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542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1:41
第六百零九章 重大發現

    楚天齊看都沒看,往椅背上一靠,雙手抱於胸前,冷聲道:“怎麼?你也是大病,也需要到大醫院複查,也需要手術、化療?”

    “我……主任,你怎麼知道?”任芳芳說著,看了看王文祥。

    “我怎麼知道?你們財務股都開始批發這東西了,我能不知道?說,你倆誰抄誰的。”說著,楚天齊一巴掌拍到了桌上,“輪到幹活了,都推三阻四的,我就奇了怪了,要得病都得病,還都是大病,有那麼巧嗎?還是財務股有什麼說法?”

    王文祥走到桌前,拿起任芳芳和郝玉芳的假條看了起來,看完後,說道:“小郝,干工作怎麼能這樣呢?即使工作有困難,也不能裝病呀,這可不好。快回去吧,好好工作,不要使性子,怎麼還到主任辦公室鬧騰了,太不像話了。”

    “王副主任,你偏心,憑什麼就說我是裝的,你怎麼不說任股長呢?”郝玉芳又沖王文祥嚷了起來。

    “你……”王文祥氣的真想給這個小老太太一巴掌,但還是忍氣吞聲的說,“小郝,怎麼能這麼說話呢?”

    任芳芳也在旁邊嚷了起來:“郝玉芳,你請你的假,牽扯我幹什麼?”

    “我不管,領導就是偏心,你們合起伙來欺負我一個人。”郝玉芳又哭了起來。

    任芳芳竟然也見樣學樣,哭了起來。

    “怎麼回事?要哭去別處哭去,就衝你們這個樣,誰都別想請假。”楚天齊一瞪眼,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嗚嗚嗚……”

    “嗚嗚嗚……”

    兩個女人來了個“二重哭”。

    “主任,要不這樣,我來做做他們的工作。”王文祥當起了老好人。

    “好啊,你行嗎?”楚天齊一翻眼皮。

    “我試試,我試試。”說著,王文祥一手推著一個女人,走出了屋子。

    看到三人走了出去,楚天齊點著一支香菸,吸了起來。

    十多分鐘後,王文祥帶著任芳芳和郝玉芳又回來了。

    王文祥陪著笑臉,走上前來:“主任,說通了”

    楚天齊坐在椅子上,氣鼓鼓的一言不發,就那樣看著王文祥。

    “真說通了,小郝不再請假。”王文祥趕忙又說。

    “哦,不請假了?那是說沒病了?”楚天齊語氣滿是譏誚。

    郝玉芳把臉扭到一邊,不說話。

    “不是,不是,是小郝同意堅持工作,堅持。”王文祥忙做著說明。

    楚天齊嘆了口氣:“哎,不是我不讓你們看病,如果真有病的話,我肯定不能阻攔,可你們這病也來的太巧了。”他的話裡話外還是透著不相信。

    可能是因為楚天齊的話太傷人,郝玉芳拿起自己的請假條,頭也不回的走了。

    楚天齊一下子臉色更加難看。

    “主任,您別生氣,小孩子不懂事。”王文祥說著,把另一張假條推到楚天齊近前,“主任,給小任簽了吧,讓她早點去複查。”

    楚天齊看著王文祥:“王副主任,這一年也太長了吧,要不先請個二、三十天的?”

    “主任,一個月以上假期就需要到組織部備案,不如就按這個長的日期簽了,也省得總去備案。我已經簽字了,組織部備案的事我盡快去辦。”王文祥滿臉含笑,“如果小任沒什麼問題的話,她也可以提前歸隊嘛。”

    楚天齊長噓了一口氣,拿過簽字筆,在請假條上寫了“同意”二字,又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年月日。

    任芳芳拿過假條,看了看,立刻笑顏如花:“謝謝主任!”說完,踩著小皮鞋出去了,好像還故意扭動了幾下腰肢。

    王文祥又上前一步:“主任,你看小郝馬上就要主抓相當長時間財務工作,是不是可以讓她暫代股長呀?”

    楚天齊眉頭一皺:“王副主任,什麼意思,這難道是你答應她的條件?你可是老同志,老黨員了?應該知道什麼事都得講程序、講規矩吧?亂彈琴。”說完,眼睛盯在電腦屏幕上。

    看到自己被晾在一邊,王文祥尷尬的說了句“主任,我知道了。”走出了辦公室。

    房門關上,辦公室裡一下子消停下來,楚天齊抬起頭,靠在椅背上,伸了一個大懶腰。

    ……

    大部分單位都沒有正式上班,不用出去辦事,而且還拒絕了下屬請客,楚天齊這幾天倒是相對清靜。他利用難得的清閒,仔細梳理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也做了不少文案工作。

    要說這幾天對他有些干擾的還真有一個人,就是龐大海。龐大海總以被“主任給了機會”為藉口,找楚天齊套近乎,幾乎每天都要來一回。有的時候是沒話找話,向楚天齊炫耀自己母親和徐敏霞的關係,有時是過來給楚天齊打掃衛生。這兩天又變了花樣,弄了一個《學習主任講話精神心得》。

    楚天齊明白對方就是為了套近乎,以期獲得既得利益,但礙於徐敏霞面子,並沒有讓其下不來台。而且對方做的這些事,也不適合批評,只能是提醒,有些事情還得適當表揚。

    為了盡快打發走龐大海,楚天齊讓對方回去,對所謂的《心得》進行修改,尤其“學習主任講話精神”幾個字太乍眼,不適合。

    龐大海倒是挺會融匯貫通,又把《學習主任講話精神心得》,改成了《我的反思》,還讓主任對其進行指導。

    也不能太潑涼水,楚天齊也像征性的提了幾條建議,讓龐大海回去修改了。他不禁感嘆:要是把這種勁頭用到工作中,何愁出不了成績呢?楚天齊也善意的對龐大海進行過提醒,不知道對方是真不懂,還是故意裝傻,反正連著好幾天每天都來一到兩次,而且時間還基本固定。

    ……

    今天已經是正月十五,再有兩天,就是真正意義的正式上班了。龐大海把第三稿《我的反思》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尤其是對重點中的重點更是看的仔細,這個重中之重就是學習主任講話後的思想轉變。第三稿突出部分,就是他在這段話中,特別甄選了一些詞彙和語句,用以突出主任站位高瞻遠矚、思想高屋建瓴、水平高人一等。

    龐大海非常清楚,有些事情經不起推敲,在沒有完全露底之前,讓主任接納自己,視自己為他的人就顯得尤為關鍵。所以,從過年一上班開始,龐大海就基本每天去一次主任辦公室。他自認為是按“幫忙不添亂”的原則做的,去給主任搞辦公室衛生,去向主任匯報思想。

    在過去的這一週,龐大海也看出來了,主任有搪塞自己的意思,但每次對自己倒還是沒有冷淡。他認為,主任既是看徐副縣長面子,也是對自己不怎麼反感了。自己一開始跟著王文祥跑,甚至跳出來攻擊主任,主任肯定看自己不上眼。現在能對自己不反感,這就是好苗頭、好現象,自己的目的就算初步達到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讓主任進一步接納自己,目前較好的辦法就是歌頌主任的豐功偉績。所以,龐大海特意潤色了那段重要的話。對於裡邊的一些用詞,連龐大海都覺得有些肉麻,有些過了。但他更相信“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所以他對自己的做法信心滿滿。

    龐大海再次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儀表,看了看時間,拿起《我的反思》,向主任辦公室走去。

    來到主任辦公室門口,龐大海停住腳步,穩了穩心神,抬手敲響了屋門。

    “篤篤”,“篤篤”,兩遍敲過之後,辦公室裡沒有任何回音。龐大海耳朵貼到木門上聽了聽,裡面沒有一點動靜。

    “咳,咳……”,兩聲咳嗽傳來。

    龐大海急忙回頭看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這個身影他曾經追隨了很長時間,可此時他卻不願意面對對方,更不願意讓對方看到自己在主任門口。

    下意識的,龐大海收腹提臀,背脊緊緊貼靠在房門上。就在他探出頭,準備再看一看那個人走沒走的時候,“咯吱”一聲在身後響起。他急忙回頭去看,卻發現辦公室門開了,肯定是自己剛才探頭看那人時,身子向後撅著的時候碰開了屋門。

    此時,龐大海已經沒心思去看那人在不在了。他要想一想,一會兒主任責怪自己不禮貌時,自己該怎麼辦。

    抬頭向屋裡看去,哪有主任?但辦公室門已開,龐大海只得走了進去,一邊走一邊輕聲喊著:“主任,您在嗎?我是小龐。主任,在嗎?”

    停下腳步聽了聽,還是沒人應聲。龐大海不禁納悶:主任去哪了?也沒見他下樓,往天的這個時候,他可是在辦公室呀。

    一邊猜疑,龐大海卻又一邊繼續向前走去,沒幾步,人已經到了老闆台旁。

    看來,只能把《我的反思》先放桌上,等主任回來再看了。剛要放下,他轉念一想,又停下了手中動作。他心想:那麼多精彩的詞句,不能當著主任面親自去說,不能讓主任感受到自己對他的崇拜,那樣也太遺憾了。

    可又一想:萬一主任這兩天很忙,或是一直出去,那豈不是不能第一時間看到自己的心得了,等到一正式上班的話,自己恐怕就更沒機會了。這樣想著,他把《我的反思》放到了桌子上。

    忽然,龐大海看到,在《我的反思》旁邊放著幾張打印紙。等他看清楚上面的標題時,不楚楞住了,繼而大喜:重大發現呀!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1:41
第六百一十章 工作熱情空前高漲

    龐大海向四周看了看,又喊了兩聲“主任”,沒人答聲,也沒人進來。他迅速拿起那紙張,同時揉揉眼睛,看了起來。

    再次逐字看過標題,沒錯,和剛才看到的一樣。標題就是《玉赤縣開發區升格計畫報告之“股”改“局”勢在必行》。

    帶著激動心情,龐大海看起了報告正文內容。報告首先列舉了玉赤縣開發區的現狀,接著寫了開發區所處的大環境、大背景,然後對開發區生存與發展面臨的問題進行了剖析,並列出了解決方法與策略以及存在的問題。最後重點寫了對現有組織架構改革的想法,把“股室”改“直屬局”的重要性、必要性、緊迫性進行了論述。

    雖然龐大海自己寫不出這樣有水平的東西,但還是能分辨出別人對相關問題看法的優劣。他不得不佩服主任看問題準確,分析問題一針見血,剖析問題見解獨特。

    更讓龐大海激動不已的,是這個報告內容本身。報告中內容很明確:為了讓玉開發區得以保留,今年就必須要達到升級標準,就必須使開發區規模、投資額度、發展前景達到副處級開發區要求。其中開發區機構設置,就必須提前同步到副處級架構,就必須把現有“股室”升級成“直屬局”。

    龐大海深知,“股”變“局”可不是簡單的變名稱,可不是只變幾個字那麼簡單,而是會帶來實質性的變化,無論是對開發區還是對個人都有深遠的影響。“股”變“局”意味著,現在的股室會升級成科室,“股長們”會搖身一變成“科長”,起碼也得是“副科級”。

    一般情況下,級別上想升半級的話,最起碼也得三年左右時間,也還必須有領導極力往上拉著你,還得佔到相應指標,還得搶到名額才行。而如果開發區能夠升格的話,那自然會多出相應的“科級”或“副科級”崗位,只要自己能夠保住現有的副股長,那級別至少會從“副股級”變身“正股級”。那自己要是好好和主任搞好關係,再升半格的話,一年後的自己就更和現在不可同是而語了。

    當然,要想由“股”變“局”,還需要縣裡批准,甚至需要更高級別組織的批准,也還需要開發區規模、相關配套或前景達到要求。儘管還有好多的路需要去走,儘管還有很多工作需要去做,但美好的前景就展現在前方,怎能不讓龐大海熱血沸騰?他甚至激動的,拿著報告的手都輕輕抖動著。

    “咳”,就在龐大海沉靜在美好憧憬中的時候,忽然響起一聲沉悶的咳嗽,差點把他的魂嚇丟。他太專注了,不由得“啊”了一聲,然後驚恐的看向四周,看向門口方向。

    屋裡沒人,門口也沒人,龐大海心裡稍微放鬆了一些。他最怕被報告的主人發現,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自己又該如何解釋?好不容易在主任面前樹立的良好形象,恐怕就會轟然倒塌,甚至更糟糕。

