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我在明末當海賊 作者:九宮格夫妻 (連載中)

 
mk2258 2019-3-31 10:35: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 8456
mk2258 發表於 2019-3-31 15:00
第十章拉來一起

    “哈?”

    張秉貞都被鄭芝鵬給氣的樂了。

    “原來你在這等著我呢,鄭公子啊鄭公子,本官還真是小瞧你了,你居然還想把本官給綁上?本官向來都是主張禁海的,與熊文燦向來都是政敵,你居然想要讓本官給你撐腰?”

    “部堂大人此言差矣,小人可是句句都在為部堂大人著想啊,再說以部堂大人的深謀,我想您就算是寫了信給松江知府,真出了事,您也能甩得乾乾淨淨,畢竟說一千道一萬,松江並不歸您管,我和朋友聚會,至少在惹出亂子以前也並沒有觸犯大明律法,不過是想藉您個面子,讓松江方面不要緊張太過而已,況且就算出事,松江知府能跟朝廷告您什麼?我那些朋友難道只有浙-江人,沒有南直隸的人麼?”

    “可是如此一來,松江甚至於整個南直隸的大小官員,本官可就都得罪了。”

    “部堂,小人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難道我說不當講,你就會不講麼?”

    “呵呵,人以為,您這個巡撫是只對朝廷負責的,南直隸的官員對您如何評價,對您來說其實並不打緊,再說我大哥,或許您二人在開海禁海的問題上算是政敵,但其實咱們並無私仇啊,甚至於據我所知您二人從來就沒有見過面,其他的問題上未必就不能合作麼,恕我直言,其實部堂大人實則已經劍懸與頸了,只有我大哥能幫助您,只是您還不知道而已。”

    “哦?這說法倒是新鮮,那本官就听聽鄭公子的高論了,本官如何就劍懸於頸了?”

    “明擺著的事,如今的大明也算是多事之秋了,胡擄之禍不提,就說西北民變,部堂大人以為,這可是數年之內就能消停太平的?”

    張秉貞不屑道:“民變在西北,於我江南有何干系。”

    “如果沒有關係,您堂堂一省之父母官,何至於連我跟朋友聚個會都要親自登門拜訪?如果沒有關係,您的兵又在何處?”

    張秉貞聞言沉默了,過了一會又道:“可這跟你說的利劍懸頸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流賊之所以難剿,不是因為他們能打,而是因為他們能跑,哪有活路就跑去哪,跑去哪就禍害哪。而且經常是跨省流竄,為此,朝廷甚至特意讓洪承疇洪督堂做了五省總督,可是據我所知,現在這些流賊已經不僅禍害關中和中原了,就連南直隸,也沒少遭他們禍害,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順勢禍害了浙-江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

    “不知部堂大人聽沒聽過一個小道消息,咱們這位陛下好像是有心要再搞出一個七省總-理啊,您說這七省,會不會包括浙-江。”

    張秉貞聞言臉色終於繃不住了,甚至於還露出了極為驚詫的神色:“七省 -理之事,就連本官也都只是略有耳聞,不想鄭公子久居深宅居然也能聽得到風?哈,本官治下有鄭公子這般人物,卻被世人一直當做廢物紈絝,如此看來,倒是本官的失職了。”

    鄭芝鵬也不接話頭,只是繼續說道:“小人以為,不管是誰來當這個七省總-理,對部堂大人您來說都不是什麼好消息,畢竟現在浙-江雖然無兵,卻是藉給洪督堂在用,到時候這新上任的七省總-理,可就是調了。

    浙-江雖然還算是相對富庶,可說實話,底層的百姓其實也已經是欲求一溫飽而不可得了,萬一出一點天災人禍,鬧了起來,您無兵可用,那什麼來鎮壓?到時候就算朝廷不怪罪,怕是也必然要請這位總-裡過來的吧,他來了,部堂大人的位置又何在呢?這難道還不是利刃懸頸麼?”

    張秉貞聞言一口喝乾茶水。

    好半天才吐出一口長氣道:“好厲害的鄭家四公子。這麼說來,你是有辦法幫我破此局了?”

    “無他,四個字,養寇自重而已。”

    “何為寇?”

    “自然便是倭寇了,如果江浙沿岸不斷的有倭寇的消息,戰之能勝,剿之不滅,您不就有藉口留手裡一部分的兵了麼?這七省總-裡是為了剿流賊而設的,總不可能為了區區倭寇而耽誤工夫吧。

    再說江南一帶的百姓,向來都有訓練鄉勇抗倭的傳統,甚至還有些鄉鎮會擺當年戚將軍留下的鴛鴦陣,只要我們把倭寇來犯的消息傳開,他們自然就會重新訓練起來,若真有一日哪裡生了大亂子,這些鄉勇不就是您最好的兵員麼。”

    “呵呵,可是就算是訓練鄉勇,那也是要花錢的,如今的財政,實在是沒有這份開支了,況且鄉民向來難管,這些鄉兵也不受朝廷管制,真出了亂子,第一個鬧起來的就是他們,退一萬步來說,養寇自重這種事,從來都是火中取栗,天底下哪有按照我的想法做事的倭寇?”

    “部堂 人您怎麼又說笑了呢,倭寇的事,我們鄭家說有那就是有,至於是勝是敗,是真劫還是假掠,也不過就是些一言而決的事,至於抗倭鄉勇之事……部堂大人,家兄在熊總督手下做事,閩粵兩省的抗倭鄉勇,都是我兄長在幫著操持,若是部堂大人能與熊總督精誠合作,就像福-建一樣,小人不才,倒是願意借我家兄長的名頭,幫部堂大人分憂。”

    此時的張秉貞,哪裡還敢將鄭芝鵬當什麼紈絝,早就認可了這貨與自己對話的資格,聞言不由得沉思了起來。

    “你們鄭家,這是要撿起老本行不成?”

    “部堂大人真愛說笑,我鄭家就算是招安之前也極少劫掠的,我們其實就是商人,這其中的分寸尺度,自然全都由您來掌握了,只要您配合,來的就是劉香,或者是鍾斌殘黨。”

    “呵呵,如此一來,假借倭寇之名上岸鬧事的是你們鄭家,領著義勇抗倭的還是你們鄭家,鄭公子好算計啊。”

    “各取所需而已,我家兄長報效朝廷的拳拳之心,您是清楚的,誰鬧,我鄭家也不會鬧,您依然當您的封疆大吏,可若是那七省總-裡來了麼……可就不好說了。”

    張秉貞聞言被戳到了軟肋,閉上眼不說話了。

    大約尋思了有一炷香的時間,這才開口道:“從明天起,你就是浙-江巡按使衙門的把總,負責聯絡省內的抗倭義士,協調調度。如今松江一帶有大倭劉香的手下鬧事,雖松江並非本省管轄,然而兩地畢竟唇齒相依,不可不救,本官命你三日內趕赴松江府,召集義勇之士,以助松江抗倭。”

    鄭芝鵬大喜,連忙恭敬行禮道:“末將謝過部堂大人”
mk2258 發表於 2019-3-31 15:00
第十一章將大欺帥?

