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天眼人生 作者：微笑面對世界（已完成）

一千七百八十九章輕車簡從在南明

    要說沒有情緒那是假的。提起這件事情來，阮金波的心裡就像吃了一隻蒼蠅似的，感到那麼噁心。在省委組織部開始對幹部進行考察的時候，阮金波也曾跑到省裡找到了他的老領導魯南生，魯南生也對他表過態，肯定會支持阮金波出任南明市委書記，並且會在適當的時候施展一下影響力。阮金波由此也花了一百二十萬元給魯南生搞到了兩幅古字畫。

    做好了要當市委書記的準備，卻沒想到省常委會議開完的第二天，魯南生就給阮金波打來了電話，告訴他，他任市委書記的事情這次沒有通過，阮金波當然是要詢問一下這裡面的原因了，但是卻被魯南生一句時機不成熟，組織上還要進一步考察的藉口給推了出來。只不過在最後暗示阮金波，是常務副省長吳雪龍持反對意見，這才把這件事情擱置了起來。

    當然了，魯南生也沒忘記再給阮金波打打氣，他告訴阮金波，穆書記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態度，這就說明他還有希望，只要是穆書記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就沒有問題了，究竟怎麼做，那就要看自己的把握了。

    阮金波也不是個傻瓜，他也知道在穆書記跟前跑官要官是根本行不通的。阮金波現在還是一個市長，按照規矩，市長匯報工作是要到頂頭省政府那裡去的，這就是說阮金波連去省委匯報工作的理由都沒有了。這幾天可是把阮金波給急壞了，想破腦袋也找不出一個接近穆書記的理由。

    讓阮金波沒有想到的是，穆書記竟然輕車簡從到南明市來調研了，這一天當中阮金波可是累的不輕，陪著穆國興跑了幾個地方，先是到了煤化工建設工地，後又去了幾個相比較大一點的煤礦去視察，雖然穆國興在視察當中沒有任何的表示，但是阮金波感覺到穆國興對這些煤礦的生產狀況還是很不滿意的。

    穆國興不滿意的原因主要是因為南明市的環境保護確實是很大的問題，想到粉塵飛舞的城市街道，和雜亂無章的交通秩序，穆國興心裡就是一陣陣的煩惱。這樣的環境，不用說發展旅遊事業了，就是對居民的身體健康都會有很大的影響。

    阮金波小心翼翼的說道︰「穆書記，這次省委常委沒有通過對我的任命，這就說明我的工作還沒有做好，距離省委的要求還相差很遠，這兩天我也想了很多，主要是在自身找原因，今後我將會在省委省政府的領導下，更加努力的工作，我絕對不會有任何思想包袱的。」

    穆國興看了一眼阮金波，雖然也知道他說的不是心裡話，但是有這個口頭態度也是不錯的，起碼還不敢明著表現出任何不滿的。這就說明這個人還是可以留用的。

    「省委這次對調整南明市的領導班子是下了決心的，原任市委書記董世金為什麼被調整了工作，這裡面的原因你應該很清楚。」

    阮金波說道︰「董世金同志在施政理念上不能與省委省政府保持高度的一致，這本身就是非常錯誤的，只考慮了南明市這個局部的利益，沒有一個大局觀，這是不行的，但是開展全名動員開採礦產資源也是原來省委的決議，我們的思想觀念沒有隨之很快的轉變過來，這本身就是我們沒有跟上形勢一個極大的失誤。在這方面我也是有責任的。」

    穆國興當然明白阮金波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表面上是在承認自己有錯誤，實際上還是把責任推給了前一任的省委，他的意思是在說，我們所犯的錯誤主要是沒有跟上形勢，但根源卻是在原來的省委。畢竟是他們要求全民動員開採礦產資源的嘛。

    「金波同志，我並不認為你們是犯了什麼嚴重的錯誤，畢竟你們也是在這些原來省委的決議，你的那句思想觀念沒有很快的轉變過來，這句話說的話很對，形勢變了，我們的思想觀念就必須要發生變化，再墨守陳規抱著老一套，早完是要犯錯誤的。」

    阮金波心中一動，他聽出穆國興話裡的不滿來了，這個時候可是要千方百計爭取穆書記的好感，可千萬不能有半點的牴觸情緒，如果再讓穆書記對自己產生了看法，那這輩子就甭想再進步了。

    穆國興拿起茶杯又喝了一會茶，才說道︰「煤化工基地全部建成需要三年的時間，建成後每年的產值和利潤，要比你們現在這些小煤窯大多了吧？」

    阮金波微微一怔，他意識到穆國興話裡還含有另外一層意思，看來穆書記這次下來調研主要還是針對這些小煤窯的。雖然前一段時間經過整頓之後全市年產十萬噸以下的小煤窯已經全部停工了，但是十萬噸以上二十萬噸以下的小煤窯還佔著絕大部分。這些煤礦的生產每年上繳的利稅佔據了整個市財政收入的半壁江山。如果現在要把這些小煤窯全部關了，恐怕今後市裡面發工資都成問題了，更不用提其他的基本建設了。

    「煤化工基地的建設狀況現在非常好，進度也非常快，經過專家們的測算，工程完全可以提前完工，化工基地建成之後，形成的產值和利潤絕對是比現在這些煤窯要高的多，我們市裡正在制定一個方案，準備在兩年半之內，對所有煤炭資源進行整合，逐步取締一些生產設備落後的中小型煤礦。」

    穆國興點了點頭︰「你們能夠想到這一點就很不錯了，這個計畫制定出來之後，要及時向省政府匯報，多聽一下雪龍省長的意見，煤炭資源的整合是大勢所趨啊！我是第一次到南明市來調研，說實話，你們這裡的環境狀況我是很不滿意的。」

    一個省委書記在一個地級市長面前公開表示自己的不滿，這在官場中是不多見的，穆國興之所以這樣講，就是要敲打敲打阮金波，讓他意識到他們原來錯誤做法的嚴重性，吳雪龍在常委會上反對阮金波出任市委書記也是正確的。

    阮金波很快就明白了穆國興的意思，整合煤炭資源是省裡的重要戰略部署，拿出方案來向省政府匯報，這就是說明這件事情已經被省政府提到了重要的工作日程中。讓他多聽一聽吳雪龍的意見，這句話就很耐人尋味了，怎麼理解那就要看阮金波自己了。但有一樣阮金波是能夠肯定的，穆書記這樣講，也是為了他好。只有吳雪龍不再提出反對意見，他今後也許還有進步的希望。穆國興作為一個省委書記也絕對不會不尊重吳雪龍這個常務副省長的意見。

    「你們市裡公安局副局長彭宣城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阮金波心中一驚，急忙說道︰「省公安廳韋廳長已經向我們市委通報了彭宣城違法犯罪情況的事實，市委也感到很痛心，這也是由於我們放鬆了對幹部的是思想教育才產生的嚴重後果，對此我這個當書記的是應該承擔責任的。」

    穆國興笑了笑說道︰「有些責任該你承擔的就要承擔起來，不該你承擔的也不要往自己身上攬嘛。省委已經瞭解過了，在對彭宣城的提拔任命上，當時你在常委會上是投了反對票的，你是一個市長，管的政府哪方面的工作，如果說有責任的話，也是應該由原任市委書記董世金承擔。」

一千七百九十章出其不意才

    阮金波心中一熱，他也沒想到這個一貫強勢的省委書記，竟然會如此的通情達理。阮金波原來還以為他這次沒能夠當上市委書記，也有彭宣城買兇殺人的原因在裡面，卻沒想到穆書記並沒有把責任歸納到他的頭上。

    阮金波認為現在向穆國興表衷心的時候到了，想了一下，字斟句酌的說道︰「穆書記，我聽到一些反映，不知道該講不該講。」

    穆國興笑了︰「我下來調研就是為了掌握第一手資料的，有群眾的反映，你就應該講一講嘛。」

    阮金波小心翼翼的說道「現在有人說是宣傳部長華書山，指使彭宣城找到南明酒店一個叫韓冬梅的服務員，給各級組織寫信誣告雪龍省長。事情暴露之後，彭宣城為了不牽連到自己，就雇兇殺人滅口。」

    穆國興看了一眼阮金波，說實話他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有些感到吃驚的。這件事情前幾天他才聽韋元文向他匯報過，卻沒想到這麼快就洩露漏、了出去，這就說明，公安廳內部也有內鬼。阮金波此時向自己講這件事情，明顯帶有一種討好的味道。

    「金波同志，作為一個領導幹部有些事情只能姑妄聽之，畢竟做好本職工作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是從那裡聽來的這個消息，都要請你告訴這些人，要相信省委，會把問題查清楚的，也會做出一個正確的處理決定來的。」

