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死神的哈士奇 作者:君不賤 (連載中)

资叁肆狼 2019-1-8 03:57:0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 7395
资叁肆狼 發表於 2019-1-10 03:17
第十九章 惡魔的假面


    鐵籠被小心翼翼的放下,技術科的人鋸開被焊死的牢籠,在燈光下我看見已經腐爛不堪的屍體,而且屍體擺放的姿勢極其詭異,呈豎立站立的姿態,雙手低垂身體兩側,身上穿著千瘡百孔的水手服,粗糙的鐵面具包裹屍體的頭。

    面具上只露出眼睛和鼻子,想必受害者在被戴上面具時還活著,面具可以讓其看見發生的一切以及呼吸。

    不過面具正面的紋路以及圖案卻讓人渾身不自在,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鬼正空洞的註視著我,技術科試圖打開面具時發現和鐵籠一樣,竟然是完全焊死在死者的頭部。

    陸雨晴當機立斷讓在現場切割面具,電焊的火光仿佛煙花般在面具四周綻放,我看見景承一言不發面色詫異的樣子,他仿佛陷入某種疑惑之中。

    被切割開的面具依舊無法取下來,方婉婷檢查後驚詫向陸雨晴匯報,面具竟然和死者的面部粘連在一起,這意味著即便取下面具,死者的臉也會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整個屍檢過程持續到淩晨四點,一具面部完全潰爛全身千瘡百孔骨頭外露的屍體呈現在我們面前,陸雨橋親自對屍體進行了查驗。

    “陸檢,死者肛門裏有填充物。”方婉婷手觸摸在屍體的會陰處。

    陸雨晴伸手過去觸摸,我看見她眼睛中露出不解的愕然,照射過來的燈光中,我和景承探過頭去,發現屍體肛門外面有一截如同開瓶器的東西露在外面,另一頭從死者肛門沒入體內。

    方婉婷試圖把東西取出來,卻發現不管怎麽用力也拔不出來,像是卡在死者的體內,就在技術科的人一籌莫展時,景承蹲了過去示意方婉婷松手,他慢慢扭動死者體外的把手,沒用多久便輕而易舉從屍體的肛門中拔出一樣長條橢圓形的鐵器。

    所有人疑惑不解看著景承手中的東西,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奇怪的物品,景承的表情從疑惑變成了驚詫。

    剩下的事交給陸雨晴對死者進行屍檢,我和景承退回到幽靈船下,找了一處地方坐下休息,我壓低聲音問:“莊怡秋死的這麽離奇,而且鐵籠上又出現血字,他應該也是被凱撒的門徒處決,看來凱撒臨死前暗示還有人會被殺並非是危言聳聽。”

    “凱撒雖然會依照他的法則隨意選擇下手對象,但顯然這一次他的目標都是經過挑選的,這些人之間肯定有共通點。”景承靠在椅子上冥思苦想。

    “葉文德夫婦和莊怡秋之間到底有什麽共同的地方呢?”我揉著額頭說。

    “凱撒試圖用殺戮讓世人記住他的法則並膽怯他的名字,可這一次我卻有些看不懂。”景承翹起腿眉頭緊鎖。

    “你追捕了凱撒七年,沒有誰比你更了解這個變態殺人狂,還有什麽是讓你不懂的?”

    “凱撒和一般變態殺人狂有本質上的區別,殺人並不能讓他得到滿足,他要的是看見罪人得到懲戒並且最終屈服懺悔,因此即便他殺的人再多手段再殘忍,但剝奪生命並非他的目的,這也是他為什麽會在處決受害人之前,給他們一個所謂救贖機會的原因。”景承雙手搓揉疲憊的臉說。“葉文德夫婦和如今的莊怡秋兩起命案,都沒有出現讓受害人選擇救贖的機會,是直接處決。”

    “有什麽不尋常的嗎?”我還是不太明白。

    景承把身體微微向前傾,十指交叉放在唇邊,神情極其嚴峻告訴我,凱撒是極端的精英主義變態,他的法則和原則不容許任何人違背,更不允許被更改,因此這個罪惡的法則必須一直延續下去。

    這也是凱撒選擇門徒最重要的環節,這就意味著凱撒挑選的門徒會極其虔誠去履行並且傳承他的精神和思維,如若有差池形同背叛。

    可是從目前這兩起兇案來看,作為執行者的兩個門徒並沒有按照凱撒的意願行事,這兩個人雖然是按照凱撒的布局殺人,但對殺戮的貪婪已經超出凱撒的初衷。

    “這麽說凱撒百密一疏挑選錯了門徒。”我有些明白景承的意思。

    “你親眼見過凱撒,傳承對於他來說重於生死,你認為他是會在這方面犯錯的人嗎?”景承深吸一口聲音平淡。“凱撒謀劃這一切,或許並非我們如今所見的這麽簡單,還有更深的邪惡至今我都沒有看懂。”

    陸雨晴完成屍檢,一臉倦怠向我們走來,我挪出地方她坐在我和景承中間,也沒有多余的言語,把屍檢的結果一五一十告訴我們。

    莊怡秋的死亡時間暫時難以精確確定,但從屍體腐爛程度上估計超過七天,身上沒有發現致命傷,死因是在鐵籠中暴曬導致脫水而死,這期間因為身體傷口的潰爛,因此吸引到烏鴉啄食,以至於莊怡秋在臨死前承受過撕心裂肺的劇痛。

    而焊接在她臉上的面具中發現有鑲嵌的鐵球,被塞入莊怡秋的口中,導致她無法發出聲音和喊叫,所以在被懸吊在鐵籠中時一直沒有被遊客發現有異常。

    莊怡秋四肢有淤痕推測被捆綁過,但身上並沒有被毆打的痕跡,在死者肛門中發現的物件暫時不知道有什麽用,但是死者的直腸全被絞碎。

    “初步情況就這麽多,具體的還要等屍體解剖後才清楚。”陸雨晴一口氣說完,然後看向景承問。“我很好奇死者頭部被焊接的面具,我之前看你神情驚詫,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這不是普通的面具,從上的紋飾和造型看,很像是威尼斯面具。”景承點點頭心氣平和回答。“這種面具文化在歐洲文明中獨具一格,在當時極為流行,戴面具的目的有很多種,但最主要是用於舞臺表演,不過死者所戴的面具很奇怪。”

    我和陸雨晴不約而同問:“什麽地方奇怪。”

    “威尼斯面具本身代表的是虛掩,而死者所戴面具是女性所用,細節處流露出女性獨有的美,但是這種面具卻有著另一個名字Diabolus,在拉丁文中是惡魔的意思,因此這種面具也被稱之為惡魔的假面。”

    景承好像什麽都有涉獵而且都很精通,他不慌不忙告訴我們,惡魔的假面起源於古羅馬,從某種程度上講算是一種刑具,用來羞辱犯人的工具,亦如我們所見,面具是和犯人的臉粘連,目的是被懲處的人所犯的罪行讓其沒有顏面示眾。

    “莊怡秋的職業是模型設計師,為什麽要給她頭上戴一個有羞辱性質的面具呢?”陸雨晴還是想不明白。

    “不僅僅是惡魔的假面,莊怡秋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是古羅馬刑具,她是被按照古羅馬的刑法處決的。”

    景承看了看被燈光照亮的幽靈船甲板繼續說,在死者肛門中發現的東西叫苦刑梨,也是一種刑具,像女人型棺材,末端的有十字紋標誌,意味著讓受刑者在其中懺悔自己的過錯。

    這種刑具的精妙在於一旦插入體內後,施罰者會轉動梨瓣上的鎖鏈裝置,這時梨瓣會慢慢打開,裏面鋒利的鋸齒會隨著犯人身體蠕動而轉動,這是一種極其痛苦的循環,越是動彈被絞割的越深。

    “苦刑梨多用在女犯人身上,一般犯了通奸,或被判為女巫、娼妓的女人會遭受此刑具,雖不致命卻能讓犯人生不如死。”景承說。

    “這樣說起來,我知道為什麽要把莊怡秋關在鐵籠裏。”我在警校的時候遠比如今有上進心,讀閱過很多關於罪案方面的書。“這也是古羅馬的一種刑法,叫棺材吊籠,犯人通常被放入一個人體形狀一般大小的金屬籠子裏,讓鳥或動物來吃犯人的肉。”

    “他以凱撒自居,門徒用古羅馬的刑具處決人也不足為奇,只不過為什麽要在莊怡秋身上用三種同樣代表羞辱的刑具呢。”景承點點頭自言自語。

    “線索只有這麽多,其他的必須等我完成屍體解剖,你們不能在這裏逗留太久,詳細的屍檢結果出來後,我去什麽地方找你?”陸雨晴憂心忡忡看看四周嚴陣以待的警員,壓低聲音對我們說。

    “選擇把莊怡秋懸掛在這裏,也是為了讓來來往往的遊客目睹他的下場,目的也是為了羞辱,可這裏並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想要找到答案,首先就得搞明白莊怡秋不為人知的一面。”景承站起身沈默了一會。“我要去莊怡秋的家。”

    我和陸雨晴震驚不已站起來,相信現在陸雨晴和我擔心的是同一件事,我當然想盡快了解關於莊怡秋的一切,但問題是,如今在莊怡秋的家中還有一條致命的毒蛇……

资叁肆狼 發表於 2019-1-11 01:25
第二十章


    景承態度堅定說,葉文德夫婦和莊怡秋之間一定有共通點,如果找不到之間的關聯,出現的命案只會越來越多,兩個嘗到嗜血和殺戮快感的怪物並不會就此滿足,而且按照限定的時間被挾持的葉良月估計難逃一劫。

    “你根本就不了解蘇錦,她真的和毒蛇一樣,有著驚人的直覺和敏銳,我的樣子現在一定刻在她的腦海中,她能一眼就認出我,現在去莊怡秋的家無疑是自投羅網。”我慌亂搖頭。

    方婉婷就是這個時候走過來,把初步的驗屍報告遞給陸雨晴:“陸檢,現場檢測報告都齊了,蘇隊還在等著報告現在給她送過去嗎?”

    陸雨晴拿著報告有些木訥的遲疑,方婉婷重復了一遍她才回過神:“死者必須立刻進行屍檢解剖,你和技術科同事帶屍體去解剖室,報告我親自給蘇隊送過去。”

    方婉婷點頭離開,陸雨晴站起身深吸一口氣:“走吧,我帶你們去。”

    景承好像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好像只要是景承想要做的事,即便賭上陸雨晴的一切也會義無反顧,突然感覺景承好無恥,他分明在利用陸雨晴對他的情感。

    我感覺這樣對陸雨晴不公平,很虧欠的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麽,楞了半天嘴裏擠出謝謝兩字,但完全是發自肺腑。

    為了不被蘇錦覺察,在車上陸雨晴讓我們穿上屍檢專用服,一再叮囑不能取下口罩,到達莊怡秋的家時,就看見在站在房間中沈思的蘇錦,陸雨晴走過去遞交屍檢報告故意引開她。

    莊怡秋的家裏看不到紋樣和圖案裝飾,只用線條和色塊來區分點綴,家具簡潔自然,典型的北歐風格,引起我註意的是房間地下室中的工作室,裏面陳列著很多模型以及材料還有完整的工具,特別是擺放在墻角栩栩如生的蠟像讓兇案現場顯得格外詭異。

    地下室中間擺放著一把椅子,地上是散落的繩索,椅子的扶手上有血跡,應該就是莊怡秋被捆綁的地方,旁邊有電焊的設備,說明她頭上的惡魔面具也是在這裏被焊接上去。

    從地下室回到房間景承走到浴室,我註意到浴簾下面蔓延的鮮血,等我掀開浴簾時,我和景承都震驚的怔住,浴缸中是觸目驚心的血液,浴缸邊沿有裂痕,鮮血從裂縫中流淌出來蔓延在浴室中。

    “這裏的血液大約有4千毫升,只一個成年人全部的血量。”我驚詫無比在景承耳邊小聲說。“莊怡秋被懸掛在幽靈船上時,身體並沒有被放血,這些血液不是她的說明在這裏還有人被殺!”

    景承的註意力只是短暫停留在浴缸中,他似乎對莊怡秋浴室櫃上的洗漱用品更感興趣。

    回到臥室時,和迎面而來的蘇錦和陸雨晴碰上,想要避開已經來不及,蘇錦無意的看了我和景承一眼,不過我們都戴著口罩和護目鏡,她並沒有看出什麽異樣。

    “蘇隊,對現場勘查有什麽進展?”陸雨晴當著我們面問,是想我們從蘇錦口中得知案件的最先情況。

    蘇錦面色沈靜和陸雨晴交談,這裏已經被確定為第一案發現場,在房間中很多地方,包括遺留在地下室中的電焊工具上都提取到兇手的指紋,案發經過大致推測出,兇手尾隨進入房間並且控制莊怡秋。

    在地下室裏將面具焊接在她頭上,然後裝箱帶到遊樂場,從現場環境分析,當時在浴室應該發生過打鬥導致浴缸破裂,浴室中的血液證實並非是莊怡秋,在兇手行兇的過程中還殺了另一個人,但這名受害者的身份暫時並沒有確認。

    在死者莊怡秋的床上提取到兇手的頭發,經過DN檢測和時代之星發現的兇手DN吻合,並且在床邊發現繩索懷疑曾經捆綁過某人,同時還提取到另一個指紋,如今鑒證科正在比對核實指紋的身份。

    “陸檢,現在基本可以肯定兇手就是在逃的秦文彬,但目前還是沒有查明他行兇的目的和意圖。”蘇錦沈著冷靜說完。“剩下的就只有等你那邊詳細的屍體解剖報告。”

    我站在一條迫切想要我命的毒蛇身邊,即便是呼吸都盡量在克制,景承居然還敢說話:“有沒有查到葉文德夫婦和莊怡秋之間有什麽關聯?”