    第二天中午,意氣風發的鄭芝鵬局帶著鄭芝燕、錦衣右衛門,以及數百護衛,浩浩蕩蕩的趕往松江,手持張秉貞的手令,拿著巡按使衙門的正式文書,沿途沒有半點波瀾,松江知府就算是頂著噁心,卻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

    當然,朝南-京朝廷訴苦告狀是免不了的,不過正如昨日鄭芝鵬與張秉貞所說的,南-京朝廷的態度,到了張秉貞這個級別的封疆大吏未必就會在乎。

    鄭芝鵬只是覺得奇怪,鄭芝燕為啥連個屁都沒有。

    畢竟,自己這個弟弟就是再傻,這英雄大會都開在松江去了,也該看出自己這另起爐灶的心思了,明顯是對鄭芝豹處置的結果不滿啊。

    這貨莫不是來串門來的?

    卻不知昨日他和張秉貞的對話,一直都被這貨聽著呢,見自己這個四哥三言兩語就把堂堂一省巡撫,二品大員的封疆大吏給忽悠成了自己人,還弄了一身官皮,早就已經欽佩的五體投地了。

    鄭芝鵬因為是穿越而來的關係,在內心深處對鄭芝燕並無多少兄弟之情,可是鄭芝燕對他可是有的啊。

    親兄弟之間,什麼你的我的?不都是我們的麼,鄭芝鵬又是他一母同胞,比之其餘四個還要更近上幾分,哪有什麼爭權奪利的心思,如果四哥是一攤扶不起來的爛泥,自然要搶班奪權沒商量,可誰見過忽悠一省巡撫的爛泥?

    他現在只恨,那逍遙膏好生可惡,居然可以把他的好哥哥害成那般模樣,真是殺了徐家全家都不解氣。當然,這種大事他肯定還是要寫信給鄭芝龍匯報的,只是鄭芝龍遠在福-建,估摸著收到回信的時候,這邊都已經塵埃落定了。

    鄭芝鵬不知他的心思,內心深處對他還暗暗提防,其實已經有點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到了松江府,鄭芝鵬倒也沒敢進城,而是開始大手筆的在城外購買莊園,卻禮數周全的命鄭芝燕攜厚禮,親自去拜訪了松江府的大大小小官員。

    一月之後,英雄大會就將在此召開。

    當然,在此之前,鄭芝鵬怎麼也得將自家在江南一帶的這些掌櫃,認識認識。

    新建成的莊子裡,鄭芝鵬坐在主位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茶水,手中的雪茄已經燒了將近一半了,然而放眼望去,十張桌子還是鬆鬆散散的。

    明明和各大掌櫃約好了未時來此談事的,然而現在都快申時了,還是有人沒到,這讓他的臉色有些陰沉。

    以前的鄭芝鵬不管事兒,鄭芝龍又是天高皇帝遠,他們這些掌櫃想幹啥就乾啥,想貪贓就貪贓,日子過得何等逍遙,現在這個聚會明顯是有點要奪權的意思,鄭芝鵬知道自己雖然頂著個東家的名頭,但向來都是被這幫掌櫃的瞧不起的,這也正常,畢竟就自己前身那個德行,換了自己也會將之當一坨臭狗屎。

    可就算是自己這個前身再怎麼荒唐,那也畢竟是東家啊,哪家的掌櫃敢放自己東家一個時辰以上?那些沒來的,估摸著要么就是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的傻嗶,要么就是打著將大欺帥的主意了。

    想到此,即使鄭芝鵬自詡涵養還算湊合,卻也忍不了了:“右衛門,把桌上的空椅子撤下去,關門,沒來的就不用來了。”

    唰的一下,剛剛還有點小亂的茶會,一下就安靜了。

    鄭芝鵬示意姑娘們該上菜的上菜,邊吃邊聊,將面前的獅子頭吃了一口讚歎道:“都嚐一嘗,特意從杭州風露樓請過來的廚子,他們家的蟹粉獅子頭杭州一絕,要提前預約,平時有錢都吃不到的。”

    “我想在座諸位中,應該沒有不認識我的,我也就不介紹我自己了,叫大家來呢,兩個事,第一呢,徐家的事應該都聽說了吧,孫子們居然敢放蠱害我,這個仇我是無論如何要報的”。

    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皺眉道:“四爺,這畢竟是杭-州,不是福-建,徐家累世官宦,四代緋袍,關係甚至能通到京里,省內的這些大員都是他們的座上賓,既然三爺已經給了他們教訓了,您這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啊。”

    鄭芝鵬笑道:“這位是?”

    “哦,在下鄒龍,是蘇州城西綢緞莊的掌櫃,與四爺只有過幾面之緣,四爺您貴人事忙,可能不記得我了。”

    “嗯,是不記得了,鄒掌櫃,麻煩你站起來一下。”

    鄒龍莫名其妙,但還算是聽話地站了起來。

    “右衛門,把他的椅子撤了。”

    鄒龍一臉的懵逼,還沒反應過來,屁股底下就沒椅子了。

    “好了,坐下吧。”

    “…………”

    “坐啊。鄒掌櫃,大家都坐著,就你一個人站著,不太好吧。”

    “四爺,您……您這是什麼意思?”

    “找不著凳子了是吧,今天我請的都是多年以來為我鄭家立下過汗馬功勞的掌櫃,你看看,還有你的地方麼,要不然,您去找徐家試試,看他們能不能給你一口飯吃?”

    “我……四爺,我錯了。”

    這鄒掌櫃倒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主,噗通一聲直接就跪坐在了原地,手裡捧著自己的那份獅子頭狼吞虎咽的就吃了起來,倒是把鄭芝鵬給逗了一樂。

    鄭芝鵬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一語雙關地對著眾人道:“獅子頭好吃麼?好吃就多吃點,可是有一點,千萬別忘了你們端的是誰家的飯碗。現在,誰贊成,誰反對?”

    見這回終於沒人吱聲了,鄭芝鵬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很好,那麼接下來我來說第二件事。”

    話音未落,突然底下就一陣嘈雜,卻是一個大約兩米多高的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一瘸一拐的硬闖了進來,右衛門的倭國手下去攔,竟被他一把推了個大跟頭。

    “小四爺什麼意思,教我老馮來吃酒,到了,門外卻不讓我進?莫非是我老馮平日里有什麼得罪之處不成?”說著,那人便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上首,也沒有人再去攔他。

    來人鄭芝鵬倒是認識,乃是蘇州府名義上的大掌櫃,卻並不能算是個生意人,而是和鄭芝龍一起出過海打過仗的老弟兄,因為腿傷,這才退休上岸,所以平日裡一向橫得很,加之自己這個前身實在是廢物,基本就從沒管過他,儼然是他們鄭家的一方諸侯,身份地位比之他們鄭家的堂兄弟們也是只高不低。向來瞧不大起鄭芝鵬這個敗家子,所以今天這人這麼橫,倒是頗有幾分下馬威的意思。

    “馮掌櫃,您來晚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生意上太忙了。”

    “呵呵,那行,馮掌櫃找個地兒坐吧。”

    “爽快,我……”

    馮軍愣了一下,因為他找了半天愣是一張空著的椅子都沒找著,倒是有個傻嗶,坐地上啃著一根羊排啃的正香。

    “找不著地方是吧,那您就哪來的哪回去吧,以後鄭家,都沒您坐著的地方了。”

    馮軍當場就怒了:“四爺您這是什麼意思,要辭了我?”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你這個敗家子憑什麼處置我?我要見三爺,不,我要見龍爺!我為鄭家流過多少血你知道麼?想辭了我,除非龍爺親自發話,否則老子我今天就把話放這,老子不服你!”

