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晉太宰 作者:青山鐵杉 (連載中)

 
V123210 2019-3-21 23:40: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1 40738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3 19:43
第十章 九州之首

    後來發展的不同,武則天畢竟有幾個兒子可以登基。而賈南風無子,太子不是她親生的,最終賈南風也是因為誅殺太子,導致晉朝強大的宗室力量反擊。

    搖晃的馬車當中,司馬季閉目凝思,漩渦已經醞釀,到了洛陽還是要小心謹慎,司馬家可能別的方面不行,陰謀家是一點都不缺乏的,而且都有實施陰謀的自信。

    「八王之亂還是要嘗試阻止一下,盡人事聽天命吧。」隨著天色轉暗,一行人也到了今晚的歇息之處,他們已經進入冀州境內,速度不可謂不快。

    冀州為天下九州之首,《谷梁傳?楊士勳疏》云:「冀州者,天下之中州,自唐虞及夏殷皆都焉,則冀州是天子之常居。盧植的《冀州風土記》中稱:「唐虞以來,冀州為聖賢之泉藪,帝王之舊地。

    袁紹也是佔據冀州之後,令天下側目。這麼重要的地方,司馬炎當然不能遺忘,所以冀州是分封的重要區域,為了避免漢朝七王之亂的封國實力過大。司馬炎分封明顯是扎堆封國,封國不涉及吳蜀舊地,吳蜀舊地主要是郡縣制,封國寥寥無幾。

    封國主要在魏國的地盤,而且封國群集,一個冀州分封了十幾個封國,但在晉朝龐大的領土面前,冀州的封國又顯得很小,再者冀州十幾個封國,封國之間有各自的利益,封國如此之多便不能照顧到所有封國的利益,如果有藩王造反,想要同時聯絡十幾個藩王同時造反才能汲取出足夠的力量,可同時擺平十幾個藩王又是不可能的。

    封國扎堆拱衛洛陽,又因為封國太多太集中,想要造反難度極大。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可宗室出鎮地方這個問題就大了。最近司馬季也觀察了晉朝的軍隊,發現晉朝軍隊理論上都是中央禁軍,只不過並不都在洛陽。

    「到了什麼地方!」司馬季有些頭昏腦漲,下了馬車定了定神對著護衛問道。

    「青玄,此乃河間!」另一駕馬車上,司馬虓也走下來對著驛站端詳片刻微微皺眉,顯然對這裡的環境不是很滿意,但事急從權也只能將就一下。

    河間!?司馬季點點頭,這是河間王司馬顒的封國,不過對方肯定不在這裡,司馬顒已經出鎮地方,河間國應該很少回來。

    兩人要趕往洛陽,不能在河間國過多停留,就在驛站對付一晚明早起程。在驛站小吏引領下,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入驛站,將這個驛站擠得滿滿登登。

    「讓女人先去休息,你們就擠一擠吧。」司馬季對著眾多護衛吩咐道,沒有人對此有異議,就好像一切理所應當一樣。世子本就對女人有寬容心,多年以來王府護衛已經見怪不怪。

    「青玄,還是一個憐香惜玉之人。」司馬虓一聲輕笑拉低聲音道,「雖說國喪期間,但本王體會少年心性,本王會當做沒看見。待會我還有事情要和青玄商議。」

    「原聽叔王教誨!」司馬季躬身作揖,心中想著對方心裡買什麼藥。

    一路馬不停蹄,司馬虓也十分疲憊,但仍然按耐住睡意招來司馬季談談。所處房間不大,房內更和王府的奢華無法相提並論,兩人就在這種環境中對坐。

    司馬虓拿出一壺酒詢問,見到司馬季推辭也不強求,自顧自的倒滿,雖然是出行,但隨時享用之物一應俱全,可見平時生活狀態。慢慢飲下一杯道,「青玄,你對冀州怎麼看?」

    「九州之首,半數藩王都在此地就藩。」司馬季不知道對方葫蘆裡賣什麼藥,但話一出口則是肯定句,對方肯定是有話說。

    「是啊,咱們宗室半數藩王都在此地,可以說如果有人對朝廷不滿,冀州就是咱們宗室反撲的地方。」司馬虓點點頭拐彎抹角的進入正題道,「青玄,王兄病中已久,燕國都是你在打理,你我同屬幽州,新君登基,此去洛陽勿要小心謹慎。」

    這司馬家的宗室果然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連遠在幽州的司馬虓都想要從中取利,那駐京諸王、冀州諸王、以及封地距離洛陽都不願的司馬炎親子們,現在可能個個都在暗處衡量局勢,司馬季從出生就沒出過燕國境內,這第一次出來就被上了一課。

    以兩人封國所在的地方,得知司馬炎病逝就算是趕到洛陽也來不及,錯過國喪是肯定的事情,所以兩人現在使勁趕往洛陽,與其說是參加國喪,不如說是拜見新君。

    「聽從叔王吩咐!」司馬季表明自己的態度,當然態度完全不是真心。距離八王之亂爆發還有十年,有十年時間做準備,很多事情就都會不一樣。

    首先楊駿肯定是無法依靠的,不說他肯定不是賈南風的對手。就他開始輔政後,便開始對晉朝宗室打壓,就算賈南風不殺他,諸王遲早也會殺他。不是每個人都是司馬亮,司馬家就不缺乏敢發動政變的人。

    司馬季什麼都不需要,他不像是一般藩王對洛陽有這麼強的執念。留在京師奪權風險性太高了,還是回到幽州遠離權力中樞安全一些。

    政治這種東西,司馬炎這算是屍骨未寒吧?必須要靠攏賈南風,司馬季心中忽然閃過這個念頭,這樣至少能保證十年之內的安全。這雖然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但在短期內卻是最合適的選擇。

    要不是賈南風和太子不睦,他一輩子在幽州做做生意,普及一下知識都行。洛陽各大勢力糾纏在一起,沒有任何一個勢力沒有弱點。宗室的弱點就在於藩王太多,一旦太子出事這些藩王全部都要起來奪權。可以說賈南風因為太子不是親生而誅殺的時候,她就完了。

    這就像是一個解鎖任務,宗室諸王不一定全部都野心勃勃,胸無大志的說不定還是多數,可是人的貪慾隨著地位的升高是會發生變化的,司馬季從來沒有把他們當成妖魔鬼怪,當成整曰想著害人的殲佞,可是也沒有高估他們的品質和德姓。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7 22:34
第十一章 帝都洛陽

    太子一旦出事,皇帝沒有直系後人,機會就均等的落在宗室諸王身上。誰還會把賈南風這個皇后放在眼裡?漢朝諸呂、唐朝諸武,在宗室反撲之時一樣頂不住,更何況晉朝宗室力量不次於兩朝,賈南風卻遠沒有兩朝的外戚強大。

    撩下本就疲憊又喝了一點酒的司馬虓,思前想後的司馬季出了房間,院子很安靜。但正是這種安靜下,出現一點點聲音都讓人警戒萬分。

    「馬蹄磨損嚴重,是不是咱們跑的太快了?」兩個護衛蹲在馬廄掰開馬蹄觀察。

    「問題不大,趕到洛陽不成問題,到了之後讓馬休養一段時間,不然瘸了就麻煩了!」對著朝夕相伴的馬匹,兩個護衛竊竊私語,心疼之心不下於對待女子。

    在馬廄之外駐足偷牆根的司馬季,雙手交叉抬起頭思討片刻,輕手輕腳的邁步離開,自始至終沒有打擾到兩個愛馬如命的護衛。

    馬掌!這個東西在他的腦海中徘徊不去,在這個時候馬掌應該在在羅馬出現數百年了。諸多馬具當中馬鐙往往是人首先想到的東西。但實際上最能發揮騎兵的馬具,從來都不是馬鐙,而是馬掌。

    這個道理簡單的很,就算是再厲害的馬拉松選手,只要不穿鞋,司馬季只要穿鞋就能戰勝它,但司馬季穿鞋也無法戰勝百米冠軍一樣。馬掌的作用越長的路程越能顯示出來。

    馬鐙只是讓人感覺到方便,對馬匹本身的作用並不大。在馬鐙發明之前,歐亞大陸上的眾多民族一樣可以發展騎兵,在西亞各時代的王國當中,重騎兵也曾經出現過。

    馬掌才是真正能將馬匹發揮出來潛力的馬具,馬蹄就相當於人的指甲,跑多了就會磨損,跑少了就會變長,野馬馬蹄的生長速度適應自然。但是馬匹負重之後就不同了,長途奔襲之後馬蹄就會磨損過重。