    “我派人詳細調查過這兩起命案的受害者,但得出的結果很意外,可以肯定受害人之間並沒有任何交集,從目前的資料顯示,兩起命案的受害者相互根本不認識,沒有任何共同的地方。”蘇錦回答。

    “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陸雨晴繼續問,她是在幫我們了解蘇錦的想法。

    “這兩起命案雖然是同一個兇手,但是相互之間卻沒有關聯,案子相當棘手我暫時也沒有頭緒,不過關於兇犯秦文彬我掌握了一些線索。”

    “什麽線索?”景承問。

    “秦文彬從警局潛逃後並沒有藏匿起來而是去了精神病院,並且以偽造的證件從醫院中帶走了一個病人,我調查過這名病人發現一件很不尋常的事。”

    我瞟了景承一眼示意他閉嘴,再這樣問下去多半會引起蘇錦的覺察,景承不以為然表現的很自然,估計是蘇錦做夢也沒料到,她追蹤的獵物就站在她身邊,毫無防備的和盤托出。

    “這名病人叫景承,年齡26歲,是犯罪心理學博士,我看過他的簡歷,可以說這個人完全就是天才,但奇怪的是他的簡歷並不完整,最後的記錄是他七年前考入法學院,後面的全是空白,我試圖通過警方資料庫核查,沒想到他的檔案被列入絕密。”蘇錦聲音透著疑惑。

    “原來消失的這幾年一直在精神病院……”陸雨晴下意識看向旁邊的景承,看起來她並不知道景承的下落。

    “連我都無權調閱到這個人的檔案,想了很多辦法我才得到一份關於景承的心理評估報告。”蘇錦對陸雨晴繼續說。“從報告中看,景承有超乎常人很多的智商,頭腦反應迅速洞察每個細節,並且學識淵博涉獵很廣,極其擅長推理和格鬥,對藝術和音樂有很高的造詣。”

    我和陸雨晴不約而同瞟向景承,不知道蘇錦所說這些算不算是對他正面的評價,但至少讓我能多了解些這個瘋子。

    “此人心理素質極其過人,性格自負孤傲不容易相處,但是從評估報告看,這個叫景承的應該具有反社會人格,沒有道德和缺乏羞慚感,不畏懼一切有高度的攻擊性,想必這也是他被關入精神病院的原因,介於這些資料我推斷景承是高度危險的人物。”

    “在精神病院不一定就是瘋子。”景承的聲音有些無奈。

    “秦文彬在犯案後首先從精神病院帶走景承,我懷疑這兩人之間有著某種共識,甚至不排除是合謀殺人,而且在案發後秦文彬和景承返回市區並且襲警,拿走警員的證件和制服,通過監控錄像顯示,兩人重新回到時代之星案發現場,懷疑是為了銷毀遺留的證據。”

    “你這個推斷是建立在什麽基礎上的?”景承居然和蘇錦較勁。“在精神病院就是瘋子,一個嫌疑人去找他就是合謀殺人,去現場就是銷毀證據,不是說你挺厲害的,你不能憑直覺去猜啊,總得有證據。”

    我和陸雨晴面面相覷,按理說法醫是不會過問刑偵方面的事,偏偏景承剛巧是較真的人,好像完全忘記自己身份。

    “是的,這些都是我的直覺,暫時還沒有證據來支撐我的猜測。”好在蘇錦的註意力完全在案件上,並沒有覺察到景承的反應不正常。“但最讓我奇怪的是,秦文彬和景承從案發現場離開後,監控視頻顯示兩人驅車去了城北監獄,不知道兩人用的什麽辦法竟然進入了監獄,我順著這條線追查,竟然發現監獄中根本沒有這兩人的出入記錄。”

    陸雨晴估計怕景承繼續和蘇錦說下去,連忙插開話題:“蘇隊,莊怡秋被殺的原因你可有查到?”

    “死者是模型設計師,走訪調查的警員反應,莊怡秋在同事和生活中口碑很好,沒有和人發生過節,生活很簡單大部分時間都用在工作上,目前還是單身。”蘇錦一臉認真回答。“在莊怡秋的房間衣櫃中有被翻動的痕跡,大量的內衣散落在地上,並且發現占有死者體液的情趣用品和內衣。”

    蘇錦一邊說一邊帶陸雨晴來到死者臥室,我們也跟著走進去,散落在地上的內衣極其暴露,粉紅色的情趣用品被丟棄在角落。

    “在床上發現有死者的血跡提取到直腸組織,並且床上也有死者被捆綁的痕跡,加之發現的秦文彬頭發,以及在死者肛門中發現的異物,初步推測秦文彬在行兇前對死者進行過性侵。”蘇錦說到這裏露出嫉惡如仇的憤慨。

资叁肆狼 發表於 2019-1-11 01:26
第二十一章 十二表法


    我的頭像是被人重重敲了一棒,被誣陷殺人已經讓我受夠了,現在還多一條性侵,我真想扯下口罩當著蘇錦的面為自己辯駁,可景承忽然轉身離開臥室,一言不發在房間中來回走了好幾遍。

    “你這叫犯罪!”他最後停在蘇錦面前大聲說,我和陸雨晴以及蘇錦全都楞住,景承指著房間加重聲音。“先不說兇手是誰,你對房間中遺留線索的推斷沒有一件是對的!”

    陸雨晴拉扯景承衣角,估計是想提醒他別忘記現在的身份。

    “你認為我的推斷是錯的?”蘇錦反應很淡定,她的註意力還是在案件上。

    景承走回到第一案發現場的浴室,指著浴室櫃加快語速,警方的走訪調查結果表面莊怡秋目前是單身,可是在浴室櫃的漱口杯裏卻放著兩把牙刷,只有很親密的關系才會把牙刷放在一起。

    而在衣櫃中又發現莊怡秋的性感內衣,試問一個單身的女性,買這麽多性感內衣幹嘛,她穿給誰看?

    “那也僅僅只能證明走訪有遺漏,充其量說明死者還有一個沒被證明,關系相當親密的異性存在。”蘇錦面色沈穩。

    “一個可以把牙刷留在她家中的人,說明兩人關系非比尋常,那你再想想,這間房子裏沒有出現她和男人的合影照,她的同事和朋友都認為莊怡秋是單身,說明她刻意在隱瞞這個人的存,你有想過這是為什麽嗎?”景承咄咄逼人問。

    “或許是她不喜歡別人窺探自己的生活,這和她被殺有什麽關聯?”蘇錦還是很茫然。

    景承的話提醒了我,拉開浴室櫃我重新檢查了一遍,頓時瞪大眼睛。

    “既然留下牙刷,說明這個男人經常在這裏留宿,為什麽沒看見剃須刀?浴室櫃中卻有兩套不同的化妝品,而且適用人群完全不同,說明分別是兩個不同的人使用,而且……”

    “女人!”蘇錦猛然擡起頭。

    “這就是莊怡秋在隱瞞的真相,和她有親密關系的並不是男人,而是一個女人。”我點點頭說。

    “從衣櫃中的性格內衣以及發現的情趣用品,說明她和這個女人有著性關系。”蘇錦若有所思低頭沈思,過了片刻還是很疑惑。“這也不能說明我對案件的推斷是錯的啊?”

    “這就是她被殺的真正原因!”景承脫口而出。“在死者肛門中發現的物品叫苦刑梨,在古羅馬這種刑具都是用於女巫或者娼妓的身上,但是還有一種情況也會用到這種刑具,就是同性戀!”

    “莊怡秋因為是同性戀而隱瞞自己身邊的女人,這個似乎不難理解,但和她被殺有什麽關系?”蘇錦擡頭和景承對視。

    “時代之星的命案中,葉文德夫婦被殺的原因應該是偽造證據,而莊怡秋被殺是因為同性戀,這是兇手選擇目標的標準,你想要阻止更多命案的發生,就必須知道兇手行兇的規律。”景承聲音急迫。

    “偽證和同性戀……”我皺眉細細一想連忙說。“我明白了,羅馬信奉的是基督教,而在基督教的教義中,同性戀被視為淫邪,而摩西十誡的第七條便是不可淫邪,而第九條正是不可作假陷害他人,偽證和同性戀都是不可饒恕的罪惡,兇手是根據宗教的戒律殺人。”

    “基督教一共有十條戒律,如果兇手是按照這個殺人的話,就意味著如果不能及時抓到兇手,還有八起命案會發生。”陸雨晴大吃一驚。

    “你別聽風就是雨,兇手是凱撒的門徒,只會按照凱撒的準則來殺人。”景承搖搖頭。

    “凱撒是誰?”蘇錦很詫異看看我和景承,看樣子到現在她也沒有接觸到案件的核心。

    “可事實上偽證和同性戀的確是宗教中不可違反的戒條,古羅馬也的確信奉基督教,你憑什麽否定?”我沒有理會蘇錦,看向景承認真問。

    “凱撒死後七十多年耶穌才出世,他執政羅馬時是多神崇拜,那個時候還沒有基督教,而古羅馬信奉基督教是從君士坦丁大帝開始,距離凱撒時期就更遙遠了,凱撒所執行的殺人法則並不是宗教戒條,而是另一種。”景承不慌不忙回答。

    “是什麽?”我們異口同聲問。

    “十二表法!”

    我頓時恍然大悟,旁邊蘇錦和陸雨晴的反應和我一樣,我們都學過法學,對於這部具有裏程碑意義的刑法當然清楚。

    十二表法是羅馬最早的法文獻,極其詳盡的把法律準則分刻在十二塊銅牌上,樹立於羅馬城內的廣場上,上面不但記載了法則同時還有處決的方式。

    “秦文彬如果是按照十二表法行兇,就意味著被殺的人遠不止十個!”蘇錦震驚無比。

    “這不是關鍵,做偽證和同性戀的人實在太多,為什麽在殺掉葉文德夫婦後要選擇千裏之外的莊怡秋,這才是整個案件的關鍵,說明兇手雖然是按照十二表法行兇,但是還有另外選擇被害人的原因。”景承說完環視房間一圈最後目光落在蘇錦身上。“關於案情的細節你有兩處地方錯的離譜。”

    “哪兒錯了?”蘇錦一臉認真問。

    景承走到地下室,指著制造模型的焊接工具說:“惡魔的假面是在這裏完成制作,不用猜這些工具上一定有秦文彬的指紋,可問題是惡魔的假面需要設計和制作,這是涉及到專業知識的,秦文彬是警員,他根本不會這方面的技術。”

    “你憑什麽肯定秦文彬就不會面具的制作呢?”蘇錦一臉嚴謹問。

    景承心平氣和回答,惡魔假面是完全焊接在莊怡秋的頭上防止她掙脫,以及面具中的鐵球能準確無誤塞入她嘴中,讓其不能發出聲音,就要求這個面具必須大小剛好合適。

    因此面具必須在控制莊怡秋後制作,但兇案現場發現的惡魔假面極其精致,制作時間至少需要半個月以上,可問題是莊怡秋只請了一個星期假,在這段時間內兇手是不可能及時作出惡魔假面。

    “既然秦文彬沒有時間也不會制作惡魔的假面,那又會是誰制作的呢?”陸雨晴疑惑不解。

    “有誰比自己更熟悉自己呢。”景承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這個房間的主人不剛好就是模型制作專家。”

    “……”陸雨晴一楞吃驚問。“莊怡秋所戴的惡魔假面是她自己做的?!”

    “這是你錯的第一處地方。”景承點頭目不轉睛註視蘇錦,豎起兩根指頭。“莊怡秋離奇的消失這麽長時間,為什麽沒有人覺察到不對勁?”

    “莊怡秋在被害前曾向公司領導當面請假一個星期,既然是休假當然沒有人會想到她的失蹤……”

    我順著景承思路往下想,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矛盾,兇手要處決莊怡秋,從制造和焊接面具,再到把她裝入鐵籠,所需的時間剛好也是一個星期,這和莊怡秋請假的時間吻合,她在並沒有被脅迫的情況下請假,這說明……

    我嘴角蠕動一下:“莊怡秋認識兇手!”

    “非但認識而且關系還不同一般,可以讓她在幽靈船完工的最後關頭放棄手中的工作請假,足見兇手對於莊怡秋來說很重要,甚至兇手還能讓莊怡秋根據自己頭部尺寸制作惡魔假面。”景承點點頭。

    蘇錦也如同被醍醐灌頂,連忙轉身對警員說:“立刻重新核查秦文彬的資料,找到他和莊怡秋之間的關聯。”

    景承忽然嘆息一聲,透著我已經習慣的嘲諷:“都說你是條毒蛇,可我怎麽感覺你這條毒蛇沒腦子啊。”

    估計從來都沒有誰會在蘇錦面前這樣說話,她先是一楞,我明顯感覺到蘇錦在控制自己情緒,氣氛一度很尷尬:“是你推斷出莊怡秋認識秦文彬,我交叉核查秦文彬和莊怡秋資料有什麽不對?”

