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天眼人生 作者：微笑面對世界（已完成）

一千九百八十九章狂妄的局長

    劉明新駕駛著路虎越野車和張猛一起，緊跟在警車的後面，駛進了近山縣公安局大院。院子裡有兩輛已經動好的警車，正準備出。

    那個收走何吉健證件的二級警監沖一個警察喊道：「馬上出，把那輛大巴車給我攔下，應該怎麼辦你們都清楚，也不要我教你們了！」

    劉明新聽後笑嘻嘻的走了過去：「我說這位領導，你就不要去攔那輛大巴了，我們人都來了。」

    二級警監山下打量了一番劉明新，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那輛路虎，怪聲怪氣的說道：「哦，你倒是挺自覺的，既然你自己跑來了，也就省了我們的事了。」

    肇事者既然來了，那些準備出的警察們也四散開來，各自去幹自己的事情去了。劉明新和張猛跟在二級警監的後面，來到了一間門口掛著局長牌子的辦公室，兩個人相視一眼同時明白了，怪不得這個警察這麼厲害，感情人家還是一個局長啊。

    「你們是來處理那個肇事司機問題的？」這位局長冷冷的說道：「妨礙公務車輛執行緊急公務，而且對公共財產造成了很大的損害，這個責任也是不小啊。說說，你們準備怎麼辦？」

    劉明新看到這個局長桌子上擺著的那個公務牌，上面寫著局長兼黨組書記孫大有，笑著說道：「您就是孫局長，我看你急急忙忙的趕回來也並沒有什麼緊急的公務要辦嘛。車輛在那麼窄的路上車也是非常危險的，生了刮擦也不能全要我們來負責。」

    「要不要你們負責，你說了不算！看在你們是外地人來旅遊的份上，我也不難為你們，既然給我碰壞了車就要陪，國有資產可是不能隨意損壞的。這樣，把你們那輛路虎留下來作為賠償，我的警車就歸你們，這時就了結了。」

    劉明新明白了，這個孫局長是看上他們那輛路虎了，用一輛桑塔納來換一輛路虎，這個便宜佔的可是夠大的。

    「孫局長，這樣做不太合適！車壞了，可以拿去修，你也不能把我們的車扣下，這算是那家的道理？」

    「道理？你不要忘了這是在近山縣，這裡我說了算。」

    「你這是在巧取豪奪，就不怕犯錯誤嗎？」

    「哈哈哈哈……」孫大有一陣大笑：「犯錯誤？我犯什麼錯誤？損壞了東西就要賠，這是天經地義的，如果你們不同意的話，那我就只好按照交通肇事罪，再加上妨礙公務罪來辦你們了。」

    這個年頭確實有人依仗權勢無法無天的人，可是還從來沒有見過像孫大有這樣狂妄的。一直沒有說話的張猛在旁邊說道：「這個不行，我們也是在執行任務，如果耽誤了事，你能負的起這個責任嗎？」

    「你們二位也是在執行公務？能不能請你們告訴我一下你們是哪個單位的！是公安廳的，還是公安部的？」

    「對不起，我們的工作性質保密，未經允許不得隨意向外透露。」

    「既然二位不能亮明身份，我就只能把你們作為一般的肇事者，交給交警大隊去處理了。」

    張猛此時非常擔心穆國興的安全問題，也不願意繼續和孫大有繼續糾纏下去了，掏出了一本證件對孫大有說道：「我現在可以和你亮明身份，但我要提醒你，知道我們的身份之後必須要嚴格保密！」

    接過了張猛的證件打開一看，孫大有吃了一驚：「噢，原來是公安廳內衛局的啊，實在對不起，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了。不過我們縣局並沒有接到公安廳的通知，有哪位領導要來我們縣視察呀。」

    看到孫大有打著官腔，劉明新的拳頭攥的嘎巴嘎巴響，真想一拳砸到孫大有那張小白臉上，這個人簡直是太混賬了，如果不是看到張猛的證件，看來他非得把這輛路虎給留下不可。

    張猛收起了證件，站了起來，面對這麼一個狗官，他決定今天要拉大旗作虎皮了：「領導到哪裡去視察還需要通知你嗎？我看這件事情就這樣，車壞了，你自己去修，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直接向倪培山書記匯報就行了。」

    說完這句話，張猛和劉明新再也沒有搭理孫大有，上了自己的車，就向萬花村的方向駛去。孫大有聽張猛很隨意的就說出了倪培山的名號，又聯想的他是公安廳內衛局的，就意識到一定是省裡哪位領導來近山縣微服私訪了。

    這可是一個巴結領導的大好機會，上級領導來微服私訪，市裡和縣裡的領導都不知道，要是真的被上面的領導現了什麼，搞不好就會出大問題的。尤其是這一段時間市裡正在醞釀著提拔他擔任近山縣的政法委書記，如果這個時候能夠打聽明白了是哪一位領導來視察，再把這件事情報告上去，讓市裡和縣裡的領導提前做好準備，立了這麼一大功，政法委書記這個職位還不是手拿把掐的。

    想到這裡孫大有高興了，急急忙忙的叫上了司機，駕車尾隨劉明新的車而去。這個時候他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有了功勞可是要搶的，要是讓大家都知道了，哪能顯出他這個公安局長的本事來啊。

    劉明新和張猛在車上是越想越氣，劉明新的心眼極為靈活，眼珠一轉，笑嘻嘻的說到：「老張啊，你說今天那個局長幸虧遇到的是是我們，要是別人的話，那個混蛋肯定會把車給扣下了，這小子這麼壞，咱們一定得想個辦法收拾收拾他。」

    張猛聽了劉明新的話後，笑著說道：「你說咱們應該怎麼收拾他，你是中央警衛局的，權力可是比我大多了，只要是你下指示我就辦！」

    「得了老張，別人不知道你，我還能不知道啊，你也是中央警衛局的人，只不過你剛才沒把那本證件拿出來罷了。我當時就想到你小子有可能是在扮豬吃老虎，不過這樣也好，縣官還不如現管呢，畢竟你是穆書記的貼身警衛，下面這些當官的也都認識你，你辦起這些事情來比我可是名正言順多了。」

    還沒等張猛講話，劉明新盯著後視鏡突然說道：「老張，你看是不是那小子又跟來了。」

    張猛轉頭看了看，後面不遠處，孫大有的車正在不即不離的跟著他們，心中頓時也是一陣火起。

    「正想找個機會收拾他呢，他到是自己送上門來了，停車！」

    劉明新停下了車，兩個人站在路當中，攔住了孫大有的車：「孫局長，你又跟上來幹什麼，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嗎，不得隨意透露我們的行蹤，難道你還想盯領導的梢嗎？」

    孫大有一臉尷尬的笑容：「呵呵，請二位不要誤會，我也是到前面那個鎮上去辦點事情。咱們是恰巧順路了，我怎麼能敢盯領導的梢呢！」

    「那好，如果我再現你跟在我們後面，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上了車後，劉明新看到孫大有依然磨磨蹭蹭的不肯把車開走，又說道：「老張，我敢打賭，這個小子一定還會繼續跟著我們的。穆書記也說過了，他這次出來一定要嚴加保密，誰走漏了風聲就處分誰。我看咱得想個辦法把他弄回去，否則的話後面跟著這麼一隻蒼蠅，脫不了過一會就會引來一大幫的大小官們，穆書記肯定會說我們倆辦事不力的。」

    張猛想了想，拿出了手機，打通了紅峰市委書記倪培山的電話：「倪書記，你好啊，我是穆書記的警衛張猛啊！」

一千九百九十章膽子夠大的

    電話裡傳出了倪培山那討好的聲音：「哦，是張警衛啊，你好你好！你今天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情嗎？」

    「情況是這樣的，穆書記今天陪京城來的一位客人到萬花谷去看看，由於這位客人的身份比較特殊，穆書記嚴令不得對外透露消息，所以也就沒有通知任何人。在路上穆書記乘坐的大巴車與近山縣公安局局長孫大有的車生了刮擦，這個人就想扣下我們這輛警衛車賠他，我們出示了證件之後，他倒是放我們走了，但是現在又緊跟著我們，這對長的安全是很不利的，你也知道穆書記那脾氣，這件事情只能請你來處理了。」

    「是孫大有是？我馬上命令他滾回來，長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他怎麼能這麼不懂規矩呢，我一定會嚴肅處理他！」頓了一下，倪培山又用謙卑的口氣說道：「既然穆書記有指示不希望別人去打攪他，我也就不過去了，請替我向穆書記問好。」

    掛斷電話，倪培山心裡那個氣啊，這個孫大有是怎麼回事，穆書記的梢他也敢去盯，他的警衛車輛也敢扣，這個小子的膽子可是夠大了，幸虧還沒有開常委會研究他擔任政法委書記這件事情，如果要是真的通過了，那還了得啊。看來必須把這個孫大有給卡下來，對這麼一個膽大包天的人，可是不敢用他，要是讓他給捅出什麼大漏子來，最後還不得自己這個市委書記來承擔責任？