    穆國興講完這句話，端起茶杯帶頭喝茶，意思是在告訴阮金波這件事情不要再談了。

    叮咚一聲，門鈴響起，張猛走過去開了門，門口響起了鐘靈的聲音︰「請問穆書記是不是住在這個房間啊？」

    阮金波看到從門外走進來兩個年輕女子，最前面那位笑顏如花，頭髮盤了一個漂亮的發髻，一套淡黃色職業裝凸顯出一個女強人的身姿。腳蹬黑色細高跟涼鞋，一雙雪白玲瓏的小腳上十個彩色的指甲蓋，很是能引起人的遐想。絕美女人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撲閃著，長長的烏黑的睫毛微微向上彎曲，更顯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明艷不可方物。

    後面那個上穿一件大紅色的t恤，一條水墨蘭牛仔褲緊繃著兩條修長的大腿，分外性感妖嬈，白裡透紅的皮膚吹彈得破，碎剪短髮凸顯出十分的活潑，如果把前一位女子比作高貴的而又淡雅的蘭花，後面這位就是怒放的玫瑰。

    穆國興站了起來，微笑著和兩位美女點了點頭，對阮金波說道︰「這位是我的夫人和她的同事。」

    原來就聽說過穆書記的夫人非常漂亮，卻沒想到今日一見竟然是如此的美貌，阮金波努力集中起自己的精神來，他可不敢在省委書記面前做出任何失禮的舉動來，畢竟美女漂亮是人家的，官帽子才是自己的。

    作為一個地級市的市長，對省委領導的情況自然是瞭解的比較清楚的，阮金波也知道穆國興的夫人是雙龍集團的財務總監，急忙迎上幾步，輕輕握著鐘靈伸出來的手說道︰「歡迎鐘總來南明考察！我是南明市的市長阮金波，今後還要請鐘總多加關照！」

    鐘靈笑著說道︰「我是來你們這裡考察市場，以後還要在這裡做生意的，還要請阮市長多加關照！」

    沒等鐘靈介紹，紅衣女子大大方方的向阮金波生出手來說到︰「我叫童彤是穆夫人的同事，今後還要請阮市長多多關照。」

    穆國興微笑的看著三個人，等他們相互介紹完畢後，剛想招呼他們坐下，只見童彤走上來握著穆國興的手︰「沒想到在這裡能夠見到穆書記，小女子真是有幸啊。」

    穆國興感覺到童彤在自己的手心裡狠狠的撓了兩下，心想，幸虧是當著阮金波的面，如果沒有外人在場，還不知道童彤會做出什麼動作來呢。

    鐘靈和穆國興並排坐在了長沙發的主位上，童彤也只好坐在了阮金波的對面的單人沙發上。應一偉給兩位女士重新端來了茶，穆國興問道︰「你們二位怎麼到南明市來了？」

    鐘靈看了一眼穆國興笑著說道︰「童總監是到麗慶市檢查鐵路修建籌備情況的，順便讓我陪她下來了。集團準備進軍廣南省的房地產業，到這裡來考察一下市場。」

    鐘靈的話音剛落，童彤接著說道︰「這裡的環境不是太好，我和鐘總在街上走了一圈，渾身就沾滿了粉塵，想到這個酒店裡來換洗一下，正好鐘總看到你的車了，問了問司機，才知道，穆書記也來到南明市了。」

    童彤說完還用眼楮狠狠的瞪了穆國興一眼，那意思像是在說，不是去朝陽市視察嗎，怎麼在南明市又見到你了呢？

    童彤的一句環境不是太好，讓阮金波心裡感到非常的不舒服，這倒不是因為童彤是穆書記的客人，更主要的是外來的投資商對南明市的第一印象就提到了環境的問題，這會影響到市裡的招商引資工作，看來今後一定要花大力氣整治一下市裡的環境問題了。

    說了幾句客氣話，阮金波站了起來︰「穆書記，鐘總，童總，你們聊，我先下去一下，到時間我來請你們一起吃午飯。」

    阮金波逃也似的離開了穆國興的房間，在這兩位美女的注視下，他是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裡了，他也知道這兩個女人是來找穆書記有事情的，自己就不應該不識趣的繼續待在這裡了。

    看到阮金波出去了，早就憋不住笑的童彤笑了起來︰「我說穆大書記，看著你挺和善的一個人，怎麼這個市長這麼怕你啊？他們到底怕你什麼呀」

    穆國興笑著說道︰「我有那麼可怕嗎？我也不知道他們怕我什麼。咱們不說他了，說說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鐘靈白了一眼穆國興︰「你不是說去朝陽市視察嗎？怎麼又來這裡了？」

    「我這次下來視察的時間比較短，想多跑幾個地方看看，今天一大早就從朝陽市趕到這裡了。只有出其不意，才能瞭解到一些真實的情況。」

    童彤說道︰「是啊，如果他們事先得到通知了，保證街道上會幹乾淨淨漂漂亮亮的，說到底這些人不是怕你這個人而是怕你手中的權力。」

    穆國興問道︰「你們真得想進軍廣南的房地產業？」

    「現在京城裡房地產業競爭的非常激烈，集團準備開發二三線城市的地產。前幾天唐總和京城地產的達永常也先後給我們打來電話，要求我們有時間的話考察一下這裡的房地產市場，如果有可能的話，集團準備正式進軍廣南房地產業。既然收購了四方地產，總不能把以前的市場給丟了吧。」

    聽到鐘靈的話，穆國興點了點頭︰「我在視察的過程中，也看到廣南的房地產業市長非常有商機，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家比較大的地產公司進入，都是本地的一些小地產公司在小打小鬧。這裡面除了廣南的經濟發展比較滯後之外，還有一個因素就是廣南還沒有引起大地產公司的注意，現在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沿海經濟發達城市裡，人家還看不上我們這個西南邊境的窮省。」

    鐘靈笑了︰「他們看不到，並不代表我們看不到。開發地產業不僅見效快，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帶動當地gdp的增長，而且還可以帶動相關產業的發展。你說我們要是準備進軍廣南房地產的話，是不是也是在幫你增加政績啊？」

一千七百九十一章個別談話

    「我們是一家人，你們不幫我幫誰啊？不過我可要和你們講一件事情，廣南省是一個少數民族居住區域，在開發房地產的同時，一定要注意群眾的利益。原來的四方地產在人民群眾心上造成的創傷太深刻了，你們要想取得成功，就要準備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來。」

    「放心吧我的穆大書記，我們一定會把群眾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難道就是你一個人知道愛民，我們這些人就是一些無良的商人嘛。我們也測算過了，廣南省的房地產業雖然現在的利潤不像京城那麼高，可是用發展眼光來看，三五年之後，必定會有一個爆炸式的增長。這主要是基於你們省招商引資的良好勢頭。如果沒有這一點，我們也不會來這裡的，畢竟做生意還是要追求合理利潤的。」

    穆國興想了一下說道︰「你們的計畫是不錯，但是，我今天要和你們約法三章。現在廣南省的幹部都知道四方地產被雙龍集團收購了，而雙龍集團又是我在大學期間創辦的企業。你們既然要想進軍房地產就必須要按市場規律來辦事，尤其是不要打著我的旗號找下面市裡的這些人為你們辦任何事情。一定要嚴格按照國家有關規定辦事，居民沒有安置好之前不準拆遷，這是一個原則。」

    房間裡響起了兩個女人對穆國興的討伐聲，調皮的童彤把穆國興好一陣子數落，說他是一個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別人的人，連前一段時間最下懸崖的事情也不肯和她們講，這次回去一定要讓穆國興去睡小床。直到鄭偉敲門敲門進來請他們去吃飯，兩個女人才閉上了她們的嘴巴南明市常務副市長於正奇從他的車上下來，抬頭看了看這座南明市的標誌性建築，灰濛蒙的天空下太陽就像一個煮熟的雞蛋黃似的，一陣風吹過帶來了一陣灰塵，於正奇眯起了眼楮，原本有些激動的心情現在有些忐忑了。

    這兩天省委穆書記在這裡連續接見了南明市幾個常委，於正奇也正是接到了通知之後才趕來了南明大酒店，想到即將要見到的那位年輕的省委書記，於正奇的心裡充滿了期待，又有些緊張。

    來之前阮金波已經對他講過了，穆書記對南明市的環境問題非常不滿意，這次的召見實在難說是福還是禍。於正奇也聽人講過，穆書記的工作作風極為強勢，眼裡是揉不得半點沙子，他這個分管環境保護的常務副市長，此時也不得不小心一點。

    於正奇向大堂走去，一邊走一邊回想著阮金波和他講的「穆書記工作作風務實，不喜歡聽官樣文章，最好能夠主動承認一下南明在環境保護方面的不足，千萬不要掩飾是非，推諉責任。」

    電梯在十八樓停了下來，出了電梯口，就看到穆書記的秘書鄭偉迎了過來︰「於市長來了，穆書記現在正在聽取袁副書記的匯報，先請你到我房間裡等一下。」

    鄭偉說的那個袁副書記，正是南明市委分管紀檢工作的副書記袁春宇。於正奇與袁春宇之間的關係相處的很是一般。因為去年一件冤假錯案，於正奇和袁春宇在常委會上頂了起來，從那以後，兩個人心裡就種下了芥蒂，見了面之後，除了點點頭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交往了。