    龐大海忽然響起,自己在主任辦公室門口時,曾經也有人咳嗽了兩聲,莫非……

    想到此,龐大海警惕的抬頭向屋頂望了一下,接著收回目光,快速把報告放到桌上,向門口小跑而去。剛一腳跨出門外,龐大海又再次折返到老闆台前,謹慎的把報告放正,擺到原來的位置上。甚至把第一頁內容,按當時樣子,和後面幾頁錯開了一些。

    看了一下現場,大功告成。龐大海正要再次離去,忽然發現報告旁邊的另一沓紙,正是自己寫的《我的反思》。他暗叫一聲“僥倖”,同時也有些後怕,快速拿到手上,跑出辦公室,“咣”的一聲帶上了屋門。

    ……

    從正月十八開始,人們真正正式上班。大家再沒有什麼理由遲到、早退,甚至中途逃崗了。

    按照慣例,每年這時候,第一件事都是召開會議,會議主要內容就是“收心”,把過節、放假時的心情收回來,放到工作上。

    玉赤縣開發區沒有這樣做,而是該幹什麼就干什麼。雖然沒開“收心會”,但人們的心似乎早收了回來,沒有一個遲到、早退的,更沒有一個逃崗的。而且奇怪的是,從正月十八那天開始,有人開始加班,開始早來晚走。沒過幾天,加班的人越來越多,不知是工作就那麼多,還是在沒事找事,反正看起來人們都不閒著。

    開發區不只是上崗、在崗情況好了許多,就連儀容儀表和公共衛生也有了很大提高。每個人都穿的精精神神,利利整整的,臉上也收拾的溜光水滑。當然苟大軍不在此列,還是絡腮鬍子滿臉。辦公室和樓道里,地面上見不到隨意丟棄的廢紙、雜物、碎屑,牆壁上的污點也似乎一夜之間消失了。

    一下子,人們素質好似上升了好幾個檔次。經常會有人拿著掃帚、簸箕清掃本已很乾淨的地面,經常有人擦拭辦公室、樓道里的門窗,就連廁所也一下子沒有了那種臊氣的味道。自動加班的人多了起來,好人好事多了起來,主動匯報思想的人多了起來,為開發區主動獻言獻策的多了起來。

    總之,開發區人們精神飽滿、幹勁十足,工作熱情空前高漲,熱情之火熊熊燃燒。

    ……

    開發區的變化,楚天齊自然感受到了,但他沒時間陶醉於這種喜人的表象。他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其中催促縣裡下撥徵地補償款就是當務之急,而找城關鎮核實帳目又是急中之急。

    現在已經進入二月中旬,楚天齊決定去城關鎮,找溫斌核實那些交叉帳目。

    早上八點多,楚天齊給郝玉芳打了一個電話,然後把車開到了院子裡。現在沒有司機,只能自己先對付了。

    很快,郝玉芳提著一個小包下樓,打開車門,坐到了汽車後排座椅上。

    楚天齊正要發動汽車,忽然看到,車外經過的人們表情怪異,在和自己打招呼的時候,還不忘向後排座位張望。

    意識到了不妥,楚天齊馬上拿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電話很快接通,他對著手機道:“下樓,出去一趟。”

    不多時,姚志成快步走到車旁,拉開車門坐了上去。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郝玉芳,對著楚天齊道:“主任開車,這待遇夠高的。”

    楚天齊一邊發動汽車,一邊笑著道:“是啊,我才享受了幾次副主任開車待遇,你倆可倒好,直接就是主任當司機。”

    “咯咯咯……”郝玉芳跟著笑了起來。

    姚志成也“呵呵”乾笑起來,聽的出有些勉強,甚至有些尷尬。

    十多分鐘後,到了城關鎮政府大院。

    楚天齊把車停好,讓姚志成和郝玉芳在車上等著,他自己下了車,向副書記辦公室走去。他留了一個心眼,擔心有他倆在場時,萬一溫斌不給面子,說上一些出格的話,那自己可就丟份了。

    “篤篤”,站在門口,楚天齊敲了敲門框。

    “進來。”是溫斌的聲音。

    楚天齊推門走了進去,進門就說:“溫書記,過年好!”

    溫斌沒有順著楚天齊的話說,而是直奔主題:“是為了核對帳目的事吧?”

    被對方小小冷淡了一把,楚天齊略有尷尬,隨即調整了情緒,說道:“是,不知道溫書記能不能安排對接一下?”

    “當然可以。我年前說過,讓你過了春節就來,你可是沒按時。要是再晚來一天的話,我可就要出門了,恐怕得半個來月。”說到這裡,溫斌一笑:“到時你肯定要認為我是故意的吧?”

    楚天齊尷尬一笑:“哪能呢?我恨不得初七就來,考慮到鎮裡可能還沒正常上班,所以我就推到了今天。”

    “楚主任,今天這姿態可有點……啊,成熟了,哈哈……”溫斌的腔調陰陽怪氣的。

    聽的出對方有揶揄之意,但為了工作,為了獲得對方的配合,楚天齊也只得跟著幹笑了兩聲。再說了,雖說對方的腔調有點那個,但語句並沒有問題。

    溫斌身體往椅背上一靠,看似很享受對方今天的這種溫順。他收斂了略帶譏笑的表情,換上了一副嚴肅神態:“楚主任,既然要對帳,怎麼著也得來一、兩個下屬,總不能你自己親自核對吧?”

    “哦,是。人就在車上,我讓他們進來。”楚天齊說著,撥通了姚志成的電話:“你倆進來吧,副書記辦公室。”

    楚天齊掛斷手機時,溫斌也正好放下電話。

    不多時,姚志成和郝玉芳走了進來。緊跟著,城關鎮也來了兩名工作人員,一名財務股長,一名辦公室副主任,正好雙方基本對等。

    對兩名工作人員安排了任務後,溫斌強調:“開發區楚主任年前就親自來過,今天更是把姚主任和郝股長帶了過來。我們一定要大力配合,爭取在最短時間內,把帳目弄清楚,該移交給開發區的就移交,該複印的就複印。總之,就像對待自己事情一樣,盡心盡力對待這件事。當然了,該走的程序必須走,一點不能馬虎。我出差這幾天,有拿不準的事可以給我打電話,也可以直接向鎮長請示。”

    城關鎮兩名工作人員,自然是連連點頭稱“是”,和姚志成、郝玉芳一起出去了。

    “謝謝溫書記!”楚天齊真誠的說著,伸出了右手。他一是感謝溫斌這種積極的表態,二也是感謝對方沒有在眾人面前給自己難堪。

    溫斌沒有去響應對方這種表態,而是揮了揮手,淡淡的說:“工作就是工作。”說完,拿起一本資料看了起來。

    看得出對方不喜歡自己,楚天齊訕訕的收回右手,說了句“我走了”,出了副書記辦公室。

    雖然溫斌不待見自己,但他能說出“工作就是工作”這樣的話,並且能向下屬交待好好配合對帳,楚天齊已經很滿足了。只是他心裡多少還有些擔心,不知道溫斌說的和做的是否一致,對帳工作是否能順利進行。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1:42
第六百一十一章 補償款虧空巨大

    對於開發區整個精神面貌的喜人變化,可以說全開發區人都非常高興,甚至非常興奮,但有一個人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這個人就是龐大海。

    對於開發區這種變化,龐大海最清楚是什麼原因。他知道完全是因為自己洩露了“天機”,人們都在爭相表現,都想著在開發區升格之時,能從中獲得利益,獲得應有的職位和待遇。

    開始的時候,龐大海只是把自己這一重大發現,和一個好朋友分享了,這個好朋友也是在開發區上班的同事。他說完以後,就有些後悔了,千叮嚀萬囑咐,要求對方守口如瓶,要求話不傳六耳。對方也信誓旦旦做了保證。

    不曾想,第二天就有人向自己打聽“股”變“局”的事。龐大海當然是矢口否認,而且馬上去找那個好朋友質問,誰知對方卻說的大言不慚:“我和你一樣,也是昨天喝的太多,嘴沒把門的了。”

    龐大海真想揍他兩拳,但他知道也是與事無補,只能感嘆:酒最誤事、交友不慎。

    既然秘密已經成了公開秘密,龐大海決定利用一下自己是第一知情人的身份。於是當人們再問到他的時候,他隱晦的表示“是主任告訴我的”,果然人們開始吹捧他“與主任關係不一般”。

    可剛過了兩天,龐大海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愚蠢。有人對他的說法表示懷疑,竟然說要向主任求證,這不是要暴露自己偷窺的秘密嗎?他只好表示“愛信不信”,並警告對方不要求證。對方可能是看出了他的心虛,便以此為要挾,讓他“孝敬”一盒香菸或是什麼的。

    讓龐大海更後悔的是,獨享秘密成了共享,全開發區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大家都在爭相表現,他這個先知的優勢蕩然無存。而且巨大危機出現了:似乎有人在盯著他這個位置。他腸子都悔青了,真正體會到了那兩句話“偷雞不成蝕把米”、“羊肉沒吃到,反惹一身騷”。

    這可怎麼辦呢?龐大海哎聲嘆氣之後,又開始想著對策。

    ……

    城關鎮這次效率真高,僅僅三天時間,就把一些帳目和手續弄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該移交給開發區的手續也給了。

    看來溫斌在這件事上沒有做任何手腳,而是徹底配合了自己的工作。楚天齊覺得,自己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中多少有一絲愧疚。待辦公室只剩自己的時候,他撥通了溫斌的手機。

    響了好幾聲,手機接通了,裡面傳出溫斌的聲音:“你好,哪位?”

    不知對方是故意裝像,還是真不認識自己了,但楚天齊沒有計較這些,而是再次真誠的說道:“溫書記,我是楚天齊,再次感謝你的大力支持!等有時間……”

    不容對方說完,溫斌搶過了話頭:“我說過‘工作就是工作’,跟其它的無關。另外,你不要理解錯了,我是配合開發區、配合開發區主任工作,和個人沒有一丁點關係。我還有事。”說到這裡,溫斌的聲音戛然而止。

    熱臉貼了個冷屁股,楚天齊搖搖頭,收起了手機。

    並不是楚天齊想借此和溫斌化解恩怨,而是對方的配合確實幫了自己的幫。現在離月底已經只剩兩週,馬上就到了向被征戶支付首批補償款的時間。而縣裡的要求是,必須要把以前的帳目弄清楚了,否則就不能撥款。

    雖然覺得領導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辦事不講究,但楚天齊也不能怨天尤人,只能極力按要求去做。現在和城關鎮已經對清楚,郝玉芳頂多再用一天時間,所有徵地補償款的帳就都能出來,自己也就可以去找領導催款了。

    所以,這麼短時間能夠把帳弄清楚,就是給楚天齊幫了大忙。楚天齊向對方說聲“謝謝”,也是人之常情。何況,兩人以前還是老對頭,對方能這麼做,確實也值得稱道。

    兩年時間裡,楚天齊又成熟了不少,對於以前的一些事情也看的淡了好多。而且溫斌對自己遠沒有魏龍用的手段激烈,和魏龍都能化干戈為玉帛,和溫斌又有什麼必要繼續對抗下去呢?另外,雖說溫斌以前給自己使了好多絆子,但溫斌被“發配”邊疆,也似乎間接因自己而起,也算是化解了楚天齊對溫斌的不滿。

    正是基於以上種種原因,楚天齊才給溫斌打去了電話。但對方的意思很明確,對自己沒有好感,完全是出於工作才這麼做的。楚天齊意識到,看來自己還是太天真,有些事情只能順其自然了。

    楚天齊正在想事情的時候,姚志成再次敲門進來了。

    姚志成來到桌前,把一張紙遞給了楚天齊:“主任,這是省商務廳發的函,是關於開會、考察的事,我們是否回覆?”