    也正是由於倪培山現在起了這個念頭，這才沒有把孫大有給提拔起來，也為日後處理孫大有雇兇殺人事件爭取了主動。如果沒有張猛這個電話，倪培山說不定就會真的把孫大有給提起來，要真是這樣的話，不僅他倪培山頭上的官帽子保不住，還會使事情更加棘手，從這方面來講，張猛也是無意中做了一件好事。

    對穆國興的厲害，倪培山確實是領教了，萬花谷那個電解錳廠的環保問題，還有上次穆國興批評過他紅峰市的幹部工作作風的問題，以及民生工作的不力等等，現在都還沒有得到解決，想到這裡，倪培山不禁打了一個激靈，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現在倪培山對穆國興是又敬又怕，還有這麼多的問題沒有得到解決，這個時候他可不想湊到穆國興面前去自找倒霉，要是再因為孫大有的事情得罪了他的貼身警衛員，再讓這個警衛員給上點眼藥，那可就更糟了。

    找出自己的保密電話本，倪培山很快就撥通了孫大有的電話：「孫大有，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孫大有現在正在做著陞官的美夢呢，他也沒想到市委書記這個時候會親自給他打電話來，心中大喜，認為自己立功的機會終於來了，恭恭敬敬的對著話筒說道：「倪書記，您好！我今天得到了一個重要的情報，聽說省裡來了一位大領導微服私訪，我現在正跟著他們呢，想看看他們到哪裡去，然後及時向你匯報，也好讓領導們有個準備。」

    孫大有做夢也沒有想到，電話裡沒有傳來倪培山對他的表揚，而是一陣劈頭蓋臉的訓斥：「我看你孫大有這個公安局長是越來越有能耐了，穆書記的梢你也敢盯。還有，你竟然還敢扣領導的警衛車輛，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你這個公安局長是不是不想當了？你現在馬上回去，好好的學習一下保密守則，週一上班給市委交一份檢查來。」

    咣的一聲，倪培山摔上了電話，孫大有手裡握著手機腦子是一片空白，過了好一陣子，才清醒了過來，看到司機還在往前開，孫大有大喝一聲：「停車，誰讓你往前開的，馬上回去！」

    給孫大有開車的小警察，聽到孫大有莫名其妙的一聲大喝，嚇的手一哆嗦，差點就把車開到溝裡去，一邊調頭一邊心想，剛才不是你讓我跟著那輛車嗎？還說什麼跟丟了就要處分我，這又讓回去，什麼話都是你們當官說的。

    週末在萬花谷的旅遊，雖然最後穆國興還是被鄉親們給認出來了，但是，沒有了那些官們跟在身邊阿諛奉承拍馬屁，這個週末過的還是很愉快的。不僅是穆國興本人，即便是他的家人，也為這些樸實而又熱情的農民所感動了。特別是那幾個女人，她們誰也沒想到穆國興在老百姓心中，竟然會享有如此高的威信。

    週一上午，消除了身心疲勞的省委書記穆國興，精神抖擻的出現在他的辦公室。秘書鄭偉早就把文件分門別類的整理好，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寬大的辦公桌上。

    端起鄭偉泡好的茶，穆國興細細的品了起來，隨意瀏覽起桌上的這些文件，一份省委督察局的情況匯報，引起了穆國興的注意。

    這份文件反映的是，紅峰市藥監局原局長呂明喜、副局長金有秋，在被有關部門查處後，竟然照樣做官，每天依然花天酒地，直到這次被省委督察局督察後，紅峰市委才將兩人免職。這種奇聞怪事，可謂是前所未有的，折射出紅峰市官場的混亂與不堪。

    作為藥監局的負責人，呂國樂和金道春本應以監督藥品質量為己任，但在查處轄區內一起假藥事件時，竟然幫助假藥經銷商逃避處罰，他們不僅未能正確履行職責，反而與不法商人狼狽為奸。案情被檢察機關查處後，金、呂被法院判處徇私舞弊罪，但紅峰市委沒有把他們撤職收監，反而繼續讓這兩個貪官逍遙法外。

    如果按照《黨政領導幹部選拔任用工作暫行條例》、《國家公務員暫行條例》等行政法規，這兩位**局長根本就不可能繼續為官，應該在法院判處有罪之日即被免職。一個在查處假藥案中徇私舞弊的藥監局局長，怎麼還能好官我自為之？假如沒有督察局的介入，這兩位貪官恐怕還在作威作福，為所欲為，老百姓怎麼能吃得上放心藥？

    看到這裡穆國興憤怒了，自從來到廣南後，穆國興先在全省範圍內開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依法行政大檢查，接著又進行了打黑除惡大行動，經過同馮松山等人的鬥爭，這才在廣南站住了腳跟。

    後來穆國興又在全省範圍內，實行了幹部選拔制度的改革，推行了紀檢幹部委派巡視制，以及幹部下鄉三通活動，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想在源頭上杜絕公務人員**的生，做好吏治這篇大文章。無奈穆國興的想法很好，可是下面的一些人卻依然我行我素，根本就沒把省委所制定的這些方針政策放在眼裡。

    按照規定，藥監局的局長副局長屬於處級幹部，對他們的任免是由紅峰市委負責的，而省委對幹部的管理權限也只限於副廳級以上幹部，想必紅峰市委也正是鑽了這個空子，認為天高皇帝遠，省委不會現這些問題的，這才出現了這種怪事。

    官場規章制度多如牛毛，看起來天衣無縫，但事實上如果不能得到認真貫徹執行，權大於法的現象還是比比皆是的。官員的任免，往往在於上級領導的個人好惡，「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領導的一句話，往往成為壓倒一切的金科玉律，成為官員選拔任用標準，不管此人是否已是戴罪之身，只要是主要領導沒點頭還是照用不誤。

一千九百九十一章錯在哪裡了

    在這宗醜聞中，紅峰市委的解釋更是荒謬不堪，市委書記倪培山竟聲稱，兩人免職之所以難以實行，是因為繼任人挑選難，這顯然是欺騙老百姓和上級組織部門的謊言。我們國家公務員隊伍如此龐大，難道就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藥監局長？紅峰市沒有人，就不會從別的地方選調？為政者刻意製造謊言，這不僅是在侮辱老百姓智商，更是沒有把黨紀國法放在眼裡，倪培山這樣講話無非是為他的失職而推卸責任。

    這份報告，穆國興反覆的看了幾遍，拿起筆剛要在上面做出批示，想了想又放下了，打電話把省委秘書長薛友叫來了。

    薛友來到穆國興的辦公室，現省委書記的臉色很不好看，也被嚇了一跳，剛想說幾句好聽的，穆國興就把一份報告遞給了他：「秘書長，你看看，咱們的幹部都成什麼樣子了，紅峰市委究竟都幹了些什麼，我們採取了這麼多的措施，難道管好幹部真的就是這麼難嗎？」

    薛友接過這份文件瀏覽了一下，立刻明白了省委書記臉色難看的原因了，想了一下說道：「穆書記，這個情況我已經知道了，是我請示和平書記之後，派督察局去的。」

    穆國興點了點頭：「你怎麼看這件事情？和平書記又是一個什麼態度？」

    「我向和平書記匯報這件事的時候，他也很氣憤，我們認為這件事情的根子就在紅峰市委身上，根據我掌握的情況來看，恐怕紅峰市市委的問題還遠不止這一件。我建議省委應該組成一個聯合調查組，對他們的問題進行徹查，既然他們不能執行中央和省委的方針和政策，我們就換一些能夠嚴格執行省委決議的幹部來幹。」

    其實薛友還有些話沒有講出來，早在省檢察院對於明喜立案調查的時候，就受到了省政府分管藥監工作的副省長卞培秋的一些阻撓。卞培秋的意思是，這件事情最好是在小範圍內處理，不要影響到省委展經濟的大局，正是由於他的這個想法，紅峰市市委才沒有及時的採取措施，任由呂明喜等人逍遙至今。

    薛友也很清楚，如果當時如實的向穆國興匯報了這件事情，以穆國興的那種強勢的工作作風，說不定又會在廣南省掀起一場政治風暴來。這樣以來對廣南省的影響是非常壞的，尤其正是兄弟省市來廣南考察學習期間，這種事情更應該慎重。

    現在兄弟省市的考察已經結束了，這個時候再處理這些事情也就能騰出手來了。按說薛友這個考慮也是很穩當的，這樣做也無可厚非，現在省委的工作重心已經轉到了轟轟烈烈的經濟大建設上，也確實不宜在搞什麼大的動作了。

    這還只是一個方面，最主要的是，紀檢幹部委派巡視制度剛剛實行下去不久，如果馬上就把這件事情給翻騰了出來，那就會讓人以為省委搞的這個紀檢幹部委派巡視制度，是換湯不換藥，搞的是花架子，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這樣以來，不僅是對穆國興本人，就是對省委的影響也是非常壞的。

    薛友正在這裡琢磨著，就聽穆國興說道：「秘書長，這件事情給我們敲響了一個警鐘，雖然這些干部是在幹部選拔制度改革以前就提拔上去的，但是他們出現的問題卻是在紀檢幹部委派巡視制度以後生的，這說明了一個什麼問題呢？你記一下，在下一次的省委常委會上，要把這個問題列為一個專門議題進行討論，看看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了。」

