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天眼人生 作者：微笑面對世界（已完成）

兩千三百四十九章官場大忌

    小幹部顯然是一個很八卦的人，色色的笑著說道︰「哦，我倒是忘了，打印室的那個小黃一直在暗戀著你，是不是她悄悄透露給你的？我看你小子眼熱了是不是，你也回去翻騰翻騰你那些老同學，看看他們當中有沒有當大官的。這年頭就是這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朝裡有人好做官啊。金帥啊，有朝一日你當了大官，可別忘記了提攜提攜咱哥們。」

    金帥沒有講話，他此刻的目光格外複雜，那裡面既有期盼又有羨慕，還有著一絲堅定和貪婪。至於他此刻心裡想的是什麼，別人自然是不知道了。不過，從此之後，世間少了一個純真的年輕人，官場上則多了一個不擇一切手段向上爬的政客。當然這是後話了，對於金帥這個人，我們會在下一本書裡提到他的。

    坐進大奔車裡的孫培強，好奇的打量著車裡的一切，這輛禮賓車實在是太昂貴了，聽說是什麼限量版的，省裡花了一千多萬才買來的。除了有重要接待的時候拿出來用一下，平日裡都是放在車庫裡。不要說孫培強這個小小的省政府副秘書長，就是那些副省長們也只能遠處看一看。

    「你昨天和我講的沒錯，東陽市的問題確實很嚴重。」

    孫培強驚訝的看著穆國興，他也沒想到穆國興竟然會有這麼大的本事，一夜之間就把這些事情瞭解清楚了，他究竟是通過什麼方式渠道知道的呢？

    看了看穆國興正在微笑不語，孫培強此時也只能壓下了自己的好奇心，雖然和穆國興是老同學，但是不該問的不要問，這條組織紀律他還是懂得的。

    讓孫培強驚訝的還在後面呢，穆國興笑了笑又說道︰「過兩天中央巡視組就會派人來河西省，專門就東陽市出現的問題展開巡視。你也要做好充分的準備，中央巡視組來了之後，肯定要向你瞭解情況的，當然了，你也可以什麼也不講。」

    典型的欲擒故縱，孫培強看了看穆國興心想，我現在把實底都交給你了，也可以說對你完全不設防，中央巡視組找我談話，我能不配合嗎？只有把東陽市的問題查清楚了，才能解除一些人對自己的威脅。否則的話，自己這個新上任的省委副秘書長，幹不了兩天就又會被人家拿下去。

    「你放心，只要能把東陽市的問題查清楚了，還老百姓一個公道，不要說配合巡視組的工作了，就是要我的腦袋也沒的說！」

    穆國興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要你的腦袋有什麼用處？要的是那幫殘害老百姓的開發商，和禍國殃民的貪官腦袋。我有預感，這個案子一旦查清楚了，必定會是一個驚天大案，牽扯的人肯定不在少數，鬥爭也一定很激烈。你可要想明白啊，只有滿腔的熱情是不夠的，必須還要有高超的鬥爭藝術。」

    孫培強明白穆國興講這句話的意思，他也知道老同學是在為他擔心。巡視組來到河西以後，必定會緊鑼密鼓的展開調查，而找人談話則是一個最直接的手段。假如有人看到孫培強和巡視組走的太近，也不排除他們會狗急跳牆對孫培強再次下手。

    這件事情可不是在危言聳聽，也是極有可能發生的，因為前面就有例子。孫培強就是因為不聽從某些人的招呼，又支持那些拆遷群眾上告，所以他們才設計了一個圈套，陷害孫培強讓他受到了處分。

    那些人的意思也很清楚，就是在警告孫培強這一類人，不要試圖與他們作對，如果巡視組來到河西身，孫培強反映了那些人的問題，繼續和他們作對，誰知道那些人還會採取什麼更厲害的手段來呢？

    孫培強點了點頭沒有吱聲，目光看向了窗外，臉上的神情格外的堅毅，過了一會又聽穆國興說道︰「培強，如果有一個合適的機會，你是否還願意繼續從事經濟方面的研究工作呢？說實話，我認為你昨天晚上和我講的那句話很對，你並不太適合在官場裡混。遇到事情不懂得變通只知道義無反顧的向前衝，這可是官場中的大忌。」

    孫培強苦笑了一下︰「不瞞你說，對經濟研究方面的工作，這幾年我一直沒有放下，我的業餘時間全用在這上面了，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中央關於經濟調控方面的政策我關注的更多一些。如果真的有這個機會，我很願意繼續去做研究工作。我也知道我這個副秘書長是怎麼來的，這樣的官不當也罷！」

    「既然你有這個態度就好辦多了，咱們商量一下是否這樣辦，這一段時間你要利用業餘時間，把你的研究成果整理一下，我給有關方面打個招呼，調你去我原來工作過的老單位，國務院經濟研究所任副所長吧。」

    孫培強可是高興壞了，國務院經濟研究所那可是下面這些研究機構不能比的，經過這二十多年的發展，國務院經濟研究所現在已經成了國務院領導重要的智囊。雖然只是頂著一個研究所的名義，但其發揮的能量可不是一般的部委機關能夠比得上的。

    這些暫且不說，國務院經濟研究所現在是一個副部級單位，副所長那就是響噹噹的正廳了，比孫培強現在擔任的這個副秘書長那可是強多了。不管怎麼說，經濟研究所也是一個搞學術研究的地方，雖然也屬於官場的範疇，但是與省委相比較，那裡面勾心鬥角的事情可就少多了。只要是孫培強不主動挑起事端來，別人也未必敢欺負到他的頭上，要知道孫培強的後面可是站著一個穆國興啊。

    「太好了，謝謝你老同學，你為我考慮的實在是太周到了。」

    「謝什麼，誰讓咱們是老同學呢，只要是能夠幫得上忙的，我是很樂意為你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的。」

    穆國興說的確實是他的心裡話，昨晚上孫培強走了之後，穆國興分析了一下孫培強的具體情況。雖然對他瞭解的並不是很具體，但通過孫培強自己講的那些也就足夠了。穆國興認為，孫培強這個人確實是一個很能堅持原則，真正把老百姓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好幹部，唯一的缺點就是脾氣耿直，太理想話了，遇到事情不懂得變通。如果有人能罩著他還好說一點，沒有人罩著他，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人家吃的骨頭都不剩。

    孫培強這次受的處分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許洪澤為他設置了一個很簡單的美人計圈套，孫培強都能鑽進去，如果以後再遇到更大的陰謀，說不定他還會上當。像他這種性格的人，就決定他不適合在官場裡混的，而去經濟研究所做學問，不僅遂了他的心願，也是保護了他。

    穆國興的觸角現在還沒有深入到學術領域裡，提前埋伏下孫培強這麼一顆棋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用處。

    穆國興也絕對相信，孫培強憑藉他的努力在學術界一定會有所建樹的，最起碼他的思想觀念與穆國興是一致的，都能以國家和人民的利益為重。要知道，經濟研究所的研究成果對國務院領導的影響還是非常大的。有了孫培強在經濟研究理論方面的支持，穆國興在登頂之後施行他的那套施政理念的時候，也一定會少了很多的阻力。

兩千三百五十章視察紅峰市

    孫培強可不知道穆國興這個時候竟然動了這麼的心思，依然還沉浸在激動當中，興奮的對穆國興說道︰「老同學，你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我回去和我愛人講遇到了你，可是把她高興壞了。她說，我如果能留在你的身邊工作那就太好了，可我也知道我這個人有多大的本事，我跟在你的身邊也只會給你添亂，幫不上多大的忙，如果能去國務院經濟研究所工作是最好了。」

    看到孫培強高興的樣子，穆國興也笑了，這位老同學還真是老實的可愛。趙德存發現了他這個人才，但是沒有用對地方，差一點就把他給毀了，由此可見，發現人才雖然重要，但能夠正確的使用人才那才是最重要的。

    「老同學，經濟研究所是我剛參加工作時的老單位，這十幾年來我一直關注著那裡的情況，雖然人員變動的很多，但總的來講各方面的情況還是很不錯的。班子內部很團結，學術氣氛也很濃厚，在官場中可以說是一個世外桃源。我希望你去了之後，要專心致志的搞學問，拿出幾篇有份量的研究成果來。研究過程中要始終牢記把國家和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只要你能夠做到這一點，我就會全力以赴支持你的。」

    穆國興這番話實際上就是給孫培強指明了以後的工作目標。專心致志的搞學問，就是暗示孫培強到經濟研究所後，不要摻雜進那些錯綜複雜的派系鬥爭之中，在學術單位最重要的就是看一個人的學術能力有多強，而研究成果就是一個人的政績，沒有能力再會搞權謀也是站不住腳的。

    穆國興也是在暗示孫培強，只要是能拿出有份量的研究成果，做出了成績陞官的問題就不用他考慮了。而出的研究成果，必須要建立在國家和人民利益這個最根本的基礎之上。由此可見，穆國興重情義並不是沒有原則的，他的原則就是這個人要和他的政治觀點一致，又能時刻把國家和人民利益放在心上，只有這樣他才會幫助這個人，如果達不到這兩點，穆國興也未必會幫他們的。