    於正奇的秘書小朱悄悄的說道︰「於市長，袁胖子現在和穆書記匯報工作，還不知道會怎麼說你的壞話呢。」

    於正奇瞪了小朱一樣︰「這句話是你一個當秘書的應該講的嗎？你懂什麼？」

    雖然於正奇表面上在訓斥小朱，實際上他的心裡此時同樣也在琢磨著這個問題。自從原任市委書記董世金被省委調整了工作之後，市裡的這些頭頭腦腦們就沒有一個能坐得住的，去省裡匯報工作的時間也明顯的多了起來。大家都知道，如果省委再從南明市提拔起一個市委書記的話，水漲船高大家都有可能會動一動。

    即便是省委不從南明市現有班子的人之中選出市委書記，但起碼也可以早一天與新任市委書記拉上關係。大家也都估計到了，新任的市委書記肯定是穆書記的人，這個時候靠上新的市委書記就等於間接的靠上了穆書記。

    省委常委會結束的第二天上午，於正奇就接到了他在省委組織部的老同學打來的電話，說南明市委書記的人選難產了，對阮金波的提拔被卡住了，穆書記在這件事情上也並沒有一個明確的表態。

    於正奇也知道，阮金波被卡住了，那就說明穆書記對南明市的工作並不是很滿意，對阮金波這個人也沒有看中。原因嘛也很清楚，阮金波是省委副書記魯南生的人，魯南生和穆書記的關係並不是很融洽，穆書記也絕對不會同意提拔起一個政敵的人來。

    一開始於正奇對穆國興能夠召見他還是感到非常興奮的，後來打聽了一下，在穆書記召見他之前，已經先後見過三個常委了，這就意味著穆書記這次到南明來並沒有什麼明確的目的，找常委們談話也是為了進一步瞭解南明市的情況的。

    看來省委對南明市的領導班子，並不只是提拔起一個市委書記來那麼簡單了，有可能是要大換血了，在這種情況下，又有誰知道一向與自己不和的袁胖子，會在穆書記面前講些什麼哪？。

    十分鐘過後，鄭偉走了進來︰「於市長，穆書記請你現在過去！」

    於正奇從小朱的手裡接過了包，跟著鄭偉的後面向穆國興的房間走去。在1818房間的門口停住了腳步。於正奇微笑著對鄭偉點了點頭，表示他知道規矩，就像一個小學生似的，雙手垂立，規規矩矩的等在了房門口。

    聽到鄭偉說穆書記請他進去，於正奇本來就彎著的腰，此時彎的更低了。寬大的客廳對面的沙發上，坐著一位年輕的高官，雖然於正奇是第一次和穆書記近距離接觸，但是他也毫不懷疑這位年輕的高官，正是所有官員都傳的神乎其神的省委書記穆國興。

    穆國興站了起來，伸出手和於正奇握了握︰「正奇同志來了，請坐吧。「於正奇半個屁股坐在沙發上，兩手平坦放在膝蓋上顯得非常侷促，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穆國興，發現這位年輕的省委書記比在電視上看可是要年輕的多了。省委書記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無形的壓力，讓於正奇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又哪裡還能讓他在意這位年輕高官的年齡呢。

    「正奇同志，不要拘束嘛。」穆國興微笑著做了一個放鬆的手勢︰「今天找你過來咱們隨便談一談。有什麼就說什麼，不要有任何的思想負擔。」

    於正奇笑了笑︰「穆書記，南明的環境問題很不好，存在的問題也很嚴重，在這方面我這個分管環境保護的常務副市長是有責任的，」

    穆國興點了點頭︰「要說問題嘛，不管是哪一個省或者是哪一個市，沒有一個敢說自己沒有問題的，主要還是要看我們能不能及時發現問題，解決問題，這才是最為主要的。」

    於正奇的心臟快速的跳動了幾下，看來穆書記並沒有把環境問題的責任全部歸納到他身上，這就說明穆書記並不打算就這個問題批評他的。

    「雖然穆書記沒有批評我，但我也意識到南明市的環境沒有搞好，我是應該承擔主要責任的。」

一千七百九十二章一吐為快

    穆國興笑了，他也很清楚，於正奇一進門前後兩次承擔自己在環境問題的責任，這就說明阮金波事先已經和他通過氣了，也可以證明該阮金波與於正奇之間的關係相處的還是不錯的。否則的話，省委書記找哪一個人談話的內容，是沒有一個人會隨便對外講的。

    「對南明市的環境問題，這個責任不應該由哪一個人來承擔，這是有歷史原因的，你能夠認識到這一點，還是很不錯的。我相信，在你們市委和市政府的共同努力下，隨著對小煤窯的深入整頓，環境的問題也是很快就能夠解決的，對此省委是充滿了信心的。」

    穆國興示意於正奇喝茶，表示這個話題就不要再談下去了，過了一會，穆國興又說道︰「中央和省委關於黨建工作的文件你都看過了吧？在這一方面你有什麼想法呢？」

    儘管於正奇在來之前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卻就是沒有想到穆國興會問他這個問題，想了一下，字斟句酌的說道︰「中央和省委的文件我也都認真學習過了，黨建工作非常重要，而黨建工作也是關係到一個領導班子的大問題，省委也多次指示過，必須要抓好這方面的工作，上一次在常委學習會議上，金波同志也組織我們討論過這個問題。」

    穆國興點了點頭︰「今天既然我找你來，就想聽聽你的具體看法。你就大膽的講一講，講錯了也沒有什麼關係，我也絕對不會打你板子的。下面你就著重的談一談你們這個班子的情況。」

    雖然穆國興說的是講錯了沒有關係，也不會打你什麼板子，但是，於正奇卻不敢信口開河，他也很清楚穆國興這句話也同樣對其他幾個常委說過。這件事情可是非同小可的，講不好那就會在穆國興心裡留下一個很不好的印象，一個政府官員如果給省委書記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那今後就甭想再進步了。

    十五分鐘之後，於正奇結束了自己的匯報，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常常的出了一口氣，有些緊張的看著穆國興，想從穆國興的臉上看出對自己是不是有什麼不滿意來。

    說實話穆國興對於正奇剛才的匯報還是比較滿意的，他在匯報中實事求是的匯報了南明市領導班子的狀況，基本上能夠做到公平公正這一條，並沒有參雜一些個人的主觀想法。

    穆國興喝了一口茶說道︰「你剛才反映的問題基本上是實事求是的，與其他的同志講的差不多。只要是能夠出於公心，就不要怕講錯話，也不要怕做錯事，錯了我們就再改過來嘛，只有不斷的總結經驗教訓，我們才能更好的進步。」

    穆國興又說道︰「正奇同志，我聽說你是在常委會上唯一一個不讚成全民動員開發礦產資源的常委，現在我想問問你，小煤窯被治理整頓之後，對南明市的經濟發展你有一個什麼具體的想法嗎？」

    於正奇的心臟又一次快速的跳動了起來，他聽出了穆國興的話裡還包含著另外一層意思，在這個節骨眼上，恐怕是沒有人能夠保持住鎮定的，想了一下，於正奇大聲的說道︰「穆書記，對於小煤窯整治之後經濟發展問題，我也想了很多，今天我就把我不成熟的想法向你匯報一下，又不正確的地方請你批評。」

    穆國興笑了︰「讓你講，你就大膽的講嘛，我聽說你在工作中號稱是拚命三郎，怎麼講起話來這麼瞻前顧後的，這可不像是你一貫的工作作風啊！」

    於正奇看了看穆國興，發現這位年輕的省委書記正在向自己投來鼓勵的目光，此時也下定了決心要在省委書記面前一吐為快︰「穆書記，南明市煤炭的蘊藏量十分豐富，現已探明的儲量表明，南明市是全國第四大煤炭儲藏地區。由於歷史的原因，廣南省的底子很薄，所以省裡也沒有足夠的資金支持把煤炭工業很好的抓起來，用常人的話講，我們就是在捧著金飯碗討飯吃。」

    「前幾年省委為了加快煤炭資源的開發，曾提出要全民動員開發煤炭資源的口號，從本意上來看，這個口號並沒有什麼錯誤，也是為了盡快的把我省的經濟搞上去。但是，由於我們放鬆了在煤炭開採中的監管力度，致使煤炭工業的發展雜亂無章，礦難事故連續不斷，雖然換來了一定的gdp增長，但也給我們省帶來了很多負面的影響。」

    穆國興點了點頭，他認為，於正奇說的還是有很有道理的，也看到了問題的本質。全民動員開發煤炭資源本身並沒有錯，但這就要看政府怎麼樣去加以引導，而不是採取放手不管的態度。

    煤炭的開採需要雄厚的資金和技術，各方面的要求都比較嚴格，小煤窯的遍地開花雖然表面上是加大了對煤炭資源的開採和利用，也給當地的經濟帶來了一個短時期的繁榮，但是這樣做帶來的後果也是非常嚴重的。煤炭資源遭到破壞，環境污染嚴重，連續不斷的礦難事故又給社會帶來了不穩定的因素。