    薛友走後，穆國興又把紀委書記劉具道請來了，對於劉具道，穆國興自然是不會像對待薛友似的，兩個人聊了一些其他的工作，穆國興才把話題轉到了這件事情上。

    等到劉具道把督察局那份報告看完了之後，穆國興才說道：「具道同志，紀檢幹部委派巡視制度已經施行這麼長時間了，怎麼紅峰市的紀檢幹部對這些問題就一直沒有察覺到呢？」

    劉具道聽出來了，穆國興話裡帶有幾分責備的口氣，急忙說道：「穆書記，在這方面我是有責任，由於我剛來到廣南不久，對幹部的情況還不是很瞭解，所以在向紅峰市派遣紀委書記的時候，只是根據組織部門的考察做出的決定。據我瞭解，組織部門也是在紅峰市委的推薦下，提出的紅峰市紀委書記的候選人。」

    聽到這裡，穆國興感到自己真是無奈了，這麼一件事情居然又牽扯到了組織部。如果說劉具道不瞭解情況還情有可原，可是陳守軍這個老組織部長，他怎麼能在紅峰市委紀委書記的人選上把關不嚴，犯這種低級錯誤呢，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根根據省委對紀檢幹部委派巡視制度的文件，為了照顧方方面面的關係，也為了班子裡的團結，文件中明文規定，上一級紀檢部門向下級委派紀檢幹部的時候，要徵求下一級黨委的意見，如果紅峰市紀委書記的人選，是由紅峰市委建議的話，那麼組織部門做的也沒有錯誤。

    這樣看來大家都沒有錯，都是在按照文件規定辦事，那麼現在究竟錯在那裡呢？難道紀檢幹部委派制度就不應該施行嗎？穆國興感到這套紀檢幹部委派巡視制度現在還是很不健全的，一些人正是鑽了這裡面的空子，這才出現了目前的這種局面。

    一開始的時候，按照穆國興的想法是，要把紀檢隊伍形成一個獨立的部門，各級紀檢幹部的委派和任命直接由省紀委負責，但是在常委會上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也有一些不同的意見，認為這樣做是不相信下一級黨委，是不利於團結的，正是基於這些原因，常委會才修改了這條規定，要在向下一級黨委委派紀檢幹部時徵求一下他們的意見。

    紀檢幹部雖然在工作上接受省紀委的統一領導，但對他們的任命卻要有省委組織部來提名，最後報省委常委會批准。這樣以來，紀檢幹部的委派巡視制度就難免會造成一些脫節，一處銜接不好，那就會出問題的。到了這個時候，穆國興才明白他爺爺講的有些事情不能太冒進了，尤其是在牽扯到體制方面的問題更要慎重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穆國興認為，自己在這方面還是有些冒進了，只是考慮到紀檢幹部委派巡視制度，是一項能夠從源頭防止職務犯罪的；利國利民的事情，就沒有想到這裡面還牽扯到了體制的問題，穆國興第一次感到，自己在工作上出現失誤了。

    「具道同志，出現這樣的問題，責任也不能全歸你們省紀委，我這個省委書記是應該承擔大部分的責任。過幾天省委將會召開一次常委會，我們在會上將要認真討論這個問題。這幾天我們都好好的想一想，到時候拿出一條行之有效的辦法來，堵住這方面的漏洞。同時省紀委也要責令紅峰市紀委對這件事情進行認真調查，看看這裡面除了瀆職犯罪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問題。」

    穆國興的話裡帶著一種煞氣，劉具道也非常清楚，在目前制度還不是十分完善的的情況下，穆書記也只能採用一點權威來壓制一下。雖然制度上有缺陷，但是省委書記就有這個權力，他要想拿下一個副廳級的幹部還是很容易的。不說撤你的職，把你調整到一個閒散衙門去喝茶，這個人的仕途這輩子也就算完了。

一千九百九十二章把自己洗清

    紅峰市委書記倪培山的電話打了進來，作為一個市委書記，對省裡的一些消息還是很靈通的。前一段時間省委督察局局長霍安山親自率領督察組來到紅峰市，對藥監局兩個局長的問題進行了督察，倪培山就感覺到了事情有些不妙了。但是無論他怎麼套霍安山的話，霍安山就是一句也不肯講。作為穆國興一手提拔起來的人，霍安山自然是要緊跟省委書記的步伐了，又有誰肯為了照顧市委書記的面子去得罪省委書記呢？

    雖然霍安山對倪培山的解釋沒有任何表態，但是倪培山也看出來了，霍安山對他的解釋並不感滿意。還沒等督察組的人走，倪培山就急忙召集了常委會，免去了藥監局那兩個局長的職務，並任命了新的局長。但是有一樣，倪培山卻有意無意的給忘記了，藥監局的那兩個頭頭被免職之後，並沒有馬上被關押起來，他現在就是要等等看看省裡的動靜。

    作為一個市委書記，省委省政府有那麼多領導可以管著他，事事處處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一個人，在這一方面可是有教訓的。都說是省委書記才是管官帽子的，可是誰又能想到，南明市原市長阮金波不就是得罪了當時的常務副省長吳雪龍，才被拿下了官帽子嗎？

    倪培山所考慮的還真是這麼個道理，現在的實際情況也就是如此，按照有關規定，省委書記是管官帽子的，省長是管行政事務的，但是分工並不等於分家，省裡的這些大佬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要是得罪了哪一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會給你上點眼藥。即便是不能當時拿下你的官帽子，時間久了，一個得罪了領導的下級官員，在領導心中的影響可就壞了，對了景的時候，說拿下他，也並不用費很大的力氣。

    這也就是目前官場中一種奇怪的現象，不管是上邊來的是書記還是副書記，或者是省長、副省長，下面的這些頭頭們不管是分管黨務的還是政府的，從來沒有哪一個人敢說來的是一個副省長，我這個市委書記就不用去接他了。如果你真的這樣做了，你就試試！

    「穆書記，你好，昨天你到萬花谷去，我也沒有去陪你，實在對不起了！」

    「培山同志啊，你今天打電話來有什麼事情嗎？」

    倪培山聽得出來，穆國興話裡口氣不善，急忙說道：「穆書記，我有項工作需要向你匯報！」

    「前一段時間我不是剛剛找你談過了嗎？你又有什麼工作要向我匯報的，我現在很忙，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就不要一趟趟的跑省城了。你的工作崗位是在紅峰市，把市裡的工作搞好，把幹部隊伍整頓好，比什麼都強。」

    倪培山剛想再說話，就聽到電話被掛斷了，握住嘟嘟響的話筒，倪培山愣了好一陣子，他知道這一下子是全完了。

    萬花谷小電解錳廠遺留下來的環保問題還沒與完全解決，幹部工作作風也沒有整頓好，民生工作遲遲沒有開展起來，現在又出了藥監局那一檔子事，這一系列的事情加起來，可是夠倪培山受的了。伸手摸了摸腦袋，好像要試試上邊的烏紗帽戴的是否牢固，倪培山感到，這一次他這個市委書記的位置恐怕是坐不住了。

    想了半天倪培山打通了京城的一個電話，談了足有二十分鐘之後，又又打通了副省長卞培秋的電話：「卞省長您好！我是紅峰市的倪培山啊，講話方便嗎？」

    「哦，是倪書記啊，你有什麼話就請講。」

    倪培山吞吞吐吐的說道：「卞省長，省委督察局已經現了呂明喜的問題，看來這次想要摀住是不可能的了，市委也只好做出了對呂明喜和金有秋雙開的決定，我現在最擔心的是穆書記知道這件事情會抓住不放的。」

    電話裡過了一會才傳來了卞培秋的聲音：「倪書記，呂明喜和金有秋出現了這麼嚴重的問題，你們市委和市政府也是有責任的，早就應該對他們兩個採取嚴厲措施。我也曾經和你講過，對這種事情決不能姑息遷就，更不能因為呂明喜是我建議紅峰市委提拔使用的就法外開恩，這是很不正確的。既然你們市委現在已經做出決議了，亡羊補牢也不晚嘛。」

    倪培山鬱悶了，紅峰市檢察院在調查呂明喜的問題的時候，正是卞培秋的阻撓才使這個案子調查了長達半年之久，後來這件事情實在是摀不住了，倪培山這才指示檢察院提起了公訴，而這一段時間裡，呂明喜是官照當，酒照喝舞照跳妞照泡。而這一切正是卞培秋向紅峰市委施加壓力的結果，他現在是聽到省委督察局已經介入了，這才在倪培山面前急忙洗清自己。

    這個時候倪培山也不能說什麼，官場上就是這樣，誰的官大，誰說的話是真理，如果這個時候他有所反駁，卞培秋今後肯定會報復他的。再說了，卞培秋給倪培山施加壓力的時候，都是通過電話聯繫的，無憑無據的，你又怎麼去反駁他呢。

