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死神的哈士奇 作者:君不賤 (連載中)

资叁肆狼 2019-1-8 03:57:0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 7394
死神.jpg

【作者概要】:君不賤,國風中文網與磨鐵中文網簽約作者。

【小說類型】:靈異懸疑

【內容簡介】:

  有些人喜歡分享成功,有些人喜歡分享心情,可我認識一個人,他分享的是死亡!
  我追查了他七年,甚至連他名字都不知道,亦如他在筆記中寫下的獨白。
  我是暗夜的行者,拿著死神的鐮刀,收割靈魂是我的榮耀,我在黑暗中窺探光明,嘲諷著那些追逐我足記的凡人。
  我來,我見,我征服!

【其他作品】:《我當方士那些年》、《探靈筆錄》、《入地眼》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9-1-12 00:2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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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叁肆狼 發表於 2019-1-8 04:00
引子

    7月14日,淩晨三點。

    我清楚的記得這是阿根廷和德國世界杯決賽開始的時間。

    那通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打進來,我拿起話筒程序性的重復已經爛熟於心的話術。

    這裏是110報警指揮中心,請問……

    說到一半我就感覺不對勁,一般來說打進電話的人沒有耐心聽完我前面的話,可這一次電話那頭出奇的安靜,隱約聽見話筒中傳來沈重的鼻息聲,和明顯經過克制的喘息。

    但我無法分辨聲音的性別,來電顯示是一個手機號,我試圖和話筒那邊的人詢問情況,突然話筒中傳來很清楚的聲響,像是什麽東西被踢開。

    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

    可我自始至終沒有聽見說話的聲音,只感覺話筒那邊的鼻息聲停止,當我聽到第四次傳來聲響時,電話被掛斷。

    我連忙回撥過去,但顯示該號碼暫時無法接通,嘗試了很多次依舊聯系不上。

    警校畢業後我在110報警指揮中心值班,每天的工作就是接聽報警電話,每天周而復始做同樣的事枯燥而乏味,已經違背了我當初報考警察的初衷。

    在報警指揮中心時間長了,對各種稀奇古怪報警電話早已見慣不驚,因為無法確定報警人地址,我只能按照程序將電話記錄下來。

    那天晚上打電話報警的很多,大部分都是酗酒打架之類,我猜想應該是因為阿根廷最終輸了比賽的原因,而那通沒人說話的電話再沒有打進來。

    上夜班最大的好處就是第二天可以休息,16號晚上我去接班時,門衛室有一個郵寄給我的包裹,郵寄人姓名和地址還有電話都是空白,拆開後裏面是一部九成新的手機。

    我沒有買過手機,更不用說是用過的手機,因為沒電無法開機一時好奇借同事充電器,想看看手機裏面有沒有什麽線索,值班的時候是不允許帶手機我隨手放在更衣室。

    世界杯結束後報警電話明顯少了很多,一晚上都心不在焉老是惦記誰給我郵寄的手機,快下班的時候正打算抽空去看看,忽然報警電話響起。

    我接通電話裏面傳來年輕女人細微的哭泣聲,我立刻警覺起來,一般女人打電話報警多半都是歇斯底裏,聲音越大反而越沒事,就是這樣輕微的抽泣才是最可怕的,因為那意味著恐懼。

    話筒那邊伴隨女人哽咽的還有古典的音樂聲,我連忙試圖詢問情況,可話筒中只傳來斷斷續續的哭泣聲,整整持續了一分鐘自始至終沒有聽見說話的聲音。

    電話就在這個時候被掛斷,我看向來電的時間。

    17日早上7點整!

    我回撥過去電話一直沒人接聽,來電號碼是一個座機,我立即按照程序調閱這個座機號碼的安裝地址,顯示是昌平區梁家崗的時代之星小區B棟703室。

    我第一時間通知附近警力前往調查核實,下班前又陸陸續續接到的報警電話都無關緊要,我一直惦記早上7點那通電話的出警結果,辦理完交接班手續,去更衣室的時候手機已經可以開機。

    我關上門想看看手機裏面到底有什麽,可裏面沒有任何通話記錄和短信,通訊簿裏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在手機的主人和來歷。

    就在我起身打算離開的時候,發現空空如也的手機裏面有一段視頻,我好奇點開後看見抖動的畫面,在忽明忽暗不斷閃爍的燈光中,依稀能辨認出應該是某處的洗手間,這段視頻不像是有意拍攝,推斷是手機的主人無意中打開了攝像頭。

    畫面中我看見一雙穿著高跟鞋的腳,當時拿著手機的應該是一個女人,我意識到不是畫面在抖動而是這個女人的手在抖,視頻中有那個女人牙齒相互磕碰的聲音,想必當時一定遇到讓她很恐懼的事。

    視頻中有手機撥號的聲音,只有三個音調的變化,她撥出去的號碼只有三位,視頻能記錄內置話筒的聲音,我清楚的聽見話筒中傳來的聲音。

    這裏是110報警指揮中心,請問……

    我頓時猛然一驚,她撥打的是110,而接電話的人正是我!

    就在這時視頻中出現另一個聲音,應該是洗手間的門被推開,我意識到這個女人應該是遭遇到跟蹤被迫躲到洗手間,而追她的人如影隨形跟到這裏。

    視頻中那個女人沈重恐慌的呼吸聲立刻停止,我相信她當時應該是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以至於她的呼吸很細微。

    砰!

    畫面抖動一下,聲音從旁邊傳來,我猜猜是前面廁所門被踢開的聲音,我突然想起兩天前接的那個沒有聲音的報警電話,視頻上有時間顯示。

    7月14日,淩晨三點!

    當時我接到的電話就是這個手機的主人打來,我驟然一驚已經沒工夫去管這個手機怎麽會郵寄給我,只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視頻裏接連傳來廁所門被踢開的聲音。

    第四聲的時候,視頻中已經聽不到我的詢問聲,那個女人就是在這個時候掛斷了電話,我感覺畫面抖動的愈發厲害,可以去體會女人當時的恐懼,即便僅僅看著視頻我的心也提了起來。

    可偏偏這個時候外面出奇的安靜,踢門的聲音再沒有傳來,視頻一直對著緊閉的廁所門,我下意識蠕動喉結感覺那門隨時都會被踢開,但過去很久視頻猶如被定格一般,除了輕微抖動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段視頻的時間不短足足拍攝了三個小時,我拉動進度條快進發現後面的畫面並沒有任何變化,或許她把這東西當成自己最後自衛的武器,我繼續快進視頻快結束的時候,時間顯示是早上6點13分。

    或許是那個女人已經意識到危險遠離,畫面中出現她怯生生的手,猶豫了良久終於還是打開了廁所的門,視頻的畫面在轉變,她應該是探出身體向外張望,視頻拍攝到洗手間的一切,裏面一個人都沒有。

    我聽見視頻中重新出現的沈重呼吸聲,透著一絲劫後余生的松軟,又傳來撥號的聲音,估計是女人發現一直沒有關閉的攝像頭,因為太緊張不小心觸碰到前置攝像頭。

    連同一起被開啟的還有前置閃光燈,我終於看清了那個女人的樣子,淩亂的長發下是一張驚魂未定的臉,閃關燈映照在她臉上看上去是那樣蒼白恐懼。

    可就在我看見她臉那一刻,後背乍然冒出冷汗,攝像頭聚焦在女人的臉上同樣也拍攝到她的身後,一個模糊的人影就站在她後面。

    那個尾隨她到這裏的人根本沒有離開,整整一個晚上都默不作聲一直都站在她身後!

    視頻中那個女人應該也看見了手機中的影像,在一聲尖叫中視頻戛然而止,而我的手卻抖的厲害。

    砰!

    門外傳來重重的敲擊聲,我驚出一身冷汗手機差點掉落在地上,開門看見兩個穿制服的警員站在外面。

    他們詢問我是不是接到時代之星小區B棟703室報警電話的人,我一邊擦拭額頭冷汗一邊點頭,他們面無表情向對講機匯報,我聽見對講機傳來的聲音,讓帶我過去。

    我不由分說被他們帶上車,一路上我問去什麽地方沒有人回答我,車停在一處小區門口。

    時代之星。

    我被帶到B棟703室,陰暗的房間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進進出出是負責勘查現場的警員,我被帶到一個穿便衣的人面前。

    他詢問我接到報警電話的經過,我一五一十的回答,但發現他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對待同事,更像是在審訊犯人。

    便衣帶我走到臥室,粉紅色的房間布置的很溫馨,各種可愛的公仔透著青春少女的氣息,一看就是女生的房間,不斷明滅的閃光燈照亮了房間,粉紅色的裝修基調已經被觸目驚心的血紅所替代。

    兩張椅子放在公主床的旁邊,椅子上坐著一男一女,從擺放的角度看是註視著床,像是一對夫婦在慈愛的看著熟睡的孩子,只不過如今坐在椅子上的已經是兩個死人。

    他們的眼睛都被挖去,剩下兩個留著黑血的窟窿,舌頭從嘴裏被拽出來長長的吊在外面,身上有數十道不規則的刀傷,脖子被利器割開,噴濺的血染紅了整張床,鮮血肆意的流淌在椅子下形成血泊。

    我一直向往有一天能站在兇案現場,這也是我報考警校的初衷,但現在才發現,現實和理想之間的距離原來是這麽遠,我的胃像是被人踢了一腳,翻江倒海劇烈的收縮。

    便衣習以為常,冷冷盯著我問,認不認識死者?

    我強忍住多看幾眼椅子上的人,事實上他們的樣子已經很難分辨,我把目光移開很難受的搖頭,而且在沒接到今晚報警電話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還有時代之星這個小區。

    我忽然想起報警電話中我還聽見年輕女生的哭泣聲,我連忙追問女生的安危,便衣搖頭告訴我在房間中,只發現兩名死者。

    然後他繼續加重語氣重復之前的問題,問我是否認識死者,我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我反問他帶我來這裏是什麽意思。

    便衣的對旁邊的警員點頭示意,警員走到門口打開房間的燈,我這才註意到,公主床正對面的墻上是兩行血字。

    第一行寫著。

    我來,我見,我征服。

    第二行是一串數字,位置在第一行的右下角,像是一個落款署名。

    當我看見那串數字時,嘴慢慢恐慌的張開。

    504857!

    站在我身邊的便衣和警員紛紛看向我還沒來得及更換的制服。

    我叫秦文彬,警員編號504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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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叁肆狼 發表於 2019-1-8 04:01
第一章 逃犯

    最快更新死神的哈士奇最新章節!

