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晉太宰 作者:青山鐵杉 (連載中)

 
V123210 2019-3-21 23:40: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1 40753
V123210 發表於 2019-4-7 15:20
第七十章 我又虧了

    「淮南王司馬允被楊太后招入朝了?是楊駿上表的?」司馬季回府之後消化今天的消息的,這太尉大人的有些操作,他這個凡夫俗子真是理解不了。

    對比最近的動作,楚王司馬煒和淮南王司馬允先後入朝,楊駿應該是打著用宗室牽制總是的主意,晉朝諸侯王雖然多,就藩的也很多。但出鎮地方的就不是很多了,司馬季這個燕王當然也算是出鎮,不過平州其實並不重要,兵權也有限。

    從曹魏遺留下的制度,目前晉朝兵權最重地方有三個,關中、荊州和淮南。關中自不必說是當先對付蜀國的軍鎮,也是司馬氏最早掌握的兵權,當然十分重要。荊州也好理解,則是南下的必經之路,曹魏時期就有曹仁駐守。至於淮南麼,司馬氏掌權過程中,淮南接連三次叛亂,當然也很重要。

    其他藩王掌握著比較獨立的軍權、財權、人事權,這是事實,可是並沒有大到捅破天的地步。比如財權,諸侯王只能收取封國經濟收入的三分之一,另外的上繳國庫;人事任命權,諸侯國內的核心職位由中央安排人選,所以諸侯王明明有自己的封國,可是就是待在京城不走,非得在皇帝跟前轉悠,把封國的大小事務交給信得過的人打點。

    而關中、荊州和淮南、都是司馬炎的親兒子駐守、分別是秦王司馬柬、楚王司馬煒和淮南王司馬允,現在楚王和淮南王先後入朝,幾乎就破掉了司馬炎遺留拱衛晉朝的佈置。

    「用宗室牽制宗室?也真虧楊駿想得出來?」司馬季想明白之後直咧嘴,他就不明白洛陽就這麼好?在他看來領兵在外比在洛陽爭權奪利強多了。

    關鍵時刻還是自己的親兵靠得住,就別想那十幾萬中央禁軍了,從東漢中期以來,中央禁軍就有參與政變的記錄,到了現在都不知道參與多少次政變,簡直成了傳統。

    司馬季就覺得幽州是無比安全的,要是去了洛陽,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沒準哪個禁軍校尉都能砍了自己的腦袋。無非就是和洛陽聯繫不方便,留在京城更有利於隨時接收朝廷最新動態,也更利於陞遷,以便於直接進入朝廷中樞。在封國享受不了天大的權力,卻得承受天大的壓力,如果政敵在朝中打小報告,龍顏大怒,自己的仕途就危險了。

    但這在司馬季看來也比去洛陽強,楊駿不能把自己怎麼樣,去了洛陽反而比較危險。現在楊駿肯定看到司馬季這個燕王無比礙眼,巴不得司馬季待在幽州永遠別在自己面前出現,司馬季也是這麼想的,和幾乎所有宗室想要掌朝相反,打死也不去洛陽。

    「我就在幽州給你添堵,有種就打我啊,笨蛋!」司馬季深諳精神勝利法,事實上他也是這麼做的,讓顏嚴把所有曬鹽場的人撤回來,短時期內曬鹽場就會癱瘓。

    現在的局勢非常明顯,楊駿雖然大權在握,但他沒有討伐司馬季的理由和決心,因為他就不是那種人,所以給楊駿找麻煩危險係數並不高。

    「殿下不是去接鹽官了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一身宮裝的巧惜款款走來,帶著幾個侍女似乎要打掃一下內殿,卻很驚訝的發現正主回來了,不由得問道,「殿下沒有和來的鹽官把酒言歡麼?這麼快?」

    「本王不快!」司馬季瞪了一眼巧惜,仔細一想好像沒對楊英那批鹽官有什麼印象,也不能說一點沒有,從從掃了一眼,好像楊英的女眷當中有個女的挺漂亮的,要不哪天打聽一下?

    「刺史,燕王簡直欺人太甚,一聲不響就把所有鹽場的人全部撤走。這讓我怎麼運營?分明就是不把朝廷的威儀和太尉放在眼裡。」酒過三巡之後,楊英對著幽州刺史許猛大吐苦水,「我看燕王就是對曬鹽場被收回心中不滿。」

    你知道就好!不得不說許猛也是這麼想的,這麼大一個財源他覺得一般的藩王不會不動心,當然他也看不出來燕王並不是一般的藩王。

    「燕王年輕,雖然繼任王位不過一年,但就從這一年觀察來說,在封國之內可謂一言九鼎,不是我說你,剛剛就不要在燕王面前倨傲。依我看燕王一旦心中不悅,撤走鹽場的佃戶絕對不是說說而已。」許猛嘆了一口氣勸解道,「撤走之後,就不要指望燕王再把人送回來了!」

    「他敢?這是和朝廷針鋒相對麼?」楊英狠狠一拍桌案道。

    「他敢!記事顏嚴已經去做了!」走進來說話的是燕國中尉楊乾,同樣是弘農楊氏楊英的本家。兩人方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都估計不到燕王這麼凌厲,直接擺明了告訴二人自己不會在把封國的佃戶放到鹽場了。

    「這可如何是好?」沒想到司馬季真敢這麼不配合,楊英反倒氣勢一弱。本來楊英以為來到北平郡接收鹽場是很簡單的事情,沒想到剛來到幽州就被來了一個下馬威。

    但是馬上楊英又想起了楊駿,立刻酒肆膽氣一壯道,「燕王此舉也不過是螳臂當車而已,我立刻就讓人快馬稟報太尉,只有北平郡有人麼?從其他州郡調人,一樣可以維持鹽場運轉,以為這麼一點小手段就能讓我知難而退,做夢。」

    幾天後,楊駿就接到了楊英的消息,對著左右心腹微微一笑道,「燕王性情激烈,但我不會和一個未及弱冠的宗室一般見識,豎子還是年輕,就好像以為區區一個燕國便是整個天下一般!立刻從周圍州郡召集佃戶遷往北平郡,不是不讓封國的佃戶繼續曬鹽麼?正好,我們一個燕國的佃戶也不要!就從並州征發吧,那離得近。」

    「殿下真不應該如此啊,太尉掌朝,這樣不可取啊!」找了一個機會,許猛還是和司馬季通了個氣,「並州刺史王仲興已經奉命,遷徙戶籍來北平郡了。」

    「哦!」司馬季面不改色的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這就說明你們又賺了,我又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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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君子動口不動手

    「殿下休要不以為然,現在太尉掌朝,而且燕國區區一個封國,一旦朝廷不滿,殿下啊!你還是要該低頭的時候低頭。」許猛這些話完全可以說是苦口婆心,他雖然是楊駿舉薦,卻不是楊駿一黨。

    等楊駿倒台了,要不要替許猛說幾句話?省的來一個新刺史可能還不如這個?不得不說許猛這一番熱心完全是白費了,司馬季完全充耳不聞。就從楊駿放跑汝南王司馬亮的事情上,他就能斷定楊駿並不是一個殺伐決斷的人。

    「刺史言重了,本王就是嚥不下這口氣。」聽著許猛說了這麼半天,司馬季實在不好意思裝聾作啞,但妥協是不可能的,「這件事自有決斷,刺史請回吧。」

    「那殿下歇著吧,許猛告辭!」許猛嘆了一口氣作揖告辭。

    「哼哼!」司馬季看著許猛離去的背影笑了起來,這要是賈南風當政他肯定不敢和洛陽抖機靈,誰還不會個看菜下碟呢,「去把上谷郡的戶籍土地賬本拿來。」

    本身想要喊顏嚴的,話欲出口才想起來顏嚴被自己攆到北平郡撤人去了。不過這樣也好,燕王府這就清閒了不少,省的有人來打擾自己。

    看上谷郡的戶籍土地,這是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古代最重要的稅出在人身上,這就是所謂的人頭稅,按照戶籍在案的人口交稅。

