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我在明末當海賊 作者:九宮格夫妻 (連載中)

 
mk2258 2019-3-31 10:35: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 8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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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我在明末當海賊(明末之海賊王)

【作者簡介】:九宮格夫妻,男,創世中文網與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歷史小說 > 兩宋元明

【內容簡介】:

  我叫鄭芝鵬,是海賊王鄭芝龍的弟弟。
  大哥居然要降清?腦子進水了麼?
  來來來,我來教教你海賊王應該是怎麼當的。
  聽說歐洲的奶牛不錯,弟兄們,盤她!

  穿越成鄭芝龍的弟弟,鄭成功的叔叔大海上的王者,合法的教父。是跟著侄子混去寶島安度晚年,還是拼一把?

【其他作品】:《這個瘸子惹不起》《爸,這好像是北宋》、《輪迴之驚悚遊戲》、《唐朝好大哥》、《史上最強獵頭》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9-7-30 19:0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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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9-3-31 10:37
第一章鄭家敗家子

    崇禎四年,西湖岸。

    瀲灩熹微,鳥兒鳴幽林翠柏,煙雨韻,花幽夢,清風醉,水波蕩漾幽弦奏,雲裁錦夢溢芬芳,正是江南好風景,不是天堂,勝似天堂。

    一個少年人穿著一條不倫不類的短褲,坐在岸邊,手裡拿著一個黑又粗的雪茄,一口一口地抽著,“爺爺啊,你可是把我給坑慘了,不是讓我繼承袍哥麼,怎麼穿明末來了?鄭成功今年才十歲,還成了我侄子,我特麼上哪當袍哥去?”

    這人自然就是大鵬了,稀里糊塗的就穿越四百年跑明末來了,現在這具身體的主人名叫鄭芝鵬。大倭寇鄭芝龍的親四弟!

    不過這時候的鄭芝龍已經招安了,是大明的海上游擊。

    有意思的是,這個身體的前主人並不是跟著鄭芝龍一塊在海上飄著的,而是在杭州城打理生意的,據說是因為文不成武不就,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鄭芝龍帶著他做了兩回生意居然都特麼做賠了,這才把他打發到杭州打理生意的,簡單來說三個字:敗家子!

    更有意思的是,他自己年僅十歲的大侄子,也因為拜名師求學跑來了杭-州跟自己住在一起,也就是傳說中大名鼎鼎的國姓爺,鄭成功,現在還叫鄭森,疑似就是這貨留下的遺物把自己給整的穿越的,只是為了生活方便平日里都是田川氏帶著他住在後院,來往不算特多而已。

    這具身體之所以會被自己穿過來,是因為跟六個女人玩一龍六鳳,又逞強吃了龍虎之藥,生生把自己給玩死了,也是奇葩。記憶倒是繼承了一些,但是斷斷續續的也串不成線,只是光憑那點記憶的片段,這貨按袍哥規矩妥妥是三刀六洞的命。

    鄭芝鵬就坐在西湖岸上這麼一口一口的抽著雪茄,思考著以後這日子要怎麼過,來來往往的行人全都對他面露鄙意之色,顯然都知道這是個什麼貨色,偏偏就特麼自己記得模模糊糊的。

    邊上跟著一個青衣小帽的小廝,狗腿地道:“四爺,湖邊風涼,咱還是趕緊回去吧,您要的貨到了。”

    “貨?什麼貨。”

    “四爺您自己要的貨,這麼快就不記得了?”

    鄭芝鵬用指關節擰了擰太陽穴,努力地挖掘腦海中殘存的記憶片段,好半天才想起來貨是什麼,一張俊臉卻騰的一下就紅了,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原來這前任身體有一癖好,喜歡玩弄母女花,而且還必須得是良家,模樣好壞倒是無所謂,要的就是那委屈勁,越良家他就越興奮,更絕的是他還偏偏喜歡把這家的老爺們給綁來看著,享受那種恨不得吃了自己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這特麼變態啊!

    身後那阿福笑呵呵地道:“四爺,這批貨可是小人精挑細選的挑的,聽說這娘們烈得很,是您喜歡的調調,這是您的寶藥,上好提純過的逍遙膏,保證您啊……”

    鄭芝鵬大怒:“精挑細選?你還是個人?這是特麼人能幹出來的事?”

    越罵越氣,加上他現在心態還正有點不穩,一個嘴巴子就抽了上去,直接就把小廝給打懵了。

    好端端的,這是抽什麼風了這是?

    這位爺可向來是個喜怒無常的主,加之生於倭寇世家,從來都是視人命為草芥的,因此縱使心裡覺得委屈,卻還是撲通一聲就跪下,不停地磕頭求饒。

    “四爺四爺,小人錯了,小人知道錯了。”

    “錯哪了?”

    “我……錯在……”

    小廝憋了半天,實在是沒想明白。

    “唉……”

    鄭芝鵬無奈地揮了揮手示意他起來,說到底這都是前身乾的破事,跟人家一個下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回去後把人放了,以後也別再給我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了,客客氣氣地把人送走,再賠他們三百兩銀子。”

    “是是是,小人馬上就辦,馬上就辦。”

    “對了,你說的那個什麼寶藥,拿過來給我看看。”

    心想,前任似乎就是吃這玩意吃死的。

    小廝連忙跪著雙手高舉,將一盒寶藥奉上,鄭芝鵬打開只看了一眼,黑乎乎一大坨,跟屎似的,還有一股怪味。

    “這到底什麼玩意?”

    “逍遙膏啊。”

    “逍遙膏……大體是什麼藥材煉製的知道麼?”

    “爺,逍遙膏就是烏香啊,之前萬曆爺最喜歡用的,對了,聽說北方人管這東西叫福壽膏,好像還是萬曆爺親自賜的名,尋常人有錢都買不到呢。”

    鄭芝鵬的臉色唰的就白了,手上就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你說……你說……這東西叫福壽膏?”

    “是啊。”

    鄭芝鵬抬腳就踹:“你給我吃鴉片?”

    說罷,揚手就要打,嚇得小廝驚恐的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內心卻更加的莫名其妙。

    見他那可憐樣,鄭芝鵬也是鬱悶的幾乎要吐血,一股子無名之火直接躥上了臉,又不知該衝著誰發,想給自己兩巴掌吧,好像又有哪裡不對。

    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坐在西湖邊的一塊大石頭上,跟被人剛剛硬上了似的。

    後世,大部分人都以為鴉片這東西是清末才傳入國內的,其實這東西早就有了,不過是當春-藥用的,萬曆皇帝更是一日都離不開,僅宮廷供奉,每次就都得兩百多斤。

    怪不得前身會吃這東西吃死。

    “我吃這東西多久了,大概是個什麼量?”

    小廝不明所以,但今天的主子明顯不正常,他也不敢多想,連忙如實答道:“您……您服藥已經一年多了,有時候一天吃三頓,有時候吃四頓,一次用量,差不多半兩,有時候興致好了會多一些。”

    鄭芝鵬兩眼一黑,腦子就止不住的有點暈,一身的骨頭瞬間就都成了軟麵團了。

    一年多啊……那特麼肯定成癮了。

    吸食進肺,吞食進胃,但最終都是毒素入血,只是吞食的話大部分毒素都會排泄出去,相對比吸食浪費而已,本質卻是一樣的。

    涼風一吹,鄭芝鵬忍不住的就打了個哆嗦,唇上一涼大鼻涕就下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鄭芝鵬突然覺得特別的冷。
mk2258 發表於 2019-3-31 10:37
第二章毒癮

    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鄭芝鵬覺得自己就跟得了艾滋似的,連兩條腿都沒了力量。

    其實毒癮未必就來的那麼快,主要還是他的心理作用,可他畢竟是接受過毒品危害教育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在得知自己身有毒癮的情況下,已經懵了。

    “四爺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小的做錯什麼了,你......你別嚇唬小的啊“。

    鄭芝鵬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滾“

    ?小廝這下也被嚇懵了,卻哪裡敢真的就這麼滾了一時間上前也不是退後也不是,

    鄭芝鵬也沒心思去搭理他,腦子裡幻燈片似的閃過各種的戒毒宣傳片畫面,一張張骨瘦如柴形如枯槁的臉走馬燈似得在腦海中晃過,甚至於他們的性情也會變得乖張,並且六親不認。

    恐怕前身那變態的性格跟這玩意也是不無關係的,畢竟是鄭芝龍的親兄弟,這樣的原生家庭怎麼可能出了一坨扶不上牆的爛泥?