    倪培山本來是想要卞培秋幫他在穆國興面前說幾句好話，以便於保住自己目前的位置，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也不能再說什麼了，兩個人又打了幾句哈哈，就各懷鬼胎的掛上了電話。

    此時倪培山是一肚子的怨氣沒處訴，卞培秋惹出來的事情現在推的一乾二淨，當起了縮頭烏龜，看來這件事情也只能由他自己扛了。倪培山是越想越氣，心想你讓我不好受了，我也不能讓呂明喜好受了，想到這裡倪培山抓起電話，打通了政法委書記的手機，也沒等對方講什麼，張口就是一頓訓斥。

    「你們政法委是怎麼搞的？呂明喜和金有秋已經被法院判刑了，你們為什麼還任憑他們逍遙法外呢？」

    政法委書記有些不明白了，心想這些事情不都是按你的指示班的嗎，剛想開口解釋，就聽倪培山說道：「我現在命令你，馬上把那兩個混蛋給我抓起來，常委會上已經做出了決議，你又不是不知道，萬一這件事情被捅到上面去，你能承擔這個責任嗎？」

    這可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倪培山在卞培秋那裡受了氣，轉頭就洩到政法委書記的頭上了，折騰了這麼一陣子，倪培山才感到心裡稍微舒服了點，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如何向穆國興解釋這件事情。就是挨頓批評或者是受個處分，總比摘掉官帽子要好的多呀。

    省人大的小會議室裡，穆國興參加了全國人大檢查團的通報會議，這次的通報會出現了戲劇化的一幕，原來大家都以為文田會保他的小舅子朱明景，卻沒想到他到很實事求是的，通報了朱明景買賣人大代表資格的問題，從他的語氣和表情來看，態度還是非常誠懇的。

    文田最後說道：「根據我們的調查，朱明景同志確實是在取得人大代表資格方面犯了嚴重的錯誤，廣南省人大的調查也是實事求是的，對此我們檢查團感到非常的欣慰。這說明了廣南省人大還是能夠本著事實其實的態度來開展工作的。大家也不要以為朱明景是我的親戚我就會對他網開一面，自古就有大義滅親這一說法，難道我們這些受黨教育多年的幹部還比不上封建官吏嗎？」

    就這個問題，文田義正詞嚴的足足講了有十幾分鐘，如果不瞭解底細的人還真的把他看做是一個能夠堅持原則秉公辦事的人好幹部。

一千九百九十三章主動退贓

    一開始穆國興也感到很驚訝，可是又聯想到今天上午大雄市委報來的朱明景的檢查也就明白了，文田這是使了一招丟卒保車，朱明景寫來的檢查可能也是在瞞天過海，想用一個小小的處分來逃避黨紀國法對他的懲罰。

    穆國興仔細的看了看這個文田，感到這個人確實不簡單，深諳官場三味，知道不可逆勢而行，也懂得在什麼場合下應該採取什麼樣的對策。也許這正是他憑藉一己之力，以不到五十歲的年齡就爬上高位的最根本的原因。

    「我們感謝全國人大檢查團對我們省人大工作實事求是的評價，我個人也對文副秘書長這種敢於堅持原則的態度表示欣賞。對於朱明景的問題，是新形勢下出現的新問題，我們要把這件事做為一個教訓，進一步規範人大代表選舉和資格認定等方面的工作！」

    檢查團走後，省紀委就對朱明景展開了秘密調查，通過調查現，朱明景大部分的受賄款項已經退回給行賄者本人了。

    按照紀檢部門的有關規定，受賄者在檢察機關調查之前，能夠主動退還受賄贓款，可不追究刑事責任，但如果身邊有人正在被檢察機關調查，當事人擔心自己會出事，而臨時退還所有贓款，即使全部退還也照樣會被認定為受賄數額。

    按照這個規定來看，朱明景究竟是屬於主動退還，還是屬於被迫退還，這種情況也很難界定。如果說他是主動退還的話，朱明景確實是在受到壓力之下才這樣做的。可如果說他不是主動退還的，又是在檢察機關沒有對他進行正式調查之前的行為。

    至於一些比較小的款項，紀檢部門也同樣不好認定，政府官員也是人，也有親朋好友，逢年過節的時候，收一點菸酒之類的節禮，也確實是不好說這是一種什麼性質的問題。現在官場上已經不再拿這點小事作為大事了，只要是不接受巨額賄賂，不利用職權替別人辦事，造成國家財產損失和嚴重影響的，一般也不會再做追究的。

    這個時候就要看上面的領導是如何表態了，如果領導不想收拾你的話，可以認定你是主動退還，如果想要收拾你，那就會認定是被迫退還。這樣以來朱明景即便是退了錢，也同樣要受到法律的懲處。由此可見，省委書記不僅是管官帽子的，他的一句話，往往就可以左右一個人的生死榮辱。

    劉具道對這個事情也不是很有把握，他現在還不清楚穆國興是一種什麼態度，匯報完了案情之後，就再也沒有多講一句話，注視著穆國興，想聽聽省委書記在這個問題上是怎麼表態的。

    穆國興曾經在中央巡視組擔任過組長，自然對這些規定是非常熟悉的，他也很清楚，只要是自己表態說朱明景屬於被迫退還受賄款，省紀委就會馬上按照他的意思，對朱明景施行雙規。

    朱明景除了主動退贓之外，還及時的寫出了檢查，承認了他在取得人大代表資格的問題上所犯的錯誤，這就有了一個很好的認識。再加上文田在給廣南省人大的工作所作的評價，還是很實事求是的，考慮到各方面的情況，穆國興此時就有了要放過朱明景一馬的念頭。

    「具道同志，根據紀檢方面的有關規定，省紀委對朱明景的問題是一種什麼態度。」

    劉具道笑了笑說道：「穆書記，我們認為這件事情很難界定，這就要看省委和您的態度了。」

    穆國興明白劉具道講的是什麼意思，微笑著說道：「具道同志，我個人的意見是，為了幹部隊伍的穩定，考慮到方方面面的情況，這件事情最好還是低調處理一下。只不過朱明景是不能再繼續留在目前這個崗位上了，省紀委可以在報告中建議省委考慮調整朱明景的工作。」

    劉具道也很清楚穆國興這樣做的目的，如果還要堅持認定朱明景不是主動退贓，那麼紀委就要拿出有利的證據來。這個案子在進入審判階段的時候，朱明景也一定會請律師為他辯護，這樣以來，影響可就鬧大了，同時也會惡化與文田之間的關係。不管從哪方面來考慮，這樣做對廣南省都是極為不利的。

    這個案子還有一個很普遍的意義，如果一些曾經有過受賄情況的幹部，看到朱明景主動退贓之後，還依然要受到嚴肅處理，那麼這些人就會更加頑固到底，或者會抱有一種僥倖的心理，甚至還會讓一些有問題的幹部破罐子破摔。

    這些人就會認為，反正是退不退髒，都要被處理，還不如不退贓，說不定還會矇混過去。如果事情沒有暴露出來，就可以貪下這些錢。即便是事情暴露了，大不了也就是和朱明景一樣的下場。

    紀檢內部也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要用一些典型的事例來教育廣大的幹部，說白了，這就是一種殺雞給猴看的恐嚇性的辦法。如果不能利用朱明景這件事情教育廣大的幹部潔身自好，那麼也就失去了辦這個案子的意義了。

    「穆書記，我同意你的意見，不過我還有一個新的建議，講出來你看看是否可行！」

    穆國興看了看劉具道笑著說道：「哦，具道同志還有什麼好的建議，講出來我們一起討論嘛。」

    「我建議省紀委開設一個專門的廉政賬戶，省委也可以下一個有關這方面的文件。如果一些干部以前已經生了貪污受賄的問題，省委本著挽救幹部，穩定幹部隊伍的目的，可以允許這些人把自己的非法所得匯到這個賬戶裡來，或者說主動到省紀委來繳納這筆錢。如果今後他們犯事了，就可以拿著匯款憑證或者是紀委給他們出具的收據，來說明他們已經主動退贓了，紀委也可以根據具體的情況，減輕對他們的處理。」

    穆國興點了點頭：「你這個辦法不錯，我在中央巡視組的時候，也曾經現過這些問題，有一些干部就是因為一時思想糊塗，接受了一些人的賄賂，結果被一些人抓住了把柄，-著他們同流合污，使這些干部越陷越深。如果我們能夠給他們一條出路，讓他們主動交出受賄款項來，也就不會再受一些人的控制，這也給了這些干部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也是符合中紀委關於在反腐倡廉中要盡力挽救失足幹部的指示精神。這件事情我看就由省紀委牽頭，擬定一份文件，拿到下一次的常委會上進行討論。」

    穆國興也知道，這個辦法以前就在一些省份開始施行了，也取得了不錯的效果。一些干部在主動交出贓款之後，也就放下了一個沉重的抱負，他們會抱著一種贖罪的態度更加努力工作。雖然東窗事後，組織上也會對他們進行紀律處分，但總比去蹲大牢要好的多。這樣以來，不僅可以穩定幹部隊伍，挽救一大批站在懸崖邊上的幹部，更可以不影響到各項工作的進行，這件事情不論從哪方面來看，都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省委常委會是在廣南賓館後院一號樓的會議室裡舉行的，這個地方現在除了用作重要的接待之外，也成了省委在召開比較重要的會議時的場所。這倒不僅是因為這裡環境幽靜，更主要的是便於安全和保衛工作。