    人頭稅最大的特點就是不公平,當然這是商鞅變法以來的傳統。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想要不交稅還是有的是辦法,這就造成很多戶籍隱蔽深山,自給自足不交稅,同樣也不在朝廷的掌控當中,隱蔽人口世家門閥可是行家。

    為什麼江南世家後來居上,在東晉時期形成了門閥政治,這很簡單,晉武帝司馬炎統一天下之後免除了吳國二十年的稅賦,對老百姓當然很有利,只是對士族更加有利。洛陽不對吳國百姓徵稅,當地士族豪強是可以徵稅的。

    按照對整個大晉來說,司馬季也不知道人頭稅整體上是好還是不好,但對燕國來說人頭稅肯定是不好,就算是清查了一遍戶籍,他都不敢保證這次清查出來的戶籍是真的,他又沒有對整個燕國拉網式搜山。

    整個天下的稅賦是不一樣的,吳國疆域內還在二十年免稅的時間中。就算是原來魏國的疆域當中,稅賦也有差別,類似幽州這種邊塞,稅賦其實是中原州郡的三分之一。

    經過了對上谷郡簡單的計算,司馬季發現這次他是真虧了,並不只是嘴上虧了。首先幽州是邊塞,徵稅本來就比較低。再者幽州地廣人稀,燕國的封地面積很大,但是人口卻不是很多,這點司馬季上次從交州日南郡彈丸之地一萬六千戶人就看出來了。

    人口這麼少,面積卻不小,司馬季覺得在收稅上自己真的吃了大虧。如果同樣收人頭稅的話,就會出現他這麼大的封國,卻收不過一些中原的大郡。

    「先王司馬機是怎麼積累出來這麼多錢的?」司馬季不由得對著府庫的方向看了一眼,難道這些堆積的錢財布帛並不算多?他對晉朝的購買力有誤解?

    難道是在其他稅賦上想出來辦法?這點就能解釋了,巧立名目自古有之,沒準就有高人指點,讓司馬機積累了不少財產出來。

    人頭稅在農業社會,其實是人口多地方小的州郡戶籍比較吃虧。這點從三國袁術的敗亡身上看出來,農業社會人口和土地成正比,人頭稅加重土地不夠,就會造成人口外流,人也要吃飯啊。袁術恰好佔據了人口眾多但是土地不大的淮南。於是前期秒天秒地,後期一瀉千里。

    「以現在我和楊駿的關係來看,如果在此時上表的話,楊駿會是什麼反應?」司馬季走出內殿,獨自嘟嘟噥噥,見此情況所有侍女全部遠避,這個時候打擾到他沒有好果子吃。

    把自己代入到楊駿的立場,司馬季神神道道的嘟噥,「燕王不知悔改,明明就是對朝廷收回曬鹽場心懷不滿,其人貪財,對封國百姓橫徵暴斂。竟然想出來地稅的辦法為封國增加稅賦,先帝提倡節儉,身為宗室卻不知愛惜百姓,巴拉巴拉……」

    「如果我的奏疏被楊駿駁回,楊駿倒台了我是不是就是被楊逆一黨打擊報復的受害者?朝廷怎麼到時候也的給我點補償吧?」司馬季覺得這個時候剛剛好,但是可以不自己上疏,先撩撥撩撥楊英,給他找點麻煩。

    君子動口不動手,幾天之後燕王司馬季上疏,認為楊英貪婪、來到北平郡後大興土木,給封國百姓造成了打擾,攜帶家眷奴婢眾多,與民爭利等等……

    「放屁,無恥,整個幽州誰不知道比起大興土木,誰比的上你燕王司馬季。開運河、修城牆、建新城!我不過是修建一座府邸,怎麼就貪婪了,怎麼就大興土木了。」楊英得知司馬季上疏指責自己後直接破口大罵,活了四十多年,竟然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父親,怎麼了?」進來一個柳葉彎眉的女子,姿態婀娜多姿,面容很是俏麗,眉宇間還有種媚意,有些衝突的是女子身上還有一種端莊之感,一看之下很是唐突。

    「馨兒,父親沒事!」楊英看到自己的女兒心中略微平心靜氣,小女兒歲數不大卻已經名聲在外,知書達理而且面容俏麗,不少人都在找楊英提親,比幾個兒子更給他長臉。

    幾天之後,楊英的奏疏到了洛陽,指責司馬季撤走佃戶,故意和鹽鐵專營的國策牴觸。

    隨後司馬季又上疏,鹽鐵專營即是國策,當然要和封國切割乾淨。否則燕國就有插手之嫌,當然要撤走所有佃戶,表明燕王兩袖清風,不和朝廷爭利,同時表明楊英心胸狹窄,一些佃戶表示楊英和部下妻女過從甚密,應該速派廷尉查處,一旦有罪立刻壓回洛陽。

    一個月間,司馬季和楊英連連上疏,奏疏當中全是對對方的指責,大有不把對方趕走不罷休的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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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歡呼雀躍

    「司馬季每天在府中貪圖享樂,滿足口食之慾,是為不孝!先王司馬機一生廉潔、愛民、有賢王美譽,其子司馬季卻如此貪婪,請朝廷懲處!」楊英的奏疏當中林林總總對司馬季的指責多如牛毛,從大興土木、橫徵暴斂、不惜民力、有違孝道等等,似乎古來所有惡行都已經在這個北地藩王身上集齊了。

    「楊英竟然說我不孝,這純粹是污衊,孤斷髮改裝銘記先王之教誨,不敢有有一日懈怠,楊英此言實為重傷,此等不良品性之人,執掌朝廷鹽稅,朝中諸公應另選賢良任命!」

    楊英奏疏當中說司馬季不孝,這可給他氣壞了。雖說他斷髮只是為了作秀,嫌棄一腦袋頭油不好洗,可畢竟是敢這麼做,而且已經名聲在外。

    「這小子過分了,等我以後收拾你!」司馬季在燕王府當中生悶氣,完全忘記了自己在在楊英和部下妻女有染,藩王的栽贓那能算是栽贓麼?那都是有真憑實據的,確實有個佃戶看到楊英和部下妻女多說了兩句話,他只不過是據實上奏而已。

    楊英指責司馬季不孝,是從吃的上。很簡單啊,大晉重視孝道,「斬衰三日不食」,三日之後可以食粥,但是食量也有嚴格規定:一天早晚兩餐,每餐不超過「一溢米」。「一溢米」相當於一升的二十四分之一,晉朝的孝子們比如和嶠、何曾等人,都是稱好重量才吃的,生怕不小心多吃了一粒米使自己變得不孝。

    這個飲食的限量等到百日之後逐步放開,一年之後允許吃蔬菜水果,兩年之後允許用醬醋調味,完全恢復正常飲食則要等到喪服期滿。「斬衰」的喪期有多長呢?三年。

    燕王司馬機目前剛死了不到一年,司馬季從來沒在吃的上委屈過自己,還不讓吃醬油醋?連三日不食都沒有遵守過。楊英在奏疏上面就是指責,司馬季在一年內吃飯當中竟然吃用醬油醋,所以肯定不是孝子。

    「來人,把醋給我端上來!再端上來一盤水果!」司馬季對著門口侍女扯著脖子喊道,「讓顏嚴過來,我有事情吩咐!」

    「這?」雖然顏嚴長時間以來,已經為司馬季做了無數次類似的事情。但是污衊一個朝廷大員,他還沒有這麼做過?是不是太下作了一點?

    「不過就是在民間散步一些言論,洛陽不會知道的。誰又曾經真的在乎過民意呢?對士族而言,他們希望的是皇帝和士族共天下,而不是和平民百姓共天下。」司馬季嘴角含笑循循善誘的道,「那些奴婢佃戶草民,他們怎麼認為的,洛陽永遠不會知道,因為在那些人眼中這些人不算人,而對本王而言,封國就是全部,本王希望封國的百姓和本王是一個想法,哪怕是一點作用都沒有,也要這麼做!」

    「臣下知道了!」顏嚴躬身作揖,他目前還無法理解司馬季到底是怎麼想的,不過燕王讓他這麼做,肯定有這麼做的道理。

    關於楊英***女的流言,就這麼悄悄的在燕國三郡十九縣散播開來,現在這種言論沒用,誰說以後就沒用呢?