    “完了,全完了,特麼完了,賊老天你特麼這是要玩死我啊。“

    他現在啥都想不了了,迷茫的看著西湖水,腦子裡反反复复的就一個念頭,完了,完了,全完了。

    要不,跳下去吧。

    鄭芝鵬鬼使神差的就冒出了這麼個想法。

    死吧,死吧,說不定死了之後,就能穿回去了呢?

    這個念頭一出,更是抑制不住,忍不住的,就一點一點的往西湖深處走去,冰涼的湖水沒過了膝蓋,他的臉上居然還浮現出了一絲笑容,一絲解脫的笑容。

    身邊的小廝整個人都僵了,剛見鄭芝鵬下水的時候還以為他在搞什麼么蛾子呢,等到水沒過膝蓋,這才反應過來,晴天霹靂似的,一把就衝上去抱住了鄭芝鵬的大腿,嗷嗷就鬼哭狼嚎一樣的死也不讓他再往裡走了。

    你大哥會殺我全家的啊!

    鄭芝鵬想踹開他,卻發現在水中使不上勁,而且他現在說實在的也真是渾身無力,根本就撕扯不過這小廝,一時間兩人居然僵持起來了。

    卻在這時,水面上好像突然映射出了一個老人的笑臉,正是他的爺爺,雙手握拳,大拇指高高立起,似乎在跟他說:“袍哥人家,絕不拉稀擺帶”

    鄭芝鵬渾身一震,好像突然就從那種走火入魔一般的狀態中退出來了。

    “爺爺......你不讓我死是麼?”

    鄭芝鵬身體一震,突然間神智一陣清明。

    首先,他中的是鴉片,而不是後世提純多少倍的白粉,而且還是吞食的,肯定沒有後世的毒癮大,克服克服,未必就沒有機會的。

    “放手吧,我剛才是跟你開個玩笑,扶我上岸吧。 “ ”

    真......真的?“

    鄭芝鵬點頭。

    小廝當場就哭了:”爺,小的求您了,您要是心情不好您打我罵我甚至殺了我都行,可千 不能再開這種玩笑了啊,小人......小人經不起這麼嚇啊四爺。“

    鄭芝鵬笑著安慰了他幾句,然後身體一軟,就跌在了他的懷裡,小廝索性將鄭芝鵬背著走了回去,扶上馬車,心急火燎的往家趕。

    “去嫂子的院裡”

    “是”

    自家人知自家事,想戒毒,憑自己肯定不行,他的意志力頂多也就是中上之資,至於手下這些歪瓜裂棗,基本也指望不上,只能指望外援。

    自家侄子鄭森,也就是鄭成功,目前正隨其母田川氏在杭州求學,與自己住在一起,只是人家有自己的一套班底,都是田川氏從倭國帶來的,向來不怎麼給鄭芝鵬這個四爺面子。

    而想要戒毒,還真就只能找這種不給自己面子的人。

    敲響後院的門,一個身穿大明服裝,卻明顯是個倭國女子的侍女開了門,見鄭芝鵬這面色慘白站都站不穩的模樣也是嚇了一跳,連忙個扶進了廳上,沏茶伺候。

    “四爺您這是怎麼了?”

    “大嫂在麼?”

    “夫人去集市上買東西去了。”

    “那森兒呢?”

    “少爺在上課,夫人吩咐過,天大的事兒也不能打擾少爺上課,您看這……”

    “沒事,我不找他,錦衣右衛門在麼?”

    “哦哦,在的,在的,”

    錦衣右衛門,便是鄭成功的護衛頭領,乃是他娘田川氏自己家的武士,算是娘家人,對他娘忠心耿耿,手底下跟了四十多個浪人,各個本領高強。

    不一會,錦衣右衛門就到了,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用略微有一點生硬並帶著極強小鬼子口音的大明話道:“四爺,您找我,有事?”

    “右衛門,我求你幫我一個忙,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請說。”

    “找一條繩子,把我給綁起來,我如果發瘋的話,就用冷水潑我,不管用的話就乾脆把我給打暈,除了一日三餐之外不要給我任何東西,我要也不許給,哪怕我說你不給我就殺死你之類的話也不要給,尤其是不許給我逍遙膏,這事兒我身邊的狗腿子都乾不了,我只能來找你,拜託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3-31 14:58
第三章瘋魔

    鄭宅後院,傳出了殺豬一般的嚎叫。

    “右衛門……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你特麼快給我鬆開!”

    嘩啦~,一盆涼水潑了過去。

    “啊~~~~!!右衛門你特麼給老子等著!!”

    嘩啦~,又是一盆涼水。

    “哥~,我好了,我真的好了,求求你放了我吧,你看,我現在多正常,我已經戒毒了,求求你了,給我一口吧。”

    嘩啦~

    “殺……殺了我吧,求求你,殺了我。”

    嘩啦~

    不得不說這倭國人有時候確實是好用,這要是自己手下那幫貨色,早就把人給放了。

    此時的鄭芝鵬,神智還是清醒的,但神經卻是已經幾乎在崩潰的邊緣了,真的特別希望自己可以昏過去,以前聽人說骨頭縫裡有螞蟻在咬,以為那隻是誇張的說法,現在看來,真特麼不是啊。

    現在的鄭芝鵬滿腦子裡就只有一個想法了,要么給我鴉片,要么就弄死我,活著太遭罪了,簡直後悔自己生出來。

    過了一會功夫,田川氏,也就是鄭成功的娘親就跑了過來,一看右衛門將鄭芝鵬綁在柱子上折磨,登時就嚇了個花容失色,大怒道:“右衛門,你幹什麼?”

    她說的是倭國話,鄭芝鵬也聽不太懂,兩個人嘰里咕嚕地又說了一陣之後,估摸著右衛門解釋了,但田川氏不信,劈裡啪啦的就是幾個大嘴巴子,輪圓了往臉上甩,打得錦衣右衛門又委屈,又無奈,然後田川氏趕忙跑過來給鄭芝鵬解繩子。用一口比右衛門還生硬,不仔細聽都聽不明白的大明話道:“四叔,你怎麼樣了?沒事吧,你要是有個好歹我怎麼跟你哥交代啊!”

    說起來這田川氏和鄭芝鵬的關係還真有點特殊,她是名門貴女,向來都是不大瞧得起鄭芝鵬這個敗家子的,尤其是防賊一樣的不許他和鄭成功接觸,然而俗話說長嫂比母小叔子是兒,從倫理上她又不可能真的去不管鄭芝鵬,所以一應行為禮數上對鄭芝鵬倒還真挺好,只是接觸卻不多,明明一個大宅里住著,卻等閒三倆月也不見一面。

    “嫂嫂~給……給我一口吧。”

    “給你什麼?”

    “給我一口……”

    好在終究是有點理智,關鍵時刻剎住了車,開始瘋狂的滿地打滾,並用手死死地抓撓自己的身體,抓的一道道的全是血痕,口中啊啊大叫:“殺了我,殺了我吧嫂子,求求你了,殺了我吧~”

    田川氏整個人都嚇的懵了,跟個傻子一樣傻站著,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一會,又一個略顯幼稚的聲音過來湊熱鬧:“四叔?四叔你怎麼了四叔?”

    “森……森兒……”

    “四叔?”

    鄭芝鵬面容猙獰,腦袋上所有的血管好像一下子就全都鼓出來了似的,鼻涕眼淚到處都是,手還抓著身體一道道的全是血痕,簡直如地獄惡鬼一般。

    “快,抓住他的手,不能讓他這麼撓。”

    鄭芝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來的毅立,幾乎是從嗓子縫裡發出低吼道:“森兒,快,把四叔重新綁起來,信右衛門~信右衛門啊!!”