    車載對講機傳出了侍衛長劉明新的聲音，鄭偉轉頭問道︰「首長，烽山市四大班子在前面高速路口迎接，是否停車！」

    穆國興鄒了鄒眉頭︰「不停了，我們直接到市委！」

    烽烽山市委書記汪洋，是在原市委書記呂林調到調控委擔任副主任之後才接的班，說起來他可是穆國興的老熟人。

    當年穆國興率巡視組到河西省巡視的時候，曾經專程來烽山市解決韓國企業存在的問題。那個時候汪洋就是烽山市的市長，因此也有機會和穆國興打過幾次交道。這麼多年過去了，物是人非，穆國興已經是中央政治局委員了，汪洋還是一個沒有進入省委常委的市委書記，進步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得上是快。

    自從知道穆國興在河西省調研的第一站放在了烽山市，汪洋的心裡格外複雜，既有期盼又有緊張。期盼自己能在穆國興這次來調研時進入他的視野，由此而靠上老穆家。汪洋可是知道呂林為什麼會一步登天，到調控委擔任了副主任，因為人家就是穆國興的三叔穆從文的老部下。

    這件事情對汪洋的觸動很大，他也在暗恨自己在穆從文當省長的時候，為什麼就沒有及時的靠上去呢？而是把這個難得的機會拱手讓給了呂林，看來這就是一個眼光的問題了。要是早知道會有這種結果，汪洋是絕對不會放棄的，說不定今天呂林那個位置就是他汪洋的了。

    汪洋明白，穆國興這次來調研是他最後的機會了，能不能抓住就看這一下子了。於是汪洋就在這次的接待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不僅連續召開了三次市委常委會，還親自跑到一些局委辦進行具體的佈置。他向幹部們提出的要求就是，誰的工作出現了問題，做的讓中央首長不滿意了，就要堅決拿下他的官帽子了。

    市委書記一聲令下，烽山市忙的是雞飛狗跳，各個局委辦放下了其他的工作全力以赴，唯一的目標就是，要做到一切讓首長滿意。

    今天一大早，汪洋又在幾個市領導的陪同下，乘車到穆國興要去調研的地方進行了最後的檢查。當然了，下面的人做的再好，也是能挑出毛病來的，汪洋在檢查中利用發現的幾個小問題，毫不客氣的把幾個平日裡不太聽招呼的局委辦頭頭狠狠的訓斥了一頓，看到那幾個人低頭一聲也不敢吭，汪洋的心理爽極了。

    得到中央首長的車隊已經離開了省城，汪洋提前半個小時就帶領著四大班子的頭頭們來到了高速路口，一場轟轟烈烈迎接中央首長來視察的行動就此拉開的帷幕。

    令汪洋沒有想到的時，穆國興的車隊根本就沒有在高速路口停下，對講機裡傳來的聲音是︰首長指示直接去市委。

    精心準備的歡迎儀式落了空，汪洋心裡就別提有多鬱悶了，看了看跟在他身後的四大班子成員，明顯的有幾個人眼裡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神色。這個時候汪洋還不能和這些人治氣，最主要的就是先應付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首長車隊直接到市委，我們馬上回去！」

    汪洋的奧迪車像是發了瘋似的狂飆，就這樣汪洋還嫌司機開的慢。謝天謝地，也幸虧高速路口到市裡還有十公里的路程，當穆國興的車隊剛開進市委大院的時候，汪洋的奧迪車也衝了進來，嘎的一聲停在了市委大樓大門口。沒等車停穩，汪洋就一個箭步跳了出來，動作那個快啊，場面那個驚險，讓市委機關裡那些趴在窗戶上探頭探腦的幹部可是開了眼界。

    這個時候市委大院裡可是熱鬧了，一輛一輛的轎車爭先恐後的衝了進來，知道的是這些頭頭們趕來迎接中央首長，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在拍驚險片呢。

    讓這些頭頭們高興的是，首長的車停下之後，穆國興並沒有從車裡走出來，直到這些人在市委大門口排成了一排，鄭偉才從副駕駛位置上跳了下來，熟練的替穆國興打開了車的後門。

    令他們感到驚訝的時，從車裡出來的不僅有穆國興，還有剛剛上任的省委副秘書長孫培強。昨天晚上省裡發生的事情，烽山市的大小頭頭們幾乎全部知道了，一開始還有人不相信孫培強這個老實人能認識中央首長，但眼前的這一切也由不得他們不相信了，如果孫培強不認識中央首長，人家也絕對不會讓他同乘一車的。

    汪洋快步迎了上來，遠遠的就伸出了雙手，臉上帶著媚笑，那個表情是要多虔誠就有多虔誠。

    「歡迎首長來烽山市視察工作！」

    「呵呵，汪洋同志辛苦了！同志們辛苦了！」

    看到穆國興臉上並沒有什麼不虞之色，汪洋的心也就放了下來，緊緊的握住穆國興伸出來的手又說道︰「首長，聽說你要來視察，同志們都很高興，大家早就盼著你來了！」

    簡單的歡迎儀式之後，穆國興被簇擁著走進了電梯，來到了烽山市委八樓的小會議室。這是官場裡的一個慣例，不管上級領導是來視察也好，還是來檢查工作，歡迎儀式結束後都要到會議室裡開一個小會，目的就是讓大家相互認識一下。首長是否認識下面的人倒無所謂，關鍵的是別讓下面的人不認識首長。

    「幾年前我來過烽山市，這個美麗而富饒的海濱城市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剛才來的路上，我看到烽山市這幾年的變化很大，街道寬了，樓也高了，整個城市也漂亮了，對此我感到很欣慰。這就證明烽山市的同志們為城市建設做了很大的工作。」

兩千三百五十一章善於發現問題

    會場裡響起了一陣掌聲，參加今天這個會議的幹部們，雖然表面上喜笑顏開，但暗地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特別是市委書記汪洋，心臟更是一陣劇烈的跳動。在官場中有一句話說都很好，領導的表揚千萬別高興，後面的才是重中重，誰知道穆國興接下來要說什麼呢？

    讓這些干部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穆國興的講話並沒有說但是。現在調研還沒有開始，情況還不明朗，穆國興自然是不能講深了。剛才的那番話，也只是為了消除烽山市幹部的緊張心理，這就是領導的藝術。本來烽山市的幹部就對穆國興的這次調研很緊張，再要讓他們背上一個沉重的包袱，那可就不好了。

    接下來汪洋和四大班子的頭頭分別匯報了烽山市的工作，通過他們的匯報，穆國興對烽山市近幾年的工作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可以聽得出來，烽山市的準備工作做的還是很充分的，但令穆國興感到奇怪的是，他們在匯報當中很少提及房地方面的事情，只是用很大的篇幅，匯報了市委和市政府時如何採取多種手段支持實體經濟發展的。

    這就說明烽山市已經吃透了中央關於經濟調控工作的指示精神，也深入瞭解了穆國興對房地產業所持的態度，但這樣以來也使調研組不能夠很清楚的瞭解到烽山市房地產發展的現狀，這樣就對調研組的工作很不利了。

    調研組副組長、調控委經濟調控司司長嚴培成，也在會上向烽山市四大班子，介紹了這次調研的主要工作內容，調研組將從房產價格與土地供應、國民經濟運行與實體經濟發展、人民生活保障及民生工作等三個方面入手，對烽山市的經濟運行情況進行調研，並宣佈了這三個調研小組的具體負責人。

    對於這樣的分工，大家都認為是很正常的。具體的工作就要有具體的人負責。穆國興作為一個政治局委員是不可能去做某些具體工作的，他的主要作用就是負責領導和協調，說白了就是利用自己的威望支持下面人的工作，使一些人不敢在調研組面前弄虛作假。

    穆國興講到，這一次的調研工作不搞花架子，實事求是，並要求烽山市無條件的給與支持，保證讓調研組能夠看到真實的情況。

    雖然穆國興的講話並不多，但烽山市四大班子頭頭們都意識到，穆國興強調的就是務實的工作作風，任何人想要在他面前搞點什麼小動作都是不可能的。再說了，有些人即便是想，也得有那個膽量啊。

    吃過午飯，穆國興也沒有休息，讓鄭偉把汪洋請到了他的房間，他要利用這個時間好好的和汪洋談一談。穆國興是非常善於在與幹部談話當中發現問題，在調研的時候未必能看到真實的東西，因為好多的活動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而談話則是一個最實際有效的手段了。

    此時的汪洋就像一個進入考場的學生一樣，心裡緊張極了。雖然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但他也不知道穆國興此時把他單獨叫來是想要瞭解哪方面的情況。

    「汪洋同志，對於我們這次來調研的目的，想必你也都清楚了吧。通過上午的工作匯報，我也大致瞭解了一些烽山市在經濟運行當中的工作情況，但是你們在匯報中對房地產發展方面的涉及的很少，我今天找你來就是要具體瞭解一下這方面的情況。」