    薊城城門外人山人海,燕王府的護衛將一個人五花大綁按在地上,後面則有幾個壯漢手持廷杖,這是因為又有一件事在北平郡發生,楊英帶來的鹽官畢竟是外地人,和北平郡的佃戶有些衝突,畢竟代表朝廷當然自視甚高,給了北平郡的佃戶一點教訓。無非就是一頓馬鞭,

    但在司馬季眼中,這正是一個不錯的機會,給佃戶一頓馬鞭的不過是一個小吏,品級不高但又是楊英帶來的人,首先第一條很符合人的排外心理。第二麼,則是給了司馬季一個打臉的機會,於是立刻命令燕王府護衛去抓人,然後押解到薊城公開打板子。

    「打得好,燕王真是愛民如子,這些洛陽人欺負我們,燕王為我們主持公道。」

    「使勁打!」人群不時有人們的歡呼聲和加油聲,伴隨著廷杖落下的求饒,在百姓眼中更加的賞心悅目。

    城頭上,司馬季躲在一處角落看著這一幕,圍觀的就算是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人潮湧動對著廷杖指指點點,顯然都很興奮。

    「殿下為了封國的佃戶懲戒鹽吏,百姓們都很歡呼雀躍啊。殿下此舉真是盡收民心!」顏嚴也躲在一邊,輕聲的對司馬季恭維道。

    司馬季收回目光看向顏嚴,心中暗嘆了一口氣,他好像記得自己說過,這位記事從來沒拍馬屁拍到正地方,根本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就不要強拍了。

    「百姓們高興的不是什麼正義,什麼愛民如子,他們認識那個挨打的佃戶麼?不認識的!」司馬季帶著冷嘲笑道,「他們高興的是打的是個外敵人,而且雖然勉勉強強算是有品級,但終歸是一個官!看見比自己地位高的人挨板子,這才是他們歡呼雀躍的原因。今天他們會因為一個小吏挨打歡呼雀躍,明天也可以因為你挨打歡呼雀躍。以後挨打的是楊英,或者是本王,他們都可以歡呼雀躍。」

    「不管你是不是一個好人,你做了多少好事都沒關係!百姓就愛看這一幕。」司馬季盯著顏嚴的眼睛悠悠的道,「你呢最好老老實實的辦事,確保有一天被護衛按在地上挨揍的人不是你,本王要回府了,估計楊英快來了。」

    「殿下請回!」剛剛三觀被校正一圈的顏嚴趕忙讓路,躬身對著司馬季的背影作揖。

    司馬季不認為自己做錯了,蒼蠅不叮無縫蛋,既然是鹽吏犯錯,按照大晉律他懲罰一下沒什麼不對,這已經很給面子了,按照他重新判定的處罰,應該徭役才對。

    等到楊英來到燕王府,司馬季已經擺好了一桌酒席,瓜果蔬菜、醬油調料應有盡有。

    「殿下好胃口!」楊英剛進來就看見這一幕,知道這是示威,輕哼一聲冷冷開口道。

    「本王胃口一直都很好!」司馬季微微點頭道,「是過來領人的吧?可以領回去,不過應該嚴加管教一下,幽州不是無法無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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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燕王給我衝!

    「我是不是應該感謝殿下呢,鹽吏雖然品級不高,但也代表了朝廷的威嚴。殿下因為一個草民就對鹽吏廷杖,朝廷的威嚴何在?」楊英怒氣勃發,頗有一番居高臨下的姿態對著司馬季進行指責。

    「本王懂法,的確因為一個佃戶對鹽吏這樣有些說不過去。不過雜抵罪可沒有對這方面有規定啊!」司馬季眼皮一翻,一副你奈我何的無賴樣子道,「你真以為是為了一個佃戶這樣的麼?你在奏疏中可不是這麼說的,那裡面本王可是把書裡面有的惡行都集全了。為什麼要廷杖鹽吏呢,很簡單,本王想打,所以就打了,就這麼簡單。」

    「燕國之內,燕王最大!」司馬季在楊英面前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他知道廷杖鹽吏如果是因為一個佃戶被打了說不過去,那好,那就是沒有理由。

    既然官和民這個問題很難說得過去,那如果變成官和官的問題,那就很容易解決了。司馬季是燕王、鎮東將軍,不要說是一個楊英帶來的鹽吏,就算是楊英本人,在他的面前也什麼都不是。

    如果楊英一時昏了頭忘記這一點,沒關係,司馬季可以提醒提醒對方。這一次就算是一個小小的提醒,別忘記這是什麼地方。

    楊英好幾次忍不住想要反駁,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只能沉聲道,「燕王殿下,可知來日方長?如此行為,十分不智。」

    噗嗤!司馬季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有損王侯威嚴所以又馬上忍住了,最後邀請道,「如果還沒有用飯的話,燕王府並不介意多上一套碗筷。」

    「不用了,還有事情要辦,殿下自便吧!」楊英冷著臉轉身疾走,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呆,看見司馬季有恃無恐的樣子就怒氣上湧。

    看看看……怎麼還急眼了呢!司馬季自言自語的搖頭,還來日方長?弘農楊氏還有來日麼?往哪裡長?別到時候大難臨頭還要跪在我面前求我,司馬季可不希望這一幕發生,畢竟這可關係到士族的臉面,不是這麼一句話麼,士可殺不可辱。

    幽州的風波,成為除了南征之外,最近最為吸引洛陽的事情。按照後世的說法,這就是流量擔當。燕王像是瘋狗一樣逮著楊氏亂咬,讓一些人心中暗笑,就想要看看太尉楊駿怎麼處理這件事。

    司馬季反正早就想好了,只要楊氏倒台,自己就是被太尉楊駿陷害的忠良。哪怕楊駿並沒有陷害自己什麼,這都沒關係,到時候他說有就是有。危險係數這麼低,還能刷存在感,他不做就是有鬼了。

    這也讓楊駿一時之間沒什麼辦法,如果司馬季像是楚王司馬煒那樣,是一個大權在握的實力派,楊駿可能還會想把司馬季弄到洛陽來,省的時間長了為禍地方。萬一起兵討伐自己那就是大患。

    可燕王手下的五千藩軍平均年齡十歲,真要大動干戈似乎又不值得,讓別的士族知道,說不定心裡不知道怎麼笑話自己,司馬季和楊駿作對,目前僅限於嘴巴上。體現出來的更多是一種厚顏無恥,正面應對吧不值當,裝聾作啞吧,對方的嘴巴還閉不上。

    只能暗罵厚顏無恥,楊駿便不再理會幽州的情況,反正曬鹽場已經收回來了,司馬季只能使用一些小道噁心楊英,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皇帝入坐東閣之後,朝臣們依次進入大殿,依舊按官秩、爵位的高低排列整齊,等候在殿下;環衛宮殿的虎賁、殿內陛下的持戟衛士等也進入崗位;帶著他們的鐘啊鼓啊一系列樂器,各就各位。

    幾百人靜候在大殿之內,肅穆無聲,有謁者檢查朝臣的服飾是否整齊、舉止是否得體,如果有服飾或舉止失儀的人,謁者則會視其輕重而給予呵斥,最嚴重的將會被劾以「大不敬」的罪名,逐出朝堂並記錄在案,交由相關人員治罪。

    大臣們準備就緒之後,謁者、僕射、大鴻臚依次向皇帝稟報。過了片刻,到了某一個指定的時辰,侍中奏時辰到,於是皇帝走出東閣,在侍中、衛士等簇擁之下,由太常開路,莊嚴穩重的緩步進入大殿。此時鐘鼓齊鳴,百官全部拜伏在地,太常引導皇帝登上大殿,升坐在御座上。鐘鼓聲暫停,百官起立。

    朝堂的格局已經一目瞭然,朝臣們已經習慣了楊駿在朝堂上裝腔作勢。

    「征南大將軍楊珧坐鎮廣州,都水陸軍四萬,車船並進,已經進抵日南郡,經累月苦戰,林邑小國已經上表祈求上朝原諒,並且已經準備使團朝貢。相信年內朝貢使團就會抵達洛陽,小國已經知道上國之威,此次南征可以說是大獲全勝。相信數十年內不敢犯境。」