    看了看上面內容,楚天齊對著姚志成說:“讓王副主任去吧。”說著,把函件遞了回去。

    “主任,還是您在上面簽批一下意見吧,要不我怕……”姚志成說話吞吞吐吐。

    “有那個必要嗎?”楚天齊嘴上這樣說著,但還是在上面簽了“請王副主任參加”幾個字,又把函件遞給了姚志成。

    姚志成把函件接在手上,轉身走了出去。

    ……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郝玉芳來了,她一進來就皺著眉頭,把手裡幾張報表遞給楚天齊:“主任,全都弄出來了。”

    “郝副股長效率挺高嘛!”說著,楚天齊接過了報表,又開玩笑道,“不過,也不用給領導甩臉子吧!”

    郝玉芳忙說:“主任,我哪敢給你甩臉子?你好好看看吧。”她的眉頭依然皺著。

    楚天齊低頭看起了手中報表,看著看著,眉頭也皺了起來,他狐疑的問道:“沒弄錯?”

    郝玉芳搖搖頭,又點點頭:“肯定不會有錯,我核了兩遍都是這樣。還讓會計核實了拿回的一些重要票據,他核下來也是這個數。”

    “是這樣啊,那也太離譜了,怎麼以前帳上沒有體現呢?”楚天齊追問。

    郝玉芳鼻子“嗤”了一聲:“你要不來開發區的話,恐怕到多會也沒人盯這個事,永遠帳上都體現不出來。”

    楚天齊沒有接這個話題,而是指著報表說:“從報表上看,開發區的徵地補償款,總共已經下撥過一半還多,那就是說剩下的只有百分之四十多一點了?”

    郝玉芳點點頭:“是。百分之五十多的下撥款,只支付了被征戶百分之二十,其餘百分之三十多都被花掉或挪做它用,被縣……一些人揮霍了。”她說話至此,戛然而止。

    雖然郝玉芳沒有說出後面的話,但看到報表上一些特殊記錄和標註,楚天齊明白,這些錢大部分都被原縣長和原城關鎮鎮長挪用了。有的變成了消費票據,有的只有付款沒有回款,也沒有任何購物,還有的是留下了一堆廢鐵。另有一小部分被原開發區主任借出去了,到現在沒有一分錢回款。

    而這些錢款所涉及到的三個人,均已在三年多以前鋃鐺入獄了,指望找他們追款,是別想了。

    “那就是說,接下來的付款幾乎會有一半的虧空,對不對?”楚天齊抬起頭,“這些款項還能追回大約多少?”

    郝玉芳嘆了口氣:“從帳面來看,應該有大約百分之十五是借出去的,另有這些廢鐵佔到百分之五,但這只是理論上可以回款或變現,事實上沒有一分錢是肯定可以回來的。好多欠款人都不知何方神聖,有的已經破產,有的已經轉產,有的根本連一點信息都沒有。”說到這裡,她話題一轉,“但欠被征戶的百分之八十補償款,卻是實打實的。如果,縣裡能把剩下的補償款全部撥付到位的話,那還要虧上大約百分之四十。我這還是假設縣裡全額撥款的情況。”

    楚天齊長噓一口氣,心道:怪不得當時自己解決上訪以後,有好多人說自己“苦頭在後頭”,看來光這件事就夠自己喝一壸了。現在開發區沒有任何收入,虧空百分之四十的補償款,又該到哪去弄呢?

    此時,楚天齊又想到了另一層:怪不得城關鎮從鎮長到溫斌都這麼配合,他們肯定對於前任留下的爛攤子也是頭疼不已,正等著自己接過來呢。

    “篤篤”,敲門聲響起。

    楚天齊看向門口方向,說了聲“進來。”

    屋門一開,王文祥走進了屋子。

    看到郝玉芳也在,王文祥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主任,去省商務廳的事,能不能換別人去?”

    正為了補償款的事犯愁,沒想到王文祥竟來添亂。於是,楚天齊說話挺沖:“什麼意思?”

    聽出對方語氣不善,王文祥一笑:“主任,你看這上面寫著要行政一把手去,我去合適嗎?再說我也有事要忙。”

    從王文祥一說話,楚天齊就猜出了對方的小心眼,知道這老小子是擔心出差期間,後院起火。他看了看對方,也笑了:“好啊,那我可以去。反正除了咱倆正科外,別人更不夠格。不過,暫時就要麻煩王副主任主持幾天工作了。”

    “沒問題,能替主任分憂,我萬分榮幸。”王文祥想都不想,脫口而出。

    “好吧。”楚天齊看著對方,玩味的說,“不過有一件小事,王副主任必須得在我出差期間,給辦了。”

    王文祥又是給出了三個字:“沒問題,你說吧。”說話時,他已經露出了笑紋。

    “再有不到兩週,就該支付老百姓的徵地補償款了,你必須到縣裡把錢要下來,給老百姓付了。沒問題吧?”說著,楚天齊眉毛挑了挑,“我正愁這事呢。”

    “啊?”王文祥一驚,怔了一會兒,馬上陪著笑臉道,“主任,我……我還是去省裡開會吧。你忙,我不打擾了。”說完,王文祥三步並做兩步,出了辦公室。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1:43
第六百一十二章 我等的起

    常務副縣長辦公室。

    徐敏霞坐在自己“寶座”上,楚天齊在沙發就座。

    今天,楚天齊是專門來找徐副縣長的,他已經來了半個多小時,該匯報的工作都已匯報完畢。徐敏霞也對一些匯報、請示給出指示,兩人還就有些問題交換看法,進行了交流。

    楚天齊抱拳拱手:“徐縣長,徵地補償款的事,就拜託您老了,請您一定要幫著提前把錢撥下去。”

    徐敏霞“咯咯”一笑:“小楚,我有那麼老嗎?”

    “徐縣長,我可不敢說您老了,這是對您的尊稱,您在我心中那是德高望重。”楚天齊可憐巴巴的說,“現在就這補償款的事,把我愁壞了,連睡夢裡都是這件事,您看我這臉色多憔悴,都是被這事鬧的。就請您大發慈悲,救救我這小民吧。”說著,他還煞有介事的站起身,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

    “行了,行了,別耍活寶,我可受不起。”徐縣長連連擺手,“我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盡全力去爭取。這筆款項是歷史欠帳,又是欠被徵地農民的,縣裡理應解決。我自信這個常務副縣長名頭,應該還是有點面子的,只不過任何事情都可能有特殊情況。所以,你要對這件事充滿信心,但也要做好最壞打算。”

    “哎呀,縣長大人,你這麼一說,我這心裡更是沒底了。”楚天齊故意疲軟的坐在沙發上,“要真是那樣的話,可上那弄錢去,老百姓還不得把我吃了?關鍵是吃了我也不解決問題呀。”

    “越說還越來勁了,你鬼點子那麼多,能沒辦法?”徐敏霞語含調侃之意,然後話題一轉,“別貧了,我還有事。撥款的事呢,我會做為頭等大事去抓,行了吧?”

    對方已經說到這份上,夠意思了,楚天齊便說了句“好吧”,站起身,向外走去。

    “對了,等等。”徐敏霞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叫住了楚天齊,“我和你說一件事,是關於你們單位那個龐大海的,他……”

    ……

    告別常務副縣長後,回到自己辦公室。剛坐到椅子上,就響起了敲門聲。楚天齊答了一聲“進來”,一個人推門走進屋子。

    看到是龐大海,楚天齊眉頭皺了一下,隨即又舒展了,臉上還帶著一絲笑容。

    從踏進主任辦公室開始,龐大海就一直偷眼觀察著主任的表情。見對方一皺眉,他的心頭就為之一沉,後見對方帶著笑模樣,他的心裡就輕鬆了一些,但仍然還不踏實。

    龐大海略微弓著身體,不時的點頭哈腰,向楚天齊走去。

    楚天齊就一直滿面含笑,看著這個走向自己的人。

    見主任總是面帶笑容盯著自己,龐大海剛剛輕鬆的心情又緊張起來,不禁心裡有些發毛。他知道,主任可從來沒有這麼看著自己,只要不給臉色看就燒高香了,今天主任到底是怎麼了,還是我怎麼啦?

    難道是那事露了?還是另外那件事呢?心裡一緊張,龐大海根本弄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頭都大了。他慌亂中說道:“主任,找我什麼事?”

    聽到對方的話,楚天齊楞了。我找他?什麼時候找的?我怎麼記不得。不禁疑惑的問:“我找你了嗎?”

    “你……我……”龐大海支支吾吾,臉色通紅,“對,你沒找我,是我找你。找你什麼事呢?”他自言自語起來,就像魔怔了一樣。

    看著對方的狼狽樣,楚天齊頓覺忍俊不禁,笑著道:“小龐,你可有時間沒來了。”

    “是,是,是有時間了。”龐大海結結巴巴,“我主要是……對了,我主要是集中精力修改了《我的反思》,結果總是不盡如人意,所以我這次修改的時間就長一些。”說著,他把手中幾張紙遞了過去。

    楚天齊沒有接,而是對著龐大海點點頭:“小龐,坐那吧。”

    沒想到主任會示意自己坐到對面椅子上,龐大海既受寵若驚,又忐忑不已。在楚天齊的注視下,笨拙的坐上了椅子一角。

    “小龐,這次修改的滿意啦?”楚天齊和顏悅色的說,“有什麼亮點嗎?”

    主任可是第一次對自己這麼問話,以前從來都是直接就挑毛病,或是乾脆就說“不行”,讓自己回去修改。今天到底是怎麼啦?太陽從西邊出來啦?儘管狐疑,龐大海還是有些興奮,畢竟這是主任首次關注自己寫的這個東西。

    龐大海清了清嗓子,以一種自認為很酷的聲音說道:“這些天,我對《我的反思》進行了深刻剖析。這才發現,前幾稿之所以顯得蒼白無力、不夠深刻,主要還是對主任講話精神理解不夠。經過多日百遍研讀主任講話,才似乎找到了主任講話的一點精髓。關鍵是主任講話精神太的博大精深,太的底蘊深厚,太的……”

    楚天齊打斷了對方:“說內容、講重點。”

    “好,好。”龐大海連連點頭,然後想了一下,便慷慨激昂陳述起來,“通讀主任講話,我對主任講話精髓進行了一下概括。一、主任講話通篇體現了一個最重要的中心思想,即開發區建設始終要緊緊圍繞黨在新時期的任務去開展。二、主任整個講話體現了主任一貫的為官原則,即百姓事無小事,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三、主任講話立意高遠,堪稱全國幹部講話範本,既有深度又有廣度,既關注廟堂之事,又慮黎民之優……”講著講著,龐大海的緊張感逐漸消失,慢慢進入了一種忘我狀態。

    太沒法聽了,這還是在說一個小科級幹部的內部講話嗎?簡直就是在形容一名優秀封疆大吏的述職報告。更不可理解的是,竟然能把講話中的幾句所謂“經典語句”,上升到對黨無限忠誠,對黨的事業無限熱愛的高度。楚天齊只覺得肉麻的起雞皮疙瘩,只覺得面皮發燙,甚至無地自容。他強忍著笑,打斷了對方:“好,真好。”

    不知道是這哥們根本就沒聽出譏諷之意,還是就這麼天真的可愛,龐大海竟然自謙的說:“一般,一般,我這只領會到了主任講話精髓的百之一、二而已。”

    楚天齊真是無語了,拍馬屁楞是拍的當事人都肉麻的沒法聽,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聽到的馬屁少,還是龐大海這馬屁拍的實在噁心。他沒有由著對方繼續說這個話題,而是微微一笑:“小龐啊,我聽說有的領導對你不錯,有這回事嗎?”

    “主任,我只忠於你,決無二心。”龐大海馬上表態,並堅決否認和其他人的關係。

    “小龐,你理會錯了,我說的領導是指上面。”說著,楚天齊用手指了指頂棚。

    龐大海直接站了起來,臉色赤紅,支吾著:“主任,再次向您誠摯道歉。那天的事,我完全是被矇蔽、被蠱惑,都是王文祥教唆我那麼做的。當然,歸根結底,還是我意志不夠堅定,辨別是非的能力欠缺,識人不明、認人不清所至……”

    楚天齊再次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他覺得這小子真是好玩至極,竟然理解成了那件事。

    見主任竟然冷笑不止,龐大海更加慌亂,一邊擦拭著頭上的汗珠,一邊表著態:“主任,我剛才說的確實是事實,現在腸子都悔青了,我保證……”

    楚天齊再次打斷對方:“小龐,這件事呢,先暫時不說。”其實他剛才本來就說的不是這件事。然後和風細雨的說,“我聽說,你和上面比我職位高的領導關係不錯,好像還是親戚,有這回事嗎?”

