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天眼人生 作者：微笑面對世界（已完成）

兩千三百六十九章矛盾上繳

    自從被任命為安康市委書記之後，韓羽樂可謂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刻也不敢鬆懈。他可是知道自己這個市委書記是怎麼當上的。

    如果不是穆國興在江南施行了幹部選拔任命制度的改革，韓羽樂從眾多的幹部當中脫穎而出，要是還像以前那樣，提拔幹部還是由主要領導說了算，韓羽樂這個發改委副主任要想當上市委書記是絕對不可能的。

    自從江南省施行了幹部選拔任命制度的改革，和紀檢幹部委派巡視制度之後，省委又在全省範圍內開展了幹部工作作風大整頓，以及依法行政大檢查，廣南省幹部的精神面貌有了很大的改觀。

    尤其是穆國興在會上講的幹部六條道德標準，更是成了江南省幹部行動的守則。現在大家都知道，江南省今後在選拔幹部的時候，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由某個領導說了算，跑官要官是絕對行不通了。要想進步就只有嚴格要求自己，不貪不沾、努力工作，時刻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心上，除此之外是沒有任何捷徑可走的。

    經過穆國興的多方協調，國有大型直屬企業南海集團，終於同意把位於安康市高科技工業園區旁邊廢棄的鑽井設備製造廠，無償的交給安康市，但同時也向安康市提出了一個附加條件，那就是安康市必須要負責原鑽井設備製造廠幾百名下崗工人的安置問題，他們的社保問題也將完全由安康市負責解決。

    安康市委常委會在研究這件事情的時候，出現了兩種不同的意見，一種意見是堅決不同意南海集團的條件。幾百名下崗工人的安置以及他們的社保費用，這可不是一筆小的開支，寧願不要他們那一片廢棄的廠房，也不能背上這麼一個沉重的包袱。還有一種意見是，同意南海集團的條件，接受這幾百名下崗職工，並負責他的社會保險。不管怎麼說這幾百名下崗工人也是安康市人，安康市委和市政府有責任幫助他們解決這些問題。

    常委會們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連續召開了幾次會議，都沒有形成一個統一的意見，最後常委會一致決定由韓羽樂代表市委請示省委，來了一個矛盾上繳。

    按理說像這麼點小事，安康市委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也不應該請示省委的，從這一點上也看得出來，儘管江南的幹部現在已經能夠嚴格要求自己了，但工作起來有時也縮手縮腳，不那麼大膽負責了。

    韓羽樂對這次的匯報準備的也很充分，當然了，在匯報當中也是成績是主要的，問題是次要的，看到穆國興臉上的表情很高興，韓羽樂就適時的匯報出了鑽井設備製造廠的問題。

    聽到韓羽樂匯報他們常委會為這件事情召開了幾次會議都沒有定下來，穆國興也意識到通過這次幹部工作作風大整頓，以及依法行政大檢查，雖然能夠讓幹部嚴格按照有關規定辦事，但是也束縛了他們的手腳，如果這種情況長期持續下去，對江南今後的工作是很不利的。看來有必要在會上講一講這些問題了。

    「羽樂同志，實際上這個問題很好解決，我們做任何一項工作，都要看是否代表了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是否有利於經濟發展，只要是能夠做到這兩點，就要大膽的去做，也不要怕承擔責任。我原來曾經講過，只要我們的幹部能夠做到出於公心，即便是在工作當中走了一些彎路，也沒有什麼關係。省委也不會打你們板子的。」

    韓羽樂聽出來了，穆國興是贊成同意南海集團的條件了，穆國興的話音剛落，他就說道︰「穆書記，我們常委會上大多數同志也認為應該同意南海集團的條件，接受那幾百名下崗工人，但就是有些人擔心財政會因此背上一個沉重的負擔，所以還有一些不同的意見。

    穆國興點了點頭︰「你說的這也是一些實際情況，表面上看是出現了兩種不同的意見，但實際上大家的出發點都是好的，都是從工作的角度來考慮問題。既然這樣，你們可以請一些專家來論證一下，看一看究竟是同意南海集團的條件，接收那幾百名下崗工人，還是不同意他們的條件，不要那上千畝閒置土地。賬一算就明白了，思想統一起來也就容易多了。

    略微停頓了一下，穆國興又說道︰「羽樂同志，整頓機關幹部工作作風，要求大家依法行政，用幹部的思想道德來約束自己，並不是要捆住大家的手腳，事事處處的都要聽從上級的指示。我們的目的是，要在廣大干部自覺要求自己，在不違反國家法律法規，和不損害群眾利益的前提下，儘量的發揮一下主觀能動性，認真負責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這也是衡量一個幹部工作能力的標準。」

    韓羽樂明白了，穆書記是在給幹部畫了一個框，只要是不超出這個框框，就可以大膽的去幹，如果在這個框框裡，再做不出成績來，或者說不能大膽的開展工作，那就是一個人的能力問題了，而沒有能力的幹部穆國興也同樣不會使用的。

    「穆書記，高科技工業園區現在建設的非常不錯，現在好多的企業都進入了試生產階段，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到年底園區內所有的企業都會竣工投產，發揮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將是巨大的。昨天我去工業園區調研的時候，有幾個大型企業老闆讓我向您請示一下，能否請您參加一下他們的開業典禮。」

    穆國興看了看韓羽樂，豈能看不出他的心思，說什麼大型企業老闆邀請參加他們的開業典禮，恐怕還是韓羽樂自己的想法吧。他請穆國興去參加開業典禮，實際上就是在扯大旗作虎皮，讓安康市的一些干部們看看，穆國興還是很支持韓羽樂工作的。

    其實韓羽樂有這種想法也並不奇怪，官場上有很多人現在都是這樣做的，能夠讓一個省委書記去他們那裡視察，那可是一件很榮幸的事情，更甭提像穆國興這種政治局委員了。這也折射出官場中一些人的心態，認為領導來一次了，就是對他們工作的肯定，儘管要忙一些，但還都是樂此不彼。

    穆國興笑了︰「羽樂同志，支持企業的發展，是各級黨委和政府應該做的事情，也並不一定非要參加他們的開業典禮就是支持他們了。我的工作比較忙，看來是沒有時間了。這件事情你和秘書長講一下，由辦公廳統一作出安排。」

    韓羽樂有些失望了，他把穆國興請去安康市參加企業開工典禮的目的就是，讓一些人知道他韓羽樂是穆書記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在穆書記那裡還是很有面子的，以此來打壓一下那些不太聽招呼的人。要是他真的能把穆國興請去了，不要說是那些企業家了，就是那些對他抱有成見的人也要好好的想一想，他們今後是否有膽量不服從韓羽樂的指揮。

    要知道，請穆國興去參加一個企業的開工典禮，這不僅是各級黨委和政府夢寐以求的事情，更是眾多企業家的夢想，能請動他的這個人面子也倍大，沒有特殊的關係，能請得動政治局委員的大駕嗎？

兩千三百七十章承前啟後

    中南海養心殿，是前朝皇帝游幸中南海時下榻的地方，儘管已經經過很多次的修繕，內部設施已經完全現代化了，但是，其外觀仍然給人一種帝王恢弘之氣的感覺。

    穆國興坐在一號首長對面的沙發上，這是穆國興自擔任政治局委員之後，第一次和一號首長近距離的接觸。

    經過精心染過的頭髮依然烏黑髮亮，但是仔細看來眼角的皺紋比以前更多了，一號已經是位七十多歲的老人了，這位權力最高峰的強者，也有衰老的一天，這就是大自然的規律，是任何人都不能抗拒的。

    「你上次在政治局會議上提出的十條經濟調控政策，我認為還是非常不錯的，如果三年以前或者說五年以前你能提出這些來，也許現在的情況會更好一點。」

    穆國興笑了笑︰「形勢是在不斷的變化，三年以前或者是五年以前，中央制定的經濟發展戰略也是正確的，現在經濟發展當中出現一點小問題，進行適當的調整，也是符合歷史發展規律的。」

    一號笑了，用手虛指了指穆國興︰「你啊，越來越會講話了，不過你說的也對，形勢在不斷的變化，我們的政策也要隨之不斷的改變，這也符合唯物主義發展理論的。」

    一號首長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再有不到一年的時間我就要退下去了，你有沒有想過中央對你的工作安排啊。」

    這個問題可是夠了敏感的，穆國興就是想過，此刻他也不敢在一號面前講出來，想了一下才說道︰「我服從中央的決定！」

    一號放下了茶杯，笑著說道︰「你的態度是正確的，但你沒有和我說實話，我今天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今天咱們是私下裡交談，說的話僅限於這個房間，即便是說錯了，我也不會打你板子的。」

    穆國興也笑了︰「我還是那句話，一切服從中央的決定。」

    一號大笑，指著穆國興說道︰「你不講就算了，我也不能*著你講實話，前幾天我徵求了幾位老同志的意見，也和常委裡的幾位同志溝通過，特別是和九號商量過新一屆領導集體人選問題，總的來看大家對你的看法還是不錯的，認為你還是一個能夠堅持原則，事事處處把國家和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有很強工作能力的好同志。」

