送那些干蘑菇的時候,領導給回的禮。”

    “哦,人情往來倒也正常。那麼蘑菇的錢是公家的,還是你個人的?”楚玉良又提出了疑問。

    “爸,那些蘑菇是我自己花的錢,所以人家給我回的禮也就歸我了,對不對?”楚天齊說著,一笑,“我這不算佔公家便宜吧?”

    楚玉良沒有接楚天齊的話,而是再次看向門的方向,聲音壓的更低:“你的工資大部分都給家裡了,哪來的那麼多錢買蘑菇?還有,你一下子就給了禮瑞四千塊錢,又是哪來的?”

    “爸,你不信任兒子嗎?”楚天齊也盯著父親。

    楚玉良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信。可是,可是你一下多出這麼多錢,我還是不踏實。”

    看著父親那糾結的眼神,楚天齊想了想,說道:“本來我不能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此事,除了你和我。”

    看兒子說的鄭重,楚玉良一拍胸脯:“天齊,我幹過我保證不說,包括所有人,包括你媽。”

    “好。”楚天齊說著,湊到了楚玉良近前,“爸,你記得我那次掉進地洞的事嗎?在地洞裡”楚天齊講了自己發現鮮卑族文物,省文物局給自己五千塊獎勵的事。

    聽兒子說完事情經過,楚玉良眉頭頓時舒展開來,馬上拿過炕頭那盒沒拆封的煙,拆開了口。他抽出兩支菸卷,遞給了兒子一支,笑著說:“過年了,來,咱爺倆也抽根好菸,享受一下領導的待遇。”

    雖然被父親“審問”了一番,但楚天齊完全明白父親的苦心,知道父親是對自己的別樣關心,擔心自己把握不住,走了邪路。他心中很是感動,接過菸捲,對著父親鄭重的說道:“爸,你放心,兒子肯定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不會做對不起組織的事、對不起老百姓的事。”

    “別說了,爸都知道。”說著,楚玉良打著了打火機,“來,天齊,點上。”

    看到父親親自給自己“上火”,楚天齊趕忙伏下身,把菸捲對準了火苗,點著了。

    接著,楚玉良也點著了香菸。

    頓時,一股高級香菸味道瀰漫開來。楚玉良又用勁吸了一口,滿足的說:“這傢伙倒是比旱菸好抽的多,就是太軟了,也不禁抽。”

    “爸,要都像旱菸那麼硬,得多少天抽一根呀,那煙廠還不得塌了?”楚天齊笑著說。

    “是,是,市場經濟嘛咳,咳這傢伙也嗆人呢。”肯定是邊吸菸邊說話的原因,父親楚玉良連著咳了好幾聲。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同時還伴著妞妞的喊聲:“大舅,大舅,你和姥爺在說什麼悄悄話,怎麼把門都插上了?我要進去,我要進去”

    爺倆對望一眼,楚天齊馬上下了地,奔房門走去,嘴裡說著:“別敲了,別敲了。”

    門一開,妞妞就快步闖了進來,雙手叉著小腰,氣勢洶洶的嚷道:“兩個大男人嘀嘀咕咕的,像什麼話?背人沒好話,好話不背人。哼!”她邊說,還邊跺著雙腳。

    “哈哈哈”楚天齊爺倆都笑了起來。

    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九,因為是小月份,其實就是大年三十了。

    家裡該買的也買了,對聯也貼了,做飯有母親和大姐操持,楚天齊就是陪著父親說說話,還有就是被妞妞纏著,陪她玩。

    下午的時候,接打電話也佔用了楚天齊好多時間。打電話的人很多,有村幹部,有鄉里以前的同事,有縣裡的同事、下屬、朋友,連省委黨校的好多同學也打來了電話。大家無非就是拜個早年,還有的也是祝賀楚天齊榮升雙料主任。

    楚天齊也打出了好多電話,有給老師、同學的,有給縣裡領導的,也有給關係單位領導的,還有給省委黨校教授的。當然一些幫過自己的,比如市農業局的鐘科長,比如縣發展計畫委的龔科長,比如省委黨校培訓基地的汪處長,他都打去電話,送上了祝福。

    接聽的電話,儘管有的提前沒有想到,但大部分都在情理之中,稍微意外些的,就是孟玉玲了。孟玉鈴也僅說了幾句拜年和祝賀的話,楚天齊卻從對方話中感受到了一絲淒涼,但也愛莫能助,只能從心裡祝福對方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1:39
第六百零六章 團團圓圓過春節