    鄭芝鵬嘩的一聲,一個賬本就甩到了他的臉上,語氣頗為不善地道:“不服?馮軍,你管蘇州有三年了吧,你手上的那一攤生意,往年至少都有六萬兩銀子的進項,現在呢?三千兩!明年是不是就虧損了啊!反倒是你馮掌櫃,前天剛娶了第九房的姨太太吧,你要不給我解釋解釋,你那錢都是哪來的?”

    馮軍被數落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其餘的眾掌櫃也暗暗心驚。

    不是說是個大字不識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超級敗家子麼?怎麼看這氣勢,跟特娘的虎爺怕是也差不多了吧!這馮軍是犯他手裡了,若換了自己,人家是不是也自有一番資料來對付?

    馮軍陰測測地道:“四爺,您跟我算錢?”

    “馮掌櫃說笑呢吧,你是我鄭家的掌櫃,我不跟你算錢算什麼?”

    卻見馮軍一把撕開了上身的衣衫,露出一身猙獰難看的傷疤,將胸脯拍的啪啪響,怒道:“你特麼跟我算錢?那就請四爺告訴告訴我,老子這一身的傷怎麼算!”

    “這個左肺上的槍傷,是三年前李芝魁叛亂的時候,我護著龍爺一路殺出來的時候被叛徒打穿的,這個刀傷,是四年前老子跟楊家賊帖船戰的時候被大倭寇楊六親手刺的。”

    說罷他將那條廢腿抬起來狠狠往吃飯的桌子上一擱,撕拉一下撕開褲子道:“這條腿,是去年前追繳叛徒李芝魁的時候,被砲彈炸出來的木刺刺傷的,當時那木刺是飛向三爺的,是我用這條腿,救了三爺的命!四爺現在跟我算錢?那小人就問問四爺,我這一身為鄭家而流的血,誰來還我?”

    說罷他還氣勢洶洶的 牛一樣的大眼睛朝鄭芝鵬一瞪,看上去好不嚇人。

    眾掌櫃紛紛也都停下了酒筷,齊刷刷地盯著鄭芝鵬,想看看他打算怎麼辦。

    卻見鄭芝鵬異常乾脆,坐在凳子上直接將自己的腿也放在了桌子上,然後不等眾人有所反應,突然間手起刀落噗呲一刀就在自己的腿上也捅了個血窟窿。

    “馮軍,現在你跟我們鄭家,兩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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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恩威並施

    刀子插在大腿上,雖然是自己插的,有分寸所以插的不深,更是遠遠避開了主動脈,但特麼疼是真的疼啊,若不是近倆月的戒毒生涯鍛煉了他的意志,估摸這時候鄭芝鵬已經痛得叫出聲來了。

    鄭芝燕連忙攙扶著他進屋包紮,嚇得一張小嫩臉慘白。

    “四哥你瘋了?那馮軍就算以前給大哥擋過刀,卻也終究不過是個外人,你何必為了跟他置氣而做到如此地步?”

    鄭芝鵬強忍著疼,豆大的汗珠吧唧吧唧的往下掉,卻逞強地笑道:“是挺痛,不過跟我前一段時間戒毒相比,卻也算不上什麼,放心吧,我有分寸,看著嚇人但全是皮肉傷,我可不想當個坡豪,這一刀我必須要挨,挨得值。”

    “就為了區區一個馮軍?”

    “不是為了他,六弟啊,我之前被徐家暗算下了蠱毒,失了神智,做出了不少荒唐的事情,我自己是個什麼名聲我自己清楚,就算我解釋說這是中了蠱,他們也未必信,這幫掌櫃都是老油條了,不使點非常手段,一年半載我也休想鎮得住他們,這一刀過後,至少這些自己人誰也不會拿我當一個廢物敗家子看待了,省了我最少一年的時間,如何不值?”

    鄭芝燕聞言心疼的直掉眼淚,怒罵道 “天殺的徐朗,混賬的徐家,這一刀得算在他們頭上。”

    鄭芝鵬笑笑,拒絕了鄭芝燕請郎中的提議,見腿上的傷口已經扎上了,便取過自己隨身攜帶的倭國武士刀,當做拐杖拄著一瘸一拐的又重新走了出去。

    此時的馮軍已經被嚇傻了,跪在地上,再也沒有了剛進門時候的狠勁,一張臉血紅血紅的,顯然是自己剛剛動手抽的。

    “馮軍,莫道我鄭家心狠,靖安西邊一百二十里有一處種茶葉的莊子,是我們家的產業,每年的地租不多,卻也有三百多兩,我做主把這個莊子送給你,算是報答你多年來為我鄭家的辛勞,至於之前你貪瀆的錢,就這麼著吧,但願你還剩了點積蓄。”

    “四爺,我……”

    “滾吧,好聚好散,莫要失了體面惹外人笑話。”

    馮軍這回算是傻了,失魂落魄地低著頭轉身,又突然轉了回來,跪地上道:“四爺我知道錯了,我不解釋,您不愧是鄭家的人,我服了。”

    說罷,馮軍又咚咚咚地在地上磕了幾個頭,這才一瘸一拐地走了。

    鄭芝鵬面不改色,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道:“剛才說到哪了,咱們繼續,不去理他。”

    眾掌櫃此時只覺得後脖頸子都在發涼,對鄭芝鵬更已然是徹底的刮目相看,紛紛聚精會神,連一個敢溜號的都沒有了,畢竟這裡面誰也沒有馮軍的底氣硬。

    又見鄭芝鵬從懷裡取出一摞地契,笑道:“這些,是我們鄭家在杭-州周邊所買下的所有的地契,一共是三千五百畝,是我大哥給我這個不成器的弟弟準備的養老錢,所以我可以自己做主,老六,幫我把地契給各位掌櫃分了吧。”

    “這……”

    “快去,諸位掌櫃都是跟隨咱們鄭家多年的老臣,這是他們應得的。”

    “是,四哥。”

    見眾掌櫃竊竊私語不斷,鄭芝鵬笑著道:“這地契不是給你們的,是讓你們回去給你們孩子們的,你們為我鄭家做事,再怎麼風光也不過是作工的,我知道你們甚至有些人都還是奴籍,你們倒是無所謂了,可總得為孩子們考慮著想,這些地,就算是我感謝你們多年來為我鄭家的付出了,不管將來生意是賺是賠,甚至於我們鄭家是興是敗,家裡有地傍身,好歹也能讓你們的子孫可以耕讀傳家。”

    眾掌櫃當場就感動了了,國人對土地,總是有著一種超乎常理的熱愛,而且正如鄭芝鵬說的,這幫人,其實出身都不怎麼高,甚至好多都是從東南亞的月港那邊過來,原來都是西班牙人或荷蘭人的奴才。甚至於有那幾個心理素質差一點的,當場就哭了,等地契發到了每個人的手里之後,他們竟然齊齊地給鄭芝鵬跪下了。

