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反叛的大魔王 作者:趙青杉 (連載中)

 
goto2017 發表於 2019-9-17 19:48
第二一一章 陽光宅男(4)


    雅典至羅馬,直線距離大約1051公里,飛機飛行大約需要兩小時零七分鐘,整個旅程成默和謝旻韞都在為一件事情爭論不休——那就是究竟是誰主動追求的誰。

    兩個像辯論一般你來我往的擺出論據,先駁倒對方,接著層層深入的論證自己才是被動的一方,對方才是主動的一方。

    高手過招的結局就是誰也說服不了誰,成默認為是謝旻韞先向她表達了好感,所以理所當然的是謝旻韞主動追求的他。而謝旻韞覺得雖然是自己先向成默表達了好感,可先表白的是成默......

    總之,這個問題的複雜程度,對於成默和謝旻韞而言比「先有雞,還是先有蛋」(註解1)更加的難。

    機艙裡響起了空姐甜美的聲音,飛機即將降落在羅馬國際機場,成默決心結束無休止的爭論,輕聲說道:「關於誰主動追誰這件事,我想事實已經很清楚了,毫無疑問是你在奶茶店主動吻了我,拍了大頭照;還在岳麓山掛滿了百年好合的牌子,並且也是你對我說『人間不值得,但我值得』......我想不出這麼明顯的事實你為什麼還咬狡辯。」

    說到「人間不值得,但我值得」時,謝旻韞臉上泛起了紅霞,這一路的辯論,讓兩個人都回憶起了他們做了多少不符合自己的性格的事情,說了多少平時絕對不會說出口的話語,大概這就是愛情的魔力,讓人走出理性的區間,進入感性的時刻。

    雖然謝旻韞表現出了一些羞意,但並不妨礙她直擊要害,她冷笑一聲,淡淡的說道:「那我現在就問你第二個問題,究竟是你主動追的我,還是我主動追的你?」頓了一下,她好整以暇的說道:「想清楚在回答,這可是關係到你能不能和我住在一起的問題......」

    成默有些懵,糾結了一下不滿的說道:「怎麼能這樣?你這樣實在太不公平了!更何況這能算是問題嗎?我表示反對!」

    「反對無效!請對方辯友立刻回答。」

    成默面無表情的考慮了好一會,才輕哼了一聲回答道:「你贏了。」

    「什麼叫我贏了?我要聽到的是你親口作出結論。」

    這下輪到成默的臉變緋紅,他扭頭看著舷窗外的羅馬國際機場,垂頭喪氣的小聲說道:「是我主動追的你。」

    「稍微大聲點,我聽不見!」

    成默轉頭看向了謝旻韞,咬牙切齒的說:「是我成默......主動追求的謝旻韞......」

    謝旻韞也扭頭看著成默微笑,她面容上帶著一點得意的輕佻,不過這種會叫人反感的表情在她臉上卻格外的誘人,用二次元的話來形容,這就是典型的傲嬌,她揚著下巴淡淡的說道:「成先生,以後請不要和你的太太辯論,要記住你永遠也不可能贏過你太太的。」

    成默注視著謝旻韞,莫名就忘掉了爭執的不愉快,心底反而湧起了想要擁抱和親吻的念頭,成默連忙回頭,盯著前面的椅背,不服氣的說道:「你要這樣玩,我當然不可能贏。」

    謝旻韞理直氣壯的說:「看你好像並不是心悅誠服咯?要不要我給你重新回答一次的機會......」

    「那你有本事別用不住在一起來威脅我!」

    「嗯?這怎麼又是威脅了?明明開始就說過了,這是你犯了錯,對你的懲罰。」

    「那你問個正常的問題啊,怎麼能拿我們兩個有爭議的事情作為問題。」

    謝旻韞冷笑:「雖然我認為我問的問題很正常,不過我這個人一向很公平,既然你認為這個問題有失公允,那我給你選擇的機會,你是想用數學證明霍奇猜想,還是想回答究竟是誰主動追求的誰?」

    這時飛機已經落地,飛機輪轂與地面碰撞發出了「彭」的聲響,機身顛簸了幾下,成默坐在座椅上跟隨著座椅搖晃了兩下,成默有些鬱悶的說道:「好吧!是我態度不端正,我收回我剛才說的話。」