    將近下午五點的時候,楚家的年夜飯就要開始了,晚飯沒有在炕上吃,而是用的放在地上的圓桌。

    有的地區是在午夜零點前後吃年夜飯,意即辭舊歲,迎新年。而在玉赤縣,人們都把大年三十的晚飯視做年夜飯。

    大盤骨頭冒著香氣端了上來,各種炒菜擺了滿滿一桌,每人杯中也已倒上白酒或飲料。大家圍坐在一起,就等著一家之主祝詞開席了。

    楚玉良一改早飯時不苟言笑的狀態,臉上笑咪咪的,看看這個,又瞅瞅那個,說道:“都準備好了?”

    “姥爺,都等著你說話呢,我都饞壞了。”妞妞搶白道,“你要不趕緊說的話,我就替你說了。”

    “妞妞,別搗亂,聽姥爺的。”楚禮娟瞪了妞妞一眼。

    妞妞衝著媽媽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

    楚玉良端起手中白酒,看看一家老小,其他人也端起了手中大大小小的杯子。

    正這時,門口響起了摩托車的聲音,眾人不由得扭頭看向院裡。就在大家納悶的時候,一個人影出現在院子裡,緊跟著“蹬蹬蹬”聲音響起,來人進到了屋子裡。

    來人身穿羽絨服,用圍巾嚴嚴實實包裹著頭臉,只露出兩隻眼睛,眉毛和圍巾的邊緣有一層白霜。他一手提著大編織袋,另一隻手提著一個大包,站在地上呼呼喘著粗氣,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餐桌上的一個人。

    此時,楚天齊哥倆站了起來,楚天齊盯著來人問:“你是誰,要幹什麼。”

    來人把嘴旁的圍巾向下拉了拉:“我是栓柱,我是……”

    “栓柱……”楚禮娟早已淚流滿面,撲到來人身上,哭了起來,“你怎麼才回來……”

    眾人面面相覷,妞妞更是迅速躲到大舅懷裡,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你還知道回來啊,怎麼不死在外面?”楚禮瑞走前一步,推開姐姐,抓住了來人衣領,惡吼吼的說:“我姐嫁給你七年,守了五年多活寡,你可把我姐害慘了。”

    來人急忙道:“禮瑞,都是姐夫不好,這不我緊趕慢趕回來了,到家不見你姐娘倆,就又讓別人用摩托把我送這兒了,我……”

    “我姐沒你這個男人,你乾脆死在外面算了。”楚禮瑞眼睛瞪的溜圓。

    “我,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人。”來人說著,舉起右手,不停的在自己臉上抽打著。

    楚禮瑞並不買帳:“給誰看?少來這……”

    “栓柱,別這樣,別這樣,我不怪你……”楚禮娟哭著,死拽著來人的右手,不讓他再抽下去。

    楚禮瑞氣的鬆開了來人,對著楚禮娟吼著:“姐,你怎麼這麼不給好人做主,你……”

    “嗚嗚嗚……”楚禮娟抱著來人一個勁兒的哭了起來。

    “行了,吃飯吧。”一直看著的楚玉良說了話,“有話下來再說。”

    “對,對,吃飯,吃飯。”尤春梅抹了把眼淚,出去拿了副碗筷放到桌上。

    楚禮娟馬上幫來人把頭上圍巾扯掉,又幫著他把身上羽絨服脫了下來,這個人大家都認識,正是楚禮娟的丈夫劉栓柱。

    劉栓柱坐到楚禮娟旁邊,而妞妞卻換到了別的位置,警惕的看著這個挨著媽媽坐的男人。

    劉栓柱舉起酒杯說道:“爸,媽,我這些年對禮娟和妞妞照顧不周,多虧了你們接濟,我敬二老……”

    “還沒輪到你呢。”楚禮瑞不客氣的打斷劉栓柱,而是對著父親說,“爸,你接著開席吧。”

    楚玉良站了起來,端著酒杯,掃視了眾人一圈,臉上也有了笑模樣:“今兒個又過年了,一家人團圓不容易,這要感謝黨的好政策,感謝國家的經濟快速發展。這第一杯酒,還是祝我們偉大祖國繁榮昌盛。乾杯。”

    “乾杯。”眾人舉杯碰在一起,然後一飲而盡。

    看著一旁悶悶不樂的妞妞,楚玉良撫著她的頭髮,說道:“妞妞,你怎麼不提第二杯了?往年不都是你嗎?”