    “都起來吧,不要跪著了,以後也不要再跪了,你們是我鄭家不可或缺的伙伴,不是我們的奴才。”

    揚州貨行的孫掌櫃感嘆道:“四爺大仁大義,頗有龍爺當年之風姿,真是……唉!看來傳言果然是不能盡信,日後四爺有所差遣,水里火裡在下絕不皺一下眉頭。”

    其他掌櫃見狀有樣學樣,紛紛獻上馬屁並表了一下忠心。

    鄭芝鵬又對錢莊的李掌櫃道:“李掌櫃,你回去後統計一下,各家各業,凡是跟著咱們家超過三年的伙計,都找你登記一下,你流出一筆錢來,日後誰家有個婚喪嫁娶,或是家中人生了等錢救命的病,查明是真以後便從賬上出錢幫襯一番吧,日後凡是在咱們家幹的超過十年的伙計,等他老了乾不動了,咱們每月都給個一錢銀子。”

    “嘶~四爺,您說真的?這可不是一筆小錢啊。”

    “錢么,對我們家來說就是王八蛋,花沒了再賺就是了,忠誠的老伙計,那就是弟兄了,不能讓弟兄們吃虧。”

    “四爺您……真是仁義。”

    鄭芝鵬笑了笑,倒也不再謙虛。

    雖然他現在這個時候幹這個事兒有點收買人心,臨時抱佛腳的嫌疑,但做了就比不做強不是?

    一夜之間,鄭芝鵬三個字的名聲,起碼在鄭家自己的產業中一百八十度翻轉了。

    數日之內,鄭芝鵬的仁義之名就算是傳開了,他之前的惡名大多都沒能出得了杭-州,因此在松江這邊倒還勉強能算是一張白紙,而隨著英雄大會的臨近,有些路途近一些的朋友或江湖人士都已經到了。

    不少附近沒得到請柬的,也有人壯著膽子,過來要討一杯水酒和眾人混一個臉熟,甚至其中不乏有一些只是單純的混混,而鄭芝鵬卻也沒拿架,幾乎每一個來的人都要見上一見,說兩句話,喝兩杯酒,以至於他的名聲在周圍又好上了不少。

    再幾天之後,漸漸地,居然都有不認識的陌生人上門來借錢或尋求幫助了,當然,多少都是帶著點淵源的,再不濟也得是個福-建老鄉。

    鄭芝鵬不但藉了,還想起傳說中杜月笙借別人錢的時候從來都不假手於人,而且必須是雙手奉上表示絕無施捨之意,給足求助者面子,便有樣學樣地照做,反正鄭家別的不敢說錢絕對是有的是,至少比崇禎富上數倍不止的。

    於是等到英雄大會臨近的時候,鄭芝鵬這個在杭州城恨不得人人都嫌噁心的臭狗屎,在松江這邊就已經有了再世孟嘗,急公好義之類的名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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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殺人誅心

    離英雄大會還有三天,夜裡。

    鄭芝鵬端坐在小花園裡,姿態優雅地沏著香茗,而他的對面則是幾個神態頗為拘謹的漢子。

    這些自然都是特意趕來參加英雄大會的所謂江湖豪傑了,本來都是奔著鄭芝豹來的,只是幾日來的相處這幫人早已經被鄭芝鵬給折服了,只覺得這趟出來能與鄭家四爺結交,也算是不虛此行。

    看今天的這個架勢,明顯是這位鄭四爺有事相求,但他們不但不覺得麻煩,反而還都挺振奮。

    憑這位四爺出手的闊氣勁,給他做事必然是少不了好處的。

    況且江湖人,最講究的就是人情,人情這東西不就是你欠我我欠你,最後欠成了一筆糊塗賬,也就成了好兄弟了麼。

    “四爺,您的為人這些天咱們大傢伙都看在眼裡,您若有什麼事需要哥幾個幫忙,只管言語一聲便是,能做到的,我們絕不推辭。”

    “是啊是啊,四爺您願意找我們做事,那是我們的榮幸。”

    鄭芝鵬笑道:“幾位既然這麼說了,那鄭某也就不客氣了。是這樣,確實是有些事想求你們幫忙,幾位都是手下兄弟過百的江湖大豪,我想請你們回自己的地盤上,假冒成劉香的手下,去劫掠一番。這是名單,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查打探,名單上的人全是為富不仁的東西,而且與徐家關係匪淺,甚至過半乾脆都是徐家的親戚,不過切記不要傷害無辜性命。”

    “這……假冒倭寇劫掠,若是引來官兵圍剿,如何是好?”

    “諸位放心,這名單上都是浙-江的,我如今是浙-江巡按使衙門的把總,抗倭之事,由我負責聯絡調派,我也跟部堂大人打過了招呼,起碼在浙-江境 ,只要你們老老實實地按照名單去劫,不去傷害無辜,我可以保證你們平安無事。”

    眾人一聽,這是好事啊,那銀子劫了過來還不是要到他們的手裡?哪有不答應的道理,馬上就紛紛表了忠心,赴湯蹈火就在所不辭了。

    很快,這些人就連夜派人回了老巢,紛紛安排起來了。

    “錦衣右衛門。”

    “在。”

    “他們那張名單是浙-江的,我這還有一份名單是松江和蘇-州的,都是些依託於徐家本身的鄉紳,還有幾支他們徐家的旁支,你今夜就點了咱們自家的人手去搶,那些用硃砂勾出來的是平日里作惡多端的,可以乾脆殺了了事,不過別忘了咱們鄭家的規矩,劫掠而來的錢不要裝自己腰包,就地分給那些貧苦百姓。”

    “是。”

    等到錦衣右衛門領命而去,鄭芝鵬才轉過身笑著對一直站在他身後跟個影子一樣幾乎都沒啥存在感的鄭芝燕道:“就沒啥想問我的?”

    鄭芝燕坐下想了想道:“四哥的用意,我大概能明白,卻又不是特別清楚,徐家把四哥害的這麼慘,您要親手報仇解解氣我能明白,只是你那名單上,大多都是些小魚小蝦,與徐家本身甚至於都並算不上如何熟絡,欺負他們又是何必呢? ”

    鄭芝鵬聞言笑著解釋道:“徐家 身四世緋袍,乃是東林黨的一面旗幟,直接動他們肯定是不行的,這會惹得東林黨人人自危,而如今的朝政自魏忠賢死後已經完全是這路貨色的天下了,以這幫人的尿性,逼急了哪怕是拼著天下大亂的風險也會把一頂反賊的帽子給大哥扣上,所以大哥和三哥的做法並沒有錯。”

    “所以您就乾脆劫掠一些他們的邊邊角角,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撒氣?”

    “當然不是,只是你要知道,這世上能殺人的,並不僅僅只有刀槍,輿論,一樣可以殺人,而且殺人誅心,不見血。”

    “輿論?”