一千九百九十四章新的規定

    開會的前一天，省委機關保衛處又從公安廳內衛局調來了幾個幹警，將賓館後院給戒嚴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如臨大敵。除了省委的幾位大佬和他們的秘書，其他的人是一律不准接近一號樓五十米以內的地方。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次省委常委會上一定是要研究什麼重要的問題了。

    穆國興是最後一個到達會議室的人，這也是任何一個地方開會的慣例，誰的官最大，誰就最後來，就好像如今一些大腕明星走紅毯時，出場越晚，越顯出身價的高貴來。

    「同這們，現在我們開會，這一次的會議，研究的問題比較重要，需要的時間可能要長一點。我希望大家還是要揚我們一貫採用的良好的會議作風，言辭簡潔準確，不講廢話，車軲轆話和毫無意義的重複。」

    穆國興簡單的一句開場白，拉開了這次常委會的序幕，常委們打開了筆記本，做好了記錄的準備。現在開會可與從前大不相同了，稍有不注意，就會錯過一些重要的信息，如果講錯了的話，穆國興雖然不會當面做出批評，但是他看人的眼神卻讓任何人都會感到非常不自在。

    按照會議的議程安排，第一項議題由吳雪龍代表省政府，向常委會匯報全省上半年的工作情況。廣南省目前的經濟展形勢非常好，根據省統計局的統計情況來看，上半年的gdp生產總值同期增長了百分之一百三十，全省共完成固定資產投資六千多個億，同比增長百分之2佰。民生工作也取得的很大的成績，群眾的幸福指數，正在逐步攀升。

    吳雪龍的匯報進行了一個多小時，隨著一項項的統計數據呈現在大家的面前，各位常委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所有的常委都知道，如果照此展下去的話，廣南省的各項工作將會在一個很短的時間內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雖然這裡面的功勞主要應該歸功於穆國興這個當班長的，但是也與班子集體的努力所分不開的。

    這個議題結束後，穆國興作了總結講話：「我們省上半年取得了這麼大的成績，先要歸功於全省幹部群眾的努力，也與我們有一個團結而又有戰鬥力的領導班子所分不開的。現在大家都能夠一心一意的為維護班子的團結努力工作，對此我是非常滿意的。抓經濟促民生，這是中央目前主要的方針政策，必須要得到認真的貫徹執行。」

    掃做停頓，穆國興繼續說道：「經濟建設取得成績的同時，我們要更加注意幹部隊伍的建設，這一段時間，雖然我們在幹部隊伍的建設方面也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是也出現了一些問題，這就要求我們在新的形勢下，不斷的解放思想，善於現新問題，用新的要求進一步搞好幹部隊伍的建設。」

    包和平向常委會匯報了黨群方面的工作情況，並總結了全省開展幹部下鄉三同所取得的經驗，可以聽得出來，三同活動開展以來，不僅使干群之間的關係得到了極大的改善，更使廣大干部的思想作風有了極大的轉變，甚至還有好多的幹部和農民交上了朋友。

    紀委書記劉具道也匯報了省紀委這半年來的工作情況，並提出了由省紀委起草擬定的《廣南省關於幹部主動上繳受賄所得的若干規定》。雖然大家在開會之前就已經知道了省紀委制定的這份文件，可是一旦劉具道在常委會上講了出來，還是感到有些突然。畢竟這件事情事關重大，牽扯到方方面面的關係太多，是不是符合中央的有關規定，與現行的法律法規是否有衝突，常委們現在還有些吃不準。

    「大家都談一談，認為這份規定怎麼樣？」

    會場上一陣沉默，這是很長時間都沒有過的現象了，以往在開會的時候，每當研究到一個議題，常委們都是很快的就表達自己的意見，有時候一個議題的通過，也只有短短的十幾分鐘，處處體現出了廣南省委領導班子高的工作效率。

    吳雪龍說道：「這一份文件我認為總體還是不錯的，也給了一些正處在懸崖邊上的幹部一個改正的機會，如果能夠照此辦理，不僅可以挽救一批幹部，更可以進一步穩定幹部隊伍，使大家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展經濟上。只不過這份文件是不是與現行法律有牴觸，還要做進一步的探討。」

    包和平想了一下，也說道：「我原則上也同意這份文件，畢竟我們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在這方面還是應該慎重的。是不是與現行法律相衝突，是否符合中央關於紀檢工作的指示精神，還要進行認真的研究和討論。」

    後面的幾位常委的意見，基本上都與包和平、吳雪龍相似，這些人也不是不贊同施行這項規定，主要還是擔心與上邊的政策是否相符。要知道，省委下的文件可不是一件小事。萬一下去了，得不到中央的肯定，再收回來，那對省委的影響可是極壞的。

    穆國興看了看劉具道，他也絕對相信，省紀委在出台這份文件之前，一定會徵求有關法律人士的意見，如果他貿然的把這份文件拿出來，那就說明劉具道是對工作極端的不負責任，也並不勝任紀委書記這一項工作。

    穆國興猜測的一點也不錯，看到大家都講完了，劉具道不慌不忙的翻開了他的筆記本，對這項規定的條款進行了詳細的說明。哪一條符合哪一條規定，那一款又是根據哪一項法律制定出來的，一二三，甲乙丙，對常委們講了個明明白白，就好像是在常委會上了一趟法律課似地。

    講到最後，劉具道說道：「省紀委在制定這份文件的同時，先後召集司法局、人-工委、政策研究室開了幾次會議，對現行的法律法規進行了充分的研究，最後得出來的結論是：這份規定完全符合中央的有關指示精神，以及我們國家目前所施行的各項法律法規。

    聽完了劉具道的解釋，常委們這才放下心來，既然這份文件的各項規定沒有與現行政策法規相牴觸的地方，施行起來也就沒有什麼障礙了。雖然廣南省委在這件事情上走在了其他省的前面，可是凡事必有第一個，改革不就是在摸著石頭過河嗎？再說了，廣南省現在施行的一些辦法，不也都是走在了其他省的前面嗎？

    隨後常委們對這份文件的條款逐項進行了討論，對一些個別的地方進行了補充和修改，有些地方爭論的還比較激烈。經過長達兩個多小時的討論，《廣南省委關於幹部主動上繳受賄所得的若干規定》就被舉手錶決通過了。

    正當大家都以為省紀委方面的工作已經研究完了的時候，劉具道又說道：「省紀委這一段時間也查處了幾個案子，下面我就一併向常委做一下匯報。」

    常委會上研究的問題，除了敏感的人事安排之外，再就是紀檢部門對官員**問題的調查了，而這兩項內容又同時牽扯到了一個人的官帽子，聽到劉具道的話，常委們的精神立刻高度的集中了起來。

    「根據群眾的舉報，省紀委對大雄市副市長朱明景涉嫌受賄的問題進行了調查，調查中現，朱明景雖然此前收受了賄賂，但是並沒有給國家造成重大的財產損失，並且後來還能夠主動退還了這部分的贓款，本人的認錯態度還是比較好的。基於以上這幾點，省紀委建議不再追究朱明景的法律責任。但是要給他以適當的紀律處分，並調整他的工作。」

一千九百九十五章深層次原因

    常委們恍然大悟，這才明白為什麼省紀委要在這次常委會上提出那麼一份規定了，感情這也是隨著形勢的展與時俱進，根據反腐鬥爭的需要，為一些處在懸崖邊上的官員量身定做的呀。

    常委們的目光一下子就集中在現在從不在常委會上言的統戰部長華書山的身上，除了劉具道和商永進之外，大家都知道朱明景就是華書山一手提拔起來的，而朱明景在以前的時候，也和華書山走的非常近，多次在某些場合下宣稱他就是華書山的人，雖然最近這一段時間華書山很低調了，但他現在依然還是一個省委常委，仍然有言權和表決權。

    包和平笑了笑說道：「朱明景的問題既然省紀委已經調查清楚了，那就按照有關規定進行處理。既然他能夠主動退還受賄款項，省委也應該給他一個機會。一棍子打死也並不是一個好辦法。對待犯了錯誤的幹部還是應該以挽救為主。」

    看到省委副書記表態了，大家也都紛紛言表示同意省紀委的意見，誰都知道省委正副書記在召開常委會之前，都是要事先通通氣的，目的就是要形成一個統一意見，以便掌握好會議的節奏，也可以說現在包和平的態度實際上就是代表了穆國興的意見。