    我從所有警員的目光中看見了質疑,以及對嫌疑犯才有的冷漠和警戒,我試圖去說點什麽,但墻上的血字讓我的解釋顯得蒼白無力。

    一個警員在便衣耳邊低語,他再次目不轉睛的盯著我,然後示意我跟著去客廳,在茶幾上整齊的擺放著兩排東西。

    錢包、鑰匙和手機。

    經過勘查這些東西分別屬於臥室中的男女死者,但是卻沒有看見女死者的手機,在男死者的手機上有一個還沒撥出去的號碼,證實是屬於女死者的。

    便衣讓警員撥打出去,免提音中傳來手機被呼叫的聲音。

    來電鈴聲猝然在兇案現場的房間中響起,所有勘察現場的警員紛紛停止了動作,都在搜索著聲音的來源,最終視線不約而同聚焦在我身上。

    來電的鈴聲竟然是從我身上傳出,慌亂的在身上摸索,直至那部手機被我拿在手中,那一刻我不由自主蠕動喉結,上面來電顯示的頭像正是如今坐在椅子上的男死者。

    我終於找到這部手機的主人,可現在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所有的一切。

    三天前的報警電話、匿名郵寄給我的手機以及發生在這間房中的兇案,我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被卷入一場撲朔迷離的兇殺案,如今所有的線索都指向表情呆滯的我。

    便衣把我帶回局裏,被刷成白色的審訊室讓人有一種孤立無援的絕望,便衣或許是太疲倦的原因樣子很憔悴,摸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點燃一支後瞟了我一眼。

    “你也是警員,這裏的規矩和流程你應該都懂,咱們就廢話少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吧,從頭開始說。”便衣翻開卷宗,一邊彈煙灰一邊冷冷看著我。

    “說,說什麽?”我惶恐看著他。

    便衣深吸一口煙目光變得尖銳,把審訊燈轉向我,刺眼的白熾光讓我睜不開眼睛,這是慣用的審訊手段,讓嫌疑人有一種無所遁形的絕望。

    “我最慢讓人開口的記錄是16小時,我看你應該破不了這個記錄。”便衣的聲音讓人更絕望。

    他拿起旁邊被密封的證物,一張腳印的照片放在我面前,冷冷告訴我,這是根據女受害人手機中視頻找到的那處洗手間,從廁所門上提取到的腳印和我的正好吻合。

    他又把那部手機推到我面前,聲音更加冰冷:“在上面我們除了提取到女受害人指紋外,還有你的指紋。”

    “這是有人郵寄給我的。”我慌亂的解釋。

    “誰郵寄的?”便衣反問。

    “……”我茫然的搖頭。

    “法醫已經確定兩名死者的死亡時間,是7月15日淩晨2點,案發時間你在什麽地方?”

    “我休假,在宿舍睡覺。”

    “誰能證明?”

    ……

    我再次啞口無言,我找不到時間證人,這就意味著我沒有不在場證據,再加之如今擺在桌上的這些東西,足以讓我成為證據確鑿的兇手。

    “你好好想想,如果想說就找我,希望你在警校沒有白學,現在出了人命,自己說出來總比我說對你有利。”

    便衣掐滅煙頭離開審訊室,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的確應該好好想想,三個小時之前我還是一名值班警員,為什麽現在卻不明不白變成了殺人兇手。

    叮!

    密封在塑料袋中的手機屏幕閃亮,一條短信映入眼簾,或許是死者親屬或者是朋友發來,我正打算通知門口的警員,卻在短信上看見自己的名字,這是一條發給我的短信!

    我本能的反應是想要清除這條短信,這只會讓我愈發解釋不清,可或許是出於好奇,我還是鬼使神差的點開那條短信。

    ……

    你可能已經厭倦了碌碌無為的生活,因此終日虛度光陰,既然時間對於你並不重要,那我就和你玩一個和時間有關的遊戲,這個遊戲的名字叫,救贖。

    在遊戲開始之前,你先要明白這個遊戲的規則。

    第一、通知警察或告知其他人。

    第二、違反遊戲規則。

    第三、最重要的第一點,你只有16時,在規定時間內完不成遊戲。

    那麽你下次看到她時只會是一具屍體。

    ……

    我大吃一驚,發這條短信的人才是真正的兇手,這也是唯一能證明我清白的證據,正想去叫門口的警員,短信再一次出現在屏幕。

    看來你還沒明白遊戲的規則!

    隨即一段視頻傳過來,畫面很漆黑,我只能隱約看見一個驚魂未定的女生坐在椅子上,手腳被捆綁眼睛中透出無助的驚恐,她身後的陰影是一個人,一把明晃晃的刀正放在女生的脖子上。

    我認識這個女生,在兇案現場我看見過受害人一家的合照,視頻中的女生正是下落不明的唯一幸存者。

    發短信的人就是真正的兇手,而且我如今的一舉一動全在這個人的監視之中,我震驚的回頭發現外面根本沒有人,這是一個瘋子,把殺人當成遊戲的瘋子,我相信這個人不是在裝模作樣,我若是行差踏錯,人質勢必性命不保。

    我回復短信,問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麽。

    很快傳回的短信讓我瞠目結舌。

    椅子下面有手銬的鑰匙,和一張房卡,出去以後去分局對面的酒店。

    我震驚的在椅子下摸索,竟然真找到鑰匙和一張酒店304號房間的房卡,用膠帶固定在我觸手能及的地方,突然意識到所有的一切早就是事先安排好的,從三天前我接到那個報警電話開始。

    不,或許更早,有人已經計劃好著一切,但我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為什麽要算計一個默默無名的值班警員?

    我看著手中的鑰匙和房卡,發現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留在這裏我百口莫辯根本解釋不清楚一切,可如果我按照短信的提示去做,我不但會不明不白成為兇手,而且還變成一個畏罪潛逃的兇犯。

    但只有這樣才能救那個女生,她是兇案唯一的目擊者,也是唯一能為我洗脫嫌疑的人,無論如何我必須在7天的時間內救回那個女生。

    我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倉促的打開手銬,瞟見在二樓拐角抽煙的便衣和警員,我拿著那部手機往樓下走,或許是我還穿著制服的原因,根本沒有人留意我。

    走出分局時手機又收到一條短信,打開是線路圖用紅線標示出一條迂回的道路,我按照上面的提示快速走動,漸漸我發現這是一條能避開監控的路線,繞了一大圈後我又重新回到分局的對面,埋頭走進酒店的304號房間。

    這個房間的窗戶正好對著分局,整個分局已經亂了套,所有警員如臨大敵一般急匆匆到處搜查,此起彼伏的警笛聲中,警車不斷開出向不同方向追蹤。

    叮!

    手機響起上面顯示是未知來電。

    我再三猶豫還是按下接通鍵,裏面傳來一個明顯利用變聲器改變的聲音:“看來你很適合這個遊戲。”

    “你就是一個瘋子!”我壓低聲音怒不可歇。

    “我不在乎別人罵我,只要他們怕我……”

    “你到底想幹什麽?”我分不清那聲音到底是男是女。

    “歌山鎮礦坡51號,把411室的人帶出來。”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你還有166小時。”那聲音太陰沈冰冷,中斷了片刻後我聽見話筒中傳來時鐘走動的聲音。“滴答、滴答……”
资叁肆狼 發表於 2019-1-8 04:02
第二章 面容蒼白的瘋子

   

    我在窗前足足站了一天,夜幕降臨時我又收到一條短信,告之在床頭櫃的抽屜中有新的證件和一把摩托車鑰匙。

    我打開抽屜看見一本警官證,上面除了我的照片之外,其他的信息都是偽造,單位隸屬於省公安廳刑事偵查科。

    抽屜裏還有一塊電子表,上面顯示著倒計時的時間,我還剩下156小時救回那個命懸一線的女生以及為自己洗脫罪名。

    我騎車趕到歌山鎮礦坡51號,發現這裏竟然是一座精神病醫院,我到前臺咨詢411室的情況,女護士上下打量我,然後示意我先坐在旁邊稍等,我看見她撥打電話頓時緊張的環顧四周。

    醫院進出的大多病患都神情呆滯,長廊上掛著的電視正在播放警方協查通告上面有我的照片,如今我已經成為被通緝的逃犯,我下意識把警帽下壓,幸好這裏的人根本不會去關註電視新聞。

    沒過多久一個中年女護士長站到我面前:“是你要見411的病人?”

    我起身遲疑了一下,拿出那本偽造的證件:“是的,有些事想找病人了解情況。”

    “哦,我記起來了,我們通過電話,約的就是今天。”女護士把證件遞還給我,看起來事情早被那人安排好。“病人情況穩定,但見面的時間不宜過長,我給你安排了1個小時。”

    我茫然的點頭,到現在我也不清楚要見的到底是誰,女護士帶我穿過住院部一直往醫院最裏面走,我看見一處被隔離的病區,四周的墻上布滿了鐵絲網,怎麽看都像是監獄還有人來回巡邏。

    裏面是一間間被單獨隔離的房間,我看不見房間中的人,只有一雙雙從狹小鐵窗伸出來的手,伴隨著歇斯底裏狂躁的吼叫,這些應該是重癥精神病患者被單獨隔離治療。

    411病房在走廊的盡頭,女護士打開門口的鐵窗,裏面出奇的安靜,我透過縫隙望進去,一個人坐在床邊,手裏的書遮擋了那人的面容,我看見那本書的名字。

    權力意誌!

    女護長安排我去會客區等待,那是一個上下兩層的正方形房間,第一層是塑料桌椅,估計是為了防止病人自殘,第二層是佩戴警棍來回巡邏的安保人員,正對面的墻上掛著電視,滾動播放的依舊是警方通緝我的協查通報。

    我心虛的把頭埋下,那個人就是在這個時候坐到我對面,長時間沒有修剪的頭發隨意的垂落,或許是許久沒見陽光的原因,在他那身白色的病服襯托下,面色顯得有些神經質的蒼白,倒是那雙眼睛幹凈而純粹,目光敏銳鋒利卻透著冷漠的消極。

    他把手裏的書放在桌上,尼采的《權力意誌》,在警校時我曾經翻閱過這本書,或許是太浮躁的原因,實在看不進去諸如此類的哲學書籍。

    他把低垂的長發撥到耳後,然後一言不發看著我,看年齡他應該和我差不多,很難把他和殺人兇犯聯系在一起,事實上到現在我也不清楚,電話裏那個人叫我來這裏的目的。

    我低頭看看那部手機一直沒有短信提示,我和他四目相對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是……”

    我試圖打破和他之間的沈默,卻被他漫不經心的打斷,他的聲音和他眼睛一樣幹凈,有一種與世無爭雲淡風輕的從容。

    “肩章上的警銜說明你只是一個低階警員,以你現在的職務和權力,你是不可能知道我的存在,而且省廳刑事偵查科不會用低階警員,要麽你穿錯了制服,要麽你的證件就是假的,不過在我看來,我更相信後者。”

    我一怔,手指不經意抖動一下,半天沒反應過來該說什麽。

    “我坐到這裏一共8分鐘,在這段時間內,你已經換了4次坐姿,可見你現在很慌亂,你看我的眼神很迷茫,就意味著你並不知道我是誰,同時你無意識看我身後電視的時間,遠比看我要多,說明你更在乎電視新聞的內容。”那人目不轉睛直視著我。“電視裏一直在播放一名在逃的兇案嫌疑犯,而且還是一名警察。”

    我不由自主舔舐嘴唇,突然發現對面這個人讓我感覺到害怕,我第一次見到這個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麽,可他好像知道很多事。

    “你一直把右手放在胸前,因為你想遮擋制服上的警員編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警員編號應該是504857。”他停頓了一下,電視新聞中女主播正字正腔圓播報著。

    在逃嫌犯身穿警察制服,編號為504857……

    “一般情況下,正常人現在應該大聲喊叫。”那人一邊說一邊擡頭看看二樓上正在巡邏的安保人員。

    我心裏暗暗一驚有一種自投羅網的惶恐,可就在這時他笑了,笑起來的樣子很優雅,依舊透著淡淡的神經質:“可惜我是一個瘋子……”

    我有些琢磨不透對面的這個人,感覺他那雙眼睛似乎能輕易的看穿一切,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個人的確有些不正常,面對新聞中正在通緝窮兇極惡的殺人兇犯他居然還能笑的這麽自然。

    “殺了人不躲起來,跑來找我幹什麽?”