    “松江這地方,打一百年前就是倭寇們最愛來的幾個地方之一,老百姓其實從沒有一天忘記過對倭寇的恐懼,而如今的海上,不管是咱家,劉香,勢力比之當年的王直徐海怕是都要只強不弱的,可是江南這裡,卻是再也沒有戚繼光了。

    你看到的是我用徐家的旁支親戚們撒氣,但這些普通老百姓甚至於普通的士紳卻是看不到的,他們只知道倭寇來了,而那天我跟張秉貞聊的你也都聽見了,對於倭寇的消息,他只會推波助瀾,甚至於鬧得越來越大,這下可就不是什麼市井消息了,加之之前三哥確實出現在了松江沿岸,不出五天,整個江南的百姓和士紳都會驚慌失措。

    江南人誰不知道,眼前的這點太平是咱們家保著的,只有咱們鄭家,才是真心抗倭,也真的有能力抗倭,普通百姓以為來的是劉香,人心惶惶之下自然盼著咱家的大軍可以北上剿滅這股倭寇 到時候我會散步謠言說,劉香是徐家召來的,而我鄭家因為跟徐家有仇,所以不會去救,你覺得百姓們會怨恨誰?

    至於一般的商人豪紳,甚至於和徐家一樣的宦門,他們當然知道來的不是劉香而是咱們鄭家,可是張秉貞會一口咬死來的是劉香,他們有想法也只能憋著,他們比老百姓更清楚徐家在這其中所扮演的角色,他們或許會恨咱們,但絕不會怨咱們,因為他們拿咱們沒辦法,那你說,他們又該去怨誰?

    尤其是那些只因為與徐家沾親帶故的人,你覺得他們被搶了之後是會拿著刀槍跟咱們來拼命,還是會帶上七大姑八大姨的去徐家鬧事?

    徐家,四世緋袍不假,但他們跟咱們不一樣,他們是靠名聲活著的,名聲就是他們的命根子。”

    鄭芝燕似懂非懂地道:“所以你這麼做,不是在殺死他們,而是要逼死他們?”

    “不錯,老六你記住,咱們家已經不是倭寇了,當然,朝廷也確實沒拿咱們當自己人,但我以為,說咱家是一方諸侯總是沒錯的,諸侯,就要有諸侯的處事方法,不能再有點什麼事就想著動刀動槍的了。”

    鄭芝燕點頭道:“是,四哥,跟你出來的這一個月,我倒是真覺得自己學到了不少,你放心,我一定會長進的,我要成為你和大哥的左膀右臂。”

    鄭芝鵬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我等著那一天。”
mk2258 發表於 2019-3-31 15:00
第十四章收編

    徐府。

    雖是深夜卻依然點著燈火,琉璃五彩燈罩下,卻是忽閃忽爍。

    幾個徐家的嫡係正在客廳上一臉急憤地圍著家主徐朗。

    “二伯,門外那些鬧事的人可都是咱們徐家的故友舊交,甚至還有親戚,今天您把他們全都拒之門外,明天,咱們家四代人所積累的清名可就要臭了。”

    堂弟徐善卻一邊給自己裝鼻煙壺,一邊陰陽怪氣地說道:“大哥此言差矣,我徐家的名聲不是明天要臭,而是現在就已經臭了,剛才管事來報,咱家莊子裡已經沒剩下什麼人了,所有的佃戶全都罷工回家了。”

    龍套捧哏道:“回家?這……怎麼會這樣?現在正是農忙時節,地裡哪裡離得開人?再去找啊,實在不行咱們加錢呀!”

    “沒用,方圓五百里,除了那實在活不下去的,否則誰也不給咱們家上工了,人家說了,錢沒有命重要,誰都知道咱們得罪了大倭寇劉香,鄭家又不來救。”

    龍套又捧哏道:“沒找官府想想辦法?”

    “沒用,鄭芝鵬那廝不知怎的拿了張秉貞的官面文牒,這幫當官的都鬼精鬼 的,都裝聾作啞呢。”

    沉默良久的長子終於也開口了:“爹,必須得想出一個辦法來,否則咱們徐家上上下下幾百口,可就真的完了。”

    徐朗面無表情的就這麼一直聽著,卻也不表態,只是手裡哆哆嗦嗦的不停抽著大長的純銀煙斗。

    還是小兒子看不過去了,怒而起身道:“你們這是在讓爹想辦法麼?你們分明就是要我爹去死!”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竟然沒人站出來辯解。

    顯然,他們就是這個意思。

    小兒子更怒,就要繼續發火,卻被徐朗給拽住了,示意他稍安勿躁。

    “鄭芝鵬身上的毒是我安排人去下的,如今出了這麼大的簍子,我又是家主,這事兒我確實是應該負責,我今年六十七了,為了徐家,我可以去死,但我不能就這麼死,我得給鄭芝鵬解氣,他不是開所謂英雄大會呢麼?這就是給我開的,我怎麼能不去呢,來,安排一下,我還真挺想見見這個人。”

    小兒子悲憤地吼道:“爹!您不要去,您……士可殺不可辱啊。”

    徐朗抬頭看了一眼,廳堂眾人中除了這個小兒子之外,不論弟弟、侄子、還是兒子,全都沉默不語。

    老頭不由自嘲似的咧了一下嘴角,卻也沒說什麼,只是對幼子囑咐道:“跟本高說,我這是自作自受,如無恰當機會,不用替我報仇。”

    …………

    卻說英雄大會處,千餘好漢匯聚一堂,鄭家酒肉又足,自然是高歌痛飲,好不嘈雜。

    鄭芝鵬拐著一條還沒好利索的傷腿,攆走了唱戲的班子,正慷慨激昂的作著演講,然而聽眾的表情,卻十分的蛋疼。

    按說諸好漢雖然都是奔著鄭芝豹來的,可鄭芝鵬自打來到松江的表現,傳出來的名聲,卻也早已經對得起他們一場旅途辛苦了,就算見不著鄭芝豹也不至於心有什麼不滿,頂多也就是略感遺憾罷了,可鄭芝鵬的演講內容吧,實在是太特麼蛋疼了,倒像是在講段子。

    “感謝諸位遠道而來,鵬,不勝惶恐。叫大家來的目的也很簡單,兩個字,抗倭!”

    眾人面面相覷,抗特麼什麼倭,你們鄭家是咋回事你心裡還沒數麼?

    “倭寇,任何時候都是要抗的,不抗不行,你們想想,你們出了城,帶著老婆,吃著火鍋唱著歌,突然就被倭寇給劫了,所以說,沒有倭寇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那麼這個倭寇,怎麼抗呢?鵬不才,被張秉貞張大人表了一個把總,負責組織沿海沿江的各個鄉鎮,編練民團,然而憑我一人,就算渾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子?所以我希望各位,能對我多多支持,回去以後把你們的兄弟都組織起來,一起抗倭,咱們組成一個聯盟,一家遇倭寇,一起去支援,大家這樣可好啊?”