    然後又滿地亂滾了起來,口中說著各種不著調的瘋言瘋語,一會要他們殺了自己,一會又說要殺了他們,有時候還會說給他一口,卻死都不說給他一口什麼東西。

    娘倆跟錦衣右衛門用倭國話又交流了兩句,似乎是確定這確實是鄭芝鵬自己的意思,剛才右衛門的幾個嘴巴子好像捱的確實是冤枉了,這才匆忙又重新將他綁在了柱子上。

    鄭芝鵬感覺自己現在好像是在地獄裡一樣,渾身上下從頭到腳沒有一點好的地方,右衛門又潑了他好幾桶的涼水卻也屁用沒有,於是他便開始瘋狂的用腦袋去撞身後的柱子,撞的血呼啦的,希望可以就此撞昏。

    電視劇害死人啊,其實後腦遭受打擊的話,打死比打昏容易得多,不過於此時的鄭芝鵬而言,撞死或許也比活著強。

    十歲的鄭成功當機立斷道:“快,拿枕頭給他墊上,把他的頭也給他綁上,嘴裡也給他塞上東西,別讓他咬了自己的舌頭。”

    於是,世界開始變得清淨了。

    鄭芝鵬就像一個大蠶蛹似的,嗚嗚嗚,嗚嗚嗚的誰也不知道說的是啥,整個身體在柱子上扭來扭去,臉上的表情跟鬼差不多,田川氏、鄭成功、錦衣又衛門,一時間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離開,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右衛門,去前院問問,老四他到底怎麼了?”

    “是。”

    不一會功夫,之前跟在鄭芝鵬身邊的親隨就被帶到了,見鄭芝鵬變成瞭如此一副德行,整個人當場就嚇得軟了,呲的一桿尿就順著褲腿留下來了。

    “四爺今天,是跟你一塊出去的?”

    “是……是。”

    “這麼說,你知道四爺這是什麼病了?”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啪的一個大嘴巴,錦衣右衛門親自出手,登時就打出一股血來,田川氏用生硬的大明話道:“主子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我……四爺,您這是怎麼了四爺,四爺您……”

    “嗚嗚嗚嗚嗚~”

    田川氏道:“森兒,你先回房溫書。”

    “這……”

    那龍套小廝嚇得一把就抱住了鄭成功的大腿,也不管禮數上合適不合適了,嗷嗷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干嚎,“少爺救命,少爺救命啊少爺”

    小廝很清楚,田川氏別看平日里溫柔的跟西湖里的水一樣,可人家畢竟是倭國大名的女兒,鄭芝龍的正牌大老婆,甚至於兩口子常年分局異地,都沒聽說過鄭芝龍身邊有什麼有點身份的女人,誰拿這女人當兔子,那他才是真兔子了。

    他敢肯定,小少爺一旦離開了這間屋子,他就真死定了,而且還是不得好死的那種。

    反倒是這小少爺,從小讀聖賢書長大,也沒殺過人,性子還算是仁厚,求他遠比求田川氏有用。

    而鄭成功則果然是動了惻隱之心,開口道:“娘,我想此事必然是跟他沒什麼關係的,否則以四叔的性子,這奴才怎麼可能活到現在?讓我來問問吧。”

    田川氏張口慾言,鄭成功卻已經搶過了話頭,問小廝道:“四叔來我家之前,都做了什麼?”

    小廝自然一五一十的複述了一遍。

    田川氏聽了不明所以,鄭成功卻是神色一動,走到鄭芝鵬身邊道:“逍遙膏?”

    “嗚嗚嗚嗚嗚~”

    鄭芝鵬聞言渾身扭的跟開了震動似的。

    “逍遙膏?”

    “嗚嗚嗚~”

    “看來問題就出現在這逍遙膏身上了。我問你哎,四叔多久沒吃逍遙膏了。”

    “四爺最後一次吃逍遙膏是前天晚上,玩的高興了一口氣吃了大半盒,然後他就突然昏了過去,醒來之後就一直怪怪的。”

    “明白了,看來這所謂的逍遙膏不能斷,斷了就會變成現在這樣。”

    田川氏聞言不由詫異道:“那……那咱不斷不就得了麼?咱們家又不缺那點銀子,何必要如此受罪?”

    “娘親此言差矣,我四叔大好的男兒,如何能被一區區藥物控制?您看他現在的樣子,還有半點體面可言麼?再說儼知這背後沒有黑手,將來不會以此來要挾四叔?若不能擺脫了這東西的依賴,四叔人就廢了,我想四叔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右衛門,你說呢?”

    “我覺得,少爺說的對。四爺,男人。”
mk2258 發表於 2019-3-31 14:59
第四章重新做人

    鄭芝鵬大概瘋了半宿,三個人也就陪著他熬了半宿,一時間都是心事重重。

    終於在後半夜的時候,鄭芝鵬總算是消停了,身體不再胡亂扭動,神情也變得祥和了起來,還用眼神示意他們將他嘴上的東西拿開。

    “四叔,你好了?那我現在把你放下來。”

    “別,四叔還沒好利索,現在只是暫時的,還是一直綁著我吧,你讓後廚給我做點東西吃。 ”

    “四叔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鄭芝鵬想了想道:“四叔是被人給下了蠱了。”

    “下蠱?”

    “不錯,這逍遙膏,就是我被下的蠱,我的樣子你也看到了,除了成癮之外,這東西還會鑽入你的腦子,使你變得糊塗,甚至操縱你的思想,四叔以前乾了不少的糊塗事,都跟此物有關。”

    趁機甩鍋。

    “這……這東西居然如此可怕?四叔可知是誰在害你?”

    “還沒騰出手去查,不過這東西據我所知並不是我中華本土之物,是從海上過來的,我懷疑,這是荷蘭人故意賣到咱們這來的,而且這東西在斷掉之前對人的影響潛移默化根本發現不了,如果這東西大範圍的給咱們大明人使用……”

    鄭成功氣的暴跳如雷,大罵道:“紅毛鬼子,好歹毒的心腸!”

    “你一會給大哥寫封信,將此事告知於他,海上暫時還是咱們家說了算的,無論如何,不能讓這東西再出現在大明的國土之內了,至於我,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戒了這東西,幫我,不戒了它你四叔一輩子都是廢物。”

    “好,四叔放心,侄兒一定全力支持你。”

    不一會,後廚做的生滾蟹黃粥好了,由田川氏親手端著餵他吃下,鄭芝鵬又管他們要了跟雪茄,抽了兩口頂頂勁,一時間也是心有餘悸。

    他中的毒只是最原始的鴉片,還是吞食的,所以中毒不深還有戒斷的可能性,相比於後世那些提純過的白粉,真不知那是怎樣的一種折磨,幹這行的真是槍斃五分鐘都不嫌多。

    就這樣,日子過了一個月。

    一個月裡,鄭芝鵬開始時每天都在發瘋,後來兩三天發瘋一次,再後來七八天不見發瘋,到了此時,終於差不多已經好了。

    期間鄭芝龍親自過來了一次,還正好趕上了一次鄭芝鵬發瘋,心疼的這個梟雄一般的人物直掉眼淚,據說回去就跟荷蘭人大干了一場,從此後立下了規矩,凡是大海上再有碰這玩意的,死全家。

    毒癮漸輕之後,鄭芝鵬也不那麼一直綁著了,卻也從來沒回到自己的院子裡過,每天都堅持著跟右衛門學習刀法,鍛煉身體,他的身體本就是酒色過度,加上被鴉片折磨,其實已經很差了,必須得付出十倍的努力才能恢復過來。

    這個過程中,田川氏一家對他的觀感倒是好了不少,畢竟這痛苦是顯而易見的,這份毅立足以讓他們刮目相看了,這可不是廢物膏腴子弟可以做到的事情,至於以前他所做的那些荒唐,自然都是鴉片的鍋了。

    又過了一個月,毒癮再也沒發作過,鄭芝鵬終於確定,自己戒毒成功了。

    一念及此,感覺就連陽光也變得溫暖了起來,心中處處光明。

    不容易啊,真是太不容易了。

    鄭芝鵬還親自下廚,做了幾個現代才有的小菜,來招待田川氏一家,還破例讓錦衣右衛門也一塊上桌吃了飯,端起酒杯道:“多謝嫂嫂,多謝賢侄,多謝右衛門兄弟,沒有你們,我也許這輩子都要當一個廢物了,先乾為敬。”

    田川氏磕磕巴巴道:“叔叔,不好這麼說,是你自己,有毅力。”

    “嫂嫂,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叔叔請說。”

    “我想藉右衛門兄弟來幫我一段時間,我平白遭了這麼大的罪,這事兒無論如何也不能就這麼算了,我那前院之人,都是我被下蠱的時候招來的,也不知有沒有對手眼線,實在是難堪大用,也不敢大用。”