    楊駿很是得意的在百官面前發言,此次南征已經達到目的,楊氏的威勢定會更上一層樓。隨後就是一陣歌功頌德,上朝之威等等。

    「大軍四萬南征,只不過是擊敗了林邑國的軍隊,然後一個朝貢就完事了?一寸土地都沒有得到,楊駿老兒還敢好意思在朝堂表功,真是豈有此理。」府邸內,楚王司馬煒按耐不住心中的怒意道,「花費了這麼多錢糧就這麼一個結果,不行,我要入宮,不能讓南征大軍撤回來!」

    「有用麼?朝廷大權都在楊駿手中。不過確實不應該讓南征大軍撤回。不然勞兵傷財,只能保證不被劫掠邊境,這不行!至少要把前漢被佔的土地拿回來。可我們不能出聲!」長沙王司馬乂一想也對,不過他沒有司馬煒這麼衝動,兩人身在洛陽就在楊駿眼皮子底下,其實有些事情不好開口,但又不是所有藩王都在洛陽。

    「那你的意思呢?」司馬煒沉聲看著自己的親弟弟問道,「有什麼好辦法!」

    「不是有一個宗室和楊駿關係極差麼?燕王可是很討厭楊駿的,我敢斷定一旦把此事告知燕王,他定會上疏反對撤軍!」司馬乂沉吟片刻道,「他定會上疏的!」

    「好,我們就把南征的事情告訴他!」司馬煒深以為然的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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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燕王奏疏

    「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把南征撤軍的消息告訴我?」幽州雖說是地處偏遠,但首都洛陽以官道快馬報信時間其實並不是很多,只需要幾天時間,司馬季就得知了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只是一瞬間他就有種被利用的感覺。

    老子都常駐幽州不往洛陽看一眼,竟然還能被惦記,到底是誰惦記我?司馬季把現在在洛陽的宗室過了一遍,從頭開始,司馬懿有九個兒子,除了長子景帝司馬師、次子文帝司馬昭,最有才幹的莫過於老五瑯琊王司馬伷,他是後來司馬睿的祖父,其次是老七扶風王司馬駿。這四個能幹兒子都短命。

    目前活著的五個有平原王司馬干,這個先排除在外,這位仁兄有精神病。他又不是司馬炎的兒子,自然沒有司馬衷的待遇,從來沒參與過朝政。梁王司馬彤聲色犬馬為老不尊,鎮關中激起叛亂。

    趙王司馬倫,他要是真像是軍師聯盟裡面演的那麼厲害就好了。至於汝南王司馬亮,目前為止一直都軍事的司馬亮,還從來沒打贏過一仗。連司馬昭活著的時候他跟著打仗都輸了!

    把司馬師那一輩的宗室都過了一遍,好像活著的都是酒囊飯袋,不像是能想起來自己的人。

    八王之亂那幾個?楚王不像是玩弄心計的人,裡面心計最深者是司馬越。不過司馬越現在應該地位很低,甚至都沒有封王。

    「就是他,你給我等著!竟敢算計我!」司馬季想了半天,覺得自己推倒出來了正確的陰謀家。不由得對司馬越咬牙切齒,現在自己已經在楊駿面前拉夠仇恨了,結果還被惦記著。

    對著一張紙咬牙切齒的司馬季,正好被走進來的巧惜撞見,覺得有趣不由得掩嘴輕笑道,「殿下怎麼了,為何對一張紙做如此怪狀?」

    「有人在算計我!可我還要一副心甘情願的樣子主動被算計。」司馬季連續幾個深呼吸道,「明明知道我現在和楊氏的關係,這個時候又把我推出來。」

    「那就當做不知道不就行了!」巧惜驚奇道,「難道還有人逼著殿下說話麼?」

    「事關南征大軍的結果,我如果不出聲此次南征可能真的會沒有結果就此班師!」司馬季搖頭,現在他就很奇怪一點,他現在名聲都這麼臭了,到底是誰看出來燕王對朝廷還有良心的呢?怎麼就確定他會上疏反對撤軍?

    洛陽城內,永安裡,楊柳隨風而動,以大晉王朝的首都而言,這裡永遠都是這麼安寧。一對長相相似的青年,長袖飄飄,只不過神態各不相同。

    司馬煒最終還是忍不住道,「已經過去好幾天了,正常來說消息已經到了幽州。燕王真的會上疏反對撤軍麼?他的封地在幽州,怎麼看都與此無關啊。」

    「兄長有些急躁了!」司馬乂聞言示意稍安勿躁,沉吟片刻道,「將此消息告訴燕王,並非是燕王一定會反對南征大軍撤軍。而是他不得不反對。」

    「願聞其詳!」司馬煒開口,他也知道自己在謀略上不如這個一母同胞的弟弟,所以哪怕一般人都不敢在自己面前出聲,他卻一直對司馬乂愛護有加,一直不加以苛責。

    司馬乂撿起一塊石頭投入水塘當中,才道,「燕王是宗室,他一開始就看出來了一點,那就是楊駿目前掌控的是朝政,而不是別的。燕王是爵位,而鎮東將軍是軍權。但燕王並不是地方刺史,楊駿其實是拿他沒辦法的。現在燕王對楊氏的不滿整個朝堂都知道,當然也包括我們宗室,燕王會想,大多數的宗室對南征是否撤軍是什麼態度。一旦他想明白,就會上疏反對南征大軍班師。」

    「相反在洛陽,我們這些常駐洛陽的宗室,卻處在楊駿的掌控之下。所以我們不能出聲!」司馬乂聳聳肩道,「兄長,其實你真的不應該來到洛陽。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回到封國去,這樣你和我一個在洛陽,一個在封國也好有個照應。」

    宗室一著不慎丟了洛陽這個權力中樞,可事情還沒完,洛陽其他宗室成員大多擔任散騎常侍之類的閒職,當然不能對楊駿有什麼不滿。

    不過在千里之外,還有幾十萬大軍在默默操練,這些軍隊的統帥都是姓司馬的。如果司馬季不是其中的一員,楊駿伸伸手就能捏死他。

    司馬乂就斷定,在這個時間內,司馬季一旦想明白身為宗室的一份子,他就一定會明白該怎麼做。

    「南征林邑國,征發大軍四萬,征南大將軍楊珧都督兩州軍事,征發四州兵源。廣州打造戰船無數,期間調撥錢糧無數,小勝之下便要班師回朝?此次南征遙遙上千里,將士深入日南郡,受酷暑瘴氣之折磨。如若就此班師豈不是讓將士之鮮血白白浪費?」

    「臣弟直言,就此班師和戰敗簽訂城下之盟毫無區別,太尉楊駿,征南大將軍楊珧難辭其咎,應該上疏自解兵權,返鄉養老。楊珧不是在先帝時期就已經提出要返鄉麼?如果班師陛下即刻可以恩准楊珧返鄉。」

    不出司馬乂的預料,沒過幾天司馬季的奏疏就從幽州到了洛陽,一點不客氣的站在宗室的立場對楊駿倡導的班師回朝大加指責,認為南征已經耗費錢糧無數,必須要打出一個結果。決不能因為林邑國保證不再掠邊,然後上表朝貢就這麼完事了。

    對於楊俊現在想要班師回朝的建議,司馬季還在奏疏當中惡意的猜想,沒準是征南大將軍楊珧吃了敗仗,結果諱敗言勝,建議朝廷立刻派人前往廣州,調查是不是南征大軍真的打了勝仗,如果不是立刻抓楊珧治罪。

    這份上疏立刻在朝廷當中投下了一顆炸彈,楊駿本身就是個沒什麼威望的人,所依仗的不過是外戚,而這次是宗室出來發難了。一些朝臣都冷漠的站在一邊等著看戲,看看楊駿怎麼解決這件事。
V123210 發表於 2019-4-7 15:21
第七十五章 陷害忠良