    從這些方面來看，政府的引導還是非常重要的。而南明市委和市政府的做法，就是曲解了省委提出的全民動員開發煤炭資源的指示精神，往嚴重了說，就是南明市委和市政府在煤炭工業生產中的不作為。

    穆國興笑著說道「講得不錯，請你繼續說下去！」

    於正奇略一沉吟，又說道︰「按照我的理解，全民動員開採煤炭資源，並不是讓群眾亂哄哄的一擁而上無序開採，弄成現在這種小煤窯遍地開花的狀況，而是政府要加以合理的引導，將社會的資金集中起來，形成一個或者數個股份制的煤炭生產聯合體，雖然前期工作難度比較大，但是後遺癥卻會減少了很多，環境也不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雖然於正奇在匯報中並沒有提到市委和市政府的任何問題，但是，他的意思卻是表明了市委就是為了圖省事怕麻煩，所以才造成了目前的這種情況。成立股份制的煤炭生產聯合體，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這就需要市委和市政府一班人做大量的工作才能達到這個目的。說白了，就是一種施政理念的問題和有沒有一個長期發展的觀念。

    於正奇看了看穆國興，發現這位年輕的市委書記正在認真的聽著自己的匯報，略作停頓又繼續說道︰「前一段時間省政府下文件雷厲風行的取締了所有年產十萬噸以下的小煤窯，使南明市雜亂無章的煤炭生產秩序得到了初步的治理整頓。我也做過一些調查，一些小煤礦礦主還是比較贊成我的這個設想的。他們說，如果政府早這樣做就好了，也不至於造成現在這麼大的損失。」

    穆國興問道︰「你對煤炭生產下一步有什麼樣的設想？」

    「煤化工生產基地建成後，將會極大的改善我們市煤炭生產的現狀，對有限的煤炭資源進行深加工，提高產品的高附加值，追逐利潤的最大化。考慮到煤化工生產基地的實際情況，我認為僅僅是取締年產十萬噸以下的小煤窯還是不夠的，必須對所有達不到安全生產標準的中小型煤礦施行整合，使煤炭生產能夠形成一個有序健康的發展局面。」

一千七百九十三章分析錯了

    於正奇從包裡出了一份文件，說道︰「穆書記，這是我對下一步整合中小型煤礦生產的一個設想，我也非常清楚要想達到這個目標，肯定是有很大難度的。但是，既然組織上把我放到這個位置上了，我就應該踏踏實實的為南明市的老百姓做點實事，為南明市的經濟能夠得到一個長期發展創造一個有利的條件。」

    穆國興接過這份文件，並沒有馬上看，而是問道︰「煤炭生產只是發展經濟的一部分，我想問問你，除此之外你對發展南明的經濟還有什麼其他的設想嗎？」

    「以煤炭生產為龍頭，帶動相關產業的發展，抓好環境保護，加強第三產業旅遊品牌的建設，形成一二三產業優勢互補的局面，」

    穆國興點了點頭︰「你的這個思路，總體來看還是不錯的，這說明你也是進行了調查和研究的，你還要根據這個思路進一步細化一下，在你們市委內部拿出一個統一的意見，報到省委和省政府，省裡將儘可能的給予你們政策和資金上的支持」

    於正奇苦笑了一下說道︰「對於我的這個設想以及我起草的南明市五年發展規劃，已經在市委常委會上討論過幾次了，但都因為意見分歧比較大，而擱置了起來。」

    穆國興也沒有說話，他知道這又牽扯到一個領導班子的問題了，這也是他這次下來調研的一個主要目的。省委組織部長陳守軍也向他匯報過，於正奇是一個不錯的同志，工作也很有一股拚勁和闖勁，但就是因為組織部門數次對他的考察中有些干部反映，於正奇工作作風粗暴，不善於團結同志，所以當了八年的常務副市長，沒有能夠再進一步。

    一個有工作能力的幹部常常都會表現的比一般人要強勢，施政理念的不同，就往往會引起一些爭執來。這倒不是說這個人不懂的團結同志，而是其他人的思想觀念太落後了。於正奇八年未能進一步，還依然能保持這種積極的工作態度，這本身就說明了於正奇是一個能夠經受住考驗的好同志，要是別人的的話，早就變的圓滑無比，和其他的人打成一片了，自然也就不會有哪些不善於團結同志的評價了。

    看來組織部門有時對幹部的考察，也難免會受到各種各樣思想的影響，我們天天在講發現人才，可實際上能夠做到這一點就很難了。說實在話，於正奇對南明市經濟發展的思路還是很符合穆國興的胃口的，特別是對待整合煤炭工業生產的思路更是與穆國興不謀而合。

    穆國興此時對南明市的領導班子的配備，已經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思路。水晨曦是一個比較務實肯幹的幹部，如果把他派來擔任市委書記，再把於正奇提拔為南明市的市長，這兩個人能夠配合起來的話，南明市的工作很快就能夠開展起來。按照他們的工作思路，南明市的經濟也一定會有一個長期高速的發展階段。

    穆國興拿起了那份材料，笑著說道︰「正奇同志，你的這份大作，我帶回去看一下，這一段時間你再多做一下調查研究，儘量把你們那個五年發展規劃做的再細緻些。必要的時候，你可以與省發改委主任和建陽同志談一談，讓他們幫你們組織一批專家，進行一下論證。在常委會中要做到擺事實講道理，在堅持原則的前提下，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只有這樣，你的工作才能搞的好，否則的話一切都是空談。」

    於正奇也聽出來了，穆國興在講話中已經指出了他在工作中的不足，而不能夠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就是最大的一點。他此時好像還感覺到穆國興的話裡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但現在還不是去仔細琢磨的時候，也只能留著以後有時間再好好的考慮吧。

    劉明新按照穆國興的指示，一大早就來到了省公安廳。在辦公室出示了自己的證件之後，明確的表明他是奉穆書記之命來找韋廳長。

    一本中央軍委的證件就夠了駭人聽聞的了，更何況又是奉了穆書記的命令，辦公室的人自然是不敢怠慢，急忙把劉明新請到了韋元文的辦公室。

    兩個人在辦公室裡商量了一會，韋元文親自帶劉明新來到了關押彭宣城的地點。摒退了看押彭宣城的警察，劉明新一人走進了牢房，韋元文此時卻在門口充當了守衛。

    半個小時之後，劉明新笑嘻嘻的走了出來︰「韋廳長，成了，你們抓緊時間審訊吧。我到辦公室去等你們的好消息了。」

    早就準備好的審訊人員已經坐在審訊室裡，當彭宣城被押進來的時候，大家看到他臉上那種一貫的狂妄表情不見了，神情看起來非常萎靡。韋元文圍著彭宣城轉了兩圈，從表面上看，一點傷痕也沒有發現，這倒讓韋元文納悶了。

    劉明新進到關押彭宣城的房間，韋元文只是聽到彭宣城很吃驚的喊了一聲，很快就沒有動靜了，雖然按照規定是不允許對犯罪嫌疑人進行刑訊*供的，但是，規定歸規定，遇到一些拒不交代的，審訊人員也難免會對他們進行一下皮肉教育，只要是不出現外傷就可以了。

    作為一個公安廳的廳長是很明白這些道理的，韋元文平日裡對這些事情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是達到了目的，能夠及時破案，誰還問你採取的手段是什麼呀。尤其是對這件穆書記親自過問的案件，再加上劉明新又是軍方人士，韋元文自然是不願意過多的去過問。

    審訊在照常進行著，這一次可以說是非常順利，韋元文問什麼，彭宣城就交代什麼，當他說出那個幕後指使人的名字時，韋元文大吃一驚，他感到原來自己的分析不僅是錯了，而且錯的還不輕。

    這還不算完，審訊完了之後，劉明新又一次走進了審訊室，讓所有的審訊人員都走了出去。過了十五分鐘之後，韋元文再次返回了審訊室，按照劉明新交給的辦法，在彭宣城出於一種迷幻的狀態下，又把案子重新問了一遍，前後兩份口供一對照，是絲毫不差。

    完成了任務的劉明新，不管韋元文怎麼問，就是微笑不語，一個字也不肯透露他究竟是用了什麼辦法讓彭宣城能夠交代的如此痛快。這倒讓韋元文感到鬱悶了，公安部門的審訊手段多的是，好幾天都沒有讓彭宣城開口，卻沒想到軍方的人員一來，沒有多久就讓彭宣城開口了，而且交代的還那麼痛快。

    這個案子既然追查出了幕後的黑手，韋元文是一刻也不敢怠慢，馬上向穆國興匯報了這次的審訊情況。原來韋元文還以為穆國興在聽到匯報後，會馬上採取相應的措施，卻沒想到穆國興聽完了匯報後，只是讓韋元文先把這個案子先放一放，他自己則到下面去視察了。

    對穆國興來的這一手，韋元文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究竟是為什麼，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明白穆國興的心機是深不見底，遠不是他這個公安廳廳長所能比擬的了的。