    我壓低聲音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他,對面的人臉上始終沒有多余的表情,好像是在聽我講故事。

    “真正的兇手現在還逍遙法外,而你就是抓到兇手的關鍵。”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看起來你沒打算遵守那人給你制定的遊戲規則。”他淡淡一笑望著我。

    “兇手殘殺了兩名無辜的受害者,還挾持唯一幸存的女生並且栽贓嫁禍給我,這個人什麽要求都沒有,唯獨讓我來這裏帶你出去,我至少可以肯定,你和兇手之間是有關聯的,兇手不惜殺人犯案也要救你出去,可見你對兇手有多重要。”我盯著對面的人義正言辭說。“我只要抓到你,就能和兇手交換那個女生。”

    他又笑了,透著傲慢的鄙視。

    “你笑什麽?”我茫然的問。

    “我知道為什麽會選擇你了。”

    “選擇我?”我眉頭一皺,感覺快要被他逼成神經病。“對啊,為什麽會選擇我?”

    “因為你認識客觀事物並運用知識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不足以掌控全局的變化,所以你這樣的人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聽的一頭霧水,半天沒反應過來。“什,什麽意思。”

    “意思是說你智商不足,我說直白點你千萬不要生氣,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拉低我智商的平均值。”

    “你……”

    我還沒發作,就被對面的人打斷,從容不迫告訴我。

    出現在兇案現場的血字是凱撒大帝的名言,凱撒在澤拉城徹底擊潰法爾納克二世,從而完全主宰強大的羅馬帝國,而隨即馳書元老院宣告了他的勝利與不可抵抗的力量,凱撒僅僅用了三個詞。

    我來,我見,我征服。

    “這是凱撒在向整個羅馬宣示自己的權力,你知道最大的權力是什麽嗎?”他看著我,指尖在桌上那本《權力意誌》上敲擊幾下。“生命是衡量權力價值的標準,當一個人能掌握生命的時候,便掌握了最大的權力。”

    “兇手為什麽要留下這句話?”我感覺對面的人並不像是神經病,至少也是一個不尋常的神經病。

    “給你打電話的人說過一句話,我不在乎別人罵我,只要他們怕我……這句話同樣是出自凱撒的口中,凱撒說這句話的時候,正在召集軍隊,攻打龐培余黨,這是他向龐培下達的戰書。”對面的人不慌不忙回答。“你以為用我就可以交換那名唯一幸存的女生?我想你一直弄錯了一件事。”

    “什麽事?”我突然有些慌亂。

    “凱撒下達戰書後,身邊的參謀勸阻以懷柔為主,大開殺戒只會導致叛軍破釜沈舟,可凱撒的回答更簡短。”

    “怎麽回答的?”

    “殺1個人,那是兇手,殺100個人,就是英雄!”

    我發現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維:“什,什麽意思?”

    “女生不是結束而是開始,如果在限定的時間內你抓不到兇手,那女生只會是屠殺的開始,還有……”他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兇手讓你帶我離開這裏,並不是為了救我。”

    “那是為什麽?”

    “因為我是唯一能抓到兇手的人。”

    “……”我眉頭皺的更緊望著對面的人,遲疑了半天。“我,我憑什麽要相信你說的話?”

    “因為兇手是一個瘋子,而且還是一個智商極高的瘋子,以你的能力,這是一場註定你會輸的遊戲,不過……”那人嘴角緩緩翹起,又露出神經質的微笑。“對付瘋子最好的辦法,就是另一個瘋子!”
资叁肆狼 發表於 2019-1-8 04:02
第三章 黑暗王子

   

    這三天的經歷對於我來說像是冗長而荒誕的夢魘,我從警察變成了在逃兇犯嫌疑人,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居然還把一名瘋子帶出了精神病院。

    哦,對了,他還讓我偷了一輛車,我開鎖的時候他隨手拾起石子,在車身上劃出長長的刮痕,刺耳的摩擦聲伴隨著他嘴角上翹,表情極其的興奮和愜意,像一個惡作劇的孩子透著神經質的淺笑。

    我加快動作生怕他的舉動會被路過的人發現,倒不是擔心他而是怕被這個瘋子牽連,上車後發現這輛車的主人原來是精神病院接待我的護士長,這才明白他是在報復只不過方式竟然如此的幼稚,那一刻我突然有些後悔,為什麽要相信一個精神病。

    通往市區的路寬敞寂靜,從精神病院出來我們始終沒有說過話,和一個精神病在一起我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話題,不過他似乎並不在意,手舒緩的放在車窗外有節律的緩緩起伏像一只翺翔的鳥,或許這就是他渴求的自由吧。

    去哪兒?

    我看著前方打破了車裏的沈默,就如同電影裏的公路逃亡片,我已經失去了目標和方向。

    燕棲大廈,他的回答幹脆而堅定。

    我本想問他原因還沒等開口他已經蜷縮在旁邊睡著,窗外的風吹拂起他額間低垂的長發,我第一次仔細去端詳他,刀刻一般的五官透著立體的俊美,映襯在略顯蒼白的臉上猶如希臘雕塑,即便淩亂的長發遮擋也很難掩飾他卓爾不群的英姿,最讓我記憶深刻的還是掛在他嘴角的笑意透著一絲近乎於自負的驕傲。

    可惜這些形容詞用在一個精神病的身上似乎有些暴殄天物,我甚至到現在也沒想明白,為什麽會和一名瘋子交織在一起。

    車停在燕棲大廈,他好像對這裏很熟悉帶我上了大廈頂樓的餐廳,在露臺邊找了一個能鳥瞰附近城市的位置坐下,難得看見他臉上有認真的表情好像頓然變的嚴肅和優雅。

    好幾次想問他帶我來這裏的原因,可他並沒有和我交談的意思,目光專註在手中精美的菜單上,想坐下時被他阻止示意我坐到對面,似乎他身旁的位置是留給其他人。

    奶酪牛角包和草莓蛋糕再加上英式松餅,最後是大吉嶺紅茶。

    他用優雅的微笑如同紳士般對服務員說,當服務員問一共幾位時,他很刻意的強調,三位。

    我來回看看實在不知道,除了我和他之外還有一個是誰。

    他就是在這個時候把菜單遞到我面前,我近乎於茫然的和他對視,呆滯了半天才問出聲,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他慵懶的靠在椅子上,依舊是自負的微笑,但這一次卻透著一絲得意和神秘,聲音很小似乎怕被人聽見:“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秘密?”我有些緊張的直起身,盡量往他面前靠。

    “這是全城最正宗的英式下午茶餐廳,不管是原材料還是烹飪都是頂級的,特別是這裏的大吉嶺紅茶,產自印度北部喜馬拉雅山麓,海拔1800米以上的山區……”

    “你帶我來這裏是為了喝下午茶?!”我目瞪口呆打斷他的話。

    “你也知道,在精神病院可吃不到這些東西。”他回答的很隨意。

    我頹然的癱靠在椅子上雙手搓揉著倦怠的臉,有一種欲哭無淚的無奈,不明不白從警察變成在逃兇犯,我努力試圖去還自己清白可偏偏遇到一個瘋子,而且我還把這個瘋子從精神病院偷偷帶出來,我甚至都不清楚為什麽會相信一個瘋子說的話。

    但這還不是最可笑的事,我居然把洗脫嫌疑的希望寄托在這個瘋子的身上,我感覺自己比對面坐著的人瘋的更厲害。

    我千辛萬苦冒著隨時可能被抓的危險重返市區,原本以為能從這個瘋子身上找到些線索,可他竟然只是為了享受一段下午茶時光。

    這幾天惶惶不可終日的壓讓我瞬間爆發,如果可以我真想一拳打在他臉上,至少我不想看見他那讓人生厭的微笑。

    我長吸一口氣,為什麽要跟一個瘋子計較,這只會讓我變的更像瘋子,我憤恨的從椅子上站起身,遠離對面這個人似乎能讓我安全許多。

    “從你到精神病院見我,到現在我們坐在這裏,一共用了6個小時。”他舉止得體猶如貴族優雅的端起茶壺,紅茶香氣氤氳,映襯著和他年紀不相符的從容。

    “你想說什麽?”我心煩意亂撇了他一眼。

    “兇案中還有一名失蹤的少女,你只剩下150小時去救她,你就這樣一走了之,那這個遊戲就結束了。”

    “遊戲?!”我再也壓制不住努火,指著他義正言辭。“那是一條人命,你在這裏多浪費一分鐘,她被害的可能性就增加一分,或許等你吃完這些東西,她已經被殺害,你雖然不是兇手,但你和幫兇有什麽區別……我,我給你說這些幹什麽。”

    我揉揉額頭抽笑一聲,我居然會和一個瘋子去講道理。

    “不管你怎麽想,可在暗處操控一切的那個人心裏,這就是一場遊戲,只不過遊戲的結果是生死而已,你想要救人就必須贏得這場遊戲,何況你現在還是逃犯,一個自身難保的人憑什麽去救別人。”他的情緒似乎永遠不會受我影響,依舊波瀾不驚帶著微笑。

    “我不是兇手,我是被人陷害的!”我加重語氣。

    “誰知道呢?所有的證據都能證明你難脫幹系,你認為就憑一張嘴就能洗脫嫌疑?”他一語中的。

    我一時語塞,我想成為一名除暴安良的警察,所以在警校我比任何人都要刻苦和努力,每一個科目我都出類拔萃,我以同屆第一名的成績畢業原本以為可以大展宏圖,誰知道卻被分配到110指揮中心當值班警員。

    現實慢慢磨滅了我的理想和抱負,感覺和我期盼的人生軌跡漸行漸遠,曾經的一腔熱血就在無數報警電話中變成一灘死水,但這並不代表我遺忘了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警察。

    我雖然只在現場短暫的停留,但我能記起案發現場的每一個細節,甚至是血跡濺落的方向和分布規律,這些東西如果潛移默化刻在我腦海中,或許這就是天賦吧。

    正因為如此才我感覺像是驚弓之鳥,即便我知道自己是被陷害,可所有的證據都毫無破綻,鐵證如山四個字恰如其分,某些時候我甚至都有一種自己就是兇手的錯覺,不管是誰設計了這一切,唯一能讓我肯定的是這個兇手已經超出僅僅是殺人的範疇。

    用對面瘋子的話說,這更像是一場遊戲,一場貓和老鼠之間以生死為代價的博弈,只是此刻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貓還是老鼠。

    我頹然的重新坐下,試圖不去看瘋子得意的表情,他說的沒錯,一旦我被抓住,我連自己的嫌疑都無法洗脫,又怎麽去救那個命在旦夕的女生。

    “為什麽是你?”瘋子動作沈穩的倒茶,突然問出一句連他自己都有些疑惑的話。

    “什麽?”我眉頭一皺,目光落在他手上,桌上放了三套杯具,他首先給旁邊空無一人茶杯倒滿,然後才是我,下意識瞟了一眼那個座位,感覺他好像在等某個人。

    “既然是生死攸關的遊戲,那在這個遊戲中,最重要的就是博弈雙方必須旗鼓相當,否則就失去了樂趣,現在一直困擾我的就是為什麽會選擇你?”

    我一臉愕然,看出一絲淡淡的嘲諷掩藏在他的笑容中,這當然也是我最想搞明白的地方,三天前我還是一個得過且過碌碌無為的警員,除了接報警電話外並沒有做過其他事,甚至和我有過節的人都沒有,直白點說我算是人畜無害的類型。

    布局陷害我的目的和原因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像我這樣平凡的小人物走在大街上都不會有人多看我一眼,只是從對面這個瘋子口中說出來,我感覺到他不屑的輕視,似乎我連被陷害的資格都不該有。

    “我沒有其他意思。”他輕描淡寫笑應該是看出我的心思,端起茶杯小啜一口。“幕後布局的兇手不會隨便挑選遊戲對手,選擇你一定有其他原因,或者說你身上還有我沒發現的長處,可能也是兇手看重的地方,給我說說,你最擅長什麽?”