    穆國興字斟句酌的說道︰「感謝中央對我的信任，也感謝老一代領導對我的讚賞，今後不論中央把我放在什麼位置上，我都會做到出於公心努力工作這一點。」

    一號沒有講話，示意穆國興共同喝茶，過了一會又說道︰「我們這一代的領導集體為國家和人民做了一些好事，但也走了一些彎路，總的來看算是五五開吧。」

    「我個人認為，我們國家在您這一代人的領導下，在政治上開闢了一條嶄新的民主道路，這條路比經濟改革之路更為艱難。在經濟方面你們這一代人領導全國人民走上新時代，經濟發展取得了巨大的成績，總的來看取得的成績還是主要的。就是聖人也不敢保證自己一生中就沒有走過一點彎路，首長完全不必要為這一點小事而耿耿於懷。」

    一號笑著端起了茶杯︰「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我希望你們這一代人比我們做的更好。」可以看得出來，一號聽了穆國興的話，還是很高興的。

    雖然一號首長並沒有明確的表示什麼，但是話裡意思卻是在向穆國興傳達著一個信息，那就是穆國興進入下一屆的核心領導層已經是鐵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剛才我講過了，今天我們的談話就侷限於這個房間，你可不要以為我是在指定接班人，那是在開歷史倒車，這可是要不得的。」一號說完後，哈哈大笑起來。可以聽的出來，他的笑聲中充滿著一絲滄桑。

    穆國興也跟著笑了，看著這位在華夏國歷史上叱　風雲的老人，心裡也說不上是一種什麼滋味來。

    「今後遇到什麼事情可以多和我這個老同志談一談，不管怎麼樣還可以給你們提供一點經驗和教訓吧。」

    穆國興明白一號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也曾聽穆老講過，他們那一代人退下去之前，也和現任的一號講過同樣的話，也許這就是在權力交接中一種承前啟後的傳統。

    頤樂堂的小四合院又有了變化，原來的一間會客室現在變成了三間，小院的左面又新增加了一棟二層小樓，專門用作工作人員的工作地點。對於這種情況穆國興也沒有表示什麼，既然小院的一切都交給了鐘靈去管，他也就不必要去*這些心了，再說了，原來的一間會客室確實是不夠用，如果同時來兩批客人的話，後來這一批客人就只好等在接待室裡了。

    雖然下面等待接見的人不會多想什麼，但總的來說還是很不禮貌的。隨著穆國興地位的不斷提高，見的人地位也會越來越高，高級領導幹部也是需要給下面人一個好印象的，平易近人禮賢下士，是任何一個高級領導幹部都要做到的。歷史上這方面的教訓可是太多了，一個剛愎自用的君王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只有做到了禮賢下士才能建立起不朽的功業。

    新裝修的二號會客室裡，穆國興正在接見河西省省長彭樹偉，同時在座的還有穆國興的那位高中女同學毛丫。

    自從彭樹偉知道了是穆國興在政治局會議上保了他之後，除了有一種感恩的思想之外，他最想的就是要為穆國興做點什麼。彭樹偉也很清楚，穆國興最關心的是百姓的利益，所以在中紀委專案組雙規了東陽市幾個與開發商勾結在一起，殘害百姓的幹部之外，彭樹偉就利用自己的權力*迫那幾個開發商，不僅補足了老百姓的拆遷補償款，還抓起了幾個參與製造那起血案的為首分子。

    當然了，彭樹偉現在還不敢動那幾個開發商，他目前也只能做到這一點了。彭樹偉也很清楚穆國興心裡想的是什麼，只要能夠盡快的平息民憤，穩住河西省的政治局面，在下一屆換屆選舉的時候，堅定的支持穆國興進入核心領導層，這就是彭樹偉能為穆國興所做的一切了。

    這一次彭樹偉帶毛丫來京，也是經過反覆考慮的，雖然他知道穆國興聽取他的匯報之後，不會有什麼很大的質疑，但總不如毛丫這個當事人親口講要來的實際一點。

    正因為如此，彭樹偉就帶毛丫一起來了，目的就是通過毛丫的嘴讓穆國興知道，彭樹偉現在為百姓所作的一切，這對彭樹偉今後靠上穆國興可是很有幫助的。

    這一段時間毛丫也是經歷了天上和地下兩重不同的遭遇，自從穆國興在河西省接見過她之後，毛丫一家人就被安排進了省政府招待所，不僅一日三餐有人管，而且還受到了省政府一些干部無微不至的關懷。漸漸的，一些小道消息越傳愈廣，有人說毛丫不僅是穆國興高中時的同學，還是穆國興當年的老情人，也幸虧毛丫的女兒還小，否則的話準的被人說成是穆國興的私生子，由此可見官場就是一個最大的謠言製造場和傳播場。

    這種謠言對穆國興是不利的，但也無損他的形象，不要說穆國興和毛丫之間沒有什麼，即便是真的有點什麼風流韻事，對於一個高級幹部來講，這點小事又能算的了什麼？

兩千三百七十一章同學加情人

    住在招待所的那幾天，可是讓毛丫一家得到了不小的實惠。 想一想吧，首長的老同學加情人，誰還不得上趕著巴結？先是信訪辦，後來又是婦聯，到最後就是一些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單位，也都到招待所去向毛丫一家表示慰問。

    這些單位的頭頭除了給毛丫一家送去了很多生活必需品之外，每個人走的時候，都留下了一個信封和一張名片，信封裡裝的自然是所謂的營養費和困難補助費了，留下名片的意思自然是希望毛丫能夠記住他們，以後在首長面前替他們美言幾句。

    以至於毛丫一家都樂不思蜀了，每天吃的好喝的好，還有人給送錢來，望著那些平日裡難得一見的官員對自己陪著笑臉，毛丫一家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爽快，要是能夠長期在這裡住下去該有多好啊，這種日子到哪裡去找啊。

    後來中紀委的專案組找到了毛丫一家，向他們瞭解了一下情況，也對她們講了要調查調查瞭解瞭解這樣的話，就不見了蹤影。那幾天毛丫一家也是非常擔心，他們擔心專案組的人也是在敷衍了事，這幾年他們聽到這樣的話可是太多了。

    又過了幾天毛丫聽人家說，東陽市的幾個大官和那些開著推土機強制拆遷造成人員傷亡的凶手都被抓起來了，這個時候毛丫一家才敢回到東陽市，並受到了拆遷群眾英雄般的歡迎。

    誰到沒有想到，毛丫這個其貌不揚的農婦，竟然會認識這麼一個大官。這麼多人好長時間都沒有告倒那些貪官和凶手，她一告竟然告贏了。

    毛丫成了東陽市的名人，平日裡一些八竿子都打不到的親戚現在也上門了，最後竟然還有人去找他們告狀，想通過毛丫認識的那位大官收拾收拾自己的仇人。

    沒過多久，市政府的幹部就主動上門，不僅按照拆遷以前的面積給每家安置好了住房，還按照國家規定，足額補齊了他們的拆遷補償款，但讓人遺憾的是，群眾並沒有把這一切記在政府的賬上，反而都以為是毛丫的功勞。

    新聞媒體這個時候也找上門來，經過那些記者的妙筆生花，毛丫簡直成了一個反腐的英雄。這一下子毛丫的名頭就更響了，多年不見的那些老同學也找上門來，紛紛向她打聽穆國興的情況。

    毛丫雖然是個農村婦女，但也知道奇貨可居是什麼意思，她自然是不會把穆國興的情況隨便向外透露的，她越是這樣越讓人感到她和穆國興的關係不一般。

    對於一些人的傳言，毛丫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妥，反而以為能夠攀上穆國興這個高枝是自己的福氣，只要是能過上好日子不受人欺負，就是給他當小老婆又能怎麼樣？以至於到後來，毛丫自己都認為她就是穆國興的老情人了。

    前天省政府秘書長親自找到毛丫，說省長要帶她去京城向首長匯報工作，毛丫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她決定要趁這個機會去找找自己所謂的老情人，最好能給自己安排一個工作，官也不用大了，當個鄉鎮長總可以吧。

    這一段時間毛丫在省城裡住著，可是羨慕那些在空調房裡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幹部了，不用出力一個月就能拿到那麼多的錢，這樣的日子能過上一天也舒心死了。毛丫甚至還想，如果穆國興真有那個意思的話，她會毫不猶豫的答應穆國興，給他當小老婆。

    好容易等到毛丫嘮叨完了，穆國興笑了笑︰「毛丫同志，政府已經把那幾個貪官和凶手都抓起來了，群眾也得到了足額的拆遷補償款，你們的問題已經得到徹底解決了，回去好好的過日子吧。」

    毛丫聽了穆國興的話，心涼了半截，她明白了，原先想的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穆國興對她根本就沒有半點其他的意思，人家幫她解決這些事情也是看在老同學的面子上，現在事情都解決了，人家當然就沒有多餘的話要和她說了。