    穆國興在下面視察了三天，第二天剛一來到辦公室，省委秘書長薛友就敲門走了進來︰「穆書記，辛苦了！」

    穆國興也知道薛友此時來絕不是單單道聲辛苦那麼簡單，一定是他又聽到什麼風聲了。一個省委秘書長就是省委書記的大管家，省委書記外出的時候，他除了要穩定和維護好省委的日常工作之外，還有一個主要的任務就是要隨時掌握省裡的一切動向。

一千九百七十四章替你臉紅

    兩個人握手寒暄，一起到沙發上坐了下來，薛友說道︰「穆書記，你下去視察這幾天，省委和省政府的各種謠傳又多了起來，據我們瞭解，是從公安廳那邊傳出來的。主要就是說華書山同志指使南明市公安局副局長彭宣城，誣告吳雪龍同志的事情，後來又聽說這件事情還牽扯到了魯南生同志。」

    穆國興笑了笑，這些都是他預料到的事情，他這次下去調研，就是要離開省委一段時間，想看一看省委的一些動向。他也很清楚，像這麼一件案子，又牽扯到這麼重量級的人物是絕對保不住密的。要想徹底解決廣南省的派系之爭，那就必須要一些人跳出來，只有這樣，才能徹底解決問題。

    薛友把這幾天他所掌握的情況詳詳細細的向穆國興做了匯報，讓後靜待著穆國興的指示。

    穆國興沒有講話，站起來走回到辦公桌，從抽屜裡取出了一份材料，遞給了薛友︰「你看看吧，這就是彭宣城的交代材料。」

    「你……你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

    穆國興點了點頭︰「薛友同志，派系之爭是我們這個省由來已久根深蒂固的問題，要想徹底解決這件事情，必須讓一些人跳出來，讓大家都能充分的看清他們的醜惡嘴臉。」

    薛友看完了材料說道︰「穆書記，想不到這裡面的鬥爭還這麼複雜，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派系鬥爭了，而是已經到了一個思想上的問題了，我建議馬上召開省委常委會，專門研究解決這兩個人的問題。」

    穆國興搖了搖頭︰「薛友同志，這件事情可千萬急不得，必須慢慢來。事情鬧大了就會驚動中央，不僅對我們省委的影響很不好，也會破壞我們目前來之不易的安定團結和招商引資的大好形勢。我估計，今天他們一定會來找我進行溝通的，看看情況再說吧。這件事情目前只有你我兩人知道，接下來就靜觀其變吧！」

    鄭偉敲門走了進來︰「穆書記，魯書記來了！」

    穆國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薛友，笑著說道︰「怎麼樣，這就找上門來了。」

    話音剛落，魯南生走了進來，看到薛友微微一怔，旋即笑著說道︰「呵呵，秘書長也在這裡啊，那我就先等一下？」

    薛友站了起來︰「我已經向穆書記匯報完工作了，你們聊！」

    看到穆國興依然坐在沙發上，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起身和自己握手寒暄，魯南生心中咯　一下，意識到有些不妙了。

    「穆書記，我今天來是想和您交換一下意見，現在省委的風氣有些很不正啊。」

    穆國興示意魯南生坐下︰「不知道南生同志想要和我交換哪方面的意見啊？省委又有哪些風氣不正了？「「穆書記，自從你來到廣南也應該看到了，常委會有些情況很不正常，派系鬥爭就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中央對這個問題也非常關注。有些人把我與馮松山一夥人扯到一起，說我也是本地派系的人，這是很不正確的。我為了班子裡的團結，一直沒有過多的追究這件事情，可是最近一段時間，一些謠言是甚囂塵上，*的我不得不講出這件事情來了。「穆國興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一臉平靜的想聽聽這個號稱官場教父的人能說出什麼來。

    魯南生繼續說道︰「這一段時間有些謠傳不知道穆書記聽到了沒有。」

    穆國興搖了搖頭︰「這幾天我一直在下面調研，省委的工作有你們幾個處理我也沒有過多的關注。不知道南生同志聽到什麼謠言了，既然知道是謠言，就不必要再去相信。」

    魯南生嘆了一口氣︰「這個謠言可是非同小可，如果不能追查清楚的話，不僅會影響到班子裡的團結，更會給我們今後的工作造成極大的障礙。有人說華書山同志為了報復我，故意讓南明大酒店的一個服務員，寫信誣告吳雪龍同志，並把這件事嫁禍到我的頭上。我認為這件事非常嚴重，省委必須拿出強有力的措施來，否則的話，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穆國興看了一眼魯南生，緩緩的說道︰「南生同志認為我們省委應該拿出什麼樣的有力措施來呢？」

    魯南生說道︰「我建議，馬上召開一次臨時常委會，大家在會上把問題都說清楚，該是誰的責任就追究誰的責任，有問題要擺在桌面上來講，怎麼能在背後搞小動作呢？安定團結是中央三令五申要求我們各級黨委要做到的，現在有些人就是在渾水摸魚，想把我們省的工作搞亂，達到他們某些個人卑鄙的目的。」

    看到魯南生義正詞嚴的樣子，穆國興感到又可氣又可笑，如果不是事先就掌握了他的材料，還真的會被他的這種假象所迷惑。這個官場教父還是很善於利用機會的，他的意思也很明白了，召開常委會就是要讓華書山講清楚，以達到洗清自己的目的。

    魯南生這樣做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如果這件事情就是華書山指使的，那麼接下來魯南生就會建議省委常委向中央報告，拿下華書山來，借此表面他華書山並不是什麼本地派系。如果華書山不承認是他指使的，那麼魯南生也可以借省委常委的嘴巴闢謠。不管怎麼說都與他魯南生是沒有半點害處的。

    可惜有一樣魯南生是沒有預料到的，那就是他*韓冬梅的事情，現在已經是鐵證如山了，不僅有韓冬梅的接發材料，還有魯南生的dna鑑定結果，再加上彭宣城的證詞，這件事情只要是再詢問一下華書山，就絕對跑不了他魯南生的責任。不要說是魯南生確實做過這種事情，即便是沒有做過這件事，現在華書山已經把他恨之入骨了，做出來的證詞也一定不會對他有利的。

    穆國興搖了搖頭︰「我不能同意你的提議，召開常委會目前的時機還不成熟，如果對這些謠言處理不當，對我們省委的影響也是非常不利的。」

    聽到穆國興否決了他的提議，魯南生有些急了︰「穆書記，對於這種歪風邪氣不進行堅決的鬥爭，那就維護不了省委的團結，原省委書記秦金嶺同志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在這一方面我們是應該接受教訓的。」

    穆國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華書山︰「南生同志，這件事情牽扯面太廣，我不得不慎重。正因為秦金嶺同志沒有在常委會裡很好的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才使常委裡的個別人目無黨紀國法做出一些人神共憤的事情來。教訓我們當然要吸取，但是，也要講究一下鬥爭的策略性，維護黨的威信才是第一位的。」

    魯南生說道︰「只有拿下華書山才能夠純潔我們黨的隊伍，也能更好的維護我們省委的威信，我在這件事上是堅持我自己的觀點。」

    穆國興站了起來︰「既然魯南生同志一定要揭開這個蓋子，那麼我就滿足你的要求。在召開省委常委會之前，有一份材料我想請你看看。先把你的問題解決了，我們再談其他的。」

    「我……我有什麼問題？我們現在談的是華書山的問題，怎麼又扯到我的身上了？」

    穆國興拿起了一個文件袋，隨手扔在了魯南生面前的茶几上︰「你自己看一看吧。你身為一個黨的高級幹部，做出這種醜事來，我都替你感到臉紅。你還想利用這件事情達到整別人的目的，你就沒有想到你自己的屁股底下乾淨嗎？」

一千七百九十五章清除毒瘤

    魯南生看完材料，面如死灰的癱坐在沙發上，嘴裡喃喃的說道︰「這不是事實，這是誣告！」

    穆國興輕蔑的看了一眼魯南生，冷冷的說道︰「現在人證物證俱在，如果需要的話，華書山隨時可以寫出證明材料來，你在這種情勢下還在狡辯，不感到很可笑嗎？」

    魯南生呼的一下坐直了身子︰「穆書記，這是華書山的一個陰謀。 我現在想明白了，他指使人寫的那些誣告信，除了要阻止吳雪龍同志擔任省長之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挑起我和吳雪龍同志之間的爭鬥，讓我們兩人斗的兩敗俱傷，他好達到渾水摸魚的目的。我也是因為在常委會支持了你，同他錯誤的幫派思想進行了堅決的鬥爭，這才得罪了他，沒想到他竟然能使出這種卑鄙無恥的行徑來。穆書記，如果你能幫助我度過這個難關，從今之後，我一定以你馬首是瞻，在常委中好好配合您的工作。」