    妞妞搖搖頭:“沒心情。”接著,又說:“讓大舅提酒吧,他那麼優秀。”

    楚天齊笑笑:“我?妞妞,你要不提第二杯的話,就讓姥姥提,怎麼樣?”

    “也好,尊敬長輩。”妞妞點點頭,擠出了一絲笑容。

    尤春梅端著酒杯,站了起來,她兩眼噙著淚珠,緩緩的說:“今兒個都到一塊兒了,不容易。我就想著大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團團圓圓的,就比什麼都強。”說完,舉起酒杯,仰頭喝了下去。同時,她眼中淚珠順著兩鬢滾落下去。

    眾人也跟著喝了第二杯。

    餐桌上楚禮瑞虎著臉,妞妞也是低著頭,兩個女人更是不停的擦拭著眼角,一時氣氛有些壓抑。

    “叮玲玲”,櫃子上的電話響了。妞妞一下子撲到那裡,拿起電話聽筒,“喂”了一聲,接著高興的說:“舅媽呀……我們全家都好,你也過年好,嘿嘿,我大舅可想你了……我沒有瞎說,真的。我大舅想你想的……”妞妞一邊說話,一邊衝著楚天齊做鬼臉。

    楚天齊趕緊從妞妞手中搶過話筒,叫了一聲“俊琦”。

    妞妞氣鼓鼓的說了聲“大舅耍賴”,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話筒裡傳來寧俊琦的聲音:“天齊,給大叔、大娘拜年,給你們全家拜年。”

    “也給你們全家拜年,祝身體健康,合家歡樂。”說完,楚天齊問道,“你在哪呢?”

    “嗯……不告訴你,反正不在家裡。”寧俊琦的聲音很俏皮,“幹什麼呢?”

    楚天齊回答:“我們正吃飯。”

    “哦,那你們吃吧,記得把我的祝福帶給大叔、大娘,帶給全家。”寧俊琦說到這裡,聲音低了下來,“我想你。”

    楚天齊臉一下子紅了,支吾著:“我也是。”

    “咯咯……不說了。”寧俊琦笑過後,掛了電話。

    把話筒放到話機上,楚天齊回到了自己座位上:“爸、媽,俊琦給咱們全家拜年呢。”

    “真是好孩子。”尤春梅欣喜的說道。

    “嗯,不錯。”楚玉良也點了點頭。

    妞妞卻忽然插了話:“大舅,老實交待,你說的‘我也是’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舅媽說‘我愛你’了,要不就是說‘我想你’,對不對?”

    楚天齊臉又一紅:“你個小屁孩懂什麼?”

    “嘿嘿,別以為我不懂,我都看出來了,電視上不就是那麼演的嗎?有的還‘啵’一下,親嘴呢。”妞妞搖頭晃腦的說。

    妞妞的話把大家都逗樂了,只有楚玉良還一臉嚴肅,但從眼角更細密的皺紋可以看出來,他也是在儘量繃著笑,以維護自己做為長輩的威嚴。

    寧俊琦電話來的很是時候,一下子勾起了大家的話題,現在氣氛又熱烈起來。最起碼妞妞是高興多了,第三杯酒也是由妞妞提的。

    尤春梅慈愛的看著楚天齊,說道:“寧姑娘真是個好孩子,長的好看不說,還懂事。每回來呀都要拿好多東西,還要幫著我幹活。你看看,今兒喝的酒,還有你們抽的煙,都是她大前天送來的,還有櫃上那些盒盒,全是好吃的,好喝的……”尤春梅一說起來未來的“兒媳婦”,就收不住了。

    聽母親說的告一段落,楚禮娟也說道:“天齊,你也該考慮你們的婚事了,不能老這麼拖著。”

    楚天齊沒有像往常那樣避開話題,而是順著說:“等有時間的,我也聽聽她的態度。”

    楚禮娟接著說:“人要是成了家,也就有個歸宿了。家是……”

    楚禮瑞搶白道:“哪得看是什麼人,要是家裡出個‘二流子’男人,還不如沒有呢。”說話的時候,他還瞪了劉栓柱一眼。當他目光落到大哥臉上時,又“嘿嘿”一笑,“哥,我可不是說你,別介意啊!”