    田川氏笑道:“我既嫁到鄭家,便是鄭家的媳婦,叔叔太見外了。右衛門,接下來這段時日,你跟著叔叔做事。”

    “是。”

    “多謝嫂嫂。”

    又喝了幾杯,鄭芝鵬便識趣的起身告辭了,他這倆月來實在是給人家折騰的夠嗆,他很清楚,田川氏不願意讓自己和鄭成功接觸,不管自己紈絝不紈絝。

    紈絝了,自不必說,不紈絝,其實人家更不願意讓兒子跟他接觸,因為他們兩口子是一心想把鄭成功培養成一個讀書人,家中生意上的事,那是從來都不跟鄭成功提過隻字片語的。

    雖然鄭芝鵬很清楚這年頭當倭寇頭子遠比當書生甚至當個大官更有前途,但這話除了他自己估摸著肯定是沒人相信的。

    回到自己的院子,鄭芝鵬第一件事就是將一眾平日里跟著他溜鬚拍馬的小廝跟班全部解散,每個人還給了兩百兩銀子的遣散費,並請求田川氏幫自己再重僱一批。

    什麼樣的主子找什麼樣的奴才,這些人於此時的鄭芝鵬來說,除了礙眼屁用沒有。

    甚至就連丫鬟,也只留下了兩個貼身通過房的,這種女子實質上已經跟侍妾差不太多了,放出去那就是要人家的命了,二人一個叫做小蝶,一個叫做小蓮,小蝶吹得一手好玉簫,小蓮彈得一手好琵琶,這是當年花費五百兩銀子買進家的瘦馬,倒也不是強搶的民女。

    這年頭兵荒馬亂,便是能上灶的丫鬟也不過值個三四兩銀子罷了,這倆瘦馬卻共花了他一千兩,可想而知,這模樣身段,自有不凡之處,他也不是什麼道德聖人,便也就留下受用了。

    “小蝶,你記不記得,我最早吃這逍遙膏,是誰送給我的。”

    “四爺吃的這逍遙膏,不是一直都從閆大官人處拿得貨麼?”

    “閆云達?我知道了,麻煩你使人去一趟,把他給我請過來。”

    “是。”

    這閆云達,說起來還是他這前身的一個結拜兄弟呢,家裡是杭州城開生藥舖的,平日里也沒什麼正經事做,整日的就陪著自己的前身玩耍,仗著自家的關係壟斷了杭州的香料生意,從此也算是城中的一個財主了,但實際上就是自己的跟班,狗腿子。

    印像中,這閆云達自己是不吃逍遙膏的,所以他很可能知道這東西的毒性,所以鄭芝鵬判斷,這閆云達有七成的可能性是在故意害他,就算冤枉了,呵呵,冤枉就冤枉了唄。
mk2258 發表於 2019-3-31 14:59
第五章幕後黑手

    鄭芝鵬翹著二郎腿,嗅著香籠裡點燃的陣陣松香,品著茶杯裡上好的明前龍井,抽著南美洲過來的正經雪茄,身後的小蓮輕輕給他捶打著肩背,一時間,感覺人生充滿了無數的美好。

    新生快樂,鄭芝鵬。

    不一會,他的'結拜兄弟'閆云達終於算是來了,這貨實質上就是鄭芝鵬的一個狗腿子,靠著鄭家手指頭縫漏出來的一點生意混飯吃的主,生得頭圓項短肥頭大耳,小眼睛瞇瞇著一看就很猥瑣,鄭芝鵬實在想不通,前任怎麼會和這種人成為莫逆之交。

    “鵬兄弟啊,哎呀呀可想煞為兄了啊,聽說你病了兩個多月,可是給為兄急的呀,飯都吃不下去了,您看,我這都瘦了好幾圈了。”說著還朝鄭芝鵬比劃了一下自己的大肚子。

    鄭芝鵬笑道:“勞煩哥哥擔心了,對了,你給我帶逍遙膏了麼?”

    “帶了,自然是帶了,好兄弟,為了慶祝你大病初癒,咱們去哪耍上一耍?我聽說城南姑子廟里新來了一嫩雛,長得那叫一個清秀,雖剃了頭髮,卻是個我見猶憐的大美人,而且妥妥的是個良家,是你最喜歡的那種調調,我在咱們圈子裡放了話,給兄弟留著呢,咱哥倆去辦了她?佛祖面前行此風流事,想必別有一番滋味。”

    “莫說這個,逍遙膏呢?”

    “哦,在這呢。”

    鄭芝鵬將盒子裡打開,裡面將近有小半斤,不由笑道:“這東西好像一直都是我在吃,你卻不吃,來,嚐一口?”

    閆云達神色一愣,馬上笑道:“兄弟,你是知道的啊,哥哥我打小火力就壯,家裡七八個小妾都滿足不了我,若是再吃了這東西,非得出鼻血不可。嘿嘿,我這是天賦異禀,羨慕吧?”

    鄭芝鵬聞言揚長大笑 :“羨慕,太羨慕了,可是我今天就想看你流鼻血,來啊,讓他給我吃!”

    話音剛落,兩個倭國浪人上前,三下五除二的就將他給制住了,右衛門接過了逍遙膏,掰開他的嘴就要往裡灌,驚得他魂都嚇飛了:“兄弟,兄弟咱有話好好說,好好說,是不是哥哥我哪塊做的不對,不是,兄弟,饒命啊兄弟,饒命啊!”

    鄭芝鵬示意右衛門停下,笑道: “這是你每天都給我吃的東西,我現在讓你吃,你卻喊饒命?怎麼,這東西有毒啊。”

    “不,不不不,沒毒。”

    “沒毒那就吃吧。 ”

    右衛門又掰開他的嘴要灌。

    “有毒!有毒有毒,有毒!”

    “明知道有毒還給我吃,你這是害我啊。”

    “不不不兄弟,這東西是補藥,是補藥啊,少吃當然無事,可是多吃那是要吃出人命的啊,你想想,就是人參吃多了也是要吃出事來的啊。”

    “你拿這東西當人參比?右衛門,灌他!”

    “我錯了,我錯了啊四爺!四爺饒命啊!”

    鄭芝鵬伸手示意停下,道:“說,這東西哪來的。”

    “我……我家世代開生藥舖的,所以……所以……”

    “還不跟我說實話?這東西,只有海外才有,我怎麼不知道你閆大官人甚麼時候還有了海上的關係了啊。”

    “我……”

    “灌他。”

    “徐朗!!是徐朗!徐家的徐朗。”

    “很好,你可以去死了。”

    話音一落,右衛門便將半斤的逍遙膏全都塞到了他的嘴裡,果然,沒多大一會,閆云達便躺在地上一抽一抽的,死了。

    鄭芝鵬連看他的興趣都沒有,只是揮揮手,示意浪人們將這噁心的東西扔出去,便低頭尋思起了這事情的始末。

    徐家,徐階的徐,算是江南一帶的頂級豪紳了,老根在松江一帶,向來反對開海,多年來又一直與海面上的各路倭寇牽連不斷,崇禎元年之前與鄭家甚至還有過很不錯的合作,因為那會的鄭家才是倭寇頭子麼。

    只是自打崇禎元年之後,鄭芝龍接受了朝廷的招安,他們鄭家有了官面上的身份,買絲買綢也不必再偷偷摸摸,就跟他們斷了來往,他們則和大倭寇楊六楊七,以及荷蘭的東印度公司牽扯不斷,多年來或明或暗的競爭不斷,多有齷齪。

    簡單說,人家就是靠通倭走私賺錢的,而鄭家招安了之後則成了朝廷的緝私隊長,屁股的位置不一樣,關係自然也就不同了,平日里兩家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黑的白的明的暗的全整過,早已是水火不相容了。

    當然,鄭芝龍抗倭自然不是為了為國分憂,海上倭寇都打光的話,那些土豪再賣絲綢不就只能賣給他了麼,壟斷的生意做得多爽啊,幾年後的東南王就是這麼來的。

    卻是沒想到,徐家居然還使了這麼陰毒的招式。

    江南這一代,畢竟是絲綢和茶葉的主產區,而這兩樣東西又都是海貿中的核心產品,在鄭家與東印度公司的競爭中,也算是個兵家必爭之地了。

    鄭家的主母田川氏畢竟只是個女流之輩,最關鍵的是她還是個倭國人,大明話說的都還磕磕絆絆,根本就沒法管事,而鄭成功今年還不到十歲,更是個笑話,使手段把自己這個老四給廢了,鄭家下面的那些掌櫃自然就是一盤散沙了。