    龐大海先是一楞,乃至見到主任笑模笑樣的,他才恍然大悟,臉上表情隨即恢復正常。他再次坐到椅子上,語氣也從容的多:“主任,您是說我和徐縣長的關係吧?”

    楚天齊不置可否,再次對龐大海一笑。

    看來這次是理解對了,龐大海臉上頓時滿是自豪之色:“其實我和徐縣長的關係真不一般,單位好多人還以為我無依無靠似的。我母親是徐縣長的表姐,親表姐,只不過平時我不愛炫耀而已。”

    “是嗎?那就是說,她是你姨媽了?你們平時走動多嗎,關係親嗎?”楚天齊提出了問題。

    龐大海肯定的說:“關係當然親了,她現在經常去我們家吃飯,也不時請我們全家去聚。她剛來縣裡的時候,就表示要幫我運作仕途,只是我想靠自己的拚搏、靠成績進步,就婉拒了她的好心。”

    “哦。”楚天齊一副恍然大悟狀,“那就是說你說話一定好使了,他一定會幫你的忙了。”

    龐大海拍著胸脯道:“那是,只要我一句話,她指定得幫忙,而且還得幫我大忙。”

    “是嗎?那太好了。”楚天齊高興的說著,然後又是一笑,“小龐,既然你們關係那麼近,又那麼親,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忙呢?”

    “啊……當然可以。”龐大海回答的有些遲疑。他此時似乎明白了,怪不得主任今天態度這麼好,原來是有求於自己呀。

    楚天齊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小龐,你看我來開發區將近兩個月了,也沒和領導單獨吃過一頓飯。能不能請你幫忙聯繫一下,讓我有一次近距離接觸領導的機會?”

    “這……”龐大海一下子猶豫起來。

    楚天齊馬上說:“你要是有難處就算了。”說著,臉上又嚴肅起來。

    “不,不,主任,您理解錯了。只是她近段工作比較忙,也許這事得稍微往後排幾天,我怕您等不及。”

    “沒問題,我等的起,就請你聯繫吧。”楚天齊忙不迭的說。

    “那……那就行。”龐大海說完,站起了身,“主任,要是沒其它事的話,我先走了,先去聯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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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三章 各自的盤算

    接下來兩天,龐大海再沒有來。可其他人卻來的勤了,有的人更是表達出了投靠之意,其中好幾個人都是一直跟王文祥比較近的人。

    楚天齊不置可否,沒有明確表示接納對方,也沒有直接否決,而是說的模棱兩可。

    這些人明白,以前沒少跟著王文祥跑,有的人更是明確表現過對楚天齊的敵意,現在人家楚天齊當然不可能完全相信自己。這也是賴自己對局勢判斷不明,賴自己不夠成熟所致,賴不得對方。這樣想著,好多人都表態:“以後一定好好支持主任工作,就看我的表現吧。”

    每當這時,楚天齊總是神秘的一笑,說上一句:“好好工作,開發區要想發展,必須得靠一些有能力的、志同道合的同志來做。”

    雖然主任沒有明確表態“我相信你”,但這暗示也夠直接了,這些人頓時心中踏實不少,有的人更是再次激動表態:“主任,我會以實際行動支持您的工作,一定唯您馬首是瞻。”

    每當這個時候,楚天齊總是大度的說:“我們不是為某個人工作,而是為開發區在工作,也是為自己的個人前途在奮鬥。”

    “是,是,主任站位就是高。”這些人基本都會奉上這樣的話,然後興高采烈的走開了。

    楚天齊明白,好多人是在投機,但工作需要大家來做,需要不同的人去完成。他也就揣著明白裝糊塗,給這些人釋放一些隱晦的接納態度,讓對方暫時可被自己所用。他們接近自己,是為了職位、為了實惠,而自己為了開發區工作,也是在利用他們。人們都在互相利用,都有著各自的盤算。

    辦公室主任姚志成出差已經兩天了。平時倒沒覺得,反正楚天齊對對方也不怎麼信任,對方也對他一直設著防。但姚志成這一不在單位,楚天齊覺得手邊竟然連一個能使喚的人也沒有了。當然,財務那一塊現在有郝玉芳盯著,楚天齊放心了不少。但其它的一些事情就指不上郝玉芳了,一是她對其它事情知之甚少,二是她又是一個女孩,有諸多不便。

    馮志堂正在辦公室看報紙,桌上的電話鈴響了,他看了看上面的來電顯示,拿起了電話聽筒。

    聽筒裡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老馮,忙什麼呢?”

    馮志堂懶散的說:“我有什麼忙的,不就是看報喝茶嗎?哪像你王大主任成天花著公款,在省城住著高級賓館,說不準還有女人配著,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對方是正在省城出差的王文祥,他聽到馮志堂話中有不滿情緒,便拱火道:“老馮,你以為我想來呀?家裡還有那麼多事呢,所好的是還有你盯著。我是真不想來,還不是人家主任說你們都不夠格,硬派到頭上的嗎?”

    “就他夠格,還有你?”馮志堂語氣很沖,“不就是黃嘴叉沒退的小家雀嗎?”

    “誰說不是呢?可人家底氣硬,有作威作福的本錢呀。這又是雙料主任,又有縣長、常務副縣長撐腰的。”說著,王文祥嘆了口氣,“哎,我反正能力也一般,尤其上面又沒人罩著,倒沒什麼。可你老馮無論是資力、能力,包括靠山,那都是響噹噹的,現在也被他一個乳臭未乾的嘴上沒毛後生欺負,就有點太那啥了。不過也是,人家現在就是胡蘿蔔戴草帽小紅人一個,當然誰都不放在眼裡了。”

    “屁,狗屁。”馮志堂罵道,“我看他倒是哎,不說了。老王,你有什麼事?”

    “還不是想你老哥了,打電話問候問候。”接著,王文祥話題一轉,“老馮,我可是聽說,現在好多人都去捧臭腳了。你知道嗎?”

    “知道又能怎樣?”馮志堂反問。

    “我反正出差了,眼不見心不煩,本來人家就沒拿我當碟菜。可你馮大主任每天都在單位坐鎮,他肯定也知道你是咱們這邊的主心骨,他竟然熟視無睹,還明目張膽的拉攏收編擴充勢力,這也太不懂得尊老敬賢了。真是小人得志、無法無天,我都替你氣的慌。”王文祥繼續挑著事,“哎,再不整治的話,恐怕要徹底把你架空,你只能被當作人家的空氣了。”

    “他媽的,什麼東西?”馮志堂氣乎乎的罵著,掛了電話。

    王文祥那邊拿著已經被掛斷的手機,高興的叫了一聲“耶”,他知道自己把馮志堂的火氣給攛掇起來了。

    不過王文祥也太自信了。

    馮志堂掛斷電話後,往椅背上一靠,說的卻是:“媽的,想拿老子當猴耍,沒門。你以為我在罵那個小嵬子?其實主要是在罵你。”

    馮志堂這個人,以前一直和王文祥是合作關係,兩人屬於互相借力,也可以說是互相取暖。但每次分利益的時候,馮志堂都分的較少,就拿職務來說,以前都是副主任,但王文祥弄成了常務,級別也成了正科,而馮志堂卻只是排名靠後的副科。只不過,表面上王文祥還是對他顯得比較尊重一些。

    這次楚天齊到任後,按馮志堂的慣性思維,還是想讓這小子當不長,趕快滾蛋,自己好去做事實上的二把手。所以,他一直和王文祥採取著合作方式,只不過他沒有直接衝到台前。

    幾天前,徐敏霞給姓楚的站台後,馮志堂感受到了危機,找到了自己的堂弟,堂弟正好也要找他。以馮志堂對堂弟的瞭解,對堂弟和姓楚矛盾的知曉,他本以為堂弟會給他出主意,要面授機宜,對抗姓楚的。沒想到,上來就是對他一頓雷煙火炮。

    訓過之後,堂弟才告訴他:“不要跟在王文祥後面瞎起鬨,姓楚的不是咱們能斗的。現在人家沒有收拾你,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想招惹我,你可不要自以為是。只要姓楚的沒有拿你開刀,就不要和對方做對,當個太平官多好,萬一開發區真升格了,還能順便解決級別的問題。就是姓楚的真收拾了你,你也不要輕舉妄動,要先告訴我,待我分析後,再給你答案,你才能去做下一步的事。明白嗎?”

    “明白。”馮志堂忙不迭的應承。

    馮志堂對自己這個堂弟可是言聽計從,佩服的不得了。堂弟能從一個民辦教師成為縣裡響噹噹的人物,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正是在堂弟的時時關照下,馮志堂才從村裡的一個民兵連長,一步步成為現在的副科級領導。民兵連長在村裡還算有一號,可實際上什麼都不是。馮志堂完全明白,自己現在的一切全是拜堂弟所賜。

    楚天齊剛到開發區的那幾天,馮志堂還沒有接到堂弟指示,但他知道堂弟和侄子與姓楚的有矛盾,便自以為是的想要為堂弟報仇。於是,他和王文祥一起刺激著姓楚的,只不過他遵循堂弟囑咐的“不當出頭椽子”,沒有和楚天齊明著幹。現在既然堂弟都明確不讓和姓楚的對著干,那自己就消消停停的掙工資得了。

    這些道理,馮志堂一想便明白。他對堂弟表態:“我聽你的,不找姓楚的麻煩,和王文祥劃開界線。”

    堂弟一笑:“別和姓楚的對著干。和王文祥之間呢,還那樣維繫著,你心裡有數就得了。”

    所以,剛才王文祥來打電話的時候,馮志堂和對方儘量用語句周旋著,其實心裡一直記著前幾天堂弟的警告。而且他也知道王文祥是想使喚傻小子,兩人都有著各自的盤算,只不過王文祥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異心”而已。

    時間過的真快,已經週三了,可徵地補償款還沒撥下來。現在離月底,滿打滿算還有一週時間,這幾天已經開始有人來打聽了,有人就是直接問的楚天齊。這要是款項不能按時下撥的話,可怎麼辦?

    上次處理上訪的時候,自己畢竟是臨危受命,縣領導或是老百姓都能體量一些自己的難處。這次要是給不了的話,人們肯定是先到開發區上訪,肯定是先找自己這個當時處理上訪,而現在又是開發區主任的人。如果人們真到開發區上訪,恐怕縣裡的態度,就和對待在政府大院上訪的態度不一樣了。最重要的是,老百姓如果沒能拿上錢,那對開發區就不可能支持了,以後的工作還怎麼搞?

    沒辦法,楚天齊去找徐敏霞,秘書說徐縣長在開會。往辦公室打電話,根本就沒人接,甚至昨天晚上打,也沒在辦公室,打手機更是不通。楚天齊急的團團轉。

    找不到常務副縣長,只能去找縣長鄭義平,結果縣長不在,去市裡開會了。實在沒辦法,楚天齊只好撥打縣長手機。

    手機裡傳出“嘟嘟”的聲音,不一會兒就接通了。楚天齊說出了斟酌好的詞句:“縣長,您好!我是開發區小楚,下週三就到了最後支付徵地補償款的時間,可現在錢還是沒到帳上。我知道您一直在想著這事,可我心裡還是沒底,想知道這錢什麼時候能到位?”

    “小楚啊,縣裡也沒錢,你自己想辦法吧?”手機裡傳出一個聲音。

    啊?沒想到縣長竟是這樣的回答,而且聲音也怪怪的。楚天齊一楞,隨即反應過來,根本不是縣長,而是另有其人,便大聲道:“皺主任,我都急死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皺英濤笑聲傳了過來:“哈哈楚主任,縣長還在繼續開會,手機現在在我手裡。你反映的事呢,我會第一時間匯報給縣長。”說到這裡,他話題一轉,“對了,我告訴你一件事,老幺峰辦公室梁主任的事就要有結論了。”

    “哦,是嗎?”楚天齊忙問,“怎麼處理的?”