    “我知道。”楚天齊回了一句。

    因為有了喜慶的話題,氣氛一直很融洽,好像剛才小小的不愉快沒有發生似的。

    七點多的時候,晚飯結束。劉栓柱搶著和媳婦去洗碗盤了,其他人坐到炕上聊天,等著春節晚會開始。

    楚禮瑞看看大家,又看了妞妞一眼,聲音很低的說:“爸,我記得你說過,‘要是那個二流子回來,一定要好好教訓他,給你姐出氣’。怎麼今年又當起老好人了?”

    楚禮瑞的話,把眾人目光都集中到了楚玉良身上。

    楚玉良長噓了一口氣:“以前看你姐帶著妞妞,孤兒寡母的,我恨不得好好揍那小子一頓。可是那次受傷,九死一生,讓我想通了好多事情。我們為什麼恨他,還不是想讓你姐有個依靠,讓你姐享福嗎?那小子今天一進屋,你姐眼神就沒離開過他身上,說明她見了那小子高興,也覺得幸福。那我為什麼還要教訓他呢?兩口子過的好不好,主要是當事人自己的感受。”

    聽完楚玉良的一席話,人們一時無語了。妞妞更是眼中湧上了淚花。

    ……

    晚上,楚禮娟一家三口早早去了西屋。

    楚天齊和弟弟、父母看完春節晚會後,出去響了一會兒炮,就都在東屋睡下了。

    大年初一,楚天齊和弟弟還是按慣例,去給村里長輩敬酒。可能是人們認為楚天齊的官大了,都以“注意身體為由”,讓楚天齊少喝。可越是這樣,為了表示誠意,反而楚天齊喝的酒更多。

    接下來的幾天,就是互相請客,幾乎每天都是喝的暈暈乎乎的。

    今年春節無疑是近幾年中最喜慶的,父親楚玉良身體已經基本恢復如初,楚天齊當了雙料主任,楚禮瑞的果園也有了利潤。尤其好幾年不回家的“野鬼”劉栓柱,今年也回了家,楚禮娟一家得以團圓。看到姐姐臉上難掩的幸福,楚天齊也替姐姐高興。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1:39
第六百零七章 未雨綢繆

    舒心的日子往往過的更快,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正月初六,明天就該上班了。

    姐姐一家在初四那天就回自己家去了。

    弟弟今天說是有急事,也出了門。楚天齊看的出,八成弟弟是去找那個臨縣的女技術員了。

    晚飯是在柳大年家吃的,吃完回來後,和父母閒聊了一會兒,楚天齊就和父親去西屋睡覺了。

    平時話不太多的父親,這些天能說了好多。不知是心情大好,還是想說的太多,總是在躺下以後,還要說上好些話,叮囑一些事情。今天也不例外,爺倆一躺下,剛關掉電燈,父親就開始囑咐起來。

    楚玉良告誡兒子,要聽黨的話,多為人民做好事,做有益於黨和國家的事。千萬不能貪贓枉法,就是連單位的一點小便宜也不能佔,還引用“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告誡兒子要防微杜漸。

    這幾天,這類話父親說過好多,只不過平時說的比較含蓄。今天只剩爺倆了,楚玉良說的更直接,楚天齊答覆的也很很肯定,爺倆又進行了一期系統的“反貪腐”交流。

    時間已經不早,但父親談興很濃,而楚天齊卻有些迷糊了。這幾日每天兩頓大酒,整天都是暈暈乎乎的,楚天齊嚴重缺覺。今晚是喝的最少的一次,當然不是柳大年要照顧楚主任,而是柳大年也是天天喝酒,戰鬥力也大大減弱了。

    忽然,父親的聲音傳來:“天齊,那條長命鎖怎麼不見了?是丟了,還是誰拿去了?”