    “我是說莊怡秋認識兇手,但我從來沒說過莊怡秋認識的是秦文彬。”景承漫不經心回答。

    “是啊,我也不認為秦文彬認識莊怡秋。”我終於找到辯駁的機會。

    蘇錦目光敏銳看向景承,表情極其茫然:“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景承的聲音似笑非笑:“要不要我給你還原一下發生在這裏兇案的真正過程。”

    我心裏咯噔一下,我見識過景承對案件現場重組,但在蘇錦的眼皮下變成瘋狂的怪物,我擔心蘇錦會很快覺察到異常,我剛想阻止就聽見蘇錦透著一絲不服的聲音:“拭目以待。”

资叁肆狼 發表於 2019-1-11 01:27
第二十二章 怪物的低吼


    景承一言不發走到門外靜靜關上門,留下一臉茫然的蘇錦和陸雨晴。

    “他幹什麽?”

    “不管待會看見什麽,千萬別說話和打斷他。”我用過來人的口吻向她們交代。

    門再次被景承推開時,或許蘇錦和陸雨晴看不出他有什麽變化,但我透過景承的護目鏡看見他眼睛時就知道,如今站在我們面前的已經是一只墮入黑暗罪惡的怪物。

    他從外面走進來步伐從容鎮定,依舊和上次一樣在他眼裏似乎這個房間中的所有人都不存在,他亦如又回到兩個星期前,景承伸出手輕握樣子像牽著某個人的手,眼神中帶著愛欲的迷離。

    蘇錦和陸雨晴還有其他警員全都詫異註視著景承,猶如看見一個滑稽的怪物,只是他們都不明白他們看見的其實就是一只怪物。

    景承牽著那個人走進房間,動作像是在擁抱細語,他的手在空中上下遊弋,如同輕柔的撫摸著那人的身體,進入浴室後他擰開花灑任憑水淋浴在身上,他的動作更加狂熱如同催情的前戲,看著景承不斷扭動的身體我有些莫名的尷尬,而身旁的蘇錦和陸雨晴她們目瞪口呆。

    景承在花灑下濕透了身體,整個過程持續了很久,直到他拿到浴巾擦拭身體,很慶幸這一次他沒有脫光衣服,隨手丟在一旁的浴巾印證洗澡的有兩個人,因為催生的情欲讓莊怡秋和那個人根本不在乎浴巾是否要放回原處。

    景承濕漉漉的身體走向臥室,從身上流淌的水在地上滴落蔓延,他從地上拾起性感的內衣,看他的動作是穿在那個人身上,然後倒在床上如同調請般對著空無一人的床做出令人面紅耳赤的動作。

    他的樣子像詭異的變態可卻極其細致和舒緩,我甚至能幻像出莊怡秋當時在床上的反應,他的唇不斷的親吻,從床頭看向下移動如同在挑逗愛撫,首先是唇然後是頸遊弋到胸後開始停留,貪婪而滿足的吸允最後一直向下延伸。

    我看見蘇錦發幾次想移開視線,陸雨晴的臉頰微微發紅,其他的警員依舊瞠目結舌,只有我好像已經習以為常。

    景承的手應該從那人的身體上移開,摸索向床邊的繩索開始在床頭捆綁然後是床尾。

    我意識過景承是把莊怡秋捆綁在床上,最後捆綁的位置應該是她的嘴,這就解釋清楚,為什麽莊怡秋在沒有反抗的情況下被控制,也和陸雨晴初步屍檢結果吻合,在死者的四周發現被捆綁的淤痕。

    這種捆綁在莊怡秋眼裏應該更像是性愛遊戲,她能接受可見並不是第一次,她在享受被淩辱的過程。

    景承在完成一切後跪騎在床上,一言不發低頭俯視著淩亂的床,兩個星期前出現在這裏的那個人應該是用同樣的姿態欣賞著莊怡秋。

    他在我們的註視下從床上起來,對直走向地下室,我們跟了上去,看見他的動作應該是在地下室的工作臺上雙手捧起什麽,我們帶著疑惑跟著景承返回到臥室,這時他俯下身把雙手捧起的東西如同安裝一般戴在那人的頭上。

    惡魔的假面!

    我猛然瞪大眼睛回頭看了一眼燈光下依舊陰森的地下室,景承說的沒錯,還有誰比莊怡秋更擅長制作道具,最重要的是還有誰比她自己更清楚惡魔假面的尺寸和大小。

    莊怡秋認識兇手,而且並不是第一次享受性愛遊戲,制作一個惡魔的假面在她心中不過是增加情趣,在兇手來之前惡魔的假面已經制作完成。

    然後我看見景承的手緩緩擡起,從他的手型應該拿著某樣東西,猛然用力插入,我想起來在死者肛門中發現的苦刑梨,這件刑具應該就是這個時候被插入死者體內。

    景承慢慢側躺在床上,護目鏡中他閉著眼睛,伸開的右手手指緩慢的撥動,像是撫摸在惡魔的假面上,我下意識舔舐嘴唇,房間裏因為景承詭異的舉動變的格外安靜,但在兩個星期前這裏充斥著痛苦卻無法宣泄的呻吟。

    景承如今沈浸在悲慘的哀嚎中,聆聽著讓他最滿足的音律,苦刑梨的刺傷導致直腸的血液沾染在床單上,莊怡秋為了這場讓她期盼的歡愉請假,怎麽也沒想到等待她會是生不如死的摧殘。

    從時代之星命案現場來看,這完全符合那個行兇者的特征,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執行者只有行兇者,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觀察者卻並沒有出現。

    按照行兇者的心理畫像,我能猜想對莊怡秋在床上的折磨一定持續了很長時間,只要行兇者不打開苦刑梨,這件刑具並不足以要莊怡秋的命卻會讓她持續的陷入痛苦煎熬。

    行兇者陶醉在這種撕心裂肺的哀嚎中,如同享受動聽音樂的每一個音符直至莊怡秋耗盡體力。

    最後景承松開捆綁的繩索丟棄在一邊,繩索又回到案發後的位置。

    他拉拽著床上的人出了臥室直接走的地下室中,那裏有事先準備好的椅子他蹲下身體捆綁,我們跟在景承後面註視著他一舉一動,想象中他從拿來電焊工具,把惡魔的假面鬧鬧焊接在莊怡秋的頭上。

    他走到椅子的面前,腰微微彎下透著滿足的獰笑,而呈現在他面前的應該是莊怡秋從面具圓孔中露出恐懼和絕望的眼睛。

    景承空洞而麻木的眼神一直凝視著椅子,我看見蘇錦和陸雨晴都為之變色,剩下的我已經能從景承的動作中猜到,他把被折磨昏厥的莊怡秋換上水手道具服裝,再裝入幽靈船配套部件的鐵籠中,剛好能裝下一個假人的鐵籠讓莊怡秋無法動彈。

    最後景承拖著鐵籠離開了房間,在所有人噤若寒蟬的註視下他消失在門口,行兇者應該親自把鐵籠送到遊樂場,並且開啟了苦刑梨,註視著工人將裝有莊怡秋的鐵籠懸掛在幽靈船上。

    外面的門重新被推開,景承從外面慢慢走進來,他的目光已經恢復了正常,卻充滿了自負的高傲,不可一世的看著蘇錦:“你現在還認為秦文彬是兇手嗎?”

    我忽然有一種想沖過去抱他的想法,這句話憋在我心裏太久,被他說出來頓時感到如釋重負的輕松,就連陸雨晴臉上也微微露出欣賞和崇拜的表情。

    蘇錦呆滯的站在原地,似乎有一種挫敗感,但很快恢復了鎮定和嚴謹:“你僅僅是還原了案發經過,可並沒有證據能證明秦文彬不是兇手。”

    我心裏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又被這條毒蛇撲滅,事實上這滿屋都是我的指紋和DN,對於景承的推斷我相信蘇錦更相信這些證據。

    景承不慌不忙走過來,目光在桌上陳列的現場證物中掃視,頭也不擡對蘇錦說。

    “我之前對兇手做過心理畫像分析,年紀在24-26歲之間,身高1.60到1.65,受過良好的高等教育,有充裕的經濟支配能力,有嚴重的潔癖和強迫癥,為人善良富有同情心,性格活潑開朗,是眾人羨慕稱贊的對象,從事和醫學有關的工作,並且在工作的領域出類拔萃的左撇子……不過,現在還要再加一條。”

    “你對兇手已經有了心理畫像?!”蘇錦大吃一驚低頭沈思,應該是在回想景承說的話,擡頭追問。“還要加什麽?”

    “你要找的這個人是女人!”景承脫口而出。

    “女人?!”我們全都楞住,但很快我就反應過來興奮不已說。“莊怡秋是同性戀,她認識兇手並且和兇手有性接觸,她不可能和一個男人發生關系,所以兇手一定是女人!”

    蘇錦整個人像是被電擊,震驚的慢慢張開嘴,似乎她的反應早景承的預料之中,景承很平靜波瀾不驚說:“能讓莊怡秋放下工作請假,並且能輕而易舉出入這裏,同時和她還有床笫之歡的人並不難找,這間屋裏一直都有一個未露面的女人。”

    景承就在這個時候目光停在面前的證物上,他從裏面拿起裝在塑料袋中的手機,我們圍到他身邊,看見景承翻找著莊怡秋的通話記錄。

    景承的聲音緩慢而低沈:“莊怡秋一直刻意在隱瞞這個女人的存在,所以在她的通話記錄裏不會有這個女人的頭像、名字以及昵稱,但越是這樣越說明她欲蓋彌彰……”

    景承說到這裏時,手指停在一串手機號碼上,莊怡秋應該是很嚴謹的人,每一個手機號碼都有詳細的備註,唯獨這一個卻沒有。

    景承毫不猶豫按下了撥通鍵,手機被撥通的聲音在房間中回蕩,我和蘇錦還有陸雨晴以及所有的警員都註視著景承手中的電話,十幾秒鐘後電話竟然接通。

    電話那頭並沒有人說話的聲音,在被景承開啟的免提中,我聽見均勻的呼吸聲,我在報警值班中心接過無數電話,我能通過呼吸的快慢來評估來電人心理狀況,但這一次我什麽都分析不出來,因為電話那頭的人太鎮定和平靜。

    同時在來電中,不管是報警還是騷擾,正常人在電話接通的那刻,本能的反應都會問對方是誰,可景承撥通的電話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如同知道這個電話會打過去,我們和對方僵持在免提裏平靜的呼吸聲中。

    但就在那一刻我看見景承笑了,不是自負也不是輕狂,而是冷酷的陰郁,讓我想起他那天站在燕棲大廈樓頂俯視城市的樣子,亦如暗黑王子高高在上巡視他王國中的陰暗。

    景承把手機慢慢放到嘴邊,聲音變得冰冷無情,沒有半點憐憫和仁慈,如同最兇殘怪物喉嚨裏發出的低吼。

    “我來,我見,我征服!”

资叁肆狼 發表於 2019-1-11 01:29
第二十三章 時間灰燼


    聽著景承短促的話語從他嘴裏說出來,房間中所有人被震撼的如同雕像般紋絲不動,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均勻平緩,但景承卻高傲的掛斷電話。

    第一次看見這句話還是在兇案現場,後來聽景承解釋並且也查閱過資料,這是凱撒大帝的名言,他在澤拉城徹底擊潰法爾納克二世,從而完全主宰強大的羅馬帝國,而凱撒隨即馳書元老院,僅僅用了三個詞。

    我來,我見,我征服。

    或許只有從凱撒口中說出來,才能展現這句話的無上力量和絕對權力,以至於後來每次看見兇手留在墻上的血字時,我總有一種跳梁小醜的感覺,這種氣勢又豈是幾個心理扭曲變態怪物能詮釋的。

    可景承說出這句話時,我全然沒有這樣的感覺,他的陰暗邪惡以及冷酷還有殺戮毫不保留的寫在臉上每一處細微的表情中,沒有絲毫的做作,仿佛這種力量與生俱來伴隨著他。

    最先中震驚中清醒過來的是蘇錦,雖然在景承面前她遜色了不少,但毒蛇終究是毒蛇,在第一時間下達了命令,讓警員立刻監控並且定位手機位置,同時向營運公司核查手機號碼主人的所有信息,她要求必須在一個小時之內得到想要的答案。

    “你的推測只能證明莊怡秋是同性戀,但我還是認為很片面,畢竟莊怡秋已死,也不能排除她不是雙性戀,秦文彬的指紋和DN出現在兩處命案現場,說明秦文彬難脫幹系,也不能否定兇手不是秦文彬。”蘇錦的聲音沒有之前那樣強硬。

    “你幹嘛非要打算咬死秦文彬?”景承放下手機淡淡一笑。

    “我沒有針對誰,只是從證據客觀的分析,你也無法證明莊怡秋不是雙性戀,也就是說,最後出現在這個房間的也不一定是女人,很有可能就是秦文彬。”蘇錦義正言辭回答。

    “雙性戀的人在挑選異性時往往有極高的要求,才能填補內心的缺失,簡單來說,這個異性必須具有某種過人的人格魅力。”景承下意識看向我這邊笑著問。“你認為秦文彬具不具備足以吸引到雙性戀的魅力?”