    鄔志雪說道：「對朱明景這個人我還是有所瞭解的，暫時撇開受賄的問題不談，如果單單從工作方面來考量，這個人還是有一定工作能力的。特別是在去年全省進行的大規模的校舍改造方面，大雄市更是堅定的執行了省政府的有關指示。經過省校舍改擴建指揮部組織的驗收，大雄市全部中小學改擴建的工作抓的還是相當好的，並沒有現任何偷工減料或者是暗箱-作造成質量不合格的問題，全部工程的優良率，達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合格率百分之百，這在全省也是名列前茅的，而這一切也與朱明景這個工程總指揮的努力所分不開的。」

    略微停頓了一下，鄔志雪看了看穆國興的臉色又繼續說道：「朱明景出現的問題讓我感到很痛心，這麼一個有能力的領導幹部，由於放鬆了學習，在金錢面前沒有把握好自己，這是很不應該的，考慮到他的受賄問題，是生在兩年以前，所以我同意省紀委對他的處理意見。」

    華書山沒有想到，鄔志雪這個時候能夠為朱明景講好話，雖然她個人的意見並不能代表其他的常委，可是在討論對一個幹部的處理時候，能夠有一個人站出來為他講好話，這也是很難能可貴的。從鄔志雪的講話中就可以聽得出來，人家確實是從工作方面來考慮問題的，並沒有參雜任何的個人成見。

    穆國興明白，鄔志雪說的事情生在兩年前是什麼意思，那個時候幹部出現的受賄問題，自然是要由前一屆省委班子承擔責任了，如果這個問題是生在穆國興到來之後，鄔志雪也絕對會贊成對朱明景進行嚴肅處理的。雖然現在官場中都在極力避免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個說法，但是，前一任省委班子出現的問題，自然是不能把這個帳算在後一屆班子的頭上。

    等到常委們都講完了，就輪到穆國興這個省委書記最後拍板了，穆國興掃視了一下會場，微笑著說道：「大家剛才講的都很好，特別是志雪同志的講話尤為深刻，實事求是的講出了朱明景為什麼會出問題的根本原因。對於幹部的管理是歷屆省委班子要做的頭等大事，能不能管好幹部用好幹部，也是衡量一個省委班子工作能力的主要標準之一。既然大家都同意省紀委對朱明景問題的處理意見，我看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

    穆國興喝了一口茶又繼續說道：「根據目前幹部管理的有關規定，以及市委督察局對幹部的督查情況，現在有部分幹部的工作需要進行適當的調整，下面就請守軍同志代表組織部談談。」

    輪到最為敏感的人事安排問題了，雖然穆國興現在在常委上已經掌握了話語權，省委常委之間的團結也搞的不錯，但畢竟牽扯到一個人的官帽子，穆國興作為省委書記，也是不能搞一言堂的。

    現在的幹部當中，有不少是在座的常委們提議提拔起來的，誰都想保住自己所提拔的人的位置，這個時候大家對這個問題格外關心，也就可以理解了。

    穆國興不動聲色的注視著會場上的情況，及時的掌握著會議的節奏，有時候簡單的一句話就可以很快的改變會議的走向，三十分鐘之後，就研究通過了幾項非常重要的人事調整工作。

    在這次的人事調整中，紅峰市委書記倪培山被調整到了省農業廳擔任了正廳級的調研員，對他的調整理由陳守軍講的也很清楚，倪培山在幹部管理工作上不利，執行省委省政府的決定不夠堅決，就這兩條就足夠決定一個人的命運了。倪培山這個被大家所公認的學者型的市委書記，就這樣提前結束了他的政治生命。

    有下的自然就要有上的，拿掉了幾個人的官帽子，對他們的繼任者，穆國興說道：「對這幾個人的工作調整是非常必要的，對於繼任者我看就不要那麼太著急了，由組織部牽頭，按照省委關於幹部提拔任命制度的改革意見，先對所有符合條件的幹部進行篩選，然後在下一次的常委會上在進行討論。」

    穆國興翻了翻他的筆記本又說道：「大雄市副市長朱明景出現的問題不是偶然的，這麼長的時間裡，難道這個市裡的紀檢幹部就一點也沒有聽到群眾的反應嗎？省紀委都能得到群眾的舉報，難道市紀委就得不到嗎？這顯然是很不正常的。紀檢幹部委派巡視制度已經實行了幾個月了，為什麼還會出現這種問題？我們就要找一找這裡面深層次的原因了。」

    雖然穆國興並沒有指出這是組織部在工作中出現的問題，也沒有對省紀委的工作提出批評，但是，劉具道和陳守軍此時同時覺得，穆國興現在就是在委婉的對他們提出了批評。

    穆國興的話音剛落，陳守軍說道：「在考察大雄市紀委書記人選的時候，組織部也片面的重視了幹部的資歷和市委的意見，說白了，就是為了照顧一些干部的情緒，在這個問題上我應該承擔主要的責任，我請求省委常委會對我提出批評！」

    穆國興笑了笑：「要說責任嘛，主要還是在我，在工作中誰能不出現點問題呢？今後注意就是了。我也知道組織工作比較難搞，有時候要想提拔起一個人來，必須要照顧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從這一段來看，組織部的工作做的還是滿不錯的，特別是在執行省委關於幹部選拔任免制度的改革問題上成績尤為突出。」

    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穆國興又說道：「大雄市的紀委書記，也是經過層層篩選才被提拔上來的。我現在想說的是，今後對幹部的任命特別是重要領導崗位上的幹部的任命更要慎重。今後也絕不能再為了照顧某一個幹部的情緒，而提拔上一些不負責任的人來，如果確實是因為有些人需要照顧，組織部門也可以把他放到一些非重要崗位上嘛。」

一千九百九十六章廉政賬戶

    對這一個問題，穆國興還確實感到有些無奈。一些干部兢兢業業的幹了一輩子，但是由於這方面或者是那方面說不清的原因，一直沒有被提拔起來，所以組織部門為了照顧這部分人的情緒，也為了給一些干部一個希望，往往會採取在這個幹部臨到線快要退下去之前，把他提一級，這樣也會讓他今後退休的時候有一個不錯的待遇。大雄市現任紀委書記就是屬於這種情況，在擔任紀委書記之前也是廣南省最老的一位縣委書記了，從這一方面講，組織部門這樣做也是無可厚非的。

    組織上照顧歸照顧，但也不能沒有原則的照顧，就像大雄市的這個紀委書記，完全可以給他提一級，作為一個省直屬機關的副廳級調研員使用，像這樣的老同志，幹了一輩子了，臨到退休的時候再不能提一級，確實是會寒了一部分幹部的心，但話又說回來了，這些人往往也抱著一種船到碼頭車到站的思想，即便是提拔起來了，他也會認為反正幹不了幾年就要退下去了，也不會有一個長期的工作打算。

    劉具道說道：「紀檢幹部委派巡視制度施行之後，在組織部的幫助下，省紀委把一大批不符合條件的紀檢幹部清理出了紀檢隊伍，在對新補充進來的紀檢幹部選拔問題上，省紀委片面依靠組織部，在這方面也沒有過多的考慮，我這個紀委書記也是負有責任的。」

    穆國興點了點頭說道：「工作當中各有分工，大家幹好分內的工作這是對的，但是也不要忘記了，分工並不等於分家呀，要知道我們是一個集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有加強了相互間的協調，才能更好的開展工作。如果說有責任的話，也是我這個當班長的沒有協調好。」

    包和平笑著說道：「我這個分管黨群工作的副書記也有責任，如果我能及早的認識到這個問題的話，也就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

    常委會開到這個時候，就好像變成了一個民主生活會，大家各抒己見，紛紛從自己的工作角度檢討了工作中的不足。像這種情況，也唯有在一個團結的領導班子中才會出現，也可以說只有像廣南省這個班子才能做到這一點。現在的一些領導班子一開常委會，不吵個臉紅脖子粗，散會的時候一個個的不憋著一肚子氣，那就不叫開常委會。

    紅峰市市委書記倪培山、大雄市副市長朱明景以及紅峰市紀委書記王文華突然被省委調整了工作，消息一經傳出，又在廣南官場上引起了一場不小的震動。

    本來省委的工作重心已經調整到經濟建設方面了，所有的幹部們也都以為省委對各級領導班子的調整已經結束，只要不出什麼大的問題，今後也不再會搞什麼大動作了。卻沒想到，省委又來了這麼一下，不僅調整了一個市委書記的工作，還調整了以朱明景為的其他幾個重要崗位副廳級幹部的工作，這樣以來，一些干部就又一次坐不住了，紛紛打聽，這些人究竟是犯了什麼錯誤了，好好地就被省委拿下了官帽子。

    要說官場中消息是最靈通了，這句話一點也不假，但也要看是關於哪方面的，對於老百姓的一些問題他們未必會知道的那麼清楚，可是如果一個幹部出現了問題，消息傳的可就就非常的快，也是非常準確的。

    一番打探之後，這些干部們都明白了，倪培山之所以被摘掉了官帽子，就是因為他們市藥監局兩個局長出問題，市委處置不當。不僅如此，倪培山還對省委和省政府的指示不能認真的貫徹執行，對於民生的工作也開展的很不利，這幾項問題加起來，省委要是不拿下他的官帽子那才是怪事唻。