    確認過眼神,這是宗室和外戚的事情,不關咱們的事情。這些老油條是什麼人,扒下來一根頭髮絲都是空的,不少朝臣都神不知鬼不覺的後退一個碎步。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猶如老僧入定一般站在原地,大殿鴉雀無聲,沒有人站出來說話。

    「這個楊駿會怎麼對付燕王呢?」很多朝臣在心裡嘀咕,甚至對罕見的長篇奏疏充耳不聞。推恩令?別鬧了,燕王司馬機就這麼一個兒子,現在的燕王才十六連孩子都沒有,用推恩令這招一點作用都沒有。

    司馬季長居幽州,自己老哥一個至今沒去過別的封國。根本不知道晉朝也有推恩令,而且實行的相當早,司馬炎還活著的時候就已經推行了。所以還在納悶,怎麼齊國五個縣就能起兵和中央禁軍對壘,根本忘記了齊國從司馬攸死後,都已經經過了一輪推恩令了。

    司馬囧雖然不是長子,但能力比自己的大哥強得多。對原來齊國分出來的封地都埋好了地雷,只要等到時機成熟,瞬間就能捏成一個強大的齊國。

    削了宗室的封地?燕王連孩子都沒有,楊駿要是沒有理由就削了司馬季的封地。估計整個宗室都炸了,洛陽十幾萬的中央禁軍的確在楊駿手中,可遍佈整個晉朝的大軍,他們的統帥可都姓司馬。

    「泱泱大國,征發水陸軍四萬,搶糧無數,另有交州臨近作為基地,征伐半州之地,不是大勝都算敗北。何況區區小勝?林邑范逸暫時上表朝貢,能抵得上大軍出征所耗費之錢糧?」司馬季最後在奏疏當中道,「如若只是讓林邑停止劫掠,上表朝貢,四萬大軍有何用?更何須出征之前大為傳頌?如若就此停戰,臣弟不才,我上我也行。就算臣弟暫時不能脫身幽州,栓條狗坐鎮廣州,相信都不會比這個結果更差!」

    我上我也行!不少朝臣都撲哧一聲樂出來,但後一句就是明顯的對楊氏進行攻擊了。一些笑出聲的朝臣未免有些尷尬,假惺惺的出言道,「燕王殿下此言未免有些粗俗。」

    「是的是的,燕王和胡人為伍,沾染上了一些蠻夷之氣。」一些朝臣大義凜然的站出來對司馬季進行指責,但言語指責僅限於裡面的字句,至於宗室和外戚的事情,與我們無關。

    本身眾多朝臣出聲楊駿心裡還能高興一下,結果只是抓住字眼口誅筆伐,根本沒有站在自己一邊的意思,氣的鬍子都翹起來,剛想發言,太子太保楊濟站出來道,「南征大軍撤回只是一些朝臣私下議論,既沒有陛下的同意,太尉也沒有下定決心。」

    「燕王此疏毫無道理,因為一件沒有確定的事情對太尉進行指責。」楊濟不慌不忙的道,「其實以征南大將軍的上疏所說,以雷霆之力解決林邑國,太尉並非不同意,只不過擊敗容易,令其歸心卻難,燕王年齡未及弱冠,思慮未免不周。」

    「陛下,應對燕王小懲大誡,去侍中之服。」楊駿上前一步建言道。

    楊濟愣在原地,一雙手青筋暴露,一臉的生無可戀,兄長你就不能不出聲麼?可楊駿還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根本沒看自己弟弟的表情。

    「這就是純粹的豬隊友啊!」一直在虧本從來沒賺過的司馬季,看著信上的信息也不由的為楊珧楊濟默哀,三楊的名號在太康年間就已經朝野皆知,楊家兄弟同心其利斷金,終於扳倒齊王司馬攸,確保外孫司馬衷順利嗣位。楊珧與楊濟成名都很早,當時兄長楊駿的名聲反在兩個弟弟之下。

    二弟楊珧在武帝朝做過尚書令,晉朝在創始期間許多制度都出於楊珧的建議,楊珧素有名望,只是後來因為陷害齊王司馬攸,才使名譽受損;楊濟做過鎮南、征北將軍,以武藝高強聞名於世。

    你說就你這樣你要能贏就奇怪了!司馬季一想反正自己都被處理了,心胸竟然無比開闊又上了一道疏,無非就是楊氏要懸崖勒馬,楊珧楊濟都是國之棟樑,楊駿此人水平有限,實在不行讓楊珧回朝輔政,也比志大才疏的楊駿強。

    盛夏幽州鳥語花香,北平郡新遷來的三千戶已經接手了曬鹽場的勞動。產鹽量更是更勝一層樓,當然這一切都和司馬季沒有關係。

    司馬季很閒,閒到在王府和護衛下象棋,作為被陷害的忠良之臣,他的表現現在很低調。

    「殿下,棋力高深,張達佩服!」張達一腦門的虛汗,除了天氣原因之外,當然還有好不容易才輸了的原因,不得不說他的求生欲極強。

    「是挺不容易的,必須要輸還要輸的不難看,費腦子!」司馬季捏著一枚小卒呵呵笑道,「張達,才幾個月的功夫就這麼大的進展,在這方面還是很有天賦的。」

    「殿下將象戲完善到如此地步,張達怎敢和殿下相提並論。」張達口中連稱不敢,恭維道,「殿下為了府中護衛解決了一切,現今所有護衛都已經成家立業。生著父母,養著則是殿下!」

    「府中侍女本身就過多,讓她們留在府中耗費大好年華,本身就不對。」司馬季把棋盤收拾好,平淡的道,「很多護衛尚未娶親,一舉兩得的事情。你不需要感謝我,對你的夫人好一點,怎麼說都是燕王府出身,條件不差的。這幅象棋就送你了,好好保管,象牙的。」

    揮手讓張達離開,司馬季才轉過身來看著一臉面癱的顏嚴,無奈的道,「本王覺得剛才發揮不佳,完全是你的原因。你這是什麼表情,讓屎憋到了?要想出恭趕緊去。」

    「殿下,臣下偷偷的監視了楊英以及那些鹽官鹽吏數個月,掌握了充足的證據,確認有人在倒賣私鹽!不知道殿下準備什麼時候上疏!」顏嚴低聲稟告道。

    「先繼續看著吧!」司馬季起身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我現在可是被陷害的忠良,賢王!最好就是呆在府中,還有別的事情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9-4-7 15:21
第七十六章 放屁

    「殿下,還有就是棉花田,產出猶如杯水車薪,可以說八成田地都絕收了。」顏嚴沉吟著開口,「這當然是不出殿下所料,不知明年!?」

    「明年繼續種,又不是全死了。還要擴種」司馬季搖晃著脖子,巧惜會意走上來不輕不重的揉捏著,繼續道,「北平郡新過來的三千戶胡漢各半,一定要分的開。你都辦妥了吧?楊英沒在這件事上找麻煩?」

    「沒有,封國之地都是如此。這點內史樊兆已經和楊英說過了。再者殿下的規劃確實令人過目不忘,連范陽王都要效仿,楊英沒有理由反對。」顏嚴躬身的稟告。

    「那就好,沒事情你就繼續忙去吧。」司馬季想了一下沒什麼大事需要操心,很多事情都是按部就班的事情,去年做過的,今年再做一遍就好了。

    這個時節,四部鮮卑應該正在提兵北上,在蒙古高原上掃蕩。殺人越貨幹著無本買賣,就等到秋天把搶掠的人口牲畜壓到幽州來換糧食。今年司馬季在楊英來到幽州之前,就屯了不少北平郡的海鹽,相信利潤應該會比去年更好。

    至於南方,司馬季做出頭鳥還是有作用的,並不是白白被楊駿去了侍中之服。至少南征大軍沒有被撤回,不過麼,南征大軍也是倒霉,被夾在宗室和外戚當中,如果不適應當地的氣候,估計非戰鬥減員應該不會少的。

    不過也應該沒這麼嚴重,畢竟交州還在晉朝手中,是可以作為一個基地讓大軍駐紮的,可時打時和,到底是一舉滅國還是見好就收都沒確定,南征大軍就晾在那,確實也成了宗室和外戚的犧牲品,幸虧現在距離三國並不遠,晉朝的官吏還沒忘記軍墾是怎麼回事,楊珧就地命令南征大軍分出來人軍墾。

    司馬季最近都低調的很,就算是出來拉仇恨差不多也就行了。身為宗室讓洛陽的司馬氏坑了一次他也認了,還要怎麼樣?讓他出面誅殺楊駿?不好意思,除了二百多護衛,燕國只剩下那些十歲的孩子了。

    當初司馬季就防著這一手,絕對不能太早掌控軍隊,不然賈南風掃來掃去再讓自己動手去殺楊駿,到時候被卸磨殺驢的就是他了。

    洛陽那不是什麼好地方,他呆在幽州君子動口不動手兩句,楊駿不能把他怎麼樣,洛陽光禁軍大小將領就一千多個,誰能保證這裡面的將領都早就被誰收買了?