    我一怔,從來沒有思索過這個問題,沈默了半天竟然回答不上來,努力去挖掘一兩件能炫耀的優點,不知道是太多還是根本就沒有,我茫然的端起茶,試圖用這個動作掩飾自己的慌亂。

    “我為什麽要回答你,難不成我有什麽長處還是錯了,而且我從來不認為這是遊戲,我也不會和你玩這個遊戲。”我不能在一個瘋子面前認輸。

    “我想你錯了,這本能就不是屬於你的遊戲,從你找到我那刻開始,我才是這個遊戲的主角,你……”他把眼前飄風的頭發捋到後面,聲音很平靜。“至於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遊戲中,或許是另一個我需要解開的謎題。”

    我淡淡冷笑一聲感覺對面的人真是病的不輕:“自信和自負往往一步之遙,我寧願相信你是自信,可誰會相信一個瘋子的自信呢,不如你回答我,你有什麽長處?”

    “我的長處……”他慢慢放下茶杯沈默了片刻,重新和我對視的眼睛變的深邃。“我最擅長的就是遊走在黑暗之中,去追捕那些潛藏的各種怪物,讓它們暴露在光明之下無所遁形,讓它們萬劫不復,直至被光明灼燒的灰飛煙滅。”

    我有些笑不出來或許是被他的話語震撼到,但我很快回過神不能在一個瘋子面前示弱:“的確是你的長處,畢竟你和那些怪物都一樣,都是瘋子。”

    我刻意把瘋子兩個字說的很重,這是我第一次攻擊他而且還是用如此刻薄的方式,但我一點都沒有懊悔的意思,反而有一種宣泄的滿足。

    他的笑容慢慢凝固在臉上,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如此認真,但絕對不是被我激怒的反應,他的身體慢慢向我靠近一些,聲音也隨之變的低沈。

    “不,不是因為我是瘋子!這些怪物沒有人性更沒有道德,它們崇尚的是殺戮和血腥,想要追捕這些怪物就必須比他們更邪惡和殘暴,而我……” 他說這話時目光如同野獸般陰冷,他站起身走到露天邊,一言不發眺望著這片鋼筋混凝土築建的森林,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時讓我不寒而栗。“而我就是讓它們畏懼的怪物!”

    我震驚不已望著他的後背,他俯視的側臉如此的冷漠和陰郁,不知道他曾經到底經歷過什麽,刻在他臉上的不是滄桑而是麻木的冰冷,亦如黑暗王子一般,高傲的蔑視著每個陰暗角落中的罪惡。

    我被人算計淪為兇手和逃犯,如同提線木偶般去精神病院帶走面前的瘋子,但此刻我意識到自己帶走的或許是潛藏在瘋子外表下的另一個怪物。

    一個連同類都畏懼的怪物!

    “先生,您一共消費2746元,請問您是刷卡還是現金?”

    服務員婉轉動聽的聲音打破了沈寂,他就是在這個時候轉過身,我又一次看見他嘴角神經質的微笑,依舊優雅的像一名紳士,剛才那個讓我噤若寒蟬的怪物蕩然無存,我在心裏長松一口氣或許這樣的他我比較習慣些。

    他精神病院的病服中摸索,然後客氣的沖服務員笑了笑,燦爛的笑容讓服務員有些心花蕩漾。

    “我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身上沒有錢。”他聲音很溫柔,像是戀人間的呢語。

    只是我和服務員同時楞住,手足無措同時看向他,是的,我還是如此可笑,我怎麽又忘了,即便他是怪物,但首先也是一個患有精神病的瘋子。

    他意猶未盡喝完杯裏最後一口紅茶,一邊擦拭嘴角一邊對服務員淺笑。

    “你現在可以報警了……”

本帖最後由 资叁肆狼 於 2019-1-8 04:04 編輯

资叁肆狼 發表於 2019-1-8 04:11
第四章 生死遊戲

   

    嬌小可人的服務員已經花容失色躲的老遠,我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唯一的念頭就是盡快逃離這裏,但他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意思,悠閑自得坐在椅子上望著天際。

    最後一絲落日的余輝覆蓋在他身上,從金黃慢慢沈澱變暗顏色越來越深沈,飄逸的長發中他雙眼透著皎潔的明亮,整個城市開始陷入混沌的黑色。

    他一言不發的凝望如同一尊不可撼動的雕像,像是在迎接屬於他的黑暗王國降臨,我愈發看不懂面前這個男人,他似乎遊離在不同的身份之中,或許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會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瘋子。

    兩名接到報警的警察就是這個時候到的,他們的註意力並沒有在我身上,簡單的詢問後按程序要帶我們回警局。

    我的心開始往下沈,很清楚只要回到警局在核對身份的時候,發現我是早晚的事,可他好像並不在意,只是被警察帶走時,我看見他回頭望了一眼座位上那杯已經冷掉的茶。

    我不清楚那杯茶是他留給誰的,可我從他表情中看見了無助的不舍,然後深吸一口氣黯然的轉過頭,那一刻我可以肯定他是正常的,因為我看出了他唯一的柔弱,但僅僅是一瞬很快又被陰郁的決絕所替代,他看上去更像是要奔赴角鬥場的戰士。

    轉身離開露臺的時候,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勾畫出遠處大樓的輪廓,我看見大樓頂部那四個異常熟悉的字。

    時代之星。

    這裏竟然離兇案現場如此之近,坐了這麽久居然沒有發現,我眉頭一皺詫異的看向他,他帶我來這裏或許並不是僅僅為了一杯純正的紅茶和糕點,可惜他並沒有和我交流的意思。

    電梯裏好幾次想問出聲,可他一直低頭看身旁警察的腳,直到臉上浮現出神經質的微笑。

    “你穿多大的鞋?”他用奇怪的問題打破了沈默。

    “幹嘛?”警察瞪了他一眼,不屑一顧的眼神透著鄙視。“老實點,別自找沒趣。”

    “我是想知道,我穿你的鞋會不會合適。”他依舊笑的不溫不火。

    “什麽……”

    警察還沒問完,他突然轉身一手箍住警察脖子,一手托起後腦,標準的擒拿鎖喉動作,只是動作之快拿捏的位置之準,讓我驚詫不已,我和另一個警察一時間完全沒反應過來。

    “你還楞著幹嘛,真想去警局?”

    我和身旁的警察木訥的對視,幾乎是同時反應過來,但他不是我對手,僅僅幾秒的時間兩個警察窒息性昏迷。

    他按下電梯去負一層的應急按鈕,脫下警服穿在自己身上。

    “襲警是重罪!”我驚慌失措。

    “你都是殺人犯了,還怕多一條襲警罪?”他頭也不擡蹲在地上系鞋帶。

    “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在時代之星殺了人,說明那是遊戲開始的地方,當然要重新回到那裏,沒這身衣服你認為進得去?”

    “去案發現場?”我一楞加重語氣糾正。“再說一次,我沒殺人,我是被誣陷的!”

    “誰知道呢。”他穿戴好制服,一邊對著電梯裏的鏡子整理,一邊笑意斐然說。“你是警察應該明白證據的重要性,既然如今鐵證如山,要洗脫嫌疑就必須找出能證明你清白的證據。”

    “案發現場的所有證據沒有疏漏,至少我看不出來任何破綻,去了也沒用,那裏沒有可以洗脫我嫌疑的東西。”我平靜了一些。

    電梯停在負一樓,他把昏厥的警員拖到一處不易覺察的死角,整理好制服意味深長說:“那些證據是被人精心布置,除了要陷害你之外,還有一個作用就是傳遞信息。”

    “像誰傳遞信息?”我越聽越迷惑。

    走出停車場,夜幕籠罩的城市被燈火點綴,遠處的時代之星四個大字格外醒目,他眺望著燈火通明的遠方,說著我聽不懂的話:“有人想召喚黑暗中最邪惡的怪物,很可惜,這個人成功了……”

    案發現場被警員24小時封鎖看守,但他僅僅寥寥數語就讓值守警員相信我們是來換班的,說謊是這個瘋子另一個特質,我在他身上看不到絲毫的責任感和罪惡感,更不用說道德觀。

    他甚至都沒有恐懼心,我無法感受他的真實情感,這些標簽貼在他身上,我作為警察能肯定的判斷,他是典型的反社會人格。

    這種具有極強攻擊性的高危人格,具備這種人格註定和警察永遠站在對立面,可怎麽也沒想到,如今我的清白居然要寄托在這樣的人身上。

    因為兇案發生才幾天,或許是因為害怕,這層樓的其他兩戶都選擇到其他地方居住,警員離開後就只剩下我和他。

    進入兇案現場,還能隱約聞到濃重的血腥味,現場已經被鑒證科的同事清理幹凈,勾畫在地上的白色輪廓,還能讓我想起幾天前發生在這裏慘絕人寰觸目驚心的一幕。

    他站在門口掃視一圈,有些失望的搖頭。

    “怎麽了?”我問。

    “你第一次到案發現場就是這樣?”

    “不是,要比現在淩亂的多,但鑒證科勘查後,會把不相幹的物品清理。”

    “指望一群書呆子照本宣科勘查現場,恐怕永遠也無法知道真相。”他的聲音中透著傲慢的嘲諷。

    “不過我記得當時案發現場的全部細節。”

    “你記得?!”

    “你不是問我有什麽長處,這個或許算其中之一吧。”

    “那你給我按照當時的情況描述一下。”

    我默不作聲努力去回想,記得當時被警員帶到這裏的時候,首先看見的是擺放在餐桌上的高腳杯和半瓶紅酒,客廳中的CD機處於待機狀態,除了地上被拖行的血跡觸目驚心外,整個房間並不雜亂,一切都井井有條擺放整齊,沒有打鬥的痕跡。

    在浴室門口有少量的水,浴室的鏡面上還有沒散去的水霧,在房間的地上,有浴室拖鞋留下的水漬,鞋印極其不規則,相當的淩亂和重復,甚至還有在同一地方來回走動的痕跡。

    血跡噴濺第一處地方是在被害人的主臥室,但並不是遇害的地方,從墻上濺射的血跡方向和分布看,被害人首先是在主臥室遇襲,造成大量失血,可在主臥室中並沒有爭鬥的痕跡。

    遇害地點是在女兒的房間,男女主人身上發現數十刀不規整的刀傷,全都是割傷而且深淺不一,致命傷是脖子上的頸總動脈被割斷,死亡時間是15日淩晨兩點。

    在大門玄關處發現一件折疊整齊的雨衣,上面布滿血跡,懷疑是兇手作案時所穿戴。

    我一口氣把記憶中的畫面全說出來,確保沒有任何遺漏。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什麽?”他聽的很認真。

    我肯定的搖頭,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我的天賦,只要我去過的現場,我會巨細無遺記下所有的細節和任何不尋常的地方。

    “死亡時間是15日淩晨兩點,你說自己接到報警電話是17日早上7點,電話裏你聽見了什麽?”他聲音異常嚴峻。

    “我只聽見有女生細微的哭泣聲,斷斷續續持續了一分多鐘,但始終沒有說話,感覺打電話的人很恐懼。”我和他對視一眼說。“死者在15日淩晨兩點遇害,17日報警電話裏我聽見哭聲應該是失蹤女兒的,我懷疑當時兇手脅迫女兒打這個電話。”

    “目的呢?”他雙手插在褲兜裏,眉頭緊鎖緩緩搖頭。“為什麽要打這個報警電話?”