    漢武帝北伐匈奴,一場仗下來馬匹死了十幾萬匹,遠遠超過士兵死亡的人數,這一點都不合理。馬匹體格這麼巨大抵抗力肯定比人類要強很多,原因就在於長途奔襲之時,馬蹄磨損嚴重導致馬匹瘸腿,造成馬匹大批量死亡。

    羅馬帝國同樣是以步兵為主,卻沒有遇到這種問題,馬掌很早就出現功不可沒。騎兵本就消耗巨大,在中國曆朝歷代都是沉重的包袱,在因為馬蹄磨損導致馬匹大批死亡,在重新圈養如此反覆,更加讓朝廷不堪重負。

    不管是駿馬還是劣馬,或者才能配種育馬,死了才恢復就千難萬難了。

    馬掌一旦出現還會提高騎兵的作戰範圍,奔襲路程會變得更遠。

    「這也是一柄雙刃劍!」司馬季暗討,馬掌又不是什麼高科技,自己學會別人也能學會。所以馬掌出現的時間一定要弄好,如果自己擺不平八王之亂,但馬掌卻讓騎兵更加強大,最壞的結果,連東晉都不會存在,整個天下都會被橫掃。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事關未來走向他必須多想一點。馬掌在西方有一個諺語,少了一枚鐵釘,掉了一隻馬掌。掉了一隻馬掌,失去一匹戰馬。失去一匹戰馬,失去一位國王。失去一位國王,敗了一場戰役。敗了一場戰役,毀了一個王朝。這句諺語完全可以詮釋蝴蝶效應,由不得他不謹慎。

    離開冀州之後,隊伍西進上谷郡然後一路南下,目的地正是晉朝首都洛陽。幽州距離洛陽遙遠,兩人還在半路上的時候,司馬炎入殯蓋棺,六宮人員、百官哭靈、守靈都出來舉行告別儀式,靈柩已經起運,運往北邙山當中的峻陽陵。

    從這一刻,爭奪中央權力的鬥爭已經開始,司馬炎本來要安排汝南王司馬亮和楊駿輔政,楊駿扣留遺詔不發,將司馬亮排擠出輔政。楊駿也知道害怕,在給司馬炎舉辦喪事的過程中,天天帶著幾百個護衛,身上披著戰甲。

    司馬亮得知楊駿已經牢牢的掌控了朝中的形勢,便向幕僚問計,幕僚建議起兵誅殺楊駿,生死存亡之際,司馬亮當機立斷決定逃跑。

    楊駿得知司馬亮畏懼自己跑了之後,同樣當機立斷,讓司馬亮跑了。就在這種環境當中,司馬炎靈柩起運,連亙數十里,白茫茫一片,除了白幡,就是喪服。有執白紼者近千人,皆素衣白服,低吟輓歌,其聲摧愴哀切,整個葬禮尤顯痛悼的意味。

    「這兩個二B老年,是司馬炎留下給賈南風練手升級的麼?」剛剛臨近洛陽,司馬季就已經聽到關於兩個輔政大臣神乎其神的操作,世間就是這樣,這種茶餘飯後的談資,往往傳的比什麼都快,真出了什麼詔令反倒沒人聽了。

    一個輔政大臣身為藩王,而且在晉朝這種宗室強勢的王朝之下,竟然連皇帝國喪都不敢去送葬,另一個輔政大臣優柔寡斷,天天帶著上百護衛身著甲冑,就差在腦門上寫著老子是權臣,結果卻看著對手逃跑。哪怕借由司馬亮不給皇帝送葬削幾千戶,好歹也說的過去,就這麼不聞不問?

    司馬炎留下這兩個輔政大臣,沒準是害怕太強勢的輔政大臣對新皇帝有威脅。可就算是如此,也不能選兩個滿朝文武都都看不上的大臣輔政。

    從送葬期間的一頓魔鬼操作,就能看出來這兩個人被賈南風砍了一點都不冤枉。

    渡過北洛水,洛陽這座晉朝首都已經近在眼前,更近一些的時候,這座東亞第一城市已經在眾人面前漸漸清晰。

    「停!」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這對上百人的隊伍驟然停止,一半人令行禁止,如同重型卡車踩了急剎車,激起一片揚塵。

    「怎麼了,青玄!」司馬虓撩開車簾,目露疑惑的詢問道。馬上就要入城,他弄不明白這位燕王世子這是鬧得哪一出?

    司馬季定定的看著洛陽城牆,回身的時候已經換上了另外一幅態度,謙恭的作揖道,「叔王,青玄久居薊城,十六年來從未離開,有生以來頭一次見到我們大晉的都城,真想在這裡看看都城的雄渾壯闊。」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7 22:35
第十二章 包藏禍心

    「你真是,哎……」司馬虓頗有一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但對方說的是事實。司馬季確實從出生就沒有離開過幽州,再者現在司馬炎都已經運到北邙山,急也不急於一時,進入洛陽修整片刻再去祭拜也顯得比較莊重,現在這種灰頭土臉的過去,也不尊重先皇。

    有了前幾天兩個輔政大臣之間神乎其神的操作,有些逾制都沒有人會在意。但話雖然這麼說,司馬虓覺得對方還是給自己出了一個難題。本想擺出叔王的架子,但一看未及弱冠的年齡也只能作罷,嘆了一口氣道,「既然你要欣賞一下都城壯闊,我給你留下一個王府參事,等一會你進城的時候,就跟隨他來找我,參事跟隨我來過幾次洛陽。」

    「那就謝謝叔王了!」司馬季聞言頗受感動的一拜,目送對方一行人離開。隨後和司馬虓留下的參事聊了起來,比如對方貴庚,何時進的范陽王府,諸如此類的廢話,「本人要在洛陽城外轉一圈,參事大人就留在這裡,等我回來我們在一同入城。」

    司馬季找了一個藉口,留下十個護衛和范陽王府參事,順著洛陽城牆開始繞圈。洛陽為南北長方形,城垣均以素土夯築而成,見四下無人,司馬季從馬車裡拿出佩劍給了一名護衛道,「你去城牆下站著!」

    這柄佩劍是司馬季在幽州打造的佩劍,上面的刻字和材質如何不是最重要的,此劍長一米,司馬季這柄劍其實是一把尺子,再往前走就是金墉城了,金墉城南鄰洛陽壘,位於皇城西北角。該城始於魏明帝,東、北、南三面有門,東含春門,北遙門,南為乾光門。西城牆上自南向北有六個觀,縱向排隊。五十步設一睥睨,以供瞭望,百步設一樓櫓,以便防衛;屋台之上置一大鐘,以和漏鼓。

    金墉城不僅僅是囚禁後宮的冷宮,同樣也是屯兵之地,興建之時目的在於加強防範,既是用兵,又是禁錮重要人物的地方,再往前就會被金墉城的門衛發現。

    等到這名護衛站在洛陽城下的時候,司馬季直接從懷中拿出一個簡易量角器,以這名護衛為參照物丈量洛陽城牆的高度,十二個護衛的高度,大概二十米左右,將數據默記在心裡,司馬季便開始原路返回。

    後世比洛陽大的城市多的很,他還用親自來感受晉朝首都的雄渾壯闊?他只不過是在進城之前看一下晉朝首都的防禦力量。

    回去的時候,作為宗室的司馬季腦海中不斷模擬的事情,就是如何攻克這座晉朝的心臟。北面大夏門進城的時候,在城門口掀開車簾,手持量角器的司馬季對著側面城牆量了一下角度,動作很快,在城門校尉的眼中,只不過是一個貴公子的惡作劇而已。

    「七十五度!」司馬季心中默念,後來長沙王司馬乂據守洛陽,以一敵二對抗河間王、CD王的兩路大軍,可見洛陽也不是好攻克的,司馬乂是如何敗亡的呢,好像是被其他人出賣的。可見叛徒才是洛陽被攻克的原因。

    中國宋代的護城牆,以梯形夯土鑄成,磚石城牆在宋代之後才是主流。不要以為這種夯土城牆看著土,實際上它也有比磚石城牆厲害的地方。最大的優點就是結實,亢土城牆的年代竟然出現圍城數月甚至數年的情況。

    這種城牆最大的優點就是,對投石機有很大的抵抗力。對磚石城牆那種用投石機砸出一個缺口攻入城內的情況,很少在夯土城牆上發生。不過晉代洛陽城的弱點也不是沒有,俯視圖上洛陽是一個長方形,這種四四方方的佈局,其實並不能算是多高明,強攻之下應該把軍隊集中在城牆東西兩段,儘量拉開攻擊面。