    穆國興搖了搖頭︰「魯南生，你就別再做夢了，我幫你度過了難關，那個屈死的韓冬梅會不會答應？廣南省的五千萬人民群眾會不會答應，黨紀國法能不能放過你？」

    魯南生叫了起來︰「你也不能抓住我一個人不放，華書山也同樣不是個好東西，他不僅要對韓冬梅的死承擔責任，而且我還掌握了他不少貪污受賄的事實，我要揭發他，戴罪立功！」

    穆國興冷冷的看著魯南生的表演，他知道，一場狗咬狗的好戲現在開始了。在沒有達到目的之前，穆國興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人的。只有讓魯南生和華書山狗咬狗的咬夠了，才能讓所有的本地干部明白一個道理，他們崇拜已久的本地派系也並非是鐵板一塊，這些人都是是一些卑鄙無恥的小人，在遇到有人損害到他們個人的利益時，同樣會毫不猶豫的會把與自己走的親近的人拋出來的。

    只有達到了這個目的，才能在廣南的大地上徹底消除本地派系這顆存在已久、歷屆省委都清除不掉的大毒瘤。

    看到穆國興沒有任何表示，魯南生又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說道︰「穆書記我剛才講的是我的心裡話，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從今後你叫我幹什麼我就干什麼，我一切行動都聽從您的指揮，只求你能夠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如果我要是出了問題，對咱們省委的影響也是非常壞的。」

    穆國興笑了︰「魯南生，你認為你現在還有資格和我講這些嗎？我來到廣南這麼久了，今天總算是聽你講了一句負責任的話，如果不是考慮到省委的影響，我早就向中央匯報你的問題了，你認為你還能坐在這裡和我講話嗎？」

    魯南生聽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在想著穆國興話裡的意思。他此時也意識到，不要說是和吳雪龍來爭奪這個省長了，即便是要保住自己目前的這個位置也是萬萬不可能的了。如果穆國興把這些證據材料向中央做了匯報，他魯南生也很清楚會有什麼結果的。

    過了好一陣子魯南生才說道「︰穆書記我也知道我犯了嚴重的錯誤，但這也只是生活作風方面的問題，對於我的處理要由中央來決定。」

    穆國興也聽出來了，魯南生現在還在抱著一絲幻想。一般的情況下，中央對待一個犯了生活作風問題的副部級幹部，顧及到影響問題，是不會給他很嚴重的處分的，都是把這個人調整到一個閒散崗位上去。像他們這種政治人物，只要是提前結束了他們的政治生命，比要了他們的命還要難受，相比較其他的處分而言，這也就算是嚴重的了。

    魯南生講完這句話看到穆國興沒有馬上表態，就以為他剛才的話已經打動了穆國興，心裡未免有點得意了起來，臉色也不再像剛才那樣面如死灰的了。

    魯南生正在這裡得意著呢，穆國興接下來一句話卻徹底擊破了他的美夢︰「一般的生活作風問題中央是不會給你太大處分的。但是，我問你，採取下迷藥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一個無辜的女孩子，這是一般的生活作風問題嗎？你作為一個高級幹部，更應該懂得法律的嚴肅性，中央如果知道你做出了這種道德敗壞的事情，你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你自己應該是很清楚的！」

    穆國興的一番話說的魯南生啞口無言，那天晚上，韓冬梅被人送去他的房間之後，他就意識到，這個女孩是被人下了迷藥了，但這同樣也沒有讓他對這個女孩產生任何憐憫的心情，依然在這個可憐女孩的身上發洩著shou欲。

    魯南生也知道，在人證物證俱在的情況下，他是無法抵賴在這件事情上的責任的，中央要是知道了他的這中所作所為，絕對不會是僅僅調整他的工作那麼簡單了。

    魯南生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栽在這個服務員的身上。這些年來魯南生身邊的女人也不少，但大多數都是看中了他手中的權力，主動送上門來投懷送抱。魯南生也習以為常了，認為玩幾個女人也並不是什麼大的問題，大家都是各取所需嘛。

    最讓魯南生後悔的是，他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是犯了什麼邪了，竟然看上了酒店裡的一個服務員。這件事情怪就怪下面的那些人，自己僅僅對這個服務員產生了好感，這些人就在後面推波助瀾，主動把這個女孩子送到了自己的床上。這一下子好了，幾十年的政治生涯就要因為這一夜的風流而結束了。

    這還是輕的呢，魯南生也毫不懷疑，以穆國興的強勢和他一貫的親民作風，完全可能把他送進監獄。想到這裡魯南生的頭耷拉了下來，他這個時候知道，應該和穆國興討價還價了。他也很清楚，穆國興作為一個省委書記，還是要顧及一下省委的影響的。

    不管怎麼說，一個省委副書記*一個酒店的女服務員，這件事情要是被傳了出去，廣南省委就會因此而顏面全無。不僅如此，要是再引起群眾的公憤，由此而造成社會的動盪，那可就麻煩了。

    如果中央追查下來，廣南省委也一定會把他的醜事如實向中央匯報的。雖然廣南省委會受到中央的批評，但魯南生這個罪魁禍手是逃不掉的。為了平息民憤，中央也絕對會對魯南生嚴肅處理，並很有可能還要追究他的刑事責任，殺一儆百，以此來教育所有的幹部。

    一邊是自己的政治前途，一邊又面臨著牢獄之災，魯南生感到穆國興絕對會利用這件事大做文章的，一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現在也只有用政治前途來換取自己的平安了。

    穆國興一直在看著魯南生，他也很清楚現在魯南生心裡在想著什麼，不管怎麼說，一個在官場中摸爬滾打的副部級幹部，要是想讓他輕易的退出政治舞台，那還是比較困難的。這個時候，就要再給他燒一把火了，像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是絕對不能把再他繼續留在官場中的。

    「對於你犯下的罪行，現在是人證物證俱在，任何人也翻不了案的。省委將召開一次臨時常委會，專門討論對你的處理，並把你的問題向中央作出匯報。我們黨和政府是絕對不會允許你這種人繼續留在幹部隊伍當中的，現在你回去聽候組織的處理吧。」

一千七百九十六章借刀殺人

    一千七百九十六章魯南生說道︰「穆書記，我知道我這次犯的錯誤性質是很嚴重的，我也應該承擔主要的責任。但是，給那個服務員下迷藥的事情我事先並不知情，這全都是下面一些人安排的。」

    穆國興怒極而笑︰「魯南生，你不認為你這個解釋非常可笑嗎？我也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省公安廳已經把這件事情全部調查清楚了，那些給你拉皮條的人也同樣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你要認識到你所犯錯誤的嚴重性，主動向中央請辭。第二條就是我立即召開常委會，研究對你的處理決定，並以省委的名義把你的問題向中央報告。」

    魯南生知道，他最後的一點希望此時也徹底破滅了，穆國興是無論如何也要借這個機會把他拿下去的。

    魯南生也很清楚，主動向中央請辭，不僅可以把自己的醜事給掩蓋住了，而且中央為了不造成壞的影響，也不會再大張旗鼓的把這件事情翻騰出來，對他進行公開的處理。一床錦被的掩蓋下，一切都顯得是那麼和諧與美好，這就是政治的微妙之處。

    如果魯南生不肯主動向中央請辭的話，穆國興也絕對會把魯南生的問題向中央報告的，接下來會出現什麼的結果，就是用腳趾頭也會想明白的。

    「你贏了，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政治智慧是無人能及的，在你的面前我是甘拜下風。」

    魯南生站了起來，嘴裡喃喃的說著，這個時候，穆國興發現魯南生突然蒼老了許多，原來白白淨淨的臉上，竟然隱隱約約的能看出幾顆老年斑來。

    說實話，魯南生此時並不是很怨恨穆國興，他也知道出現了這件事情，穆國興作為一個省委書記，是應該有一個態度的。雖然穆國興是支持吳雪龍而並不是支持魯南生，但這也只是因為政見的不同，也並不想真的置魯南生與死地。

    現在魯南生最恨的就是華書山，他也很清楚，華書山使了一手借刀殺人之計，利用一個服務員寫信誣告吳雪龍，目的就是要嫁禍於他魯南生，挑起兩人之間的爭鬥來，以報上次常委會上華書山被魯南生陰了一把之仇。

    華書山也很清楚，穆國興是不支持魯南生出任省長的。魯南生在與吳雪龍的爭鬥之中，到最後就會牽扯到穆國興，他們兩個人要是聯起手來，勝敗也就很容易分的清楚了。

    魯南生越想越決定華書山陰險狡詐，華書山在指使人寫誣告信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省委接到舉報信後，肯定會派人進行調查，那個叫韓冬梅的服務員也一定會講實話的，這就給穆國興和吳雪龍收拾魯南生又送去了一個重磅炸彈，他魯南生的下場也就可想而知了。

    這個計謀是一環扣著一環，設計的是天衣無縫，讓魯南生這個官場教父也感到自愧不如。這個計謀的最終的目的就是要置魯南生與死地。而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魯南生太急於撇清自己和本地派系的關係了。

    華書山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要利用魯南生這個事件來警告所有搖擺不定的本地派系的幹部。如果誰的立場不堅定，魯南生的下場就是他們的榜樣。

    嚴格的分析起來，這件事情的起因還正是由於魯南生在常委會上的數次表態，而魯南生這樣做根本目的就是急於撇清他與本地派系之間的關係，達到向上爬的目的。如果魯南生還是一如既往的與華書山保持一致，或者說，採取逐漸收斂的態度，也就不會發生後來的這些事情了。

