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晉太宰 作者:青山鐵杉 (連載中)

 
V123210 2019-3-21 23:40: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1 40737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7 22:36
第二十章 感謝三哥不殺之恩

    一個新的幽州刺史?這有什麼好怕的?幽州五郡有三個郡在燕王府手中,更不要提幽州刺史府就在薊城之內,現在又不是八王之亂之後的崩潰時期,刺史手中軍權也比較有限。

    這種情況下司馬季怕一個新刺史就有鬼了,別到時候楊駿被賈南風乾掉,新刺史在跑到自己面前求自己就好了。不過到時候到底是幫不幫呢?

    「日後青玄和許猛可要相處融洽,畢竟這是楊太尉舉薦的刺史。」賈南風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遠處,輕飄飄的道,「如果得罪了許刺史,就算是皇嫂也幫不了你。」

    「楊太尉不過是專權了一點,可惜汝南王不在朝,不然也能制衡一二。許猛刺史到任之後,青玄自會和他相處融洽。」這麼明顯的挑撥離間,司馬季當然不會上當,不但不會上當,甚至還反將了一軍,「青玄身為宗室,自是守護一方安寧。雖然汝南王不在朝有些不美,但相信太尉也足以讓朝政平穩,而且就從當年楊太后對皇嫂的庇護,想來宮內也不會有大事的,這點皇嫂相信也明白。」

    這句話,分別點出了汝南王司馬亮,太后楊芷,司馬季其實這些話沒有明顯的含義。但也要分對誰,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對賈南風而言,這些話有如下作用。想要拉攏宗室,師出有名最好還是找武帝的託孤大臣汝南王司馬亮,一般的宗室沒有這個能力幫你。

    至少司馬季是肯定沒這個能力,他的封地遠在幽州,正常來說一年來洛陽兩次都嫌多。再者燕國沒有五千藩軍,沒有私兵讓司馬季來洛陽幫賈南風火中取栗。

    我明白什麼?楊芷什麼時候對我庇護了?賈南風不動聲色的道,「楊太后身居宮中,自是給了不少照拂,也不知道青玄說的是哪一件?」

    「請皇嫂恕臣弟無罪!」司馬季十分光棍的提出要求,得到首肯後才道,「我本人並不知道這件事,而是父王對我說過,武帝當時想要廢了皇嫂,楊太后和楊珧再三勸阻才打消了這個念頭,可見楊太后對皇嫂還是不錯的,所以皇嫂不必憂慮,太尉不敢對皇嫂太過於逼迫。」

    「青玄說的有理!」賈南風擠出一絲微笑,雙眼深處閃過一絲疑惑,這件事自己怎麼不知道?難道不是當初楊太后進讒言,讓武帝廢了自己麼?

    不過沒理由司馬季十六年不出幽州,來一趟洛陽專門過來騙自己?想來燕王司馬機瞭解其中一定的內情,賈南風也知道自己當初險些被廢,因為司馬衷畏懼賈南風,所以其他妃嬪都很少獲寵幸。同時賈南風亦曾殺人,看見其他妃嬪有孕,竟然以戟打她們的腹部,令他們流產。司馬炎知道後大怒,恰好金鏞城落成,於是打算廢掉賈南風,將她囚禁在金鏞城。

    不過楊芷和楊珧為自己求情,這件事從來沒人告訴過賈南風,看來三楊當中的老二楊珧,果然像是其他人所說,是其中最為心思縝密的人。

    嘿嘿!皮一下真開心,司馬季心中暗笑,這就讓賈南風自己去權衡利弊吧。可惜三楊當中領頭的偏偏是楊駿,如果是楊珧或者是楊濟輔政,沒準賈南風真的沒法翻盤。可偏偏是楊駿,超級大國蘇維埃尚且扛不住戈地圖,楊氏必然會敗於賈氏手中。

    但是怎麼敗的,這個敗的過程要講究方式方法,既要考慮自我奮鬥也要考慮歷史的進程,歷史上賈南風那次政變本身十分危險,要是楊駿真能當機立斷,最後的結果也不好說。以現在洛陽的局勢,現在賈南風肯定也想不到自己後來能孤注一擲,一次把三楊都幹掉。

    可惜楊駿的當機立斷,主要體現在國喪期間把汝南王司馬亮放跑上面。這麼一個人竟然是三楊之首,只能說老天不庇佑楊氏。

    賈南風腦子一熱出手幹掉三楊,其實屬於風險巨大的事件。司馬季點出三楊當中老二不好對付,就是希望賈南風理性回歸,用更加妥當的辦法奪權。

    至於楊芷和楊珧當初的庇護,關鍵時刻頂不了大用。一旦賈南風想明白,照樣對選擇把楊氏幹下去,自己掌控朝政。

    「青玄叔父,下次入宮要帶好多玩具,宣華還等著呢。」找了一個機會,司馬季告辭離宮,司馬宣華對著要離開的司馬季揚手,戀戀不忘叔父口中的玩具。

    所謂戀戀不忘必有迴響,司馬季一口答應下來,「小宣華放心,給你帶來的玩具保證誰都沒有見過,等叔父去找工匠打造,下次一起帶過來。」

    「皇后,你看?」董猛瞄了一下長公主司馬宣華,旁敲側擊的提醒著。你給個準話啊,下次燕王世子入宮,到底是阻攔還是不阻攔。

    「哦?」沉思中的賈南風回過神來,看著活潑的女兒,吩咐道,「本宮執掌後宮,確實沒有時間照顧長公主!」

    「奴婢知道了!」董猛彎腰心領神會的道,話說到這裡已經夠明白,說的太明白反而不美,董猛在內宮多年,自然不是一般的小宦官可以相比的。

    賈南風的目光隨著風中柳葉飄忽不定,楊芷,楊珧!想到猶如一座大山橫在前方的楊氏,如何達到參政的願望,還要從長計議。此時的賈南風還只是想要參政,而不是執掌中樞。

    「你聰明陰險,又能怎麼樣,是你的大名我從歷史上已經知道,可你僅僅以為我就是邊塞的世子,信息不透明,被坑了你都不知道。」皮一下真開心的司馬季,隨著馬車不斷搖頭晃腦。

    時間不長,司馬季已然回府,被侍女簇擁進門,感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對著兩個侍女詢問道,「木馨、小碗、巧惜和小青幹嘛去了?」

    「巧惜和小青姐姐,聽說白馬寺十分靈驗,說是要去為世子祈福。本來我們也要去的,姐姐說我們要留下在府中打理。」木馨低眉順眼的回答,聲音嫩嫩的相當好聽。

    「白馬寺,佛教!」司馬季瞭然的點頭,「幸虧是佛教傳到中國,這要是傳過來的是婆羅門教!嗯?」司馬季猛然一哆嗦,感謝三哥不殺之恩。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7 22:37
第二十一章 太史局

    「世子你怎麼發抖了,是不是受了風寒?」木馨拿著手帕略帶關心的問著。

    這月份哪有風寒?司馬季不動神色的躲開了,對心懷不軌的侍女道,「我沒事,就是有些累了,先進去再說。」話雖如此,司馬季的臉色卻相當難看。

    這個假設太特麼嚇人了,晉朝的士族和南亞的同行有了相同的政治地位。所缺乏的就是一套理論,名不正則言不順,如果在這段士族強大的時期,傳播過來的是婆羅門教,這個後果不堪設想。這等於是給了這些士族一個理論。

    「這個時間段,印度那面應該是笈多王朝將要興起了,笈多王朝統治下,婆羅門教捲土重來!最終越來越強,將佛教趕出本土。在和平教入侵南亞之前,佛教已經被婆羅門教打壓的苟延殘喘。」司馬季又開始神神叨叨的獨自散步,讓府邸的人都離自己遠遠的。

    士族和胡人那個更頑固,當然是前者,胡人最多到了隋朝已經銷聲匿跡,士族可還有三百年的歷史,一直到了五代十國才徹底說再見。連續扛過五胡十六國和五代十國兩個天下大亂才消耗完能量,時間跨度有六七百年,誰能量大不是明擺著的事麼。