    陸雨晴似乎都有些想笑,被他直言不諱的輕視,我也只能無奈選擇搖頭。

    “你是想說有人想要嫁禍秦文彬?”蘇錦蹙眉低問。

    “這不是你該調查的事嗎。”景承聳聳肩很輕松回答。

    “即便你所說的有道理,但你還是忽略了一件事。”蘇錦指著浴室認真說。“浴缸中裝滿了4千毫升鮮血,說明在這裏還有另一個人遇害,在你的推斷中卻沒有提及這個細節,這又該如何解釋?”

    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在時代之星命案現場,景承還原案發經過,所有的細節猶如拼圖被他安放在合適的位置,但這一次卻遺漏了如此明顯的地方。

    “不知道。”景承回答的很幹脆。

    “你不知道?”我大失所望,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感覺不該有景承不知道的事存在。

    “浴室有打鬥的痕跡但並非是兇手和莊怡秋,說明在案發時還有第三個人在場,按理說一起計劃如此縝密的兇案,不該出現這種情況才對。”景承看向蘇錦反問。

    “在房間除了提取到秦文彬指紋外,同時還提取到另一個人的指紋,和房間中常見的指紋不吻合,說明是最近才出現但身份暫時還沒有被確定,同事正在指紋庫中比對。”蘇錦說。

    “線索就猶如拼圖,雖然淩亂但始終都該有正確的位置,但浴缸中的鮮血以及打鬥卻是多余的,一般出現這樣的情況要麽是有突發事件,要麽就是還有被忽略的細節,很可惜這一次我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景承並不掩飾回答。

    就在所有人一籌莫展的時,有警員急匆匆跑進來,是一個小時前離開負責追查手機號碼的警員。

    “蘇隊,通過定位已經找到了手機。”

    “我要的不是手機,是手機的主人!”蘇錦聲音嚴厲。

    “找到手機?這麽快?”我感覺不對勁多問了一句。“在什麽地方找到的?”

    警員擡手指著我們身後,轉身看過去是莊怡秋房子的對面,她這間獨棟別墅的外面是一條人工河,河的對面是掩映在樹木下的環河路,從對面能清楚的看見這間房中一切。

    就在我們談話的這段時間,真正的兇手就站在河的對面註視著我們一舉一動。

    “在手機上提取到兩個人的指紋,其中一個已經證實是秦文彬,另一個是手機主人蕭映真,並且我們調取了河邊監控,從監控畫面中拍攝到通話時間時站在河邊的兩個人。”警員很幹練,想必是跟在蘇錦身邊的原因,不想被責難只有向蘇錦那樣面面俱到無可挑剔。

    “被監控拍攝到了!”蘇錦終於露出一絲輕松,連忙讓警員把監控照片拿出來,在放大的照片中,可以清楚的看見兩個人站在樹下,不過因為是夜間拍攝,畫面很模糊根本看不清面容,但卻能分辨是一男一女。

    我和景承對視一眼,我想他和我應該都在第一時間想到凱撒的兩個門徒,出現在監控中的是觀察者和行兇者。

    蘇錦還在和警員討論監控照片,景承走到窗邊淡淡一笑:“還小看了這兩個怪物,不過也好沒點挑戰太過乏味。”

    我也跟著走過去,在蘇錦視線看不到的地方挽起衣袖,上面倒計時的時間只剩下一個小時:“這是一條人命,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生命,再找不出兇手的線索,葉良月……”

    “這兩個怪物在挑釁我,或者說不把你拖下水誓不罷休,他們站立的位置剛好是監控拍攝的盲區,只能模糊的拍攝到體型,這無疑是有意被拍攝到。”景承深吸一口氣說。“他們知道我早晚會發現行兇者是女人,這樣會和陷害你是兇手出現沖突,但監控照片的出現不顯山露水就彌補了一切,你依舊是兇手只不過變成合謀殺人而已。”

    “我被誣陷我認了,現在的關鍵是葉良月,如果沒有進展……”

    “冷靜點!”景承偏頭打斷我,聲音低沈說。“整個遊戲是凱撒策劃,他不會讓你無緣無故去救葉良月,所有的一切都是環環相扣的,包括我們出現在這裏,也是凱撒算計中的一環,時間還剩一個小時,說明一定還有其他事情會發生,你這樣慌亂於事無補。”

    “蘇隊,有結果了!”

    另一個警員急匆匆跑進了,把幾份資料交到蘇錦手中,上氣不接下氣說,經過對蕭映真的調查,她今年25歲,出生醫學世家,父母都是很有名望的醫學教授,家庭條件富裕,在國外知名醫科大學畢業,現在是省立醫院內科臨床醫生。

    在醫院因為業務知識紮實口碑很好,而且對病人極有耐心對其評價很高,並且性格開朗經常參與醫院的文娛活動,因為極佳的條件和外形受到很多男士追求,但全都被其拒絕至今單身。

    蘇錦聽完後第一個反應是用驚詫的目光看向景承,警員找到的蕭映真資料竟然和景承對兇手心理畫像完全一致。

    我不得不佩服站在身邊的這個瘋子,他僅僅是去過一次案發現場,就能得知擁有二元人格的兇手特質。

    “蕭映真呢?”蘇錦收回目光急切問。

    “在一個月前,蕭映真向醫院請假至今下落不明。”警員回答。

    時間也是吻合的,凱撒在兩個月前中斷和外界的聯系,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蕭映真在凱撒的指示下實施計劃。

    蘇錦把手中資料交還給警員,下令立刻向各個分局傳真蕭映真照片,要求全面協查她的蹤跡。

    “雖然我和你在對案件某些地方的看法還是有出入,但很感謝你能指點我找到線索,因為案子讓我壓力很大,之前多有冒犯希望你別介意。”蘇錦走到我們身邊,向景承大方的伸出手。“認識一下吧,你好,我叫蘇錦。”

    景承遲疑了看向我,還是握住蘇錦的手,突然變的語塞:“我,我叫……”

    “你該不會連自己叫什麽都不知道了吧。”蘇錦或許是因為案件有了進展,整個人看上去輕松了不少,來回看看我和景承笑著說。“你們怎麽還穿著屍檢服,把口罩和護目鏡脫了吧,我也好見識見識說我沒長腦子的人是誰。”

    我心頓時提了起來,景承也只能握著蘇錦手機械性的搖動,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們剛才挺能說的,怎麽突然這麽拘謹。”蘇錦完全沒有覺察到不對勁,還回頭看向陸雨晴。“陸檢,你手下居然還藏著這樣的人才都沒聽你提過,是不是怕我挖墻角啊,看樣子你不開口他們可是不打算聽我的,總得讓我看看他們長什麽樣啊,往後有案子我還得上你那兒去請教呢。”

    陸雨晴嘴蠕動了半天就是沒發出聲音,我猜她現在相比說什麽都不對,我們三人就這樣一言不發站在蘇錦面前,她開始還在笑,漸漸來回打量我們後笑意在緩緩凝固,毒蛇就是毒蛇任何細微的異常總是能敏銳的發覺。

    “把口罩和護目鏡取下來。”蘇錦的口吻已經不是商量。

    我和景承對視,第一個反應是看向房間中其他警員站立的位置,而我視線專註在蘇錦身上,現在的距離相信在她拿出槍之前就能制服住她。

    毒蛇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眼神開始變的犀利手緩緩伸向腰後配槍的位置,就在我準備上前的那刻,聽見哐當一聲,所有人註意力全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吸引過去。

    一個跑進來的警察因為太慌張被絆倒在屋裏,但很快爬起來滿頭大汗沖到蘇錦面前:“蘇隊,在房……房間中找……到的……第……二個指紋……”

    “鎮定點。”蘇錦加重語氣,註意力已經不在我和景承身上。

    警員喘息了半天才能說出完整的話:“找到的指紋和一份失蹤筆錄中的指紋匹配,證明指紋屬於葉良月。”

    “葉良月?!”蘇錦大吃一驚。

    “省廳領導讓你立刻回去親自匯報案情進展。”警員點頭回答。

    蘇錦被這個結果完全震驚到,已經忘了我和景承的之前的異樣,她是怎麽離開的我記不到,腦子裏完全一片無助的空白。

    我站立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浴室中的浴缸,殷紅的鮮血還在順著裂痕滲透,我感覺內心冰冷到極點,頹然的擡起手倒計時的電子表上,時間剛好走完最後一秒。

    我一直以為凱撒是讓我在限定的時間內救人,直到現在才明白,綁架挾持葉良月的目的就是為了把我一步一步引到這裏,他的這個遊戲僅僅是為了讓我見證他的強大和邪惡,浴缸中的鮮血是留給我的,只有在時間到了那一刻,我才能知道結果。

    我看見了自己的軟弱和無能,曾經一腔熱血想要去守護的正義和生命,如今在那缸鮮血面前顯得如此蒼白,到頭來我除了眼睜睜看著生命的消亡之外什麽都做不到。
资叁肆狼 發表於 2019-1-11 01:30
第二十四章 最後的國王


    離開案發現場後,因為景承還要等陸雨晴那邊屍體解剖結果,被陸雨晴暫時安排在不起眼的小酒店。

    我倒床就睡希望什麽都不用去想,就這樣一直沈沈睡下去,事實上我根本就睡不著,睜眼就看見手腕上已經不再顯示時間的電子表,憤恨的取下來重重砸在地上。

    “殺掉一個人只需要剝奪生命,但打敗一個人就必須摧毀其意誌,對於強者來說,讓人臣服永遠比殺戮更有成就感。”景承走到窗邊看著外面聲音沈靜。“除非你認為已經被凱撒打敗,否則就重新振作起來。”

    我做不到像景承那樣的冷靜,或者說我比他更有人性,至少目睹生命的消亡會感到消沈和無助。

    “你父母被凱撒殺死的時候,你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平靜?”我用最惡毒的話語去攻擊他。

    “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點,我不介意。”景承坐到我對面的床上,聲音波瀾不驚但低沈了不少。“不過屈服比承認失敗更可怕,會消磨你的意誌和蠶食你的思想,最終變成一無是處的廢人。”

    原本是想激怒景承,哪怕是他上來和我打一架也好,至少我能發泄心裏的壓抑可他卻在安慰我,從床上坐起來埋頭說:“對不起,我心裏憋的難受,想到自己無能為力看著葉良月的慘死……”

    想到浴缸中盛滿的鮮血我實在說不下去,景承拍拍我肩膀:“不是你的錯,葉良月自始至終都是凱撒死亡名單上的人,你救不了她的,從葉文德夫婦被殺開始,凱撒把你陷害成兇手,你一直疲於奔命,而支撐你逃亡下去的就是拯救葉良月,這是你的優點,但在凱撒眼中也是你的弱點,所以他才會安排一切引你到莊怡秋家,在最後一秒結束的時候,凱撒用你最在意的東西摧毀你所有的堅持,這才是凱撒最可怕的地方。”

    “好累。”我長嘆一口氣,情緒低落到了極點。“我現在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不斷出現的證據如同套在我脖子上的絞繩越勒越緊,我試圖去反抗可觸及越多反而陷的越深,最絕望的是無論我怎麽做都看不到希望。”

    “這就是凱撒想要的結果,等你放棄並且妥協,他不但摧毀了你這個人,而且讓你沒有再去面對困境的勇氣,到最後你會麻木的接受一切,包括默認自己就是兇手。”景承的話語黯然。“你已經快輸掉這場遊戲。”

    “即便我想去抗爭但現在還能做什麽,兇手是按照十二表法來選擇行兇對象,這個範圍太廣根本無從下手。”我揉了揉疲憊的臉頰。“唯一的收獲如今知道凱撒的兩個門徒,其中一個是蕭映真但她知道身份暴露,一定早已銷聲斂跡藏匿起來。”

    “蕭映真。”景承在嘴裏重復念著這個名字,從身上拿出蘇錦遺留在莊怡秋家中的資料。“我反復看過關於蕭映真的檔案,發現時間軸上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時間軸?”

    景承點點頭指著蕭映真的檔案說,她七年前就讀於國外醫科大學,期間一直沒有回國,而這段時間正好是凱撒出現並且作案的時候。

    “你是說從這個時間軸上,蕭映真和凱撒是沒有交集的?”

    “凱撒的公開身份是犯罪心理學教授,在這個領域他有極高的名望,他曾經是慕尼黑大學客座教授,並且因為學術交流的原因他在慕尼黑生活了三年。”

    “然後呢?”我追問。

    “我後來花了七年時間追查凱撒,通過他作案的規律和習慣,翻閱對比了很多類似心理變態殺人案,發現在慕尼黑曾經也出現過相似的兇案至今未找到兇手。”

    “這麽說,凱撒在慕尼黑學術交流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殺人!”

    “發生在慕尼黑的變態殺人案明顯漏洞百出而且很生硬,和凱撒比起來如同牙牙學語的幼兒。”景承的手指向檔案中一處地方。“在這份檔案中我發現這個。”

    我目光順著景承手指看過去赫然一驚:“慕尼黑醫科大學!”

    “蕭映真在國外就讀的大學也在慕尼黑。”景承的目光變得狡黠深邃。“這說明凱撒和蕭映真早在七年前就有過交集。”

    “慕尼黑的兇案難不成是蕭映真幹的!”