    「首長，我這次來找你，還要向你反映一些其他方面的情況，有些群眾……」

    穆國興擺了擺手︰「毛丫同志，今後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找當地政府解決，一切要按規矩來，更不要打著我的旗號給政府添麻煩。」

    看到這種情況，彭樹偉心想，這次帶毛丫來見穆國興可能又是一個錯誤，這個女人是太不識抬舉了，來之前和她講了那麼多，她怎麼就一句也沒記住，她還真把自己當成一個人物了，看來今後還是要離她遠遠地。

    這時從門外走進了一個工作人員︰「毛丫同志，請你跟我來！」

    毛丫剛要講話，就看到穆國興衝她擺了擺手，也只好閉上了嘴巴，乖乖的跟著那個工作人員去接待室等候了。

    看到毛丫出去了，穆國興對彭樹偉說道︰「樹偉同志，省政府對東陽市拆遷群眾所反映的問題，能夠積極配合中紀委的調查工作，在案子基本清楚的情況下，採取果斷的措施，按照國家有關規定給與徹底的解決，我很高興，希望你們在今後的工作中要切實做到出於公心這一點，時時刻刻把最廣大人民群眾利益放在心上。」

    「首長，我的工作沒有做好，請您批評！」

    穆國興擺了擺手︰「樹偉同志，在東陽市這個事情上，河西省委省政府是有責任的，你個人也是有責任的，但你們的出發點是好的，也是為了加快河西省的經濟建設，後來事態有些不受你的控制了，這恐怕也是你沒有想到的吧。回去後，你要好好的找一找這方面的原因，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首長，我已經認識到我錯誤的嚴重性了，我向你保證，今後我一定牢記您的指示，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穆國興點了點頭︰「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中央還是相信你們的。下半年中央即將開始經濟調控工作了，我希望你們能夠緊跟中央步伐，認真領會中央的指示精神，在調控工作做出成績來。另外還有件事情要和你講一下，有工作可以通過正常的渠道來匯報，不要想那些歪門邪道，更不要聽信什麼謠言。」

    彭樹偉感到臉上一陣發熱，明白穆國興是在委婉的批評他，這次進京不應該帶毛丫來。不要聽信什麼謠言，那就是在告訴彭樹偉，河西省對穆國興和毛丫之間的傳言，穆國興已經知道了。

    通過這次談話讓彭樹偉也悟出了一個道理，穆國興把群眾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並不是指的哪一個人，如果那天他踫到的不是毛丫，而且其他的百姓，穆國興也絕對會過問這件事情的。

    下半年經濟調控工作即將開始，穆國興也是給彭樹偉留了一個機會，如果彭樹偉確實在這方面做出成績的話，他也許還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否則的話，他就會真的被調整工作了。沒有了穆國興的支持，彭樹偉在河西省是一天也呆不下去的。

    在辦事處，彭樹偉又踫到在京城住了很久的人大主任趙德存夫婦，看到滿面紅光的趙德存，彭樹偉心裡是既羨慕又嫉妒︰老趙這輩子真是活的滋潤，當縣委書記的時候，就靠上了原來的常務副省長穆從文，當市委書記的時候，又結識了現在這個太子，靠著老穆家的支持，一步一步的爬到了省部級的高位，現在女兒又在首長跟前當秘書，這個老傢伙可就是有眼光。

    「趙主任，我剛從首長那裡回來，今晚上有沒有時間在一起吃頓飯聊一聊。」

    「呵呵，省長邀請，趙某人肯定是要從命的，我這裡正好還有兩瓶首長送的好酒，咱們就一塊嘗一嘗？」

兩千三百七十二章細節決定成敗

    三個調研小組順利完成了調研工作回到了京城，穆國興在京城飯店宴請了調研小組的全體工作人員。這就是一個領導幹部的用人之道，雖然那些干部也並不在意一頓吃喝上，關鍵是這個面子卻不是一般人能夠得到的。

    在這種場合下，是不能談工作的，圖的就是這個氣氛，大家都知道穆國興很少請人吃飯，能夠得到政治局委員的邀請，這可是無比榮耀的。儘管有些人事先有了安排，但是為了參加今天晚上這個宴會，也都毫不猶豫的推辭了，再大的事情也比不上今天這個場合重要。

    「這一次的調研工作進行的很順利，同志們也都辛苦了，接下來的工作將更加艱巨，我敬大家一杯，希望同志們再接再厲，在下一步的經濟調整工作中，取得更大的成績。」

    穆國興微笑著舉杯，一飲而盡，他的話裡包含著很多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接下來的工作將更加艱巨這句話代表了什麼。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裡，穆國興摒退了一切工作匯報和來訪，關起門來認真聽取了各個調研小組的工作匯報，並認真分析了目前經濟發展當中存在的問題，漸漸的一套總的經濟調整思路形成了。

    在黨組會議上，穆國興說道︰「根據調研來的情況，這幾天我歸納了一下，對下一步經濟工作調控總的思路是︰第一，要保證社會成員享有平等受教育和就業的權力，實現真正的收入分配公平化。第二，轉變方式開創科學發展新局面。第三，強農惠農加快新農村建設。第四轉型升級提高產業核心競爭力。第五，營造環境推動服務業大發展。第六，優化格侷促進區域協調發展和城鎮化健康發展。第七，綠色發展建設資源節約型。第八，環境友好型社會，創新驅動。第九，實施科教興國戰略和人才強國戰略。第十，改善民生建立健全基本公共服務體系。十一標本兼治加強和創新社會管理。十二，傳承創新推動文化大發展大繁榮。十三，改革攻堅完善市場經濟體制。十四，互利共贏提高對外開放水平。十五，發展民主推進社會政治文明建設。十六，深化合作建設民族共同家園，十七強化實施實現宏偉發展藍圖。」

    黨組成員們刷刷的記錄著，略微停頓了一下，穆國興又說道︰「當然了，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希望大家都談一談。共同把下一步的經濟調控政策制定好，爭取在政治局會議上一次通過。」

    這次黨組會議一直開到很晚才結束，穆國興提出的十七條經濟調整工作思路，經過黨組成員的充分討論，最後被歸納成為十大經濟調控政策，而這十大經濟調控政策，與穆國興在上次政治局匯報時提出的十條並沒有什麼很大的區別。像他這麼一個既具有豐富基層工作經驗，又有高深的經濟理論基礎的人，是很難有人能再超越他的思想，提出什麼新的東西來的。

    會議一致決定，這次全國範圍內的經濟調控工作的突破口，就選擇在房地產市場的整頓，和國有資產管理及金融工作方面。穆國興最後總結道︰決不能讓房地產綁架我們國家的經濟，整頓好了房地產市場，其他的經濟調控工作就好做了，我們國家的經濟發展就會更加充滿活力。

    距離下一次政治局會議還有一段時間，調控委制定的《國民經濟調控十大政策》，經過中央辦公廳分發到了各個政治局委員手裡，供大家提前審閱。像這麼重要的政策，是要經過反覆醞釀和討論的，當然了在此期間中央也會召集一部分經濟學專家在一起討論這份報告。只有廣泛的聽取各方面的意見，這份經濟調控政策才能具有實踐性。

    穆國興也知道，就像前些年中央在制定經濟發展政策的時候，也是經過半年多時間的討論，幾易其稿，最後才確定了下來。這麼一件關係到國計民生的大事，可是草率不得。穆國興也很清楚，這份經濟調控政策的出台，一定會受到一些人的反對，甚至還會遭受到一些人的攻擊和謾罵。

    為了讓大家充分瞭解到經濟調控的必要性和重要性，穆國興親自執筆寫下了一份《論影響經濟社會發展的十大關係》的文章。

    在文章中穆國興指出，影響經濟發展的十大關係主要有︰一、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二、發展速度與經濟質量。三、經濟效率與社會公平。四、東部小康與西部脫貧。五、城市文明與農村繁榮。六、工業化與城市化。七、依法治國與道德建設。八、政治文明與社會和諧。九、繼承傳統與改革創新。十、社會進步與人的全面發展。

    穆國興最後指出︰多年來「gdp指揮棒」一直在我國的大地上揮舞，但是卻忽視了人的全面發展和社會進步。而人與社會是相輔相成、血肉相聯的統一體。人是社會的人，人的發展離不開社會的進步，社會制約著人的存在並規定著人的本質。反之，社會是人的社會，社會的存在與進步離不開人的存在及其活動，沒有人的活動及發展就沒有社會的進步。

    穆國興的這篇文章首先刊登在了中央黨報上，一經發表立刻在全國乃至世界都引起了一場巨大的轟動，其他的報刊也紛紛轉載這篇文章。

    美聯社在轉載這篇文章的同時也發表了一篇社評，一針見血的指出，這篇文章的發表預示著華夏國在今後的經濟發展中，必將拋棄過去那種粗放式增長模式，轉為更加重視人性化，華夏國現存的經濟政策也必將做出重大的調整。