    見鄭芝鵬目露凶光,右衛門勸道:“四爺,徐家畢竟是當年的文貞公之後,百年來四代緋袍從無斷絕,如今他家的徐本高還被皇帝賞識,進了左都督,在江南一帶甚至於整個朝廷也都是盤根錯節,樹大根深,咱家與他們鬥了多年,也是對他們心存忌憚,您……”

    鄭芝鵬聞言不由打斷他並沖他道: “我知道他們勢大,可我這兩個多月來遭了多大的罪,你難道沒看見麼?這仇若是不報我還算是個爺們?我意已決,那個叫徐朗的,有他沒我!明天就召集人手,殺向松江,老子要拿他的頭蓋骨做酒壺。”

    “這……要不還是給龍爺寫封信,商量商量吧。”

    鄭芝鵬聞言不由一陣氣餒。

    想都不用想,鄭芝龍肯定不會同意,至少不會同意如此的大動干戈,頂多也就是藉此事敲徐家一筆竹槓。

    鬼知道鄭芝龍為了招安洗白努力了多少年,遭了多大的罪,甚至因此不惜與十八個結義兄弟決裂反目成仇,現如今海上的大盜,除了荷蘭人之外其實全是他當年的結拜兄弟,現在一見面就往死裡打,徐家畢竟是東林黨,關係又盤根錯節的,對他來說,是不可能冒著得罪整個東林黨的風險去幫鄭芝鵬出頭的,否則萬一被扣個造反的帽子咋整?

    畢竟明朝的骨氣硬的都有些變態了,皇帝被抓了都沒見他們服軟過,鄭芝龍的招安成功在大明簡直就是個奇蹟,幾百年裡倭寇中的獨一份。

    鄭家,終究還是鄭芝龍的鄭家,他這個四爺能在杭-州城吆五喝六的也全都是藉著鄭芝龍的威風,鄭芝龍不讓幹的事兒,保證連一條狗都不會跟著他幹事。

    可這仇要是不報他也是真憋得難受。

    鄭芝鵬不由沉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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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鄭家的報復

    草長鶯飛的月份裡,鄭芝鵬也像心里長了草一樣的焦急的在屋裡打圈。

    他在等鄭芝龍給他的回信,雖然他心裡清楚,鄭芝龍不太可能會同意他直接黑虎掏心攻打松江徐家的計劃,但萬一呢?

    大約中午時分,錦衣右衛門滿頭大汗地跑過來,焦急的鄭芝鵬一把抓住他的手道:“怎麼樣,大哥回信了麼?”

    “四爺,您看誰來了。”

    “四哥。”

    鄭芝鵬這才注意到,錦衣右衛門的身後還跟了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小孩子,一時間有點懵,畢竟他是穿越過來的,前身的記憶都是碎的,突然之間還真認不出這是誰。

    好在這聲四哥倒是提醒了他,畢竟外人都是叫他一聲四爺的。

    “你是……六弟?”

    “是啊四哥,你咋連我都不認識了?”

    鄭芝鵬心中暗暗鬆了口氣,連忙伸出雙臂將他抱住,口中道:“你這臭小子,長得太快,兩年不見我還真不太敢認了。”

    來人正是鄭芝鵬的親六弟鄭芝燕,在鄭家六兄弟中,他倆乃是一母同胞,在鄭家的幾個兄弟裡自然是格外親一些的,雖然鄭芝鵬腦中前身的記憶很碎很模糊,更談不上什麼情感,卻也表現的極為親切。

    “六弟你不在福-建老家讀書,怎麼來我這了?是大哥派你幫我報仇的?”

    “是啊,他收到你的信之後特別的氣憤,特意讓我從福-建帶了兩百個好手幫你,全都聽你的,四哥,之前就一直聽說你在杭-州行事素來荒唐,我就不信,原來居然是被徐家那些狗崽子們下了蠱,你放心,咱們鄭家不是好欺負的,這次一定要讓那徐家付出代價。”

    鄭芝鵬大喜道:“好兄弟!好兄弟啊!上陣親兄弟,有你助我,我這大仇就有指望了。”

    鄭芝燕笑道:“何止是我啊,三哥也來了。”

    鄭芝鵬愣了一下,忙道:“三哥在哪呢?”

    “四哥,您知道三哥以前帶人在杭-州一帶劫掠過,所以他不方便上岸,況且大哥處也離不開他太久,就不上岸跟你打招呼了,不過大哥和三哥都讓我給你帶句話,此事有三哥幫你出氣,你就踏踏實實的等著三哥的消息就好了。”

    鄭芝鵬聞言更愣,突然間興致大減,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道:“既然三哥都親自來了,大哥還派你來幹什麼啊。”

    “這……”

    “你不是來幫我的,你是大哥派來看著我的,是不是。”

    鄭家有六個兄弟,分別是龍、虎、豹、鵬、鵠、燕。

    然而龍、虎、豹三兄弟的地位與後面的鵬、鵠、燕三人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可比性,人家虎豹二人可都是陪著鄭芝龍起家的人物,相當於鄭氏集團的二當家和三當家,是陪著鄭芝龍名垂青史的。

    而自己往下這三個小的麼,則跟鄭成功差不多,都是扔在岸上,或讀書學習,或打理生意,反正基本上就告別打打殺殺了,若不是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這仨人在歷史上完全就是個打醬油的,除了個名字之外屁都沒留下。

    既然鄭芝豹親自來了,自己這個向來廢物的四弟,能做的也就有限了。

    當然,鄭芝豹乃是鄭芝龍的刀把子,手裡握著鄭家最精銳的黑船部隊,足有兩萬多勇士,真發起瘋來把徐家所在的松江甚至於杭-州給打下來搶一遍都不是什麼大問題,收拾區區徐家這已經是非常的大材小用了。

    只是收拾一個區區徐家,何必要用得上鄭芝豹這把鄭家最強之箭?鄭家還在跟鍾斌打仗呢啊!

    很明顯,這是不放心自己啊,鄭芝豹一來自己除了等結果之外狗屁都乾不了了。

    這還不算,還把鄭芝燕也給派過來了。

    也是,在鄭芝龍心中,這個年歲最小的幼弟,估摸著也遠比自己要靠譜得多吧。

    “四哥,你別生氣,大哥這麼做也是為了給你報仇,而且大哥還特意吩咐了,讓我聽你的,大哥說了,你之前幹的糊塗事都不怨你,這次你遭的罪他都是親眼見過的,還跟二哥夸你有毅力呢,家裡邊上上下下都對你改觀不少了,真的。”

    鄭芝鵬伸手示意他打住,苦笑一聲道:“沒事,我自己之前乾了那麼多糊塗事,我若是大哥也不可能真的就放心把這麼大的事交給我自己處理,我懂的,再說嫂子和侄子還在杭-州呢,這是大哥的命根子,派你過來無可厚非。”

    “四哥我……”

    “好了,別說了,給嫂子和森兒帶禮物了麼?”

    “走得急,只帶出一對玉飾。”

    “對咱家來說,錢能買來的禮物哪有什麼意義,我這有一副顧愷之的畫,一會你送給森兒就說是你弄來的,另外我這兩天讓人連夜給我趕了一副中日發音對照表,送給嫂子學大明話吧。”

    “這…… 都是你的心意啊,我怎麼能……”

    “別跟我客氣了,咱倆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我的不就是你的,我與嫂子侄子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相處的機會多著呢,你跟嫂子這還是她從倭國回來後第一次見吧,見面禮很重要。”

    鄭芝燕見鄭芝鵬這麼說,卻也不矯情了,心想著日後有機會報答回來也就是了,親兄弟麼,不過就衝這做事做人,怎麼可能真是個廢物?