    不會有人想到,一個剛剛才進城的藩王世子,腦海中竟然想的是怎麼攻克大晉帝國的首都。和司馬虓匯合之後,兩人分別換了一身常服入宮拜見新君。

    「朝廷大權已經盡落太尉楊駿之手,事情比我們想想的複雜。汝南王也是,竟然一聲不響就跑了!」司馬虓聲音不大,但口氣當中充滿了司馬亮的不滿,「如今楊駿自封太尉,府衙前面車水馬龍,攀附之人比比皆是,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天下?」

    這天下不是現今數千萬百姓的天下麼?司馬季摸了摸下巴,對這位范陽王的抱怨權當沒聽到,不過在洛陽楊駿現在確實是一手遮天,嚴格來說晉朝的絕大部分軍隊都是中央軍,中央軍在晉朝的範圍很大,而洛陽的中央禁軍只是廣義上的中央軍一部分。

    「叔王過濾了,楊駿不過一個外臣,有咱們這些宗室在,沒人能一手遮天。」司馬季不咸不淡的安慰著,不過這話他自己都不相信。

    中央禁軍就在太尉楊駿的手裡,那又怎麼樣?就憑楊駿和司馬亮演出的大戲,他怎麼可能是賈南風的對手,司馬炎泰始二年的九月,大臣們認為「今大晉繼三皇之蹤,踵舜、禹之跡,應天從民,受禪有魏,宜一用前代正朔服色,皆如有虞遵唐故事,於義為弘。」。

    有一個叫孫盛的卻說,「仍舊,非也。且晉為金行,服色尚赤,考之天道,其違甚矣。」他按照五德相生的算法,晉應該是金德,尚白。結果司馬炎又聽信了白色方案,結果中國變成了白色的海洋。

    不過司馬衷的黃袍則是赤色的,皇家總要和老百姓不一樣不是麼?宮城的城牆還要比洛陽城牆高上許多,宮城東側則是一座龐大的東宮,太子就居於東宮之內。這座東宮據司馬季目測,至少是整個宮城的三分之一大下,這種規模聞所未聞,應該是歷代太子居住最大的宮殿了吧?

    司馬虓司馬季兩人沒有進入太極殿,而是被招入後宮昭陽殿,但和兩人的身影相比,宮殿仍然顯得非常空曠。

    「聽說皇宮有一萬多宮女,可比燕王府多多了。」司馬季四下打量著大殿,心中想著不靠譜的問題。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7 22:35
第十三章 厚顏無恥之人

    時間不長,一男一女在內宦宮女的簇擁下出現,男人身著赤色龍袍,身材修長,面容端正,不過雙目無神,,而且眉頭緊鎖,像是為什麼事煩心,這人應該就是剛剛登基的司馬衷,而這個女人姿色上就平常許多,比起一般的宮女都略有不如,身材矮小、膚色也和晉朝連男子都一副白面書生的相差甚遠,拋去微乎其微的意外,她一定就是歷史著名的悍婦賈南風了。

    「拜見陛下,皇后!」在司馬虓的提醒下,司馬季一起行大禮。他可不敢在賈南風面前來魏晉名士的風範,據他所知,魏晉名士大多不得好死。

    「平身吧!」司馬季餘光見到賈南風捅咕了皇帝司馬衷一下,後者讓兩人平身。下一刻賈南風似有所覺,目光和司馬季對上。

    好凶的目光!司馬季不動神色再次躬身作揖,只是一瞬就對賈南風的凶狠暴戾有了認識。

    「先帝殯天,宗室盡數送行,范陽王和世子本應有些處置,然幽州地處偏遠,情有可原。」賈南風不緊不慢的進入角色,輕飄飄的道,「不知燕王身體可好?」

    「父王臥病在榻已有三年,得知先帝殯天,本想親自趕來,可身體實在撐不住,所以才由臣代勞!」司馬季低著頭再也不敢和賈南風對視,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這是什麼時候,連藩王的腦袋都不比尋常百姓的腦袋硬,遑論他一個燕王世子。短短時間他就決定絕不能再洛陽久留,這裡的陰謀家實在是太多了。留下和眾多陰謀家玩陰謀,就是拿自己的短處和對方的長處對碰,宗室藩王趨之若鶩的都城,對他而言就是一個死地,最遲三月他一定要想辦法離開。

    「世子是一個孝子,情有可原,是不是啊?陛下?」賈南風說完之後看著司馬衷。

    「嗯,是啊!」司馬衷直勾勾的看著司馬季,空洞的目光久久不離開,直到把司馬季看的渾身不自在,才開口道,「本朝以孝治天下,很好,很好……」

    這絕不是一個傻子能說出的話,司馬季謝恩的時候暗討,歷史記載司馬衷只有七八歲孩童的智商,可七八歲的孩童並不是傻子,何況智商不能以歲數衡量。不會弄不清周圍環境的狀況。這和傻子是完全不同的。

    先天智商有問題有一定幾率遺傳,司馬衷只有一個兒子,但女兒不少。沒聽說有誰愚鈍?

    回憶一遍關於司馬衷的記載,對不同的人態度完全不同,司馬季心思急轉,「這好像和自閉症很相似?真受到刺激的時候,司馬衷也會出言發聲,只不過能觸發司馬衷發聲的人不多!」

    雖然是這麼想,司馬季可不會一時腦熱,認為自己能夠走進一個自閉症皇帝的心裡面。平心而論,如果挾天子令諸侯也有一個模板的話,那裡面的天子在中國歷史上就沒有比司馬衷更加合適的人,別的權臣還要擔心小皇帝長大。司馬衷手下的權臣巴不得皇帝長命百歲,活得越長越好。

    隨後在沒有賈南風的提示,司馬衷也就安靜的坐在一邊,頗有些自得其樂。賈南風就代表皇帝和兩個宗室拉起了家常,此時整個洛陽都在太尉楊駿的掌控之下,用一手遮天形容一點不過分,加上內宮有太后楊芷,賈南風也會審時度勢隱忍下來。

    在此情況下,賈南風願意收起內心的凶悍,放低姿態拉攏宗室,司馬虓司馬季兩人沒能參加國葬,賈南風沒有過多苛責,而是關心的問起燕王司馬機的病情。

    做出一副懷柔的風範,對宗室示好,本就是現在賈南風唯一的選擇。對兩人不問責,也是她拉攏宗室一部分。

    「多謝皇嫂,臣在幽州帶來了一批塞外人參,剛剛急切入宮忘記了,明天會過來送給皇嫂,以及太后!」司馬季打蛇隨棍上,衡量了一下各大勢力,他還是覺得那個二逼太尉楊駿絕不可能翻盤。領頭的不行,身邊的幫手在強大也不行,司馬季那個時代,最近的一個例子是戈地圖。

    這下可讓司馬虓見識到了,本以為這位世子十六年為出過幽州,應該算是一個翩翩公子,今日他見識到了司馬季另一面,對賈南風的態度之謙卑、吹捧之不留痕跡,關鍵是還能做出侃侃而談,好似本就如此的樣子,令人大為側目。

    考慮到燕王司馬機在幽州的風評,他都懷疑司馬季是不是遺傳了父親的種馬作風,不過也不應該啊,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上位的皇后,這實在不是一個能吸引男人的女子。

    「正如皇嫂所說,幽州地處邊塞,對於我和范陽王而言,和內地不同,人口才是當地的問題,然幽州距離鮮卑過近,一些問題顯得有些複雜,但身為宗室守土有責,青玄必將竭盡全力!」司馬季和賈南風的對話很快就轉移到了政務上,這不是他有意為之,對話的主導權在賈南風那裡。

    既如此,司馬季就投其所好,不過言語中僅限於幽州的地界,非常符合本身十六年從未出過幽州的經歷,言多必失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幽州?似乎和塞外鮮卑交界,胡漢混雜,燕王和范陽王都辛苦了。」賈南風雖然凶悍,但對整個政局還是十分明白的,「皇上一直都重視邊塞。」

    這話說的沒錯,自從遼東國廢除之後,封地在幽州的燕王就成了最為偏遠的封國,至於管理朝鮮半島的平州,流放個罪犯才能被人想起來。

    「身為宗室守土有責,父親也常常這樣教導我。」司馬季連連點頭,表示自己家教甚嚴。

    「沒想到太玄回到封國後穩重了不少。」賈南風不疑有他,世子都這麼說還能假的了麼?