    「那可不行,你得告訴我你想回答那個問題,然後再說一遍答案。」

    成默無奈的說:「我要回答第二個問題,問題的答案是我成默主動追求的謝旻韞。」

    「還有沒有異議?」

    成默搖頭。

    「以後還會不會狡辯或者不承認?」

    成默轉頭看著謝旻韞沒好氣的說:「要不要我錄一段視頻或者些個保證書?」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有要求你這麼做!」

    成默無語。

    謝旻韞輕笑,傾著身子在成默的唇上淺酌了一下,「鑒於成先生表現尚可,特給予獎勵。」

    成默呡唇,似乎還能感覺到絲絲柔滑的溫熱,他稍稍深吸了一口氣,謝旻韞唇齒間有些冰涼薄荷馨香便湧進他的大腦,他分辨不清,這究竟是荷爾蒙還是多巴胺,亦或者兩者都有。

    飛機穩穩的停在廊橋邊,謝旻韞起身,淺笑著對他說道:「恭喜成先生獲得和我住在一起的資格,但是能不能和我睡在一個房間裡,還要看接下來的表現哦!」

    ——————————————————————————

    取了行李,離開機場,謝旻韞並沒有帶成默去到酒店,而是到了距離梵蒂岡不遠的街區。這個街區別有風情,狹窄的石子路沉澱著古羅馬的悠遠,兩側的房屋都是巴洛克式的風格,色彩明麗,但又不過度華麗。如果不是兩側停滿了各式各樣的汽車和摩托車,破壞了關於十九世紀的遐想,成默真會產生穿越的錯覺。

    謝旻韞帶著成默沿著長街行走,直到一家名叫「21/22」咖啡館的門口,咖啡館淡藍色的天空雨棚側面掛著一面綠色的籐蔓,鬱鬱蔥蔥的看著便覺得清新,岩石紅的牆壁上掛著一各種顏色的矢車菊,將冷硬的牆壁點綴的如同花園,酒紅色的雨棚下面放著幾張鐵藝圓桌和椅子,木質的格子玻璃門關著的,上面掛著「close」的拍子,看上去就是個小清新文藝范的咖啡館。

    謝旻韞輕車熟路的從包裡掏出鑰匙,打開咖啡館的門,對成默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歡迎成先生來到我的咖啡館,請隨便坐。」

    成默拖著箱子走進咖啡館,咖啡館的佈置和《天使愛美麗》裡面的咖啡館有幾分相似,只是顏色沒有那麼鮮亮,大多使用的橡木白/木紋灰以及黑色,佈置也比較的現代,沒有那麼的復古。櫃檯後面寫著菜單的黑板旁還掛著《天使愛美麗》的海報,側面則是一整面牆的書架,書架上擺著的全是些看上去有些年月的書。

    「你的咖啡館?」成默掃了一眼面積不算很大的咖啡館有些疑惑的問。

    謝旻韞點了點頭,「是啊!我在鬥獸場打排位的時候,就住在這裡......」

    「哦!這是一處安全屋嗎?」成默理所當然的認為這裡跟巴黎日式料理店一樣,都是表面經營生意,實則是太極龍的安全屋。

    「你可以這樣認為。」雖然咖啡館裡有很多細節都說明它和成默很有關係,不是一家普通的咖啡館,但謝旻韞才不會告訴成默這裡是她在鬥獸場打排位,經常想會不會偶遇成默,才開的一家咖啡館。

    「房間在上面?」成默走到書架邊的樓梯轉頭問謝旻韞。

    「嗯!」謝旻韞點頭,「你把東西放好,等下我帶你出去逛逛,羅馬我呆了很長一段時間,知道很多一般旅客都不知道好地方。」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鬥獸場?」成默有些期待的問。

    「明天晚上。」

    成默點頭,提著箱子踏上了木質的樓梯,他爬了兩階之後,停住了腳步,抓著扶手回頭看向了走到了櫃檯裡準備磨咖啡的謝旻韞,猶豫了一下,成默微紅著臉頰開口問道:「對了,你還沒有問問題,決定我們是不是睡一個房間.....」見謝旻韞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成默咳嗽了一聲,強行辯解:「我不是別的意思,我只是不知道我該把行李放在哪個房間!」

    (註解1——關於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目前英國研究人員得出的結論是,沒有雞卵巢中發現的蛋白質細胞,殼形成是不可能的。因此,雞出現在雞蛋前面。然而,還有其他類型的產蛋品種出現在雞的前面,所以雞蛋可能早於雞本身。事實是,鑒於進化的適應性,幾乎不可能到追查第一個:蛋或雞,所以先有雞這個答案依舊是不確定的)


goto2017 發表於 2019-9-17 19:49
第二一二章 陽光宅男(5)