    “我一直有關註慕尼黑那邊變態連環殺人狂的案件,但離奇的是在兩年前慕尼黑變態連環殺人狂突然消失了。”

    “蕭映真在兩年前回國工作時間剛好吻合!”我看著手中資料說。

    “這個時間正好是凱撒被抓,她在慕尼黑就培養好了門徒,那些兇案就是蕭映真不斷蛻變的成果,從案件細節上不難看出她通過在慕尼黑的殺人磨礪,儼然已經成為一名合格的門徒。”

    “所以凱撒在被抓之後把蕭映真召喚回國,讓這個女人繼續他的罪惡傳承,這就解釋通了之前很多事,我們一直想不通凱撒在被抓後短短兩年是怎麽培養出門徒。”我恍然大悟說。

    “但有件事我還是想不明白。”景承把長發撥動腦後。

    “什麽事?”

    “我研究過慕尼黑至今未破的變態連環殺人案,從這些案件中,我能看出蕭映真的蛻變,她被扭曲的心理和黑暗思維已經近乎完美,從一個姍姍學步的懵懂少女徹底淪為駕輕就熟的怪物。”景承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點頭。“但是我看過寫給凱撒的信件,內容卻顯得稚嫩,如同徘徊在陰暗罪惡邊緣的人,迫切的希望找到開啟黑暗世界大門的鑰匙,那絕對不是蕭映真的心理行為。”

    我嘴慢慢張開,吃驚的看著景承:“你是說和凱撒通信的是另外一個人?!”

    “你還記不記得最後一次見到凱撒,他和我博弈的那盤棋?”景承沒有正面回答。

    我點點頭。

    “凱撒當時說過一句話,輸贏的關鍵就在比對手能向前多看幾步,我們一直以為凱撒是在炫耀他滴水不漏的謀劃,但我現在才發現凱撒這句話還有更深的含義。”

    “什麽含義?”

    “棋盤中有有三十二枚棋子,分別是禁衛軍、騎士、主教、戰車、皇後和國王,每一枚棋子都有自己的用途和使用方法,可不管怎麽用,這些棋子存在都只有一個作用。”景承手指有節律在腿上敲擊。“就是保護國王。”

    “凱撒要自己的邪惡思維和他的名字永遠傳承下去,他把希望寄托在門徒身上所以才會誣陷我是兇手,他想要保護自己的門徒。”我聽明白景承的弦外之音。

    “凱撒有兩個門徒。”景承嘴角緩緩翹起,在我面前豎起一根指頭。“可國王卻只有一個。”

    我一怔思索了片刻疑惑不解問:“難道凱撒只想保護一個門徒?可他會選擇行兇者還是觀察者?”

    “你是棋子,你的作用是擾亂警方視線,好讓他的門徒可以按照計劃行兇,從表面上看凱撒在保護他的門徒可他卻讓你來找我,凱撒知道我的能力,在凱撒的這盤棋中我同樣也是他的棋子,而我的作用就是為他清除掉門徒。”

    我越聽越迷惑眉頭皺的更緊:“凱撒要的就是有人繼承他的罪惡,為什麽還要借你的手除掉門徒?”

    “通往皇冠的道路總是布滿荊棘,而我就是為他清除荊棘的人,凱撒知道我會窮追不舍,直至把他所有殘余都趕盡殺絕,哪怕我心裏還要丁點懷疑都不會善罷甘休收手,因此凱撒反其道而行之,他把這些門徒如同祭品一般推到我面前,等我吞噬掉這些祭品後才不會覺察到被他掩飾的皇冠。”景承自負的微笑寫在臉上。“可惜,心思縝密的凱撒還是留下了破綻。”

    “這些都是你的推斷。”我一臉認真和景承對視。“你所說的破綻是什麽?”

    “蕭映真暴露的太早,凱撒秘而不宣培養了那麽久的門徒,居然這麽快就暴露在我面前,如今警方也知道她的存在,她已經失去了作為門徒最基本的條件,感覺蕭映真是被刻意安排被發現一樣。”

    “兩個門徒中蕭映真是行兇者,這麽說凱撒想要保護的是觀察者。”

    “棋盤上最先沖鋒陷陣的棋子結果都是被殲滅。”景承淡淡一笑搖頭。

    “那,那凱撒想要保護的是誰?”我一臉茫然。

    “別忘了,還有一個和凱撒通信的神秘人。”

    我震驚的張開嘴:“還,還有第三個門徒!”

    “我看過這個怪物和凱撒所有的通信,雖然比不上蕭映真和觀測者的嫻熟和陰暗,但是這個怪物對凱撒變態思維以及邪惡精神的理解堪稱完美,是迄今為止唯一真正領悟凱撒黑暗真諦的怪物。”景承臉上露出獵食者嗅覺到獵物的獰笑。“這個怪物才是凱撒最後留下的皇冠,也是他不惜放棄其他追隨者為之保護的門徒。”

    “這就是凱撒臨死前說那些羅馬皇帝名字的原因。”我恍然大悟深吸一口氣。“只有最優秀的繼承者才可以成為凱撒。”

    “這是凱撒的弱點,找到這個繼承者並且鏟除就能徹底摧毀他。”景承看著我意味深長的笑。“這盤棋還沒有下完,我們一定會找到最後的國王!”
资叁肆狼 發表於 2019-1-11 01:30
第二十五章 怪物枷鎖


    我重新找到了希望和燃起鬥誌,為了被誣陷的生活也為了來不及拯救的葉良月,我一定要打敗凱撒,正如同我曾經對他說過的那樣,我要讓他的名字隨著六尺地底的屍骨一起腐爛,他最終將會被徹底的遺忘。

    在酒店第三天晚上陸雨晴穿著便裝來找我們,從包裏拿出莊怡秋屍體解剖復印件。

    “對莊怡秋的解剖發現她第二胸椎被人為損傷導致高位截癱,這也是為什麽她被蕭映真裝入鐵籠之後無法動彈的原因。”陸雨晴靠在桌邊對我們說。

    “其他呢?還有什麽異常的發現嗎?”景承問。

    “沒有了,不過關於莊怡秋和蕭映真的關系,我向刑偵組那邊打聽過,從調查結果看蕭映真是在一年前開始和莊怡秋接觸,兩人的關系一直不為人知。”陸雨晴說到這裏把一張照片遞給我們。“這就是蕭映真。”

    照片中的女人楚楚動人美麗大方,舉止端莊得體,怎麽看也很難和心理完全扭曲的變態殺人狂聯系在一起。

    “警方現在可有關於蕭映真的消息?”我問。

    “暫時還沒有,不過各個分局都已經收到協查通報,她的照片也被公布即便還沒抓獲她但相信她不敢輕易露面。”

    “葉文德夫婦和莊怡秋之間,警方調查出這兩起命案之間的關聯了嗎?”景承放下資料問。

    “也沒有,不管從任何方面交叉對比,葉文德夫婦和莊怡秋之間都沒有任何交集,不過說到共通點,我在解剖莊怡秋屍體的時候倒是發現一件事。”陸雨晴雙手交叉在胸前說。

    “什麽事?”我和景承問。

    “莊怡秋患有嚴重的COPD,屍檢時我發現她肺部支氣管粘膜上皮細胞變性,並且大面積壞死,我推測應該是她職業造成的病變,莊怡秋從事模型設計制作,長時間接觸到粉塵和化學物質導致肺部感染。”陸雨晴一臉認真回答。

    “什麽是COPD?”我茫然的看向陸雨晴。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景承伸了一個懶腰,身體靠在床頭問。“有多嚴重?”

    “按照莊怡秋現在的病情,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治療,她應該會在兩年之內出現呼吸功能衰竭而死。”陸雨晴聲音很肯定。

    “就是說蕭映真殺了一個瀕死之人。”我皺眉喃喃自語。

    “不是一個。”景承忽然從床上直起身子。“葉文德有嚴重的冠狀動脈疾病,他也是命不久矣的人。”

    “從如今發生的兩起命案來看,死者都患有致死的疾病,這是目前唯一發現的共通點,不知道對你們有沒有幫助。”陸雨晴點點頭。

    “凱撒為什麽要讓他的門徒殺兩個快要死的人?”我大為不解。

    “蕭映真在一年之前就開始接觸莊怡秋,如果要下手她有太多的機會,為什麽一定要等到現在,到底凱撒在等待什麽?”景承走到陸雨晴身邊順手拿下她頭上的發帶,陸雨晴長發如瀑般垂落,或許是景承這個動作太過曖昧她整個人看上去嫵媚羞澀。

    景承走到窗邊把自己長發紮起馬尾,慵懶坐在飄窗上:“這不像凱撒的行事風格,懲罰命不久矣的人遠不能滿足他對生命的占有和主導,說簡單點殺兩個本來就快要死的人,他無法從中得到任何快感和心靈慰藉。”

    “先不管是不是凱撒的風格,至少從這裏能發現這次連環殺人案的規律,蕭映真只是負責處決的行兇者,她殺的這些人都是凱撒事先就挑選好的,從她一年前開始接觸莊怡秋就不難看出,整個殺人計劃早在一年之前就開始部署,現在的問題是,死亡名單上還有誰,如果不搞清楚我們只能一直這樣被動……”

    我還沒說完,被一陣很陌生的電話聲打斷,手機鈴聲在房間中回蕩,我和景承不約而同看向陸雨晴,她遲疑一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後轉向我們:“不是我的電話。”

    我和景承身上是沒有手機的,隨著電話鈴聲逐漸響亮,景承和陸雨晴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手機鈴聲竟然是從我身上傳出來,連忙在衣服中摸索拿出來的是宋嵐的手機,我這才記起從警局逃走以後,這部手機一直被我放在身上。

    我都遺忘了這部手機的存在,上面顯示著未知的陌生來電,我按下接聽鍵並且開啟免提。

    “見到我送給你的禮物了嗎?那是你消磨時間的代價,很遺憾你輸掉了這場遊戲,相信你現在不認為這是玩笑,我曾經告訴過你,這個遊戲的名字叫救贖,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這一次你輸了,浴缸中盛滿的將不會再是別人的血。”

    聲音在房間回蕩,我壓抑的怒火終於被點燃沖著手機咆哮:“有本事正大光明站到我面前,你除了偷偷摸摸躲在暗處殺人還會什麽,你就是一個懦夫!”

    “你感覺到害怕嗎?感覺到恐懼嗎?”手機另一頭的聲音語調並沒有因為我的憤怒有絲毫改變,然後在充滿輕蔑狂妄的笑聲中通話中斷。

    景承一言不發坐在飄窗上從窗簾的縫隙凝視窗外,通話中斷的忙音久久在房間回蕩。

    “你感覺害怕和恐懼嗎?”景承突然問我同樣的話。

    我遲疑了片刻並不掩飾的點頭。

    景承嘆息一聲便陷入沈默,很久才聽見他陰郁的聲音響起:“凱撒年輕的時候古羅馬的執政官是蘇拉,為了鞏固權力他大肆捕殺異黨,凱撒在這個時候選擇了立刻,蘇拉嘲笑凱撒是懦夫而凱撒在離開羅馬時留下一句話。”

    “什麽話?”陸雨晴好奇問。

    “懦夫在未死之前,已身歷多次死亡的恐怖了。”景承聲音平緩回答。“真正的懦夫因為膽怯而恐懼死亡,死亡未至,但那種死亡的感受就已經讓其親身經歷,因此每次面對死亡,他們都會經歷一次死亡的恐怖……”

    景承說到這裏看向我,這才意識到手機中那個聲音問我是否感覺到害怕和恐懼的原因,在對方的心裏我才是真正的懦夫。

    “凱撒雖然選擇離開,但等到他重返羅馬時已經是無人能匹敵的大帝。”景承面色和他聲音一樣低沈。“對方是在暗示即便躲在暗處,但並非是畏懼和害怕而是在等待機會,當對方再一次出現的時候,新的殺戮便隨之拉開序幕。”

    “對方在暗你們在明,始終會處於被動還是通知警方吧。”陸雨晴看看我和景承說。

    “不。”這一次我決絕的搖頭。“我害怕和恐懼並非是因為膽怯,而是我還有人性和憐憫敬畏生命,如果現在我站出去揭露一切不管能不能洗脫罪名,但我可以肯定凱撒的門徒會因此而蟄伏,不能讓凱撒的余孽死灰復燃。”

    景承神經質的笑了,充滿了自負的欣賞:“你離成為一個瘋子不遠了。”

    手機短信的聲音響起,簡短的文字出現在屏幕上。

    C市七裏墩陳孝路8號113室,魏平海。

    短信的最後是一張中年人的照片和開始倒計時的時間,72小時。

    很顯然和上一次一樣,在規定的時間內救人,但不同的是,上一次葉良月被挾持帶走,而如今凱撒的門徒給了我目標人物清楚的地址和姓名,這次遊戲似乎要簡單些,在規定的時間內確保魏平海活著。

    “你們現在打算怎麽辦?”陸雨晴很擔心的看看我和景承。

    “奉陪到底。”我幹凈利落回答。

    “對付瘋子最好的辦法就是另一個瘋子,不過現在這群怪物要面對的是兩個瘋子。”景承看向我,略顯蒼白的臉上掛著同仇敵愾的笑意。

    “C市距離此地有兩千多公裏,你們只有72小時必須現在就動身出發,客車站和火車站都被嚴密布控,你們只要現身估計到不了C市就會被抓獲。”