    騙子!放屁,坐在一邊的范陽王司馬虓嗤之以鼻,不但鄙視的是燕王司馬機,還有這個見了皇后如此諂媚的燕王世子。

    「這點范陽王可以作證!」司馬季突然冒出一句讓司馬虓措手不及。

    「啊!嗯?嗯嗯……」司馬虓含糊其辭的點頭道,「太玄兄將封國打理的井井頭條!本王見了也頗有收穫。」心道,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7 22:35
第十四章 永安裡

    時間不長,賈南風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示意司馬衷和自己回去。讓一名宦官送兩人離去,這名宦官面色白淨,看年輕三十有餘。司馬季低頭問道,「不知大人怎麼稱呼?」

    「什麼大人啊,奴婢董猛,不過是為皇上皇后鞍前馬後的下人罷了。」董猛低頭輕笑,知道司馬季十六年沒出過幽州,稱呼上還有些疏漏。不過這種感覺真是不錯,態度上更加柔和了幾分,在前面引路,讓兩個宗室挑不出毛病。

    董猛?西晉開國不久,再者外戚宗室力量太強,宦官倒沒有其他王朝強大的力量。不過歷朝歷代宮廷政變都少不了宦官的角色,而這個董猛就是西晉能留下名字的宦官。

    走到玉階下之時,司馬季回身作揖然後起身平視道,「我和叔王還要拜見太后以及太子殿下,大人請回吧!」

    「二位身為宗室,奴婢自然不敢僭越,既如此奴婢便回宮了。」董猛微微躬身轉身回到了宮中。

    董猛離開之後,司馬虓終於開口不耐的道,「青玄,何必和一個奴婢過多話語,平白降了自己的身份!」

    我有什麼身份?司馬季眉毛一挑,你們倒是有身份,被一頓作打死被胡人揍了,甩甩灰塵跑到南方接著喝酒賞月。從古至今,宗室在外不管是不是高風亮節,都應該在內宮有所經營,尤其是西晉這樣的不穩定朝代,更加有這麼做的必要。

    「叔王教訓的是!」司馬季果斷低頭,他在這個司馬家的天下,沒有一般宗室那種自我感覺良好的超強手段和自信,不過他能從司馬懿的一生當中學到最基本的東西,一定要活的長,什麼宏圖大志都需要活著作為基礎,人死了就是一場空。

    「東安公司馬繇,青玄一定要好生對待。」

    「中護軍張劭,是太尉楊駿的外甥,現在統領禁軍青玄一定要多多注意。萬一禮數不周,成為太尉的眼中釘就不好了。」

    「你的府邸我已經和宗正說過了,就在永安裡,原來河間王曾經住過,河間王已經出鎮,收拾起來讓青玄暫住就是了,我的府邸距離不遠,有事可以互相招呼。你我剛剛來到洛陽,切記要謹言慎行,此時局勢尚不明朗不可多言,我和太玄同封幽州,必然對你照應一二。」

    被司馬季兩句叔王弄迷糊的司馬虓,此刻正在履行叔王的義務,從出了內宮城門便開始申明利害,讓十六年沒出幽州的燕王獨子不要輕舉妄動。

    「這個……叔王!」只聽到照應一二的司馬季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斷了對方的話,「青玄離開幽州比較匆忙,囊中羞澀,居於洛陽總免不了上下打點。不知道能不能?」

    說到這裡伸出兩根手指一捏,這種國際通用手勢相信對方能懂。司馬季臉上略有發燒,錢這個東西他有不少,燕王府有幾十個屋子都是裝錢的,可帶不過來就和沒有一樣,只能開口相借。

    司馬虓張了張嘴,最終嘆了一口氣,好像是自己把他找過來的,只能答應下來道,「用度方面青玄不用擔心,本王一力承擔。」

    「那就謝謝叔王了,此番洛陽之行承蒙關照,青玄不敢忘,回到幽州之後必將備上厚禮。」司馬季這口叔王叫的十分爽利,然後話鋒一轉問道,「叔王剛剛說什麼中護軍,什麼公,能不能在明示一下。」

    司馬虓的瞳孔微微一縮,連續幾個深呼吸下去艱難的開口,「好,那我就再說一遍。」

    「范陽王和燕王世子在離開之後,前去看望了太后,隨後進入東宮拜見了太子殿下。不過時間都不是很長,現在已經離開了內宮。兩人現在住永安裡。」宦官孫慮低眉順眼,用獨有的尖細嗓音一一回報。

    「燕王世子還真是一個實在人!」賈南風一聲哼笑,司馬季說是去拜見太后和太子就真的去了,不知道是真的心懷坦蕩還是心思過人,一想到對方從幽州十六年沒出來,可能是後者吧?

    不過麼?賈南風也收起了對兩個幽州宗室的拉攏之心,這麼沒城府的宗室不能成大事,真到了需要的時候,不但無法借力反而會連累自己。現在的形勢,對宗室進行籠絡也是很必要的。

    「不論是從任何方面來考慮,賈南風都是處在絕對的劣勢。靠她太近可能會變成楚王司馬煒的下場,不靠太近,一旦賈南風真成事了,在靠近就晚了,錦上添花總是沒有雪中送炭令人感激,哪怕我只是精神上的靠攏。」

    永安裡府邸內,一身長衫的司馬季來回度步,這個統稱永安裡的地方,是司馬家發起奪權之前的老巢,司馬懿、司馬師、司馬昭都在這裡住過。

    還不知道賈南風已經將自己排除掉的新一代陰謀家,就在家族的起源地負手望月,司馬季很糾結,用這裡寧靜的環境,來對來到洛陽第一天的事情進行回憶。

    太后楊芷可以說和太尉楊駿是一條線上,一個坐鎮後宮、一個執掌外庭。理論上無懈可擊,還有就是太子司馬遹(YU),司馬遹絕非一般意義上的太子,因為司馬衷無法親理朝政,司馬炎對這個孫子寄予厚望。

    司馬炎還活著的時候就司馬遹的太子地位就已經不可動搖,並且太子設置了強大的東宮軍隊,有東宮的龐大和太子軍隊保駕司馬遹。

    「司馬遹也是一個陰謀家?」將歷史上司馬遹的事蹟回想一遍,司馬季覺得這位太子似乎沒做過什麼惡事,最荒唐的事,無非是太子司馬遹長大了還喜歡玩過家家的遊戲。太子司馬遹最大的惡行,也僅僅是一些類似孩童的惡作劇。太子司馬遹最值得人非議的地方無非是他花錢大手大腳。

    不尊師重道?似乎沒有聽說啊。性格殘暴?也沒有留在記載,更何況晉朝這個大環境,士族都把底層當成豬狗一般,性格殘暴根本不是大事,如果做過應該留下記載,沒什麼可避諱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7 22:35
第十五章 我全都要

    司馬遹這麼多藩王叔叔,肯定不可能所有人都野心勃勃,一定有站在太子一邊的諸侯王存在,知道賈南風不好相與,告訴太子自保的方法韜光養晦也未可知。

    「不過司馬遹才十二歲,現在還無法得知猜測是不是正確。」司馬季微微搖頭低語,「不過單單從表面上,賈南風處在絕對劣勢。她能破局肯定所有人都想不到。」

    最終司馬季還是決定和賈南風搞好關係,至於太子司馬遹是不是,真的因為害怕賈南風韜光養晦,他還有很多年來測試。如果司馬遹真的有能力,他大不了好好在幽州守邊。

    「太子太小可以暫時不管,賈南風和楊駿這條對立線,也不是不能摻和。」司馬季覺得還是讓賈南風有所顧忌才好一些,這個人也不是不存在。司馬炎最小的兒子,司馬衷的弟弟秦王司馬柬。

    不知道是不是司馬家玩陰謀的名聲太響,還是永安裡的風水有問題,現在司馬季看整個洛陽城內就沒一個好人,每一個人都像是潛在的陰謀家。

    「世子,吃飯了!」巧惜遠遠地揮手,司馬季在獨自散步的時候她不敢過來。

    「知道了!」司馬季終於在陰謀家的大本營,暫時從陰謀家的角色中解脫出來。剛來洛陽一切還都不熟悉,走一步看一步總能找到解決辦法。

    巧惜四個侍女不由得讓開,準備伺候世子用飯,就聽到司馬季道,「坐下一起吃,這裡不是在幽州,沒有這麼多規矩。在洛陽都一起吃飯。」

    「這怎麼可以?婢怎麼能和世子一起用飯?」幾個侍女都花容失色,紛紛搖頭推辭。

    「讓你們坐就坐!」端起碗的司馬季目光一冷,一語雙關的道,「以後改變的地方還多著呢,今天只是一個開始。」

    幾個侍女聽話的坐在矮桌邊,司馬季滿意的點頭,端著碗往嘴裡扒飯,「世子……」

    「咳咳……」這一聲渾厚的喊聲下,往嘴裡扒飯的司馬季隨即就是一陣猛烈的咳嗽,飯粒不斷從嘴裡面噴出來,指著才進來的護衛一邊咳嗽一邊瞪眼,巧惜幾個趕緊又是捶背、又是倒水。