    楚天齊此時正迷迷糊糊,聽到父親的問話,才答道:“沒丟,在辦公室櫃子裡,沒拿回來。”

    “哦,那就好。千萬別丟了,實在不行就戴在身上。”楚玉良叮囑著。

    “哦,戴上?哪有這麼大人還戴個長命鎖的?”楚天齊不解。

    “我也就是隨便說說,沒丟就好。”楚玉良說完,把頭扭過去,不再說話了。

    雖然父親說是“隨便說說”,楚天齊卻強烈預感到,恐怕不是“隨便”那麼簡單。

    ……

    早上,早早起床,吃過一點熱的舊飯菜,在父母殷殷叮囑下,楚天齊踏上了開往縣城的班車。剛剛過完春節,車上的人不多,但十里八村的,大家基本都認識,見面也都會說上一句“過年好”什麼的。有的人不知道楚天齊新職務,所以人們打招呼時,也是“楚鄉長”、“楚科長”、“楚主任”什麼稱呼都有。

    兩個多小時後,到了縣城車站,楚天齊直接打車到了開發區。他發現,開發區上班人不多,但也就睜一眼閉一眼,裝作沒看見,進了自己辦公室。

    雖說要求是正月初七正式上班,但往往人們要過完正月十五才算進入工作狀態。從初七開始的這一週,一般是白天在單位聊天、神侃,中午和晚上都是互相請客吃喝。尤其好多人更是趁著領導不在單位,白天也是點一卯就走,這還是指的縣城裡的單位。要是在鄉鎮的話,從初七到十七直接就不上班,只不過值班的要多上兩三個人,正好可以湊足一桌打麻將。

    一進到辦公室,楚天齊就發現窗明几淨,暖壺裡的水也挺燙,看來有人今天專門來過自己屋子。

    剛在椅子上坐定,響起了“篤篤”的敲門聲。

    “進來。”楚天齊說完,抬頭看著門口方向。

    屋門打開,姚志成走了進來。幾天不見,姚志成顯得年輕了一些,可能是放假休息,心情放鬆的原因。

    姚志成邊走邊說:“主任,過年好。”

    “老姚,過年好。”楚天齊揮揮手,並把一支菸扔了過去,“來,抽支好菸,這還是年前在領導那打的秋風。”

    姚志成接住香菸,拿在手中看了看:“哎呀,這是縣領導的招待煙,可得嘗嘗。”說著,打著打火機,先給楚天齊點上,又給自己也點著了。

    兩人坐在那裡,聊了幾句閒話,都是家長裡短的事。通過聊天,楚天齊也知道了,今天屋子衛生和熱水都是姚志成做的。

    姚志成又從煙盒裡拿出一支香菸點上,吸了一口說道:“主任,今天有時間嗎?我安排一頓。”

    楚天齊一笑:“今天?還真不巧,我的一個高中同學已經提前說了。”

    “那就改天,看你時間。”姚志成再次邀請。

    “改天?這幾天在家裡就喝殘了。到時候看情況吧。”楚天齊再次婉拒。

    “哦,是這樣啊,那就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再說。”姚志成看上去有些失望。

    春節剛過,又是剛見面,也不適合談工作,兩人談了幾句,便沒有更多可聊的,一時有些冷場。姚志成適時提出告辭,向門口走去。

    楚天齊叫住了姚志成:“老姚,這一個來月做了好多工作,辛苦了。來,把這盒煙拿上,享受一下處級待遇。”

    姚志成緊繃的臉上,馬上出現了笑容:“嘿嘿,好,好,剛才我就想拿,只是沒好意思。”說著,快步走回去,從桌上拿起了那盒未拆封的香菸。

    “老姚,吃飯喝酒暫時就不用惦記我了。我剛上任時間不長,還是儘量不參加宴請為好。你說呢?”楚天齊笑容滿面,“要是別人問起的話,你就說我這一段應酬滿了。”

    對方的話說的很明白,就是明確拒絕了邀請,但同時又對自己說了實話,是對自己高看了一眼。姚志成自然明白,忙不迭的說:“主任,我明白。”說完,向外走走,剛到門口,他又扭回頭說道,“主任,好像任股長病假時間到了。”

    楚天齊一楞,點點頭:“謝謝老姚,我知道了。”

    姚志成走出了屋子。

    ……

    在放假期間,姚志成每天都給楚天齊打一個電話,匯報單位情況。其實也沒什麼具體內容,就是告訴主任單位一切正常,讓主任安心休假。

    楚天齊明白,這是對方在表明一種態度,同時也是變相告訴自己,我姚志成每天都去單位。

    今天姚志成能給自己提前打掃衛生,燒開熱水,和自己上任當天的情形大不相同。

    自己上任那天,姚志成也來露了面,但連床上用品都是舊的,都沒有換。雖然有王文祥在上面壓著他,但也說明他對自己沒有應有的尊敬,否則怎麼也不應該連表面文章都不做。

    今天,楚天齊還發現了姚志成一個明顯變化,直呼自己“主任”,雖然僅僅沒有帶上姓氏,但玄機卻很大。從自己來的那天開始,姚志成一直就稱呼自己“楚主任”,和“王主任”、“高主任”等稱呼沒有任何區別。今天稱呼的變化,說明對方已經認可自己這個一把手,最起碼是承認了自己“正主任”的身份。