    陸雨晴一邊說一邊從包裏拿出一疊現金,還有兩張身份證和一部手機,然後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深吸一口在繚繞的煙霧中神情焦慮。

    “身份證是我找人偽造的你們可以放心用,這些錢暫時夠你們花,手機裏存有我的電話,任何時候遇到麻煩打給我。”

    我看著陸雨晴放在床上的東西,感激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如果我無法洗脫罪名,你為我做的一切會讓你成為我的幫兇。”

    “我的工作就是為了幫人說出真相,只不過這一次我幫的是活人而已。”陸雨晴優雅夾著煙,瞟了景承一眼後忽然很懇求對我說。“幫我一個忙。”

    我不假思索點頭。

    “無論如何不要讓他變成怪物!”陸雨晴這話似乎是說給景承聽的,他們兩人之間有著我不知道的過去,陸雨晴好像在害怕什麽。

    我或許可以體會她的心情,畢竟和景承接觸的時間越長,我越發現他一直都遊走在黑暗和光明之間,在他放蕩不羈狂妄自負的外表下,隱藏著最兇殘的怪獸,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這只怪獸徹底沖破枷鎖的時候會發生什麽事。

    景承從飄窗上帶著輕柔的笑意走到陸雨晴身邊,握住她的手把香煙送到他嘴邊,他距離陸雨晴很近,以至於她的呼吸可以吹拂他額間低垂的長發,不知道景承會抽煙他叼著煙的樣子像痞子,取下馬尾的發繩後雙手環到陸雨晴的身後,重新幫她束好頭發動作緩慢細致如同情人之間的親昵。

    陸雨晴明顯很緊張就連呼吸都變的短促,他們的唇距離那樣近,我以為景承會吻她,至少我很期望他們能在一起,景承和她對視只留下一句,照顧好自己。

    景承轉身開門離去,我關門時看見陸雨晴支撐著手抽煙的樣子,眼角有些晶瑩透著淡淡的哀傷和眷戀。

资叁肆狼 發表於 2019-1-11 02:51
第二十六章 真心話大冒險


    我對景承的過去一直都很好奇,不過他始終在極力的掩飾或者說逃避,但我相信他是有故事的人,期盼有一天能聽見他的講述,當然前提是我贏得這場生死遊戲。

    趕往C市最快的方式是直飛的航班,對於通緝犯來說機場偏偏也是搜查和監管最嚴的地方,機場最難的關口是安檢,我看見候機大廳明顯增派了軍警,牽著警犬來回巡邏的特警用犀利眼神審視來往的旅客,我和景承坐在安檢口對面的咖啡廳已經快一個多小時,距離登機時間越來越近。

    景承買了兩頂帽子,狡黠的目光隱藏在帽沿下掃視。

    “你在看什麽,都看了一個小時了?”我問。

    “機場的監控是沒有死角的,相信現在警方正在監控室註視著每一個出入口的旅客,只要你出現在監控中會立刻被認出來。”

    “飛機馬上要起飛了再這麽磨蹭下去,錯過這趟航班等我們趕到C市估計魏平海已經是一具屍體。”我一邊說一邊拿出陸雨晴為我們辦的假身份證。“這玩意能過安檢?”

    景承沒有理會我依舊來回註視機場各個角落,端著杯子喝完最後一口咖啡:“跟緊我,保持鎮靜別東張西望亂看,頭別擡高盡量讓帽子擋住你的臉。”

    我看景承大有過五關斬六將的架勢,他放下手中杯子矗立在原地稍作停留好像在等待什麽,然後突然走出去,我連忙跟在他身後,發現景承的步伐時而快時而慢,總是能恰到好處利用旅客來避開巡邏軍警的視線。

    我這才意識到他用了一個小時在計算候機廳中監控攝像頭時間差才會出現的盲點和巡邏軍警交替的空隙。

    有驚無險到達安檢口排隊的人群中,我手心竟然全都是汗壓低聲音在景承耳邊問:“你打算怎麽過安檢?”

    “現在開發的六個安檢口,我分析過每一個入口的值班員,現在這個最合適。”景承不露聲色淡淡一笑。

    我的視線穿過前面的人群,看見穿制服的安檢員,年紀和我們相仿,體型有些胖,雙眉緊湊在額間印出川字,看面容應該是挺嚴厲的人,而且對旅客態度不是很好。

    “為什麽要選擇他?”我好奇問。

    景承不假思索回答,安檢員制服的胸口有食物汙漬,應該是剛才換班時就餐不小心弄上去的,可見他交接班時很匆忙,汙漬是沙拉,他旁邊的垃圾桶裏有漢堡包裝紙,這不是機場配餐,距離安檢口最近的漢堡點在T1航站樓,說明他在換班前特意去T1買早餐,這也是導致他換班匆忙的原因。

    體型過胖說明他貪食,並且食物的欲望超過工作,如今是淩晨6點,正常情況下人體機制還處於休眠狀態,在這個時間進食高熱量肉食,會導致他攝取的大量葡萄糖會減少蛋白質類激素的分泌,讓他感覺到困倦和反應遲鈍,從安檢員對旅客的態度和表情就能證明。

    最後是他的坐姿,身體傾斜曲背雙腿交替,這屬於封閉型性格,表現出閉鎖和消沈的傾向,同時在精神上處於劣勢,有自我抑制和拘束的緊迫感,厭倦目前的環境和工作,所以表現出焦躁,安檢員緊皺的眉頭可以印證這一點。

    我微微張嘴看著景承的側臉,他竟然在毫不交流的情況下對六個安檢員做出心理畫像,並且評估出最適合的安檢口,我知道他是天才,只是不清楚他還能給我多少驚訝。

    景承說完這些剛好輪到他,我在後面提心吊膽註視著景承從容不迫站到安檢員面前,並且把登機牌和身份證遞過去,安檢員甚至都沒有擡頭,簡單核對一下後把證件和登機牌還了回去,然後用極其煩躁困倦的聲音,下一個。

    我也順利通過了安檢口,跟上前面的景承,他忽然自負的淡笑:“其實你可以說點恭維的話,我不介意的。”

    我白了他一眼嘴上雖然沒說,可如果不是亡命天涯,我還真想贊嘆他幾句:“你這個人好可怕,站在你面前就如同沒穿衣服什麽都能被你看透。”

    “我可不想看你沒穿衣服的樣子。”景承笑意斐然等我走到他身邊,他手搭在我肩膀上。“別愛上我,我可是標準的直男。”

    “別惡心了,我愛誰也不會愛上一個瘋子。”我苦笑一聲,忽然想起離開酒店時陸雨晴落寞的哀傷。“一個女人能為你不問緣由賭上一切,為什麽不能好好對她?”

    “這可是你挑事,你性格穩重溫和,對人友善處事果敢堅強,為人重情義,雖然你樣子比我差一點,不過也算中上。”景承偏頭看我,一臉戲虐沖著我問。“為什麽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

    我楞了一下指著景承有些慌亂:“別給我做心理畫像。”

    “給我說說啊,我現在陪著你逃亡,你總得讓我知道一點你的過去吧。”

    “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小警員,能有什麽過去。”我試圖推開景承,擔心這家夥向對犯人一樣把我如同洋蔥般一層層剝開。

    可景承把我拽的更緊,我看他表情有些難受,壓在我肩膀上的身體越來越沈,就連呼吸都變的急促,我連忙攙扶住他,對面開過來一輛旅客運送車,我招呼下來把景承送上去,司機見景承如此難受的樣子關切問怎麽回事。

    景承捂著胸口回了一句,低血糖。

    司機把我們送到候機廳的醫務室,醫生對景承檢查後說無大礙,讓他喝口服的葡萄糖並且叮囑在登機前留在醫務室休息。

    等醫生出去後我坐到景承旁邊,本來就略顯蒼白的臉讓人看著心急如焚,送些水過去讓他喝:“好點了嗎?”

    “我知道了。”景承突然睜開眼睛。“你一直有喜歡的人,你的性格不是那種會選擇主動出擊的人,所以你即便喜歡也只會放在心裏,但是你用情專一,所以才不會去接觸其他女生。”

    ……

    我目瞪口呆看著景承,他好像瞬間好了跟沒事人似的:“你,你不是低血糖嗎?”

    話問出口才感覺自己可笑,這個瘋子沒去當演員簡直就是浪費,他說謊都能這麽投入,我猜他恐怕連自己都騙了只有這樣被騙的人才會深信不疑。

    “候機廳沒有遮擋監控很快就會發現你,坐在裏面等著被抓啊,而候機廳唯一沒有監控的地方就是醫務室。”景承不以為然躺在病床上一副很舒服的樣子。“別打岔,說來聽聽啊,誰對你這麽重要居然能一直放在心裏?”

    我避開景承的好奇的目光,沒多少底氣回答:“沒有。”

    景承慢慢從床上撐起身體,用帶著戲虐的眼神追逐我的目光:“有意思了,你的回避是因為害怕我知道,說明這個人我認識。”

    我退無可退確信無法在景承面前隱瞞,這個瘋子和我同樣有很強的好奇心,越是不想讓他知道的事他越感興趣,我聲音透著無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你這樣窺探有意思嗎?”

    “我都和你亡命天涯了,當然得多了解你一些,這可不叫窺探,這叫推心置腹。”景承不以為然淺笑。

    “真的要推心置腹?”我反問。

    景承不假思索點頭。

    我突然也來了興趣,至少在醫務室不用提心吊膽提防巡邏的警員和被監控發現,反正距離登機還有一段時間:“那好,真心話大冒險,我回答你一個問題,你也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

    這一次景承居然猶豫了,很難得看見他躊躇不寧的樣子,我心裏舒坦了不少:“放心我不會問關於你和凱撒的過去,但是作為交換,你也不能問我心裏那個人。”

    景承立刻像得到壓歲錢的孩童般,開心笑著點頭搶先問:“為什麽要當警察。”

    這個問題已經有很多人問過我,回答總是千篇一律,除暴安良匡扶正義等諸如此類的答案。

    景承擅長說謊同時也擅長看穿謊言,比如我關於這個問題的回答就一直是謊言,我摸了摸下巴這或許是我內心的秘密之一,但怎麽也沒想到,居然第一次說出來是告訴一個瘋子。

    我曾經的理想並不是警察而是作家,我喜歡用文字去記錄生命中的精彩和故事,直至上高中的時一位女同學被地痞流氓騷擾,為了保護她我和那群人發生了爭執最後演變成打鬥。

    當然是那群流氓打我,現在還記得那時自己遍體鱗傷血流如註的樣子,雖然我並沒有屈服倚靠著墻勉強站立起來,顫抖的手握著半截轉頭擋在女同學面前,但結果是再一次被打倒在地。

    就在那時我看見一個穿警察制服的人出現,但和書中關於警察的描寫截然不同,我沒看見嫉惡如仇也不是大義凜然,就連那警察的樣子也和電影裏器宇軒昂的形象不同,很普通的一個人我甚至不認為他的出現是為了鋤強扶弱,僅僅是因為路過時感覺應該做點什麽而已。

    那群地痞流氓有十來人而走過來的警察卻只有一個,身體和我一樣單薄以至於他走路時身上的制服如同戲袍在擺動樣子很滑稽,可那些流氓卻瞬間安靜下來。

    流氓之前的囂張跋扈被畏懼代替,警察找出帶頭的人,什麽也沒說一巴掌接一巴掌抽在那人的臉上,周圍的流氓竟然沒一個人敢吱聲,警察如同在打牲口根不不顧及下手的輕重,帶頭的人別說還手,臉打偏過去還得自個重新送上去。

    首先是臉被打紅手指清楚的印在他臉上,然後是開始流淌的鼻血,直至那人半邊臉腫的變形,我親眼目睹了一切,整個過程持續了十來分鐘,那個警察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最後結束還是因為他手打痛了。

    他讓我帶著女同學走,離開的時候我回頭去看他,他問被打的那個人臉是怎麽回事,那人回答自己摔跤,他才很滿意的轉身離去,就是從那個時候,我更改了自己的理想,告訴自己將來要當一名警察。

    “那群流氓怕的並不是當警察的那個人,而是他身上的那套制服,我意識到當作家保護不了別人。”說完有一種輕松的快感。

    “你想要保護的不是別人,是那個女同學吧。”景承總是能抓住重點。“你一直喜歡的就是這個女同學,結果呢,當警察以後的你保護到她了嗎?”

    我無力的搖頭苦笑:“我想,我想她已經不需要我保護了吧……”

    景承還想追問下去,連忙被我打斷:“現在該我問你了。”

    “時間差不多該登機了,咱們現在是亡命天涯,而且還有人等著你去救,都這節骨眼上你還有心思玩這些。”景承從床上起來戴著帽子往外走。

    “你這人怎麽說話不算數,是你說要推心置腹的。”我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你神經病吧,我是瘋子,你見過和瘋子推心置腹的嗎,再說了,瘋子的話你也能當真?”景承把帽子扣在我頭上,完全沒有失信的歉意,反而得意的嘲笑,走到醫務室門口他又退了回來,一本正經看著我淡笑。“高中開始到現在也有十多年了,能讓你喜歡到現在,我真得見見這個改變你一生的女人。”

    “滾!”