    「首長，烽山市在發展房地產方面也走了一些彎路。但自從去年上半年中央經濟調控政策出台以後，市委就及時調整了經濟發展思路，我們也意識到，單純依靠房地產拉動經濟增長是錯誤的。經過大半年的調整，從目前來看，房地產市場的發展還是比較健康的。」

    接下來汪洋用了大約二十分鐘的時間，就烽山市房地產的情況做了專題匯報，。穆國興認真的聽著，不時還插話問上一句，看到穆國興一直很和藹，汪洋緊張的心理也逐漸消失了，說話也更加順暢了。

    從汪洋的專題匯報中，穆國興瞭解到，烽山市房地產的情況目前還是不錯的，與去年同期相比，房產價格回落了百分之十五，基本上達到了一個百姓可以接受的價位。特別是烽山市提出在房地產開發當中，經適房的建設比例不得低於百分之三十，對於這一條規定穆國興還是非常讚賞的。

    穆國興說道︰「過高的房價嚴重抑制了百姓的其他消費能力。如果一套房子需要一個家庭花費20年的收入，誰還有錢在衣著、飲食、旅遊等等方面隨心所欲的進行消費？讓房地產價格回歸到一個合理的位置，是刺激國內消費地重頭戲。解決房地產價格過高的問題，除了充分引用市場機制之外，降低一級資源價格、也就是土地資源地價格，成為了關鍵中的關鍵。你們在這方面都採取了什麼措施？」

    汪洋說道︰「首長，自從您上次帶巡視組來烽山市巡視之後，我就認為您是一個一心想著國家和人民利益的好領導，所以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向您學習，你在安江、廣南特別是江南取得的經驗，確實使我受益匪淺。去年上半年中央經濟調控政策的出台，以及江南對房地產市場的整頓工作展開之後，我就一直在關注這方面的情況，並組織了一個班子對這方面的工作進行了深入的研究，也可以說烽山市目前在房地產市場取得的這些成績，也是跟著江南省學的。」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雖然穆國興也知道汪洋是在拍馬屁，但是他一個小小的廳級幹部能夠注意到這一些，也足以證明他具有敏銳的政治嗅覺，這可是很難得的。緊跟中央步伐是政治上成熟的表現，能夠認真學習外地的先進經驗，證明汪洋是一個勇於探索不固步自封的幹部。穆國興此時想到︰也許汪洋是一個人才？

    現在穆國興還不能斷定，觀察一個人可不能只聽他是否會說，主要還是要看他做的怎麼樣。如果調研結束後，發現烽山市的各項工作確實如汪洋所說的那樣，穆國興也不反對河西省委給汪洋加加擔子。我們國家有龐大的幹部隊伍，但是真正有能力的、能夠時時處處把國家和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人卻是不多。

    一些干部不是屍餐素位混日子就是削尖腦袋向上爬，這些人處處考慮的是個人的利益，為了向上爬是無所不用其極，弄虛作假欺上瞞下，是他們的拿手好戲。甚至還有一些干部當官就是為了發財，由於制度不健全，這些人在官場中也佔了相當大的比例，所以中央才三令五申要求要善於發現人才使用人才，這也是穆國興這一類的高級幹部的一個重要工作內容之一。

    「汪洋同志，作為一個領導幹部要時刻牢記自己的使命，出於公心是我們工作中必須要堅持的一項原則，把國家和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是我們要遵守的基本的道德。咱們也是老熟人了，今後希望你能切實做到這兩點。」

    回市委的路上，汪洋在反覆的考慮著穆國興說這些話的意思，他認為穆國興不是在講大道理，而是另有所指。對於調研組這次下來調研，汪洋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烽山市的工作就明擺在那裡，雖然對待這次的接待也提前做了一些安排，但這也是官場中大家都在做的，也並不算什麼嚴重的弄虛作假。

兩千三百五十二章善良的人民

    下午一上班，經濟調控司司長嚴培成，房產價格調控司副司長韋楊裡、土地供應與保障司副司長朱喜明，分別帶人在烽山市幹部的陪同下，到有關單位去調研了。

    按照計畫，穆國興是要到群眾的家裡去走訪的，相比較其他的三個人，穆國興的工作就輕鬆了許多。但是，這種走訪式的調研卻能瞭解到最真實的情況。這就需要一個人具有高超的領導藝術，和善於在細微之處發現問題的眼光了。

    穆國興在汪洋的陪同下，分別來到了三個小區的幾個群眾家裡，與他們進行座談，雖然裡面也有一些弄虛作假的成分，但總的來看倒並不嚴重，老百姓還是能夠講實話的。對於弄虛作假這樣的事情，在官場裡現在都是一個普遍的問題，只不過有嚴重和不嚴重之分，並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路過一個居民小區的時候，穆國興讓司機停車，他這個突然的舉動，讓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特別是侍衛長劉明新心裡就更緊張了，他也看出來穆國興是要到這個小區去轉轉。這個地方沒有被列入視察的路線，事先也沒有佈置警衛，要是出點什麼事情，他這個侍衛長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望著從後面車裡跑過來的汪洋，穆國興笑著說道︰「汪洋同志，有沒有興趣陪我到這個小區裡面走一走啊？」

    這麼大的事情，汪洋可不敢做主，看了看站在穆國興身後的侍衛長劉明新，陪著笑臉說道︰「首長，這裡事先沒有佈置保衛措施，我們是否明天再來。」

    穆國興笑了笑，轉身對劉明新說道︰「給你五分鐘時間做準備，不要驚動小區裡的任何人，我只是和汪書記進去隨便走一走，就不要搞的草木皆兵了。我還是那句話，人民的公僕怎麼會怕見老百姓呢？」

    穆國興講這些話的時候雖然是和顏悅色，但是話裡的意思卻是不容任何人反對的，劉明新也知道師父的脾氣，聽到到穆國興的話，轉身就去準備了。

    五分鐘一到，穆國興和汪洋兩人向小區裡面走去，當然了他們的車子是不會開進來的，陪同他下來調研的幹部也是不能跟隨的，這是穆國興的命令，誰也不敢違抗的。

    小區花園的一個小涼亭裡，幾位老人圍著棋盤殺得正熱鬧，旁邊還有一位老人正在一邊逗著自己的孫子。

    「大爺，你好。」

    老人抬頭看了看穆國興，笑呵呵的說道︰「哦，你是來找親戚的吧？要找誰啊？」

    「我不是來找親戚的，我想到這裡來看一看，有沒有二手房能買。」

    老人笑了︰「你想買二手房？要去鐘樓大街房地產交易中心，像你這樣到處亂可是不行啊，可不要貪圖省那點交易費被人給騙了。」

    穆國興和這位老人聊開了，沒有多久，兩人就像是認識了多年似的，穆國興從這位老人的言談中瞭解到，這個小區的居民幾乎全時紡織系統的工人。

    烽山市以前的紡織企業很發達，最興旺的時候全市共有十七家紡織企業，幾萬名產業工人。同其他的城市一樣，改革開放初期，大部分企業都改為股份制，很大一批工人都下崗了。這也是改革開放之初的一種陣痛，國家為了發展經濟，使產品更具有競爭性，採取的一種無奈之舉。

    讓穆國興感到欣慰的是，這些產業工人雖然下崗了，但國家並沒有忘記他們，當時在財政非常緊張的情況下，烽山市力所能及的對這些下崗職工進行了妥善的安置。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發展，烽山市的財政狀況有了根本的好轉，市委市政府又拿出了大筆的資金改善下崗工人的生活，並在再就業和社會保障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

    這位老人現在的住房，是去年購買的保障房，價格非常低廉，談到這些老人笑著說道︰「不瞞您說，剛下崗那會，我們感到像天塌了似的，沒有了任何的希望，卻沒想到國家的經濟發展的這麼快。去年我們住的那一片破舊的平房被拆遷了，市政府按照同等面積在這個小區給我們安排了新的住房，沒想到老了老了還能住上樓房，這多虧了政策好啊。」

    聽到這裡，汪洋也放了心了，他剛才最害怕的就是這位老人口無遮攔的亂說一通。說實話，再分配這些安置房的時候，也出過一些問題，一些沒有滿足要求的人也曾經組織起來到市政府上放過，雖然問題最後得到了妥善的解決，但誰敢保證這位老人不就是當時上訪群眾當中的一個呢？

    老人好像也看出了點什麼，笑著說道︰「我看你不像是來做生意的，到好像是哪裡的領導吧？」

    那幾個下棋的老頭此時也注意到了穆國興和汪洋，笑著說道︰「老牛頭，說你的眼神不好吧，你還不承認，和你說話的這位領導我們不認識，但是汪書記你總該認識吧！」

    人就是這樣，不知道對方的身份還能平等交談，一旦知道對方的身份，再也不會那麼輕鬆了，老牛頭急忙站了起來︰「哎呀，實在對不起，不知道汪書記大駕光臨，該死該死！」

    既然被人家看穿了身份，也就沒有必要再呆在這裡了，穆國興也只好和這幾個老人告辭了。在向大門口走去的時候，穆國興對汪洋說道︰「只要是我們能為老百姓做點好事，他們就會永遠記在心裡，我們的人民太善良了。」