    底下的豪傑們一臉懵逼地拍著掌附和了兩下,氣氛涼的就跟桌上的涼菜一樣。

    鄭家要抗倭,這笑話真不怎麼好笑。偏偏鄭芝鵬講的還挺有激情,可像那麼回事兒了。

    “當然了,要想抗倭,就得練兵,要練兵,就得要花錢,朝廷尚且在徵繳練餉,這個錢怎麼來收呢?我兄長倒是想出了一個辦法,拉贊助!他在福-建和廣-東,就是靠跟那些商戶豪紳拉贊助,這才練起了兩省的數万鄉兵,我們也可以學習麼。

    咱們找像那些沿海的,沿河的富戶,大戶,對他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向他們說明抗倭大義,我相信,他們是樂意為國分憂的,當然,全憑自願啊,咱這可不是搶劫,不過若真有那不懂事的,他們被倭寇洗劫了咱們可以不管麼。”

    眾人一聽恍然大悟,這特麼不就是收保護費麼,而且最妙的是,這事只要張秉貞點了頭,那就是合法的。至於倭寇,劫誰不劫誰還不就是鄭家動動嘴的事麼。

    這幫人要說真抗倭,那還真不一定有那個膽子,但要說借抗倭之名斂財,這個膽子還是很大的。

    恍然大悟之下,眾人自然齊齊地表了忠心,叫喚著必除倭患之類的。

    “諸位要參與呢,當然最好不過,一會就在我弟芝燕處報上姓名,不過我鄭家自有規矩,向來是劫強不劫弱,啊呸!反正這個贊助呢,不可以找普通百姓去要,至於那些高門大戶,反正他們也不上稅,咱們就幫他們收一點,怎麼收,收多少。

    咱們必須得有個數,我也得跟張部堂交差啊,所以凡是願意參與的,我鄭家必須派出監理,所得財貨我鄭家分文不取,不過只有一半可以用於諸位練兵,剩下的,必須以我鄭家的名號分發給窮苦之人。

    當然,既然是結盟,總要互幫互助才是,正所謂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倭寇行踪不定,咱們若是一盤散沙,對抗倭大業著實是不利,正巧我這個差事呢,有調遣鄉勇的職責,所以一應命令,我都會通過監理來傳達的,還請諸位到時候多多配合。

    哦對了,大倭寇如劉香鍾斌,以及紅毛鬼子等,都有自己的尖刀部隊,我想啊,諸位如果有心參加這個同盟,回去後麻煩把自家精幹的子侄兄弟之輩,派到我這裡,讓我編一支義從,將來咱們若真跟倭寇打大仗,這些人就是咱們中間的居中聯絡,亦或者充作軍官之用。

    好了,我的話說完了,要不要加入,你們自己決定。”

    眾人面面相覷,這下他們算是聽明白了,這天下果然是沒有白吃的午餐,這不就是要收編他們麼,一時間,什麼反應的都有。

    卻於此時,錦衣右衛門跑了上來,趴在鄭芝鵬的耳邊道:“四爺,徐朗和徐家人來了,就在門外。”
mk2258 發表於 2019-3-31 15:00
第十五章大仇得報

    風捲起幾片落葉,有點涼,但鄭芝鵬的心裡卻是熱熱的。

    不管他這個英雄大會夾雜了多少私貨,要干成多大的事,起碼最初的動機,只是為了給徐家施壓而已。如今終於要見到仇人了,他又怎麼可能會不激動呢?

    卻見門外面,又是一副好不壯觀的景象,數十人身披重孝,整整齊齊地站了三排,身後還放著一口棺材,一個個全都在用通紅的眼神看著自己,為首一老者,卻是唯一一個穿著綢緞長袍的,正在用一種特別複雜的目光看著自己。

    “今日是我鄭某人宴請賓朋的日子,朋友來了有好酒,不過敵人來了卻是只有槍了,不知你們徐家這麼多人,在我開宴會的時候抬著棺材過來,卻是什麼意思。”

    說罷,鄭芝鵬身後猛地就竄出一排精壯的漢子,人手一把當今世上最先進的狗鎖式燧發槍,咔嚓咔嚓的上彈之聲不絕於耳,只要鄭芝鵬一聲令下,隨時可以讓徐家這些人血濺當場。

    還是為首那個老者,面對數十管槍口,依舊穩如磐石一般,緩緩的還往前走了幾步,抱拳行禮,口中道:“你應該就是鄭芝鵬了吧,你我打交道已有數年,卻是第一次見面,老夫徐朗,見過鄭四將軍。”

    鄭芝鵬雙眼微瞇,胸腔裡的心臟彷彿跳得都快起來了,握拳的雙手也忍不住微微的顫抖。

    “徐……朗……你就是徐朗?”

    “是,我就是徐朗,之前逍遙膏之事,全都是我一人所為,今天來找你,就是為了給你賠罪。”

    鄭芝鵬只覺得肚皮裡有一團火在燒,而且這團火還直接燒上了喉嚨,一張嘴好似就要噴出來一樣,氣急而笑道:“賠罪?不知徐家主打算用什麼來賠罪?”

    “我的命。 ”

    “一條命就夠了麼!!我恨不得,讓你徐家上下全部死光!”

    老頭聞言倒也不慌,好似料定了他會這麼說,只是緩緩彎下他老邁的膝蓋,直接就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跪了下來。

    “還有我這一張老臉。”

    說罷,徐朗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打開一看裡面黑乎乎一團團,驚得鄭芝鵬好懸一個踉蹌,轉瞬就雙目充血了起來。

    “逍!遙!膏!”

    “正是此物,萬般罪孽皆因老夫與此物而起,今日,還請鄭四將軍高抬貴手,就讓這一切過去吧。”

    說著,徐朗從盒中抓過一團就送進了嘴裡,猛嚼了兩口就嚥下肚裡,也不停頓,隨手又抓起了第二團,只片刻功夫就將滿滿一大盒子全都跪著吃完了,還取出酒壺來順了一口。

    “千錯萬錯,都是老夫的錯,老夫已經一肩擔著了,聽聞,江湖規矩是罪不及家人,鄭家雖是倭寇出身,卻最講信義與規矩,而且從不欺壓良善,鄭四將軍此前雖紈絝,卻盡是老夫所害,觀近些時日鄭四將軍的所作所為,應是個不讓乃兄的英雄人物,求鄭四將軍,莫做那株連之事。”

    說罷,老頭當著自家人與鄭家人,以及數百道上的好漢,重重的一個頭就磕了上去,磕的額頭上破了好大一塊,起身之後看起來好像是還要再磕,卻不想藥力發作,噗的一口白沫吐了出去,整個人就蜷縮在地上抽了起來。

    只見他額頭上青筋全部鼓起,嘴巴里白沫不停噴湧,人已經說不出話了,像隻大蝦似得就那麼弓著,瞪著倆死魚眼睛死死盯著自己。

    “唉,也罷也罷,我本來也不是隨意牽連無辜之人,你安心的去吧,此事到此為止了,日後若你徐家有人要找我報仇,再另行計較便是。”

    徐朗聞言倒也乾脆,眼一閉,一仰,人就去了。

    三排徐家戴孝之人,卻只有其幼子一人痛哭著撲了上去,惡狠狠地瞪了鄭芝鵬一眼,然後給老頭收屍,至於旁人,雖面有悲戚之色,卻是一個動彈的也無,生怕被鄭芝鵬記住,拉著給徐朗一塊陪葬。

    鄭芝鵬也沒了再看下去的興趣,猛然間大仇得報,胸口一塊大石去了一般,倒也舒爽,只是不知為何卻並沒如何覺得爽,不過整個人卻輕鬆了不少。

    至於徐家剩下的人,卻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不僅是徐家,鄭芝鵬突然覺得一陣疲憊,就連英雄大會他的興趣也都已經不大了,反正他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該做的也都已經做完了,那些願意抱大腿的自然會擁上來,而那些寧為雞首的,再多說似乎也沒什麼所謂。