    在利益面前，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心靜如水啊？說到底就是魯南生太把這個省長的位置當回事了。從這一件事情上就可以說明一個問題，在官場中是要處處小心的，向上爬的人要費盡心機不擇手段，而一些對他心懷不滿的人就會利用這個機會，給他製造障礙，甚至於把他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這一段時間華書山也是坐臥不安，以他的能量，很快就知道了南明市公安局副局長彭宣城被省公安廳給控制起來了。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彭宣城*迫韓冬梅寫誣告信的事情敗露了，穆國興是在利用公安廳對彭宣城進行審查，可是後來傳出來的消息，卻讓華書山大吃一驚，彭宣城竟然是買兇殺人。

    彭宣城在*迫韓冬梅寫誣告信的同時，就感覺到韓冬梅好像是認出了他，雖然當時戴著墨鏡，自始至終沒有講一句話，但是那一段時間，全省開展的轟轟烈烈的打黑除惡掃黃活動，電視台幾乎每天都在播放彭宣城的講話和新聞報導，如果說韓冬梅沒有認出他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當時彭宣城雖然有所懷疑，但也沒有最後確定，後來吳雪龍的老婆張麗芬親自到了南明大酒店，找到了韓冬梅，並把她帶到了省城，彭宣城就意識到，事情不妙了。他也毫不懷疑韓冬梅到了省城之後，肯定會把她寫誣告信的事情如實的講出來，以省城紀檢部門強大的查案能力，想查清楚這個案子也並不是什麼困難的。

    於是，彭宣城就給華書山打電話，詢問他應該怎麼辦。華書山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感到很吃驚，但也只是告訴彭宣城，給韓冬梅一筆錢，馬上把她安排到彭宣城在外地的親戚家避避風頭，過幾年風聲平息了再回來。沒有了人證，紀檢部門也就無法查清誣告信的事情，華書山和彭宣城也就可以輕而易舉的矇混過去了。

    按理說華書山這樣的安排還不錯，如果彭宣城按照這個做法行事，也就不會發生後面這些事情了。

    事情就是這麼巧，這個時候，南明市在逃的一個黑社會殺手任志找到了彭宣城，向他索要以前彭宣城曾經欠他的另外一半酬金。並威脅彭宣城，如果不能馬上給他一筆錢跑路，他也不敢保證會不會做出什麼不利於彭宣城的事情來。

    彭宣城可是知道任志這個人心狠手辣，是說得出來做得出來的。去上級部門舉報是不可能的，可要是收拾他的家人那是完全有可能的。像這種心狠手辣的職業殺手，他才不會管你是什麼公安局長不局長的。

    彭宣城靈機一動，不僅滿口答應會給任志那一半的錢，而且還會多給他一筆，提出的條件就是要任志再去幫他殺一個人。像任志這種人反正已經背了幾條人命了，再多一條少一條都是無所謂的。

    於是，兩個人就達成了協議，彭宣城付給了任志以前欠下的一半錢，又按老規矩給了他這次作案的另一半錢。兩人密謀商定，任志作案後，彭宣城也就開完會了，任志將乘彭宣城的車返回南明，彭宣城不僅要付給他另一半錢，還會把他送上北去的列車，從此之後任志將再也不會回到南明，即便是日後被警察抓到了，也決不會把彭宣城給供出來。

    彭宣城是絕對不會相信任志的鬼話的，他準備在任志殺人之後，把他帶回南明，趁他不備，再一槍把他幹掉。這樣以來，彭宣城不僅可以利用任志殺掉韓冬梅滅口，還可以除掉任志這個後患。要知道，任志可是公安部網上追逃的重犯，打死他，彭宣城可以編一個謊言把這件事掩蓋過去，說不定還會因此立上一功，

一千七百九十七章事情敗露

    按理說彭宣城的這番計畫是很周到的。俗話說計畫永遠沒有變化快，彭宣城也沒有想到，他剛開完會後就被幾個老戰友拖去酒店喝酒了，這就耽誤了他回南明的時間。任志沒有拿到錢自然也不會走的，就去了一個酒吧等，卻沒想到公安廳的動作非常迅速，任志沒有等到彭宣城倒是等來了抓捕他的警察。

    作為華書山當然是不知道這中間所發生的事情了，他還在洋洋得意著，這一次終於成功的給魯南生的脖子上套上了一條繩索。本來魯南生就因為和吳雪龍競爭省長而引起了穆國興的不滿，再加上又出了這麼一個*案，以穆國興那種嫉惡如仇的性格和強勢的工作作風，要是能輕饒了他那才怪了。

    華書山也非常清楚，指使人寫誣告信雖然在官場中被人所不齒，但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可是殺了人那就不是一件小事了，不要說是他個副部級的幹部了，就是再大一點的官，一旦牽扯到一件刑事案中也是很麻煩的。

    華書山現在想不明白的是，明明告訴彭宣城讓他給韓冬梅一筆錢，把她安排到外地去避避風頭，怎麼到後來就變成買兇殺人了呢？如果彭宣城能實事求是的對公安廳交代，他華書山的問題還並不是很嚴重，最多也就是在省委常委會上做個檢討，再嚴重一點的話被中央調整了工作。華書山現在最怕的就是，萬一彭宣城為了推卸自己的責任再亂咬一氣，那可就糟糕了。兩個人在電話中說的事情又沒有第三者作證，搞不好他華書山也是要受到牽累的。

    又過了幾天，華書山看到不僅公安廳沒有來找他，就是穆書記見了他依然還是那副客客氣氣的樣子，就認為彭宣城在公安廳裡是扛住了，並沒有把他給供出來。

    華書山也知道，彭宣城在公安部門幹了二十多年，警察審案的那一套他全都清楚，反審訊能力也特別強。公安廳的人看在他曾經是同行的份上，再加上他又是一個市公安局的副局長，按照有關規定，也絕對不會對他搞刑訊*供的。彭宣城現在之沒有把他供出來，就是圖他日後的一個照應。

    現在的官場上有好多犯事的官員就是這樣，一旦事情敗露之後，他是絕對不會把上面的大人物給供出來的，為的就是保住這個大人物，留著這個人在外面替他活動，說不定所犯的事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實在不行的話，在牢裡過上那麼幾年就會被放出來了，憑著他保護那個大人物的功勞，還可以繼續得到那個大人物的關照。當官是不用再想了，但起碼也可以得到一筆錢，在那個大人物的關照下，保證下半輩子的衣食無憂。

    如果在正常的情況下，華書山這樣的分析很可能就實現了，但是他錯就錯在低估了對手的能力。彭宣城在公安廳確實也扛了好幾天，一度讓韋元文束手無策，如果不是穆國興把劉明新派了去，還真的會讓他的陰謀得逞。

    就這樣提心吊膽的過了幾天之後，華書山終於接到了鄭偉給他打來的電話。鄭偉在電話裡依然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通知他到穆書記的辦公室來，穆書記要找他談一談。

    華書山知道該來的終於來了，此時的他也捨棄了他那副部級高官的架子，竟然向鄭偉這個小小的處級秘書打聽起穆書記這次找他談話是什麼內容。

    卻哪裡知道，鄭偉不僅沒有向他透露半個字，反而話裡話外還別有一番意思︰「華部長，穆書記找你有什麼事情，我這個小小的秘書是不可能知道的。你們領導之間的事情我這個小秘書也是不應該隨便打聽的，這是一個紀律。」

    放下了電話，華書山坐在椅子上發起了呆，他已經猜到了穆國興找他絕對沒有好事，說不定他指使彭宣城讓韓冬梅寫誣告信的事情敗露了。如果不是他的秘書小何提醒他，穆書記接見的時間已經快要到了，華書山真想在椅子上就這麼坐下去。

    小何發現華書山這一刻突然蒼老了很多，本來就有些駝背，接到電話後，腰彎的也更厲害了。跟在華書山後面的小何此時的心裡是一陣陣的悲哀，作為一個領導的秘書，常常會聽到一些領導聽不到的消息，他也很清楚，這一段時間省委和省政府的一些人對華書山的傳言，對華書山是很不利的。

    原來小何還以為這些傳言都是空穴來風，他也在心中期盼著華書山千萬不要出問題，如果他出了問題，他這個當秘書的前途就算是完了。領導高昇了秘書也可以有一個很好的安排，可要是領導出了事，秘書也要跟著倒霉。

    眼前就有兩個例子，就像鄭偉似的，穆國興當省長的時候，他才兼了省政府秘書一處的一個副處長。當穆國興升任省委書記之後，鄭偉也水漲船高，掛了省委辦公廳調研室主任的頭餃，響噹噹的正處級幹部。

    而周紫萍的秘書江如玉就是因為一句話被貶到了婦聯，雖然級別沒有變，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江如玉這一輩子算是完了。雖然這裡面也有江如玉自身的原因，可是周紫萍如果不調走的話，江如玉也絕對不會得到這種下場的。