    「佛教佔據先手,婆羅門教想要從西域傳進來已經不可能。」司馬季負手而立腦海中進行推演,腦海中的傳教路線顯現,「如果我對外擴張的話,門閥必須要被整體消滅。不然我就是在幫著士族穩固整個國家。不對,婆羅門教曾經走出過南亞。」

    司馬季想起了南傳佛教的路線,一般人只知道東南亞在後世有幾個佛教國家,但卻不知道在這之前,婆羅門教的南傳路線和南傳佛教一樣,只不過後來東南亞的幾個國家又變成了佛教地區,一般人才會不瞭解。

    東南亞雖然距離中國很近,但是文化上除了越南卻都是印度化的,婆羅門教和其後的印度教也盛行過不短時間。而距離最近的婆羅門教國家?是交州南方的林邑國。

    東南亞國家真出現相當高度的文明至少要從唐朝開始,現階段的東南亞文明程度並不比北方的鮮卑強,說不定還更差。也就是說除了氣候原因,想要擊敗東南亞的土著,其實比擊敗胡人容易的多。

    如果選擇擴張釋放對晉朝內部的高壓,士族這個階層就更加安穩了。要是某一天士族見到了婆羅門教的話?整個東南亞至少能裝下不次於本土的人口,如果那個時候婆羅門教開始往外傳播,而且那時候士族還存在的話?

    「我真是沒想到,我都到了晉朝,有一天還得操這麼遠的心。費心惦記有聲有色的大國!」司馬季暗自苦笑,就算是通過東南亞,婆羅門教傳到中國和士族合流的可能性也不大,可就算是百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行啊,誰願意和種姓制度有關係?

    總不能司馬季沒來晉朝,晉朝還獲得去,來了一趟改變歷史,死後中國變得和印度差不多,他到底是過來改變祖國,還是專門過來坑祖國的?

    至於士族碰到婆羅門教,守護國家敵視外來宗教,這玩意想都不要想。士族盛行的南北朝,中國都快成佛國了,碰到更符合自己階級利益的婆羅門教,這些士族還不得上天?

    「世子,范陽王來訪。」木馨遠處輕聲呼喚,把司馬季從推演中拉出來。

    怎麼又是他?肯定是為了幽州刺史來的,司馬季翻白眼,懷念燕王府的安靜。至少沒人敢在自己思考的時候打擾自己。

    果然這個猜測一點錯都沒有,司馬虓強忍怒氣的神色,和司馬季面色呆滯,直勾勾的目光形成鮮明的對比。他只能安慰范陽王,一個幽州刺史不算什麼,兩個封國長史也不算大事。

    「楊駿真是欺人太甚,真不把我們宗室放在眼裡。汝南王在朝的話,他敢這麼對我們?」司馬虓還是憤憤不平,但也只能痛快痛快嘴。

    就那個當機立斷跑路,連武帝國葬都不參加的司馬亮?他還是算了吧。楊駿還有兩個弟弟幫襯,司馬亮身邊有誰?

    「叔王稍安勿躁,楊軍跋扈,未來必然有人收拾他。」司馬季不咸不淡的敷衍著。又是一陣長篇大論,總算把范陽王送走。

    「青玄,雖然年輕,但還是要節制一下!」司馬虓臨走之前,用一種男人都懂的神色提醒著,把司馬季精神萎靡不振歸結到女人身上。

    我特麼……司馬季剛想反駁,一想到現在都已經收了七十多個侍女,張了張嘴一咬牙承認道,「叔王說得對,青玄一時貪戀美色,以後一定改。」

    「倒是不用改,只是別把自己累著就行了。」司馬虓一臉壞笑,隨後衝著不遠處的侍女使了一個眼色,「這個分寸嘛,還要青玄你自己拿捏。」

    「嗯!」司馬季表面笑嘻嘻,忍者內心的臥槽目送對方離開,轉身剎那間笑容無影無蹤。

    晚上用飯的時候,司馬季身上多了一個帶著體香,放在香囊中的護身符,嘀咕道「這玩意是中國特色,還是佛教本身就有?」

    「世子,聽人家說白馬寺的大師佛法高深,很受一些人敬仰。」巧惜看著司馬季擺弄著護身符,按耐住喜色心道,世子應該不會總往宮裡跑了吧?

    這才西晉,佛教就已經有影響力了?司馬季雖說心中不愉,還是把香囊掛在自己身上,不斷往嘴裡扒飯,不知道在侍女眼中,自己沒事進宮在別人眼裡是看上了宮裡的美色。

    要是知道的話,一定狠狠揍她們的屁股,他見到最多的就是賈南風和司馬宣華,賈南風的容貌就不必說了,司馬宣華才六歲。

    第二天,這座府邸在司馬季來到洛陽之後,終於來了幾個客人。這幾個人來自於太史局,研究天文曆法,司馬季和這些古代天文人才扯扯淡。

    「世子的大人、一週,都是什麼意思?」一名文士抽空離開,正好見到巧惜在外面便打聽道,幾個人和司馬季說話相當不自在,一些司馬季的話他們根本聽不懂,身為天文曆法的官員又不好意思張口問。

    「世子口中的一週是七天,至於大人,那是世子對封國官員的稱呼,燕國都知道的,可能來到洛陽,世子一時忘記改口了。」巧惜輕聲細語的解釋著。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7 22:37
第二十二章 大義凜然

    「這幾年來,幽州地界天氣不穩,農事受到諸多影響。父王本身就擔憂農事,一旦農事耽擱了,百姓生計就大受影響。」司馬季說話的時候臉上略微發燒,但迅速掩飾過去,臉不紅氣不喘的繼續扯謊,「太史局執掌天文曆法,青玄想來討教一二。這也是為了幽州百姓。」

    「世子言重了,這本身就是太史局分內之事,這天文曆法上合天道下順黎民,太史局不敢有一絲懈怠,武帝對天文曆法就很重視。這天文曆法麼,黃道和白道,月朔之事,都是朝廷所重視……」

    司馬季發現了一件事,對方說的話他聽不懂,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一種騰雲駕霧質感,猶如食用了五石散。雞同鴨講莫過於此,什麼是黃道、什麼是白道?這個問題就如同對方聽不懂自己所說的一週。

    裝作禮賢下士一般把這幾個太史局的官員送走,司馬季常常出了一口氣,自己生活的時代和對方太遠,代溝確實是嚴重了一些,冷幽幽的把巧惜召喚過來問道,「出去那個人問你什麼了。」

    「為了一週是什麼意思,還有為何稱呼他們是大人。」巧惜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低頭正好看見司馬季腰間的香囊,嘴角略微起了一絲弧度。

    順著巧惜的目光,司馬季略微低頭也看見了腰間的香囊,女人一片好意,他昨天沒好意思說這件事,「巧惜,以後就不要去白馬寺了,心誠則靈,總去就不靈了。」

    「巧惜聽世子的!世子說不去就不去!」巧惜一副乖巧的模樣,她不知道世子為何這麼做,但既然世子這麼說,她就這麼做。

    不管是任何宗教,演化出來邪教都是必然的。再者就算是主流宗教,在中國也避免不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宗教本質上是在和朝廷爭奪人口,和皇帝爭奪信仰。中國皇帝比較務實,對信仰可能不在乎,但就和朝廷爭奪人口這一條,就會被不少皇帝忌諱。

    從這點上來說,後世看來最落後的婆羅門教,反而能迎合既得利益者的利益。類似主張人人平等的宗教,雖然符合大眾的觀感,在朝廷眼中卻只能看到弊端。佛教既不能給士族像是婆羅門那樣的法理,又和朝廷搶奪人口,北魏太武帝開始找茬就是必然了。

    一群不事生產以化緣為手段的群體還想在中國紮根?哼哼,晉朝不需要你們,本土已經有這麼一個群體了,他們的名字叫乞丐。

    「好!」一心二用的司馬季撫著巧惜髮絲嘴角含笑,「過兩天和我出去轉轉,來到洛陽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和你們好好轉轉呢!」

    從巧惜欣喜的眼神,司馬季就知道這事有門,心中吃了定心丸,也就不再賣弄口舌了,說道:「這洛陽可是我們大晉的心臟,學習到一些東西,把薊城好好治理好,最終受益的也是幽州的百姓不是麼?等咱們回去就這麼辦。」