    楚天齊也明白,姚志成這麼稱呼自己,可能是準備擺正和自己的關係,也可能是迫於形勢的權宜之策。但不管怎麼說,最起碼對方應該是意識到了稱呼自己“楚主任”的不妥。

    看來姚志成這人也確實聰明,自己對他釋放善意,他就能馬上提醒自己“任股長病假”的事。當然,也說明對方在隨時和自己做著交易,不甘心一下子徹底“投誠”。

    不過說起來,姚志成的提醒也很及時。春節前,任芳芳提出休病假,想要撂挑子,以退為進拿自己一把,同時躲避審計。自己正好將計就計,順勢安排上徐副縣長的人,也相當於暫時把財務權從王文祥一方拿了出來。

    一開始,楚天齊也只想了那樣可以便於審計,便於以此讓王文祥暫時低頭,從而同意自己做分工調整,並對韓文、龐大海進行處理,倒沒有想更長遠的。當然,他在同意任芳芳休假時,也沒想到郝玉芳能拿下活來。

    可轉眼已經休假結束,任芳芳也有了正常上崗理由。但現在無論如何,不能讓任芳芳再當財務股長,不能再讓王文祥實際控制財務大權。在放假期間,楚天齊也想過這個問題,但當時也沒有細想,總覺的上班以後再想不遲,但現在看來已經迫在眉睫了。

    楚天齊把自己想過的幾個辦法,在腦子裡細細過了起來。這次可要想完善,不能再有大的紕漏了。

    放假這幾天,楚天齊也想了一些開發區的事,尤其回顧了那次員工大會反擊戰。年前那次反擊戰是自己一手策劃的,最終也取得了勝利,勝利成果還不小。但細細想起來,漏洞很大,甚至還很致命,在想到那些致命漏洞時,楚天齊還出了一身冷汗。

    那次反擊戰計畫中,最致命的就是對徐敏霞的依賴。如果當時徐敏霞再晚來一會兒,如果徐敏霞臨時變卦,那自己想“借東風”就落空了,辛辛苦苦策劃的方案就要流產,自己的反擊也就失敗了。如果真那樣的話,要想再找到機會就更難了,尤其時間更是好端端被浪費了。

    所幸的是,雖然徐敏霞在審計局耽擱了一些時間,不過終究還是來的不晚,自己成了幸運一方。但自己不可能總是這麼幸運,以後必須要計畫周全,必須要未雨綢繆。

    在紙上寫了寫、劃了劃,經過反覆推演,經過多次論證,楚天齊笑了,拿起固定電話,撥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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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1:40
第六百零八章 我要休長假

    第二天早上八點多,王文祥來到主任辦公室門口。敲門得到允許後,走了進去。

    王文祥進門一抱拳:“主任,過年好。”

    此時,楚天齊右手抓著話筒,左手指著沙發,向王文祥示意了一下。然後繼續對著話筒,低聲說道:“是,是一定配合,一定不,不會的好的好,何局再見。”說完,掛斷電話。

    “主任,挺忙的呀。”王文祥笑著道,“這剛一上班,就忙成這樣,是省領導,還是市領導?”

    “省領導?哈哈你有省領導來電話嗎?”楚天齊也笑著道,“我同學雷鵬。”他的笑容略有些尷尬。

    楚天齊臉上神情變化,自然沒有逃過王文祥眼睛,同時兩個詞也在王文祥腦海迴響:“何局”、“雷鵬”。這哪跟哪呀?看他變毛變色的樣,分明是在撒謊。他為什麼要撒謊?

    “篤篤”,敲門聲再次響起。

    楚天齊說了聲“進來。”

    房門打開,一個人急火火走了進來,徑直奔老闆台而去:“主任,我可不想管了,審計”

    “咳,咳,郝副股長,著急忙慌的幹什麼?”楚天齊重重咳了兩聲,“我先看過再說。”說著,看似無意的向王文祥那裡一瞟。

    郝玉芳可沒管楚天齊向她擠咕眼,繼續說起來:“還是那些票,審計局何局非要從頭查,我”

    楚天齊再次重重咳了兩聲,皺著眉頭,伸出右手:“咳,咳,先把東西給我,我看完再說。”

    “主任,何”說到這裡,郝玉芳戛然而止。眼睛看著沙發上的王文祥,結結巴巴的說,“王您,您也在啊!”