    一號首長和三號首長分別在這篇文章上做出了批示，要求所有的幹部，特別是高級幹部要認真的學習這篇文章，對照本單位本部門的實際情況找出差距來。

    這個批示可以說來的是太及時了，一些堅決發對經濟調控政策實施的所謂的經濟學家和精英分子，見到這篇批示後也偃旗息鼓了，最起碼是不敢公開發對了。

    一天下午，穆國興接到了九號首長親自打來的電話︰「國興同志，有沒有興趣過來和我聊聊，你的那篇文章可真是振聾發聵啊，也給一些人敲響了警鐘。」

    穆國興感到九號首長這一段時間對他不像以前那麼客套了，談話的時候就像是一位老朋友那樣，這就意味著九號現在從心裡已經把穆國興當做了他的同僚，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在不知不覺的發生著變化。

    沒有過多的客套和寒暄，九號看到穆國興又要坐在他的下首，指著旁邊的沙發，笑著說道︰「國興同志，你坐的不要離我那麼遠嘛，過來一點，我們好好的聊一聊。」

    穆國興笑著坐到了九號的旁邊︰「恭敬不如從命。」

    「呵呵，你這個同志啊，別看年輕，還是很注重這些細節方面的。」

    穆國興笑了︰「套用一句時髦話，細節決定成敗嘛！」

    「哦，哈哈……」九號的辦公室裡響起了兩個人爽朗的笑聲，笑聲也驚動了工作人員。他們知道，這一段時間九號幾乎天天找人談話，好長時間都沒有這麼開懷大笑了。

    「國興同志，調控委這次報上來的關於十大經濟調控政策我已經看過了，我是很贊成在全國範圍內推行這十大經濟調控政策，但是，目前還有一些不同的聲音，要是馬上實施起來恐怕還是有一些阻力的。」

兩千三百七十三章任重而道遠

    穆國興很清楚，一項方針政策的出台，必須要經過自上而下的充分醞釀，以及多方面的徵求意見，現在制定的這十項經濟調控政策，肯定會損害了一些人的利益，遇到的阻力絕對是不會小的。

    從我們國家目前的經濟發展狀況來看，如果不盡快的施行這十項經濟調控政策，出現的問題將會越來越嚴重，社會矛盾也會越來越激化，國家的經濟發展必將面臨後繼乏力的局面。

    「首長，這十項經濟調控政策完全符合我們國家目前經濟發展現狀的，如果能得以順利實施，要不了兩年我們國家的經濟就會走上一條健康發展的道路，社會矛盾也會得到根本的緩和。」

    九號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我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如果我們國家的經濟要繼續保持穩定持續的發展，社會秩序得到進一步的穩定，就必須執行這十條經濟調控政策，但是，我們也不得不考慮方方面面的因素。」

    穆國興心中一動，意識到他們制定的那十條經濟調控政策，有可能會被又一次擱置起來，最起碼不能全部得到實施。這裡面阻力大的主要原因，就是這份調整方案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雖然那位大人物已經去世了，他所代表的精英派系也逐步分化瓦解，但是留下的影響力還是非常大的。改革開放這麼多年了，國民經濟雖然得到了迅速的發展，但同時也養成了這麼一個怪胎，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穆國興沉默不語，他知道此時說什麼都是多餘的，這麼好的一項方針政策，為什麼就不能得到那些人的支持呢？看來這已經不是施政理念不同的問題了，而是一個能不能代表最廣大人民群眾利益的立場問題了。看來在經濟發展的同時，思想教育也應該及時跟上，一手軟一手硬可是要不得的。

    穆國興正在這裡琢磨著，就聽九號又說道︰「目前正處於權力交接過渡時期，一些人也在蠢蠢欲動，形勢格外複雜，有的時候我們退讓一步，也是為了更好的進步。」

    穆國興點了點頭︰「首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會緊密配合中央的工作，絕不會打亂中央統一的戰略部署。」

    九號笑了笑︰「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要換屆選舉了，我今天也可以和你露個實底，我準備提議你在新的領導核心當中擔任一個職務，具體負責全國的經濟工作。現在有些人不同意這十項經濟調控政策我們就暫緩一下，時機成熟了可就由不得他們再提出反對意見來了。」

    穆國興明白九號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一個人要想在這個世界上做出一番事業來，手中就必須掌握權力，只有掌握了權力才能實現自己遠大的理想和抱負。在沒有掌握足夠的權力之前，就必須要學會隱忍，小不忍則亂大謀說的也就是這個道理。

    「我看到你們在十項經濟調控政策當中，把對整頓房地產市場以及國有企業和金融領域的調控列為了主要項目，這就說明你們考慮的還是很周到。特別是你提出的要實行國退民進的經濟發展戰略我認為很好。我們幾個人也商量過，這一次即便是不能把對房地產市場的整頓列為主要目標，最起碼也要在國有企業和金融領域先搞起來。」

    九號說的這個意思很明白，在目前的情況下，一些人即便是不同意全面實行十項經濟調控政策，但也不能全部予以否認，必須要同意部分實施。房地產市場已經綁架了國民經濟，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短期房地產泡沫還沒有明顯破滅的危險，而國有企業和金融領域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這幾個方面必須要先進行一方面的調控，想必一些人也會同意這個做法的。在政治上是要講究利益平衡的，有時候雙方是都要做出妥協來的。

    「首長考慮的很周到，我完全同意，下一個十年我們國家將面臨關鍵的歷史發展時期，民族騰飛的崇高目標能不能得到實現，就看這十年了。」

    九號點了點頭︰「你說的很對，我也是這樣想的。前五年我們主要做的就是加大民生方面的投入，整頓吏治，全面緩解各種各樣的社會矛盾，集中精力求發展。後一個五年我們要在國際上有所作為，真正樹立起一個負責任大國的形象。」

    九號看了一眼穆國興，又繼續說道︰「我的任期內也只能做到這一點，今後就要看你的了。」

    看到穆國興要講話，九號擺了擺手說道︰「自從我認識你之後，我就發現我們兩個人的施政理念是驚人的一致，好多的問題都能想到一塊去，國家的發展是要靠幾代人堅持不懈的努力。」

    穆國興驚訝的望著九號首長，他也沒有想到這位即將要登頂的最高領導人，此時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會想的這麼長遠。

    經過反覆的醞釀，幾易其稿之後，十大國民經濟調控政策又被拿到了政治局會議上進行討論。不出穆國興以及中央幾位首長所料，這十大調控政策在政治局會議上引起了激烈的爭論。絕大部分的政治委員是贊成立刻實施這十大經濟調控政策的，但有相當一部分人認為，目前實施的時機還不成熟。更有人認為，這十大經濟調控政策太激進了，一旦組織實施，必將會影響到國民經濟的發展。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反覆討論，最後政治局會議作出了一項決議，十大國民經濟調控政策是符合當前形勢發展需要的，但是目前組織實施的時機還不成熟，必須要先緩一緩看一看，但同時也批準了調控委對全國房地產市場的整頓工作。

    對於這一點還是穆國興以及三號九號和高旭正極力爭取來的，由此可見，要想在全國全面推廣十項經濟調控政策，政治局會議上的阻力還是非常大的。想必那些人也看出來了，房地產市場的問題現在已經很嚴重了，如果再不及時進行整頓的話，一旦出現了問題那可是非常嚴重的，這個責任是誰也承擔不起的。

    但由此以來穆國興頭上也像頂了一個雷，一旦在全國房地產市場的整頓中出現了問題，國民經濟發展形勢出現了惡化，這個責任可就要有穆國興來承擔了。搞的好了，一切都好，一旦搞砸了，穆國興不要說是進入核心領導層了，就是能不能保住目前這個位置還得兩說著。想必這也是一些人能夠同意對全國房地產市場進行整頓，包含的另外一個目的。

    散會之後，三號首長把穆國興請到休息室裡，語重心長的說道︰「國興同志，政治局會議上雖然因為時機不成熟，沒有批準在全國範圍內施行十大經濟調控政策，但還是持肯定態度的，也作為我們國家今後一項重要的方針政策固定了下來。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飯要一口一口的吃，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下一步對全國房地產市場的整頓工作非常重要，也是任重而道遠，有什麼困難你可以及時和我講，我最後再為你保保駕護護航。」

    三號首長的講話很親切，也表達了他此刻的心裡，他在講話的同時也在看著穆國興︰這麼一個年輕人，能挑起這麼重的擔子嗎？房地產市場就像是一個佈滿了地雷的雷陣，要想趟過去，除了要有非凡的勇氣之外，還要具有高超的鬥爭藝術，一旦不小心就會被炸個粉身碎骨。但有一樣也是不可否認的，一旦穆國興勝利的完成了這項任務，那他就徹底的成熟了，自己這一攤子工作也就可以放心大膽的交給他了。