    現今水稻只有少數地方才種植,我不過是在幽州吃不到大米,到了洛陽看著新鮮,卻差點被嗆死,差點背過氣的司馬季終於在幾個侍女的搶救下回魂,指著護衛喝道,「你知不知道,換成另外一個士族,這一下就能要了你的命。」

    「怎麼做事的,世子在用飯,一點規矩都不懂。」一雙素手不斷在司馬季胸口撫摸的巧惜杏目一瞪,不忘回頭訓斥著護衛。

    「啊……」喝完水的司馬季狠狠抽了抽鼻子,可以確定鼻腔裡面還存留有晉朝大米,咬著牙問道,「說什麼事,為要用有人行刺的聲音來叫我?」

    說歸說,司馬季還是不能像別的門閥把這些百姓出身的人不當人。

    護衛這才敢把快低到肚皮上的頭抬起來,輕聲道,「世子,府門口來了一位公公,說是世子舟車勞頓,皇后娘娘為了世子住的習慣,送來一批宮女照顧飲食起居。」

    「不……」聲音戛然而止,司馬季沒有說出不要兩個字,沉思片刻而後站起來道,「領路,我要去謝恩!」

    穿過長廊庭院來到府邸門口,就見到一名宦官以及身後的宮女,宮女都是從全國各地挑選而來,雖說不可能各個貌若天仙,但絕對五官周正。

    微微拱手司馬季問道,「公公辛苦了,宮裡當差不易,不知公公姓名?」

    「奴婢孫慮,世子真是客氣了,咱們這些奴婢本就是為了宮裡分憂!哪敢有什麼怨言呢?」孫慮拿著一支手帕捂嘴輕笑,另一隻手一揮尖聲道,「皇后娘娘知道世子星夜趕路,一路上什麼都沒帶,特賜五十名宮女來伺候世子。奴婢可是很少見到皇后娘娘這樣呢?」

    「孫公公辛苦了!」司馬季把從司馬虓那裡借來的錢給了孫慮一些,然後目送對方離開,良久後,轉向看另一座府邸門前站著做文士打扮的青年,微微點頭。

    「這就是太玄叔王的獨子麼?倒也是一個妙人啊……」青年同樣對著司馬季微微額首,隨後負手進入府邸,片刻之後大門緊閉。

    「世子為何悶悶不樂,宮中賞賜應該高興才是啊。」用飯之後,巧惜在司馬季背後不輕不重的按著,她剛剛清楚的看到了司馬季第一反應是不要,但卻不知道為何改變主意,這下趁著世子心情還不錯才有此一問。

    「賞賜?宮裡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她們都是可憐人,身居宮中不見天日。有機會能出宮,我怎麼能把她們推回去呢。」司馬季嘆了一口氣回頭道,「整個燕王府只有你們四個是我買的,你們四個天天能見到其他侍女,應該知道她們住在燕王府多長時間了吧。」

    司馬季一番話把幾個侍女說的心中惴惴,整個燕王府七百多女眷,她們四個是異類,雖然身為侍女卻可以時不時的回到家中探望,而其他侍女早就沒有家了。而且司馬季沒有買斷幾個侍女的人生,五年之後她們可以選擇繼續留下還是回到家中。

    賞賜的如果是別的什麼東西,司馬季反而會想賈南風有什麼目的。不過要是宮女麼,只能算一般的賞賜,排除了賈南風想要利用他的。別來了一趟洛陽成了替死鬼,這可不值了。

    「世子……皇宮有多少宮女!」小青開口問道,名字不是因為穿著青色宮裝,而是她的手腕上有青色的蛇形胎記,司馬季見到後來起名為小青。

    「大概,一萬多人吧,不多……」司馬季回過神來看著幾個侍女柔聲道,「先去睡吧,咱們來的匆忙,明天去市集弄點豬鬃回來,做成牙刷,不刷牙有點不習慣。」

    司馬季呆坐原地久久不語,咬牙道,「張方你敢在我出現的時代吃人,司馬顒可保不住你。」

    司馬炎建立晉朝,皇宮本有五千多宮女,滅吳之後掠奪東吳皇宮的宮女,加上從各地征招的宮女總數已經到了一萬多人。這個數量在大一統王朝當中其實不算多,唐玄宗時代唐朝宮女曾經到達五萬左右,除了清朝宮女不到三千比較可憐之外,其他王朝各個都有萬人往上的宮女數量。

    至於這些宮女的生活麼?宮女生病,基本得不得醫療的機會。如果生病,只能是硬扛,完全要靠自身恢復。後來明朝明文,規定宮嬪以下的有疾病之人,不能看醫生,也不能吃藥。後宮裡的妃嬪都是如此,那宮女就更是不用說了。

    司馬季絕對不是忽然就有了惻隱之心,本來賈南風送來的宮女他不想要,但猛然想起了晉朝這批宮女的下場,皇宮內的一萬多宮女,她們都被吃了。

    「咱們燕王府的規矩就是這些,世子喜靜,獨自一人沉思的時候切不可靠近,某些賤婢不要心懷不軌!」巧惜嬌聲警告,鳳目一瞪頗有一番威勢。

    第二天一早,起來用手指頭蹭牙的司馬季,就聽到巧惜對昨天來的宮女進行教育,聽到心懷不軌的時候輕哼一下,這心懷不軌的人裡面,也包括你們四個。昨天嗆著的時候沒發現,事後才想起來,有個侍女當時摸得地方不對。

    「哎呀,世……」巧惜聽到聲音剛想說話,看到司馬季在漱口生生憋了回去。

    把嘴裡水吐了司馬季才對著一群環肥燕瘦道,「燕王府規矩不多,但嚴禁宮女私鬥,過一段時間我……」

    「青玄啊,你來到洛陽比較匆忙,我買了一些女子給你做侍女!」司馬虓人還沒有進來,聲音就已經傳進來,一進來就看到這一群鶯鶯燕燕直接愣在原地,沒話找話道,「夠麼?」

    「不夠,當然不夠,叔王你不知道,在幽州這管得嚴啊。」司馬季也瞬間變臉,搖頭晃腦直接一副來者不拒的態度,直接略過司馬虓朝著他身後伸手道,「都留下吧,以後你們就是燕王府的一員了。」

    現在司馬季想明白了,這些女人跟著自己都比跟著別人好,至少自己還把她們當成人,這換了其他士族,這些女人的命運還不知道怎麼樣呢。他就是在拯救百姓,絕對是一點錯沒有,巧惜會意直接上來把司馬虓送來的二十個女孩領到偏房。

    「早知道皇后賞賜了宮女,我就不來操心了。」得知了這一切之後,司馬虓灑然一笑感覺多此一舉,不過也並不放在心上。

    司馬季眉毛一抖,臉上一副大小眼的古怪表情,伸出手掌然後撰成拳頭。

    「這是什麼意思?」司馬虓大惑不解,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叔王也是為了我著想。」司馬季打了一個哈哈,收回了我全都要的手勢,「這批侍女是哪來的?」

    「去年關中大災,不少人成了流民,這些可都是自賣民,不少士族都買了。」司馬虓輕描淡寫的道。

    「這麼說還得感謝那些士族了?」司馬季眼中閃過一絲陰鬱,只有一瞬間就換了一副平淡之色,「也是,為國分憂嘛。」自賣民?不過是一種好聽的說法而已。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7 22:36
第十六章 崇文觀激辯

    崇文觀是魏明帝曹睿所建,征善屬文者以充之。同時也是王朝藏書之重地。這一天司馬季從內宮出來之後,在得到了皇后賈南風的首肯下,來到了崇文觀當中。

    太康二年出土的竹書紀年,在太康年間屬於重大發現,國家對這件事情非常重視,晉武帝命令中書監荀勖、中書令和嶠負責翻譯竹簡,最為原始的竹簡就在崇文觀當中。司馬季的目的並不是原始竹簡,原始竹簡為魏國文字,他看不懂也不會學一種死文字,他的目的是竹書紀年的原始翻譯。