    “是啊,怎麼啦?”王文祥笑著問。

    “沒,沒怎麼。”郝玉芳說著,把頭轉向了楚天齊,“主任,那我先回去了。”

    “啊,把東西給我。”楚天齊眉頭皺了一下。

    郝玉芳低頭快步走到老闆台前,把手裡兩張紙放到桌上,手裡還留著一張摺疊紙,向門口走去,臨到門口時看了王文祥一眼,才迅速走出了屋子。

    楚天齊指著門口,沖王文祥笑了笑:“這,這女孩,毛燥。對了,咱們說到哪了?”

    “哎呀,讓她這麼一打擾,我也忘了。”王文祥看似無意的站了起來,向老闆台走去,“主任,看看哪天有時間,我請你,咱們好好喝一頓。”

    “好啊。”說完,楚天齊搖了搖頭,“哎呀,不過好像近幾天都沒時間,我看看啊。”說著,楚天齊順手把兩張紙放到了抽屜裡。

    “有時間嗎?”見對方這麼謹慎,王文祥又問到了剛才的問題。

    “好像近五、六天都排滿了,再說吧。”說著,楚天齊打開了電腦,“還有好多工作得做,實在是耽擱不起呀。”

    聽話聽音,王文祥聽出對方有下“逐客令”的意思,再聯想到剛才對方那不自然的表情,便說道:“主任,那你忙,我改天再來。”

    “沒事,不打擾。就是就是爛事太多,我不送你了。”楚天齊說著欠了欠身。

    “主任,告辭了。”說著,王文祥走了出去。

    來到門口,王文祥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緊閉的屋門,緩步向樓上走去。

    剛到三樓台階處,王文祥聽到樓下傳來清脆的高跟鞋聲,接著又停了下來。他狐疑的向下面看去,正看到一個人的頭頂,這個人在來回張望著,他趕忙收回了探出去的頭。

    “咯噔咯噔”,皮鞋聲再次響起,節奏比較緩慢。聽得出,皮鞋的主人應該是在故意控制著皮鞋發出的響動。

    剛才王文祥看到對方的衣服,已經猜到是誰,又見對方鬼鬼祟祟的樣子,他不禁更加狐疑,決心一探究竟。

    皮鞋聲又停止了,在過了大約十來秒後,才又響起“咯噔”、“咯噔”的聲音。聽得出,皮鞋聲向二樓西邊去了。

    王文祥躡手躡腳的重新下樓,來到二樓拐角處,小心的探頭望去。

    那個身影剛剛到了最西邊房間門口,在屋門上敲了兩下,然後向身後看了看,快速推門走了進去。

    王文祥暗自慶幸自己躲的及時,要不就被對方發現了,等他再次看去的時候,人影已經不現了,只聽到屋門關上的聲音。

    嗯,什麼情況?難道他們不是,肯定不是。她的姿色沒法跟省裡下來的小娘們比,至於地位能力更差的遠了,那小子不可能對她下手,最起碼沒這麼快。那麼,難道不會吧。

    儘管王文祥進行了否定,但他猜測,那個小老太太二次進去,八成是說審計的事。而且剛才看那小子和小老太太變毛變色的樣子,八成是要避開自己。莫非是涉及到自己了?還是,不會是那小娘們以前的手續出問題了吧?

    本想要到門口去偷聽,馬上又打消了念頭。如果屋裡低聲說的話,外面肯定聽不到,也容易被單位同事看到。萬一要是屋裡出來人,自己又躲不開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這樣想著,王文祥還是回到了自己辦公室。越想越不踏實,他拿出手機,撥了出去。

    很快,手機裡傳出一個很低的聲音:“王主任,你找我?”