    “那還能有假?”皺英濤肯定的說。“大事化小,小事領導散會出來了,先不說了,晚上再告訴你。 ”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1:44
第六百一十四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週四,當然還是沒有補償款到帳的消息。但楚天齊卻意外知道了兩件事,一件是皺英濤告訴的,即關於老幺峰辦公室梁主任的事。一件是雷鵬告訴的,楚天齊還在公安局看到了相關的東西。

    週五一天也快過完了,補償款依然沒有到帳。楚天齊親自到常務副縣長辦公室,找到徐敏霞打聽,徐敏霞答覆“週一肯定撥款”。這一說法和皺英濤回覆的縣長答覆一致,但畢竟錢沒到帳上,楚天齊心裡還是不踏實。

    離約定支付徵地補償款的日子越來越近,錢卻沒有著落,楚天齊心中著急萬分,也煩燥不已,不停的一支接一支吸著香菸。

    靠在椅背上,看著眼前升騰的煙圈,楚天齊大腦飛快的運轉著,想著各種能補救的辦法。要說很簡單,月底前支付所欠徵地補償款的百分之二十五,但錢是硬貨,必須真金白銀,可不是說句話那麼簡單。想了一圈下來,方案倒不少,但卻沒有一個可行的。

    就在屋子裡煙霧升騰,就在楚天齊心中煩亂不已的時候,龐大海敲門進來了。

    一進屋子,龐大海就不時揮著手臂,用以驅趕嗆人的煙霧,甚至還誇張的捂著鼻子。

    看到是這個人,再看到此人的做派,楚天齊沉聲問道。“你來幹什麼?”

    龐大海支支吾吾:“主任,就是……就是約徐縣長的事,可能……”

    “哦,這麼快,什麼時候可以呀?”楚天齊打斷了對方的話。

    “可能……可能不行。”龐大海聲如蚊蠅。

    “不行?那什麼時候行,是一週後,還是一個月後,還是更長時間?有個準時間就行,我等的起。”楚天齊追問道。

    龐大海站在離桌子很遠的地方,紅著臉吐出了幾個字:“可能……恐怕……什麼時候都不行。”

    “哦,就是說我沒那個人緣,面子不夠嘍。”楚天齊語含戲謔。

    “不是,不是你不行,是……是我請不動人家。”龐大海說話吭吭嘰嘰。

    楚天齊眯著眼睛道:“說話就痛痛快快的,你們不是近親戚嗎?他可是你的新姨媽呀。”

    “我……我,不是。”龐大海此時更加吞吞吐吐,“她不是我親姨媽,只是和我媽一起下過鄉,上次幫我也是因為我媽第一次求她。”

    聽到此處,楚天齊雙臂環於胸前,心裡話:你小子終於算是說了一句實話。

    其實那天在離開常務副縣長辦公室的時候,徐敏霞專門說過關於龐大海的事,當時她的原話是:“我聽說近一段時間,龐大海總是在宣揚我和他的親戚關係,其實我們並不是什麼親戚。只是以前我下鄉的時候,曾經和他媽媽在一個宿舍住過半個月,平時關係也一般,僅此而已。上次那事,也是礙於他媽媽初次張口,加上那件事也不是太難的事,並不違反原則,我才打了那個電話……小楚啊,別說他不是我親戚,就真是我親外甥的話,我也不會請你或者是別人給他開綠燈的。”

    當時楚天齊回了一句“我明白了”,就離開了徐敏霞辦公室。

    在回開發區的時候,楚天齊就一直在想這件事,在想龐大海這個人,在想著如何揭穿這小子的謊言。不曾想,剛進到辦公室,龐大海就來了,而且還大言不慚的以徐縣長外甥自居。楚天齊乾脆就來個將計就計,讓這小子幫著邀請徐副縣長,看看他如何自圓其說。其實,憑自己和徐副縣長現在的關係,想請徐副縣長赴宴的話,還用得著通過龐大海嗎?只不過是想讓這小子出糗,想讓對方原形畢露罷了。

    見楚天齊並沒有接茬,再偷看對方面沉似水。龐大海繼續說:“在年前的員工大會上,我被王文祥蠱惑,跳出來和您做對。事後把我嚇壞了,回去就找我媽哭鬧,讓她幫著找徐縣長講情。以前聽我媽講過她下鄉時候的事,也說到了一個叫徐敏霞的人,那時候徐縣長還沒來玉赤縣。那天,等我媽聽我說完在會上的事後,把我一頓臭罵,但架不住我的央求,同意找徐縣長試試。果然,徐縣長同意幫忙了。”

    “你媽面子不小啊,你有個好媽。”楚天齊語含譏諷。

    龐大海臉上更紅:“其實我媽答應的很勉強,尤其是打完電話後,我媽說‘僅此一次,我不能再次麻煩人家。以前我倆不過在一個宿舍住了幾天,也沒幫過人家什麼忙,關係一般,你在外面也不要隨便拿此事張揚。’”

    楚天齊也覺得剛才拿對方的媽媽說事,有些不恰當,便點了點頭,接了一句:“你媽媽挺明事理。”

    “我沒有被撤消職務,好多人都問我是不是有什麼特殊關係,我便嘴沒把門的說‘我是徐縣長親外甥’,早把我媽囑咐的話拋到了腦後。上週在您辦公室,我一時頭腦發昏,就又把所謂的‘徐縣長親戚’拿出來炫耀。等您讓我幫著約徐縣長時,我就犯了愁,但只得硬著頭皮接了下來。我回到家以後,和我媽一說此事。我媽又是大罵了我一頓,表示堅決不會去找徐縣長,她還說……還說……”說到這裡,他停下來,嚥了口唾沫,偷眼看楚天齊。

    “說呀,怎麼不說了?”楚天齊靠在椅子上,眯著眼睛說。

    “她說……她說這是您設的圈套,肯定您早就知道我在撒謊了。”龐大海一邊說一邊偷眼看楚天齊

    “啪”,楚天齊坐起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這一動作,嚇的龐大海就是一哆嗦,急忙解釋道:“她……她原話就是這麼說的,說這是您設的圈套。”

    楚天齊看著龐大海:“你媽媽倒是一點也不糊塗,而且還明事理。可你……”

    龐大海聽的出,對方的意思很明確,沒說出的話其實就是在說“可你卻是個糊塗蛋”。於是接茬道:“是,我是糊塗蛋,我不該冒充徐縣長外甥,不該被人蠱惑,不……”

    “夠了。”楚天齊不耐煩的一擺手,打斷了對方的話,“到現在還在說什麼受人蠱惑,還在賴別人。我問你,手長在你身上,腳長在你身上,腦子也是你自己的吧?別人是綁架你了,還是給你洗腦了?自己做錯了,還在百般抵賴,還在推脫責任,你的思想很危險。看來當初對你網開一面,是有點婦人之仁了,不過正好,現在再加上一條,‘冒充縣領導親屬,欺騙上級’,也夠撤職處分了。”

    剛說到這裡,令楚天齊沒想到的是,龐大海忽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嚎哭道:“求求您,千萬別撤我的職,那樣我還怎麼面對父母,怎麼面對同事,怎麼……我可怎麼活呀?”

    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楚天齊一時還真有點不知所措,不知該說些什麼。

    見楚天齊沒有任何答覆,龐大海跪趴過來:“主任,求求您,給我一條活路吧。”

    眼看著就差抱上自己的腿了,楚天齊趕忙站起身,沉聲說道:“起來,成何體統?”

    “主任不答應,我就不起來。”龐大海抬起臉,滿面淚痕望著楚天齊。

    看著龐大海那個熊樣,楚天齊真想踹對方幾腳,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他背轉過身子,向一邊走去,冷冷著道:“好啊,那你要是想這樣,我也沒辦法。我這屋裡,一會兒肯定會來人的。”雖然背對著龐大海,楚天齊卻在支楞著耳朵聽動靜。

    果然,不一會有了響動,緊接著傳來龐大海的聲音:“主任,您就饒了我這一次吧,為您當牛做馬我都願意。”

    楚天齊心中暗道:當牛做馬也不敢用你,萬一你什麼時候再趴下呢。想是這麼想,當然不能這麼說。楚天齊轉回身,看到龐大海已經是站著了。他步回到自己座位上,用手一指:“去那邊。”

    龐大海乖乖走到了桌子前面空地處,垂首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楚天齊怒聲道:“抬起頭來。”

    龐大海緩緩抬起了頭。

    楚天齊發現對方頭髮蓬亂,滿臉淚痕,最重要的是兩眼通紅,佈滿血絲,給人一種略帶恐怖的感覺。一看對方這個德性,楚天齊意識到,不能進一步刺激對方,否則還不知道這小子出什麼幺蛾子呢。於是,口氣便緩了一些:“龐大海,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嗎?”

    “認識到了,我貪圖虛榮,不考慮後果,給徐縣長造成了不好的影響,也給主任您帶來了麻煩。”龐大海說著,又補充道,“請主任對我網開一面,再給我一次機會。”

    楚天齊鼻子“哼”了一聲:“你很聰明,太聰明了。”

    龐大海馬上接了一句:“盡耍小聰明,聰明反被聰明誤。”

    楚天齊心裡暗道: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難移。現在正說你的小聰明,你接下這句話,不又是在耍小聰明嗎?本想再問對方另一件事,又擔心這小子出什麼洋相,楚天齊乾脆打住了念頭。換了一句話:“龐大海,不是不可以給你機會,關鍵是看你怎麼做。”

    龐大海馬上保證:“主任,只要您給了我機會,我一定對您知無不言,一定做好您的……”

    “篤篤”,敲門聲響起。

    楚天齊揮了揮手:“你走吧,機會要靠自己把握。”

    “謝謝主任,我一定說到做到。”說完,龐大海挺起胸脯,向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用手背在臉上擦拭著。

    屋門打開,龐大海走了出去,姚志成進來了。

    姚志成進門就說:“主任,我回來了,找您簽簽票。”

    楚天齊看了姚志成一眼,接過了對方手中的記帳憑證。他隨便翻了幾下,腦中迅速閃過了一句話:聰明反被聰明誤。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1:44
第六百一十五章 老姚很明智

    楚天齊放下手中記帳憑證,衝著姚志成一笑:“老姚,坐下吧,辛苦了。”

    姚志成說了聲“謝謝主任,不辛苦”,坐到對面椅子上。

    楚天齊拿出一支香菸,放到嘴上,對著姚志成說:“你也來一支。”

    姚志成趕忙打著打火機,給主任把煙點上,自己又從桌上煙盒裡取了一支,也點著了。

    “老姚,你這一走有一週了吧?”楚天齊吐出了一個煙圈。

    姚志成趕忙回答:“沒有,主任,我連來帶去一共五天。”

    “哦,我感覺時間挺長的,可能是咱倆平時總是每天見面,這一離開還有點不適應吧。”楚天齊隨意的說著,“就是開會嗎?有沒有其他安排?這種會一般都要安排參觀的,也正好可以出去轉轉。”

    “沒安排,就只是開會了,每天還安排的挺緊,連上街都沒時間。”姚志成說到這裡,“嘿嘿”一笑,“主要是考慮辦公室還有好多事,又怕耽誤您的工作,要不還真想多待半天,明天早上再回來呢。”

    “呵呵,姚主任敬業精神可嘉。”說著,楚天齊再次拿起憑證看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又從筆筒拿過了簽字筆,看上去馬上就要簽字的樣子。

    忽然,楚天齊抬起頭問道:“誒,老姚,都在雁雲市政府賓館住,住宿票怎麼開兩張呀?”

    姚志成面上一抹慌亂閃過,乾咳了兩聲:“咳,咳,退房人太多,前台服務員一慌亂,給少開了一天,後來又給補上的。”

    “哦……”楚天齊點點頭,問了一句不相干的話,“老姚,你說這世上有沒有長的很像的兩個人?”

    姚志成一楞,沒想到對方怎麼會問出這麼一句話,來不及細想,回答道:“有吧。雙胞胎都長的挺像的,有的親生父母不是還弄錯嗎。”

    “是,是。”楚天齊臉上掛著一絲笑意,眉毛一挑,“老姚,你有雙胞胎兄弟嗎?”

    太奇怪了,儘管姚志成不解主任的意思,但還是如實回答:“我沒有,只有兩個比我小的妹妹。”

    “哦,那就奇怪了。”楚天齊的腔調有些陰陽怪氣的,“怎麼有朋友和我說,在另一個地方見過和你長的一樣的人呢?”