    「世子馬上將弱冠,」,巧惜在司馬季身前,貓下腰去。在耳邊輕聲道:「王府眾人可一直等著世子行冠禮呢,那可是個大日子。」

    司馬季不動聲色的微微後仰,燕王那副陰盛陽衰的極端環境,等我行冠禮幹什麼?有什麼不良企圖?此時他到是佩服晉武帝司馬炎,能想出來羊車望幸這種高招。

    「司馬宣華才六歲,這也應該足夠了,大人騎自行車要鏈條,三輪自行車不用,腳踏板在前輪處是騎不快的,剎車也省了。」書房內,司馬季的手邊一堆廢紙,還擺放著量角器、三角尺、圓規這類的工具。還有一堆折斷的鵝毛筆。

    大人騎的自行車的車架、輪胎、腳踏、剎車、鏈條等配件中,其基本部件缺一不可。但如果是小孩騎的就不用這麼多講究了,因為體型的差距,幼兒自行車可以設置成三輪,腳踏板可以直接按在前輪上,這樣就可以把最難的鏈條省略,後兩個輪就在屁股下提升穩定性,這固然十分簡陋,但相信哄一個六歲孩子不成問題。

    把這兩個部件省略,整個自行車完全可以變成木質結構。當然如果更有時間的話,他也可以像是打造汽轉球一樣,把這輛自行車變成全鐵質結構,可惜沒有……

    等我把北平郡的鐵礦找到,這就不是問題了!心中碎碎念的司馬季,把工具收起來,手拿著一把鵝毛,拎著圖紙出了內室,喊道,「人來了沒有?」

    「世子,李山已經從太倉找來了木匠和漆匠,都是工藝嫻熟之輩。」李山抱拳回答道。

    「很好!」司馬季點頭從身後扯出奮戰半天,唯一一張沒滴上墨還看得過去的圖紙,吩咐道,「木匠無比要精確,至於漆匠,務必要讓此物精美,完成之後賞錢是少不了你的。」

    「世子放心,我們是太倉的工匠,這本就是分內之事,怎敢要賞錢?」兩個木匠一個漆匠連忙彎腰,態度十分謙卑的領命道。

    「酬勞是我們幽州的習慣,你們就不用推辭了。不過我們幽州還有一個說法,叫一文錢一文貨,做不好可是要處罰的。」司馬季擺手強調道,「主要是後一句!」

    洛陽局勢如此複雜,三個工匠要是耽誤了司馬季的拍馬屁大業,這種損失誰來補償?真成功在賈南風面前刷滿好感度,區區賞錢算什麼?大不了再找范陽王司馬虓借……司馬季大義凜然的想到。

    阿噗阿噗!洛陽城外,打著噴嚏的司馬虓手一抖,直接放了空箭,一隻野雞搖搖擺擺的撲騰,立刻就不知道鑽到哪去了。

    「巧惜姐!」站在身邊的小青拉了拉巧惜的衣角,神神秘秘的嘀咕道,「我們幽州有這種習慣麼,我怎麼沒見過?」

    「閉嘴,世子說這是幽州的習慣,這就是幽州的習慣。」巧惜咬著銀牙做恐嚇狀,「再多嘴,找個老農把你嫁出去。」

    「舉薦司隸校尉和幽州刺史,朝堂上也是一呼百應,賈後也是無能奈何啊,呵呵……」太尉楊駿很是得意,手縷著三寸白鬚自得道,「當年要不是我楊氏,她早就被廢了,如若安坐後宮之中還好,再想參政就廢了她,關到金墉城讓她不見天日。」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7 22:37
第二十三章 負荊請罪

    「范陽王似乎心情不佳,要不今天就算了吧。」一隊人馬當中,領頭的是兩個青年,一人就是范陽王司馬虓,而另外一個人身著長衫,臉上稚氣未脫,但神色從容淡然,騎在高頭大馬上不但毫不驚慌,相反卻有令人不可小視的騎術。

    兩人各自帶了隨行護衛出來打獵,主要也是為了陪范陽王散心。但剛剛范陽王因為打了兩個噴嚏馬失前蹄,拜拜放走了一隻野雞,心情顯然大受影響。

    司馬虓也不多廢話,下馬錶示要休息一下,心情煩躁的踢了一下腳下的石子,「楊駿此舉,明明就是對幽州不放心,長沙王你認為呢?」

    「叔王可能多想了,青玄不也是沒有生氣麼?」長沙王司馬乂打個哈哈,淡化這件事道,「現在內外大權盡在楊太尉之手,就連我們這些皇子都要受監管,如之奈何啊。不過我觀察青玄非一般人,相信他心中有數。少傅張華可不是一般人能撥倒的,你久不在洛陽,可不知道在文人群體當中,張華的名望有多大。」

    「青玄自出生沒出過幽州,他哪知道朝堂上的鬼鬼魅魅!」司馬虓一洩心中鬱結之氣,「和少傅激辯,不過是不知道對方是誰的年少衝動,說明不了什麼。」

    「叔王說的是!」司馬乂心中輕笑不在搭話,如果司馬季在此的話,肯定能想起來兩人見過面,賈後賞賜宮女那天,兩人曾經遙遙相對。司馬乂暗討,司馬季年少衝動?他不是和自己同歲的麼?

    歇息片刻之後,兩人重新騎上駿馬虎嘯山林,傍晚的時候已經滿載而歸。帶著野味回到洛陽城當中,路過司馬季府邸的時候,司馬乂駐足片刻對身後護衛吩咐道,「送點獵物給燕王世子!」隨後揚起馬鞭一抽繼續前行。

    可惜這番美意當事人暫時領會不到,司馬季正在太子少傅張華的府上,在楊駿執掌朝政的時候,張華這個太子少傅只不過是一個閒職。距離朝政遠遠的,每天處在忙碌當中,那是賈南風扳倒楊氏之後的事情。

    剛被兩個王爺評價年少衝動的司馬季,這次態度十分誠懇謙卑,專門來到張華府上道歉,雖說他沒有被張華的學識所折服,尊老愛幼這種傳統美德司馬季身上也一點沒有,但是他必須因為張華未來輔政而低頭。

    不論張華是否真的虛懷若谷,這對他都沒有作用。不過司馬季卻可以裝出被對方虛懷若谷折服的樣子,「青玄年少無知,因為幽州胡人眾多,因為這些胡人不知天道,不服王化,所以對先秦時期嚴刑峻法十分欣賞。然經過當日一辯,青玄日後回想卻有疏漏之處。今日特地登門負荊請罪,希望少傅不要怪罪。」

    萬年背鍋俠胡人被司馬季毫不猶豫的扯出來,反正千百年來胡人背的鍋也不差這一口。反正我沒錯,要錯都是胡人的錯。司馬季很明白這一點,就算自己學習三國那些人,幹掉百分之八十的人口,只要最後連胡人一同幹了,未來就不缺乏有給自己洗地的人。

    張華也沒有懷疑,現在他不過是一個靠邊站的太子少傅,雖然在文士當中有威望,卻也不能想到自己是賈後依靠的輔政之人,一個一等諸侯王的獨子司馬季上門負荊請罪,就算是他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對方另有目的。

    「青玄不必多禮,胡漢混雜確實考驗當地官吏的,青玄身為燕王獨子,想用嚴刑峻法使胡人尊王道也有情可原。」張華很是滿意的看著司馬季,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道,「青玄身兼雜學,將百家之長融會貫通,未來必將名滿天下。」

    司馬季就坡上驢,提出要以師禮相待,一副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架勢。深深為張華的個人操守,學識淵博所折服。這幫文人就吃這一套,果然張華還是有所意動。

    專門負荊請罪過來刷好感?怎麼可能,司馬季向來是無利不起早,他是過來專門騙博物誌的,他的知識不屬於這個時代,一旦傳播出去一件兩件還好,如果是整體性的知識傳播出來,肯定會有人懷疑,正好張華不是寫過博物誌麼?