    (本章BGM——《清平樂》)

    謝旻韞將咖啡豆倒了一些在造型古樸的手動研磨器裡,她緩緩的轉動著把手,像是留聲機一樣的研磨器發出了質感奇異的「沙沙」聲。謝旻韞一邊研磨著咖啡豆,一邊輕聲說道:「開始你寫詩提到了『馬拉松』,說的是雅典抵抗波斯帝國的戰役,這讓我想起一件事差不多的事情。」

    羅馬冬日微醺的陽光穿過鋪在側面的籐蔓,穿過木格子玻璃窗,在吧檯和謝旻韞身上灑下星星點點的光,這些光像是夏日在一傾碧水間閃耀的粼粼波光,而謝旻韞就如同亭亭玉立的蓮。

    成默忽然感受到一種靜謐的力量,他扶著佈滿刻痕樓梯,屏住呼吸,低頭凝視著站在吧檯之後的謝旻韞,小心翼翼的聆聽著她聲音。

    「公元755年,也就是唐朝天寶年間,安祿山在范陽發動叛亂,率15萬大軍長驅直入,下潼關直逼長安,逼得唐玄宗逃亡四川,還吊死了心愛的妃子,史稱『安史之亂』。這場叛亂歷時八年,由於唐玄宗決策失誤,讓整個唐朝從高度繁華急轉直下,盛世也戛然而止。唐王朝也失去了對周邊地區少數民族的控制——安祿山亂兵一起,唐王朝將隴右、河西、朔方一帶重兵皆調遣回中原,造成邊防空虛,西邊吐蕃人乘機而入,侵佔隴右、河西走廊地區,唐朝只控制西域安西北庭。數十年後,約公元790年,唐朝又失去西域安西北庭。唐王朝從此內憂外患,朝不保夕,更加岌岌可危......」

    「也就大約在這個時候,歷史書中沒有記載的張議潮出生了,張議潮家世代是沙州豪門,可吐蕃統治下的西域除了吐蕃人,人人都是低賤的奴隸,尤其是唐人,是可以任人踐踏的牲畜。即便張家是豪門。也僅僅不過保得住平安,他作為漢人,走在大街上見到吐蕃人必須彎腰低頭,不許直視。吐蕃人的風俗是貴壯賤老,青壯年被他們虜為奴隸,而那些老弱病殘的漢人則面臨被全部殺光的悲慘境地。對不滿和反抗者,『斷手鑿目、刖足割鼻』,視同牲畜。為了切割和唐朝的聯繫,漢人不許穿漢家服飾,不許祭拜先祖,更不能回歸故里。」

    「張議潮從小目睹這一切,便在心中暗下決心早晚有一天要驅逐吐蕃人,回歸唐朝......於是他從小就讀兵書,操練武藝,甚至把全部家財充作軍費,秘密招募訓練義軍,聯絡當地的豪門,收攏其他被吐蕃迫害的義士,積蓄力量,時刻等待機會推翻吐蕃統治,收復故土。」

    「公元848年。吐蕃鬧饑荒,內部權力爭鬥不止,而當時大唐正處於會昌中興,國力日益恢復,也收復了一些之前淪陷的州郡。張議潮覺得起義機會到了,於是率領招募的義軍起義,向城內的吐蕃軍發動了攻擊,由於漢人團結一致,勇敢無畏,加之張議潮懂得兵法,調度得當,很快就把沙洲的吐蕃人趕了出去。不過吐蕃人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不多時,很快就糾集大軍反撲,張議潮率領義軍數次擊敗敵人,經過多次惡戰,終於控制了沙州這塊根據地。」

    謝旻韞不疾不徐的磨著咖啡,說著關於張議潮的故事,雖說成默對這段歷史也算熟悉,卻絲毫沒有打斷謝旻韞的想法,畢竟紙上的文字和謝旻韞的敘述完全不同,文字的表現力終究有限,尤其是一些意簡言駭的古文,遠不如謝旻韞說的生動。