    景承聳聳肩走在前面,看著他不羈的背影,其實我並沒有生氣,忽然發現他更像一顆洋蔥,一層又一層把自己內心緊緊包裹在裏面,他不是食言而是連他自己都沒有做好面對過去的準備。

资叁肆狼 發表於 2019-1-11 02:52
第二十七章 0號病歷


    C市七裏墩陳孝路8號113室。

    這裏是C市高端別墅區,住在裏面的人非富即貴,而且除了住戶其他人根本無法進去,我們趕到時候只剩下63小時,在別墅區113室外面觀察了很久,三輛車停在別墅外面,前後都是奧迪8L,而中間是一輛邁巴赫,看起來魏平海還不是一般的有錢。

    等了一個多小時候後,看見四個穿西裝體型魁梧的外國車從別墅中走出來,前後不一站在車旁,其中一個平頭按著耳朵在說著什麽,他戴著入耳式通訊設備。

    “奇怪了,這四個人站立的方位是協同作戰位置,一般只有軍隊才采用,而且他們的通訊也是國外軍方專用的。”我眉頭微微皺起說。“這個魏平海到底是什麽人,出入被保護的如此嚴密?”

    我話音剛落,從別墅中走出一個五十多的中年人,相貌威嚴舉止大氣,就是面帶愁容精神不是太好,我拿起短信中發來的照片核對,此人就是魏平海,在他身後還跟了兩個精幹的外國人。

    魏平海上車後,其他人才分兩批上了前後兩輛奧迪,車開出別墅區向市區駛去,我和景承攔下一輛出租車跟在後面,沒過多久看見魏平海的車停在一座私立醫院。

    “魏平海精神狀態和氣色都很差,應該是得病了。”我看看時間對景承說。“還剩下59小時,要確保他在限定時間內不被謀殺,就必須接近魏平海告訴他實情。”

    “我們一直處於被動,就是不清楚凱撒的門徒下一步計劃是什麽,魏平海如果是這次的目標,那他也是唯一能讓我們掌握主動的人,現在的關鍵除了救人之外,更重要的是先要搞清楚他的名字出現在死亡名單上的原因。”

    “你打算怎麽做?”我問。

    “還有59小時留給我們,爭取在這段時間內找到些有用的線索,即便無功而返等最後再告訴魏平海真相也不遲,先跟著他看看情況。”

    我點點頭和景承快步走進醫院,剛好看見魏平海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進入電梯,景承給我使眼色,連忙閃身試圖進入電梯,可剛走到電梯口,就被站在外面的兩個外國人攔下,我目光落在外國人露出袖口外的手背上,那是一處如同蝙蝠的紋身,我楞了一下把景承拉了回來。

    “怎麽了?”等電梯上行後景承問。

    “魏平海根本就不需要保護,我不相信有人能在限定的時間內殺掉他。”我面色驚訝回答。

    “為什麽?”景承疑惑不解。

    之前在進入醫院的時候,我留意過魏平海的車,兩輛奧迪8L是防彈車,全車鈑金以防彈鋼板制造,連內部也加裝高強度防彈鋼板,能抵禦槍支和炸藥的攻擊,而邁巴赫就更不用說,屬於S級的移動堡壘,當然造價也極其昂貴。

    最讓我吃驚的是在外國人手腕上看見的蝙蝠紋身,全稱應該是吸血蝙蝠,這不是普通的紋身而是徽章,國內很少有人見到過這種形狀的徽章,因為這是以色列第13部隊的標誌。

    這支謎一樣的部隊卻有著非凡的戰績和實力,被譽為全球十大特種部隊之一,部隊人員都經過精心挑選,除了要求體格健壯、反應靈敏,還要求通過智力測試。

    “13部隊裏面每一個人都是合法的頂級殺手,寸步不離跟在魏平海身邊的六個外國人應該全是13部隊退役軍人,以魏平海目前的安保等級,別說想殺他就是想靠近他都難。”我對景承一口氣說完。

    “凱撒的門徒下一個目標是魏平海,變態的瘋子和身經百戰的殺手對決這還真有點意思。”景承咬著嘴唇淺笑。“魏平海如此嚴密的安保,絕對不會是為了防備幾個變態殺人狂,說明除了凱撒的門徒之外還有人想殺他。”

    “這就奇怪了,凱撒的門徒要殺一個根本無法靠近的人,何必還要我們保護魏平海呢?”

    “我更關心魏平海為什麽會成為凱撒的目標。”景承一邊回答一邊註視著電梯樓層的數字,電梯停在5樓,景承看旁邊的樓層科室指引。“看起來我們要保護的人腎不是太好。”

    我順著景承的手指看過去,5樓是腎內科,他想跟上去被我阻攔。

    13部隊之所以聲名顯赫,就是因為一直都是從事暗殺、破壞和情報收集,這些退役軍人都有著敏銳的洞察力預判危險,之前在電梯中已經見過我和景承,他們從進入部隊接受的第一項訓練便是同一個人在不同的地方出現兩次,那麽就是危險。

    我們現在去5樓會被立刻判定為潛在的危險因素,以後想要再接近魏平海幾乎是沒有可能。

    我和景承只好在大廳等到魏平海一行人出來,他們走後景承找到醫務人員更衣間,換上白大褂後在擁擠的電梯中順手偷了兩個實習胸牌,有了這身行頭出現在五樓根本沒人註意我們。

    剛好有主任醫師查房會診,我們混跡在一群實習醫生中間,巡視完病房後回到辦公室討論病歷,我和景承仔細查過傳閱的病歷,但並沒有看見魏平海的名字。

    坐在旁邊的是一位女生,景承壓低聲音笑著問:“這裏的病歷不全啊,之前我看見有幾個外國人陪同一位病人就診,為什麽沒有他的病歷?”

    我記得在古龍的絕代雙驕中有這樣一句話。

    任何人都知道,世上絕沒有一個少女能抵擋江楓的微微一笑,也絕沒有一個英雄能抵擋燕南天的輕輕一劍!

    但在現實的版本裏,我相信真的沒有少女能抵擋景承這個瘋子燦爛的微笑,如同江南細雨和三月春風能融化少女的心。

    “你說的是0號病歷,理論上在腎內科不存在的病歷,因為病患和醫院簽署了保密協議,病患的情況不能向外界透露,只有主治醫師才清楚,並且病患的病歷都是直接錄入電腦中。”少女指了指戴眼鏡的醫生。“趙主任就是專門負責0號病歷的。”

    我和景承出去找到主任醫師辦公室,病歷討論應該還要持續一段時間,我們趁沒人註意進到辦公室,景承在電腦中搜索,很快就發現標記為0號的病歷,可打開的時候卻提示輸入密碼。

    這是一份加密的文檔,在嘗試了兩次後,電腦中彈出警告的提示框,密碼連續錯誤輸入三次將會自動刪除病歷。

    “這不是一般的加密病歷,魏平海身份顯赫一定很註重自己隱私,和醫院有保密協議說明他不輕易相信任何人,相信醫院也不管怠慢,現在還有一次機會,如果無法輸入正確密碼,關於魏平海的病歷將會被銷毀,我們追查的線索也隨之中斷。”

    “負責魏平海病歷的人叫趙有善,直接問他不就完事了。”我放下辦公室窗邊的窗簾,透過縫隙觀察外面說。

    “趙有善或許會說,但他擔不起這個責任一定會上報,到那個時候勢必會驚動魏平海,到目前也不清楚他到底在提防誰,如果得知有人在探查他的病歷肯定會加強安保措施,我們就更難接近他。”景承搖頭說。

    “輸錯密碼病歷被刪除,一樣會讓趙有善上報結果都一樣。”

    “我剛才留意過趙有善,他指甲休整的很整齊,並且還有打磨過的痕跡,討論病人病情時,他面前的病歷是隨意擺放,但他卻從中按照病歷編號開始講解。”景承註視著鍵盤自言自語。“這說明趙友善是一個很嚴謹而且做事喜歡按部就班,講究秩序和規則的人,這樣性格特征的人會對數字有很強的認同和依賴感。”

    景承又在用他該死的心理畫像對趙友善分析,我回頭看他一眼:“就算知道密碼是數字,6位數的密碼有無窮的可能,我不相信你能通過心理畫像猜到趙友善的密碼。”

    景承的目光移到墻上有趙友善的簡介,十指交叉凝視了很久:“趙友善今年36歲在私立醫院已經成為主任醫師可見醫術卓越,之前討論病歷時我留意到他雖然沒戴婚戒,但是手指卻有指環印記可見他是最近才把婚戒取下來。”

    “醫生工作的時候是不允許戴首飾的。”我說。

    景承搖搖頭,長期戴婚戒無名指末端會因為受壓出現勒痕,但趙友善的無名指末端卻有輕微的褶皺,皮膚有很強的自我修復功能,說明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戴過婚戒。

    我知道景承在心理分析方面的確像具有通天眼的怪物,但還是好奇他能得出什麽樣的結果,走過去看見他正在瀏覽趙友善的電腦歷史記錄,和他推斷的再一次吻合,趙友善在引擎搜索中有關於協議離婚的搜索記錄,所以他最近剛離婚不久。

    “這又能說明什麽?和密碼也沒有關聯啊?”

    景承沒有理會我一臉鎮定繼續往下說,從電腦瀏覽記錄上看,趙友善經常工作到淩晨,說明他對工作很專註和認真,一個能工作到淩晨的醫生是沒有時間耗費在女人身上,因此排除趙友善離婚是因為外遇。

    在桌上的相框中是一張他獲獎的照片,景承一邊說一邊拿起相框,背後固定後板的地方很生硬,說明裏面的照片早在離婚前就有,一般情況下放在辦公室的合影都應該是全家福,可見趙友善的家庭意識很淡泊,不會顧及妻子和孩子的感受,是一個極其自我為中心的人,在他心目中事業不是用來成就美滿生活,而是成就他自己。

    電腦的背景圖片是在曠野仰望星空的孩童,在心理潛意識中曠野代表這孤獨,而星空代表著未知和輝煌,孩童是趙友善在映射自己,可見趙友善是甘於寂寞並不滿足現狀,極具野心和抱負的人,他希望自己能取的更高的成就。

    “他希望把自己的烙印刻在每一處地方,無時無刻都向人展示自己的優秀和唯一,所以他設的6位數密碼也一定很自我。”景承擡頭看我。

    “生日!趙友善的生日,對於他來說,那是他獨一無二的符號。”我欣喜若狂。

    “趙友善只是自我但並不傻,你認為一個36歲就能成為主任醫師的人,會白癡到把眾所周知的生日當如此重要病歷的密碼嗎?”景承露出嘲諷的淺笑。

    “那你認為是什麽?”我白了他一眼。

    “這個密碼對於趙友善來說,不但是唯一的,而且還代表著他的事業和身份,同時無所不在如同他的標簽。”景承嘴角漸漸上翹,露出自信的笑意,手指緩緩在鍵盤上按下數字。

    當最後一個數字按下,0號病歷被打開,我已經習慣了景承給我的驚喜,但這一次我是真的心悅誠服:“密碼是什麽?”

    “000501。”景承脫口而出。

    這串數字我竟然感覺並不陌生,似乎在什麽地方見到過,猛然看向墻上的簡介,頓時恍然大悟,私立醫院不允許醫生工作時攜帶手機,因為手機會幹擾醫療設備,病人有突發情況都是通過傳呼機通知主治醫師。

    000501正是趙友善在這所醫院的傳呼機編號,腎內科在醫院的五樓,而他是這層樓第一人,這串數字猶如趙友善的名字,同時也代表了他的身份和地位。

资叁肆狼 發表於 2019-1-11 02:57
第二十八章 天才和愚者


    我站到景承旁邊註視被成功打開的病歷內容。

    ……

    患者魏平海,男,56歲,診斷為雙側腎動脈狹窄,繼發性腎損害、慢性腎功能不全,尿常規:尿蛋白(++)、尿隱血(+++)、管型計數8 μl、尿比重1.010;腎功能:血肌酐523 μmol/L、尿素氮28 mmol/L,雙腎彩超:雙腎縮小,左腎長徑8.61 cm,右腎長徑9.15 cm……

    我和景承看著一大堆化驗數據完全沒有頭緒,景承把這些數據快速抄錄下來,關上病歷和電腦後離開辦公室,在走廊又遇到之前坐在他身邊的女生,景承把她叫到一邊,將化驗數據讓女生看。

    “患者腎功能衰竭,有嚴重的尿毒癥。”女生只看了一眼便明確給出答案。

    景承想到什麽追問:“從化驗數據看,患者還能活多久?”