    蠱毒之說,果然不假,這逍遙膏之害人,怕是比自己原本想像中還要大些。

    兄弟倆又一起去拜見田川氏,席間田川氏和鄭成功對鄭芝燕的禮物果然很滿意,田川氏還也操著半生不熟的大明話跟鄭芝燕尬聊了半天,總之,他們還算是賓主盡歡,和和美美,到了晚上鄭芝鵬和鄭芝燕甚至還睡在了一張床上,大被長枕,訴說兄弟情誼。

    僅僅一天后,搞笑的事情發生了,鄭芝鵬居然收到了一封南直隸水師提督給鄭芝龍的求援信,請他代為轉交,好像還是八百里加急送過來的。

    打開一看才知道,是鄭芝豹動手了,乾脆利索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而且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這貨異常的囂張,根本就不等船隻出海,直接就上去挨個問,問哪個是徐家的船,有人認出他的話他還笑著跟人喝酒,等終於找到徐家的船之後,直接就上去給開走了,敢有絲毫反抗的全部當場殺死,只有臨走時特別像徵性地吼了一句,俺們大哥是劉香。

    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這是。

    徐家自然要給官府施加壓力,逼著松江水師出去打仗,然而鄭芝豹招安之前連俞大猷的兒子率領的俞家軍都打贏過,現在換了一身皮,又怎麼可能將區區松江水師放在眼裡,那水師龍套也不是傻的,哪里肯幹這種以卵擊石的事兒?

    這貨特別鬼的就裝糊塗,非說劉香是巨寇,既然劉香來了,那就應該和福-建方面聯合剿匪,要向福建的海上游擊鄭芝龍求援,不能直愣愣的單幹,於是,那封官面文書居然送到鄭芝鵬手裡來了。

    雖然誰都知道是鄭芝龍派人來了,可人家自己就非得說那是劉香,好在鄭家這回擺明車馬了是只針對徐家,其餘的地主豪紳倒也不忙著組織起來反抗而是好整以暇地看好戲,算是默認。

    很快,鄭芝豹的信也到了,大體也是說了一下今天的這個事兒,翻譯成後世的話就是,咋樣兄弟,這仇三哥幫你報了,爽不。
mk2258 發表於 2019-3-31 14:59
第七章刮目相看

    “還是實力不夠啊,些許實力終究還是大哥的,而不是自己的。”

    嘆了口氣,胡思亂想了一會,最終鄭芝鵬還是給鄭芝豹回信,告訴他自己很滿意,不過請他再嚇唬徐家幾天再回去。

    事實上鄭芝鵬爽則爽矣,卻是沒怎麼爽透的,一來,這仇不是自己報的,總感覺缺點什麼,二來,他為了戒毒實在是受了太大的罪,僅僅只是讓他們丟個人破個財,這口氣出不去啊!不說把徐家上下殺光,那個家主徐朗總得給自己償命吧?

    但他這話卻沒法跟鄭芝豹說,否則只會顯得他不懂事,況且說了也沒用,鄭芝豹過來就是把握分寸的,自己可沒本事使喚他。

    倒是鄭芝燕似乎看出了什麼,安慰道:“四哥,徐家畢竟是文貞公後人,又四代緋袍,咱們家雖說這幾年從賊變成了官,可這朝中上上下下,誰不是拿咱們當賊在看,因為招安這點事兒,大哥將海面上上上下下的所有老兄弟幾乎都得罪了個遍,實在是……大哥也有大哥的難處,三哥也不敢明目張膽的上岸去攻城略地,你也體諒一下大哥。”

    鄭芝鵬笑了笑道:“我怎麼會不體諒大哥呢,沒事,我是真挺滿意的,不說這事了,我這兩年都在江南一帶,又中了蠱,對家裡的事兒已經不是特別了解了,咱倆喝兩杯,你給我聊聊。”

    “對,喝兩杯,就想跟你頓酒呢,我最近喜歡上一種烈酒,荷蘭人帶來的,叫什麼……白藍什麼地,保證你沒喝過。”

    “好啊,叫上森兒吧。”

    當下,兄弟倆加上鄭成功,吩咐廚子做了好酒好菜,又趕走了要來服侍的丫鬟,推杯 盞的喝了起來,十七世紀的白蘭地,可比後世的烈多了,白蘭地這仨字翻譯出來應該叫燃燒的葡萄酒,最低度數也是六十多度,沒幾杯,仨人就有點喝高了,說話也就沒那麼多約束了。

    “四哥,大哥這兩年,其實並沒有外人想像中那麼風光,他挺難的。”

    “你說說。”

    “嗨,還不都是招安鬧的麼,當年大哥的十八個結拜兄弟與大哥都決裂了,朝廷還一直讓大哥抗倭,你說,都是自家弟兄,原來那都是跟著大哥混的,意思意思對付對付不就得了麼,可大哥是真往死裡下手啊!有時候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說咱倭寇之王當的好好的,幹嘛非要上岸招安呢。”

    鄭成功聞言不樂意了,這貨從小是讀書長大的,鄭芝龍一心想把他培養成一個秀才,此時的他還沒經過現實的磨礪,所以難免身上有一點書生之氣,於是當場就斥責了鄭芝燕的不當言論道:

    “六叔此言差矣,我父就算以前是匪,但蒙朝廷不計前嫌,將咱家招安,咱家應該感激朝廷之恩德,感念陛下之禮遇才是,更應該積極表現,多立功勞,為以前犯的罪行贖罪,更何況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父既然是朝廷冊封的海上游擊,陛下親筆御賜的海疆長城,應該奮不顧身,替朝廷替天下,掃清倭患才是,至於朋友之義,又如何比得上忠君之大義?我以為,父親所做沒錯,我也以父親所做所為為榮。”

    鄭芝燕被懟了個大紅臉,當即就不爽了,畢竟他雖然比鄭成功沒大上幾歲,卻也是他叔不是?加上喝了點酒,當即就充起了大輩,板著臉訓斥了鄭成功道:

    “森兒,我知道你讀書很多,進境很快,只是你畢竟還是小孩子,所以有些事你還不懂,什麼叫朝廷恩德?放特娘的狗屁!朝廷對咱家有個屁恩德?咱家能有今天全是大哥以一己之力賺出來的,朝廷如今都爛成什麼德行了?

    說實話當初招安的時候我就不同意,當年的咱家啊,那會你還在倭國呢,不知咱們有多威風,朝廷的水軍都被咱們給打光了,東南一帶,咱家想幹什麼就乾什麼,凡是沿海的地方,地方官都是拿咱當祖宗一樣對待,反倒是現在,大哥沒了兄弟們的幫襯,卻被朝廷拿來當狗一樣的在使喚。

    至於你說的什麼食君之祿,哈,更是笑話,打招安以來,朝廷給過咱們一分錢么?花的全都是自己的錢啊!大哥又是個義氣的,弟兄們有個傷有個亡,他都自掏腰包賠重金,朝廷?呸!什麼東西,皇太極去年給大哥還寫了封親筆信呢,想跟咱們家結盟,跟咱們家展開貿易呢,不過大哥拒絕了,我看啊,跟著他混都比跟著朝廷幹要靠譜。”

    砰的一聲,鄭成功就拍了桌子,怒道:“六叔怎麼能說這種話?我鄭家上上下下的都是大好的男子漢,如何能跟異族胡擄同流合污?賣東西給皇太極?像那些晉商一樣?那叫漢奸你知不知道,漢奸!大漢奸,是要遺臭萬年的!將來九泉之下如何去見列祖列宗?”

    鄭芝燕也怒了,顯然也是憋屈許久了,當場就拍了桌子道:“朝廷朝廷,真以為你現在是官宦人家的少爺,可以當衙內了?醒醒吧你,人家還是拿你當賊!現如今江、浙、閩、粵四省的安寧是誰在護著?是大哥!是咱們鄭家!沒特麼花他們朝廷半個銅子兒,可朝廷給大哥一個什麼官?游擊將軍!一般稍微大一點的縣令都不把你放在眼裡,別說總兵了,大哥想求一參將,朝廷都說要等他剿滅劉香之後再給,呵呵,你們說,這樣的朝廷效特娘的什麼忠?哪有咱們當年在寶島上逍遙快活?”

    鄭芝鵬見倆人再說就要打起來了,連忙打斷,笑道:“好了,你們倆說的其實都對,卻也都不對,老六,你年歲其實還小,當年那些沒招安之前的事兒,你說的這些應該大多也都是聽來的,這其中也就難免有吹牛的成分。

    當年大哥風頭正盛的時候,雖然號稱擁兵十萬,但那大多都是那些跟著起哄的,那會連特麼劉香都算成大哥的勢力了吧,大哥使喚得動劉香?呵呵,那會大哥與其說命令他們,不如說是求著他們,可是現在呢?大哥手下的可戰之兵也將近五萬了,這可都是咱們家自己的人。

    更何況,這些年咱們住在寶島,已經遷移了四十幾萬人口了吧,這個數字以後只會越來越大,起碼這在招安之前是根本不敢想像的。

    沿海的這些鄉鎮,到處都有抗倭義勇,或者說是抗倭鄉民,目前天下只有大哥是真的在抗倭,真的能抗倭,平日里已經對大哥是半聽命的狀態了,你說,大哥是現在強還是當年強?