    即便成默大致已經猜到了謝旻韞會說一件什麼事情,依然聽的津津有味,同時還暗自猜測謝旻韞會出一個什麼樣的題目。

    「然而,想要將吐蕃驅逐出西域,必須得到唐朝的幫助,於是張議潮派出信使向唐王朝報信,希望與朝廷的軍隊兩面夾擊吐蕃。張議潮深知吐蕃人肯定會圍追堵截,這次送信將是九死一生的歷程,然而過程比他想像的還要悲壯。他排除了差不多二十隊信使從沙洲的各個方向出發前往長安,他們將穿越巴丹吉林大沙漠、騰格裡大沙漠、庫布齊大沙漠,茫茫的戈壁,無垠的草原,他們不僅要行走數千里,還要面對生死的考驗,這十多隊信使,有的永遠埋在了無邊的沙漠裡,有的被吐蕃人無情的彎刀斬殺。最後,只有一支向東北方向進發的隊伍,繞過了莽莽的大漠,歷經千辛萬苦,九死一生,終於到達天德軍(今內蒙古烏拉特前旗)駐地,在天德軍防禦使李丕的協助下,於大中四年抵達了長安......這時候,離張議潮沙洲起義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年......」

    說到這裡謝旻韞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關於張議潮的故事,也沒有繼續磨咖啡豆,她拿起一旁的玻璃水壺接了一壺水,放在電子爐上開始燒水,接著抽了張濾紙,將半圓的濾紙向上折起,然後再將整個濾紙對折再對折,然後將折好的濾紙撐成漏斗形,放入濾壺嘴上,用手整理讓其充分貼合,最後把磨的十分均勻的咖啡粉調入濾紙,用銀色的湯匙盡量抹平,水燒好後立即倒入手沖壺中。

    頓時,小小的咖啡廳裡就蕩漾起了咖啡的香氣......

    謝旻韞抬頭看向了成默,輕聲說道:「從地圖上來看,從沙洲到天德軍的直線距離大約為1.400公里,而從天德軍到長安的直線距離約為800公里,大約2200公里的路途,兩年時間,披星戴月風雨兼程......相比之下,馬拉松的區區42.195公里又算什麼?」

    倘若是從前,成默只會覺得謝旻韞的愛國主義思想教育課上的十分巧妙,並出聲與謝旻韞辯論張潮議起義的原因,究竟是吐蕃人不與漢家豪門分享權利,還是確實因為民族情懷。

    但在目睹了貧民窟的慘狀之後,成默覺得,儘管驅動這個世界滾滾向前的唯有金錢利益,可有些時候,金錢利益並不是絕對的。

    成默沉默了須臾,問道:「所以.....你想問的問題是什麼?」

    「你知道馬拉松戰役中的信使是菲迪皮茨,那你知道替張議潮傳遞消息,最後唯一抵達長安的信使是誰嗎?」

    也許這個有些偏門的問題能夠難倒其他人,卻難不倒熟讀歷史的成默,略作思索,他就回答道:「悟真大師。」

    成默能準確的回答出問題,謝旻韞並沒有感到意外,只是搖著銀色的咖啡匙,點頭說道:「實際上悟真大師到達長安的時候,西域的局勢已經大為不同,張議潮以沙洲為基地穩紮穩打,佔據了對吐蕃的主動,公元861年,唐歸義軍經過三年的拉鋸戰,終於攻克吐蕃在河西的最後據點涼州,至此,『河西陷沒百餘年,至是悉復故地』,張議潮歷經沙州起義,收復甘州、肅州、伊州,征回鶻、吐谷渾,收復了整個河西走廊。」

    「漢家持刃如霜雪,虜騎天寬無處逃。頭中鋒矢陪□土,血濺戎屍透戰襖。」謝旻韞低聲輕吟,這聲音悠揚而具有穿透力,像是顫動的古箏琴弦,「公元866年10月,廊州之戰,歸義軍大破吐蕃,生擒主帥論恐熱,曾血腥統治河西的論恐熱被斬首,首級送往長安,張議潮率軍一路攻下伊州、西州、河州、甘州、肅州、蘭州、岷州、部州、廓州九州,大唐丟失百年之久的甘涼十一州,全部光復。凱旋的唐軍將士高唱《大陣樂》,就像大唐盛世的氣勢和威嚴都回來了。」

    謝旻韞吟詩一點也不慷慨激昂,語氣淡然悠遠,更顯得冰涼而滄桑。就連成默也難免心生感慨,歎息了一聲說道:「可惜張議潮生不逢時,不僅一直為朝廷猜忌,張家的結局也並不算好。張淮深一家六口被殺,至今還是史學界的懸案。當然,撇開張家人不說,張議潮雖然沒有被《新、舊唐書》列傳,但以一己之力收復四千里山河,的確是被歷史遺忘掉的民族英雄。」