    都是成年人,得與失明明白白的擺出來,自然就會選擇了,所謂能言善辯之類的語言藝術,他一直都是不太信的。

    於是,鄭芝鵬非常乾脆的將之後的事情交給了鄭芝燕來處理,自己則回到了臥房,讓小蝶和小蓮服侍自己更了衣,躺在床上,腦子里居然是空的。

    讓兩個通房丫鬟脫了外衣上了床來,一手一個的摟著,卻又不起什麼邪念,純當作了肉做的抱枕,加之今天著實是沒少喝酒,腦子有點暈,就想睡一覺,只是翻來覆去的總是睡睡醒醒,半夢半醒,轉眼間都第二天早上了,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是醒了還是壓根就沒睡。

    整個早晨,他都失魂落魄的。

    鄭芝燕找他匯報導:“昨天的會上,願意跟著咱們幹的人倒是不少,不過實力都不大,大多是些小魚小蝦,大勢力中只有黑熊寨願意一塊幹。”

    鄭芝鵬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順手又拿起一個煮雞蛋磕在鄭芝燕的額頭上,一邊剝殼一邊道:“正常,這年頭只要手裡有人有刀,稍微低調一點,甚至於只要別乾那種殺官造反的事,日子都不會太難過,整個浙-江的官兵加一塊也不過六七千之數,南直隸那邊雖然不清楚,但我估摸著也強不到哪去,俗話說寧當雞頭不當鳳尾,除了真缺錢的,谁愿意頭上多出一個爹來管著?至於你說的那個黑熊寨,江湖風評怎麼樣。”

    “風評還挺不錯的,聽說全寨以前都是兵,他們的那個寨主就是之前帶他們的把總,雖然落草為寇吧,卻還挺有原則,只圖財不害命,而且不劫貧弱。”

    鄭芝鵬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對他們好一點,就當是千金買馬骨了,若不是手裡實在沒有勢力可用,我還真不想用這幫散沙,監理之事盡快放下去,就用你這次帶來的人,同時管著 ,讓他們趕緊把我的義從發給我。”

    說罷鄭芝鵬一邊吃蛋,一邊喝粥。

    卻見鄭芝燕神神秘秘的坐在他的邊上,小聲道:“四哥為何要收編這些烏合之眾呢,你若要用人,咱家自己的人不比那些什麼義從要好用的多?四哥,咱倆可是一母同胞,哥六個里咱倆最親,你這麼做……是不是想另起爐灶?”

    鄭芝鵬聞言都笑了:“想什麼呢,腦子壞掉了不成?趕緊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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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前門驅狗,後門引狼

    廣-東。

    一座無名小島上,七八個赤膊精壯的漢子正圍坐在一塊點著篝火烤肉,碩大的羊腿被烤的滋滋冒油,頂著濕鹹的海風也能傳出去老遠,就連漢子們身上烤出來的汗好像也都成了羊肉味。

    為首之人披頭散發,腳踩一破草鞋,手拿一個兩尺來長的匕首權當餐刀,熟練地在肉上胡亂割著,看著嚇人,卻又很是熟練。

    “大哥,這是最後一頓肉了,再不干一票大的,咱們就只能吃鹹魚度日了,兄弟們的士氣都很低迷,別再猶豫了。”

    “猶豫什麼?”

    “皇太極又託人輾轉地給您寫信了,說……”

    大漢不耐道:“怎麼又提他,你要去給他當狗自去便是,我劉香這輩子什麼都敢干,就是特麼的不敢當漢奸。”

    說著,大漢手中的匕首倒懸,目露凶光,眼微微一瞇,直接就把剛剛說話那廝給震住了。

    邊上的龍套連忙打圓場道:“大哥,老六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咱們現在的日子確實是不太好過,總得想想辦法才是啊,鄭家在江南一帶扮著倭寇劫掠富戶,打得可都是咱們的旗號,聽說朝廷都已經震怒了,各鄉縣之間盤查的比之以往要嚴得多,弟兄們幾次出手,都是收穫寥寥,甚至還多有折損。”

    “媽的,鄭芝龍打的好精明的算盤,抗倭的是他,扮倭的還特麼是他,老子什麼時候去過浙-江?”

    眾人沉默不語,其實大體的感覺都差不多,憋屈二字而已,只是平日里實在是對這個昔日大哥罵夠了,懶得再張嘴了而已。

    本來,面對熊文燦的圍剿他們就已經夠上火的了,但既然出來做賊,自然就有這份心理準備,官兵殺賊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搶不著錢也只能怪自己本事不濟。

    可特麼從天而降的往下扣屎盆子,這就真有點噁心了,尤其是扣屎之人還是鄭家,這特麼本來應該是老大哥的,如何能忍?

    這披頭散發的大漢自然就是目前大海上最大的倭寇頭子劉香了,也是鄭芝龍目前除東印度公司之外最大的對手,甚至於其難纏程度比荷蘭人還要高上幾分。

    最近日子難過,還真是跟鄭芝鵬脫不開干係。

    這跟劉香的搶劫模式有關,劉香集團可不是個商業集團,而是個幾乎純粹的搶劫集團,包括劉香本人在內,幾乎所有人都是漁民出身,一天不搶劫,就一天沒有進項,早晚要坐吃山空的。

    可是現在鄭芝鵬在打著他的旗號到處惹事,張秉貞又配合,朝廷不明真相之下自然會不惜工本的剿一陣子,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的,如果真的在浙江發了財也就罷了,問題是他們壓根就沒去過啊,這鍋背的,當真是好不冤枉。

    劉香將手裡的帶肉腿骨三下五除二的啃了個乾淨,一邊嘬著油乎乎的手指,一邊道:“弟兄們,最後一塊好肉了,這幾個月來沒進項,坐吃山空,明天就都得特麼的一塊吃魚了,特麼的這跟當初當漁民有什麼不同?弟兄們願意跟著我幹,說白了不就是為了這麼一口肉麼。”

    “我劉香,不像鄭芝龍那麼有文化,講不出什麼大道理,卻也看得出,鄭芝龍那廝一旦剿滅了鍾斌騰出手來,必然會南下來打咱們,我倒是不怕他,畢竟廣-東是咱們的地盤,經營多年,惹不起總能找到地方躲,可如此一來,怕是弟兄們就連魚都未必吃的上了,要我說,與其被鄭芝龍和熊文燦軟刀子割肉,活活把咱們磨死,不如索性硬氣一把,跟他們拼了。”

    龍套又道:“大哥可是要襄助鍾斌,共同對付鄭家?”

    “淨放屁,在福-建跟鄭芝龍打仗,你特麼嫌自己命長?”

    “那大哥 意思是……”

    “咱們之所以在常年只活躍在廣-東一帶,不就是因為咱們岸上朋友多麼,可如今岸上的朋友越來越少,熊文燦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何必還在這跟他們耗著?咱有船,往哪走不行?”

    “大哥要去何方?”