    “保守估計不超過兩年。”

    我和景承對視一眼,向女生感謝後快步離開醫院,在大門口景承深吸一口氣:“現在可以肯定魏平海就是凱撒門徒下一個目標,他和之前的兇案死者有共同的地方,都是命不久矣的人。”

    “魏平海只能活兩年,到底是什麽原因凱撒的門徒要殺一個行將朽木的人?”我揉了揉額頭喃喃自語。

    “整件事太不尋常,行兇殺人的雖然是門徒,但擬定死亡名單的卻是凱撒,這些人被凱撒選擇完全違背了他的心理,凱撒希望看見的是痛苦和血腥懺悔,簡單的殺人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和成就感。”景承坐在長椅上思索。“比如魏平海與其結束他生命,我相信凱撒更願意看見他終日受到病痛和死亡的折磨,殺掉魏平海在凱撒看來反而是一種仁慈的表現,這絕對不是凱撒想要得到的結果。”

    我看看手表限定的時間已經所剩不多,從目前掌握的情況看,凱撒的門徒想要殺魏平海無疑是癡人說夢,但卻不敢有半點僥幸,葉良月的死始終讓我無法釋懷,我不能再眼睜睜看著另一個人死在面前。

    “還是直接通知魏平海吧,以他身邊的安保情況,相信凱撒的門徒是無法接近他的。”我對景承說。

    “你或許能拯救魏平海,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向他那樣被特種部隊退役軍人保護,到現在我們並不清楚死亡名單上有多少人,你能確保可以救下一個嗎?”景承仰頭靠在長椅上閉目沈思。

    “你不能因為魏平海身邊有保鏢就掉以輕心,這份死亡名單凱撒早就擬定,而且行兇籌劃了很長時間,既然向我們發來短信說明凱撒的門徒有辦法處決魏平海。”

    “他是死亡名單上我們唯一知道的人,這也可能是我們唯一找到突破口的機會,現在的關鍵是查出凱撒為什麽要殺魏平海,只有知道了這個原因,才能阻止死亡名單上更多的人被殺戮。”

    “你打算怎麽辦?”

    景承睜開眼睛從長椅上站起來:“魏平海和之前兩起兇案的被害人截然不同,他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出入帶這麽多保鏢,一定有什麽讓他忌憚的人或事,我們現在只知道他身患重病除此之外對這個人一無所知,先得搞清楚魏平海這個人的詳細情況。”

    “只剩下57小時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以我們目前的身份根本沒辦法去詳細了解魏平海。”我一邊說一邊下意識看看醫院四周的監控攝像頭把頭埋的更低。

    “在叢林中捕食獵物並不一定要去追逐廝殺,有時候你只需要以逸待勞靜靜等在水池邊,獵物自己也會送上門。”景承整理好風衣意味深長說。

    我一臉茫然看著景承不明白他突然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攔下一輛出租車給司機說了一個地址,不知道他葫蘆裏賣什麽藥,看他躊躇滿誌的樣子根本沒打算告訴我。

    二十多分鐘後車停在一處幼兒園對面,景承左右環顧後臉上露出笑意,他走向一個賣奶茶的小店點了一杯珍珠奶茶後問我:“你喝什麽?”

    “你來這裏幹嘛?”

    “不是給你說過嘛,再厲害的狩獵者也要喝水。”景承吸了一口奶茶一本正經回答。

    “你大老遠跑這裏來就是為了喝水?!”我剛想發作但很快意識到,對於正常人來說的道德規範和行為準則,在這個瘋子面前丁點用都沒有。

    “看你火氣挺大,喝冰檸檬吧。”景承把一杯飲料遞到我面前。

    我努力壓制自己快要爆發的怒火,最終再一次無奈的選擇妥協,景承悠閑自得坐在長椅上,拍了拍身邊示意我坐下。

    “你在這裏每浪費一分鐘,魏平海距離死亡就更近一步,你能不能教教我,怎麽才能像你這樣,把一杯奶茶看的比人命還重?”我喝了一口冰檸檬淡淡問。

    “17歲。”

    “什麽?”

    “認識她的時候我17歲。”景承翹著腿目光註視著對面的幼兒園,臉上浮現出少年懵懂的微笑。

    我有些跟不上景承跳躍的思維,楞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是打算告訴我關於他的過去,這是我一直很好奇的事,心緒也平靜下來饒有興致聽他說下去。

    “都說智商高的人情商不會太高,可偏偏我兩樣都挺高。”景承叼著吸管側臉看我。“你認為呢?”

    “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說17歲的事。”

    景承手伸展在長椅上,用慵懶不羈的聲音緩緩告訴我,他一歲半便可以讀閱書籍和報紙,從3歲開始對高等數學感興趣,到17歲他已經掌握十一種語言,並且對物理和天文學有很深的天賦和造詣,如果按照學歷來說當時的他已經達到教授的水平。

    但這些並沒有其他人知道,因為景承發現自己和身邊的人格格不入,他的聰明和掌握的知識讓他很難融入同齡人當中,本來該引以為傲的天才在同學眼裏更像是一個怪物。

    所以17歲的他給人留下的影響是叛逆、張狂以及孤僻,他是老師和同學眼中典型的壞學生,在高中就被多所學校開除,原因多是打架逃學和頂撞老師甚至還有煽動罷課,他在任何學校都是英雄,景承就是用這樣的方式來找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17歲那年班裏轉學來了一名女生,有著清新脫俗的文靜和難以忘懷的美麗,她站在講臺上落落大方介紹自己,而景承就是那個時候記住了她的名字。

    女孩在選擇同桌時坐到了景承身邊,當時他是出了名的校園惡霸,同學對景承更多的是害怕沒有誰敢去當他的同桌,女生的舉動讓景承第一次感覺到不安,連他這個智商超過162的天才也分不清,自己為什麽會因為一個女生的出現如此緊張和慌亂。

    後面的日子依舊是乏味的重復,打架、鬥毆、挑釁老師但卻再沒逃課,因為那個女生總是帶著友善的微笑,幫他整理好淩亂的書桌,在他上課睡覺時為他搭起高高的書本遮掩,考試的時候偷偷把答案遞到他手邊,打架時當著一群血氣方剛的人把他拖走。

    我聽著他的故事漸漸笑了有一種身同感受的觸動,景承臉上洋溢著開心,這是我從來沒在他臉上見過的表情。

    “她還給我補過衣服,我的白襯衣在打架時被扯爛,硬生生在一群人中把我拉了出去,我記得當時所有人都楞住,我木訥的跟著她走被拉到學校操場,她去給我買了一杯珍珠奶茶,作為交換要求我脫掉襯衣很熟練的幫我補好,但她在破爛的位置縫補出一朵花……”景承說到這裏自己都笑了。“你能想象嗎,我穿著一件補著花的襯衣,默默走在推著自行車的她身邊。”

    突然覺得景承的回憶好美,夕陽下那個桀驁不馴渾身是傷的天才,穿著可愛的襯衣帶著倔強的孤傲,無可奈何走在那女生的旁邊。

    “然後呢?”我笑著問,突然有一種和景承推心置腹的感覺。

    “她好像發現了我的秘密,因為從來沒有人能在考試中連續得零分,也沒有誰能在高中數學課的黑板上留下讓老師目瞪口呆的黎曼假設,還有物理課上關於量子引力的深層次詮釋,我原本是用這些來挑釁老師,我喜歡看見老師臉上的目瞪口呆的震驚和尷尬。”景承又喝了一口奶茶苦笑。“當然,沒有人會想到這一切是我做的,但只有她開始向我問作業中的難題如何解答。”

    “好老套的劇情。”突然發現景承的過去原來這麽有意思。“不用說,你開始從校園惡霸模式調整到學霸模式。”

    “我撕毀了她的作業,還把她的書本扔到地上,並且把她從座位上趕走。”景承淡淡一笑回答。

    “為什麽?”我大吃一驚。

    “因為我感覺到害怕。”

    “害怕?你害怕什麽?”

    “在我眼裏她只是懵懂的愚者,和那些永遠無法企及我的人並沒有什麽不同,如果非要加修飾她也只是一個漂亮的愚者,但我是無所不能的天才,知道天才最害怕什麽嗎?”景承和我對視,停頓一下無奈的笑著。“天才愛上愚者……”

    “你就是一個傻子。”我白了景承一眼。“明明喜歡上她,為什麽還要把她從身邊推開?”

    “因為從小每一件事都在我的掌控中,但我卻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會怎麽樣,她的出現讓我亂了方寸,第一次感覺到害怕。”

    “後來呢?”我追問。

    “天才和愚者最大的區別就是,天才在創造輝煌而愚者總是會重復失敗,亦如她把書本從地上拾起來,重新在桌上擺放整齊,然後不以為然做到我身邊,繼續問著那些無聊的作業,一次、兩次、三次……記不得多少次了。”景承依舊笑的很開心,叼著吸管回答。“我終於被一個愚者打敗。”

    我喜歡看見景承開心的樣子,他讓這段時間疲於奔命的我輕松了不少,還有他的過去溫馨而浪漫,讓我想起那個曾經想要去保護的女生。

    “我終於妥協了開始給她講解作業,帶著她一起逃課去河邊聽她憧憬未來,我們躺在草地上感覺時間過的好慢,當然還有打完架後等著被她縫補襯衣,有時候我甚至會自己扯壞衣服,因為我喜歡看她專註的樣子,一邊責備著我一邊補出各種不重復的圖案,當然每一次她都會給我買一杯奶茶,到最後我的衣櫃中裝滿了關於她的回憶。”景承臉上洋溢著幸福,偏頭忽然對我說。“我認為愚者的存在是對這個世界的拖累。”

    “為什麽?”

    “如果我沒有遇到她的話,我現在應該是頂尖的物理學家或者天文學家,當然也有可能是數學大師,總之只要我願意能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很可能現在我已經找到了人類起源的秘密,證明了霍奇猜想,打造蟲洞穿越平行宇宙……”景承很自信的對我微笑。“你應該也會認識我,只不過是在各個報刊雜誌的頭條,還有諾貝爾得獎者名單中。”

    “那你為什麽會選擇心理學?”我並不懷疑景承所說的話。

    “她的理想是當一名幼師,愚者永遠無法擁有天才的思維,可天才卻無法理解愚者的情感,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歡我,所以我想知道她的內心想法。”景承回答的很幹脆。

    我一怔足足吃驚了半天:“你,你學心理學就是為了知道她是不是喜歡你?!”

    “再復雜的難題都可以通過公式去推算,唯獨情感無法去證明,最難的就是讀懂另一個人的心理,可我最不懂的偏偏就是情感,所以我選擇了心理學。”

    “你這個白癡,你不能開口直接問她嗎?”

    “那是愚者的辦法,我說過天才的思維是愚者無法領悟的,我要的答案必須靠自己去得到。”

    我一時無話可說的苦笑,這個瘋子竟然為了證明女生是否喜歡自己而選擇了學心理學,不過景承說的一點也沒錯,如果沒有這個女生的話,世上怕是會多一個傑出的頂尖天才。

    “後來呢,你得到了答案是什麽?”

    “我用了很長的時間分析出她的心理狀態,確定她是喜歡我的,所以在高中畢業時我去找她,並且告訴她答案,然後……她哭了,問我是不是喜歡她,突然發現原來這個問題並沒有我想的那麽復雜,我抱住她,那一刻我感覺擁有了整個世界。”

    “你真是個白癡,還好最後的結果是圓滿的,不過你的故事真像是童話。”我長松一口氣暗暗為他感到高興,但很快感覺不對勁,如果故事到這裏結束,我身邊就不會出現這個遊走在光明和黑暗之間的獵食者。“後來呢?”

    景承這一次沒有回答我,喝完最後一口奶茶,目光深邃的看向對面,我追隨著他目光的方向,看見放學的幼兒園一群活潑可愛的孩童歡天喜地在父母的牽手中走出來,孩童和家長對門口的女幼師再見,很文靜端莊的女生,臉上洋溢著和藹可親的微笑,透著自信大方的美麗。

    我突然楞住,在景承的故事中,那個女生的理想就是當幼師,她在景承身邊的時候總是會為他買一杯奶茶。

    這才是景承帶我來這裏的原因,我終於見到這個故事中打敗天才的愚者。

    景承從長椅上起身,雙手插入風衣中向幼師走去,我忽然有些莫名的緊張,雖然不知道景承的故事最後的結局,但想起他在餐廳空著的茶杯,以及在車上聽到一生所愛時的落寞,我相信這個可以讓景承改變一生的愚者是他永遠無法釋懷和遺忘的羈絆。

    我期盼著愚者和天才重逢的那刻,是相擁喜極而泣還是兩兩相望,我希望和所有童話故事一樣,王子和公主幸福的在一起。

    景承就站在幼師的面前,但卻是那樣的陌生,兩人即便在對視但也僅僅是一瞬,我完全沒有看見絲毫眷戀和驚喜,他們猶如陌生的路人。

    我來回打量他和幼師,終於沒忍住:“你總要說點什麽,哪怕是客套的寒暄。”

    景承的註意力甚至都沒在幼師身上,茫然的看我一眼,目光落在幼師身上,掛在嘴角已經不是曾經的開心而是漠然的平靜:“並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是童話,結局也不一定都是美好,我帶你來這裏並不是為了和愚者的重逢。”

    “那,那來這裏是為什麽?”我一臉茫然。

    這時景承的目光穿過熙熙攘攘的家長,定格在一位佝僂的老人身上,他正一瘸一拐牽著打扮漂亮的小女孩沿著街邊走去,看樣子應該是接孫女的爺爺。

    這才是景承帶我來這裏的原因,亦如他之前說的那句話。

    在叢林中捕食獵物並不一定要去追逐廝殺,有時候你只需要以逸待勞靜靜等在水池邊,獵物自己也會送上門。

    而景承如今註視的這個老人,就是他等待來水池邊喝水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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