    姚志成臉上神色一變,尷尬的笑著:“可能……可能是巧合吧?”

    “我說呢?你一直都在雁雲市政府賓館開會和住宿,連上街都沒時間,怎麼會去城鄉結合部的楓林鎮呢?”說著,楚天齊揚了揚手中的憑證,“主要是你這張單開票的日期,和朋友說的日子正好一樣,我這才想起了他說的那個人。”

    聽著對方的話,看著對方臉上的神情,姚志成臉上神色頓時大變,慌忙低下了頭。緊跟著,額頭青筋暴起,腦門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緊抿雙唇,似乎牙齒也在打顫,發出“咯咯”的聲響。

    楚天齊就那樣雲淡風清、似笑非笑的看著,看著坐在對面這個平時不苟言笑的辦公室主任。看得出對方既慌亂,也痛苦,內心在激烈的做著思想鬥爭。楚天齊不急,就那樣等著,他相信對方會說話的。

    一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屋子裡很靜,靜的只能聽到楚天齊吸菸的聲音。但有一個人卻不平靜,而是心潮洶湧,痛苦萬分,這個人就是姚志成。

    終於,姚志成抬起了頭,此時姚志成的形象,和剛才龐大海有一拼。那個平時穿衣打扮都很嚴謹的姚主任不見了,出現在楚天齊面前的,是一個頭髮凌亂、汗珠滿臉、眼睛血紅,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的姚志成。他嘴唇抖動了好大一會兒,才說道:“主任,您都知道啦?”

    楚天齊沒有找茬,還是那樣雲淡風清的看著對方。

    姚志成從煙盒裡抽出一支香菸,點著猛吸了兩口,然後長噓了一口氣:“主任,我就實說了吧。前天下午剛開完會,有兩個高中同學打電話,邀我去喝酒,去的就是城鄉結合部的楓林鎮。吃飯的地兒比較隱密,如果提前沒有預訂的話,根本就找不到,也不接待。吃飯的小包間,就有那種穿著暴露的女人表演,還挑逗客人。我當時喝的有點多,也是酒壯色膽,後來就和一個女人進了後面的房子。我倆……”說到這裡,姚志成又猛吸了兩口煙。

    姚志成繼續說了起來:“我倆也不知做那事沒有,反正後來在警察進來的時候,都沒穿衣服。不幸的是,第一次幹這事,就被警察抓住了。萬幸的是,那天警察並不是專門掃黃,結果我們一人被罰了五千塊錢,就給放了出來,我身上沒那麼多錢,還是那兩個同學給出的。折騰了一夜,第二天又回去繼續開會。其實我一直是提心吊膽的,就這樣在膽顫心驚中挨到昨天開完會,今天才統一乘車從省裡回到市裡,又從市裡坐班車回到縣裡。

    在早上結完帳的時候,我發現服務員只開了實際住宿費用,就要求對方又把那晚的給補上了,為此還給出了百分之五的稅。主任,您是怎麼知道的?”姚志成說著話,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楚天齊一笑:“我說了我知道嗎?”

    “主任,您肯定知道。”姚志成用手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您可千萬要幫我保密啊,否則我就完了,徹底完了。媳婦肯定饒不了我,就是工作恐怕也要懸了。”

    就沖剛才姚志成能說出這件事,楚天齊知道對方是一個明白人,肯定識實務,便淡淡的說,“老姚,我並不想拿這件事說事,你多慮了。只是既然我已經知道,就不能不問,就要提醒你。你要記住你是一名黨員,是黨培養多年的幹部,你有家庭,有老婆孩子。在做這種事的時候,你就沒想過對不起組織嗎?就沒想過對不起家中期盼你歸來的妻兒老小嗎?就沒想過……”

    楚天齊給姚志成用了一系列的排比句,上了足足十多分鐘的“黨課”,才停歇了一下,又繼續說:“老姚,並不是我想知道這些,而是我朋友知道了你的事,他還特意給你進行了隱瞞,否則,恐怕早傳遍全玉赤縣城了。他之所以告訴我,也是對你的關心,對我這個你的直接領導關心。但我要提醒你,也算是警告你,這種事一定要下不為例,如果你再犯的話,我是不會替你隱瞞的,這次我都感覺對不起你妻子,也對不起組織。你走吧。”說著,楚天齊把已經簽過字的票據推到了姚志成面前。

    姚志成不可思議的問道:“主任,我這樣就可以走啦?”

    楚天齊一笑:“當然,難道你還讓給你寫個通報表揚嗎?”

    “謝謝,謝謝!”姚志成站起身,感激的鞠了三個躬,轉身走去。

    在快到門口的時候,姚志成停住腳步,然後又返了回來。

    楚天齊問:“怎麼還不走?”

    “主任,現在有這個可以收拾我的機會,您都沒有以此要挾我,我姚志成也不是無情無義的人。只是哎……”說著,姚志成嘆了口氣,再次坐到椅子上,點上一支香菸吸了起來。

    一支菸快抽完,姚志成把煙蒂狠狠摁滅在菸灰缸裡,才說道:“主任,您也看出來了,我一直身不由已,但我不能賴別人,要怪只能怪自己,怪自己時運不濟,怪自己交友不慎。我和老幺峰鄉辦公室主任老梁也是高中同學,關係還不錯,平時也經常聯繫,您的好多信息我都是從他那裡知道的。前幾個月老梁進去了,王文祥就以此要挾,如果我不聽他指揮的話,就要向紀委反映我和老梁的關係,還威脅我‘不死也得脫成皮’。我實在沒辦法,這才放棄了一直的中立立場,任他擺佈。”

    楚天齊“哦”了一聲,嚴肅的問道:“那你和老梁僅僅是同學關係嗎?之間有沒有什麼違法的勾當?”

    姚志成馬上拍著胸脯:“主任,我和老梁就是高中同學,平時也就是自掏腰包喝頓酒什麼的,絕沒有違法勾當。再說了,我倆要權沒權,要錢沒錢,也不可能產生權錢交易。”

    “那你還怕別人拿這說事嗎?”楚天齊很不解。

    “主任,現在的事就是那樣,沒人舉報都是好同志,只是一旦被告到紀委的話,那多少也得整出點事。我對自己絕對有信心,因為我心裡亮亮的,絕對沒幹過違法亂紀的事。但老梁現在在案,只要是和他扯上關係,那就說不定了,最起碼工作可能就要懸了,我不敢冒這個險呀。”姚志成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是不時嘆息,顯見無奈至極。

    “哈哈哈……老姚,你自己要沒事的話,怕這幹什麼?”說到這裡,楚天齊話題一轉,“那如果要是梁主任沒事的話,你還怕嗎?”

    “他沒事?要真是那樣的話,我更沒事了,我還怕他個?”姚志成冒了一句髒話,然後可憐巴巴的看著楚天齊,“主任,這可能嗎?”

    楚天齊左右看了看,故意壓低聲音,神秘的說:“老姚,我告訴你,梁主任沒什麼事,只是個別工作不符合程序,充其量就是違反規定,不涉及違反紀律。他很快就會出來,處理結果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勒令他提前退休。”

    “真的嗎?王文祥可是說老梁至少要判五年以上呢。要是那樣的話,太好了,主任,我以後一定唯您馬首是瞻,您……”姚志成激動的站起來,拍著胸脯表態。

    楚天齊擺擺手:“老姚,不著急,等老梁出來以後,再說不遲。你走吧。”

    姚志成感激的看了看楚天齊,走出了主任辦公室。

    屋門關上了,楚天齊自語道:“老姚很明智。”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1:45
第六百一十六章 司機到位

    楚天齊之所以這樣感嘆,是有他的根據的。

    今天楚天齊抓住了兩個人的把柄,一個是龐大海,一個是姚志成。

    在那天,楚天齊離開徐縣長辦公室,回到自己辦公室後,本來想通過點撥,讓龐大海自己交待錯誤。可龐大海竟然一點沒有自知之明,反而還在炫耀他自己的“徐縣長親外甥”身份。接著,楚天齊以“請徐縣長赴宴”這事擠兌龐大海,龐大海就該懸崖勒馬,老實承諾錯誤。可龐大海竟然一條道走到黑,應承了下來。

    要不是龐大海母親堅決回絕了自己兒子,龐大海今天肯定不會來承認他自己在撒謊。就是這樣,龐大海還把責任推到了王文祥身上。

    等到徹底揭穿了“徐縣長外甥”這事後,龐大海又耍起了熊樣,一會兒哭天抹淚,一會兒長跪不起,一會兒又為了保住職務而屢做保證。說心裡話,楚天齊瞧不起龐大海這種人。龐大海就是那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為了自身利益又可以不要尊嚴的主,這種人受鑽牛角尖,也愛一條道走到黑,但卻又沒有任何原則可言。

    要是以前的楚天齊,早就不再搭理龐大海,甚至揍對方一頓了。但現在他成熟了很多,尤其自己已經是開發區事實的一把手,必須要考慮大局。首先,做為一個單位領導,就要允許不同的人出現,這是一個氣度的問題,也是一個現實的事情。其次,龐大海是個小人,小人不值得信任,但可以利用和安撫。最後,龐大海也是一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對這種人不要得罪死,否則,以對方偏執的個性,不知道會捅出什麼蔞子呢。

    雖然龐大海今天來了個痛哭流涕,表示要痛改前非,但有一件事,卻還是沒有承認,大概還以為楚天齊不知道吧。楚天齊也不著急,更不想刺激這個反覆無常的人,他倒要看看,龐大海還能裝多久。他明白,只有龐大海知道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時候,大概才會交待那件事情吧。

    雖然今天在一開始的時候,姚志成也耍了小聰明,但從後來的情況看,他要比龐大海明智的多。

    一開始,姚志成以為楚天齊不知道那件丟醜的事,也在百般打馬虎眼。但當楚天齊提到雁雲市城鄉結合部的楓林鎮時,姚志成已經意識到,楚天齊肯定是知道那件事了。於是,姚志成主動承認了那件事,雖然肯定會非常痛苦,但姚志成也算是得到瞭解脫。姚志成的這一做法,就比龐大海明智的多。

    如果是龐大海的話,一定得等對方說出具體的事情,並指出證明人的時候,才會承認,可能還只會承認一部分,或者把責任推到別人頭上。

    姚志成更為明智的是,意識到了這件事是把柄,馬上做出了正確的決斷。姚志成肯定清楚,雖然楚天齊嘴上說不會拿這事說事,但他明白對方不會平白無故告訴自己這事的。於是,果斷的講了自己受王文祥擺佈的原因。

    楚天齊明白,姚志成說出被王文祥擺佈的原因,是在向自己透露一個明確的信息:不是我要和你作對,而是受到了王文祥的威脅。但姚志成肯定不會想到,他自己怕的要命的事,卻被自己的一個先知信息給破解了,可想而知姚志成當時內心的震撼和喜悅。

    但楚天齊沒有乘勢緊逼,而是說了句“等老梁出來以後,再說不遲”。楚天齊相信,等到那時候,姚志成肯定就會投靠到自己這邊了。他不禁為自己的欲擒故縱之計,而沾沾自喜。

    正想著,“叮呤呤”手機響了,楚天齊拿起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接通了:“雷隊長,有什麼指示?”