    把從司馬衷那裡請來的手諭在崇文觀的老頭子面前晃了晃,司馬季施施然的借調了竹書紀年的原始翻譯,事實上直到現在,竹書紀年仍然沒有翻譯完畢,這不由得讓司馬季大為不滿,出土都十年了,竟然還沒完事。

    崇文觀文士眾多,就算是藏書之地人也不少,司馬季一直以來有一個好習慣,看書之時只要安靜就好,找了一個僻靜之地就翻看起來。

    「衛恆,今日有什麼事情麼?」此時一個頭髮花白但精神健爍的老者,身著常服走了進來,頗有些仙風道骨之風,站在原地矗立片刻對著秘書丞衛恆道,「老朽近來閒來無事,來崇文觀找幾本古籍觀閱一番,不知可否通融一下?」

    「是少傅,大人博聞強記,文章繪畫、道德學識皆為我輩典範,滿朝文武皆知,何必如此客氣呢?」衛恆趕緊躬身作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在前面領路笑道,「這崇文觀往日都是文人前來,今日竟來了一個宗室,一呆就是一個時辰,你說奇怪不奇怪?」

    「哦,倒是比較少見!」老人輕浮三寸鬍鬚,笑道,「此時閒來無事,正好容我一觀!」

    「少傅請!」衛恆帶著一絲尊敬讓開了去路,任由老人在崇文觀內自由行走。

    舜囚堯於平陽,取之帝位!夏啟殺伯益,太甲殺伊尹!這些司馬家的諸侯王是不是都被出土的竹書紀年影響過,才在八王之亂當中全恨不得除掉對方而後快,司馬季默不作聲的翻閱著原始翻譯,文言文對他來說還是挑戰難度頗大。

    同時在旁邊的文案上,還擺放著《管子》、《商君書》、《申子》、《慎子》、《韓非子》、《新書》,通通都是法家著作,這一幕正好落在了從司馬季身後而來的老人眼中。

    「法家講究嚴刑峻法,在實行的過程當中往往出現偏移,歷代酷吏都源於此,觀公子年齡不大,應將就君子藏器於內蓄勢待發,追求灑脫乃至英姿勃發,法家注重耕戰,國家猶如奔流之水,席捲天下時雖有排山倒海之勢,但一旦戰亂將息變回暴露無力的一面,難道永遠耕戰下去麼?」

    司馬季白眼一翻,雖說沒回頭但也能聽出來,不知道從拿出來一個老頭子過來指點江山,繼續翻閱手中書籍道,「太山不立好惡,故能成其高;江海不擇小助,故能成其富」

    司馬季用法家韓非子當中的一句話作為回應,意思是泰山不以自我的好惡來選取土石,因此成就了它自身的高大;江海不分大小來容納河流,因此成就了它的廣博。各種學說都有自己的侷限性,應該因勢利導選擇不同的思想應對事情,何必要分的這麼清楚呢。

    說完話司馬季繼續翻閱,他覺得就算是老頭有管閒事的毛病也該適可而止了,讀書的時候本就喜歡安靜,實在沒時間和一個老頭磨嘴皮子。

    司馬季還是天真了,老頭沉默片刻似乎在回味他的回應,隨後讚許的點點頭又道,「既然公子知道因勢利導的道理,就不應該拘泥於法家思想,萬物相生相剋,並非一家之言能夠解決!」

    啪!司馬季將手中的竹書紀年文本重重合上,慢慢的回身盯著老頭,片刻之後道,「在下所學不多,但也遠非一般人可比,拘泥於一家之言,在我這裡並不存在。」

    「哦?公子似乎對自己學識十分自信,不知可否讓老夫考校一番?」老人輕輕一笑,身體微微前傾,手縷三寸白鬚就這麼看著司馬季。

    「在下對書籍所載不求甚解!」司馬季有些自嘲,自己跟一個老頭子叫什麼勁,到現在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不過相信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一身常服也沒看出來什麼,估計也就是一個崇文觀的老學究。

    這麼想著就要回身把這些法家著作收起來,準備回去好好閱讀。就聽到背後道,「既然公子自負博學,那老夫不烤焦你諸子典籍,這樣總可以了吧。」

    哼!司馬季氣笑了,這老頭還真是沒完沒了,昂然道,「那你還能考出來什麼?」

    「天下之大,包羅萬象,並非諸子典籍就能囊括所有學識。」老頭腰桿筆直,破有些自得的道,「一花一草一木,皆蘊含著世間道理。」

    「請出題!」廢話不多說,司馬季直接作出請的姿勢道,「看來老夫子身兼雜學,倒不是很常見,本人要請教了!」

    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在此類研究上比我瞭解的更多?這是司馬季和老頭的共同想法。

    「好,漠北廣遠,中國人鮮有至北海者。漢使驃騎將軍霍去病北伐單于,至瀚海而還,有北海明矣。」老頭微微一笑隨口捏來,「漢使張騫渡西海,至大秦……」

    地理?司馬季嘴巴呈O型,這你可真的撞槍口上了,說什麼不好說地理?

    「北海存在當然無疑,北海之北、千里針林、千里凍土、千里冰原、直至海邊。」司馬季不慌不忙的回答道,「西方大秦、古安息之西、其族群高鼻深目,男人皆短髮、其國內氣候溫暖,所以其人大多穿著簡單。」

    「高山水澤氣流相通,自然就會產生雷雲。雲氣接觸到山石,漸漸聚合到一起,過不了一會兒就會降雨。」老頭不慌不忙的道,「所謂天理循環往來不息,就是此理。」

    司馬季有些驚訝,這古人懂得還不少啊,即刻回答道,「烈日當空,蒸乾地上之水,水變成氣,升到高空、越積越多便重新為水,反哺大地。所謂天理循環也有道理。」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7 22:36
第十七章 少傅張華

    「東海裡有一種東西,形狀像凝固的血塊,長寬好幾尺,有方有圓,名叫鮮魚。它沒頭也沒眼,腹腔裡沒有腸子內臟,它所居處的地方,許多蝦兒附著它,跟著它四處游動。越地的人把它煮來吃。」老頭面帶驚訝之色,再次提出問題。

    這個老頭竟然深通轉進大法,相信常凱申同志肯定不會寂寞,不過古人就是在博學多才,見過的東西畢竟不多,怎麼可能扯過自己?竟然對方轉進,那自己也轉進,同樣提出不搭茬直接道,「深海有魚、黑白相間、乃是深海霸主,以大魚為食、所有大魚見之莫不遠蹲、但其性情溫和,卻不傷及人類,所謂萬物有靈就是如此。」

    「據魏文帝記載,眾物中相似而可以假亂真的有:薺苨地參同人參相混;杜衡同細辛相混;雄黃像石流黃;不同品類的鯿魚相混淆,是由於大小不一樣,敵休同門冬相混,百部也像門冬;房葵像狼毒草;鉤吻草與烏頭草相似;菝葜與草萆薢相似,萆薢又名狗脊。」

    「大千世界,千姿百態,不要說自然存在的動物,家豬和野豬、狼和狗、山羊和綿羊、經過百姓馴化,當中區別也甚大。就算是人也不能做到完全一致。謙謙君子有之、包藏禍心有之、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相似而以假亂真又有何奇怪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既不對對方的話進行反駁,也不暗含譏諷。而是對對方的話語做出自己的解釋,漸漸地不只是衛恆,周圍還雲集了不少崇文觀的文人。對兩人所說之處認可的,頻頻點頭。就算不認可,也不會在面色上表露出來。

    所說之事,都是天馬行空,但仔細一聽都蘊含一定道理在其中。雖然並不在文人的談論當中,但在此時一聽頗有一番茅塞頓開之感。

    「三苗國,先前帝堯把天下禮讓給虞舜,三苗的部族首領對堯提出了反對意見。帝堯殺了他,於是三苗的人民就反叛了,後來他們乘船漂流到南海定居下來,建立了三苗國。」

    「能把吞併說的這麼合乎天道,老夫子果然大才。」司馬季輕笑調侃,回首抓住竹書紀年意味深長的問道「你說?帝堯把天下禮讓給虞舜?不是舜把他打敗了,然後流放了麼?從感情上我願意相信禪讓,不過似乎從人心上來說,似乎竹書紀年上記載的更加真實。」