兩千三百七十四章風險與挑戰

    頤樂堂小院異常寧靜，穆國興的大紅旗剛停到小院門口，趙婷就迎了上來。不管穆國興開會到多晚，幾個女人都會輪流等著他。

    「孩子們都睡了？」

    「你可真有意思，現在都凌晨兩點了，這個時候還能不睡嗎？」

    穆國興笑著看了看趙婷︰「那你也應該去休息啊。」

    「我不是在等你嗎？」

    穆國興一臉壞笑︰「哦，我想起來了，今天是你值班吧？」

    趙婷臉一紅啐了穆國興一口︰「去，都是大首長了，說著說著就下道了。不和你瞎扯了，我去廚房把湯給你端來。」

    激情過後，趙婷用她那白嫩的小手在穆國興健壯的胸膛上劃個不停︰「我爸爸和媽媽明天就要回河西了。」

    穆國興點了點頭︰「可惜我沒有時間去送他老人家了，給他們的禮物都準備好了沒有？」

    「這些事情就不要你*心了，靈兒姐早就準備好了。我想和你商量個事，帶中華回河西住一段時間怎麼樣？」

    穆國興知道，趙德存夫婦是想外孫了，雖然在這裡見過幾次面，但人前人後的，也不敢表示的過於親密了，總不如私下裡相處來的自由，更能享受到天倫之樂。

    「我沒意見，帶中華回河西住一段時間也好，讓中華和兩位老人好好的親近親近，不管怎麼說你父母也是他的外公外婆。」

    趙婷點了點頭，滿意的合上了眼楮，不一會就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穆國興失去了睡意，眼楮望著天花板想了很多。

    再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要換屆選舉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如果不出什麼大的變故，穆國興進入領導核心已成定局。聽幾位大佬的意思，有可能讓穆國興擔任主管全國經濟工作的副總理，而現在進行的房地產市場整頓工作，就是對他的一個嚴峻考驗。

    通過這次的調研情況來看，各地房地產市場的問題都很嚴重，其中中原省的問題是最嚴重的，一個經濟並不發達的省份，房產價格竟然在全國名列前茅，賣地收入佔到了整個財政收入的百分之八十，這是極不正常的。

    整頓是肯定要進行的，但如果這個彎一下子擰的太急了，中原的經濟必然會出現急劇的下跌，這也不符合中央保穩定促發展的指示精神，尤其是在換屆選舉前夕，一旦出現了嚴重的經濟下滑，對現任中央領導集體的影響也是很不好的，看來一定要找出一個妥善的解決辦法。

    第二天下午，京城市常務副市長孫書庭來到了頤樂堂，不用說穆國興也能猜出來，孫書庭這次來是請示房地產市場整頓工作的。

    「首長，今天上午穆書記在常委擴大會議上，傳達了政治局關於在全國開展房地產市場整頓工作的指示精神。常委會決定，由我出任房地產整頓領導小組的組長，有些問題我還有些吃不準。」

    「京城市政府關於房地產現狀的報告我已經看過了，寫的很不錯，也指出了京城在地產發展方面存在的問題。對於房地產的整頓工作要因地制宜，找出一條適合本地區實際情況的道路來，也不要盲目的照搬外地的整頓模式。」

    孫書庭點了點頭︰「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京城房地產市場的形勢十分複雜，舉一個簡單的例子來說，在興國路與北大橋路交會處東南角，有一個總建築面積達23萬多平方米的地產8號項目，目前已經進入預售階段。按照該項目的售價每平方米7萬多元來計算，其市值最少為150億元。但是，這個項目的啟動資金卻只有5000萬元，大部分資金都是來自於銀行貸款和股市圈錢，是一個典型的暴利項目。」

    這個項目由於背景複雜牽扯到的高官子弟甚多，前一段時間在京城是議論紛紛。三年前，京都地產發展有限公司旗下的永業置業拿到了這塊面積2.745萬平方米的土地、規劃建築面積23.29萬平方米。當年京都地產的公開資料顯示，永業置業的淨資產不到3000萬元，註冊資本只有5000萬元。要想獨立成功運轉這個預計投資數十億元的大項目，無疑困難重重。

    起初，京都地產將永業置業62%的股權，以3100萬元賣給了上市公司天和實業。隨後，天和實業通過銀行貸款等手段，為項目籌集拆遷款和建設資金數億元，項目順利啟動。合作中途，永業置業被控股方整體上市，運作一段時間，又將其轉讓給通利地產。通利地產又為該項目注入大量資金，提供償還欠款、建設裝修的費用。

    通過合作買家的不斷更迭和資本運作，地產8號目前基本建成並上市銷售。事實上，在房地產領域，借助金融槓桿使投資收益翻番的情況不勝枚舉。例如一個住宅項目的預計投資額是10億元，利潤是3億元，項目利潤率為30%。實際上開發商只需拿出2.5億元啟動項目，後期可利用土地抵押貸款、預售資金來分期滾動開發，不用再自掏腰包，最終利潤率將超過100%，賺錢就像撿錢那麼容易。

    狂漲價、久囤地、撬地球———最經典的樓市三大暴利法則，在京城這個豪宅項目中演繹得淋灕盡致，這裡面除了商業運作之外，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問題，誰也說不準。

    穆國興只是聽說過這件事情，但具體的情況遠不如孫書庭掌握的全面，聽完孫書庭的匯報之後，穆國興說道︰「地產八號項目是房地產開發當中謀取暴利的典型，政府必須果斷進行干預。建議京城市政府採取行政手段先暫停該項目所有房產的銷售，並指示稅務部門對這個項目展開調查，查一查他們是否有偷漏稅的問題。其他的問題由我負責協調有關部門，對這個項目展開調查，看看是否還存在著錢權交易等見不得人的事情。」

    孫書庭想了一下說道︰「首長，我聽說這個項目的後台很硬，是不是要慎重一點？」

    「現在哪一個房地產商的的後台不硬啊，否則的話他們也做不到現在這個程度。如果真要講起後台來，我的後面站著的是政治局常委，和全國億萬百姓。既然這些人千方百計的牟取暴利，損害國家和人民的利益，我們就不要怕硬，更要堅持原則實事求是徹底解決這方面的問題，也可以把這個項目作為房地產整頓的一個突破口。」

    孫書庭點了點頭也沒有吱聲，他可是知道自己這位老領導的脾氣秉性，只要是認為對的事情，就會義無反顧的做下去。

    「書庭啊，你回去做兩個方案比較一下，第一，如果京城房地產的整頓工作採用江南模式，對經濟發展的影響有多大，財政收入會減多少？第二，如果採用行政命令，規定地產開發商，在房地產開發當中對經適房的建設不得低於百分之三十，這個辦法取得的效果有多大。我們正在做著前人沒有做過的事情，在敢於鬥爭的前提下，也要講究一下鬥爭的策略性。」

    孫書庭明白，江南省的實體經濟基礎好，只要是投入了適當的資金，就會得到迅速的恢復和發展。江南省對房地產市場進行大刀闊斧的整頓，經濟發展也不會受到什麼損失，事實也證明江南省採取的一系列措施是正確的。

    但是，京城和江南的情況可就有些不一樣了，首先實體經濟的基礎並不是很雄厚，這幾年除了房地產之外，主要是靠虛擬經濟、高端科技和旅遊業來拉動經濟發展，更讓人頭疼的是，京城的地產商們各個背後都有著不小的背景，他們現在已經結成了一個牢不可破的利益團體，要想打破必將面臨巨大的風險和挑戰。

兩千三百七十五章交換意見

    兩個人就京城房地產市場的整頓問題交談了兩個多小時，隨著談話的深入，一套實施方案逐漸形成了。

    這套方案包括的可是非常廣泛，既考慮到了房地產市場整頓工作中可能出現的困難，又考慮到了人為的因素。穆國興和孫書庭心裡都很清楚，整頓工作好開展，關鍵是那些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難處理，一旦處理不好，帶來的後遺癥也是無窮的。

    京城是全國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其影響力也是巨大的，如果京城在房地產整頓當中能夠帶一個好頭取得成功，這項工作在其他的省市也就好開展了。

    現在京城進行房地產市場的整頓，穆國興有很多的有利條件，首先，穆從文是穆國興的三叔，他是不可能不支持穆國興工作的，其次，孫書庭又擔任了房地產市場整頓領導小組的組長，這就把房地產市場整頓的大權牢牢的抓在了手裡，也許這就是穆從文為支持整頓而有意安排的。

    吃飯的時候，孫書庭問道︰「首長，還有幾個月就要進行換屆選舉了，您會不會進入核心領導層啊？」

    穆國興笑而不答，過了一會才說道︰「這要看中央的安排和具體的情況了，一切事情在未成為事實之前都存在著變數。」

    經過多方面的協調和充分的準備，調控委關於《認真進行房地產市場整頓的若干規定》出台了，文件中指出︰當前房地產市場調控正處於關鍵時期，必須堅持調控方向不動搖、調控力度不放鬆，堅定不移地抓好各項政策措施的落實，不斷鞏固和加強調控效果。