    “挑釁!”我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向警方挑釁,有這樣的變態兇手,在行兇後為公然宣戰向警方炫耀自己的力量。”

    “你想太多了。”他神經質的笑出聲眉頭舒展了許多。“這分明就是精心策劃好的兇案目的是讓你成為兇手,這滿屋的證據再加之在你身上找到的女受害人手機足以讓你百口莫辯,何必要多此一舉打電話挑釁,我說直白點你別生氣,既然選擇了你就說明你更改不了任何結果,你只是這場遊戲中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掌控全局的那個人何必向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炫耀挑釁。”

    “那你說是為什麽?”我有些不服氣。

    “還有其他更深的意思,你再好好想想,可有什麽是你遺漏的?”他再次追問。

    “沒有……”我說到一半停下來,之前的專註力一直在案發現場,他提到那個報警電話讓我記起一件事。“當時在電話裏,除了聽見女人的哭泣聲外,好像還隱約有音樂聲。”

    “什麽樣的音樂聲?”

    我對音樂並不擅長,根據記憶電話那頭傳來的音樂古樸典雅,悠揚悅耳的一直伴隨著女人輕微的哭泣,格外的讓人感到詭異:“應該有小提琴,還有,還有鋼琴,像是很多樂器混雜在一起的音樂。”

    他聽到這裏目光落在客廳的CD機,若有所思問:“當天你到案發現場時,這臺CD機處於待機狀態?”

    “我看見CD機上的指示燈還亮著。”我點頭回答。

    他走到CD機旁按下播放鍵,在報警電話中出現的音樂瞬間響起,聲音抑揚頓挫華美激昂。

    他一言不發矗立在CD機前,閉目愜意的聆聽手和頭隨著音樂的節奏慢慢擺動,像一個站在臺上激情澎湃的指揮家,直到我看見他嘴角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意,他的樣子又變成我熟知的瘋子。

    “這或許就是選擇你的原因。”他陶醉忘我的微笑,眼睛依舊沒有睜開。

    “什麽原因?”我急切追問。

    “因為你能記住現場常人不會留意的細節,所以才會給你打那個報警電話,就是希望你能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並且牢記這裏的一切。”

    “難道我能記住這些也是錯?”我有些抓狂。

    “你沒有錯,不過布置這一切的人,希望你能把這些細節傳遞給我。”他睜開眼睛樣子有些興奮好像沈醉其中,完全忘了幾天前兩個無辜的人被殘忍的殺害在這個房間中。

    我徹底被他的樣子激怒,一把揪住他衣領大聲呵斥:“我不是瘋子!我只想當我的警察,就算是接電話的警察也願意,我不想玩什麽遊戲何況人命關天,你到底懂不懂什麽叫羞慚,對了,我忘了你是精神病,你怎麽會懂道德和責任。”

    “這是一個尋找寶藏的遊戲。”他不怕我,從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他甚至從來都沒有正視過我,即便我如此憤恨,他還是不以為然的和我對視目光沒有絲毫閃爍,略顯蒼白的臉和令人無所適從的笑,讓我想起蝙蝠俠中的小醜,沒有任何底線也沒有任何教條一切都隨心所欲。“寶藏的鑰匙就隱藏在你記憶的線索中。”

    “我不想玩這個遊戲!”我加重聲音咆哮的打斷他。

    “沒有人強迫你玩這個遊戲,你現在就可以退出,但是我要告訴你,這個遊戲沒有輸贏只有生死,從你被選中那刻開始,除非你找到寶藏否則你死路一條,你唯一可以選擇的就是,要麽被抓獲成為兇犯被處決,要麽被追捕的人槍殺在逃亡的路上,當然,你還有另一個選擇……”他攤著手波瀾不驚回答。“找到那把鑰匙就能開啟寶藏,而裏面裝著你的清白和那個只剩下146小時生命的女人。”

    我手一抖最終無力的低垂,事實上我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不管是洗冤還是救人,都必須跟隨這個瘋子完成這場只有生死的遊戲。

    在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整理好制服後他向我伸出手,神經質的笑容讓我無能為力的妥協。

    “你好,我叫景承。”

资叁肆狼 發表於 2019-1-8 04:11
第五章 錯誤拼圖

   

    瘋子的共性就是永遠不會承認自己是瘋子,但景承是一個例外,他好像無時無刻不希望我明白,他不但瘋而且瘋的徹底。

    他從來不會去考慮我的感受,更不用說去考慮枉死在這個房間死者的感受,景承去廚房找到幾包零食,渣屑掉落在地上,好幾次想告訴他這是在破壞現場,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家,我不能讓自己有和瘋子講道理的想法,否則會讓我自己感覺也像瘋子。

    “你殺了男女屋主,你是怎麽殺的呢?”景承一邊吃一邊漫不經心問。

    “我沒殺人!”我加重語氣強調。

    “從現在開始你必須承認自己是兇手,只有這樣你才會從過程中去體會陷害你的人想法,否則你永遠只會被動被操控。”他的聲音不大卻很堅決。

    我無法去領悟一個瘋子的思維,但細想景承說的似乎有理,一直以來我都是被動去接受,如果不能反客為主我永遠無法找出真兇。

    好在還原案發過程是我另一個長處,因為我能記住案發現場所有的細節,所以我能在腦海中把這些支離破碎,看似不相關的線索串聯在一起,然後呈現出完整的案發經過。

    我重新認真思索了一遍,根據現場留下的線索,首先大門沒有被撬動的痕跡,由此可見兇手是認識屋主的,臨來之前已經準備好行兇的雨衣,說明這並不是倉促的殺人而是有預謀的行兇。

    從雨衣的出現不難看出,兇手是一個很註重衣著的人,或許有潔癖不願意在行兇的時候沾染上死者的血。

    當然也有另一個可能,就是怕在行兇時留下線索,可最後把雨衣留在了房間中可見兇手並不擔心這一點,而且雨衣是被折疊整齊擺放,這說明兇手是一個追求細節完美的人,有一些近乎於偏執的嚴謹。

    兇手進入房間後,因為熟知這個房間的一切,所以來的時候都沒有準備兇器,而是直接去廚房選了一把鋒利的刀具,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跡,第一處行兇的地點是在主臥室床上,說明兇手進入房間時屋主並沒有發現兇手的到來。

    兇手首先進入房間,先割傷睡在床左邊的男主人,然後再割傷女主人,緊接著把男主人從房間拖行到女兒的臥室,再折返去拖女主人,這也是為什麽女主人遺留在床上的血跡要多的原因,因為她被割傷後停留在床上的時間比男主人多。

    警方到達案發現場後走訪過兩邊鄰居,在遇害時間段內並沒有聽見打鬥和異常的聲音,這說明在行兇的時候應該已經控制了受害人,至於用什麽辦法還不得而知。

    兇手還是擔心動靜太大引起鄰居的懷疑,所以打開CD播放音樂,試圖用音樂聲來掩飾行兇的過程。

    等到兇手把男女主人都拖拉到女兒臥室後,當著女兒的面挖下受害者的雙眼,並拽出他們的舌頭虐待,但整個過程之中受害者應該並沒有死,直到兇手心滿意足後,才割斷他們的頸總動脈導致失血性休克致死。

    然後兇手在用死者的血在女兒臥室墻上留下凱撒的名言,以及我的警員編號,並且在兇案現場停留到17日早上7點,最後再脅迫女兒打了報警電話。

    “你沒當刑警是對的。”景承似笑非笑。

    “你什麽意思?”

    “你接電話還能救人,但你如果當刑警非但救不了人還會害死人。”他說話永遠這麽直白和刻薄。

    “為什麽?”我對之前的推理很有把握,極其不服氣問。

    “大多數警察都和你一樣,如果按照你的案件重組那你就是板上釘釘的兇手,你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屋裏應該有很多你的指紋,包括遺留在現場的兇器上和那件沒有帶走的雨衣。”

    景承一語中的,正如同他所說即便是我都不得不承認,這場精心設計的陷害兇案真的毫無破綻,我的指紋總是出現在這個房間最關鍵的地方,每一處地方都證據都如同一顆釘子,把兇手兩個字牢牢釘在我身上。

    “我不認為我的推斷有問題,只是布置這一切的人做到了天衣無縫而已。”我據理力爭。

    “那桌上的酒杯和紅酒是怎麽回事?”景承輕描淡寫問。

    “屋主在睡覺前喝杯紅酒,或許是太累隨手放在桌上,這個有什麽問題?”

    “這個房間井然有序,每一樣東西都擺放整齊,我剛才去廚房的時候,發現所有餐具在洗滌之後,屋主都會擦幹,整個房間見不到一處不協調的地方。”景承說完隨手在大門處鞋櫃下摸了摸,攤開的手上並沒有沈積的灰塵。“這個房間已經好幾天沒有人,但鞋櫃下都如此幹凈,可見房主在收拾房間時面面俱到,每一處角落都不會遺漏,說明房主有潔癖,你認為一個有潔癖的人,會把喝過的紅酒杯隨意擺放在桌上?”

    “不是死者喝的?那,那會是誰?”我一怔。

    “當時在這個房間中,除了死者之外,還有兇手……”

    “兇手?!”我大吃一驚,但很快反應過來。“兇手殺掉男女屋主之前還喝了一杯紅酒。”

    說到這裏我不由自主吞咽口水,到底什麽樣的人才能如此的變態,殺人之前還能這樣悠閑自得好不慌亂的喝杯紅酒,好像對於這個人來說,殺人似乎是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還有你一直忽略的浴室,浴室的玻璃上有沒散去的水霧,浴室門口有水漬還有地上淩亂的腳印,這些是怎麽出現的?”景承不慌不忙繼續問。

    我剛想回答是死者在入睡前洗澡留下的,還沒開口突然一驚,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死者是在15日淩晨2點遇害,而警員趕到現場是17日的早上8點,這中間過去了兩天多時間,如果是房主留下的腳印早該幹了,而且玻璃上也不可能出現水霧。

    這說明在警方趕到案發現場之前,兇手在浴室裏洗過澡!

    景承又指向那臺還在播放音樂的CD機,單刀直入說:“警員走訪調查過另外兩戶鄰居,在案發時間並沒有聽見任何異常聲音,就是說CD的聲音也沒有被聽見,可見當時音樂播放的聲音並不大,根本不是為了掩飾行兇過程。”

    我雖然想反駁但景承提出的異議的確很蹊蹺,我實在找不出合適的理由和原因去解釋,感覺我所重組的案件過程有太多遺漏的地方,但這一次我竟然不能把這些線索正確的串聯起來。

    “如果我推斷的有偏差,我想知道作為一個瘋子會怎麽做?” 我話語中帶著攻擊性的挑釁。

    景承不會被我的言語有任何觸動,我說的話甚至不如他手中的零食,直到他意猶未盡抖了抖空空如也的零食袋,才擡頭看了我一眼:“既然這裏是精心布局的設計,那麽你所看見的就是對方希望你看見的,出現在現場每一件東西除了要證明你就是兇手外,最重要的作用就是誤導警方。”

    “誤導?”

    “人總是希望看見自己想看見的,然後再按照自己的設想去構建真相,所以一千個人眼裏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可惜真相從來都是唯一的。”景承擦拭嘴角的零食,目光中狡詐的精明被他神經質的笑容掩飾。

    “難道我推斷的不是真相?”我開始有些動搖。

    景承擡手在房間指了一圈,聲音從容淡定:“這個房間中所有的物品和線索,都如同被打亂的拼圖,你拼湊完圖案卻發現還有很多拼圖沒有地方安放。”

    “這麽說我拼錯了?”