    汪洋此刻的心裡是非常的高興，他看出來穆國興對今天調研得到情況還是很滿意的。如果其他的三個小組調研的情況還不錯的話，那麼這次的考驗就會順利的通過了。只要是穆國興不講出什麼不好的意見來，省委也就應該考慮自己進常委的問題了吧。

    其他的調研小組也順利的結束了調研工作，從彙總的情況來看還是很不錯的。奉山市的國民經濟運行還是比較健康的，實體經濟得到了快速的增長，土地出讓收入在整個財政收入當中所佔的比例也處在一個合理的水平。特別是烽山市要求在房地產開發當中要保證有三分之一的經適房，這一條讓調研小組的人非常讚賞。

    負責帶隊對實體經濟方面進行調研的嚴培成說道︰「主任，今天我們到利福集團調研，發現他們這幾年發展的很快，特別是去年，在紅峰市委和市政府的支持下，利福集團的各項經濟指標都增長了百分之二十以上。烽山市商會會長，利福集團總裁伍沛青在我面前是讚不絕口，誇中央對經濟調控的政策好，市委、市政府執行的力度也很到位。最後他提出了一個要求，說以前就和您認識，如果有時間的話，能否請您接見他一次，他還有些重要的工作要向你匯報。」

    穆國興的記憶力驚人，這麼多年過去了，嚴培成一提到伍沛青，他馬上就想起烽山市這個最著名的民營企業家。前幾年穆國興帶巡視組來烽山市巡視，在歡迎酒會上和他見面的情景，現在還歷歷在目。

    穆國興笑了可笑說道︰「從目前來看，我們這次調研進行的很順利，也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東西，明天我們的計畫要改變一下，抽出幾個人去各個市場轉轉，瞭解一下烽山市目前的物價情況。金順西同志和烽山市委聯繫一下，明天上午請部分民營企業家來開一個座談會，聽一聽他們的意見。」

兩千三百五十三章更大的勢力

    收到穆國興派專人送來的材料之後，中央巡視辦主任李軍就意識到問題嚴重了，急忙來到了中紀委副書記宋達飛的辦公室。

    對東陽市在拆遷當中出現的問題，中紀委和巡視辦也不是沒有收到過這方面的群眾來信，但都按照程序批轉到河西省委、省政府處理了。

    按照有關規定，市一級單位出現的問題是應該由省一級出面解決的，情況不是特別嚴重，或者具有特殊性，中紀委一般是不會一竿子插到底，直接過問這些事情的，中紀委的任務就是查處副省級以上幹部貪腐問題。

    在接到群眾舉報的時候，中紀委也在會上討論過這件事情，但大多數的同志認為，各個省市在拆遷當中，都或多或少的出現過這樣或那樣的問題，群眾對這方面的問題進行上訪也帶有普遍性。再加上當時中紀委正在查辦幾件中央首長親自交辦下來的大案要案，工作比較忙也抽不出人手來，所以就按照程序把這些群眾的舉報信批轉給了河西省。本來他們以為這件事情已經得到解決了，卻沒想到現在這些問題還依然存在，並且還引起了穆國興這個政治局委員的高度關注。

    從這方面就可以說明一個問題，雖然我們國家的法律已經逐步完善了，但是由於有些人有法不依，有的時候必須要更大的領導過問才能引起有關部門的重視，這就形成了一種權大還是法大的爭論了。其實像這種爭論是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的，法律再完善也要靠人去執行，沒有得到認真執行的法律也只是一個擺設。

    「李軍同志，從穆主任派人送來的這份材料來看，河西省東陽市的問題還是很嚴重的。近三年的時間裡，老百姓不停的告狀，中央有關領導也多次作出批示，要求河西省委省政府認真解決這件事情，但到現在這個問題還沒有得到解決，這就說明發生在東陽市的問題並不是普遍意義上的，而是帶有特殊性，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宋書記，您講的很對，東陽市的問題為什麼歷經三年都沒能夠得到徹底的解決，這裡面是不是還有其他方面的原因？我的意見是要盡快組成一個專案組，由紀委主要領導帶隊，馬上趕往河西省，對這件事情進行徹底的調查。」

    其實宋達飛和李軍都知道，這件事情絕對不會那麼簡單，拆遷過程中造成十死七傷的惡性案件，可以說是非常嚴重，河西省委、省政府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徹底的解決，他們為什麼對中央首長和中紀委的批示頂著不辦，難道僅僅只是為了摀蓋子，這裡面是不是還有什麼其他的貓膩。

    宋達飛和李軍也很清楚，這件事情足可以證明，房地產商後面一定有著不小的背景。如果中紀委決定要進行調查的話，勢必會遇到非常大的阻力，也可以說中紀委將面臨著一場硬仗和惡仗。

    現在的問題是再難的案子也要去查，再艱巨的任務也要去完成，他們兩人可是都對穆國興的工作作風非常瞭解。以穆國興的強勢勁，如果中紀委再沒有什麼行動的話，穆國興就有可能會把這個問題直接捅到中央的最高層。這不僅是因為穆國興現在是政治局委員有這個能力，更是因為他那種嫉惡如仇的性格所決定的。

    兩個人都在默默的喝茶思考著，過了一會宋達飛說道︰「李軍同志，你看這樣辦好不好，我們還是要先請示一下六號首長，然後我們再決定下一步的工作。」

    中紀委要去調查一個地級市的問題，竟然還要請示中央最高領導，這也可以說是開創了這個國家的先例。一般的情況下，調查一個廳局級單位領導班子的問題，宋達飛這個主持中紀委日常工作的副書記，就完全有權利做出決定。由此也可以看出，宋達飛不僅對這個問題非常慎重，還有著很大的顧慮。

    事情既然到了這一步，李軍也不好再說什麼，回到辦公室琢磨了一下，打通了穆國興的電話︰「首長，你派專人送來的材料我已經看到了，剛才我與宋書記商量了一下，決定把這件事情盡快的向六號首長做出匯報，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將親自帶人去河西省調查這件案子。」

    「李軍啊，我認為達飛同志這樣處理還是很恰當的，根據我掌握到的情況，河西省這幾個房地產商的背景也不簡單。雖然從表面上看牽扯到的人級別並不是很高，可我總感到這裡面還有更高一級人物的影子。如果能得到六號首長的支持是最好不過了，我的意見是，這次你最好不要主動請戰，還是聽從組織的決定吧。」

    李軍也聽出穆國興有些顧慮，特別是當他聽到穆國興說還有一個更高一級人物的影子，更是大吃一驚。李軍可是知道自己這位老同學看問題非常準確。如果情況真是這樣的話，這些問題就好解釋了，也許這就是河西省委在三年期間都沒能解決這個問題的最根本原因。

    雖然那個大人物並不一定知道這件事情，但是，在官場中就是這樣，要想動動哪個人首先要弄清楚這個人有什麼背景，萬一因為這件事情得罪了某位大領導，後果可就很嚴重了。

    要知道，京城裡的一些貴公子打著他們老子的旗號，到下面省市來做生意，這可是很常見的事情。即便是這些人出現了什麼問題，地方黨委和政府也只能替他們擦屁股，儘量安撫一下受害百姓，最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對這些公子哥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當地黨委政府不動他們還好說一點，一旦有哪個不信邪的對這些人不利了，保證就會受到巨大的壓力。他們的老子不僅會動用一切手段，千方百計的為他們的子女洗脫罪名，還會以不知情為藉口，把自己身上的責任推的一乾二淨。

    到最後人家什麼事情也沒有，可是這個不信邪的官員就要倒霉了，也許要不了多久，就會被人家用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打發到一個閒散衙門去喝茶。這還是好的，因此丟官坐牢的也不是沒有，這種例子實在是太多了。

    放下了電話，穆國興也在琢磨著這件事情，根據孫培強瞭解到的情況，從京城來河西省搞房地產開發的幾個公子哥，家裡的背景也並不是很大，大多數都是離下去的副部級或正部級幹部的孫子。但是，穆國興卻不這樣認為，如果單憑這些人的能量，是做不到這一切的。能夠給省委省政府施壓，並從銀行貸出上千個億的資金來，這可不是一個省部級幹部施加影響力就能做到的。

    穆國興之所以要把這些材料送到中紀委去，實際上就是想通過他們觀察一下中央的態度。穆國興沒有掌握到的情況，並不代表中央那些大佬們也不掌握。如果中央批準了中紀委對東陽市的問題進行調查，那就說明那幫開發商們的背景並不是很大，如果中央不能很快的批準中紀委的行動，那就說明這幫開發商後面還站著一股更大的勢力。中央投鼠忌器，也許會再次責令河西省委、省政府妥善處理這件事情，到最後由省財政拿出一筆錢，按照國家規定補足拆遷群眾的補償款，再找出幾個替罪羊來平息民憤。