    “嘿嘿,沒什麼事,就是隨便打個電話。”雷鵬的嗓門還是那麼大。

    楚天齊笑著說:“你是想打聽那事吧?已經坐實了,就是他。”

    “你看,我就說是吧,你還不信。”雷鵬嚷道。

    “不是不信,而是要對同志負責。你可要給他保密呀,他都嚇死了。”楚天齊振振有詞。

    “別把自己說的那麼高尚。”雷鵬話題一轉“你就說怎麼感謝我吧。”

    楚天齊正要回答,手機裡忽然傳來低低的聲音:“好像局長過來了,先不聊了。”緊接著,通話就斷了。

    笑著搖搖頭,楚天齊把手機放到了桌上。

    剛才楚天齊和雷鵬說的“那事”,就是指的姚志成這次丟醜的事。那還是省裡一個公安分局在辦案的時候,需要玉赤縣刑警隊配合,便在昨天把一些錄相資料拿來給了雷鵬。雷鵬在看錄相的時候,發現了姚志成被抓的視頻,然後就告訴了楚天齊。楚天齊去到雷鵬那裡一看,已經斷定是姚志成無疑,但還是說的含含糊糊,因為畢竟是開發區的人,畢竟事情還沒有結論。便答覆雷鵬“問過再說”。現在當事人已經承認,楚天齊不能再裝糊塗了,就向雷鵬說了結果。

    ……

    “篤篤”,敲門聲響起。

    楚天齊說了聲:“進來”。

    屋門一開,一個小夥子走了進來,直接到了桌子近前。小夥子身穿一身無肩章軍裝,“啪”的一打立正,敬了個軍禮,口中說道:“首長好,厲劍前來報到。”禮畢,從挎包裡拿出一張紙,遞了過來。

    第一次遇到有人給自己行軍禮,楚天齊一時很不適應,只得站起身,接過那張紙,微笑著說:“厲劍,不必客氣,坐吧。”

    “首長坐。”厲劍身體站的筆直,說道

    “這裡是地方,不是軍隊,無需那麼拘束。”說著,楚天齊坐下來,用手一指桌上煙盒,“厲劍,抽支菸吧。”

    “報告首長,不會。”厲劍聲音洪亮,還是剛才那個站姿。

    看來,人的有些習慣一時難以改變,尤其是從軍營出來的人,更是如此。楚天齊看了一下手中這張紙,是組織部開具的分配通知書。他想了一下,問道:“厲劍,你參軍幾年?年齡多大?是什麼兵種?都得過什麼榮譽?”

    厲劍馬上回答:“報告首長,我參軍七年,在陸軍偵察連,今年二十五歲。榮獲集體二等功一次,個人三等功一次。”

    楚天齊暗叫了聲“厲害”。他知道,現在是和平年代,一般很難立功,尤其二等功就更難了。他又問道:“你是在部隊學的駕照嗎?駕齡幾年?都能駕駛什麼車型?”

    “報告首長,我是入伍第二年學的駕照,駕齡六年,大卡車、大巴、中巴、轎車都可以。現在已經換成地方駕照,是A本。”厲劍的回答嘎巴響脆。

    又問了幾個問題,厲劍都一一做了回答。楚天齊很滿意,拿起電話撥了出去,電話一通,便說道:“來辦公室一趟。”說完,掛掉了電話。

    楚天齊從抽屜裡拿出一串鑰匙,放到桌上:“厲劍,這是汽車鑰匙,給你。辦公室還有一把,保險等各種手續都在辦公室。”

    厲劍跨前一步,拿起鑰匙,再次恢復到原位站姿。

    很快,門口響起敲門聲。得到允許後,一個人走了進來,正是辦公室主任姚志成。

    姚志成剛從楚天齊屋子出去時間不長,正在辦公室想事,同時心裡也在打鼓,擔心著很多事情。剛才一接到主任電話,自然就想到了那件醜事,他不知道主任又要講說什麼,是帶著忐忑的心情來的。現在看到屋子裡還有一個人,一個穿著退伍軍裝的年青後生,頓時心中大定,知道肯定不是那件事了。

    楚天齊用手一指厲劍,說道:“姚主任,這是新分配來的司機,名叫厲劍,專門負責開那輛“現代”,他歸辦公室統一管理。一會你幫著把手續履行一下,把食宿事宜安排好。我手裡的汽車鑰匙已經給了他,你只需把汽車上的那些手續讓他熟悉一下就行。”

    姚志成點了點頭:“好的,我馬上去辦,厲劍走吧。”

    厲劍再次沖楚天齊行了個軍禮,說了聲“首長再見”,和姚志成走出了辦公室。

    今天是和厲劍是第一次見面,但楚天齊對這個小夥子的信息,早有瞭解。春節前快放假的時候,楚天齊專門向徐敏霞匯報了人員情況,特意提到急需司機一名。本來開發區編制上就有司機名額,只是長時間空缺,及時補充也合情合理。於是徐敏霞就給武進忠打電話,讓對方替楚天齊考慮合適人選。

    徐敏霞電話打的真及時,正好武進忠那裡有待分配人員,就讓楚天齊過去了。從武進忠提供的名單和個人簡歷中,楚天齊進行了篩選,最終選擇了這個叫厲劍的年輕人。

    厲劍資料顯示,他和縣裡各級領導沒有任何關係。這樣的人做司機有好處,領導便於管理,省得身邊總是跟著一個別人的耳目。而且厲劍還是退伍兵,身體素質過硬,肯定吃若耐勞沒問題。更難得的是,厲劍一直是偵察兵,各方面反應應該很迅速,就衝他在部隊能榮獲二、三等功,也肯定很優秀。

    看著屋門方向,楚天齊自言自語:“暫時又了卻了一樁事情。”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1:46
第六百一十七章 要淡定

    週末兩天,楚天齊是在煎熬中度過的。他既盼時間過的快點,等週一各單位上班,也好再次向縣裡催款。也盼時間過的慢點,最起碼離最後日期能多個一、兩天。他更夢想著時間能回撥幾天,也夢想著二月份能有三十一天該多好,最起碼要是有二十九號的話也能多上一天。可他的夢想只能稱其為妄想,是不可能的。

    在週末這兩天,楚天齊也想了好幾個辦法,但他很快就推翻了,因為這些想法根本就不現實。與其胡亂瞎想,還不如想想如何找縣領導催款,如何應對萬一呢。

    時間是不會按人們的意願流逝的,往往還和人們的意願相反。

    儘管有些不情願,但時間很快就到了星期一。既然妄想無用,那就只能繼續面對現實了。

    吃完早飯,楚天齊回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給郝玉芳打電話,詢問補償款到帳的情況。

    郝玉芳回答:“主任,這剛剛上班,即使撥款的話,也得有個時間,你以為是縣裡已經把現金準備到位,直接給我們送來呀?”

    “少說沒用的。”楚天齊語氣很沖,“你必須時刻關注著到帳情況,半小時向我匯報一次。”不等對方接話,楚天齊已經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端的郝玉芳,聽著話筒裡“嘟嘟”的聲音,眼眶裡淚光閃現。心說:這不是怕你著急,跟你開句玩笑嗎?一點都不識玩。還領導呢,真不成熟,哼。

    一個小丫頭竟然在暗地裡指責領導不成熟,郝玉芳不禁為自己的想法好笑,瞬間轉憂為喜,“咯咯咯”笑出了聲。

    郝玉芳旁邊一個男人,剛才也聽到了話筒裡楚天齊的聲音,又見郝玉芳淚光閃現,不禁心中暗自竊喜:叫你成天晃著個小屁股,到領導那去顯擺,該,活該。

    就在這個人幸災樂禍的時候,他又發現郝玉芳臉上有了笑容,還“咯咯咯”的笑了起來。不禁納悶:怎麼啦?瘋了嗎?小娘們,狐狸精。

    楚天齊當然不知道財務股裡的小插曲,也沒時間去想。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撥款的事,心裡念叨的也是一個字‘錢’。

    “篤篤”,敲門聲響起。

    楚天齊頭也沒抬,說了聲“進來”,繼續想著撥款的事。

    屋門一開,緊跟著腳步聲響起,一個人到了近前。

    “主任,什麼事這麼專心?”說到這裡,來人開了句玩笑,“恐怕東西丟了,也不會發現吧。”

    楚天齊聽出了對方是誰,實際上剛才對方一進門,他就知道是誰來了。楚天齊抬起頭,說道:“王副主任,開完會了?”

    “開完了,昨天下午四點多才開完。開完就直接去了火車站,坐的晚上七點的火車。剛才火車一到站,我就著急忙慌的直接趕回單位了。”王文祥說著,坐到了楚天齊對面的椅子上,把手中的一個文件袋放到了身側。

    楚天齊一副上級的口吻:“老王幸苦了,不用那麼急的,最起碼也可心先回家一趟嘛!”

    王文祥一本正經的說:“主任,能不急嗎?後天就是最後一天付款期限了,我得趕緊過來,輔助主任做好發放補償款工作呀,你說是不是?”說到這裡,他話題一轉,“主任,錢肯定已經到位了吧?需要我做點什麼?”

    對方表情貌似真誠,但楚天齊卻不相信王文祥有這麼好的心。便笑著道:“縣領導答應好的事,能有問題嗎?需要你做什麼的話,我再通知你。”

    王文祥心道:小傢伙,還跟我耍滑頭,要是錢已到位,你能說這樣的囫圇話嗎?別以為我不在家,哼,單位的事瞞不了我。

    儘管這樣想,但卻不能這樣說。王文祥站起身,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我還怕萬一錢沒到帳呢,有需要我做的,主任就通知我。”

    楚天齊點點頭:“好。”

    正要抬腿就走,王文祥又坐了下來:“主任,我匯報一下開會的情況。”

    本來沒有心情聽對方囉嗦,但也不能打擊對方積極性,楚天齊只得說了一句:“好吧。長話短說,我一會兒還有點事。”

    王文祥點點頭:“好的,不會耽誤主任多少時間。”說著,他從文件袋裡拿出一個筆記本,“這次會議,是由省商務廳組織的,參加會議的有……”王文祥照著本子讀了起來。

    哪有心情聽這些,但楚天齊還只得耐著性子坐在那裡,不時還要回答王文祥的請教。

    大約二十分鐘後,王文祥終於停止說話,合上了筆記本。

    楚天齊長噓了一口氣:終於說完了。

    王文祥把筆記本放進文件袋,又拿了幾張紙出來:“主任,這是開會的會議資料,給你留下。”

    “好。”楚天齊這樣答著,心裡話卻是:你快走吧。

    “主任,還有一個事要跟你匯報一下。”王文祥說著,本已欠起的身子,又坐了下來。

    楚天齊心裡話:這傢伙肯定是故意和自己做對。便鼻子“嗯”了一聲。

    王文祥可沒管對方的冷淡態度,而是興奮的說著:“主任,在我多方做工作下,省商務廳領導可能要來咱們開發區考察,要支持開發區工作。”

    “是嗎?那是好事呀。”聽到這個消息,楚天齊也很高興,“什麼時候來?來什麼領導?”

    王文祥心道:這傢伙,聽到好事也兩眼放光,真是個勢利眼。他故意矜持的說:“好幾個領導都答應了,但要看時間安排,不過有一個陸處長表示肯定會來。具體來的時間還沒確定,一旦有確切消息,我再告訴你。”

    “好吧,你跟著點這件事。”楚天齊點點頭。

    王文祥慢騰騰站起身,拿上文件袋,說了句“主任,那我走了”,向門口走去。

    快到門口時,王文祥又停下腳步,回身說道:“主任,要不先安排人通知被征戶,做好領款準備,按時間段發放。省得到時亂哄哄,忙不過來。”

    聽話聽音,王文祥看似說的冠冕堂皇,像似一片好心。但楚天齊聽得出,對方沒憋什麼好屁。便嚴肅的說:“王副主任,不必多慮,我自有安排。”說到這裡,他微微一笑,“要是有老百姓不請自到,擾亂了我的統一安排,那我可要懷疑是你好心辦壞事了,別怪我……哈哈哈,王副主任肯定不會那麼傻的。”

    王文祥先是一楞,接著幹笑兩聲:“呵呵,不會的,我怎麼會沒事找事呢,這些事主任自有安排的。”說完,拉開屋門走了出去。

    王文祥一邊走,一邊心裡暗罵:小兔嵬子,竟然給老子上套。他也多少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畫蛇添足,說了那段話。否則就像電影裡演的那樣,“悄悄的進村,開槍的不要”,那不是很好嗎?

    剛想到電影裡那十個字的台詞,王文祥趕忙連著“呸”了兩聲,暗道:剛才說的不算,不算,說那幾個字的人可不是什麼好鳥,我怎麼能拿那樣的人自比呢?