    再說了想要殺楊駿的只是賈南風麼?她有什麼資本殺楊駿,司馬季可記得誅殺楊駿的時候領兵的都姓司馬,那都是宗室力量的一部分。

    「我應該給自己找點事幹,省的被洛陽那幫人惦記!要不要查查私鹽?不行,在等等!」司馬季想了片刻,還是要裝作一副本王很忙,不要打攪的樣子才安全。

    剿匪!司馬季一拍腦袋,他不是去年就要在平州剿匪麼?這又的上疏了!又過了幾天,司馬季的奏疏被駁回,因為楊駿覺得他這個時候調動平州兵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沒準就是腦袋一熱以為自己幾千邊軍,就能和洛陽十幾萬禁軍對壘呢。

    最近幾個月,司馬季不斷給楊駿上眼藥,終於到了楊駿的格外關照。幽州刺史許猛直接讓人把燕王府看起來,用一句通俗的話來說,燕王被軟禁了。

    「燕國記事顏嚴求見!還帶來了一封信。」剛剛修建沒多長時間的楊英府邸當中,一名奴婢邁著小碎步走進來,低眉順眼的對楊英稟告道。

    「不見,現在燕王修身養性,應該樂得清閒。按照燕王的話來說,在下不過是區區一個鹽吏,怎敢高攀宗室呢!」楊英呵呵一笑,信可以留下,人不能見。

    奴婢點頭躬身倒退了出去,時間不長就把燕王司馬季的信擺了上來,楊英直接當做沒看見,就擺在桌子上。過了一會起身離開了府邸,他還有事情要去做。

    不多時,一名妙齡女子端著碗筷走進來,卻發現這裡空無一人,只有案頭上的一封信,帶著好奇之色就拆開,「本王與楊公無冤無仇,和楊氏只不過是政見不同。思之封國之事和鹽稅並不相干,聽聞楊公有一女國色天香、秀外慧中,今年幽州蠶絲大盛,所謂人靠衣裝,楊公之女正處在妙齡,季思來想去決定贈送一些綢緞,聊表心意!」

    司馬季這封信各種排比句、成語也不管合適不合適全用上了。反正也不是自己寫的,自己手腕不疼就往上一頓堆句子,看的楊馨掩嘴輕笑,臉蛋紅紅的,「這燕王說話怎麼這樣?」

    這是給父親的信還是給我的,怎麼一封信下來光提我了?他見過我麼?楊馨無言的放下信,好像剛來幽州的時候,倒是匆匆見過一眼,燕王的裝束和洛陽還有家鄉的那些世家公子都大不相同,少了一絲翩翩之氣,多了一點男子氣概。

    就晉朝士族的娘炮一般的審美,司馬季不論是怎麼打扮,都比他們有男子氣概。無非就是沒有塗脂抹粉吃五石散而已。這都是從何晏那傳下來的。

    「就說本王常做噩夢,惶惶不可終日!」司馬季背對著顏嚴吩咐道,「猶如籠中之鳥,一月之間竟然病了三次,給楊英去信數次,都不得回。」

    「殿下?」顏嚴一臉的為難,你現在一點都不像是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

    實際上當然不是這樣,可被困在燕王府的頭幾天司馬季真是那個樣子,不過沒有後續了。現在真倒是完全是裝的,反正不出去就不出去,燕王府幾平方公里的地方足夠他溜躂。

    司馬季回到自己的燕王府,夜不能寐晚上總是做噩夢,夢到自己變成乞丐去要飯被幾個混混欺負的場景。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流言還是在封國之內傳播,很多流言傳著傳著就變了味,還有人說楊駿準備誅殺司馬季,給宗室一個震懾。

    「放屁!」司馬季和楊英聽到這種留言之後同時罵道,真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9-4-7 15:21
第七十七章 就抱他女兒

    嗖嗖!兩支利箭先後發出,司馬季將弓箭放下,走到掛在前方不遠處橫樑上的一扇豬肉前面,伸出兩根手指夾住了刺入豬肉的箭頭,往外一拔丈量著刺入的尺寸。伸手讓護衛把木雕的人體模型抬過來。

    直接上手把的前胸打開,捏著箭頭對著胸口的皮膚繼續丈量,最後微微搖頭。顯然對這個結果不滿意,拋去自己可能是個廢柴沒拉滿弓的原因之外。他對這個結果不是很滿意。

    軟弓的射速高,但是威力低,射程短,通常是騎兵使用;硬弓的射速低,但是威力高,射程長,通常是步兵使用。民間弩是被禁止使用的。因為弩的操作非常簡單,不需要射擊技巧,平民很容易掌握它的使用方法。

    不論是剛開始的弓箭還是第二個弩箭,和他想像當中的都不太一樣,開口道,「把那扇豬肉套上魚鱗甲,你們誰臂力最大,給我射上十箭,我要看看!慢點,別把手指弄傷了。」

    張達一擺手,出來一個護衛,雖然沒有甲冑在身,卻一眼就能看出來不是等閒之輩,體型上下一般粗,按照司馬季的家鄉話來說,這就是個車軸漢子。

    如果刺史府的這時候來到燕王府,沒準會以為司馬季已經準備孤注一擲要造反了。然而這是不可能的,他又沒有嫌命長,捨不得這上千女眷,非要去刀口舔血。

    他就是想要試試晉軍的武器和護具,製造一個數字模型估計一下戰場上,可能會出現的傷亡,雖說他現在連剿匪都做不到,可有備無患總要準備一下。

    三國混戰雖然促使戰略戰術得到發展,但給社會經濟生產造成的破壞卻極其巨大,直接從六千萬人口變成晉朝開國一千六百萬人,什麼蒙古南下,滿洲入主中原,按比例都往後靠邊站吧!因此在晉朝武器裝備方面與漢代相比並沒有明顯的進步。

    晉軍一般都穿圓頭靴,靴尖不起翹。鎧甲和戎服外均束帶。左側為鐵製筒袖鎧,是一種胸背相連、短袖,用魚鱗性甲片編綴而成,從頭上套穿,這種筒袖鎧堅硬無比。胄基本沿襲東漢的形制,胄頂高高地豎有纓飾。

    不過這個防護力麼?也許是司馬季被電視劇騙了的原因,反正他感覺不怎麼樣。當然這個不怎麼樣也要參照物,一年來也有不少胡商弄來了其他國家的盔甲,比如貴霜和波斯的盔甲,和這些盔甲相比,我大晉還是領先一籌的。

    西亞那片大沙漠南亞那個維度,穿盔甲絕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西亞國家的軍隊武器明顯比護具要發展的快很多,上次提拉伽曾經提到過一種帶著花紋的寶刀,說再來的時候要帶過來幾柄送給司馬季,司馬季猜想這就是大馬士革鋼刀的祖先,波斯寶刀。

    至於除了晉朝還有哪裡的盔甲還可以,司馬季也不是謙虛,估計就是遊牧民族了。從東歐大草原到蒙古高原這一塊,是比較適合盔甲發展的。

    給豬肉套上的魚鱗甲就是現在晉軍的盔甲,雖然燕王府有其他文明的盔甲。不過數量只在收藏品的範疇之內,護衛連續射了十箭之後。六枝箭被魚鱗甲當中,剩下的從縫隙之間穿進,經過一比對,司馬季估計如果是個人的話,凶多吉少。