    下一步工作整頓工作得主要內容是︰一要嚴格落實地方政府房地產市場調控和住房保障職責。二要完善相關政策措施，加大政府投入和貸款支持力度，確保今年1000萬套保障性住房11月底前全部開工建設。三要繼續嚴格實施差別化住房信貸、稅收政策和住房限購措施，遏制投機投資性購房，合理引導住房需求。四要認真落實今年的住房用地供應計畫，確保保障性住房用地，加快普通商品住房用地投放。五要規範住房租賃市場，抑制租金過快上漲。

    文件中還明確規定，各地在進行房地產開發時，小戶型住宅建設不得低於30%，各級政府在土地出讓中要拿出不少於50%的土地，與房地產商聯合進行房地產的開發，以成本價格銷售給真正需要住房的群眾，嚴禁國家公務人員及其親屬參與購買經適房，一經發現，將對當事人進行嚴厲處罰。

    文件中最後規定，在房地產整頓過程中要採取巡視檢查制，調控委將組成幾個小組，不定期的到各省市進行檢查，對發現的問題及時處理。

    如果這項規定還比較輕的話，實行問責制無疑是徹底打破了一些人的幻想。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已是官場中公開的秘密，任何一項方針政策的實行，都會觸動一些人的利益。雖然一些人不敢明目張膽的進行反對，但是暗地裡搞一點小動作還是避免不了的，正由於這些因素，才造成中央的政令得不到認真的貫徹執行，或者是最後執行的不倫不類的。

    問責制度的推行，從根本上消除了產生這些因素的土壤，如果有哪一個省市的領導膽敢置中央的政策於不顧，採取消極應對的措施，沒有認真執行調控委對房地產市場整頓的有關規定，中組部，中紀委將馬上啟動問責程序，對這些犯了錯誤的幹部，輕則給與嚴重的黨內處分，重則會調整他們的工作。

    這份文件以中央的名義發了下去，立刻在全國範圍內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封疆大吏們全都認識到，中央這次是動真格的了，再不像前幾次那樣，一份文件發下來，表面上說的很重要，到最後是雷聲大雨點小，雨過地皮濕，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本部門本地區的利益是重要的，自己頭上的官帽子也重要，兩者相比還是頭上的官帽子更重要一點。尤其是各地即將要進行換屆選舉，這個時候自然是誰也不敢拿著自己的烏紗帽開玩笑了。

    這些封疆大吏，每個人在京城都有自己的消息來源渠道，他們根據一些情況也能判斷出來，中央下一屆的領導集體將會有哪些人組成，現在這些人最關心的是什麼。雖然判斷的不是那麼很準確，但至少也能有個八九不離十。

    中央成立經濟工作調控委員會，就是要把經濟發展的重心，從粗放型的發展道路逐步調整過來，而對房地產的整頓則是經濟調整工作中的重點，這在政治局會議上已經有了共識。穆國興則是這項工作的具體組織者和實施者，誰都知道這就意味著穆國興這個紅色太子，在換屆選舉中，極有可能會進入中央新一代的領導核心。

    俗話說萬事開頭難，一項方針政策的制定與實施是要徵求多方面意見的。雖然政治局會議上已經確定把對房地產市場的整頓，列入今後經濟調控工作中的重點，但是具體的工作可就要由穆國興來進行協調了，而協調也是考驗一個人工作能力的最好的時機。

    釣魚台十九號樓一間儉樸的辦公室裡，主管全國金融工作的侯副總理正在與穆國興親切的交談著。

    對於穆國興這次親自到訪，侯副總理還是非常高興的。自從上次在政治局會議上，侯副總理�踎p國興的建議提出了不同的意見之後，經過幾個月的觀察，金融市場的情況不僅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反而有逐步惡化的趨勢。

    侯副總理現在也意識到，他在上次的政治局會議上，沒有同意穆國興對金融工作的調控建議，是犯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錯誤。事實證明，穆國興對金融市場的調控意見還是非常正確的。事後，侯副總理也曾幾次想找穆國興談談，但由於工作太忙，再加上一個人人都有的面子問題，所以他的這個想法就一拖再拖。

    昨天下午穆國興親自給侯副總理打了一個電話，說要找侯副總理交換一下意見，有了這麼一個好的機會，侯副總理自然是欣然接受了，推遲了今天上午的一切安排，專門在辦公室裡等著穆國興。

    「國興同志，事實證明，你上次在政治局會議上提出的對金融工作的調控還是很有必要的，最近幾天我也和高副總理就這方面的問題多次交換了意見，今天你能主動來找我，我非常高興。」

    「侯副總理，工作上有不同的意見是很正常的，這也是因為我事先沒有及時和你進行溝通。金融工作不僅具有特殊性還具有明顯的時間週期，有些問題曝露出來是要有一個時間的。」

    侯副總理點了點頭︰「你說的很對，傳統的商業週期主要是由於投資、產能過剩引起的，但現在的經濟和金融市場出現問題，有一部分是由於政策缺陷或監管不足造成的。一個健康、強大的資本市場，最主要的功能就是源源不斷地向實體企業輸送新鮮的資金血液，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形勢不容樂觀啊。」穆國興說道︰「a股市場雖然現在已經恢復了融資功能，儘管融資額創了歷史新高，高於過去幾大牛市頂部年度融資額之和，但目前它還仍只是『恢復』。這個市場還沒有健康、強大到為實體企業源源不斷地輸送新鮮的資金血液那種程度。」

兩千三百七十六章釜底抽薪

    「國興同志講得很對，我們已經注意到這方面的問題了。現在金融市場主要由創業板和風險投資、三板市場、產權交易市場、債券市場、股指期貨、外匯市場組成，此外還有銀行、保險、投行、利率市場、樓市等等。對投資人來說，多層次金融市場的建立，將為我們提供更加豐富的投資品種，從根本上解決老百姓投資品種和投資渠道過於單一的問題。這意味著投資者將擁有更多的投資機會，和更多元的投資風格。我們國家金融市場的核心問題，將會面臨較大的轉變，也促使我們國家在金融方面的方針政策做出及時的調整。」

    侯副總理不愧是學金融出身的，談起這方面的問題來是條條是道︰「我認為，這種轉變是為在樓市、股市、銀行、匯市、債券市場、利率市場、期貨市場上尋找新的平衡點的問題。多層次的市場，多元化的風格，哪一個市場失衡，都有可能帶來整個金融系統的巨大風險。因此，這是今後相當長一段時期內，我國金融問題的根本所在。」

    兩個人一個是學經濟的，一個是學金融的，在這一方面可以說有相當多的共同點，真要是深入的探討下去，沒有幾天的時間是談不完的。但今天穆國興來找侯副總理，並不是進行學術方面的探討，而是另有其他目的，趁著侯副總理喝茶的時間，穆國興說道︰「侯副總理，我今天來找您主要是想就銀行信貸的問題和你溝通一下。」

    「噢，國興同志有什麼高見？」侯副總理放下茶杯繼續說道︰「我也早就想和你就這方面的問題進行一下溝通了。」

    穆國興說道︰「我國的房價上漲速度這幾年大大加快，房地產市場明顯呈現過熱的跡象，尤其是經融風暴來臨的前一年。商業銀行房地產貸款增加額佔新增貸款的比例竟然達到76%，部分城市的房價甚至以兩位數的速度急劇上漲，這不能不引起我們的高度關注。」

    侯副總理沒有講話，默默地聽著，就聽穆國興又說道︰「隨著時間的推移，持續宏觀調控下的經濟調整週期身影已經越來越清晰，先前支撐房地產高速增長的前提條件正在逐漸消失，承載商業銀行房地產信貸快速擴張的客觀基礎已不存在。對這一趨勢性的改變，商業銀行要高度警惕房地產市場步入下行通道，可能引發的系統性風險。」

    穆國興拿出了一份文件又說道︰「這是京城市政府送來的一份報告，根據他們掌握的情況來看，問題還是很嚴重的，現在房地產開發在商業銀行的貸款比列竟然達到了80%以上，這在世界範圍內都是非常少見的，也是違背經濟發展規律的。一旦房地產經濟泡沫破滅，對我們國家經濟發展的傷害是致命的。」

    「國興同志在這方面有什麼好辦法？」

    「嚴格控制各商業銀行對房地產信貸方面的支持，採用一系列強有力的措施，把對房地產貸款的比列降下來。」

    侯副總理點了點頭，他知道穆國興講的這些是存在的事實。如果中央對房地產市場進行嚴格的整頓，必然要導致房價的全面下跌，從而使得銀行的風險增大。這樣，銀行以抵押物設置的風險防線勢必會經受嚴峻的考驗。而這一切的根源就是，這幾年國內商業銀行對房地產企業貸款快速增長，所佔整個貸款比重也在快速上升。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房地產開發貸款主流是土地抵押貸款。而土地價格迅速下降，必然會讓土地抵押物價值下跌。這不僅把銀行信貸風險完全暴露出來，也會把銀行信貸風險無限放大。比如，一塊土地在高位時評估市值為1億元，銀行風險定價為60%，這樣，房地產開發商就能夠從銀行獲得貸款6000萬元。但是當土地的價格下跌50%時，這塊土地的抵押價值只是3000萬元，這時銀行信貸的風險就完全暴露出來。