    「這個麼?」老頭一時語塞,他不能說竹書紀年是假的,但上面記載的堯舜之事與其他古籍相差甚遠。

    「停!老夫子,在下還有事情,不可能一天都待在崇文觀當中。有空的時候在請賜教。」司馬季伸手阻止對方繼續發話,然後作揖道,「能各種雜學信手捏來,相信老夫子並非泛泛之輩,不知道高姓大名。」

    「老夫張華!」張華捏著三寸白鬚點頭道,帶著一絲認可的目光看著司馬季。

    「哦,那有空賜教!」可司馬季沒給張華這個機會,直接回頭把法家著作收起來,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當中帶走,他還沒看完呢,今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和一個老頭子扯淡。迅速就抱著一堆法家著作離開,前恭後倨的硬轉折,差點閃了張華的腰。

    這種乾淨利索的態度,令在場所有文士大為側目,一眾人面面相視,氣氛略有一絲尷尬。

    「大人,此為燕王世子司馬季,你觀此子學識如何?」良久,衛恆打破了這種沉默問道。

    「思維敏捷,身兼雜學不在我之下,不過對各家典籍不求甚解。」張華皺眉沉默一下道,「是否有大才,還要來日慢慢觀察。」

    「世子,在崇文觀這麼長時間,真是刻苦讀書。」司馬季剛剛出來,一直等候在這裡的護衛便上前接過了他手中書籍,不忘記恭維道。

    「李山,等急了吧。」司馬季輕哼一聲上了馬車自語道,「本來用不了這麼長時間,不過碰到一個自負博學多才的老頭,耽擱了一點時間。」

    「世子出馬,相信那些文士一定驚掉了下巴。」李山將書籍搬到馬車上,策馬揚鞭,馬匹嘶鳴緩緩拖著馬車起步。

    「也不一定這麼說,那老頭的見識還算湊合。」司馬季直接把這些法家著作當成靠枕,一點沒謙虛,給剛剛評價司馬季不在自己之下的張華,撂下一句湊合的評語。

    那也難怪對方懂得這麼多,張華寫過博物誌,天文地理、飛禽走獸,甚至神話故事都被記錄在其內,鏡花緣當中的兩面國、女兒國的故事也在其中。司馬季也暗道僥倖,對方要是和自己聊聊帝俊、河圖什麼的,今天就露餡了。

    司馬季從來到洛陽之後,隔三差五就進入內宮當中,這當然不是閒的夠嗆。自從和崇文觀的張華一別之後,他在洛陽也有了一點名聲。張華是什麼人?太子少傅,雖然出身於寒門,但其個人操守和學識令滿朝文武所敬佩。

    一個幽州來的燕王世子,能和張華比試雜學而不落下風,這種結果令所有人側目。張華費時良久著成博物誌,學識之淵博令所有人認可。如果不是當天崇文觀有不少文士在場,不會有人相信一個從幽州過來的世子,能和太子少傅比試不落下風。

    不過司馬季當時當場離開也讓一些人頗有微詞,晉朝儒家雖然比不上玄學聲勢大,但尊師重道這種美德沒有被落下,司馬季在部分人眼中,成了恃才傲物的典型。

    「少時了了大未必佳,何況燕王世子未必比得上孔融,幽州地處邊疆,可能是從鮮卑人口中聽了一些東西,做不得數。」有人這麼說道。

    「聽聞燕王世子拿走了不少法家著作,法家嚴刑峻法,治國必不得長治久安。只有一些酷吏才會採用,希望只是一時興起,不然以後封國的百姓可倒霉了。」

    「有理有理!」眾人一片贊同之色,「法家終究是小道,治國還是要秉承天意順勢而為。」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7 22:36
第十八章 太尉楊駿

    司馬季還在隔三差五的進內宮,不要說董猛、孫慮、就是現在的賈南風都是被楊氏壓得喘不過氣,所以在有意的交好之下,他成功的在兩個宦官面前刷了不少好感度。其實他什麼都沒做,不過就是給兩個還沒發跡的宦官,一個平等的態度而已。自然沒空理會這些名士的言論,何況這非常符合他心中魏晉名士的刻板印象,嘴強王者。

    拿著豬鬃牙刷一頓搗鼓的司馬季,暗嘆自己眼光獨到,買的幾個侍女都算上是心靈手巧,這牙刷肯定也花費了不少功夫。

    這幾次內宮不是白進的。主要不是和兩個宦官交好,主要目的仍然是賈南風,他一直在想,如何幫助賈南風的大腿又不至於太過於明顯,甚至以後權勢滔天的賈後回想起來,也感覺不出來唐突。

    這就是一個很有挑戰性的事情了,司馬季想要一定的好感度,但不想要太高的存在感,這就非一般手段能夠達成,絕對不能表現出來太多的政治才能,不要說在年齡上本來就很顯眼,就算是年齡合適也不能表現出來。

    他還真的就發現了,一直以來因為賈南風殺太子的事情,給司馬季造成了燈下黑一般的效果,總是把賈南風和武則天劃等號。而這幾次進內宮之後的收穫就是,他想起來了賈南風和武則天並不一樣。

    武則天可是為了皇后的位置,親手掐死了自己的女兒,就算這件事有爭議,後來殺兒子可是板上釘釘的。可賈南風不是這樣,她雖然殺了太子司馬遹,可司馬遹不是他的親兒子。

    上次入宮送人參,司馬季親眼見到了年僅六歲的司馬宣華,也親眼見到了賈南風對女兒的態度,「賈南風既然對親女兒這麼好,那就從這裡入手。」司馬季皺眉沉思,「沒想到我也成了叔王!是時候發明創造一波了,這的仔細想想。」

    太尉府中燈火通明,剛剛掌權的楊駿搬入了這座巨大的府邸,這座府邸曾經的主人是曹爽!不過作為執掌現在晉朝內外大權的太尉楊駿,臉色卻不是很好看,熙然此時心情不佳,甚至連眼前的舞姬都提不起精神觀看。

    見此情況,坐在左手邊的衛將軍楊珧拍了拍手示意舞姬下去,廳堂變得安靜起來,片刻之後道,「大哥可是生我的氣?」

    沒等楊駿回答便又道,「大哥,縱觀古今,凡一族二後者,沒有保全的,必受亡宗族之禍。我楊家已經是眾矢之的,本應該竭盡全力感激皇恩,匡扶社稷。而你呢,現在已經執掌朝廷內外大權,此時應該謙卑行事,可大哥你呢,反其道而行之,帶著護衛出入皇宮,先帝屍骨未寒竟敢在太極殿批閱奏摺,這讓滿朝文武怎麼想?」

    「我已經對大臣們施恩,他們應該感激涕零才是。」楊駿沉默了一下不耐煩的道,「再說我不是回來了麼。」

    「沒有太后的旨意,你會回來麼?」已經是太子太傅的楊濟站在楊珧這邊道,「大哥,太極殿可是武帝處理朝政的地方,你在那辦公這麼多天,那是一個封賞施恩就能挽救的回來的麼,何況賈後已經流露出想要參政的意思,不可不防啊。」

    「其父賈充誅殺魏帝,為天下士族所不恥,就這麼一個家族還想要執掌朝政?簡直是笑話!」楊駿一甩長袖不以為然的道,「賈氏參政豈不是讓朝廷威嚴掃地,成了天下士族的笑柄?何況現在禁軍已經在我的手中,賈氏能怎麼樣?」

    「還有宗室呢?」楊珧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勸解道,「大哥,你怎麼不明白,漢室天下是如何亡的,是曹操有軍權。其子曹丕逼迫獻帝禪位,魏國如何呢,司馬氏怎麼代魏的?武帝為何分封宗室?我們雖有中央禁軍,但其他鎮軍卻仍然在宗室手中,就連在這洛陽的禁軍當中,也有不少宗室在擔任將校,如果賈氏聯合宗室奈何?」

    「秦王乃是我楊家骨肉,又是武帝親子,二弟多心了。」楊駿示意稍安勿躁,顯然沒有放在心上「有秦王在,宗室方面不要過於擔心。」

    秦王司馬柬食邑八萬戶。因為司馬柬與太子司馬衷是同母所生,因此特別加封。因為是和皇帝司馬衷同母所生,又是最大的諸侯王。楊駿認為只要司馬柬在,宗室其他人應該不至於和自己作對。

    「最近范陽王司馬虓和燕王世子司馬季,常常進入內宮之中。」楊濟見到兩個兄長互相鬥氣,只能轉移話題道,「此二人封國地處偏遠,幽州地界已經接近塞外,此次來洛陽到底是為了什麼?」