    簡單來說借殼上市,張華在文人當中有威望,用名滿天下說並不過分。所著博物誌也有一定的知名度,但其實博物誌長達四百卷,給晉武帝的不過是刪減後的十捲。

    博物誌分類記載異境奇物﹑古代瑣聞雜事及神仙方術等。內容多取材於古籍﹐包羅很雜﹐有山川地理的知識,有歷史人物的傳說,也有奇異的草木魚蟲﹑飛禽走獸的描述。

    這一天,司馬季在張華府上待到很晚,這世上能和張華泛泛而談的人並不多,而司馬季又不像那天一樣著急離開,曲意奉承下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這就是前恭後倨的作用,沒有那天在崇文觀的事情,也不會有今天的登門謝罪。對張華而言,這種對方知道錯誤虛心請教的感覺,比一些厚禮更加重要。如果太子有燕王世子的一半,相信也是一個明君了。

    「父親和燕王世子還在裡面麼?」張華之子張禕在內室外來回度步,正好看見裡面的奴婢出來,趕緊將人拉到一邊問道,天色將晚,父親很長時間沒和一個人長談這麼長時間了。

    話音剛落,張華和司馬季一前一後的出來,「老夫的博物誌一般人都不感興趣,畢竟身兼雜學的人不多,青玄要是喜歡,可摘抄一份。所謂著書,當然也希望能夠讓更多的人看到。」側頭見到而立之年的兒子,張華疑問道,「張禕你怎麼在這?」

    「少傅,青玄告辭了。今日青玄獲益匪淺!天色將晚,改日再來到府上拜訪。」司馬季禮貌的躬身行禮。

    天高任鳥飛,等我回到幽州,把博物誌無用的內容換掉,不過教給誰呢?

    「封國有五千藩軍的配額,我就招五千個孩子當童子兵,先把識字率提上來!」很快司馬季回府下車,一路上盤算自己什麼時候回薊城。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7 22:37
第二十四章 朝貢

    「今日府上送來一張帖,是新任幽州刺史許猛。至於那些野味,是長沙王府的護衛送來的!」巧惜一五一十的把府上的事情匯報。

    「來人就沒問這裡為什麼管事的是女人?」司馬季放下碗筷舔了舔嘴唇道,「那些野味就分給護衛和侍女,給我留一份就行了。」

    長沙王?應該叫司馬乂,在八王之亂當中,司馬乂似乎沒有留下任何壞名聲,相反身居劣勢,還和河間王、CD王兩路大軍打的有來有回。要不是內部被司馬越反水,最後的結果還不好說。

    最後的死因,是因為禁軍部分將校要組織營救,最後被張方活活燒死。

    「怎麼又是張方?八王之亂裡面唯一一個正面形象,被他殺了。洛陽城的一萬多宮女被他殺了做軍糧。」司馬季不由得咧嘴,他都不知道張方是誰,誰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貓著呢。

    「這洛陽還真是危險,等完成弄臣角色之後,得想辦法趕緊回幽州。」司馬季本來明天就要入宮拍馬屁,看來先要拜訪幽州刺史許猛,還得主動去,不能一天之內就砸了浪子回頭的招牌。

    不過司馬乂怎麼突然送來野味呢?司馬季翻過來覆過去的想著,仍然是不明就裡。

    早已經回長沙王府歇息的司馬乂,肯定不會想到自己隨手的好心,弄的司馬季睡不著覺。

    第二天一早,司馬季就前往許猛府邸,許氏是世家大族出身,在九州之首的冀州出名。其父許允與李豐、夏侯玄相親善。因李豐等謀誅司馬師,以及建議曹芳奪司馬昭之兵討伐司馬師等事情,被司馬師流放到樂浪,途中去世。

    「這特麼不算是前朝餘孽的漏網之魚麼?這都能重新起來,世家大族果然不同凡響。」等候片刻,還為上任的幽州刺史許猛便出現了。

    許猛將近五旬,可能因為是世家大族出身,身上少了一絲煙火氣,待人的樣子有些刻板,可能是早年間的經歷造成了這些。

    隨即,司馬季就被狠狠打臉了,許氏被牽連都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情,再大的事情都早已經過去,許猛的刻板模樣是表面,一開口和常人沒什麼不同。

    「朝廷讓我任幽州刺史,出發之前還是想來應該和燕王和范陽王交代一二便是。」許猛正襟危坐,但態度還算是緩和,「幽州地處偏遠,施政方面如果燕王和范陽王能夠幫襯,相信乃是幽州百姓之福。」

    強龍拗不過地頭蛇,晉朝宗室的力量能讓許猛認識到這一點。幽州的宗室還算是可以,要是被任命為宗室力量最強的冀州、袞州,那可還要複雜的多。袞州有五個封國、兩個郡。而整個冀州全部都是封國,足足十三個。

    慶幸沒有被任命為冀州刺史的許猛,昨天已經和范陽王司馬虓見過,過程比較冷淡。不過他並不灰心,幽州的大頭是燕國,甚至幽州刺史府都在薊城。

    要經略幽州,最好和當地諸侯王和睦,而燕國又是重中之重。聽聞燕王司馬機已經身染重病,三年都沒出過燕王府,而正好燕王世子正在洛陽,許猛才送上帖子,卻沒想到司馬季親自上門來了,很多人說燕王世子目中無人,看來也非實言。

    「許刺史言重了,刺史為朝廷任命!宗室只會給予便利,況且久聞刺史有治世之才,幽州百姓一定會很高興。」司馬季一番話把許猛的思路打斷,接著道,「相信父王也會很高興的。」

    許猛的治世之才嘛,這不是九品中正制告訴他的麼,既然士族說有,那司馬季就暫時當他有。

    司馬季不是吹牛,他這次來可是相當有誠意的,甚至還帶來了幽州的地圖。幽州下屬三十四縣都在其內,每個縣有多少戶人口,當地人是佃戶還是獵戶,住在哪裡,有多少耕地,司馬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涉及到了燕國下屬十八縣的更是沒有一點隱瞞。

    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司馬季對封國當然有很多計畫,都藏在燕王府不讓別人進入的內室當中,迄今為止都是空中樓閣,一樣都沒有實行。幽州除了多出一個夜市之外,和其他十八州沒什麼不同。

    和范陽王司馬虓的敷衍一對比,更顯得司馬季誠意滿滿。主動接納一個新上任的幽州刺史,也不管對方是不是太尉楊駿派過來的。事實上許猛也很冤枉,他雖然是楊駿舉薦,可實際上和楊駿並不是熟悉,和楊珧倒是有些交情。

    「幽州雖然偏遠,可民風淳樸,整頓之後大有可為。」許猛聽著司馬季敘說幽州的情況頻頻點頭很是滿意道,「世子這些話,令老夫省卻了不少功夫。」

    幽州地處偏遠?這話司馬季已經聽過很多次了,那可是千年之後中國的心臟。你們認為是偏遠山區那就是吧,反正我知道,那裡比現在晉朝任何一塊土地潛力都大。

    「地處偏遠,才需要許刺史這樣的大才經略。」司馬季臉不紅心不跳的扯謊,搞好關係的一個重要目的,就是對方是刺史。有些事情司馬季自己做起來名不正言不順,如果未來有個刺史能夠站在自己一邊,事情就好辦得多。

    為了這個目的,他並不在乎說兩句好聽的,反正他來到洛陽就是專門做這個的,不管對象是賈南風、還是司馬宣華、張華、到現在的新任幽州刺史許猛,都沒有任何區別。

    「不知道許刺史何時去赴任呢?」把幽州的情況都介紹完了,司馬季才驚覺自己好像忘了最主要的問題,這位新任刺史什麼時候上任。

    「如若不是長史府急報,西域有使團來洛陽朝貢,我就要上任了。太尉認為西域小國前來朝貢乃是彰顯王道的大事,所以在朝貢之後我才會去赴任。」許猛很坦誠的道,「青玄也應該多觀察一下,畢竟這並不多見。」

    這是當然的,司馬季當然感興趣,旁敲側擊的問道,「不知道是哪個小國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7 22:37
第二十五章 各有所得