    “從某些方面講你拼對了,至少在這裏布置一切的那個人,就希望你能拼出這樣的圖案,只有這樣你才永遠無法觸及真相。”景承說到這裏突然笑的有些意味深長。“你知道瘋子和正常人之間最大的區別是什麽嗎?”

    “這個真不知道,畢竟你是我接觸到第一個瘋子。”我終於找到可以打擊他的機會,我甚至很希望可以激怒他,想看看他不笑的時候到底是什麽樣。

    “是專註!”景承不以為然向後退了一步。“瘋子的思維不會受到主觀意識的影響,所以瘋子也不會先入為主,這類人可以看見正常人看不見的細節,因此瘋子可以制造混沌的混亂,但同時也能還原秩序。”

    “這麽說你能看出這個房間發生的真相?!”我蠕動一下喉結,聲音有些迫切。

    景承笑的很燦爛,但絕對不是得意隱約能看出是無奈和落寞。

    “對付瘋子最好的辦法,就是另一個瘋子。”
资叁肆狼 發表於 2019-1-9 03:14
第六章 殺人協奏曲

   

    景承走到CD機前,把正在播放的CD取出來,放回架子上擺放整齊的CD盒裏,然後退到門口他招呼我站到身旁,叮囑不管發生什麽事不能發出任何聲音,我茫然的點頭。

    在我和他的對視中,景承關上了房間裏的燈,他那張蒼白的臉和標簽式的微笑瞬間湮滅在漆黑之中,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黑暗裏我能聽見他呼吸的聲音,房間裏的氣氛突然變的有些詭異,畢竟和一個剛從精神病院偷跑出來的瘋子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兇案房間中,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我心跳莫名的加快,房間陷入令人恐懼的死寂,一直持續了很久,好幾次我試圖開口,但按照景承的叮囑到嘴邊的話還是咽了回去。

    哢!

    房間的燈被重新打開。

    我原本以為能輕松一點,但在燈光照亮房間的那刻,我看見站在身旁的景承時剎那間整個人如同石化般。

    那是一張陰沈冷漠的臉,沒有血色的臉頰讓他如同一塊恒古不化的寒冰,絲絲寒涼讓我有一種不寒而栗的不適,目光不再是之前的皎潔和睿智,更多的是殺戮和無法填滿畸形的欲望,他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就如同潛伏在黑暗最深處窺探著獵物的怪獸。

    唯一沒有改變的是他嘴角浮現的微笑,有一種近乎於狂妄的自大,好像在嘲諷和蔑視所有的一切,那笑容令人恐慌,在他嘴角上翹的弧度中我見不到他有任何畏懼,他似乎淩駕在所有一切之上。

    如果我之前看見的景承是瘋子,那現在眼前這個人已經瘋到變態,瘋到令人害怕。

    景承原地站立了良久,像是在註視房間的一切可唯獨沒有看我,好像在他眼裏我並不存在,他在門口脫下鞋整齊的擺放在鞋櫃旁,反復的檢查,確保鞋尖保持在同一個水平線。

    我用目光追逐著他的一舉一動,景承進到房間動作從容沈穩,並不慌亂的環顧四周,首先停在酒櫃旁精心挑選了一瓶紅酒,取下高腳杯後回到餐桌處坐下,啟開酒瓶琥珀色的酒緩緩倒入酒杯,舉到齊眼的高度沈著穩健的觀察酒顏色。

    然後開始輕柔晃動酒杯,愜意把鼻尖放在酒杯前嗅聞酒香,最後才是把酒杯舉起,杯口放在唇間淺飲一口,他臉上表情似乎對這瓶紅酒很滿意,我甚至能從他浮現的笑意中感知紅酒的細膩和甘醇香。

    那一刻我幾乎忘記了坐在餐桌上的是景承,他更像……

    不!

    他完全就是那個兇手!

    他沒有一般兇手的慌亂和害怕,從容的如同回到家放松休息的主人,冷靜和自然的讓我噤若寒蟬。

    這或許就是正常人和瘋子之間的區別,而我的對手就是這樣無懈可擊的瘋子,我突然有些絕望和後怕,我到底面對著怎麽樣的怪物。

    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景承,他在餐桌上悠閑自得品嘗了幾口紅酒後,他似乎意猶未盡在房間中搜索,最後落在客廳處的CD機上。

    他步伐穩健的走過去一切都是那樣淡定和平穩,手指從CD盒上劃過,從中抽出一盒認真看了片刻重新放了回去,最後挑選到應該讓他很滿意所以他嘴角上翹的很深。

    CD被放入後景承按下播放鍵,並且把聲音調到適中,這樣的音量並不會打擾到鄰居也推翻了我之前的想法,播放音樂並不是為了掩飾行兇的過程。

    紅酒和音樂是絕配,亦如此刻已經回到餐桌的景承,他舉著酒杯悠閑的閉上眼睛微微揚起的臉充滿了陶醉,只是出現在這間發生過命案的房間裏顯得格外陰森詭異。

    他並不著急,正如同景承所說,瘋子做任何事都比正常人要專註,即便是殺人也能有條不紊,景承在喝完杯中最後一口紅酒後睜開眼睛,重新倒酒後站起身,我一言不發註視著他的動作。

    他竟然在脫衣服,最開始是外面的制服,脫下來後折疊整齊,甚至衣服的棱角都要追求毫無偏差的精湛,然後是褲子、襯衣、內衣……

    直到他一絲不掛赤裸裸站在房間中,餐桌上是擺放整齊的衣衫,我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這期間他根本沒有看過我一眼好像我在這個房間完全隱形。

    他走向浴室,很快我聽見從裏面傳來的淋浴的聲音,從我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浴室鏡子裏反射的他,景承在洗澡而且洗的很認真仔細,直到水霧模糊了鏡面。

    我腦子有點亂確切的說是後怕,倒不是因為景承離奇的舉動,從他身上我看見了兇手曾經在這裏做過的事,殺人行兇的原因有很多種,但真要歸集不外乎情殺和仇殺。

    但景承今天向我展示了第三種,樂趣!

    以殺人為樂趣!

    兇手和他一樣完全沈醉於剝奪生命的快感和興奮中,他們很享受這樣的過程,甚至能在音樂的伴奏下品飲紅酒愜意的洗浴,來完成殺人前的節奏,好像他們很珍惜這個過程每一秒都不想被浪費。

    景承裹著浴巾停留在浴室門口,沒擦幹凈的水滴落在地上,他向我走來,路過餐桌時他端起上面的酒杯,我目光追隨著他進入廚房,在擺放整齊的刀具面前,他亦如大師般挑選著刀具,要確保鋒利的同時也必須讓自己握著舒服。

    他選中一把輕盈而光亮的日式刺身刀,景承晃動著手中酒杯,他舉起刺身刀的時候,刀身倒影出他的臉透著歡愉的快感,我手指不經意抖動一下連呼吸都變的沈重。

    景承從廚房走出來,身體開始順著音樂節奏幅度並不大的擺動,手中的刺身刀在空中揮舞,他向主臥室走去,步伐有些怪異在地上沒有規律的踩踏。

    這讓我想起留在案發現場的那些淩亂腳印,景承的每一個步點都和音樂的節奏吻合,包括他手中舞動的刺身刀,隨著他旋轉的身姿我突然明白,他是在跟隨CD播放的音樂跳舞。

    而他揮舞的刺身刀如同是指揮棒,他的自大、變態以及瘋狂還有邪惡,隨著他的舞步展現的淋漓盡致,他沈醉於殺人的協奏曲中愈發的高亢和興奮。

    景承在優雅的舞步中走進主臥在男主睡的一側,手中的刺身刀割下,動作簡潔有力一氣呵成沒有罪惡和羞慚,他更像是在完成一件傑作的大師,然後割傷女主人,回到床邊拖著男主人回到客廳。

    景承忘我的樣子讓我越來越害怕,他好像不是在重組案件,而是在親手完成一場兇殺,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逼真,甚至他拖行的動作和移動的速度以及使用的力量,讓我感覺他如同親身經歷過一般。

    男女主人被拖到女兒的房間,他把酒杯放回到餐桌上,折返回來後對著空無一人的座椅虐殺,從他的動作我能分辨出他正在挖出男主人的眼睛,他的快感溢於言表,房間中的音樂起伏跌宕讓我愈發的壓抑,我甚至感覺自己又聞到血腥的味道,他不像是在殺人更像是在精心雕琢一件藝術品,他的動作優雅的如同貴族紳士。

    他的樣子讓我身臨其境,我能感受到發生在這個房間中的罪惡,也能感受到死者的生不如死的痛苦,以及音樂所烘托令人崩潰和絕望的氣氛,所有的一切都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景承完成了對男女主人的虐待,此刻椅子上的受害者已經被挖去雙眼並且拽出舌頭,但當時受害者並沒有死,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下承受著難以描述的劇痛。

    景承讓我看見他最黑暗的一面,他似乎很享受淩駕於生命之上的權力,他依舊揮舞著手中刺身刀跳著優雅的舞步,隨著音樂的起伏,鋒利的刀刃切割在受害人的身上,這也讓我明白為什麽死者身上有數十刀深淺不一刀傷的原因。

    CD機中傳來的打擊樂把樂曲推向高潮,景承愈發的狂熱和亢奮,隨著高潮節點的響起,刺身刀有力的揮舞出去接連左右兩下,我意識到這才是致命的最後一刀,分別切斷了男女受害人的頸總動脈。

    在樂曲的高潮中,景承舉起了雙手頭微微高擡,如同站在臺上謝幕的演員,整個人已經亢奮到極點,閉著的眼睛和流露出陶醉的表情,是他在享受最後的快感。

    我突然明白他所站立的角度,從死者頸總動脈流淌出的鮮血會全部噴射到他的身上,他沐浴在鮮血之中同時也在感受生命流逝的成就感,我再一次蠕動喉結他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驚恐。

    音樂漸漸結束,景承依舊張開雙手站立了很久,意猶未盡貪婪的享受最後一絲愉悅,我目光忽然看向CD機心裏暗暗大吃一驚,這根本不是隨意播放的音樂,整個行兇的過程都是根據音樂的起伏在進行。

    前奏、漸進、高潮、尾曲……

    景承就是根據音樂的節律完成了兇殺的全過程,每一處都拿捏的恰當準確,這就是瘋子才會有的專註和嚴謹。

资叁肆狼 發表於 2019-1-9 03:15
第七章 心理畫像


    景承緩緩放下雙手,眼睛睜開的那刻有一種高潮後的失落,他走向床對面的墻,沾染身上的鮮血,隨著遺留在壁紙上字的線條書寫,最後退到床邊關上整個房間的燈,在黑暗中他雙手交叉在胸前安靜躺在女兒的床上,並沒有尋常行兇者想要迫切逃離現場的慌張,

    我矗立在床邊環顧房間,CD機處於待機的狀態,而紅酒瓶和高腳杯又回到了餐桌上,地上是景承舞步留下的水漬腳印。

    所有的一切亦如我第一次到這裏看見的一模一樣,景承完成了正確的案件重組,但我更相信是一個瘋子完成了這裏的寶藏拼圖,而且是只有瘋子才能完成的拼圖。

    我從來沒有告訴過景承,兇手遺留在現場的兇器,但他選擇的刺身刀卻正是兇器,某一刻我甚至懷疑他就是兇手,否則很多疑惑我根本無法解釋清楚。

    我混亂的思緒被景承的動作打斷,他手輕輕拍了拍床:“睡到我身邊。”

    他依舊是那樣淡定和平靜,即便是睡在濺滿鮮血的床沒有絲毫的不適,好像這樣的混沌和血腥,自始至終就是蘊育他邪惡的溫床。

    我躺了過去和他並排睡在一起,我感覺不到夏天的悶熱,亦如睡在一塊寒冰的旁邊,或許是因為景承給我展示出的詭異,我盡量和他保持著距離似乎怕被他的罪惡所沾染。

    “7月15日淩晨12點到2點這段時間,你在什麽地方?”我深吸一口氣問。

    我聽見景承很淺的笑聲,依舊透著高傲的輕視:“你該不會認為我是兇手吧,這個遊戲中我和你一樣都是參與者,並不是那個制定規則的人。”

    “那為什麽你能對案發過程這樣熟悉?”