    看到屋門關上了,楚天齊拿過文件隨便翻了翻,在參加會議的名單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他心中暗道:她不會就是王文祥說的陸處長吧。

    ……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

    楚天齊看到上面來電顯示,迅速按下接聽鍵,心情既緊張又激動,叫了聲:“徐縣長。”

    徐敏霞的聲音傳了過來:“小楚,等急了吧。告訴你,徵地補償款撥了,剛撥的,趕快做好支付準備吧。”

    “太好了,謝謝徐縣長。”楚天齊高興站了起來。

    “哈哈,我可不敢攬功。”徐敏霞笑聲很爽朗,“這都是鄭縣長的大力支持。”

    “那就謝謝鄭縣長,都謝。感謝二位縣長。”楚天齊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

    “小楚,要淡定。”顯然徐敏霞心情也很好,“這才多大點事呀。”

    楚天齊心裡話:現在說的輕巧。幾天前,你不也沒把握嗎?心裡這麼想著,嘴上卻是連聲說著:“是,是,要淡定。”

    “好了,不說了。”徐敏霞聲音戛然而止。

    楚天齊握著手機,楞了一下。然後馬上把手機放到桌上,拿起電話聽筒,在話機上撥著號碼。

    剛撥到一半,楚天齊又把電話聽筒放到話機上,坐了下來。他意識到自己太不淡定了,必須要把事情簡單順一順,再給財務打電話。否則,安排的太匆忙,容易出差錯,也有失領導威嚴。反正錢也剛撥,走程序也得一、兩個小時吧。

    把一些細節又考慮一遍,楚天齊才又重新拿起電話,撥了出去。很快,電話那頭傳來郝玉芳急促的聲音:“主任,錢還沒到帳,我剛查完帳上信息,正要給你打電話。”

    楚天齊暗自一笑,不緊不慢的說:“郝副股長,來我辦公室一趟。”說完,掛斷了電話。

    不一會兒,女士皮鞋聲響起,緊接著傳來敲門聲。

    楚天齊說了“進來”兩個字,繼續低下頭,裝模作樣的看著文件。

    “咯噔咯噔”,小皮鞋急速運動的聲音,郝玉芳到了近前:“主任,怎麼辦?”

    楚天齊沒有回答對方問題,而是說道:“發放流程弄完了嗎?需要準備時間嗎?”

    “主任,我那裡有詳細的流程清單,就連分裝的信封都已準備好。”郝玉芳焦急的說,“關鍵是錢什麼時候能來?沒有錢說什麼都白搭。”

    “誰告訴你沒錢?”楚天齊反問。

    “主任?有錢啦?”郝玉芳語氣滿是疑惑。

    楚天齊平靜的說:“剛才徐縣長打來電話,說錢剛剛下撥,讓……”

    “啊?是嗎?太好了。”不等楚天齊說完,郝玉芳已經高興的跳了起來。

    楚天齊一笑:“郝副股長,要淡定,這才多大點事。”

    郝玉芳臉一紅,吐了吐舌頭。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1:46
第六百一十八章 錢被財政局卡了?

    雖然被領導搶白,讓自己“要淡定”,但郝玉芳心中卻在想:早上剛上班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還不是因為錢沒到帳給急的。哼,現在倒談所謂的淡定了。

    楚天齊不知道對方在心裡腹誹自己,見她一個勁兒的發楞,便笑著道:“怎麼,高興的昏頭了?發放環節可要想仔細了,千萬不能出差錯。”

    郝玉芳“嘿嘿”一笑:“主任,肯定沒問題。財務股已經利用這段時間,把每家每戶的欠款金額計算準確,並已經和各欠款戶進行核實,得到了他們的簽字確認。根據確認後的數據,我們造出了表格,並把這次應支付金額計算出來,一同做在表格上。而且,把另一份同樣內容的表格裁剪成小紙條,紙條上有姓名、本次支付金額等,這些紙條已提前分別放入空信封。

    在撥款到帳後,我們會和銀行提前預約取現金額。取到現金後,財務股人員會在財務辦公室裡反鎖屋門,按照表格上的數字,把相應金額放入插有紙條的信封內。放置完畢後,進行重新查驗,並核對準確無誤後,就可以發放。發放時,需要在大一點的房間進行,比如會議室。我們財務股人員會按照分工,提前在房間裡等候。

    讓領款人按我們安排好的秩序,在外面等候,依次按三人一組進入房間,領取補償款。在支付時,讓對方在表格上籤字確認後,把對方信封袋裡的錢款支付給對方。領款完畢人員,要立刻退出房間。只是這些工作需要主任幫著安排人手,做輔助工作。”

    聽到對方說的這些,楚天齊很滿意,但還是矜持的表示:“嗯,還行吧。支付徵地補償款本身就是支付當日最重要的事,單位肯定會派人輔助你們。只是你還要把細節再好好想一想,尤其是對這些輔助人員的工作安排,包括銜接,你也要統籌考慮進去。”

    郝玉芳用手指著她自己鼻子:“我呀?我能指揮動他們嗎?肯定得由主任您親自坐鎮的。”

    “我肯定會到場,不過這些程序都要由你去做。”說到這裡,楚天齊半開玩笑道,“你就是發放錢款總指揮,當日大家都歸你指揮,也包括我。”

    看主任心情不錯,郝玉芳“咯咯”一笑:“好咧,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主任,要沒其它事,我就回財務股了,再把一些細節好好攏一下。”

    楚天齊點點頭:“去吧,記得隨時關注到帳情況。”

    “好的。”說完,郝玉芳走了出去。

    屋門關上了,楚天齊靠在椅背上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長噓了一口氣,覺得心裡有底了不少。

    十點多的時候,龐大海來了,進門就點頭哈腰問好,並向楚天齊匯報一些“情報”。

    對於龐大海這個人,楚天齊從心裡不喜歡。但現在心情不錯,楚天齊也就沒給他臉色,而是聽他絮叨了一會兒。

    楚天齊並沒有要求對方充當“密探”,就龐大海這種性格的人,他也信不過。只不過是在上週五的時候,楚天齊說過一句“關鍵是看你怎麼做”。其實楚天齊在說這句話時,也就是一種警示,是為了給對方增加一些壓力而已,並沒指望對方能給自己幹點什麼。但從龐大海現在說的這些來看,這小子顯然是以為主任讓自己做“克格勃”呢。

    龐大海匯報的這些,都是某某人曾經說過主任什麼壞話,某某人曾經是王文祥的人。也包括王文祥曾做過什麼安排,如何針對主任出招等等。

    實話實說,楚天齊對龐大海說的這些內容不感興趣,也不是說楚天齊有多麼高尚,也不是就不想瞭解這方面的事情。其實每個領導都需要一兩個能向自己反饋信息的下屬,只是必須是值得信任的人。對於龐大海這個人,楚天齊信不過,他知道龐大海說的這些內容肯定都是有選擇的斷章取義,是片面的。另外,他對於一些人的表現也能夠理解,為了在單位混,為了自身發展,依附於一個相對強大的領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楚天齊明白,自己不能苛求這些人以前做了什麼,只能儘量爭取讓人們以後圍繞著自己。而要讓人們心甘情願以自己為中心,除了必要的手段外,還是要靠實打實的做為、實打實的能力贏得大家的信任。要讓大家在仕途上獲得發展,看到美好前景,從而以此來征服大家。而要做到這些,前提是開發區必須要保留並升格,自己必須策劃並導演好這部正劇。如果靠龐大海這樣的人告密,靠整人來鞏固地位和權威,那只能是一個庸官,只能是一個玩弄陰謀的滑吏。楚天齊瞧不起這種人,更不屑於做這樣的官吏。

    剛由於小聰明被揭穿、被自己批評,但龐大海仍自以為是,還是想以這樣的做法換取自己的信任和好感。說明對方愛耍小聰明的性格,已經根深蒂固,是不會在短期內有改變了。楚天齊不禁對這個人,也包括對這個人的做法都嗤之以鼻。只不過做為單位行政一把手,不便於表現的過於感性而已,否則,他早就把這小子轟出去了。

    聽龐大海說個沒完,楚天齊打斷了對方:“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回去以後,要多學習,努力提高你自己各方面素質,做一些實實在在的工作。”

    楚天齊的潛台詞很明白:做好本職工作,別一天總是告密,總是匯報別人的不是。

    不知是沒聽明白主任的話,還是故意要裝傻充愣,龐大海訕訕的點頭道:“是,是,我一定謹記教誨,單位有什麼風吹草動,我都第一時間匯報給您。”

    楚天齊實在懶的跟這小子廢話,直接揮了揮手,低頭看起了桌子上的文件。

    龐大海點頭哈腰的退了出去。

    一上午楚天齊問了好幾次,郝玉芳的答覆都是“沒有錢到帳”。直到下午四點了,依然還是這樣的回答。而且,郝玉芳來到主任辦公室,提出了自己的擔憂:“會不會錢沒有撥下來,還是卡在哪個環節了?”

    多半天過去了,楚天齊其實也有這個擔憂,心中很是焦急,只是在下屬面前還要儘量裝的坦然罷了。聽了郝玉芳的話,他首先想到了給鄭縣長或是徐副縣長打電話,詢問此事。但似乎又不妥,很可能讓領導誤會,引起領導的反感。那該怎麼辦呢?

    想來想去,楚天齊決定給皺英濤打手機,核實一下資金撥付與否。可是打了兩遍,都沒人接聽,楚天齊只得掛掉了。

    “主任,怎麼辦?”郝玉芳再次催問道。

    楚天齊沒有回答對方,而是問:“一般情況下,資金撥付到位需要多長時間?”

    郝玉芳想了一下,說:“這可不一定,有可能兩、三天,有可能一週,還有可能時間更長,當然也有可能一、兩個小時就行。這主要是看程序走的順不順,如果不順的話,一處簽字可能就要卡上好幾天。”

    “給咱們所撥付的這筆資金,如果是縣長都親自簽字了,還需要那麼多簽字程序嗎?”楚天齊反問。

    郝玉芳回答:“當然,即使縣長簽字,只代表同意撥付,並不能省略撥款程序。一般情況下,光是財政局內部就會有好幾步簽字手續。”

    楚天齊不再問話,他略有一些不好意思,為自己對這些程序的無知不好意思。這主要是自己沒有一把手的經歷,沒有掌過單位財政大權的緣故。轉而一想又釋然了,不清楚流程也沒什麼,自己做為一把手,也不可能什麼都知道,只要能要來錢就行。可現在這答應好的錢還沒到位,就是需要自己考慮和處理的了。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急忙接通了電話:“皺主任,我有事要”

    手機裡,皺英濤打斷了楚天齊:“長話短說,我在開會,這是利用中場休息給你回電。”

    “哦,我就想問一下,這次的徵地補償款撥付,縣長簽字了嗎?”楚天齊忙問。

    皺英濤有些驚訝:“簽了呀,縣長簽批的時候,徐副縣長在縣長辦公室,我也在旁邊,還是我讓秘書科的人把簽批件送出去的。我當時想打電話告訴你,可馬上就和縣長出來了,也就沒打。另外,徐副縣長說會通知你,我想你們很快就會收到錢的。”說到這裡,他又問道,“錢沒到帳?那趕快問問卡在哪了。”

    楚天齊答了一聲“好”,又問:“該到哪查呢?”

    “到行了,這樣吧。我馬上還要開會,就讓秘書科人幫你查一下,一會有人會給你打電話。就這樣,我先掛了。”皺英濤說到這裡,戛然而止。

    握著手機,楚天齊坐到座位上。他心裡踏實了一些,但仍然很是焦急,這時間可不等人呀。

    郝玉芳默默的坐到沙發上,低著頭一言不發。

    楚天齊兩眼盯著桌上的手機和固定電話,等著鈴聲響起的那一刻。

    辦公室裡很靜,靜的有些壓抑。

    一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叮呤呤”,鈴聲終於響起。

    楚天齊辨認了一下,是手機在響。他抓起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來電顯示,是一個固定電話號碼。他趕忙按下接聽鍵,說了聲:“你好。”

    手機裡傳來一個女聲:“請問,你是開發區楚主任嗎?”

    楚天齊回答:“是,我是楚天齊。”

    女聲再次傳來:“我是政府辦小楊,鄒主任讓我核實撥款的事,現在已經核實清楚。今天上午九點多,縣長的簽批件已經到了財政局。只是到現在,財政局那裡的內部手續好像還沒開始走。”

    “財政局?錢被財政局卡了?”楚天齊忙問。

    “我不清楚。再見。”女聲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此時,手機裡傳來“咔嗒”一聲響動,顯然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楚天齊只好收起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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