    「可待了兵馬?」楊駿文言精神一振詢問道,作為太尉他還是有一點警惕心,可能是職位原因,對兵馬十分敏感。

    「沒有,只有百十個護衛,頂不得大用。」楊濟搖搖頭道,「不過我們還是不可不防啊。」

    「對對對……不可不防。」楊駿重複了一遍頻頻點頭,似乎一下子變得聰明起來,皺眉暗思,但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什麼好辦法,直接攆走好像有點小題大做。

    楊珧嘆了一口氣,弘農楊氏從楊敞跟隨霍光發跡,到了今天已經近四百年。可自從楊修因為鋒芒太露被殺之後,弘農楊氏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名滿天下的俊才,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知道自己這個大哥,遠非什麼經天緯地之才。

    有的時候楊珧都在懷疑,楊駿到底是怎麼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上的,他都沒有答案。可能也只是因為晉武帝兩個皇后的原因。

    「可選一親近之人,擔任幽州刺史,將燕國和范陽國的長史都換掉。」等了半天,楊駿還沒有想出來辦法,楊珧不得不開口道,「這本就是武帝制衡封國的辦法,我們依詔辦理就是了!」

    「對對!二弟此法很好,讓我想想派誰去幽州。」楊駿再次頻頻點頭,開始從腦海總過濾派往幽州的人選。

    哎!楊珧偷偷長出一口氣,怎麼就感覺和楊駿說話,比和其他人說話累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7 22:36
第十九章 叔嫂互騙

    司馬季府邸內,小青鬼鬼祟祟的低聲道:「巧惜姐,你說最近世子為什麼總往皇宮跑呢?」

    「為什麼?」巧惜一副茫然的樣子,傻乎乎問道。

    「巧惜姐,你好笨啊。」小青彎手指在她鼻樑上刮了一下,自作聰明道,「我看肯定是皇宮裡面的宮女比咱們燕王府的侍女好看,要不你看世子在幽州對王府侍女不假辭色,剛來到洛陽就收了宮裡五十個宮女,范陽王的二十個侍女,這不是明白著麼。」

    「是麼?」巧惜似乎若有所悟,瑩白的俏臉有些陰晴不定,聽著小青的話,好像是這麼回事。難道真是皇宮裡面的宮女好看,偷偷瞄了內室一眼,好像也沒強到哪去啊。

    「巧惜姐,我聽主母說,男人都是一樣的,世子以後肯定和王爺一樣。」

    巧惜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環顧了一下四周,只有樹上的柳葉隨風搖擺,這才湊到小青的耳朵邊,低低的聲音說道,「什麼和王爺一樣,世子說過,人和人都是不一樣的。」

    「要不我們去白馬寺一趟吧,聽說那的佛祖很靈驗……」小青踮起腳尖咬耳朵道。

    「行吧,反正世子也不管我們,出去轉轉也好。叫上幾個護衛,不然真出了事就給燕王府丟人了……」巧惜輕咬朱唇有些猶豫的道,

    「綠柳成蔭,不過這到底是幾月份,有空必須去太史局要幾個人,不然這一天天過的糊裡糊塗的!」司馬季就靠在一棵柳樹下,柳葉隨風在眼前搖擺。心中一直都有一個簡單的想法,現在是幾月了。他又沒來過洛陽,哪知道中原是什麼氣候,這次來到洛陽,違和感雖然不明顯但也有些不自在,總覺得時間有點對不上。

    他本身不具備計算天文律法的能力,誰會沒事研究這玩意。晉朝開始禁止民間研究天文曆法,司馬季想要隨便從民間搜刮人才猶如大海撈針。懂天文的都在洛陽的太史局,但也不是說他就一點作用沒有,就像他知道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就相當於已經知道了結果,現在需要的是別人把過程給補充上。

    不遠處,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在宮女的注視下蕩著鞦韆,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司馬季絕對不相信這是賈南風的女兒司馬宣華,這形象上相差的略遠。只是打眼一看,就能看出來司馬宣華長大之後,不敢說風華絕代,可也絕對當得起一個美字。

    「青玄叔父!」司馬宣華揚起小手和司馬季打招呼喊道,「叔父,你過來推我……」

    「好,宣華等著,叔父就來。」被打斷的司馬季回過神,一溜小跑跑到司馬宣華的身後,從後面推鞦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十分悅耳傳遞開來。

    「叔父,宮裡的叔父們太嚴肅了,等我長大了要去幽州看你。」司馬宣華揚著小臉抱怨道,「宮女都是這樣,孫慮也是這樣,只有叔父願意陪我玩。」

    「宣華身份高貴,叔父們的嚴肅很正常。哪像是我久居幽州,才這般無力。」司馬季直接把大侄女去幽州的話過濾掉,貌似心不在焉的道,「童年就應該有童年的樂趣,等叔父下次進宮,給你帶來一點好玩的東西。」

    司馬宣華眼睛一亮差點要從鞦韆上跳下來,趕忙追問道,「叔父不能食言。」

    「那當然!」司馬季眨了眨眼睛正色道,「叔父說話決不食言。」

    「怎麼什麼人都放入宮中,這成何體統?」賈南風的步履甚急,一路急匆匆的來帶後宮,心中鬱結之氣明顯,口中不客氣的訓斥道。

    我哪知道你當時讓燕王世子隨時入宮只是隨便說說?董猛大感冤枉,但一邊跟著一邊不斷告罪道,「奴婢記下了,這是奴婢的過失。」

    賈南風心情不佳,今天的朝會上太尉楊駿更換掉了司隸校尉和幽州刺史,舉薦許奇、許猛兩個兄弟,一個擔任司隸校尉、一個擔任幽州刺史。幽州刺史先不說,司隸校尉既是御史大夫之屬官,反過來又可以監察御史大夫,身份頗為特殊。這種特殊的身份使其不依附於行政權力的制約,不會輕易受到行政權力的干擾,從而能夠更好的發揮監察的作用。

    司隸校尉的位置特殊,幾乎在漢末以來的歷次事件當中都有角色,楊駿同時換掉了司隸校尉和幽州刺史,讓賈南風有芒刺在背之感。

    心中有火氣沒處撒的賈南風一路來到後宮,就聽見女兒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入眼就看見司馬季和自己女兒在玩耍,眼中罕見閃過一絲柔色,馬上又消失不見,但心中的火氣不知不覺已經消去了幾分,輕聲喊道,「宣華,怎麼可以讓叔父做這些,母親怎麼教你的?」

    還沒等小公主搭話,司馬季就把鞦韆拉住讓司馬宣華下來,不慌不忙的道,「皇嫂,這裡沒有什麼宗室和公主。宣華畢竟還小,當然你要是再說我的話,臣弟願意領罪。」

    「母后,宮女都太悶了,只有叔父陪我玩。」司馬宣華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賈南風,小聲道,「叔父還說準備下次入宮的時候,給我帶很多新玩具。」

    看得出來司馬宣華有些懼怕自己的母親,說話的時候透著小心,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反駁。

    「好了!我又沒有責備你。」看到女兒小心的樣子,賈南風也於心不忍,只是表面上仍然冷著臉。

    把司馬季召到不遠處的涼亭,賈南風貌似無意的道,「青玄,幽州馬上要上任一個新刺史,不知你對許猛有和瞭解?」

    「知道這個人,談不上瞭解。幽州地處邊塞,在下對一些胡人部落倒是有些瞭解。」司馬季根本不接茬,堅決把十六年原裝幽州土包子的角色扮演到底。

    簡直無懈可擊!賈南風也沒指望司馬季發表高論,只不過現在的形勢,她除了兩個宦官確實沒什麼心腹,只不過心中鬱結隨便找個人說話而已。

    「許猛一介文士,幽州和胡人太近,我只是覺得太過於草率。」隨即賈南風換鋒一轉道,「不知道青玄對楊氏是什麼看法。」

    「尚書令楊珧待人寬和,學識淵博,雖然沒有接觸過,但風評如此。」司馬季只說出了大眾的風評,事實他確實也沒見過楊珧,只能這麼說。

    賈南風暗自點頭,她也沒指望司馬季發表什麼高論,只不過因為司馬季剛來洛陽,沒有根基,不會欺騙自己才問的。三楊當中老二楊珧是最難對付的。她萬萬想不到,司馬季確實立足未穩就敢眼皮子不眨的撒謊,不算撒謊,頂多算是互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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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