    謝旻韞搖了搖頭,「晚唐可惜的又何止是張議潮一人,韋皋、高駢、張仲武.....還有名不見經傳的悟真,以及那些被風沙埋葬在大漠深處的信使。無論是足以樹碑立傳的名將們,還是連名字都沒有被記載的普通人,都以扶大廈於將傾的勇氣,在極端困難的條件下竭力的幫助已經走向末世的唐王朝,他們也一度為國家迎來了迴光返照般的中興,我不願意說那是大唐最後的餘輝,我願意說那是華夏風骨,一個民族的榮耀,不僅僅在於它巔峰時有多麼光彩奪目,還在於它在風雨飄搖的時候,始終會有一群奮不顧身,為之拚搏堅守的人.....」

    謝旻韞的聲音像是春天解凍溪流,冰涼清透又生機盎然,成默站在樓梯上凝視著謝旻韞,雖然謝旻韞磨的是咖啡豆,穿的是羽絨外套牛仔褲,一絲也沒有古韻,成默卻能從她藏青色的蜿蜒長髮裡窺見盛唐的烽火,窺見如血的殘陽下披著殘破鎧甲的勇士;能從她娓娓道來的聲音中聽見一曲絃歌,聽見凱旋的唐軍在迎風招展的獵獵軍旗下高唱:

    「先取山西十二州,

    別分子將打衙頭。

    回看秦塞低如馬,

    漸見黃河直北流。

    天威卷地過黃河,

    萬里胡人盡漢歌。

    莫堪橫山倒流水,

    從教西去作恩波。

    .......」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開口,咖啡廳裡陷入了微妙的安靜,成默扶著欄杆凝望著謝旻韞,謝旻韞攪動著咖啡,卻沒有喝銀色的咖啡匙敲打著白瓷杯,裊裊的熱氣在斜過塵埃的橙色陽光中扶搖直上。過了好一會,成默才開口說道:「我上去放箱子了。」

    謝旻韞「嗯」了一聲,問道:「你也要來杯咖啡嗎?」

    成默猶豫了一下點頭說:「好。不要加糖的就行。」」

    「美式?拿鐵?」

    「美式太苦了。拿鐵我不要奶泡.....」

    「那我給你來一杯小進特調。」謝旻韞回答到,她淺酌了一口白瓷杯裡的咖啡,便放下杯子,又倒了些咖啡豆在研磨器裡。

    成默提著行李箱上樓,於是咖啡廳裡響起了有節奏的「咯吱」聲,在走過樓梯轉角的時候,成默又回頭看了謝旻韞一眼,心想:從始至終謝旻韞都是故意的,生氣是故意,一個人先走是故意的,用回答問題來交換各種資格也是故意的,可故意而不刻意,不但不叫人反感,還叫人別有興致。懂歷史又智商高的女生想要改變一個人,就是這樣舉重若輕。

    ——————————————————————————————

    實際上二樓只有一間房和一個洗手間,如果成默不幸回答錯了,很可能就要睡三樓的閣樓。然而這並不是故事的結尾,二樓只有一張大床,成默想要睡的好一些,估計等下還要回答謝旻韞的問題,假設回答不對,等待他的就是在床邊打一個地鋪。

    成默毫不懷疑謝旻韞會這樣做。

    放了行李,成默洗了臉就下了樓,兩人坐在遮陽棚下一起喝著謝旻韞手沖的咖啡,看著陽光緩慢的挪動著腳步,這條古老的街道靜悄悄的,幾乎沒有什麼行人會從這裡經過,儘管有著濃郁美妙的文藝復興時代的風情,卻只有他們兩個人欣賞。

    喝完咖啡,成默不僅覺得暖心暖胃,還忍不住讚歎謝旻韞沖調的咖啡口感十分獨特,牛奶和咖啡的比例恰到好處,既不失咖啡的醇厚,也不失牛奶的順滑,香甜的熱牛奶恰到好處的中和了咖啡的苦澀,兩者融合的如膠似漆,就像咖啡本該如此。

    接著謝旻韞關上了咖啡店的門,先是帶著成默去了EUR區。

    這裡是墨索X尼為羅馬世博會建造的新城,遊客鮮有知曉的,然而這裡卻保存了大量的法X斯建築,其中最著名的是意大利勞動文明宮,又稱方形競技場,現在是奢侈品Fendi的總部。

    對於喜歡建築的成默來說,這裡一棟棟宏偉壯觀的建築無疑是凝固的盛宴,它們不僅僅是建築,還是歷史,是文化......