    “你在哪?”王文祥聲音很急。

    手機裡的聲音支支吾吾:“我,我在”

    “我不管你現在在哪,十五分鐘內必須回到辦公室,給我監視那個小老太太,我懷疑”王文祥後面的聲音足夠低,只有他和手機對方的人才能夠聽到。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

    王文祥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按下了接聽鍵,手機裡立刻傳出一個聲音:“老王,我們單位老何上班了,往年怎麼也得過了十五才來,反常啊。”

    王文祥剛要接茬,手機裡已傳來掛斷的聲音。

    這他媽的,難道越想越煩亂,王文祥再次撥出了一個號碼:“我問你個事,雷鵬上了嗎?”

    手機裡聲音挺大:“上了。你找他?現在肯定不行。又發生案子了,他們已經開了一個多小時會,手機都關機。局長也在,我可不敢叫他。”

    “不,不,我不找他。”王文祥急忙否定,就在準備掛斷前,又說道,“對了,你千萬別跟他說,我找過他,千萬別說。”不容對方答話,王文祥掛斷了手機。

    幾個電話打出去,王文祥意識到,剛才楚天齊在撒謊,他心中更加煩亂,低聲罵道:“小兔崽子,難道你非要盯住老子不放?別把老子惹急了。”罵到這裡,他語氣一軟,“哎,誰叫咱有把柄呢?”

    坐著煩亂,就站起來走,還不時看著時間。

    五分鐘,十分鐘,三十分鐘,五十分鐘。

    終於,在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後,手機又響了。看到上面來電顯示,王文祥迅速按下了接聽鍵:“怎麼樣?”

    手機裡聲音很低:“王主任,她剛回來,回來就哭,還把一個紙團扔進了紙簍。我趁她趴在桌上的工夫,把紙團撿起來,偷偷看了。那是一張辭職報告,她要辭去副股長,沒有主任的簽字。”

    “辭職?寫原因了嗎?”王文祥馬上問道。

    手機裡聲音似如蚊蠅:“就寫著‘壓力大,要辭職,或是調部門’。”

    “哦,我知道了。”王文祥邊說邊點頭,接著又追問,“你不會是剛回去,才看到她的吧?”

    對方急忙辯解:“不是,不是,我早就回去了,當時還鎖著門,是我開的鎖,她就是剛回來的。”

    王文祥不耐煩的說了聲“好了”,掛斷了手機。他靠在椅背上很久,然後輕輕吐出了幾個字:“三十六計走為上。”

    中午稍微休息了一下,楚天齊就起床坐到了椅子上,想著一些事情。他一會“嘿嘿”直樂,一會又搖頭嘆息,不知犯了什麼神經。

    “篤篤”,敲門聲響起。

    楚天齊眼睛盯著屏幕,說了聲:“進來。”

    屋門一開,“咯噔咯噔”的皮鞋聲響起。

    “你怎麼又來了,上午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楚天齊頭也不抬,眉頭微皺。

    一個怯怯的女聲響起:“主任,是我,我是小任。”

    “小任股長呀,快,快坐。”楚天齊猛的抬起頭,熱情的說,“怎麼,沒什麼事吧?哎呀,你回來太好了,回來的正及時,要不我是兩頭受氣,不,三頭受氣。”

    看到楚天齊這麼熱情,任芳芳有些受寵若驚:“主任,怎麼了?說的那麼可憐。”

    “哎,別提了,我這剛上班,就有人添亂不過你回來就好了。”楚天齊講到這裡,恨恨的說,“什麼也指不上,爛泥扶不上牆。”接著馬上補充道,“任股長,我不是說你。”

    “篤篤”,敲門聲又起,還沒等楚天齊說話,一個人已經推門闖了進來,是郝玉芳。郝玉芳揉著眼睛哭訴道:“主任,你就得給我批。”說著,把一張紙扔到楚天齊面前桌子上。

    “你要幹什麼?又來了,上午不是跟你說清楚了嗎?”楚天齊沉聲道。

    郝玉芳繼續哭天抹淚:“憑什麼呀,人家能休病假,我就不能?”

    “放肆,有沒有紀律性,想休就休?反了天了。”楚天齊怒斥。

    屋門再次被推開,王文祥快步走了進來:“主任,別生氣,別生氣。”

    “別生你怎麼來了?”楚天齊反問。

    “主任,我在樓道里就聽到你聲音了,怕把你氣著。”說著,王文祥把頭轉向任芳芳,“小任,好啦?你不是需要上市複查嗎?”

    “哦,對了。主任,我要休長假。”說著,任芳芳從包中拿出幾張紙放到桌上,“這是我的請假報告,還有醫院診斷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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