    古代朝貢源遠流長,鬧出的笑話也不是。把波斯帝國、阿拉伯帝國的使團當成朝貢使團的情況也不少,也不知道當時的波斯、阿拉伯人到底知道朝貢是啥意思不。

    「烏孫和龜茲、這可都是西域大國,是長史府著重籠絡的國家。聽說已經到了敦煌!」也許是在司馬季這裡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或者被司馬季裝做出來的尊重所欺騙,許猛也就是多說了兩句。

    這兩個國家,司馬季心中瞭然。確實在中國的史書當中,這兩個西域國家存在感比較高,在西域三十六國當中,也屬於一方霸主的地位。

    司馬季以前在看史書當中,總是把這兩個名字和烏茲別克弄混,久而久之就記住了這兩個國家,烏孫是單純的過來朝貢,烏茲國還有另外一個目的,五年前龜茲王遣子入侍,武帝駕崩之後,烏茲王老邁,想要將王子接回去。

    司馬季無官無職,朝貢本身和他無關。事實上也正是這樣,除了當天在街上目睹的百姓,一般人是見不到朝貢使團的,現在兩國使團由大鴻臚接待,安排在鴻臚寺之內。甚至皇帝司馬衷的親弟弟,秦王司馬柬都專門回了一趟洛陽。

    許猛在朝貢使團來到洛陽之後,就已經赴幽州上任,本來司馬季也準備上書回幽州,如果他手中沒有這個琉璃杯的話,捏著琉璃杯的司馬季,甚至都忘了司馬宣華叫了自己好幾聲。直到小姑娘汽車木質自行車繞到自己面前才驚醒。

    「叔父不陪我玩,這些貢品有什麼可看的。宣華聽說這些貢品不結實,遠遠不如燒製的釉陶,就是透明而已嘛。」司馬宣華蹬著小車,繞著司馬季一圈很是不滿。

    「宣華,距離產生美,物以稀為貴。釉陶又釉陶的好處,琉璃也有琉璃的好處。」司馬季放下琉璃杯,用哄小孩子的口氣道,「任何東西都有自己的用處。」

    釉陶就是瓷器,只不過在晉朝的時候它還不叫這個名字,而且和後世瓷器流光溢彩相比,釉陶還比較原始,不過琉璃也是一樣,遠遠沒到玻璃的程度。

    「那!那宣華做主就送給叔父了,相信,相信母親不會怪罪我的。」司馬宣華看到叔父司馬季那副愛不釋手的樣子,經過了一陣掙扎才下定決心道。

    嗯?這是不是說明自己弄臣的事業已經到了一個高峰?有這句話琉璃算個屁,十年內賈南風掌權,自己在整個大晉王朝不是橫著走。

    司馬季甚至都覺得本身的骨頭輕了二兩,終於像是一個叔父的樣子,得意忘形下道,「宣華放心,等到你出嫁的那一天,只要地上有的,叔父都想辦法給你弄來。」

    「不知道叔父說的是什麼……」司馬宣華蹬著小車一邊玩去了,身後一群宮女急忙緊隨。司馬季想起來自己現在還有一個司馬弄臣的角色要扮演,趕緊也起身跟著,不過沒有忘記拿上琉璃杯。

    這支琉璃杯最終還是落到了司馬季手裡,司馬宣華雖說年紀小,但真的和賈南風請求,最終讓賈南風把這支琉璃杯賞賜給了司馬季。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回府的司馬季捏著琉璃杯,也不管應景不應景就念了出來,他倒不是前世就沒有一技之長,在玻璃廠工作了很長時間。一些製造玻璃的工序他也很熟悉,但不是所有工序都熟悉。

    這可能也是司馬季唯一一項可以立足晉朝的手工技能,甚至能記住的數據他已經寫下來,藏在燕王府當中。不過這有一個問題,一個人可以使用機床製造出來東西,不代表離開了機床也也行。一個人在軍工廠上班,回到古代就能造槍麼?就一個撞針他就干瞪眼。

    這不像是煉鋼,高爐法晉朝存在雛形,司馬季還可以參考。玻璃產業在哪呢?他上哪去參考,「巧惜,等會隨我去長沙王府,上次長沙王送來的野味我們還沒有感謝。」

    把腦海中的人過濾一遍,找賈南風小題大做,找張華似乎也不合適。想來想起只能找一面之緣的長沙王司馬乂,打著感謝的幌子登門拜訪。

    「琉璃杯啊,近年來西域國家倒是經常作為貢品送來,當然也有不少來往商人賣給高門大戶,不過青玄手中的琉璃杯看樣子非同一般,來歷非同尋常吧?」司馬乂雖說不知道司馬季來訪到底是什麼目的,等到司馬季拿出琉璃杯略微驚訝,不過沒有想像中的震驚。

    「此物是皇后所賜!」司馬季很誠懇的開口道,「士度,可知哪裡有胡商買賣麼?」

    「這個麼?略微有點難辦!」司馬乂面有難色,思考了一下開口道,「青玄,琉璃非一般百姓所能使用,他們也用不起,只有一部分高門大戶才會買。所以買賣琉璃的胡商寥寥無幾,而且……」

    「而且什麼?」司馬季連忙追問道,這些晉朝人說話真費勁,說話怎麼總賣關子?

    「青玄兄不要著急!」司馬乂苦笑道,「這件事最好是經過王愷,如果青玄需要的話,我倒是可以從中幫忙一二,身為武帝親子,不好對王愷不敬重。不知道青玄需要多少?」

    「青玄只是對這些西域商人感到好奇,想認識幾個,問問話外之地的風土人情,最近和少傅學習,略有所得。」司馬季的話打消了對方的疑慮。

    王愷?難怪他能和石崇斗富呢,原來兩人的財富來源差不多,石崇截殺來往的外國商人。而從司馬乂的口中,司馬季知道王愷的財富來源,利用自己皇帝舅舅的身份,壟斷了一些關乎民生的行業。王愷做生意也是很有一套,將產自西域的特產讓自己的心腹壟斷,然後高價賣出,從中賺取暴利,迅速的便發了大財。

    打著感謝幌子來司馬乂府上,結果司馬季恬不知恥的在這吃了頓飯。離開的時候司馬乂起身相送,站在府前良久直至親眼看見司馬季回府,轉身回去自語道,「宣華公主,難怪賈後能賜予他琉璃杯,厲害!」

    「奴隸貿易!」同一時刻司馬季也在自語,他要琉璃杯有什麼用,得想辦法把會燒製琉璃的工匠弄到手,兩人今天見面都有所得。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7 22:38
第二十六章 販馬不如販人

    在絲綢之路的角色當中,古代中國更多的是扮演一個生產者的角色。而西方的羅馬帝國,則是扮演一個購買者的角色,那麼商人是誰呢?處在東西方之間的西亞商人,前期這個角色是波斯人扮演,後來則是阿拉伯人。

    在歐洲大航海之前,基本上西亞商人就作為中間商控制著海陸。這點可以從和平教的分佈上看出來,中國真從絲綢之路上佔了大便宜麼?這倒是不一定,西域的商人,大多是隨著中原統一,西域各國相繼臣服,遣使進貢而進入內地的。

    西域商人經營的主要是金銀珠玉、珍物器玩,換回中國的絲織品、工藝品等。兩者比價相差甚大。所以一旦胡商驟多,就造成政府「珍貨常有餘,國用恆不足「的財政困難。

    西域商人從晉朝買走的都是和百姓息息相關的生活用品,留下的東西卻只讓士族受益。對整個晉朝當然是有害的。雖然財政緊張,仍然不禁胡商東來,且在政策上給以一定的優惠。這就完全是處於政治上考慮了。

    說的極端一點,這就是古代版本的八億襯衫換波音,從自然條件上來講,西亞一直就不如中國和歐洲,但重商傳統讓西亞國家得到了東西方的補充。從面對羅馬艱難抵擋,到波斯時代的勢均力敵,到了阿拉伯帝國時期,西亞文明強勢碾壓歐洲。

    「晉朝和一帶一路當中中國的角色差不多嘛,換了一個時間段,國家名字變了,做的事情還是沒變!」司馬季苦思冥想,雖然都是生產者的角色,不過生產力可差得很遠。

    洛陽城內胡商很多,總數有一千多家,只是集中在一個地方居住。但除了洛陽胡商就自由多了,除了少數州之外,晉朝全國都存在數量眾多的胡商,否則石崇怎麼可能截殺來往的使團發家致富呢。