    至於朱明景的問題漸漸的就出現了兩個版本，一個版本說的是朱明景受賄的事情爆了，要不是他的姐夫來說情，穆書記肯定會把他關進大牢裡的。還有一個說法是，朱明景雖然受賄了，可是後來他又主動的退回去了，所以省委為了穩定幹部隊伍，本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態度，這才沒有讓他受到嚴厲的處分，只是讓他去老幹部局擔任了一個副局長。這一種說法的人還舉出了一個最為有力的證據，那就是省委新出台的那份關於幹部受賄問題的處理意見。

    對於王文華的問題，大家的認識就比較一致了，他既沒有貪污受賄，也沒有其他的問題，而唯一的問題就是因為工作不力，這就是他被調整工作的主要原因。

    拿下了一個市委書記，同時又出台了一份文件，這兩把火可謂是燒的恰到好處。現在廣南省的幹部們都知道，即便是不貪污受賄，只要是你工作不力，對下面的幹部管理不嚴，省委照樣會拿下你的官帽子。在這種形勢下，各個市縣委書記們可是都坐不住了，大會小會的連著開，一份接一份文件出台，全都是加強對幹部管理的問題。

    這些市縣委書記們個個都是人精，他們也知道了自己頭上的這頂帽子並不是鐵打的，只要是手下的幹部出現了問題，不僅他們本人要受到嚴肅處理，就是市縣委書記們也是要承擔責任的。輕則調整了工作，重則有可能被拿下官帽子，紅峰市委書記倪培山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省紀委開設的廉政賬戶，同時在文件中公佈了出去，不到三天的時間，這個賬戶裡竟然增加了二十多個億，這種情況不僅讓紀委書記劉具道感到吃驚，就是穆國興也感到有些意外。他們也沒想到廣南省的幹部們，原來竟然貪污受賄了這麼多的錢，由此可見，前任省委班子在對待幹部管理上出現的問題可真是不小。

    廉政賬戶增加了這麼多錢，雖然出乎了穆國興的意料，但是隨著倪培山的工作被調整，紅峰市又暴露出了一個驚天大案，這個案子說是驚天大案一點也不為過，最後竟然演變成了京城兩位大佬之間的正面對抗，讓穆國興著實為難了一陣子。

    紅峰市近山縣雖然是一個山區窮縣，但是這個縣的大響鎮卻一點也不窮，由於特殊的地理環境及水質土壤，使這個鎮自古以來就有生產優質煙葉的傳統。據說用這個鎮生產的煙葉製作出來的香菸，在建國初期還成為中央長的專用香菸。

    雖然這個消息不一定準確，但也能反映出這個鎮出產的煙葉是非常有名的，所以也很受捲菸廠的青睞。市縣兩級政府都把這個鎮生產的煙葉當做寶貝，並為此成立了專門的管理機構，也正是依靠這個寶貝，這個鎮的農民生活過的還是比較富足的。

    幾年前，縣裡為了貫徹執行中央關於幹部年輕化知識化的指示精神，也為了展大響鎮的菸草種植業，就給這個鎮派來了幾個年輕的大學生，其中孫大有和齊天翔這兩個年輕人，也於同一天來到了這裡。

    這兩個人被分到同一間宿舍，可能是因為年輕人共同語言多，又是剛走上工作崗位的緣故，沒過幾天兩人就成了好朋友，平日裡是無話不談。據鎮上其他的幹部講，這兩個小夥子當時好的好像穿一條褲子也嫌肥。

一千九百九十七章瘋狂斂財

    齊天翔出身於農民家庭，平日裡略顯木訥，上大專的時候學的是農業專業，跟著分管農業的副鎮長主要是下鄉指導煙葉生產，而孫大有則是出身於城裡的一個幹部家庭，從小心眼就極為靈活，屬於那種點點頭頂，腳底下就會動的人物，由於他學的專業是漢語言，所以就留在鎮辦公室裡負責一些抄抄寫寫的工作。

    孫大有的腦子靈活又會來事，工作中也很努力，再加上在辦公室裡接觸的人又多，當時的縣長，後來的縣委書記去檢查工作的時候就現了這個人才，囑咐鎮裡的領導要對這個人重點培養。

    孫大有省吃儉用，他的父母也非常支持他，用自己省下來的錢再加上父母的贊助，上下打點收買人心，一時間大響鎮以及縣城裡的幹部群眾，凡是認識他的，沒有一個不說孫大有好的。在加上縣長的極力栽培，沒有多久，孫大有就被縣委組織部列為了後備幹部名單之中。兩年多一點的時間，孫大有就被提拔為副鎮長，成為了副科級的幹部。

    而齊天翔就不同了，像他這種老實木訥只知道老實肯幹的人，在官場中自然是吃不開的，孫大有被提拔為副鎮長之後，齊天翔只是在煙葉辦掛了一個主任助理的職務，說到底就是一個無品無級不是官的官。

    儘管這樣，兩個人的關係依然非常好，孫大有當了副鎮長之後，也經常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給齊天翔辦，而齊天翔也確實沒有辜負了他的期望，每件事都給他辦的非常漂亮，慢慢的齊天翔就成了孫大有的心腹。

    孫大有當了副鎮長後，自然是更加努力的工作，把自己分管的工作搞的有聲有色，深的縣長的欣賞，孫大有也知道只是靠工作上的努力是遠遠不夠的，要想進步當更大的官，就必須靠上一棵大樹。孫大有認真的分析了縣裡的形勢，就把眼光瞄上了縣長，從那時起人們經常可以看到，孫大有的身影出現在縣長的家裡。

    又是兩年過去了，當時的縣長成了縣委書記，孫大有的努力沒有白費，沒過幾天孫大有就成了鎮委副書記，後來縣委書記為了加強對公安局的領導，其實就是想把公安局控制在自己的手裡，就把他的心腹孫大有提拔到縣公安局擔任了政委，不到三個月老局長年齡到線，孫大有就順理成章的接任了局長的職位。

    隨著職務的提高，孫大有看到一些有錢人天天花天酒地，出手闊綽，心裡就產生了極度的不平衡。這個時候孫大有就認為，他過去的付出應該有收穫了，他要開始撈錢了。

    沒過多久，在市財政的支持下，縣公安局辦公大樓終於要開始建設了，這個時候，孫大有這個公安局局長就成了一個香餑餑了，好多的建築商找上了他的門。孫大有這時還不是十分明白這裡面的一些道道，只是跟著那些建築商吃吃喝喝的，直到有一天一個建築商給他送去了十萬塊錢，他才明白原來當官撈錢是這麼容易啊。

    這十萬塊錢對於孫大有來講，當時還算是一個不小的數目，但他也明白，要想當上更大的官，就必須要打點好上面的人，於是孫大有就又開始活動了。除了經常到市裡去拉關係之外，縣委幾個常委的家裡，也經常可以看到他的身影。據一些干部講，孫大有對待縣委書記，比書記的親兒子還要親。

    十萬元錢很快就花完了，工程也早就給了那個承包商了，這個時候，孫大有自然是不能再去和人家要錢了，這倒不是說孫大有的思想覺悟有所提高，要改邪歸正了，而是擔心再去要錢，萬一把那個承包商給惹毛了，人家會去紀委告他、。

    這件事情給了孫大有一個很大的啟，同時也給了他一個很好的教訓，他認為自己太小家子氣了，幾百萬的工程，那個承包商賺了上百萬，而自己才拿到了十萬元，就樂得屁顛屁顛的。他在暗暗的後悔，不應該輕易的把這個工程交出去。

    現在工程都已經幹完了，再後悔也沒有用了，孫大有就把撈錢的目光，放到了自己的管轄範圍之內了。一番花言巧語，在縣委書記的支持下，孫大有開始在公安局內部進行了大整頓。想保住官帽子的，必須要表示一下，否則的話就要調整你的工作，根本就不管這個人是否有工作能力。

    這個時候孫大有接受了以前的教訓，什麼派出所所長，大隊長中隊長之類的職務，就像市場上的商品一樣，被他拿來出售了。在這場交易中，自然是誰出的價格高，位置就歸誰了，可正是買賣公平童叟無欺啊。

    雖然公安局內部也有很多正直的幹部反對他的這個做法，但是孫大有是縣委書記信賴的人，有了書記的支持，別人就是再反對也是沒有絲毫用處的，幾次交鋒之後，那些反對的人紛紛敗下陣，這樣就越助長了孫大有的囂張氣焰。

    孫大有在收錢的時候，做的也極為隱秘，他自己並不直接出面，而是暗示想要當官的那些警察們，去大響鎮找他的那位好朋友齊天翔。只要是他的好朋友齊天翔答應了，想陞官就絕對沒有問題。

    此時的齊天翔也確實是充當了孫大有的幫凶，對警察送來的錢他是照收不誤，一一記錄在冊，轉手再秘密交給孫大有。一時間齊天翔在大近山縣也成了一個風雲人物，所有的人都知道齊天翔能夠幫助人陞官，有人竟戲稱齊天翔為公安局的「二局長」。