    穆國興越琢磨越感到這件事情不簡單，越琢磨越感到這件事情最後的結果一定會是這樣的。政治是要講平衡的，尤其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現任的中央領導集體即將要退下去了，新一代的領導集體正在醞釀之中。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和諧的政治局面，政治有時候也是需要在某些方面作出犧牲的。

兩千三百五十四章超國民待遇

    烽山市企業家座談會，安排在了調研組下榻的希爾頓大酒店。汪洋接到調研組的通知後，當即指示市委辦公室要全力配合，經過緊張的籌備，第二天上午九點鐘，座談會準時在希爾頓大酒店的二十二樓會議室召開了。

    參加這次座談會的全部都是烽山市最有名望企業家，正是這些人支撐起了烽山市經濟的半邊天。

    由於特殊的地理位置，烽山市的經濟主要分為了三大部分，一是以這些企業家為代表的民營實體經濟，大約佔有全市經濟總量的40%以上。還有一部分就是以港口航運為代表的國有企業，只佔經濟總量的25%。最後一部分就是外資企業了，而在這些外資企業當中，絕大部分則是韓國來的商人。

    利福集團總裁伍沛青是這些企業家當中的佼佼者，說起來他與穆國興也是老相識了。穆國興帶中央巡視組來烽山市處理韓國企業問題的時候，給伍沛青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雖然後來他沒有辦法直接和穆國興取得聯繫，但這幾年來他也一直在關注著穆國興的情況。

    當伍沛青聽到穆國興要來河西省視察的時候，可是把他給高興壞了，認為自己所期盼的那一天就要來到了。所以在接到市委的通知之後，伍沛青就利用商會會長這個身份，連夜召集了部分企業家進行了座談，為第二天舉行的座談會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會議是由烽山市委書記汪洋主持的，簡單的開場白之後，座談會就算是正式開始了。

    穆國興此時也認出了伍沛青和幾個上次參加過聯誼會的企業家，向他們微笑著點頭示意。這一個很平常的動作，讓這些企業家們非常的激動。能讓政治局委員記得他們，這可是一件非常值得驕傲和高興的事情。

    「各位老闆，大家好！幾年前我來過烽山市，這裡的一切都給我留下了難以忘懷的印象，我當時也與你們其中的幾個人成了好朋友。這次我率領調研組來，就是要瞭解一下河西省乃至烽山市經濟的發展情況，為中央今後在制定經濟發展政策的時候，提供有說服力的事實和理論依據。這就需要在座的企業家們暢所欲言，不管是你們親身經歷的還是聽到的或者是看到的，都可以講出來，即便是講錯了也沒有關係，我在此表個態，絕對不會因此和大家秋後算賬的。」

    「我先說幾句吧！」說話的是伍沛青，看到穆國興向他投來了鼓勵的目光，伍沛青接著說道︰「首先我代表烽山市所有的民營企業家，對首長來烽山市視察表示熱烈的歡迎，並感謝首長能在百忙之中參加今天這個座談會，也感謝市委市政府能給我們這個講話的機會。」

    伍沛青停頓了一下，就從這個小小的動作就可以看得出來，這是一個經常參加比較高級會議的人才能夠具備的。穆國興看到伍沛青與幾年前相比並沒有很大的變化，只不過身上更有了一種大老闆的氣勢，變的也更加穩重成熟了。

    「我今天要向首長匯報的是，關於外資企業享受超國民待遇的問題。我們市的外資企業比較多，不可否認這些外資企業對我們市的經濟發展還是做出了一定貢獻的。自從首長上次來對他們進行整頓之後，這幾年他們也能照章納稅，善待員工，但是由於我們前些年太注重招商引資了，所以讓他們到現在依然還享受減免稅收等各項超國民待遇，我認為這樣做是很不公平的。」

    伍沛青侃侃而談︰「改革開放之初，我們國家曾出台許多針對外資企業的優惠政策，對吸引外資和引進國外先進技術發揮了重要作用。但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促進符合市場經濟的公平競爭，就成為一種必然趨勢。」

    汪洋也沒有想到，伍沛青此時竟然談到了國家政策方面的問題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隨便懷疑國家的政策，這個問題可是夠嚴重了，剛想阻止他的話，就看到穆國興微笑著對他擺了擺手。

    「首長，各位領導，我只是一個生意人，生意人要求的就是一個公平競爭的環境，我並沒有絲毫反對國家政策的意思。如果因此而犯錯誤的話，我甘願接受任何的處罰，但懇請各位領導允許我把話講完。這些話我憋在肚子裡好久了，一直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機會講出來。剛才首長也講過了，讓我們暢所欲言，不要怕講錯了話，所以我就放肆了。」

    伍沛青雖然是一個生意人，但是察言觀色是任何一個人都會做的，看到穆國興一直面帶微笑，沒有任何反感的表示，伍沛青也就放下心來了。伍沛青也早就打算好了，如果因為講真話而獲罪，最多也就是讓自己的企業關門歇業，反正這些年來賺的錢也夠幾輩子花的了。

    此時會場裡靜極了，只有伍沛青的話響徹在會議室的上空︰「外資企業在20多年裡一直享受『超國民待遇』，比如稅收方面的『二免三減半』。他們應繳的所得稅開辦後的前兩年全免徵收，3至5年減半徵收，在以後稅收中也不超過20%，而我們內企從一開始就要交30%，這明顯是不公平的嘛。」

    看得出來，伍沛青很激動，他的企業這幾年也確實吃足了這方面的苦頭。比如說他的企業也生產與韓國企業同類的產品，質量絲毫也不比韓國企業的差，甚至還要比韓國企業好一點，但就是因為稅收方面的不平等，韓國企業的產品在市場上就更具有了價格上的競爭優勢，而伍沛青的企業則只能苦苦掙扎。

    伍沛青又說道︰「這種情況就像是把兩個運動員放到不一樣的起跑線上，加上我國運動員體質弱，外國運動員體質強，那麼競賽的結果就是我國運動員都被淘汰。如果我國的企業都被擠垮了，那麼我們國家經濟發展的根基就沒有了，最後只能成為經濟上依附於外國勢力的附屬地，只能用血汗換點加工費。」

    穆國興何嘗不瞭解這些情況呢，我國引進外資的最初的目標有兩個︰一是補充國內資金不足、二是引進先進技術和管理。而對於跨國企業而言，在我國投資建廠一方面是為開闢新的市場，另一方面是為降低生產成本。近三十年來，這項政策實施的效果還是相當突出。

    改革開放之初，我國的涉外稅收收入僅有100萬元，佔稅收收入總額的比重才萬分之二。10年之後我國的涉外稅收收入達到49.15億元，佔稅收收入總額的比重達到了2.5%，前幾年涉外稅收才突破了百億元大關。

    而實現上述局面，主要得益於各種不同的優惠條件和政策，在吸引了大量外資流入的同時，我國也在扮演著一個全球製造業「中轉站」的角色。出口規模的擴大，使得我國經濟受外部需求的影響日益加大。持續擴大的貿易順差，使得我國成為全球遭受貿易糾紛摩擦最高的國家。

    另一方面，「超國民待遇」的長期存在，使得國內民營企業處於極為不利的競爭地位。而且，這些我們現在實行的一系列的特殊優惠政策，並沒有能夠換取外企從戰略上充分尊重我國市場。

    中央這幾年也逐漸開始重視起這件事情了，也想改變這種不合理的狀態，但由於這是我們國家在改革開放初期，向全世界作出的承諾，這就牽扯到了國際層面的問題。再加上高層目前還有不同的意見，所以要想改變這種現狀，不僅需要作出很大的努力，還需要一個準備的時間，但總的趨勢是，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了！

兩千三百五十五章不要擴大影響

    這次的企業家座談會開的很成功，大家暢所欲言，針對目前經濟發展形勢提出了很多建設性的意見，一直到會議結束之後，這些企業家們仍舊是意猶未盡。

    大家談的主要熱點問題主要集中在三方面，一個是房地產市場的發展，第二個就是人們又恨又愛的股市，第三就是人人所關心的通貨膨脹問題了。

    企業家們一致認為，我國房價過去一個時期的猛漲，不僅有來自供求關係、流動性過剩和通貨膨脹的壓力，還有國際游資的大量資金到中國尋求避難所，以及調控政策等原因。如果我國房價居高不下，就會推動資產價格的進一步膨脹，發展到一定階段會導致災難性後果；房地產泡沫一旦破滅，將會出現比美國次貸危機更大的災難，後果也將更加嚴重。

    解決這一問題的對策是，加強宏觀調控和打擊腐敗相結合。首先要加強宏觀調控，調控的目標應是穩定房價，使房價回歸到一個百姓可以承受的水平上，政府應該積極參與到房地產開發和建設當中，而不是放任不管，並應得到房屋和土地漲價的收入，然後用這筆錢給窮人建房子。