    「魚鱗甲還是不足以讓我滿意!」司馬季搖著頭心裡念叨,整體性板甲開始出現是十四世紀的意大利城邦,嗯,和歐洲冶金技術超過中國的時間差不多。大概就是南宋滅亡之後的百年時間裡,司馬季估計是歐洲的鎖子甲被蒙古重騎吊打之後,才催生出來了板甲騎士。

    農業社會的技術是不是領先,與其是看武器,不如看盔甲,盔甲肯定比弓箭門檻高。如果對弓箭不滿意司馬季倒是有個捷徑可走,周圍不是一堆部落麼。

    弓箭這玩意和盔甲是不一樣的,這個東西千萬不能武斷的說誰比誰領先。因為各地的材料和生活習慣完全不同。如果只是比射的遠,後世的奧斯曼弓能射八百米,不過那只是一個滑翔記錄,威力可以忽略不計,完全的奧斯曼帝國貴族運動,這種弓也不會在戰場出現。

    「難道後世的唐山鐵礦埋得深?」司馬季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念叨鐵礦了。他不覺得自己哪裡錯了,鐵甲就是比皮甲強,就算剛開始沒強多少,以後潛力也不一樣。

    弓箭好解決,讓顏嚴傳消息,秋收後互市的時候把各大部落的弓箭都拿過來試試。至於盔甲就真的只能靠自己了,他的藩軍可都是識字的,拉到戰場如果死亡風險相同,那不是虧死了。

    「都收起來吧!」司馬季一擺手,煤鐵合璧天下無敵還的再等等。

    燕王惶惶不可終日和聲色犬馬矛盾麼?不矛盾,因為惶惶不可終日所以才聲色犬馬。在不少刺史府的人眼中,燕王終於為觸怒太尉付出了代價。此時絕對是用聲色犬馬掩飾心中的恐懼!

    「我告訴你們啊,所有人都不許出聲,本王今天抓到誰,晚上就是誰侍寢。十四歲一下的先躲遠點!」司馬季說完就用布蒙眼,準備在歡聲笑語當中打出GG。

    楊馨入府的時候,整個燕王府都是這樣一副快樂的氣息。他眼中一個蒙著眼睛的公子,在一群鶯鶯燕燕當中左撲右閃,更大的一圈侍女還在不斷的發言,擾亂司馬季的注意力。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司馬季直接朝著楊馨撲來,動作之快猶如一直矯健的獵豹,隨後摘下眼罩,嘴角含笑的道,「進府多長時間了?」說罷還貼著女孩的脖子嗅了一口,樣子很是陶醉。

    「殿下自重!」楊馨眉宇間閃過一絲凌厲,但隨即友變成了嬌羞,兩種氣質融為一體。尚未出閣的姑娘,被陌生人這麼抱著傳出去肯定不好聽,就算晉朝還沒後世這麼禮教森嚴,可畢竟是一個男權社會。

    楊馨掙脫了一下,趕緊在一堆人的目光中離去,都忘了自己來幹嘛的了。

    「殿下!」顏嚴剛想開口,司馬季就回頭一副你趕緊閉嘴的樣子道,「她是楊英的女兒,本王的記性很好,尤其記女人的時候。」他蒙眼的布根本就是透明的,不然一個侍女抓不到燕王殿下多尷尬。楊氏把他禁足在王府當中,抱一下他女兒怎麼了?就抱他女兒!
V123210 發表於 2019-4-7 15:21
第七十八章 兄弟

    但隨後他又把布帛重新繫上,繼續抓侍女聲色犬馬。不就是近千女眷麼?又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情,石崇府邸不是更多麼?石崇什麼都不是,他還是藩王呢。

    也不能說石崇什麼都不是,石崇是寒門!雖然他爹是大司馬石苞,但仍然是一個寒門。這個士族的標準麼?世襲兩千擔!起源是東漢開國的六大家族,劉秀依靠豪強勢力建立的東漢,代表豪強地主的利益。豪族大姓往往世代高官,有眾多的「門生」、故吏和私家武裝,實際上控制著中央和地方的政權,毒殺皇帝的大將軍梁冀,就是六大家族之一。

    三國時期開始的州牧就是兩千擔、比如劉焉、劉表、袁紹、袁術都夠得上世襲兩千擔的標準。至於石崇,他爹是大司馬他又不是,所以石崇仍然是出身寒門。就相當於你爹是一個高官,但你家不是幾代都是世襲高官,所以你是寒門。

    石崇要是也成了大司馬,他兒子他孫子也同樣達到標準,人丁興旺估計就能變成士族了。至於司馬季最先遇到的范陽盧氏,在幽州算是士族高門,放在整個晉朝無足輕重。

    後來趙王司馬倫篡位,孫秀一刀就剁了石崇。但是和弘農楊氏齊名的琅琊王氏,司馬倫就好言招撫,琅琊王氏也沒慣著司馬倫,直接在地方輔助各路宗室進攻洛陽殺了司馬倫。這就是士族和寒門不一樣的地方。

    比起被禁足的司馬季,洛陽的宗室就自由多了。一樣聲色犬馬,但不是只在府中聲色犬馬。比如聚眾來點五石散,來個敞袍裸奔,彰顯大晉帝國的豪放,給其他蠻夷一個震懾。

    郊外密林,一隊騎兵來回呼喝,這些騎兵都是楚王司馬煒的心腹,跟隨楚王來到洛陽,現在算來時間已經不短了,楚王勇武鎮守荊襄,很受部下們的愛戴。

    今日又是一副滿載而歸樣子,自城門而入,守城禁軍並沒有發現異常。領頭返回的便是楚王長沙王兩兄弟,一副很開心的樣子,似乎對今日的收穫很是滿意。

    時至深夜,府中賓客盡散,只有一些奴婢在收拾殘骸。內室當中,一張案頭兩邊司馬煒和司馬乂兩兄弟正對著席地而坐,案頭燈光昏暗左搖右擺,兄弟二人久久不語。

    雖然已經飲酒,司馬煒的眼睛還很是清明,像是發問也像是自問道,「現今在宗室當中,本王的威望幾何?」

    「無出其左右,就算是被禁足的燕王也多有不如!」司馬乂沉吟片刻認真的道,「兄長既然發問,乂便實話實說不敢有半分隱瞞。本來宗室對汝南王寄予厚望,可惜,他太令人失望了,這份希望現在全變成了失望。」

    如若不是汝南王司馬亮懦弱,司馬氏怎麼會直接丟了中樞大權,看著楊駿在朝堂上表演?時過境遷,武帝殯天的幾天時間的事情到現在都已經被捋順了。

    武帝死前把禁軍交給了一向與楊氏不和的琅琊王氏王佑,王佑的態度目前不明朗,但是可以肯定他不會倒向楊駿這一邊。汝南王的長子司馬矩當時任屯騎校尉,麾下有好幾千人,汝南王即使爭取不到王佑的支持,也是有兵可用的。

    可司馬亮一言不合直接跑路,直接把洛陽丟給了太尉楊駿,可想而知現在的宗室是怎麼看汝南王的!而當時國喪,諸侯王們全體出動到東門外去迎接楚王司馬瑋,洛陽城萬人空巷,無數百姓也跟著湧到東門去瞻仰這位少年王爺的風采,那個時候楚王司馬煒就已經是宗室認可的代表了。

    「楊駿專權跋扈,連他自己的親兄弟尚且容不下!卻又是一個無才無德之人。」司馬煒喃喃自語道,「先帝讓他總領朝政,都督中外諸軍事。他卻自領假黃鉞,錄朝政,簡直是不知死活,當我司馬氏無人了麼?」

    司馬乂心裡一個激靈,直勾勾的看著司馬煒,壓低聲音道,「兄長,你真的準備動手?可整個洛陽的禁軍都在楊駿手中,外甥張劭為中護軍。我們手中兩個王府加起來不過千人,風險太大,以弟之想應當徐徐圖之。禁軍將校眾多,楊氏為外戚,不可能讓所有校尉歸心,我們再多一點時間,拉攏到足夠多的校尉,到時候一擊得手。」