    「我就不相信,這一千多家胡商,就沒一個能幫我辦事的。各個生意都做的好?沒有一個快倒閉的需要幫助?」司馬季將李山招呼過來道,「李山,你去打聽打聽隱商觀的胡商經營情況,看看他們主要賣什麼?他們分屬於什麼國家,後者更加重要。還有就是有沒有經營困難的胡商,回來之後報告給我。」

    環境幽雅,樓觀並列,碧池泛波,是遊樂和陶冶性情的最佳去處。水池並列,有綠池、靈池、幽泉池、除流池、蒙汜池、鶴鳴池、靈芝池、流林池和都亭池等。達官貴人經常出入此地,而隱商觀就在其內。

    隱商觀所在正是洛陽的商貿區,均以雲母裝飾,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發光,光彩誘人。皆以復道相通,足見其規模之宏偉壯闊,期間行人來往不覺。行商叫賣之聲不絕於耳。

    提拉伽很倒霉,作為洛陽胡商的一員之一,他的運氣並不是很好。曾經他只是烏孫商人說過東方有一個巨大的國家,對商人而言是一個遍地黃金的國家。作為一個將軍的眾多兒子之一,他本身獲得繼承權的機會非常有限,於是聽到晉朝存在之後,決定來東方碰碰運氣。

    身為一個貴霜人,貴霜帝國雖然不復當年的盛名,但在一些周圍國家當中仍然威名赫赫,只要不碰到西方的波斯人,還有南方的笈多帝國人,在一般小國面前提拉伽有充足的優越感,可是在洛陽,貴霜人的身份並不能給他提供幫助。

    商人是最實際的群體,對商人而言金錢決定著地位,提拉伽選擇販馬來到洛陽,顯然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在胡商群體當中屬於邊緣化的那種人。本身來到晉朝的時間比較晚,再者前一段時間,他的部下忽然就消失不見了。在涼州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已經心灰意冷的提拉伽,覺得自己可能沒有經商天賦,準備將剩餘的貨物出售想辦法回到貴霜帝國,恰在此時,被人找上門來,隨後他就來到了這座龐大的府邸。

    提拉伽不知道永安裡是司馬家族的崛起之地,這裡的府邸當然非同一般,但他知道這座府邸的主人肯定不一般,應該屬於晉朝的上等人。

    「提拉伽,大月氏人,不過似乎你現在過的並不好。」過了好半天,司馬季放下了博物誌的手抄本,才把注意力放在這個人身上,這膚色要是在後世的印度,因該算是一個妥妥的婆羅門。

    「世子,我是大月氏人。」提拉伽用著半生不熟的中原話,讓司馬季感覺到一股羊肉串味,不由得笑起來道,「月氏人曾經就在涼州居住過,我們的祖先見過面。」

    這一句話後司馬季和提拉伽都笑了起來,不過笑的意義完全不同。提拉伽是用笑聲緩解心裡的緊張感,司馬季則是想到了別的事情,一些外國人喜歡認祖宗,中國人喜歡給別人找祖宗,大家可取所需不是很好麼?

    「你是販馬的麼?」司馬季見到對方點頭,這就不意外了。晉朝不是漢朝,面對的也不是控制西域的匈奴,晉朝面對的胡人總量雖然比漢朝面對的要多,可對方沒有統一,最強的鮮卑也分成六部。草原勢力很多,晉朝想要獲得馬匹也容易。

    再者像是漢武帝那種因為馬就選擇發動戰爭的君主,不要說漢朝就他自己,幾千年來的君主也沒幾個。

    不過司馬季知道八王之亂將起,馬匹到時候會變的很重要,所以不如以前準備,先積累一些用來應變,總不能到時候一水的蒙古馬。

    「我喜歡那些西域的好馬,你販賣的馬我都可以買下來。」司馬季想了一下道,「不過你做生意的辦法還是不多,你並不知道這個世界上什麼東西最值錢。」

    「世子,你是說金銀器具?只要我能賺到錢,就可以換別的貨物了。」已經下跪的提拉伽一下愣住,自以為聰明的道,「我可以從埃蘭沙赫爾買來很多好東西,獻給世子。」

    「金銀器具當然很珍貴,不過麼我並不需要?人才是最重要的!」司馬季站起來走到提拉伽面前,慢慢蹲下來低聲道,「提拉伽,其實販馬不如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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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燕王病重

    「人!?」提拉伽錯愕的抬頭,帶有異域色彩的中原話因為情緒波動,顯得十分滑稽。

    提拉伽當然遠非是一朵白蓮花,他不遠萬里來到晉朝。一路上所行所見當然明白賣人是什麼意思,不過眼前一身華服的司馬季,一個不帶煙火氣的大人物,是讓自己販賣人口麼,總覺得有些不敢相信,別彆扭扭的追問道,「世子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你想的沒錯。」司馬季直視著對方的眼睛,陰測測的道,「難道貴霜帝國沒有人賣人麼?我雖然沒有親眼到過貴霜帝國。可也耳聞過,怎麼?難道你們的國家已經文明到不知道什麼叫販賣奴隸了麼?」

    身著白色華服的司馬季,居高臨下的用很有蠱惑力的口吻道,「想想吧,人是一種遍地都是的資源,十二載一個輪迴,一批人已經長得差不多大了。如果有人對人有需求,這就是一本萬利的買賣,那些普通人在你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

    「誰會買人呢?」提拉伽愣愣的問出一個白痴問題,正常情況他肯定不會這麼問。司馬季都表現的這麼明顯了,誰有需求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麼。

    只不過今天的一切對他而言都太有衝擊性,本來應該健在的智商短時間沒有恢復的跡象,一問一答的被牽著鼻子走。從頭到尾主動權都在司馬季的手中。

    「我只要兩種人,一種是琉璃工匠,不需要多,只需要幾十個就足夠了。另外一種是女人,要漂亮的女人。」司馬季循循善誘道,「當然我還要馬匹,要西域的高頭大馬,只要你全部能弄過來,我保證你能在大晉得到數不清的財富。你在大晉碰到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出面幫你解決,當然這要看你能不能完成我的事情。」

    「你要什麼?錦緞絲綢?漆器?工藝品?我都可以和你交換,洛陽城有上千個胡商,但在我的封國,我可以單獨和你做生意,這種機會可不多見。這一切的一切都在你的一念之間。你所需要付出的就是駿馬和人而已,你還能想到比這成本更低,競爭者更少的生意麼?」

    司馬季洋洋灑灑的話語,彷彿利劍一般插入提拉伽的內心。胡商賺錢麼?這是當然的,從晉朝賺到錢的商人比比皆是,很多國家都有這個需求。聽說大陸地方有一個國家就喜歡絲綢,很多貴族都以此為榮。

    司馬季當然知道那個國家就是羅馬,同樣知道絲綢之路的最大受益者,是中國和羅馬之間的這些中間國,羅馬之所以後來面對西亞國家越來越吃力,這和長久以來絲綢定價權在波斯人手上有極大的關係。

    似乎一個一步登天的機會就在自己面前,「你想明白了沒有?」司馬季最後一句話將提拉伽從夢幻當中喚醒。佛陀作證,這可能是他這輩子最為重大的一個機會出現了。

    「尊貴的世子,我願意聽從你所有的吩咐。」提拉伽覺得自己沒有屈服司馬季,而是在金錢面前屈服。

    這樣更好,利益關係比什麼主僕關係牢靠的多。各取所需會讓這種關係更加牢靠。提拉伽為自己時來運轉高興,司馬季又何嘗不為了補齊短板高興呢。

    實際上他對漂亮女人沒有多迫切的需求,只不過如果單單只提出要琉璃工匠,目標未免太明顯了,為了避免給對方一個奇貨可居的印象,他才將琉璃工匠的數量限定在一個數目之內,反而沒有對女人的數量作出限制。

    他敢肯定,民間是絕對缺女人的,西晉的士族雖然沒有東晉的這麼強大,但遍及全國的格局基本已經形成,這種高壓環境下,雖然中國傳統是重農抑商,可在晉朝僅僅是在嘴上抑商,晉朝士族都在做生意。