    對於股市的問題，大家認為︰投機是股票市場的動力所在，賺錢是一切經濟主體生存發展的必須。股票市場設計的基本理論就在於︰它按照企業發展資本社會化和組織形式股份化規律的要求，把無數單個的分散的小資本，利用資本市場的運作機制集中起來，變成企業發展的大資本，以此使實體企業擁有更為雄厚的資金，推動實體企業的進一步發展壯大，從而達到反哺社會的最根本目的。

    但遺憾的是，由於我們國家在這方面的法律法規還不健全，股市成了一些既得利益集團圈錢的的好地方，而圈來的錢又沒有真正進入實體經濟，反而繼續在股市中推波助瀾，其造成的危害性也絕不比房地產要低多少。

    當前通貨膨脹預期越來越強烈，食品價格、大宗商品價格、房價高高在上，各級地方政府債台高築，以高投入拉動經濟增長已不可持續；國際經濟發展環境日趨複雜，出口前景不容樂觀；整體來看，經濟轉型任重而道遠，短期內經濟有面臨滯漲的風險，同時，宏觀調控也面臨」兩難」困境，」松」則物價飆漲，」緊」則對實體經濟構成威脅。

    在這次會議上，穆國興很少講話，他一直在認真的聽著，不時還用筆記下這些企業家發言的重點。像這樣的話坐在辦公室裡是聽不到的，也唯有到下面來走一走看一看，和企業家們在一起談一談，才能掌握到實際的情況。

    通過這些企業家的發言，穆國興意識到，經過幾十年的摸爬滾打，我們國家的民營企業家現在已經很成熟了，不僅能單純站在企業這方面發現問題，更能站在一個理論高度上看到經濟發展存在的問題。這就說明現在的民營企業家們，並不僅僅只是知道賺錢的商人，他們同時也具備了很深的經濟理論知識，這對我們國家今後的發展是很有利的。縱觀世界上那些著名的跨國企業，他們的當家人無一不是在經濟界頗有造詣的經濟學家。

    會議結束後，穆國興召集幾個司長和副司長，在一起開了一個小會，對這次調研所看到的情況，進行了總結和歸納。大家一致認為這次在烽山市的調研非常成功，不僅瞭解到了烽山市經濟發展的實際情況，也掌握了充分的理論根據。這將為調控委在制定下一步的經濟調控政策的時候，打下一個堅實的基礎。如果今後幾天在河西省其他幾個城市的調研，沒有發現什麼其他問題的話，那麼烽山市的情況就是帶有一種普遍性了。

    中紀委副書記王紅，是在穆國興離開河西省的前一天來到了這裡。自從穆國興派專人把材料送到中紀委之後，已經過去五天時間了。這五天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一般的情況下，對一個市級單位出現的問題，是不需要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醞釀，即便是宋達飛不敢做主，六號首長聽到匯報後也應該當即作出指示。等了這麼多天又派一個中紀委副書記，親自帶隊來調查這個案子，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個案子牽扯到的人級別比較高，問題很嚴重，中央也是非常重視的。

    穆國興感到他以前的預感有可能要成為現實了，雖然他有一顆憂國憂民之心，但是他現在的地位還不夠高，影響力還不夠大，單靠他家族的一己之力是解決不了這些問題的。

    「穆主任，中央對河西省東陽市在拆遷當中出現的問題非常重視，九大常委為這件事情專門進行過討論。六號首長指示，在調查這個案子的時候，一定要慎重，絕對不要再擴大影響面了。」

    雖然王紅說的很含糊，但穆國興也聽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不要擴大影響面，意思就是要把這件事情侷限在東陽一個市裡進行處理，不要牽扯到其他的人。一定要慎重這句話的含義就更深了，怎麼慎重，又如何慎重，這裡面的分寸很難拿捏。如果把這兩句話聯繫起來進行分析，那就是要把調查工作侷限在東陽市這個範圍內，不要牽扯到更高一級的領導而把這件事情給瞭解了。

    這就意味著調查組此次只能就事論事的進行調查，最後由東陽市拿出一筆錢來補償給拆遷群眾，盡快的消除這方面的不利影響。至於造成群眾十死九傷這件案子，最多也就是找出幾個替罪羊來，該殺的殺，該判的判，平息一下民憤，這件案子也就算是徹底解決了。

    老百姓是善良的，他們是絕對不會知道任何內幕的，只要是能夠拿到足額的拆遷補償款，就會讓絕大多數的拆遷群眾不再上告。懲處了幾個替罪羊，老百姓也就會認為已經體現出了法律的公正性。而幕後那個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就可以毫髮無損的逃脫責任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要說這個案子很難調查清楚，即便是能夠調查清楚，那個幕後的支持者，也完全可以找出一千條理由來為自己開脫，最後憑藉著強大的勢力，也不會受到半點法律的懲罰。

    這就是現實，任何人在這些問題上也是無能為力的。不要說穆國興現在只是一個政治局委員，即便是中央的那些大首長，也不得不在這件事情上妥協。雖然穆國興現在還不知道這個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是誰，但他也能猜到這個人有可能是和穆老地位差不多的人。否則的話，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有這麼大的能量的。

    穆國興在無奈中又感到一陣陣的憤怒，也更加堅定了他要早一日走上高位的信念。他決心有朝一日自己登頂之後，一定要從根本上改變這種不合理的現象，縱然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百姓的利益得不到根本的保證，法律得不到公正的體現，又何談國家的長治久安和民族騰飛。

    「王紅書記，我非常理解中央的態度，這件事情也只能這樣做了。」

    說到這裡，穆國興話鋒一轉，眼楮裡流露出銳利的目光，把王紅也給嚇了一跳，以她以往與穆國興打交道的經驗來看，她知道穆國興此時是真的發怒了。

    「但是，對直接的責任人我們是絕對不能放過的，如果東陽市委市政府能夠堅持原則，不與這些開發商同流合污，或者說能夠及時認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及早的化解開發商與拆遷群眾的各種矛盾，就不會造成後來十死七傷的慘案。老百姓也不會歷經三年告狀，反映的問題依然得不到解決。」

    王紅點了點頭，在接受這個任務的時候，六號首長親自找她談過，也估計到穆國興會理解中央高層的良苦用心，大人物暫時不能動也動不了，難道對一些助紂為孽的混蛋還能不處理嗎？

兩千三百五十六章積蓄力量

    這件事情對穆國興的觸動非常大，他感到憑藉自己的能力，現在還不足以有和這些人鬥爭的資本，即便是有家族的支持，目前也不具備這個能力。

    穆國興深深意識到︰沒有權力就沒有和這些人鬥爭的資本，一味的莽干只會讓自己踫的頭破血流，到頭來不要說實現理想和抱負了，搞不好還會被一些人聯合打壓，永遠再沒有進步的機會。要想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達到國富民強的宏偉目標，就想盡一切辦法加快進步的步伐，爭取在一年以後換屆選舉時進入核心領導層。

    現在退讓一步就是為了更好的積蓄力量，等待給那些禍國殃民的人最後重重的一擊機會，徹底把他們打趴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間未到，時間一到一定全報。

    在與河西省四大班子的座談會上，調控委經濟調控司司長嚴培成，代表調研組通報了這次來河西調研的情況，隨後穆國興在會上發表了重要的講話，引起了河西省四大班子的高度重視。

    穆國興首先對河西省能夠緊跟中央步伐，對房地產市場進行整頓，大力發展實體經濟、重視民生，調控物價等方面的工作表示了讚賞，也就是說穆國興對河西省目前的工作，基本上還是持肯定態度的。

    在談到經濟發展方面存在的問題時，穆國興著重強調了要解決房地產開發當中存在的歷史遺留問題，並特別指出各級黨委和政府要端正思想，切實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敢於同任何損害人民群眾利益的行為做堅決的鬥爭。

    在快要講話結束的時候，穆國興提高了聲音嚴肅的說道︰「同志們，東陽市在拆遷過程中出現的問題非常嚴重，歷時三年而不能得到解決，這說明一個什麼問題呢？這就說明有些人的屁股沒有坐到人民群眾這邊來，而是和開發商勾結在一起，想盡千方百計損害人民群眾的利益，為某些既得利益集團而謀取暴利。在此我要問一下這些干部，你們的立場到哪裡去了，你們還是不是一個人民的公僕，你們還講不講黨性和原則了。」

    穆國興說這話時，聲色俱厲，他感到對一些人不敲打敲打是不行的，他現在還沒有能力對付更高一級的人物，但是，對這些省部級以下的官員還是很有權威和影響力的。

    四大班子的頭頭表面上看著很鎮定，但是誰也不敢看穆國興那利劍一般的目光，每當穆國興的眼光掃過來，必定會有那麼三兩個心懷鬼胎的人情不自禁的低下腦袋。

    「這次中央對東陽市拆遷致死人命一案非常重視，六號首長親自作出指示，由中紀委副書記王紅同志率領一個調查組，對這個案子進行徹底的調查。我相信，在中紀委的調查下，一切見不得人的事情，都會暴露在陽光之下。在次我要奉告某些人，不要以為你有後台就有恃無恐，就不把黨紀國法放在眼裡，早晚有一天你會為今天所做的這一切而付出代價的。我的意見很明確，誰損害了人民群眾的利益，誰的屁股坐歪了，我們就要追究誰的責任，不管你的職位有多高，也不管你的後台有多大，我們都要與他堅決鬥爭到底。人民就是我的父母，誰欺負了他們，就是和我穆國興過不去。」