    “正常人是無法體會瘋子的思維,亦如你無法明白怪物的世界,所以想要追捕怪物,想要知道你的獵物在想什麽,下一步的打算和計劃,首先……”景承停頓了片刻聲音平緩深沈。“你得先把自己變成怪物。”

    我一怔偏頭看向旁邊的景承,忽然明白他不是在重組案件,而是設身處地把自己當成了兇手,只有同類才會明白同類的思維,他擅長這一點,不是因為他了解黑暗中的怪物,而是他本身就是一頭邪惡的怪物。

    “你,你怎麽做到的?”我舔舐嘴唇多問了一句。“把自己變成怪物?”

    景承側過頭和我對視,表情是和他年齡不相符的陰郁:“你不會想知道的,或許有一天當你成為怪物的時候,你才會羨慕如今所擁有的一切。”

    我沈默的註視著他,感覺越來越看不懂眼前這個人,他應該曾經經歷過什麽,但卻被他層層包裹在內心最深處,不願意被自己和別人提及和觸碰。

    心裏有些淡淡的遺憾和惋惜,如果他正常一些的話,他應該能成為一流的刑偵專家。

    “就算我們現在清楚行兇過程,可並沒有得到關於兇手的線索。”我擡起手看看電子表,隨著時間的移動心情愈發焦躁和緊張。“時間所剩不多再沒有突破的話,恐怕還會多一條人命。”

    “寶藏的鑰匙就隱藏在這些線索的拼圖中,既然完成了拼圖,現在就需要找出潛藏在拼圖中的信息。”

    “還有什麽信息?”

    “先從兇手心理畫像開始,你認為兇手是怎麽樣的人?”景承轉頭繼續閉目養神。

    “我收到匿名快遞,裏面是女死者的手機,其中有一段無意中拍攝的視頻,在女死者遇害前一天,她被人跟蹤到廁所,但視頻畫面因為抖動厲害很模糊,我只知道跟蹤女死者的人是一名男性。”

    我把視頻內容詳細告之景承,按照我的分析這名男子尾隨跟蹤女死者到廁所,他明知道女死者躲藏的位置,但並沒有選擇襲擊,而是在沒有驚動女死者的情況下,偷偷爬到女死者躲藏位置的後方,直到被女死者發現為止,一直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由此可見,能徒手攀爬說明男子體力充沛,能在一個地方不動聲色觀察女死者長達幾個小時,說明他極其有耐心,比起對女死者發起襲擊,他更喜歡看見目標的害怕和恐懼。

    他在等待被女死者發現的那刻,試問當一個人處於極度恐慌的時候,有什麽比知道所懼怕的人其實一直在身後更絕望。

    死亡其實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死亡前的恐懼。

    亦如發現自己在黑暗中躲入了山洞,當自以為安全的時候,卻發現躲藏的地方其實是怪物的巢穴,在瑟瑟發抖的煎熬中,身後一直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窺視著自己的一切。

    “這是典型的心理變態扭曲,但並非是與生俱來,這個男人應該受過同樣的創傷,所以才會把自己遭遇的痛苦報復在別人身上,用這樣的方式來宣泄,一般來說,兒時的創傷最容易扭曲心智,我懷疑他童年受過虐待或者是目睹過什麽。”我試圖從床上起來,睡在這張沾滿鮮血的床上始終感覺難以平靜。

    景承的手按在我胸前,並沒有用力而是示意我不要動:“想要抓到怪物,首先就得把自己變成怪物。”

    “我不想成為怪物!”

    “正常人不會相信精神病說的話,不會把一個瘋子放出來,更不會和一個瘋子去襲警。”景承淡淡的抽笑讓我無言以對,我試圖去反駁,他的手輕輕在我胸前拍了拍。“你分析的並沒有不對的地方,只是有些片面,不過你的分析能力超出我想象很多。”

    我分不清他的話算是贊許還是嘲笑:“片面?”

    我話音剛落景承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而且語速相當快,我的思靠有些跟不上他所說的話。

    他首先從紅酒說起,在酒櫃上陳列著不同年份和檔次的紅酒,其中還有價格昂貴的木桐紅酒,但兇手卻選擇了一瓶90年的黑皮諾,屬於很普通的紅酒,但品嘗後發現,這瓶酒口感細膩如絲同時酒香甘醇濃郁,才想起90年的那批黑皮諾是年份最好的紅酒。

    放到現在酒的品質剛好發揮到最佳,可見兇手是一個很註重生活品質但並不盲目追求奢華,很清楚什麽是最好最適合自己,從這個層面上分析,兇手擁有良好的經濟條件。

    然後是兇手選擇的音樂,那是一首圓舞曲,CD中有很多古典音樂,大多都是朗朗上口的世界名曲,比如施特勞斯的春之聲和藍色多瑙河,而兇手卻選擇了約納森的杜鵑,這並不是一首耳熟能詳的樂曲,但樂曲優美動聽堪比天籟。

    這說明兇手受到過良好的音樂熏陶,也反應受到過極佳的教育,但性格很獨立不會人雲亦雲,在精神層面有比常人高很多的追求,同時性格內斂不善交際。

    接著是兇器,兇手選擇了刺身刀除了鋒利之後,這種刀的刀身較窄,在切割方面能輕而易舉割開皮肉,但又不會傷及內臟器官,因為兇手希望看見受害者在臨死前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同時刺身刀還有一個特點就是短小精致,選用這樣的兇器說明兇手的身型並不大,而屍體上留下的數十刀傷痕都是平行刀傷,可見當時兇手行兇的時候,所站立的高度和被害人坐在椅子上的高度一致,可以判定兇手的身高在1.60-1.65之間。

    受害人身上雖然有數十刀傷痕,但是致命傷卻是最後割斷頸總動脈的一刀,這期間兇手還挖去了受害人的眼睛和舌頭,但卻沒讓受害人死亡,同時人身體的正面還有腕動脈、大臂內測動脈、腮動脈等可以快速致死的動脈,但兇手留下的刀傷卻避開了這些部位,說明兇手精通人體解剖學。

    “綜上所述,你要找到怪物年紀在24-26歲之間,身高1.60到1.65,受過良好的高等教育,有充裕的經濟支配能力,有嚴重的潔癖和強迫癥,為人善良富有同情心,性格活潑開朗,是眾人羨慕稱贊的對象,從事和醫學有關的工作,並且在工作的領域出類拔萃。”景承一口氣說完,中間沒有絲毫停頓。

    我的思緒好半天才跟上他的話語,躺在床上嘴卻張的很大:“兇手應該是一個很殘忍冷酷的人,為什麽你對兇手的心理畫像卻截然不同?”

    “因為兇手擁有二元人格,這種人格有極其完美的雙面性,但並非是人格分裂而是偽裝,兇手的正反兩面極為極端,正常人和變態完全在其一念之間,能輕松自如在天使和魔鬼之間轉換身份。”

    “你確定說的不是自己?”我皺著眉頭問

    景承淡淡一笑。“恭喜你。”

    “恭喜我?!”

    “你面對的是黑暗罪惡中最會隱藏的怪物,沒有之一!”

    “為什麽?”

    景承慢慢睜開眼睛,目光閃爍著興奮的貪婪,如同發現獵物的怪獸。

    “披著羊皮的狼在羊群裏並不可怕,只要仔細甄別,就會被發現,最麻煩的是,如果羊群中有一頭認為自己是狼的羊,那不管你怎麽找,你看見的都是羊……”

资叁肆狼 發表於 2019-1-9 03:16
第八章 第二個怪物


    雖然這是我極力不想承認的,甚至有些不服氣的嫉妒,他對兇手的心理畫像遠比我要全面詳細和精準,我在警校努力學到的一切,好像在這個瘋子面前不值一提。

    他對兇手的描述極大的縮小了甄別範圍,我細細把他的分析重新梳理了一遍。

    110指揮中心值班的警員安排並不是固定的,就是說任何值班警員都有可能接到這通報警電話,為什麽剛巧是我接到?

    包括第二個打進了的報警電話也是,沒有如此巧合的事,除非有人知道我值班的具體時間。

    兇案發生的時間正好是我在宿舍休息的時間,而這段時間我沒有時間證人,16號送來的匿名快遞因為我好奇心很重,一定會在工作休息之余去拆開快遞,這樣我的指紋會留在上面。

    而兇案現場留下的警員編號可以讓警方很輕松的找到我,這樣我一定會帶著死者的手機出現在案發現場,剩下的就水到渠成鐵證如山的面前我成為百口莫辯兇手。

    我從案發現場被帶回警局,可兇手卻通過成為證物的手機發來短信,告之我藏匿在椅子下的手銬鑰匙以及房卡,還有逃亡的路線。

    這個人知道警方的審訊流程,而且還能隨便進入警局的審訊室。

    想到這裏我倒吸一口冷氣,布置和設計這一切的人不但熟知我的工作和作息規律,而且還對我的性格相當了解,每一步都被計算的恰到好處,我自己一步一步走進這個陷阱。

    “身邊的人!”我摸了一把嘴聲音有些顫抖。“這個兇手一直就在我身邊,而且很有可能還是我的同事。”

    景承笑而不語,看得出他早就推斷出這個結果。

    終於有了一些實質性的突破,我一下精神了不少,但仔細思索眉頭皺的更緊:“也不對啊,按照你對兇手的心理畫像,我身邊的認識的同事裏面根本沒有符合這個標準的。”

    警察是高危職業,不管是第一線的警員還是後勤,壓力都非常大,工作的氛圍一直很壓抑,這種情緒會傳染,就如同普通人進到警局會變的嚴肅一樣,因此警察的性格往往易怒沖動和寡言暴躁。

    而景承描繪出來的兇手在偽裝的情況下近乎於聖人,我都不用去一一排查身邊認識的同事,絕對沒有一個和兇手的特質吻合。

    “知道為什麽讓你躺在這裏嗎?”景承答非所問。

    “……”事實上我很排斥躺在這張沾滿鮮血的床上,只是註意力一直在兇手的身上,他這麽一提我反而有些愕然。“為什麽?”

    景承指了指對面的墻,屋裏的燈都關著一片漆黑的情況下對面什麽也看不見。

    “看什麽?”

    噓!

    景承把手指放在唇邊示意我安靜,然後睜著眼睛一言不發望著對面,敏銳的目光似乎能穿透那片黑暗,他好像在等待什麽,我不明白他舉動的含義,在這個瘋子身邊時間越久,我越無法向正常人去思考問題。

    不知不覺在屋裏已經一整夜,窗邊漸漸泛白,一縷晨曦從窗戶中投射進來,光線慢慢的移動黑暗在光明中被驅趕,房間開始變的明亮,當陽光遊弋到墻上的那刻,景承的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而我也看清了墻上的血字。

    我來,我見,我征服!