    什麼能體現出來自己的強大,對男人而言只有兩個東西,一個是金錢一個是女人。以燕王府為例,千人規模的燕王府七CD是女人。這種諸侯王整個北方到處都是,而全國的高門大戶、士族門閥應該也都差不多。圈養這麼多女人,民間不缺女人根本不可能。

    「李山,從明天開始把你找到的胡商一天一個給我帶過來。」等到提拉伽離開之後,司馬季一甩長袖道,「來大晉連名字都不改,難怪賠的尿褲子。還是奴隸販子更加適合這個胡商。」

    「是,世子!」李山毫不猶豫的回答道,「世子深謀遠慮。」

    「哈……深謀遠慮?你總是撿好聽的說。」司馬季灑然一笑,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絲綢之路何止上千里,這麼長的路程當中誰又能夠保證一帆風順?司馬季可不敢高估古代的安全,提拉伽來回一次死在路上的可能性都有。

    挖大運河才是深謀遠慮,不過就算司馬季想要效仿隋煬帝,晉朝現在也沒這麼多人讓他征徭役。

    往後幾天,司馬季都在和不同的胡商說同樣的話,這些胡商的共同點就是,他們全部是胡商群體當中的失敗者,經營的生意都在艱難度日,原因千奇百怪,司馬季又不是商人,有些情況他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現在他這個世子在這些失敗者面前,猶如上帝一般高尚。哪怕是給他們出了一個,魔鬼都不會主動提出的主意。

    用人就能換取晉朝的錦緞絲綢、工藝品布帛、這個利潤何止是百分之三百。就算是絞刑架在前他們都想要試一試,何況根本沒有絞刑架。

    至於販賣人口會不會引起什麼不利的變化,司馬季不擔心,晉朝內的胡人已經很多,最長的移居中原都三四百年,還有的本身就是當地的原住民。多出來的仨瓜倆棗改變不了大局。

    不知不覺夏天已經過去,早晚時分人們能感覺到身上出現一絲涼意。收穫的季節即將來臨,對百姓而言,一年到頭的辛苦勞作,到頭來是什麼結果即將揭曉,人們懷著忐忑的心情祈禱,不要再收穫之前出現什麼天災。

    幽州來的隊伍騎著駿馬急匆匆的進入洛陽,心急火燎的來到永安裡,顯然是幽州出現了大事,奪門而入的顏嚴撲通一聲跪下,大喊道,「世子,燕王病重。」

    司馬季蹭的一下蹦起來,手中的書籍因為手抖被扔出好遠,你著什麼急的表情還殘留在臉上,口中卻道,「顏嚴,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世子,顏嚴馬不停蹄從幽州趕來,就是為了告訴世子,燕王病重。」顏嚴把氣捋順了又重複一便,「燕王病重,世子應該馬上趕回薊城。」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7 22:38
第二十八章 薊城

    「停下,今晚我們就在這裡過夜,明天一早趕路。」一座廢棄的道觀面前,司馬季一拉馬繩這列隊伍停下,將腰間的麻繩解下,隨後從馬上跳下來。

    用手指捏著衣角抖動兩下,司馬季倒吸一口涼氣。大腿內側火辣辣的疼痛感如此真實,這就是他會騎馬,但出行都是坐車的原因。此次事態緊急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過了一會兒才感到痛感稍輕,眾人才進入道觀當中。三國混戰人口減少五分之四,雖然經過晉朝的恢復,就算考慮到士族隱瞞人口,現在晉朝的人口也遠遠不到漢朝人口的一半,在考慮到東漢已經出現很多地方豪強,把東漢隱藏的人口考慮進去,這個數量差距更大。

    類似眼前的廢棄道觀,在中原地區絕對不罕見。幾個護衛圍著一剁干木半天,終於成功引火,漆黑的破道觀變得明亮起來,只是沒有任何寶相莊嚴之感,卻猶如瑩瑩鬼火隨風飄逝。

    「世子,我們檢查了馬蹄,一路行來一人雙馬,馬蹄磨損並不嚴重。」檢查馬蹄的護衛進來道,「我們即將進入幽州地界,明天一天穿越范陽國,便可回到薊城。」

    「好,多給馬匹喂點草料。」司馬季用非常緩慢的動作坐下,就像是一個古稀之年的老頭,剛想開口就聽到幾個護衛對著角落大喊道,「什麼人,滾出來。」

    蹦起來的動作絕對稱得上是身手矯健、內功深厚、非數十年之功不能窺視門徑。副作用就是大腿有種皮鞭沾涼水之感。

    「世子,世子?」幾個護衛從角落草叢拽出來幾個孩子,在司馬季面前等候吩咐。

    「你們等會再和我說話!」咬著牙原地站立良久,司馬季嘶哈一陣才把目光放在幾個罪魁禍首身上,隨後三個小孩映入眼簾,看樣子也就六七歲,臉上黑乎乎一片比他這幾天趕路還髒,身上根本不能稱之為衣服,說是破麻袋披在身上更合適,連原來是什麼顏色都看不出來了。

    「給幾個孩子點吃的,算了,待會薊城。」司馬季長出一口氣,有再多的氣也不能發在這些可憐人身上。

    眾人吃完乾糧,司馬季坐在原地久久不語,顏嚴帶來的這個消息很突然。燕王司馬機已經病了三年,他一直都認為司馬機還有幾年可以苟延殘喘下去,事到臨頭卻有種荒謬之感,不由得道,「怎麼會這樣?」

    當時司馬季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腦海中一片茫然,充斥著不知所措。於是很乾脆的暈了過去,用暈倒做緩衝想明白該怎麼做。

    隨後就是進宮請求離開洛陽,帶上一批護衛直接上路。永安裡只剩下一些女眷,等到辦完事情再讓這些女眷回來。

    「世子,生死皆有命數,燕王病重,封國一切事情還要你決斷。」顏嚴也看出來司馬季心亂如麻不由得開口寬慰道,「馬上就要秋收,今年封國風調雨順。百姓們可以過一個好年了!」

    「他怎麼都是我的父親,這話不適合在現在說。」司馬季冷冷的看了顏嚴一眼,要是任何一個藩王手下,都有這麼一群幕僚,晉朝八王之亂也就一點不奇怪了。

    確實也不應該奇怪,對很多人來說,九品中正制之下根本沒有上升的空間,做官靠投胎,不少人期望亂世降臨,也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但顏嚴能說出這麼一番話,司馬季還是很震驚的。燕王早就不能理事,燕國這幾年一直都是自己在運轉,就算自己對顏嚴有知遇之恩,對方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開口。

    「那些妻妾怎麼說?」司馬季岔開話頭問現在燕王府的情況。

    「世子,女眷關鍵時刻不都是那樣麼?六神無主,都等著世子回去。」顏嚴觀察著司馬季的神色,不知道世子的真實想法,身手比劃一個手勢道,「如果世子認為這些妻妾多事的話,我們可以逼他們殉葬。」

    「燕王府不缺那點碗筷,這件事以後在處理。」司馬季彷彿第一天認識這個當初得過且過的記事,你也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啊?當初我怎麼就沒有發現這一點呢?

    司馬季背手扭過身子,看著本來很老實的顏嚴,是人改變環境還是環境改變人?心裡對世界感到好笑,如果聽從對方的來個殉葬,在天下傳揚開來呢?說實話對一般不相關的人來說,沒人會管自己的閒事,頂多就是背後議論議論。

    不過要是傳到賈南風的耳朵中,會演變成什麼樣可就說不準了。未來十年控制晉朝的是一個女人,晉朝又重視孝道,自己父親剛死,就逼著女眷殉葬?