    接著謝旻韞帶著成默去了羅馬第二高的賈尼科洛山,這裡不僅距離市中心很近,還是俯瞰羅馬城的最佳地點。兩個人走過《絕美之城》的開場景點保羅泉,在山頂俯瞰夕陽下的梵帝岡,羅馬沒有高聳的摩天大樓,天際線又低又平,只有偶爾聳立的尖頂,傾訴著這座城市的不凡。

    在這裡你幾乎看不到浮誇的現代化,也看不到井然有序的美,一切都有些雜亂無章,但這種雜亂無章卻是一種和諧的雜亂無章,並沒有凌亂到不堪入目,反而訴說著羅馬歷史演變的痕跡,它的每一處尖頂和方碑,每一尊雕塑和門廊,都充滿故事性。

    第二天,兩個人繼續徜徉在隨處可見的古跡之中,他們從東走到西,討論古羅馬的公共設施和城市格局,他們觀賞殘留下來的遺跡,一同揣測古羅馬帝國時期這個城市的真實面貌。

    兩個人在梵蒂岡聖伯多祿廣場上看噴泉,聊噴泉和古羅馬的排水系統;他們從馬克西穆斯競技場走到河邊,在馬耳他騎士廣場上,有一座主教堂和一座花園,裡面藏著一條林蔭道,謝旻韞帶著成默走到盡頭,在這裡能看到了羅馬最特殊的景色,開口正朝梵蒂岡的聖彼得大教堂。

    他們在卡拉卡拉浴場討論古羅馬的公共設施,儘管古羅馬這個時候已經有坐便器,城市排污已經有了很高的水準,政府還竭力推廣公共浴場,卻不知道這反而讓羅馬人疾病纏身;他們去了亞壁古道,這條設計複雜的高速公路被稱之為「路之女王」,它從羅馬城一直通到亞平寧半島盡頭的布林迪西港,使得古羅馬的影響力和軍事實力以布林迪西港為原點,輻射到整個地中海沿岸。

    因為它並沒有什麼震撼人心的景點,因此只有熟悉歷史的背包客,才會來這裡遊覽古代墓穴、塔樓、引水渠和其他遺跡......

    兩個人騎著馬沿著亞壁古道小跑,感受羅馬軍團強大的武力,遙想當年牛逼如漢尼拔、斯巴達克斯都是古羅馬的手下敗將,斯巴達克斯陣亡以後,羅馬人將被俘的6000起義軍全都帶到亞壁古道,把他們活活釘死在十字架上,再一個接一個插進道路一側,像里程碑那樣,約33米一人。

    然而這個強大的不可一世的帝國滅亡的卻有些莫名其妙,成默和謝旻韞在亞平寧半島冬季的暖陽下討論羅馬這個永恆之城是如何轟然倒塌的,感歎歷史的洪流裡竟然存在那麼多難以置信的偶然因素。

    對於成默和謝旻韞來說旅行並不是走馬觀花的景點打卡,而是探索、追尋、觸及那些風土、歷史、人文背後難以捉摸的情景。

    時光對於成默和謝旻韞來說快的難以想像,幾乎不過是眨了一下眼睛,太陽已經落了山,半輪明月照耀著沉醉於藍色的羅馬。

    晚上成默和謝旻韞在羅馬最文藝的卡諾瓦雕塑餐廳於一堆大理石和石膏雕塑的簇擁下吃完了飯,成默問:「現在是回去?還是繼續逛逛?」

    謝旻韞拿起毛巾擦了擦嘴,優雅的說道:「散步回去吧!」

    成默點頭,叫了服務員買單,謝旻韞挽著成默走出了餐廳,兩人沿著鋪著石子的長街漫步,說著白天未盡的話題,他們總有說不完的趣事,爭論不完的話題。

    成默覺得這種感覺很舒適,謝旻韞挽著他就像是普通的情侶並肩走過劇院、噴泉,走過站滿鴿子的廣場。儘管只有短短的一天半,他已經感受到了羅馬生活的悠閒,所有人都不緊不慢,正午吃著披薩意面,黃昏聊聊家長裡短,夜裡飲酒暢談。

    他們也慢了下來,在醉人的夜晚裡釀造專屬於兩個之間的回憶。

    只是愉快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回到咖啡店,十二點的時候,謝旻韞和成默一起激活了載體,兩個人今天夜裡將去鬥獸場。

    當然,他們的目的並不是遊覽表世界的古羅馬鬥獸場,而是進入裡世界的古羅馬鬥獸場,成默將直面被譽為天選者地獄的古羅馬鬥獸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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