    最近有人放言，如果中央對房地產市場進行嚴厲的整頓，房價必然會下跌，房地產市場的風險一旦釋放出來，最先死的是銀行而不是房地產企業。這句話包含以下幾層的意思。一是只有在銀行信貸的支持下，房地產才能夠得以發展與繁榮。銀行絕對不能減少對房地產支持，因為房地產與銀行早就捆綁在一起，任何銀行支持的退出，受到傷害的首先是銀行自身。

    二是儘管目前國內房地產市場出現了嚴重的泡沫，但銀行對房地產業的支持也不能減少，否則房價的下跌一定會先引起銀行的危機，並由銀行危機導致金融危機與經濟危機。

    從當前房地產的銀行信貸風險來看，包括兩方面的內容。一方面是房地產開發的銀行信貸風險。監管部門對房地產開發商向銀行信貸，有嚴格的市場準入制度，比如，房地產開發商的自有資金必須在35%以上，否則就不可能獲得銀行貸款；房地產住房預售只有在建築房屋封頂之後才能進行等。

    另一方面是房地產的個人按揭貸款的信貸風險。國家對此同樣有著嚴格的規定。很遺憾的是，由於國內房地產市場發展時間短、制度法規不健全，銀行信貸風險管理缺陷到處都有。再加上利益等方面的關係，銀行現在不敢也不願意主動從房地產業退出，對國家的規定採取消極的應對，從而埋下了非常大的隱患。

    侯副總理也很清楚，房價下跌對國內商業銀行的影響很大，首先受到重創的是房地產開發商。目前房地產開發商把銀行推到前台的主要目的就是，希望政府不要改變目前的房地產政策及金融政策，更不要實行從緊的貨幣政策。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國的房地產市場又將回到以前老路。這實際上就是中央政府與眾多地產商進行的一場博弈，再加上各級地方政府由於賣地財政的緣故，在裡面推波助瀾，使整個國家房地產市場的形勢越來越撲朔迷離。

    在現代經濟社會當中，政府單靠行政命令是根本行不通的，必須充分發揮銀行和稅收的槓桿作用，而要想把全國的房地產市場降下溫來，銀行的作用無疑是至關重要的。

    「國興同志，請你談一談，需要我們做些什麼。」

    「嚴格控制銀行對地產業的信貸支持力度，特備是對一些自有資金不足的房地產商更要提高信貸的門檻，最起碼要嚴格限制用土地進行抵押貸款，至於其他方面的問題，也只能慢慢來了。」

    侯副總理明白，穆國興是在給這些房地產商們來了一招釜底抽薪，用土地抵押貸款是房地產商們解決資金最好的辦法，他們通常採用的辦法是，先用比較少的資金拍下一塊土地來，再通過各種運作炒高周圍的樓盤價格，最後他們手裡這塊土地的評估價，就會遠遠高於之前的出讓價。

    這個時候開發商們就可以通過一系列的運作，用這塊土地抵押貸款了，而貸來的款往往要高於原土地出讓價格的幾倍甚至十幾倍，這樣一來房地產開發商們手裡就有了錢了，極可以利用建起來的樓房再向銀行貸款，又可以採取預售的方式回籠大筆的資金。

    最後的結果就是樓房的價格越來越高，開發商們只需要拿出極少的資金，就可以達到謀取暴利的目的。一旦對房地產市場的整頓開始了，樓房的價格出現了下跌，最後受損傷的還是各家銀行，也必將給國家尚未成熟的金融市場帶來巨大的災難。

兩千三百七十七章責無旁貸

    兩個人就加強對房地產信貸管理方面的問題，達成了一致的意見。穆國興感到，侯副總理這個人表面上看著很嚴肅，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其實要是認真的溝通起來，講清楚了道理，他還是很能聽進去不同意見的。

    「侯副總理，謝謝你對我工作的支持，調控委準備最近一段時間召集國家有關部委開一個房地產整頓方面的吹風會，還希望你能夠到場講幾句。」

    「責無旁貸。」侯副總理微笑著說道︰「這個會議我一定會參加的，到時候你讓辦公廳通知我就可以了。」

    兩個人同時喝茶，意味著這個問題已經談完了，侯副總理笑著說道︰「國興同志，對於你的工作能力，我是很佩服的，在換屆選舉的時候，我一定會投你一票，我們國家確實是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謝謝侯副總理，我們的目標都是一致的，都是為了這個國家和民族的富強，今後還需要你們這些老同志多多幫助和支持。」

    「呵呵，國興同志講的不錯，幫助和支持不敢當，但總可以給你們提供一點有益的經驗教訓。」

    回到調控委的辦公室，鄭偉走了進來︰「首長，中原省朗岳明書記、彭俊海省長正等在會議室。」

    穆國興看了看日程安排笑了︰「你看，我和侯副總理這一談，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兩個多小時，讓人家就等了。你安排一下，中午我請他們兩個人吃飯。」

    穆國興和朗岳明可是老熟人了，對於彭俊海可是第一次見面，一番握手寒暄之後，三個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穆國興笑著說道︰「不好意思，我剛才到侯副總理那裡去了一下，談的投機了，回來晚了。」

    「首長日理萬機，我們等一會也沒有關係。」

    穆國興擺了擺手︰「日理萬機算不上，工作忙一點倒是事實，今天咱們可能要談的時間久一點，中午就在這裡吃飯吧，咱們邊吃邊聊。」

    這一次是由彭俊海向穆國興匯報工作，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得出來，朗岳明還是很尊重彭俊海的。一般的情況下，省委書記是不會放過任何在中央首長面前露臉的好機會的，但這句話也要從兩方面來說，匯報成績的時候省委書記肯定是當仁不讓，可是要匯報存在的問題，恐怕他就不一定會那麼積極了。

    二十分鐘的匯報，穆國興在認真的聽著，不時的還問上幾句，朗岳明在旁邊仔細的觀察著穆國興臉上的表情，看到最後有些失望了，這個太子很善於隱藏自己的內心世界，從他的臉上要想看出點什麼來，可是真不容易。

    「從你們的匯報來看，中原省這幾年的工作還是作出了一些成績的，經濟發展雖然不是很快，但在全國也保持了一個中游的水平，最重要的是，你們在工作當中突出了一個穩字，對於這一方面我是很贊成的。只有一個穩定的社會才能談得上經濟的發展。」

    朗岳明高興了，陪著笑臉說道︰「感謝首長的表揚，我們的工作做的還很不夠，譬如在發展房地產市場的問題上，我們就走了一些彎路。」

    穆國興擺了擺手︰「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也不能把責任全部歸到你們的頭上，畢竟你們的出發點是好的，也是想把中原省的經濟搞上去。」

    穆國興示意朗岳明和彭俊海一起喝茶，看得出來彭俊海還是有些緊張，穆國興笑著說道︰「我和俊海同志是第一次見面，到我這裡就不要那麼拘束嘛，我也是從基層走上來的。」

    彭俊海心想，我能和你比嗎？你是太子，有那麼大的背景，仕途陞遷之快當為國內第一人，四十剛出頭的副國級幹部就是放眼全世界也不多見。

    令朗岳明和彭俊海驚訝的是，穆國興在隨後的講話中，對他們剛匯報完的經濟數字是信手拈來，彭俊海幾次悄悄的看了一下剛才匯報材料上的數據，發現穆國興講的絲毫不差。就這一手就讓彭俊海佩服不已，大家都說穆國興的工作能力超強，看來是一點也不假，不說別的單就這種驚人的記憶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的上的。

    兩個封疆大吏此時充當了秘書的角色，在刷刷的記錄著，他們可是知道穆國興的講話就是領導的指示，尤其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穆國興的指示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自從接到中央辦公廳的通知，要求朗岳明和彭俊海進京向穆國興匯報工作，他們兩人著實的犯愁了。他們也知道中原省這幾年的工作雖然處於中游，比較穩定，但是在經濟發展方面卻沒有很大的建樹。中原是一個農業大省，境內又沒有什麼礦產資源，好容易靠大力發展房地產業，才是全省的經濟總量勉強保住了中游的位置，中央這又要對房地產市場進行整頓了，失去了這一個支柱產業，中原省今後新的經濟增長點又在哪裡呢？

    但是不整頓又不行，中央文件上的口氣異常嚴厲，誰要是不執行中央關於房地產市場的整頓，中央就要對他們進行問責，所謂的問責，誰都明白是什麼意思，不就是拿下官帽子嗎？尤其是現在面臨著換屆選舉的關鍵時刻，在這種情況下是誰也不敢掉以輕心的。

    兩個人在一起溝通了幾次，最後才決定實事求是的向穆國興匯報中原省在房地產開發中出現的問題，當然了他們也做好了挨批的準備。卻沒想到穆國興在講話中不僅沒有對他們提出批評，還代表中央承擔了大部分的責任，這讓兩個人在吃驚之餘又感動不已。