    這句話說的可是夠了嚴肅的，這實際上就是穆國興給這些人的嚴正警告，讓他們在今後要老實一點。穆國興現在也只能做到這一點了，但他相信，總有一天那些人會受到黨紀國法的懲處，而這個時間也絕對不會太長了。

    虞城海也沒有想到，這位太子竟然如此的強勢，這實際上就是向某些人發出了一篇戰鬥檄文。

    這兩年來虞城海也確實是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他也知道即便是老穆家，也只能和這個人鬥個旗鼓相當，最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所以這兩年來，虞城海也只能在自己的職權範圍內，儘量的壓制一下那幾個膽大包天的開發商，不讓他們做的太過分了。在鬥爭的同時要學會保護自己，如果連自己都保護不了，被別人給整下去，那就失去鬥爭的意義了。

    虞城海也絕對相信，穆國興今天講的這些話是一定能夠實現的，再有一年多的時間又將換屆選舉了。從目前的情況看，虞城海認為穆國興是絕對會進入中央領導核心的，這樣以來老穆家就增加了與那些人鬥爭的資本。對手隨著時間的久遠，當中又隔了一層現任的領導集體，他們的影響力也就會逐漸的減弱，此消彼長，勝利的天平很快就會向老穆家這一邊傾斜的。

    穆國興這次對東陽市問題所持的態度，虞城海也很理解，他也知道這是穆國興的無奈之舉。在目前的形勢下，老穆家整個家族的勢力和人家也只能打個平手，即便是穆國興想與他們斗，穆老爺子也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政治鬥爭是要講究策略性的，不顧一切的與人家去斗只是一個莽漢，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在目前的情況下，積蓄力量等待時機才是最重要的。

    自從穆老告訴虞城海，今後有什麼事情直接去找穆國興之後，虞城海就意識到老穆家已經在傾全力支持穆國興上位了。雖然虞城海作為一個省委書記在中央並沒有什麼發言權，但是在換屆選舉的時候，他所領導的河西省可是一個重要的選票來源地。有了幾個關鍵經濟大省的支持，穆國興進入核心領導層也就更增加了幾分把握。

    彭樹偉聽到穆國興講的這番話，內心也在劇烈的跳動著，他感到穆國興講的這些話好像就是針對他的。實際情況也就是如此，彭樹偉這幾年承受的壓力比虞城海有過之而無不及。虞城海能以省委不能干涉政府工作為由進行推脫，而彭樹偉就不可能這樣做了，省長是抓經濟的，房地產開發是經濟範疇當中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他不想管也不行。

    說實話，彭樹偉一開始同意京城來的那幾個開發商進入河西，還是抱有一種討好某個人的想法。但是，後來那幾個開發商鬧的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特別是下面市裡的頭頭們，對那幾個開發商的支持力度比他這個當省長的都大，漸漸的形勢就有些不受他的控制了。

    東陽市發生的那件事情之後，一開始彭樹偉也不是不想出面解決，也曾經和竇陽逸商量過幾次，要向中央及時做出匯報。但就在這個時候，兩個人分別都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電話裡的意思很明確，就是不讓他們把這件事情搞大了，要注意影響，儘量把問題控制在東陽市讓他們自己去解決，省委和省政府就不要再插手這件事情了。

    這個神秘電話還暗示虞城海和彭樹偉，事情處理得好，他們兩個人的前途是一片光明，如果硬要插手，那就要好好的考慮一下後果。在這種巨大的壓力下，兩個人也只能選擇了妥協，他們也知道東陽市的群眾一直在不停的告狀，這個時候他們就把希望寄託在中央身上了。

    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最後這些群眾的告狀信都被中央有關部門批轉到河西省委省政府來處理，這個時候他們就更加意識到，這些人的能量是非常可怕的，竟然還能左右到中央的意見。

兩千三百五十七章顧全大局

    穆國興這次來到河西省調研，讓虞城海亦喜亦憂，喜的是穆國興來到之後，一定會發現東陽市出現的問題，以他那種嫉惡如仇的性格，絕對會出面解決這個問題。有老穆家在前面頂著，這就沒有虞城海什麼事情了，要知道東陽市的問題現在越鬧越大，確實夠虞城海這個省委書記頭疼的了。

    憂的是穆國興一旦強勢介入，就會牽扯到一大批的官員，河西省的政壇有可能發生劇烈的動盪，而穆國興也有可能在換屆選舉的時候，失去河西省的支持，這對他順利進入核心領導層是很不利的。

    而目前這個做法則是最為恰當的，穆國興利用自己的地位，把東陽市的問題直接捅到了中央最高層，讓中央出面解決這個問題。這就避免了穆國興自己與一些人進行面對面的鬥爭，為自己留了一個很大的迴旋餘地。

    雖然這次並不能揪出那個最大的後台，但是處理了一些直接的責任人，也能夠給百姓一個交代，這對穩定河西省的社會秩序也是很有好處的。一些人得到這個教訓，今後也會老實了很多，最起碼不敢再明目張膽的損害老百姓的利益，這對河西省今後的經濟調控工作也是很有利的。

    虞城海越琢磨越感到穆國興在政治上已經成熟了，再也不像前幾年在巡視組那樣，遇到官員貪贓枉法，總是不管不顧的沖上前和他們對著干，最起碼懂得了借助外力的作用達到自己的目的。雖然達到的目的不是很理想，但也請除了那些人的爪牙，敲山震虎的作用還是有的。

    結束了在河西省的工作，調研組在嚴培成的率領下，繼續到其他省份進行調研，穆國興則要返回京城，準備參加幾天後召開的政治局會議。臨走的前一天晚上，穆國興和虞城海在一起長談了一次。

    「成海同志，通過這次的調研來看，河西省總的情況還是不錯的，政治形勢基本穩定，經濟發展勢頭良好，人民群眾基本上能夠安居樂業，這就證明你這幾年來的工作還是卓有成效的，你沒有辜負了黨和人民對你的期望。」

    「首長，我做的還很不夠，特別是東陽市發生的這件事情，我是有責任的。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我也曾經想向老首長匯報，但一直也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

    穆國興明白虞城海說的沒有合適的機會是什麼意思，虞城海作為一方封疆大吏，又曾經是穆老身邊的人，是不可能不瞭解高層一些內幕的，在這件事情上，他也一定考慮了很多。之所以沒有向穆老匯報，也並不是什麼沒有合適的機會，而主要是考慮到老穆家沒有必勝的把握，在這種情況下，不匯報才是最明智的。

    其實就是穆老知道這件事情，他又能怎麼說呢？也只能徒增老人的煩惱。在沒有做好準備的情況下，老爺子也絕對不會同意，主動向對方發起進攻。

    從這一點上來看，虞城海還是一個很有頭腦的人，他能考慮到這一點也是很不簡單的。如果他真的把東陽市的問題向穆老匯報了，那就是給老爺子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由此可見，虞城海這個人對老穆家還是很忠誠的，即便是以後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也會自己扛起來，避免牽扯到老穆家。

    因為虞城海也很清楚，只有老穆家永遠不倒，他這個省委書記的位子才能做的更加穩當。即便是中央因為東陽市的問題怪罪下來，有老穆家在，虞城海也不會受到什麼大的處分。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虞城海現在雖然還稱不上是什麼俊傑，但是能夠做到這一點，也可以說明距離俊傑也差不了多遠了。

    「成海同志，我個人認為，你在這件事情上並沒有做錯什麼，也能夠考慮到整體的利益。最起碼你能在自己職權範圍之內，限制了一些人的胡作非為，有時候鬥爭是需要講策略的。」

    「謝謝首長的理解和信任，中紀委這次派調查組來，東陽市的問題終於可以得到解決了。我準備明天就召開一次省委常委會，研究如何配合中紀委調查組工作的問題。你在座談會上的講話，我認為非常正確，一些干部不能夠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與開發商勾結在一起，做了很多的壞事，省委也絕對不會讓這些人繼續留在領導崗位上的。」

    虞城海說這些話的意思就是在告訴穆國興，他準備要借中紀委調查組這股東風，對東陽市的領導班子進行整頓了。在中紀委派來調查組的情況下，那個後台大人物現在已經是自顧不暇，也絕對不會再出面保東陽市那幾個人了。在保住自己的前提下，拋出幾個小人物當替罪羊，這種做法在官場中可以說是很常見的。

    雙方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這件事情就算是到此結束了，雖然最後的結果不是很盡如人意，但在目前的情況下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兩個人喝了一會茶，穆國興又說道︰「孫培強同志在經濟研究方面很有造詣，我準備把他調到京城去。」