    “你就是為了讓我看……”我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想起景承之前說的話,要抓到怪物首先要把自己變成怪物,他直到現在還把自己投入在兇手的角色之中,我嘴角蠕動一下。“兇手當時就躺在這裏!”

    景承深吸一口氣從床上起來,望著被陽光照亮的墻壁和那些觸目驚心的血字,淡淡一笑回答:“黑暗懼怕光明,但那些生活在黑暗中的怪物最喜歡的偏偏就是躲藏在角落窺探光明,它們用這樣的方式來展現自己的力量,在光明中留下它們的罪惡,這是它們對抗光明的方式。”

    他說完後讓我幫忙掀開床單,在床墊下出現一個人形的輪廓,只有少量的鮮血蔓延其中,男女受害者在床邊的椅子上被割斷頸總動脈,強大的壓力迫使鮮血噴射剛好濺落在床上。

    “這間房屋中所有的拼圖都完成,唯獨多了一件雨衣,這也是你推斷錯誤的地方,兇手並不是穿著雨衣行兇,而是穿著雨衣躺在床上,因此濺落的鮮血順著雨衣流淌,這也是為什麽會在床墊下出現人形輪廓的原因。”

    景承指著床繼續說,兇手在墻上留下血字的時候並沒有開燈,然後上床和目睹一切的屋主女兒躺在一起,親眼看見自己父母被虐殺,想必已經到崩潰的邊緣,那種害怕和絕望不言而喻,但兇手並不滿足,想要徹底的摧毀女兒。

    人在受到刺激時,正常的反應是躲藏,女兒應該會用被子蒙著頭,而兇手就安靜躺在她身邊,等到天亮的時候光明會讓人有安全感,女兒會在極度恐慌中慢慢探出頭。

    而等待她的是坐在椅子上慘不忍睹的父母屍體,以及穿著雨衣睡在她身邊的兇手,還有就是墻上的血字,這一切恐怖的景象能瞬間擊潰一個人的意誌。

    “臨死前的恐懼才是最可怕的,比起被虐殺的父母,女兒承受的傷害其實更大,不管是肉體還是精神,她會在陽光照射到房間的那刻徹底的崩潰。”景承擡手指向墻上的血字聲音冰冷緩慢。“我來,我見,我征服!兇手來的這裏,實施並見證了殺戮,最終用死亡和恐懼征服了屋裏的所有人。”

    我的嘴一直沒有合攏,瞟了一眼床墊上那個詭異的人形輪廓,不敢去想象如今失蹤女兒曾經遭遇的一切,只感覺一陣寒涼從心底泛起湧遍全身。

    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發現景承站在對面一言不發看著我,他好像還在等待著什麽,我漸漸了解對面這個瘋子,他這樣的眼神代表否定說明還有遺漏的地方。

    我揉著額頭思索,把晚上整個過程重新細想一遍,最後目光還是落到床上的人形輪廓,忽然一怔嘴裏反復念著兩個字。

    雨衣!

    “兇手是在這裏切斷男女死者的頸總動脈,血壓會迫使鮮血在短時間內噴射,可是兇手在切斷動脈之後又去墻上留下血字,等兇手再回到床上時,噴射的鮮血已經浸透了床單,不可能會出床墊上出現人形輪廓。”

    “你有沒有想過兇手進入房間後,並沒有急於行兇而是品紅酒,播放自己喜歡的音樂甚至還從容不迫洗澡,是什麽原因讓兇手如此的淡定,這麽有把握自己的舉動不會驚動屋裏的人?”景承反應很平靜。

    我茫然的搖頭,這也是我一直沒有想明白的地方。

    “那你再想想,你推斷出兇手是熟知你的人,而且還有可能是你的同事,可為什麽和我分析出的兇手心理畫像不吻合?”景承目不轉睛看著我。

    我最開始認為是他分析的有錯,但漸漸感覺他不是會出錯的人,我還是茫然的搖頭。

    “最後是你自己想到的,床上的人形輪廓是怎麽形成,你如果把這些問題想明白,你就知道隱藏在這間屋裏的最後一塊拼圖是什麽。”景承還是能很輕松的微笑。

    我把手表舉到他面前,急切的大聲說:“我沒有時間和你猜,現在只剩下142小時,我可以不在乎自己清白,但我還是警察,救人是我的責任,告訴我答案!”

    “正常人殺人的原因不外乎情殺和仇殺,在你眼中的變態怪物殺人是沒有原因的,但你這個想法是錯的而且錯的離譜,變態的怪物殺人同樣也有原因,只不過這些原因是你無法理解和接受。”景承在床上慵懶的擡手指著我旁邊布滿血跡的椅子。“再變態的怪物如果是為了宣泄去殺人,會有很多你無法想象的方式,但絕對不是發生在這間房裏的這種。”

    “有什麽不同的地方?”我連忙追問。

    “有一點你一直理解錯了,挖去雙眼和拽出舌頭,這不是在虐殺。”

    “那是什麽?”

    “懲罰!”景承脫口而出。

    “懲罰?!”我眉頭再次皺起,我無法理解怪物的罪惡和思維,更分不清這其中的關聯,看向景承焦急等待著他的解釋。

    “知道懲罰和殺人的區別嗎?”他的聲音充滿了無所謂的冷漠。

    我舔舐著嘴唇搖頭,在我心裏懲罰性殺人和殺人是沒有區別的。

    景承把雙手墊在腦後,目光看向墻上的血字,沈默了片刻後,臉上又浮現出神經質的微笑:“殺人是隱蔽性的,不希望有人看見和目睹,而懲罰是為了展示權力和威懾,如同處決人犯時,會讓很多人觀看一樣,所以變態的怪物實施懲罰的時候,需要有觀眾目睹。”

    “這就是為什麽沒有殺女兒的原因,讓女兒成為目睹一切的觀眾。”我恍然大悟的點頭,但還是不明白,這和我需要的答案有什麽關聯。

    “女兒同樣也是被懲罰的對象,她並不是欣賞這一切的觀眾。”景承意味深長的笑讓我愈發迷惑。

    “兇手在行兇的過程中,只有睡在床上的女兒目睹一切,如果女兒也是被懲罰的對象,那誰才是觀……”我的疑惑伴隨目光落在景承的身上,他剛好躺在人形輪廓之中笑而不語和我對視,我心裏猛然一驚,瞪大眼睛嘴慢慢張開。“當時在房間裏還有另外一個人!”

    景承歡愉的點頭告之我,在案發時間出現在現場的一共有兩個怪物,一個是行兇者,而另一個是觀察者。

    如此一來便解釋清楚所有的疑惑,觀察者是先到這裏作用是控制房間中的受害者,景承聲音平和說:“介於行兇者從事和醫療有關的工作,加之在受害者身體上沒有發現被捆綁禁錮的痕跡,所以觀察者應該是用吸入性麻醉藥物控制了屋裏的人。”

    “所以行兇者到達房間後,才會有恃無恐喝酒和播放音樂,甚至洗浴,這是分工謀殺。”我深吸一口氣說。

    “不全然是,行兇者做那些事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什麽原因?”

    “等待。”景承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墻上的血字。“在古羅馬共和時期,懲罰性殺人是帶有羞辱性的,要求從肉體和精神層面達到雙層摧殘,比如我們古代的淩遲同樣也是這種性質,行兇者進入房間的時候受害者還處於昏迷,行兇者是在等待受害者以最清醒的狀態接受處決。”

    我面色低沈久久說不出話,後面的事我大致已經猜到,處決的刑臺被挑選在女兒的房間,觀察者穿好雨衣之後躺到女兒的床上,然後行兇者再一一把受害人拖到女兒臥室,在觀察者的觀看中,行兇者處決了男女屋主。

    女兒因為被藥物控制,在不能反抗和動彈的情況下目睹了慘絕人寰一切,她雖然在肉體上沒有受到傷害,但精神上卻遭遇極大的創傷,噴湧的鮮血濺落在床上,溫暖的潮濕浸透女兒的衣衫,她能感受到父母血液的溫度在她肌膚上慢慢冰冷。

    剩下的我已經經歷過一次,女兒在陽光中看見房間裏的罪惡和血腥,這一次黑暗戰勝了光明,行兇者在她麻木的恐懼中盡情的摧殘和折磨她。

    整個過程持續到17日的早上七點,變態的兇手把撥通的報警電話放在她耳邊,我從電話裏聽到她長時間無力而絕望的細微抽泣,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她恐怕已經崩潰,甚至連嘶喊求救的意誌也沒有。

    最後行兇者和觀察者挾持走女兒,離開的時候再次清洗幹凈身體,並且把折疊好的帶有血跡的雨衣放在門口。

    “觀察者在案發現場觀察者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所以我只能分析出行兇者的心理畫像。”景承說。

    我頹然的坐到椅子上,用力搓揉疲憊不堪的臉,聲音是低沈無力:“行兇者是最善於隱藏的怪物,如今又多了一個不留任何痕跡的觀察者,就憑現在掌握的線索,想要找到這兩個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嗜血是怪物的天性,你以為這樣的邪惡只有一次?”

    “還會有兇案發生?!”我頓時大吃一驚。

    “行兇者和觀察者之間的配合還並不默契,應該是第一次狩獵,但一旦讓怪物嘗到血腥的味道,它們會沈迷其中無法自拔,相信用不了多久,你會看見更陰暗的邪惡。”

    “你怎麽知道這是第一次行兇?”我連忙追問。

    “年齡。”景承脫口而出。“行兇者的年齡在24-26歲之間,這剛好是一個怪物初露猙獰的年齡,行兇者體會到嗜血的快感,從此以後,怪物的欲望就只有生命和鮮血能填補。”

    “年齡?!”我把椅子往前拖靠近床上的景承。“你對行兇者的心理畫像中有一點我很疑惑,身高、性格和特質以及習慣能分析出來,可年齡?你憑什麽能判定行兇者的年齡?”

    景承轉頭看著我說,人是具有可塑性的,最佳的塑造階段是童年時期,產生的影響會形成思維最終演變成性格,所以人的性格都是在童年時期形成,但人在童年的時候執行力不夠。

    中年和老年時期,因為已經建立了自己的意識形態,滿足現狀成為常態因此不容易被動搖,不願意也不會去改變固有的思維模式。

    只有24-26歲這個階段,剛剛擁有自己獨立的支配能力,包括經濟、社交和意願,童年可以依靠父母,中老年依靠自己,而中間這個過渡時期會讓人迷茫和空虛,極度的缺乏精神層面的填充。

    因此這個時期才是人最佳的塑造階段,如果有一個在精神上強大到你無法抵禦和反抗的人試圖影響你,若是心智薄弱,很快就會淪陷和被同化,從而在短時間內重新建立價值觀和世界觀。

    “不管這個精神導師是光明還是黑暗,一旦被征服,精神導師的意誌和思想以及行為都會在這個人身上得到延續,光明會塑造出崇高和偉大,而黑暗……”景承停頓了一下,重新看向留在墻上的血字。“一個怪物便就此誕生!”

    “這個行兇者一直在被引導?”我若有所思點點頭。“難道就是那個觀察者?”

    “留在墻上的血字是凱撒的名言,在古羅馬共和時期已經出現完善的法律體系,對於懲罰和處決有很嚴謹的流程,行兇者和觀察者都屬於執行者,而真正能決定懲罰對象和方式的是元老院,而凱撒大帝是獨裁,因此主導者只有一個。”

    “在這兩個兇手的背後,還有一個策劃這一切的人!”我大吃一驚。

    “這是一個黑暗世界生物鏈中頂級的怪物,主導和布置了這一切,在這個生死遊戲中你要打敗的也是它。”景承點點頭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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