    領導們的秘書之間的關係，也直接反映出了他們所服務的領導之間的關係如何。領導走的近一點了，秘書之間的關係就會好一點，什麼時候領導的關係不好了，秘書之間也就生疏了。有人常說，不必要看領導之間誰和誰走的進，只要看他們的秘書誰和誰關係好，就能看得出來。

    但這種情況，也並不能夠一概而論。小何和魯南生的秘書小於的關係一直都比較不錯，只不過魯南生和華書山走的比較近的時候，兩個人在明面上的關係還是不錯的。魯南生和華書山最近一個時期比較疏遠，小何和小於的關係也就轉入了地下。

    今天一上班小何就接到了魯南生的秘書小於的電話，小於在電話中告訴小何，魯書記剛才去穆書記的辦公室了，估計就是要去穆國興面前澄清那些謠言，並要小何勸勸他的老闆，不要再鬥下去了，兩敗俱傷對誰都沒有好處。

    小何正在琢磨著，發現前面的華書山停住了腳步，看了看已經來到了穆書記辦公室門前。搶先一步替華書山敲開了穆國興辦公室的門，小何替他們關好了辦公室的門，自己則來到了鄭偉的秘書室。

    鄭偉這個人非常聰明，自他來到省委之後，和任何一個常委的秘書搞得的關係都不錯，別的秘書看到鄭偉並沒有在他們面前擺出一副省委第一秘的架子，對人也和藹可親，大家有什麼話也都喜歡和他聊一聊。

    兩個秘書在這裡聊聊天，無所謂就是一些聽來的笑料之類的，隔壁的書記辦公室，卻在進行著一場非常嚴肅的談話。

    華書山走進了辦公室，穆國興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熱情的迎上來握手，而是率先走向了沙發坐了下來。華書山感覺到他剛才的預感已經成為了現實，穆國興今天找他來談話一定是要和他攤牌的。

    「華書山同志，最近一段時間群眾對省委省政府一些領導的反映很大，不知道你聽了這些事情後，有什麼想法啊？今天能不能開誠布公的談談。」

一千七百九十八章連環之計

    華書山想了一下說道︰「穆書記，我認為這些謠言都是不可信的，我是一個受黨教育多年的老幹部，怎麼會做出這種不講原則無組織無紀律的事情呢？」

    穆國興點了點頭︰「你受黨教育多年這是個事實，做沒做出無組織無紀律的事情你自己心裡很清楚。」

    華書山明白了，穆國興一定是掌握了重要的證據，否則他講的話是不會這麼理直氣壯。這個時候華書山既不知道穆國興掌握了他多少證據，也不知道彭宣城是否已經把他給供出來了，在這個時候他也只能裝瘋賣傻，一個字也不說，在形勢不明了之前，講任何的話都是不理智的。

    穆國興自顧自的端起了茶杯，喝起了茶。一雙眼楮卻盯著華書山，想看看這個一貫標榜自我老實忠厚的人是如何把這場戲演下去的。

    華書山確實是頂不住穆國興那銳利的目光，感到穆國興的眼光就好像是穿透了他的五臟六腑一樣，讓他無所遁形。想了想期期艾艾的說道︰「穆書記，我不是太明白你的意思，在常委會上雖然我們有過不同的意見，但那也是為了工作，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也希望您不要聽信謠言，否則的話對我們之間的團結是很不利的。

    穆國興冷冷一笑，走回辦公桌拿出了一份材料，丟在了華書山面前的茶几上︰「你在最近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當中，究竟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你自己很清楚。事到如今，你還想矇混過關嗎？」

    華書山接過這份材料一看，大吃一驚，正是公安廳審訊彭宣城的記錄，以及彭宣城個人的交代材料。這兩份材料已經坐實了省委省政府這一段時間謠言四起的原因，就是出自他華書山的陰謀。

    華書山的心臟劇烈的跳動了起來，他也很清楚，只要是彭宣城交代了，以穆國興的強勢作風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但是看著看著，華書山又不像剛才那麼緊張了。彭宣城在交代中說，買兇殺人是他自作主張，並沒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

    只要是不牽扯到買兇殺人這個案子中，華書山就感到他有可能還會逃過這一劫。指使人寫信誣告吳雪龍這也只是一個思想錯誤問題，也屬於組織內部處理的範疇之內，與行兇殺人的性質有著根本的不同。

    華書山放下了材料說道︰「穆書記，我也知道我的這個做法是嚴重錯誤，但是，我這樣做的根本原因就是看不慣魯南生的所作所為。自從你來到廣南之後，魯南生就指使馮松山與你對著干，當然我也受到他的一些迷惑，跟著他們做了一些錯事。」

    華書山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穆國興，又繼續說道︰「前一段時間魯南生又把目光盯向了省長的位置，曾經多次和我談過他這次一定要當上省長，並說在京城還有一位老首長在支持他。像魯南生這種人怎麼能當省長呢？我為了阻止他當上省長，就想出了這個辦法。這也可以證明我的出發點是好的。「穆國興也沒有想到，華書山自以為忠厚老實，在這個時候卻顯得極為狡詐。按照他的說法，他這樣做不但沒有一點錯誤反而還有功勞呢。華書山在忠厚老實的假象下，做出這種小人行徑，這真是應了那句話，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

    穆國興冷冷的說道︰「我不得不承認，你這個人還是很有一套的，這是一個典型的一箭雙鵰之計，既可以讓魯南生與吳雪龍鬥得你死我活，又可以把我扯進來，拿下魯南生報了你的一箭之仇。一箭雙鵰再加上借刀殺人，你這個連環計謀用的不錯嘛。你剛才說看不慣魯南生的所作所為，難道你這樣做就是光明正大了嗎？你指使人寫信誣告吳雪龍同志，不僅破壞了我們得來不易的大好團結局面，而且還間接的影響到了全省各方面的工作，尤其是對招商引資工作造成的損害更大，你的錯誤是非常嚴重的。」

    穆國興講到最後已經是聲色厲俱了，華書山聽了也意識到穆國興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但他又感到穆國興並沒有要置他於死地的意思，一開始還有些不明白，可是想了一下也就清楚穆國興的意思了。

    穆國興在話裡只是說華書山的錯誤是嚴重的，並沒有提一句買兇殺人的問題，這就說明穆國興只想對他進行內部處理，而並不想把他扯到刑事責任方面。

    其實這也是穆國興的一種無奈之舉，根據公安廳的調查結果，華書山確實是指使彭宣城等人寫信誣告吳雪龍，而彭宣城買兇殺人也只是他自己的個人行為，華書山並沒有指使他這樣做。穆國興也相信，彭宣城在劉明新給他做了工作之後，一定會如實交代的，再加上後來劉明新又用技術手段使彭宣城在幻覺當中，把事情的經過又交代了一遍，兩份口供對照也是非常吻合的，這就說明彭宣城的交代還是可信的。

    既然華書山並沒有指使彭宣城買兇殺人，那麼也就只能對他進行組織內部處理了。穆國興也曾經和韋元文討論過這個問題，韋元文作為一個老公幹警，自然是很懂得法律的，他也贊成穆國興對華書山這樣處理。

    買兇殺人案的刑事責任應該由彭宣城來承擔，至於韓冬梅究竟是死在誰的手裡，這件事情也只能由法院來判決了。即便是作為魯南生的*案，也存在很多不確定的因素，如果說單純的*，也並不好那麼認定。因為韓冬梅事後確實是收下了三萬塊錢，就憑這一點就可以讓魯南生逃脫大部分的責任。

    在這一場狗咬狗的爭鬥中，可以說只有穆國興才是既得利益者，不僅可以利用這件事情讓魯南生自己向中央請辭，而且還可以牢牢的抓住華書山的小辮子，讓他永遠也不敢亂說亂動。更主要的是穆國興可以利用這件事情教育所有熱衷於派系之爭的本地干部，從而徹底剷除這顆廣南官場中根深蒂固的派系毒瘤。

    華書山忠厚老實的外表下，掩蓋著一種投機的心裡，幾十年在官場中的摸爬滾打，也使他非常懂得在什麼時候應該怎麼表態。華書山也很清楚，在穆國興已經抓住了他小辮子的情況下，他只能老老實實的低頭認罪，如果再要進行狡辯，把穆國興給惹毛了，穆國興一定會把他的問題向中央報告的。

    現在中央正在進行加強黨建的工作，三令五申要求各級領導班子安定團結，消除幫派體系，在這種情況下，中央為了教育廣大干部，就會把華書山樹立為一個反面的典型，即使是對他實行雙開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想到這裡華書山裝出一副沉痛的表情說道︰「穆書記，我錯了，我願意在常委會上作檢討，並聽從組織上的處理。」

    穆國興看了一眼華書山，感到華書山此時還是很識時務的，放緩了一下口氣說道︰「向常委會作檢討這是必須的，至於組織上怎麼處理你，那就要看你今後的表現了。我們黨對待犯了錯誤的幹部的一貫政策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如果你能認識到這次錯誤的嚴重性，我還會建議常委會保留你的常委職務，如果今後你再不知悔改犯同樣的錯誤，你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你自己也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