    虞城海好像早就料到了這一點，順手一碗迷魂湯給穆國興灌了進去︰「首長的安排很好，寸有所長尺有所短，你已經深得老首長用人的真髓了。」

    穆國興又說道︰「我看彭樹偉與你配合的還不錯，在目前的形勢下還是應該和他搞好團結，共同把河西省的工作搞上去。」

    「樹偉同志基本上還是能夠擺正自己位置的，抓經濟方面還是有一套的，省委對他的工作還是很支持的。」

    到了他們這一級的領導幹部，講話不需要多，有時只是點到為止就可以了。穆國興的意思是，既然彭樹偉和你配合的不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就不要再動他了。

    通過這一次的事情，穆國興也看出了中央最高層的意思，在政治上要一切以穩定為主，心裡儘管有一千個不痛快，但還是要服從中央最高層領導的意圖。如果虞城海沒有領會到這一點，再利用中紀委派人來調查東陽市問題的機會，對彭樹偉不利，勢必會引起兩個人的鬥爭來，這不僅不符合老穆家的利益，也不符合中央的意思。

    虞城海也是在向穆國興表明態度，他是不會主動挑起與彭樹偉之間的爭鬥的。這就意味著儘管中央這次派調查組來，虞城海也不會牽扯到省一級的領導班子。

    現在彭樹偉的日子也不好過，他最擔心的就是虞城海對他主動發起進攻。他也能想到，東陽市委和市政府的幾個主要頭頭，必定會被人家當做替罪羊。在情況危機的時候，把他彭樹偉拋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那幾個京城來的房地產商就是彭樹偉引進來的，而且他也曾暗示下面的一些人，要儘可能的給這些開發商提供方便，這在河西省的官場上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調查組稍微加以調查，事實就會很清楚了。只要是虞城海在裡面稍微的推波助瀾，他彭樹偉肯定是要承擔責任的，要是他再與那些開發商有什麼權錢交易的話，丟官可就是肯定的了。

    在這種形勢下，如果虞城海沒有採取任何對彭樹偉不利的手段，甚至是有些時候還能幫他講幾句好話，彭樹偉能不心存感激嗎？他一定認為這是穆國興的授意，由此以來，一年以後中央換屆選舉的時候，河西省支持穆國興進入核心領導層已成定局！

兩千三百五十八章喻示什麼？

    快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見面，看起來三號首長很疲憊，這麼一個泱泱大國，事情千頭萬緒，都要靠他這個總管家來處理，也確實難為這位七十歲的老人了。

    今天穆國興是以國家經濟調控領導小組副組長的身份，來向三號這個組長匯報工作的。從河西省回來之後，穆國興利用兩天時間對調控委各個調研小組的調研情況，進行了反覆的研究，親自執筆寫下了這份調研報告。

    這倒不是說他相信秘書，而主要是這份調研報告實在是太重要了，不具有一定的經濟專業知識，是不可能對目前的經濟形勢有一個正確的認識，也就無從找出經濟發展當中的主要問題。

    這份調研報告將會在下一次的政治局會議上進行討論，如果獲得通過的話，將會作為中央在經濟調控方面的一個綱領性的文件，下發到各個省市予以執行。

    雖然穆國興力求用最簡潔的語言來說明國家在經濟運行當中存在的問題，並提出下一步經濟調控的主要目標，但是調研得到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二十幾張a4紙打印出來的材料，足足讓三號看了有十幾分鐘。

    可以看得出來，三號在閱讀這份文件的時候非常的細心，看到重點的時候，常常會深思良久。作為政府最高領導人，三號自然知道肩上的責任重大，也不會輕易的做出決策。一旦有了決策，對國家下一步的經濟建設將會產生重大的影響力，萬一要是有什麼偏差，要想調整回來那可就難了。

    「國興同志，這份調研報告總的來看還是很全面的，從宏觀角度指出，我們國家在經濟發展當中還存在著以下幾個方面的問題︰第一，如何有效的控制房價、物價和匯價，保持經濟社會的穩定，第二，調整收入分配結構，促進社會的公平與和諧，第三，推進城鎮化建設，統籌城鄉之間的均衡發展，第四，重視民生，以擴大內需作為加快經濟發展的助推器，這四個問題可以說是抓住了問題的根本，我個人還是非常同意這些觀點的。」

    三號喝了一口茶又繼續說道︰「你在這份報告中提出要抓主要矛盾，並把控制房價放在了首要的位置，我認為這是非常正確的。中央對控制房價的問題非常重視，也認識到如果不能有效的擠出房地產市場的泡沫，對於我們國家今後的經濟發展將會非常的不利。」

    稍作停頓，三號又說道︰「實現國民經濟持續快速健康發展，必須以提高經濟效益為中心，對經濟結構進行戰略性調整。經濟結構存在的問題，主要是產業結構不合理，地區發展不協調，城鎮化水平低，這是當前我國經濟發展中的突出矛盾。把經濟結構問題解決好，才能擴大國內需求，增加有效供給，也才能切實提高國民經濟的整體素質，在日趨激烈的國際競爭中贏得主動。我們要堅持在發展中推進經濟結構調整，在經濟結構調整中保持快速發展。」

    「你在這份報告中提出，經濟結構戰略性調整的主要任務是︰優化產業結構，全面提高農業、工業、服務業的水平和效益；合理調整生產力佈局，促進地區經濟協調發展；逐步推進城鎮化，努力實現城鄉經濟良性互動；著力改善基礎設施和生態環境，實現可持續發展，我認為這個提法很好。」

    三號思考了一下又說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繼續完成工業化是我國現代化進程中的艱巨的歷史性任務。大力推進國民經濟和社會信息化，是覆蓋現代化建設全局的戰略舉措。以信息化帶動工業化，發揮後發優勢，才能實現社會生產力的跨越式發展。」

    三號看了看穆國興，笑著說道︰「你在報告中提出的經濟調控的十大措施，我認為很好，我原則上同意把這份報告提交到政治局會議上進行討論。調控委在這次的調研活動中做了大量的工作，你回去後代表我向同志們表示感謝！」

    穆國興鬆了一口氣，雖然他再寫這份報告的時候準備的很充分，有些提法也儘量與當前的經濟政策相符，但是他依然不能斷定，三號首長是否會同意他這份報告當中的理論觀點。如果三號有什麼異議，這份報告就不能拿到政治局會議上進行討論，也說明穆國興對三號的施政理念和觀點還認識不足。

    這就像要從甲地走到乙地一樣，雖然大家都知道一個大致的方向，可是究竟選擇走哪一條路才最平坦最捷徑，這才是最為關鍵的。在沒有實踐之前這也是個未知數，所以這個時候是最容易產生分歧的，而穆國興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雖然採用選擇其他的道路也能夠達到終點，但是在執行的過程中是否會那麼順利，那就不一定了。

    九號首長示意穆國興一起喝茶，意思這件事情就談到這裡了。過了一會三號微笑著說道︰「你在河西省調研的時候發現東陽市在拆遷過程中出現的問題，這是一個普遍意義上的特殊性，你能把發現的問題及時通過中紀委向中央匯報，我認為還是很不錯的。

    穆國興想了一下說道︰「首長，房地產開發當中經常會遇到一些損害群眾利益的人和事，這是帶有一種普遍性，但是東陽市發生的這件事情確實是太嚴重了，老百姓歷經三年上訪，問題依然沒有得到徹底的解決，有時候我就在想，問題究竟是出在哪裡呢？」

    三號看了看穆國興︰「國興啊，我們幾個人也不是沒有看到這一點，隨著經濟的發展也難免會出現這樣或者那樣不和諧的音符，這也沒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這些要靠我們不斷的完善法製法規，逐步的去加以解決。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這一屆是沒有時間解決這個問題了，只能留給你們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穆國興自然是不能再多說什麼了，治大國如同烹小鮮，有些事情確實是急不得，三十多年的改革開放，國家的經濟得到了飛速的發展，但是人的思想道德水平卻在不斷的下降，官員隊伍的建設也越來越重要了，在鬥爭中不斷的前進，也是符合唯物主義發展理論的。

    穆老正在他家的小院裡和吳老下著棋，看到穆國興走了進來，穆老依然緊盯著棋盤，只有吳老和他淡淡的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

    棋盤上的形勢對穆老很不利，一貫以棋風穩健善、穩中求勝而著稱的穆老，卻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竟然被吳老給捆住了手腳。

    穆國興坐在一邊的椅子上認真的看了起來，他發現爺爺下棋太過於保守，白白的喪失了幾次進攻的好機會，按照這個形勢發展下去，吳老必勝無疑。

    但穆老也不是沒有一點機會，如果他能用右下角幾個子的犧牲，爭到一步有關全局的關鍵位置，就能夠換來把左上角先前要被黑棋征掉的幾個子跑出來。兩相比較來看，穆老在左上角挽回的損失要遠大於右下角丟棄的損失。雖然不能取得大的勝利，但是小勝或者是持平還是能夠辦到的。

    穆老此時抬起頭看了看穆國興，目光裡的意思格外複雜，穆國興心中一動，難道是兩位爺爺故意設了一個局，利用這盤棋喻示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