    至於皇太極來書之事,以後更是永遠都不要再提了,生意做到咱家這個份上,賺錢早就不是目的了,大哥和咱們家以後是要做大事的,而要做大事,先要有大義,目前來看,抗倭就是咱們鄭家的大義,也正因為咱們家抗倭,東南的百姓才會服咱們,可若是沾上了漢奸二字,就是穿上再厚的官皮,也只能一輩子做個賊,這一點,你真的不如森兒。

    不過森兒,老六有一句話說的還是沒錯的,鄭家,並不欠朝廷什麼,反而此時來看,還是朝廷欠咱們鄭家的。

    老六,當年海上大大小小的勢力,其實豈止是十八個,雖然名義上都是奉大哥為主,但實則還是各自為政,而且大多都是以劫掠為生,不肯踏踏實實做貿易的混貨,現在海面上,除了劉香和鍾斌之外,可還有別的聲音?鍾斌已經蹦躂不了多久了,而劉香現在被擠在廣-東一帶,上不來下不去,我看也是秋後的螞蚱了。

    這說明什麼?說明大哥很快就要一統大海了,以後不管是誰,只要是想從海上走貨,不管是來出是進,都必須經咱們鄭家點頭,如果這些年沒有這麼一層官皮幫助,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其中的概念。

    我給你算一筆賬,每年,光弗朗基人,從海上流入到咱們大明的銀子,差不多是兩千多萬兩(明末時光西班牙一家最多就向大明出口了兩千一百萬兩),現在這些錢,雖然大部分都從咱們鄭家或者鄭家的勢力中走,但咱們家只能在這麼一大筆錢中抽走極少的一部分,因為不管是番邦還是內地的商人,他們都還有別的選擇,大哥不能把他們攆到劉香那去。

    可如果這海面上只有大哥一個人的聲音呢?

    兩千萬兩白銀,不管大哥用什麼手段,都可以確保這些錢只從咱們家手裡過,到時候,咱們家想截多少就可以截多少,這就叫壟斷,如果截一半,那就是一千萬兩,一千萬兩的銀子,知道這是什麼概念麼,將近大明國庫歲入的兩倍!!

    鍾斌已經快要完了,現在離這個目標,就差一個劉香了,老六啊,大哥什麼時候做過賠本的生意啊,朝廷藉著大哥的力量抗倭不假,可大哥何嘗不是利用朝廷在鏟滅競爭對手呢?

    你的眼界啊,還是太淺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3-31 14:59
第八章突然間好大的面子

    高談闊論一番之後,鄭芝鵬也上頭了。

    畢竟是白蘭地,還是特麼古代版的,酒精度特娘的差不多有七十,兩杯下肚之後鄭芝鵬也有點迷糊了,因此他點了根雪茄胡亂抽了兩口,又跟二人隨意扯了會蛋之後,就搖搖晃晃的回屋歇息去了。

    倒是鄭成功和鄭芝燕兩個人,一臉懵逼的感到震撼莫名。

    且不說喝高了之後的高談論廓,天南海北的一頓亂扯,帶出胡亂講了許多現代人才能理解的東西,比如宏觀經濟學啊之類的,他倆根本就听不懂,就說他對鄭家局勢的分析,也足以讓他們倆驚為天人了。

    如果那番話被鄭芝龍聽見,怕是真要握著他的手大哭著說一聲知己了。

    畢竟,招安的好處相對沒那麼顯而易見,壞處卻是接踵而至的,鄭家集團內部其實反對的聲音一直都不小,就連鄭芝虎都很難將他的高瞻遠矚理解透徹,甚至他自己都沒能想的這麼明白,畢竟鄭芝鵬是特麼從結果往原因上逆推。

    倆人對視了一眼,鄭成功道:“原來四叔居然如此的見識高明,博古通今,簡直是……簡直……”

    鄭芝燕則恨恨地錘了桌子一拳道:“蠱毒之惡,竟至於此,居然將四哥害成了那般模樣,徐家實在可恨!”

    他此時差不多已經熄了管控鄭芝鵬的心思了,暗暗的想到,“四哥戒毒之後比我厲害多了,看來大哥是多慮了,我看以後還是我聽他的吧”。

    當然,此時躺床上呼呼大睡如同死豬的鄭芝鵬並不清楚二人所想,他今天真的只是單純的喝多了,信口胡亂扯而已。

    第二天酒醒,他找到鄭芝燕,小心翼翼地跟他說了自己的計劃:“我打算開兩個會,第一是將咱家所有掌櫃都叫來,正式跟我,跟你,跟三哥認識一下,畢竟我之前荒唐太過,都沒怎麼管過家裡的事,藉著三哥在的這個機會,我立個威,第二是我想辦一個大會,跟江浙一帶江湖上的朋友打個照面,認識認識。”

    他當然還是本著報仇的目的,不滿足只讓徐家破財,想要拉鄭芝豹的大旗搞事情,卻不知鄭芝燕是乾脆沒看出來端倪,開始已經對鄭芝鵬個人崇拜了,居然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並表示有啥需要他幹的,他全力配合。

    整的鄭芝鵬本人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這弟弟很不錯啊,一點搶班奪權的意思都沒有,自己是不是稍微有點敏感了?畢竟是一家人麼。

    不過他很快就投入到了正事之中,兩年來他首次以鄭家江南地區話事人的身份,廣發英雄帖,請江浙兩省所有鄭家的掌櫃,以及鄭家的朋友來杭州開會,他要大宴賓朋。

    鄭家在江南一帶有多少掌櫃?反正僅杭-州一地,就有三座賭場四座酒樓,兩座繅絲作坊和一個錢莊,大大小小的貨站和藩貨行無數,大多都是崇禎元年鄭芝龍正式招安以後開的。

    這麼說吧,過了長江以南,凡是沿海的地方,鄭家票號裡的票子比朝廷官印的銅錢還要好使(明代的銅錢市場流通能力一直就一般)。

    鄭家在江南又有多少朋友?呵呵,鄭芝龍自己怕是都沒數。

    就算比不上福-建,是個做買賣的就指著他們家吃飯,但商人中四成都或直接或間接的跟他們家有瓜葛卻是一定的,而那些類似於腳幫啊,水匪啊,山賊啊之流,一旦鄭家有令,大多也都會給一二分的薄面,力所能及的事是不會推辭的。

    鄭芝鵬本人的面子或許不大,但鄭芝豹的面子大啊,鄭芝鵬特意為此請鄭芝豹多留了幾天,正在松江沿海一帶晃悠呢,雖然他自稱是劉香的手下,可江南一帶但凡稍微有頭有臉的人已經都知道這是誰了。

    理所當然的腦補,這是鄭芝豹在藉著鄭芝鵬的名義在做事。

    鄭家三當家有請,誰又能不給這個面子呢?

    所以鄭芝鵬這次廣發英雄帖,恨不得江浙兩省幾乎所有在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大豪全都得著信了,不管與鄭家瓜葛的深淺,若是收不著請柬,好像一下子江湖地位都要打個折扣似的。

    一時間,整個江南市面上都是風聲鶴唳,混混們都不敢打架了,甚至於驚動了浙-江巡撫張秉貞。

    張秉貞都被鄭芝鵬給整的有點緊張了,他也以為這是鄭芝豹的意思,哪裡還敢怠慢呢,那些帖子上就算路遠的大多不到,可畢竟也是發給江浙兩省所有江湖大豪的啊,別看這些人單獨拎出來似乎都是狗屁,可特麼這要是都湊合到了一起,萬一鬧出點事兒來豈不是他的責任?