    直勾勾的盯著顏嚴半天,面對司馬季這種目光,顏嚴有些不自在的輕聲道,「世子?」

    「哦,沒什麼!你很好,不過不合適。」司馬季的笑容如此自然,他希望其他藩王的幕僚都和顏嚴一樣,這樣以後可以減少很多對手。

    老天對賈南風就不錯,給了楊駿這種對手。已經接近幽州,夜晚氣候轉涼,司馬季看著三個小男孩怪可憐的,拿一些衣物給他們,準備第二天帶著上路。

    經過一夜休息的司馬季第二天就要上路,就聽到護衛過來報導,「世子,三個孩子都收過宮刑。」

    「什麼?怎麼回事?」已經拽住韁繩的司馬季錯愕的反問道,「怎麼弄的?」

    「聽其中一個孩子說,他們被買下做藥引,收了宮刑給一個大戶人家的公子治病。」李山也有些同情的道,「總共有十個孩子,受了宮刑之後就被放了,現在只剩下三個流落在這個道觀。」

    「治病?藥引?好!好!」司馬季冷笑著點頭道,「吃什麼補什麼,這是哪個蒙古大夫開的藥?傷口癒合了麼?帶他們回幽州,現在我們還有事,不能耽擱。」

    蒙古大夫?這是什麼?李山不明所以,不過聽著好像是一種胡人的名字。

    如果不是還有要事在身,司馬季非得留下在這裡查一查,但轉念又洩氣了,如果真是一個士族,這種事情是無法把對方怎麼樣的。

    馬蹄起揚塵,等到了薊城的時候,還沒到達燕王府,司馬季就心中一沉,晉朝雖說尚白,可今天也太多了一些,果然,燕王府一片素縞,一些護衛女眷見到遠遠過來的司馬季更是放聲痛哭。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7 22:38
第二十九章 割發代首

    就不能裝像一點?看見自己騎馬過來都哭了?司馬季縱身下馬,一步一步走到府邸門前,目光冷冷的看著這燕王府的侍女、內宦,隨即直接略過眾人走了進去,「你們繼續……」

    「世子,你可回來啦,你父王就希望見你一面,可惜啊,哇哇……」

    「青玄,你要是早回來兩天,就能見到你父王最後一面了,嗚嗚!」

    府邸門前早已經有內宦將司馬季回來的消息傳進來,不多時司馬季就被一群剛剛升格成太夫人的女眷圍在其中,人數足有二十多人,推推搡搡把司馬季圍在中間,或是梨花帶雨、或是嚎啕大哭,亂糟糟讓司馬季以為自己遭到了聲波攻擊。

    「我說眾位夫人,青玄有理了。」司馬季不慌不忙的開口,女要俏,一身孝,燕王司馬機的這些妻妾年齡都不大,圍著一個名義上的子嗣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青玄以母對眾夫人相待!」等到一群女眷平靜下來,司馬季才平緩的道,「如果有人要返還原籍,青玄絕不阻攔,並且從府中撥出一筆財務。想要留在王府的,父王在世是什麼情況,青玄絕對按照舊例待之。此處距離府門不遠,不要讓百姓看笑話。」

    司馬季這些話提醒女眷,看看現在誰才是燕王府的掌控者。不是現在,燕國很早之前就已經是自己在打理,燕王司馬機已經臥病三年,不少人心裡肯定有所準備,今天在這裡哭哭啼啼做給誰看的?如果是真心的非得看到自己才哭的更大聲?

    「難道一定要在這裡做木樁?該回到內室去了。」司馬季面無表情的提醒著。

    等到這些女眷離開,些許無奈才浮現在司馬季臉上。剛剛那一幕讓他的覺得,顏嚴提出殉葬的主意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不過按照前朝成例,無字無女的宮女妃子可以遣返原籍。這就簡單了,這些女眷全部符合標準。

    但也不是所有女子都願意離開,司馬季才說讓這些父親的妻妾自己選擇。

    半日之後,幽州刺史許猛來到府上,一副悲痛之色過來弔唁,面帶悲切的道,「青玄,得知燕王病重後,我幾乎每天都來府上一趟,前天燕王病去,我已經給洛陽發了急報。」

    「麻煩刺史了!」司馬季神色木訥的道,「青玄剛剛進城就勞煩刺史,心中深感愧疚。」許猛才上任多長時間,更不要提司馬機根本就無法出府,不用說這幅悲痛也是裝的。

    「來到幽州才知道這裡和洛陽不少人認識的不同,百姓富足。這都是燕王之功啊。」許猛神色悲切,就差掩面而泣了,「燕王真乃是一代賢王,我真是心中大慟。相反今年並州出現蝗災,百姓流離失所,出現流民,刺史王仲興焦頭爛額。」

    「大人謬讚!」司馬季表示感謝,燕國三年來都是自己在打理,他就當做許猛是在誇自己,不過麼?並州出現蝗災?他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閃念,只不過沒有抓住,想不明白自然不想,虛偽以蛇一番便道,「今夜青玄要為父王守靈,刺史請回吧。」

    等到許猛離開,司馬季才想起來剛剛那個念頭是什麼了,並州出現蝗災進而湧現出來流民,剛開始他沒有想到什麼。天下這麼大各種各樣的災害太多了,可以說沒有一年不再發生。

    「這次蝗災的範圍很大麼?」司馬季猛然這麼一想,整個並州也不過六萬戶而已。當然這是十年前的統計,不過就算考慮到有隱藏人口在內。並州也不應該超過十萬戶,十年後就算增長了一些,也不會很多。

    這麼大一個州,才十萬戶人,一次蝗災能造成流民?看來這次蝗災的波及範圍屬實不小。

    夜深,屏退左右的司馬季獨自留下,親手點燃長明燈,對著靈柩坐下。他準備和這個便宜父王說說話,但一時間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始。

    「歷史真有意思!」不知道多長時間過後,司馬季緩緩開口,「明朝初年朱元璋將金朝鴨綠江以南的土地送給朝鮮,朝鮮以此開始向北滲透。將當地女真趕出朝鮮半島,同時也讓中國在朝鮮半島的土地完全成為歷史,被趕走的女真裡面有個人叫猛哥帖木兒,他的後代有個人叫努爾哈赤。」

    「金朝末年,叱咤風雲的女真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城池,在蔡州蒙金展開最後決戰。女真大難來臨困獸猶鬥,主動組成敢死隊出城突襲蒙古軍,本來這和宋軍無關,可作為輔助力量的宋軍,在孟拱的指揮下幫助張柔擊潰了這批金軍,蔡州之戰四年後,張柔的兒子張弘范出生,幾十年後的崖山海戰,張弘范滅宋。」

    「自從光武帝劉秀開始內遷胡人,數百年來進入內地的胡人已經不知凡幾。他們本不能成事,甚至只要再給晉朝五十年時間,很多胡人就會成為歷史。可晉朝士族強大,有篡位實力的家族太多了,我知道很多名士都認為分封好。這也不能怪你們!」司馬季絮絮叨叨,在靈柩面前自言自語,「士族門閥強大,換過任何人都會選擇分封拱衛皇權,誰能想到被販賣、被當成奴隸的胡人能成事呢?」

    「有意思的是,八王之亂不但把晉朝的中央禁軍打沒了,還把本來很多強大的胡人部族給打沒了,最後一個現在不知道哪,實力最弱小,後來叫羯人成了勝利者。」

    「可就連石勒,都知道設置學校以考試為標準選拔官吏,他要是個漢人,估計以後的歷史教科書科舉制度就是他發明的了,可朝廷這麼多官吏竟然想不出來?嗯,現在朝廷士族門閥眾多,確實也做不到。」

    司馬季一聲輕笑扯出長劍,在長明燈下閃閃發光,另一隻手解開頭上綸巾,默然的看著靈柩,「古人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未來我一定會殺很多人的,那我就從自己開始,曹操割發代首,今天我就學學他,還給你一些東西成全孝道。」

    「從今天開始,我要嘗試一些新的東西。不管誰擋在我的面前,我都有必殺的決心。」司馬季扯著頭髮狠狠一拉,一束頭髮隨劍而逝。

    「晉朝就像是一個死結,我會一個個打開。」話語出口,又是一束頭髮落地。

    「敢擋在滾滾洪流之前,必然被洪流碾碎。」地上又多出一束頭髮。

    第二天一早,顏嚴推門而入,一眼就見到地上的頭髮,大驚道,「世子,你怎麼了?」

    背對著顏嚴的司馬季緩慢的轉過脖子,直勾勾的盯著顏嚴片刻,隨即回頭有面對靈柩淡然道,「父王去世、心中悲痛、恨不得捨身而去,割發代首、以全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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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