    「你害怕麼?」司馬煒深深地看著自己的親弟弟道,「要不想辦法離開洛陽,這樣我動手的時候也會安心,你我乃一母同胞,讓你跟著我政變確實風險太大了。一旦出事,我也對不起母親!」

    「兄長,我絕不會走!雖然從沒聽說過什麼,但我能看出來,楊駿對宗室極為忌憚。沒有任何一個宗室身居高位,你和淮南王來洛陽,本身就是楊駿對你們在地方感到害怕。現在你和淮南王都已經到了洛陽,比之淮南王獨自一人,因為我同時在洛陽的關係,楊駿對我們兩人更加忌憚!」司馬乂一邊捋順思路一邊道,「這也正是我擔心的地方,楊駿其實沒蠢到對我們兩人視而不見的地步,所以我才想要慢慢的拉攏其他人。」

    「你還是你一點都沒有變!還是喜歡和那些不值一提的軍士在一起。」話雖然這麼說,司馬煒對弟弟的這番表態很是欣慰,但仍然搖頭道,「拉攏人心非短時間內能達成目的,再者禁軍校尉足足上千,人一多反而不美,人心不齊會壞事的。其實所需要的人並不是很多,但必須要同心協力發出致命一擊。這洛陽禁軍可是分成內外兩軍的!」

    顯然司馬煒雖然膽子大,但卻不是莽夫,早已經在這段時間觀察出來了洛陽禁軍的佈置。十幾萬禁軍是不可能都駐紮在洛陽城內的,分為內外兩個部分,人多勢眾的外軍不在城內。

    「看來一旦動手動作一定要快,如果有宗室,短時間內我們還能對付內軍,一點外軍得知情況,我們就大勢已去!」司馬乂長嘆一聲道,「還是風險巨大。」
V123210 發表於 2019-4-7 15:22
第七十九章 殺羊、殺楊

    「這什麼時候,奪權成了沒有風險的事情了?」因為司馬乂是自己的親弟弟,司馬煒仍然沒有拿出對別人的盛氣凌人,而是悵然的道,「你想高平陵之變如果我司馬氏任何一步行差踏錯,今天早就成了北邙山的一堆枯骨了。而我們當時所依仗的,無非是景帝豢養的三千死士!」

    看著司馬乂,如果說到了現在司馬煒還有什麼擔心的地方,就是這個親弟弟了。兩人為一母同胞,從小感情相當好。一旦奪權失敗,兩人很可能一起共赴黃泉路。所以他才讓司馬乂找機會回到封國。

    但顯然這個努力剛剛就失敗了,司馬乂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一旦自己離開,司馬煒這一方會更加的勢單力薄,從古到今以兵刃奪權,發起者都是勢單力孤的一方。如果不是勢單力孤也不用付之於刀兵了,而最近的例子就是司馬氏發起的高平陵之變。

    「你要記著啊!」司馬煒腦中一個閃念,正好和司馬乂有關,便直白的道,「我知你禮賢下士,喜好結交朋友,待人以誠。但可一定要小心啊,你就是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天下太平這是件好事,但一旦局勢不穩,你一定要小心你身邊的人,你可一定要記住兄長的話,為兄不能保護你一輩子!身邊的人不可相信,他們可能會出賣你。」

    「兄長,為什麼說這種話!要不我們離開洛陽,回到封國足以保自己平安。」司馬乂心裡一驚,第一個想法就是認為,司馬煒也知道奪權九死一生。

    「回不去了,大權旁落,身為武帝之子,我責無旁貸。宗室對我寄予厚望,再者太明顯了,這反而會讓楊駿注意到。」司馬煒重重的搖頭道,「但你不同,所以我才想讓你離開洛陽!」

    「兄長不走,乂絕對不會離開的!」司馬乂不為所動,閉目片刻重新展開雙目,當中滿是神光,「兄長,現在說說你的想法吧!我們怎麼幹!」

    「自古以來,奪權需要兩個東西,皇帝的首肯,還有就是兵權。」司馬煒沉吟一下便和盤托出,雖然他剛剛教育司馬乂不可輕信他人,但這是自己的親弟弟,如果連司馬乂都不相信,他就沒有人可以相信了,「陛下的首肯其實並不難,我來洛陽本身就是賈後派人來送書信,所以缺少的就是兵權,楊駿大權在握。」

    奪權當然需要皇帝的支持,這樣就有了話語權。但只有話語權肯定是不夠的,不能用話語權去批判兵權,把批判當成武力是不夠的,而是把武力當成批判,這樣才能位於不敗之地。

    「洛陽周圍之軍權,可以分為三個部分,城內的內軍和外軍,以及東宮太子衛隊。如果兵貴神速的話,外軍的事情暫時不用擔心。所慮者內軍之兵,還有東宮的太子衛隊。」司馬煒慢悠悠的道,「楊駿雖然安插了眾多心腹,但重外軍而輕內軍。內軍一些將校可和他不是一條心!」

    「我比較忌憚楊濟啊,他是太子太保,東宮可是近萬人的衛隊,足以改變一切局面。」司馬乂聽完之後有些憂慮,太子司馬遹是武帝的隔代傳人,愛護有加。武帝還活著的時候,所有人就已經知道未來天下的主人是誰了。

    所以洛陽東宮前所未有的巨大,佔據了整個內宮的三分之一。所屬太子衛隊人數足有五千,楊駿上台之後已經擴充到近萬人。楊駿雖然很討厭兩個弟弟,但也知道關鍵時刻兵權應該在自己人手中,楊濟一直勇武,雖然被攆到東宮做太子太保,卻在太子衛隊很有威信。

    「看來,問題還處在中護軍張劭身上。不拿下他我們就芒刺在背。」司馬煒嘆了一口氣,中護軍啊,這可是當初司馬師擔任的職位。

    司馬煒獨自嘟噥了一句,就讓司馬乂睡覺,「最近待在自己的府中,不要來這裡了。」

    吹滅燈芯,房間陷入一片黑暗當中,微風吹過,一陣陣的涼意升騰起來。

    同一時間,幽州薊城一場示好不歡而散,楊英在燕王府拂袖而去,一臉老臉像是被熨斗壓過一樣,一個褶子都沒有。

    「這老頭該怪迷信的呢,你家是皇帝麼?還敢在這裡擺譜!」司馬季輕哼一聲,捏著簽子往嘴裡送羊肉串。不就是殺了一頭羊做羊肉串,請楊英來吃麼?要不說這些讀書人想法就是多,還真能聯想。

    老子姓司馬,也沒看見誰把馬匹都放了不敢騎!這可是招待三位藩王的東西,楊英竟敢在這裡擺譜?平心而論司馬季真沒有這個意思。

    「殿下!」刺史許猛欲言又止,本身他是很高興前來的,結果碰到這種事情。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怎麼了?味道還不錯吧!」司馬季臉色不紅不白的,似乎沒有受到哪怕一點點的影響,「似乎楊公誤會了本王的意思,白白浪費了這樣一番美意。弘農楊氏經學世家,族中個個都是大才,想像力也比較豐富。」

    「楊英此舉確實有些唐突,還望殿下不要見怪才好。有機會我會去和楊公說一下,相信誤會一旦解開!就不再是問題!」許猛端起酒盞示意,看來真的準備做和事老。

    幽州地界成了這樣,許猛這個刺史做的也不舒服。現在朝堂楊氏掌權,可天下宗室分居各地如此之多,楊駿如果真有辦法,也不會就只是把司馬季禁足而沒有後續了。許猛曾經不止一次的慶幸,沒去整個州都成了宗室封地的冀州,現在看來有些高興的太早了。

    「不唐突,刺史還可以多嘗嘗!」司馬季正襟危坐,似乎沒有被楊英的離開不滿。直到將所有客人送走之後,笑容才漸漸消失,但隨即像是解開了一道枷鎖,想通了一件事,小小的不快消失的無影無蹤,低聲道,「殺羊、殺楊。楊英啊楊英,清風不識字,何故亂翻書!」

    「羊皮的留著,燕王府還是很窮的,共體時艱吧!」司馬季像是想起來了什麼,迅速就恢復了自己的摳門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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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