    「首長，中原省在房地產開發當中走了很大的彎路，在這一方面我們省委是有責任的，我代表中原省委向中央作檢討，並請首長批評。」

    朗岳明的態度很端正，最起碼他沒有把全部責任都推到省政府的身上，現在像這樣的省委書記可是不多了，有很多的省市委書記，在向中央報喜的時候是爭著出面，遇到問題的時候，則就要省長出面了，以至於現在有很多人講，有了好事就是書記的，出現了問題都是政府的。

    「中原省委有這個態度很好，批評就不必要了，關鍵是今後對房地產的整頓工作你們準備如何開展？」

    「首長，中央關於全面整頓房地產的文件下發之後，我們省委先後召開了幾次常委擴大會議，專門研究這方面的問題。我們決定要在下一步的房地產整頓當中認真的學習江南經驗，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整頓好中原省的房地產市場，這是我們的工作計畫，請首長審閱。」

    江南模式是九號首長在政治局會議上提出來的，雖然九號的講話並沒有以文件的形勢傳達下去，但是各個省的封疆大吏也都很快就知道了，再加上穆國興的身份地位特殊，不僅是政治局委員、調控委主任，還兼任著江南省委書記，中原省提出要按照江南模式對房地產市場進行整頓，也不乏有拍穆國興馬屁之嫌。

    「岳明同志，對中原省委的態度我很讚賞，但是，江南模式只是一個個體，並不能代表全國各個省市的具體情況。中原是一個農業大省，工業基礎相比較而言還是比較薄弱，全面照搬江南模式顯然是不合適的。中原的實體經濟總量佔整個gdp的多少，而江南又佔多少呢？兩者顯然是不具有可比性的。」

兩千三百七十八章給樓市降溫

    聽到穆國興不讚成在中原省施行江南模式，朗岳明和彭俊海相互看了看，明顯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說實話兩個人在進京之前最擔心的就是，穆國興會不管中原省的實際情況，全面照搬江南模式那可就糟了。

    經過幾十年的改革開放，江南省的民營經濟發展的非常快，特別是輕工業發展的尤為迅猛，幾十年的時間已經形成了一個比較完善的生產體系，如果在資金或者政策方面稍加傾斜，很快就會發展壯大起來，他們的優勢是其他的省份所不具備的。

    而中原省的情況就不同了，由於歷史的原因，中原一直是一個農業大省，工業基礎相對要薄弱一些，雖然近幾年也花費了不少的力氣引進了一些製造業和加工業，但由於起步晚，其經濟總量在全省gdp當中所佔的份量也並不是太大。

    正由於這方面的原因，中原省這幾年才下大力氣抓房地產開發，省委省政府也出台了若干項優惠政策，雖然房地產開發拉動了中原省的經濟發展，對經濟的促進也是顯而易見的，但由於政府部門放鬆了監管，片面的把房地產業當成國民經濟的支柱產業，大量的資金進入房地產業，致使實體企業得不到資金的支持，發展的越來越慢，在gdp當中所佔的比例越來越小，中原也成為了房地產開發中的重災區，房地產的價格居高不下，拆遷矛盾日益突出，老百姓是怨聲載道。

    如果真的照搬江南模式，中原省的經濟必然是硬著陸，受到的損失也是非常大的，但現在的形式是整頓房地產市場是中央下的命令，任何一個地方的官員也是不敢不執行的，中原省想要不整頓也不行。

    一方面整頓房地產業會使中原的經濟受到重創，另一方面如果不整頓，中原房地產業的問題就會越來越嚴重，這對中原省今後的經濟發展也是很不利的，更何況還有中央這個緊箍咒套著。

    在這種情況下，中原省自然是希望能找出一條適合自己發展的道路來，既能對房地產進行整頓，又能使整個經濟不出現很大的下滑，這就是他們最想達到的目的。其實，剛才朗岳明和彭俊海提出要在中原施行江南模式，也是一個沒有辦法的辦法，除了有一種討好穆國興的心思之外，更因為他們確實是找不出一條最為適合中原省實際情況，又能行之有效的的道路來。

    朗岳明和彭俊海注視著穆國興，想聽聽這位年輕的中央首長究竟有什麼高招。

    「這次中央決定要對房地產市場進行整頓，其主要目的就是要擠出房地產市場裡的泡沫，使房價回歸到一個合理的價位。我們現在做的這一切，並不是不要房地產市場了，而是要發揮我們早已經忘卻的房地產開發的公益性和保障性，使國民經濟走上一條健康的發展道路。」

    朗岳明和彭俊海也是具有多年基層工作經驗，從基層一步步走上來的幹部的，穆國興一說他們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們知道︰以對國民經濟運行影響的角度而論，房地產泡沫對經濟的危害，主要是影響了經濟長期增長的可持續，即泡沫雖然刺激了眼前的繁榮，但透支了未來。房價持續上漲，將對居民的消費產生「擠出」效應，降低居民長期的消費能力。

    很明顯，「房奴」縮減消費的原因並不是收入沒有增長，而是收入增長遠慢於房價的上漲——現時的高房價已將「房奴」們未來的收入增長透支。高房價導致社會財富分配的二級分化，居民不滿程度增加，這有可能導致社會危機，至少是不利於和諧社會的構建和穩定。

    房價的持續上升對經濟增長的影響越來越大，很大一部分製造業資本放棄主業進入房地產行業，越來越多的產業資本被吸引進來，實業部門的投資減少，尤其是在r&d領域的投資嚴重下降，致使實體產業發展後勁嚴重不足。特別是沿海經濟發達地區在傳統製造業轉移後，更高層次上的新產業並沒有出現。

    原先已具有一定積累的製造業實業資本，紛紛轉戰房地產等不動產領域，名為「產業開發」、實為「圈田佔地」。民營資本不去追求實現產業升級和重工業化，固然有投資限制原因，但資產泡沫在寬鬆貨幣下被持續吹起，是一個更為直接的原因︰資本本身就是逐利的，暴利誘惑又是如此之大。

    如果現在不主動擠壓「泡沫」，隨著經濟週期繁榮階段到來的高利率環境下，最終也會刺破房地產泡沫，而在高利率環境下，銀行面對泡沫破裂造成的資產質量下降，迴旋餘地要比低利率環境下小許多，因而更容易陷入財務困境。因此，任由房地產泡沫繼續上揚，那麼當經濟進入繁榮階段後，政策也會面臨治理資產泡沫和抑制過熱的「兩難」選擇。迫於防止過熱和治理通貨膨脹而提高利率時，一個被吹大到極致的泡沫在那時被刺破，那麼彼時經濟受到的衝擊，會是帶有很大殺傷力的。

    房地產市場健康與否，關乎經濟全局，房價高低更關乎百姓利益。因此，房地產調控應該迅速找到有效抓手。各級政府必須果斷介入，隨著市場經濟體制的逐步健全，採用行政調控手段與經濟手段相結合，更加靈活的運用的稅收和信貸的槓桿，發揮其更大作用。

    「首長，我們明白您的意思了，回去後，我們馬上召開一次常委會，傳達您的指示精神，切實找出一條既符合中原省實際情況，又能使中原省經濟持續發展的房地產整頓之路。」

    穆國興滿意的笑了︰「根據調研組前一段時間的調研情況來看，我建議中原省在對房地產進行整頓的時候，是否可以採取兩步走的辦法。首先運用信貸和稅收的槓桿作用，先給房地產市場降降溫，然後再出台一份政策，限令房地產商們在進行房地產開發的時候，對於小戶型的建設比例不得低於百分之三十，同時要增大對農業和實體工業的資金支持，在完成這一項任務之後，各級政府還要拿出不低於百分之五十的土地與房地產商們聯合進行地產開發。以成本價銷售給真正需要住房的百姓，這樣以來房價必然會有一個很大的下降。」

    穆國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又說道︰「在這期間，省委也要積極行動起來，加強對幹部隊伍的建設，房地產業是最容易出現腐敗的地方，權錢交易又使房地產市場開發的黑幕重重，老百姓對這方面的反映非常強烈，必須要引起我們足夠的重視來。」

    朗岳明和彭俊海同時明白了穆國興話裡的意思，他們認為穆國興這個辦法確實是好，人家不愧是一個經濟學博士。按照中央的統一部署，在對房地產市場進行整頓的前六個月時間內，各地要進行自查自糾，如果中原省在這個時候能夠採用行政手段，和稅收信貸槓桿相結合，即便是不能夠真正抑制住瘋狂上漲的樓價，最起碼也可以給樓市降降溫。

    在這期間，省委再大力查處幾個與開發商勾結在一起的腐敗案子，必將會極大的震懾一批人，使他們不再敢膽大妄為。同時省政府再出台一些文件，把從樓市裡退出來的資金向農業和實體工業傾斜，這樣雙管齊下，不僅中原省在房地產開發當中存在的問題能夠逐漸的得到解決，經濟發展也不會受到多大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