    當上官的人認為自己花的錢值得，孫大有拿著這個錢也感覺到心安理得，而沒有當上官的，孫大有也通過齊天翔再把錢給退了回去。知道這個時候，那些官迷們才知道自己出的錢少了，以至於後來官位的價格是直線上升，一個派出所長的位置，原來只要十萬元就可以拿下，後來竟然漲到了三十萬還搶不到手。

    孫大有僅靠買官這一項，就有三百多萬的收入進賬，有了錢了，自然出手就更大方了。這個時候他就把目光盯向了更高一級的縣政法委書記的位置，於是，他這個縣公安局局長在近山縣待的時間，還不如在紅峰市待的時間長，當然了，他自然是不會忘記對他提攜有恩的縣委書記的。

    這個時候兩兄弟狼狽為奸關係好的不能再好了，齊天翔也不會傻到把收來的錢全部交給孫大有，但他也沒有敢扣下多少，大約也就是百分之十左右。齊天翔這個時候腦子也開竅了，他也非常清楚孫大有是怎麼升的官，有了錢了自然也就好辦事了，沒過多久，齊天翔也被任命為大響鎮的副鎮長了。

    如果兩個人就此收手，這件事情也許還不會爆。他們兩個人之間也不會生後面的那些事情。但是人的貪慾是無止境的，這個時候又一個讓他們撈錢的機會來了。

    根據中央的指示精神，為了穩定社會秩序，加強農村的治安工作，公安部門要加強基層單位幹警的力量，按照有關規定，近山縣公安局可以在全縣範圍內，招收八十名有文化，素質高的年輕人，經過短期培訓充實到警察隊伍裡。

    兄弟倆又一次湊在了一起，進行了一番密謀策劃，後來決定每個名額不能低於五萬元，當然了還是價高者得。這件事情還是由齊天翔具體-作，孫大有還是躲在背後遙控指揮。

一千九百九十八章幫我陞官

    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什麼叫有文化、素質高，還不是全靠下面這些人來把握嗎？沒有文憑的，可以去買一個，而素質高這個就更不好說了，反正在官場裡就是這樣，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就這一件事情，兄弟倆又收入了五百多萬。

    花錢買來的警察素質就可想而知了，以至於這幫人當中是什麼樣的都有，有的人拿的是大專文憑，卻連小學的文化程度都達不到。這還是好的呢，更有甚者這些人當中還有幾個是被公安機關處理過，有前科的街頭小混混。

    兄弟倆這一段時間斂財已經達到了瘋狂的地步，後來他們又靠農轉非以及安排就業等問題，也撈取了大約有三百萬之巨，不到兩年時間，兩人共同貪污受賄的金額竟然過了千萬，這在近山縣已經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了，但就是由於縣委書記的袒護，這兩個人的問題始終沒有被暴露出來。

    俗話說，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隨著兩個人金錢**的膨脹，野心的膨脹，矛盾也就逐漸的產生了，齊天翔看到孫大有撈了這麼多的錢，自己才拿到了很少的部分，又聽說他就要要升任縣政法委書記了，心裡就開始不平衡了。

    一天晚上，兄弟兩個跑到了市裡吃喝玩樂瀟灑了一陣之後，自然要談一些兩個人之間的秘密了。此時的齊天翔是有備而來的，他要利用這個機會，好好的和孫大有談一談，「孫哥，我聽說你又要陞官了？」

    這個時候孫大有還不知道齊天翔已經有了二心，聽了齊天翔的話後，也笑著說道：「呵呵，現在這件事情八字還還沒有一瞥，究竟能不能成，還要看市裡大老闆的態度，政法委書記屬於副處級，那是市管幹部了。」

    齊天翔酸溜溜的說道：「孫哥，成了市管幹部之後，那可就是大干部了，縣裡也管不到你了，你的前程可是遠大啊。兄弟我到現在才勉強混了一個副鎮長，咱們兩個同一天參加工作，你就沒有感到兄弟現在的位置太低了嗎？」

    孫大有有些明白了，想了想說道：「我說天翔啊，你也是，這幾年你跟著我也撈了不少的錢，錢是王八蛋花了還會來，你死抱著那些錢幹什麼呀？只要是升了官了，還怕撈不到錢？你就是把你撈的這些錢拿出一半來，也足夠你陞官的了。」

    按照孫大有的想法是，齊天翔即便是不能和他撈的一樣多，也應該差不了多少，自己得了**百萬，他齊天翔怎麼著也應該有個五六百萬，他卻沒想到齊天翔這個人還確實是夠「老實」的了，他是害怕出事，收來的錢大部分都交給了孫大有，他自己也只有一百多萬。從這一方面來講，齊天翔這個人並不是真老實，而是屬於那種既有野心又沒有膽量的窩囊廢。

    齊天翔也聽出了孫大有話裡的意思，緩緩的說道：「孫哥，看來你對兄弟還是不很瞭解，不瞞您說，這幾年經我的手有多萬，可我大部分都如數的交給了你，只留下了小部分作為活動經費，再加上我回家又給父母建了一套房子，加上結婚，這些錢七七八八的也就花完了。現在要想再去買官，可就沒有錢了。」

    孫大有笑了：「這怎麼會呢？我也聽人家說了，有的時候是我拿大頭你拿小頭，可有的時候咱倆基本上平半分，就說上次，老胡送了五十萬，你才只給了我三十萬，這樣算下來，你怎麼也應該有個五六百萬了。」

    齊天翔一聽臉漲的通紅：「天地良心，要說別的地方我可能留下了一點，可是老胡確確實實就是送來了三十萬，我一分錢沒有留全部給你了，你可不能聽他胡咧咧，我那可都記著帳呢，要不咱們回去後把他叫來，咱們來個三頭對質？」

    孫大有一聽，怎麼著，你還記著帳哪？買官賣官的這些事情只是私下裡進行的，都是你知我知心裡明白就行了，又有誰會去三頭對案啊，齊天翔記的這筆賬不是為了秋後算賬就是另有其他目的的。

    這個時候孫大有還不敢得罪齊天翔，也只能好言相勸：「行了行了，咱們兄弟倆誰和誰啊，我還能不相信你嗎？你說沒有那麼多就沒有那麼多，這也無所謂，要想陞官，也容易，前幾天我聽縣委書記說，北面那個點化鎮的老鎮長就要退休了，要不我去幫你說說，你去接他的班？」

    齊天翔一聽急了：「我說孫哥，你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裡塞嗎？點化鎮窮的那個樣子，工資都沒有錢，派去的幹部都被餓跑了，你讓我去哪個地方，還不如找根繩子把我勒死呢。」

    「呵呵，你別著急嘛，點化鎮是窮了點，可是你到那裡去也是提了一級嘛，再說了，你現在還缺錢嗎？在那裡幹上兩年，到時候我當了政法委書記，進了常委，也可以再幫你說說話，把你調到縣城來。」

    齊天翔也知道孫大有是典型的不見兔子不撒鷹，眼裡只看到錢的主，為了錢他連親爹都不會認。一個中隊長他都能賣三萬塊錢，更甭提以後把自己調到縣城來了，看來這個人是只顧了自己，什麼兄弟之情全是***屁話。

    「孫哥，我是個老實人，你就別混弄我了行不行！你的那一手我還能不知道？」

    兩個人說到這裡，話裡逐漸就帶上了火藥味。孫大有的腦子確實好使，想了想笑著說道：「兄弟啊，你把哥哥看成什麼人了，我再怎麼能撈錢，也不能撈到你的頭上，你要是實在不想去點化鎮，那也好辦，咱們今後再慢慢想辦法，你想啊，只要是我能當上了政法委書記進了常委，憑著和縣委書記的關係，想讓你陞官還不容易啊！」

    雖然齊天翔表面上看著有些木訥，實際上也是一根筋，想准了的事情是恨不得馬上就要辦成，聽到孫大有說要等他進了常委，就有些急了。心想孫大有這是把自己當成三歲孩子來混弄，等他進了常委？他要是進了常委還能認識自己？

    「孫哥，那好，我可以等著你進常委，不過我可告訴你，你進了常委之後我是哪裡也不去，大響鎮就不錯，反正不管鎮長或者書記，你得讓我當正的。並且三年之後，你還得想辦法幫我提一級。」

    齊天翔這可就有點獅子大開口了，孫大有心想，我為升這個政法委書記現在都化了好幾百萬了，你小子張張嘴就像當這個當那個的，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啊。還真以為我家裡是組織部啊，即便我就是組織部長，那也得聽書記的嘛，看來這個小子準是得了失心瘋，胡說八道起來了。

    「呵呵，兄弟啊，把你提拔到鎮長這個位置上我倒是能幫幫忙，可是要再幫你提一級，我恐怕就沒有那個能力了，那得要去市裡活動的。市裡的那些人胃口更大，我這個政法委書記現在還沒有當上，就花了好幾百萬了，要想一分錢不花就當官，恐怕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我就不相信了，你三年之後就不進步了？你這三年之內就不撈錢了？要不是我幫著你撈來這麼多錢，你能有現在這個地位嗎？所以啊，咱們兩個現在是一根繩上拴著的兩個螞蚱，將來還就得請你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