    更尷尬的是,浙-江總兵領著人,跟著洪承疇去鎮壓西北的農民起義去了,全杭-州總共也就給他剩了三千多個老弱病殘,真出了亂子他連派兵鎮壓都做不到,還得管南直隸借兵。

    於是第二天下午,鄭芝鵬就接到下人來報,說是張秉貞親自到了,整的他還挺懵,不曉得自己啥時候有了這麼大的面子了。

    連忙命人上了最好的茶,急急忙忙地換了一身相對正式的衣服,出來時,發現這張秉貞居然已經跟鄭芝燕聊上了。

    見狀,鄭芝燕直接起身,彬彬有禮地退後道:“張部堂,您跟我四哥聊著,這江南的事,萬般都是我四哥做主的,您有什麼吩咐跟我四哥說就行。”

    鄭芝鵬:“…………”

    你不是大哥派來管著我的麼?
mk2258 發表於 2019-3-31 14:59
第九章張秉貞

    鄭芝鵬稍微打量了一下張秉貞,這位傳說中的封疆大吏,浙-江一省的頂頭上司,傳說中禁海派的中流砥柱之一,東林黨的領銜人物之一。

    按說這應該是個仇人。

    不過到了這個身份地位,有仇還是有怨,哪裡是這麼容易就分辨得清的呢,講究的是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圖窮匕見之前這種人對誰都是笑呵呵的。

    至少此時在鄭芝鵬的眼裡看來,他還挺和善的,身穿常服,留著美髯,雖然已經年近五十,但卻是一身儒雅氣質,頗有魅力。

    張秉貞也在自然也在打量著鄭芝鵬,不由在心裡暗暗稱奇。

    似他這般人物,若是那等一肚子草包的貨,都不用說話,眼神一掃就能分辨得出來,便是那有些內秀的少年公子哥,不出三句話就能將來人判斷個八九不離十,可是眼前這麼個人盡皆知的廢物,狗屎,卻是讓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一襲青衫,細布的,一雙手納底子的普通黑鞋,也是布的,身上沒有半點首飾,面上也看不出半分的桀驁或是逢迎,甚至還帶著點儒雅,這氣質倒像是個教書先生。

    彼此寒暄了幾句,張秉貞見他應答得體,禮數有加,又不卑不亢,顯然沒有因為自己的身份而失了分寸,不由更在心中暗暗驚奇,這已經趕得上他所認識的幾個少見俊彥了,畢竟似他這等封疆大吏,就算刻意收斂,身上的官威也是實打實的,更何況自己壓根就沒有收斂。

    客套了幾句閒篇之後,張秉貞問道:“市井有傳聞,說是鄭三將軍已經親至杭-州,還邀請了三山五嶽的好友要一同聚會,本官也是久聞鄭三將軍的英勇之名,不知能否有幸,與鄭三將軍一見?”

    鄭芝鵬聞言笑道:“部堂大人說笑了,誰都知道我大哥在與倭寇鍾斌作戰,三哥是我大哥的左膀右臂,哪裡還分的開身?自然是在福-建廣-東一帶,又怎麼會跑到杭-州來呢,再說我三哥若是真在杭-州,又怎麼敢不親自迎接部堂呢。”

    張秉貞聞言更是一肚子的狐疑,畢竟誰都知道鄭芝豹之前已經到了松江了,所謂劉香手下怕是也就騙騙鄉民村婦之流了,鄭芝鵬這麼一說,擺明了是扯淡,卻讓他更懷疑鄭芝豹已經來了。

    不過這兩句話卻也給他傳遞了一個信息,那就是鄭芝豹就算來了杭-州,也不可能真的見他,因為官面上的說法這次來的是劉香,心裡知道是一回事,擺在明面上卻又是另一回事了,想不到這鄭家明明是一群倭寇出身,卻還挺懂得為官之道。

    又一想,有些話跟鄭芝鵬說好像也一樣,如果鄭芝豹真的來了,想來他也會代為轉述,而如果鄭芝豹沒來,從剛才此人的表現來看,倒也不能再拿他當一個紈絝廢物來看待了。

    “既然鄭三將軍沒來,那麼這英雄大會,想來是鄭公子辦得了?”

    “部堂大人又說笑了,不過是小人叫些朋友在家中聚聚,何來英雄大會的說法?”

    張秉貞聞言眉毛擰的更緊了一分,這太極若是這麼打下去,天黑他倆也聊不出個所以然來。

    索性攤牌道:“鄭公子,能否給本官一個面子,與徐家化干戈為玉帛,不要再惹事瞭如何?若是徐家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本官做東擺上一桌,讓他們的家主徐朗給您道個歉,如何?”

    鄭芝鵬則驚詫道:“徐家?部堂大人說的可是文貞公之後,四世緋袍的徐家?這……這是從何說起啊,我兄長只是小小的游擊將軍,借我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招惹這般顯赫的宦門人家啊,再說他們是書香門第,我們是剿匪抗倭的大老粗,平日里素無甚麼來往的,小人愚鈍,實在是不知部堂大人說的是什麼意思?”

    “鄭公子,本官好歹也是浙-江一省的父母官,雖然向來主張朝廷禁海,但那是我跟你大哥之間的事,甚至是我跟熊文燦的事,跟你應該並無關係,你現在畢竟住在杭-州,跟本官裝這個糊塗,你覺得合適麼?”

    “哦~部堂大人說的莫非是徐家被劉香的手下劫掠一事?此事我倒是也聽說了,還特意給家兄寫了信,可是奈何啊,我大哥跟鍾斌已經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實在是抽不開身!更是分兵乏術啊!”

    張秉貞心裡怒火中燒,面上卻不露聲色,只是道:“本官卻不知道,劉香的手,什麼時候伸到江南來了,令兄又怎麼會允許他,手伸的這麼長!”

    “這不是跟鍾斌打仗呢麼,也是沒辦法,不過您放心,我大哥說了,只要他解決掉鍾斌,馬上就南下去追繳劉香。”

    “哼!”

    張秉貞生氣的一拂袖,卻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小蝶,去給部堂大人收拾一下,小蓮,你去給部堂大人沏一杯新的。”

    “不必了,鄭公子既然裝糊塗,那本官也就有話直說了,不管鄭三將軍來沒有來,你要知道,令兄招安不易,為此辛苦了十年有餘,而徐家乃是文貞公之後,四世緋袍,根深葉大,乃是我東林黨之領袖,這樣的門第人家,若是被我倭寇上岸遭到滅門,不管是不是劉香做的,令兄這個抗倭游擊,怕是也當到頭了,本官倒是要寫信問問熊文燦,他這個兩廣總督到底是怎麼帶的兵!”

    鄭芝鵬笑道:“部堂大人又說笑了,您和熊總督都是二品大員封疆大吏,您二人之間若是有個什麼交流,那得叫做國家機密,怎麼能跟我這麼個閒人說呢?”

    “你……”

    張秉貞氣的站了起來,鄭芝鵬自然也跟著略帶謙卑的起來行禮,以為他這是要拂袖而去了,誰知這貨站起來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又坐下了

    “罷了,你和徐家的事,我可以不管,反正松江府,也不歸我管。”

    “部堂大人如果有什麼吩咐,還請明言”。

    “你這娃娃,年歲雖然不大,卻還挺滑手,是本官小瞧你了,我不跟你繞了,直說吧,杭-州城內可調度的兵馬,目前只剩下不到三千人了,總不能你這開個會,就讓我從外地調兵吧。

    當然,我知道你們鄭家不會給我搗亂,否則憑鄭三將軍的實力,就是把杭-州給劫了也未必就做不到,這是這次鄭公子所邀請的朋友,多有桀驁不馴之徒,就算鄭公子並無甚麼其他目的,也難保這些朋友中沒有搞事情的。以杭-州目前的兵力,若是鬧出了大事,本官自然難辭其咎,令兄長怕是也不好跟朝廷交代。”

    “明白,明白,是杭=州城不歡迎我的這些朋友。”

    “不錯,這會你要真是非開不可,你我便各退一步,開在淳安縣城之外,本官則從各地調撥兵馬去此處候著,以防萬一如何?”

    鄭芝鵬聞言笑了。就等這句話呢。

    “何須如此麻煩,淳安不也是您的管轄區域麼,出了亂子,不也是您無法向上面交代麼?您看我們這會,不在浙-江的地界開,如何?”

    “你想開在哪?”

    “松江如何,那離杭-州不遠,卻是直屬於南直隸的,就算真出了什麼事,那也跟您無關啊,只要您下一道命令,讓省內的官員不要為難我們,並且修書一封給松江知府,跟他提前打一聲招呼,讓他不要誤會便是,我可以保證連松江府都不進,就在城外建個莊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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