    “江浙!鄭芝龍不是有個弟弟一直在打著咱們的名號做事麼?既然他們做初一,那就別怪咱們做十五,咱們就真的去劫給他看,我特麼還說我是鄭家的呢,江浙一帶的豪紳富戶,一定有恨他們入骨之人,不信沒有內應。”

    “江浙?這……咱們不熟啊,況且鄭芝龍如何能忍咱們北上?那是他的自留地。”

    “哼,你們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江浙的水已經被他那個弟弟給攪得混了,他本就在假冒倭寇,咱們一去,到時候別說百姓了,就連官府怕是也分不清誰是誰,這仗還怎麼打?要么就是官府一視同仁,一塊打,那無形中那個鄭家老四還能分攤咱們 壓力,若是想繼續渾水摸魚麼,呵呵,我讓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再說,你以為鄭芝龍還像以前那樣想去哪就去哪麼?人家現在是朝廷的人了,直屬於兩廣總督熊文燦了,他跑浙-江去,算怎麼回事兒?熊文燦能讓?張秉貞那小廟難道就敢接這麼一尊大佛?

    所以我斷定,咱們如果去浙-江一帶,唯一的對手,就是鄭芝龍的那個弟弟,叫……叫鄭芝啥來著?”

    …………

    燕京城

    徐本高枯坐在書房裡的黃花梨雕花椅子上兩個時辰了,面前擺著一張鬼畫符一樣的畫紙,一隻手不停的在椅子上撓啊,撓啊,撓的精美的浮雕都模糊了,指甲裡全是木屑。

    天色已晚,夫人張氏以為是在為公事煩憂,端著參湯就進來送溫暖來了,卻見自家老爺既沒辦公,也沒讀書寫字,倆眼珠子紅紅的,呆呆的就這麼坐著。

    “老爺,夜深了,您喝一碗參湯吧。”

    徐本高跟個木頭人似的,沒動,沒言語,甚至也沒看他。

    “老爺,您怎麼了?是不是累了?要不咱歇息吧,這天下紛擾,差事哪有做的完的時候,還是身體要緊些。”

    “老爺?老爺?老爺你說話啊,你這是怎麼了?你別嚇我啊老爺,這是出了什麼事了?”

    好半天,徐本高才緩緩地轉過了頭,喉嚨裡發出沙啞的,鬼一樣的聲音,輕輕地說道:“我爹死了。”

    張氏大驚,嚇得參湯都掉地上碎了燙傷了腳,都顧不上了,明朝的官員,親爹死了是無論如何都要回家守喪的,自家老爺雖然受陛下器重,卻也並沒有到那奪情留用的地步。

    “公公他,去年回鄉的時候還精神壯碩的很,怎麼這才一年多的光景就……”

    “他不是病死的,他是被人給害死的。”

    “什麼?這……這怎麼可能?確定麼?”

    “害他的人,是鄭芝龍的親弟弟,鄭芝鵬,整個江南的士紳豪族,都知道了,鄭家,把我們徐家的臉面摔在了地上,狠狠的又踩了兩腳,我爹,是被他活活逼死的,而且死的,極!其!屈!辱!”

    張氏懵了。

    好半天,徐本高好似是在跟她說話,卻又好似在自言自語地道:“你說,我要這緋袍何用啊。”

    說著,徐本高拽著自己的袖口,竟然神經病似的貼了上去,好像要看清楚上面精美的針腳花紋,嘴卻咧著呵呵直笑,嚇得張氏六神無主,眼淚嘩的就噴出來了。

    “老爺您別嚇我啊,咱們……咱們上書參他一本吧,那鄭芝龍本就是倭寇,行事素來狂妄,他連咱們家都敢欺辱,東南百姓不知要生活在怎樣的水深火熱之中呢,您如今貴為左都督,又是當事人,只要您上書一封……”

    徐本高表情詭異,似哭似笑地道:“沒用,朝廷如今處處打仗,處處缺錢,缺糧,缺兵,已是捉襟見肘,鄭家這次的分寸把握的極好,又得了張秉貞相助,陛下不可能為了我,為了區區一個徐家再去把鄭芝龍給逼反,別說我空口無憑,就算是鐵證如山,陛下也會第一個想辦法給他們鄭家脫罪,我上書,只會讓陛下覺得我不懂事,不識大體,失了聖眷,那就真的再也沒機會報仇了。”

    張氏哭著跪在地上,抽泣道:“老爺,您別這樣,我……我害怕,您……您要不就哭出來吧。”

    “哭?我不能哭,哭出來我就垮了,我不能哭,要哭也應該是他們鄭家哭,是他鄭芝龍,鄭芝鵬去哭,我怎麼能哭呢?夫人放心,我沒事的,只是睡不著,你收拾東西吧,明天我就向陛下辭行回鄉守孝,親自去會一會這個鄭芝鵬。”

    “老爺您……他們可是倭寇啊,他們什麼事 做得出來的。”

    “倭寇……又不是只有他們鄭家一家了,夫人,我手僵了,不能提筆,你替我寫封信。”

    “好,好,老爺你說。”

    “兄長劉香,弟,本高拜上……”

    “啊!老爺,您這是要……通倭?這……這可是死罪啊!”

    徐本高瞬間雙目出血,怒道:“就許倭寇殺我親爹,不許我給倭寇寫特娘的一封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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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認可

    松江

    鄭家莊園

    鄭芝鵬將貼身丫鬟,小蝶與小蓮倒掛在院中的葡萄架子上嬉鬧不止。

    這一個多月來,他過的倒也逍遙,些許閒雜碎務,全都交給了鄭芝燕去處理,他倒是圖了個清閒,除了整編義從,也就是偶爾裝一裝急公好義的及時雨,因為堅持必須自己親自借錢,名聲倒是都讓他給賺去了。

    “哥,你看誰來了。”

    鄭芝鵬嚇得一機靈,連忙將人從葡萄架子上放下,手忙腳亂的整理衣服,心中不由得暗罵鄭芝燕不懂規矩,也不知找個妹子通報一下,誰規定後院就能隨便亂溜達了?

    “誰啊誰啊,大晚上的跑我院裡來也不打個招呼。”

    “還打什麼招呼,四哥你看,誰來了?”

    鄭芝鵬愣了一下,瞅著鄭芝燕身後的這倆人,腦子裡飛快的在記憶碎片中摸索。

    “二……二哥三哥?你們怎麼來了?快進屋快進屋,我給你們沏茶,算了別喝茶了,咱們喝酒吧。”

    來人正是他的親二哥和親三哥,鄭芝虎和鄭芝豹。

    甭管內心裡有沒有體會到兄弟情誼,樣子還是必須要裝的,況且他是真的有點受寵若驚了,鄭芝豹過來也就罷了,鄭芝虎唉,整個鄭氏集團的二號人物,甚至是整個大海上的二號人物,鄭芝龍的左膀右臂,跺跺腳都是要顫街面的。

    鄭芝虎笑道:“大哥那邊的仗打完了,鍾斌活捉,送給熊文燦邀功去了,本來呢,大哥是想要親自來看看你的,但是大戰之後實在是離不開他,熊文燦也拽著他不肯放人,這不,就讓我和你三哥過來看看你,老四啊,你可是讓我和大哥對你刮目相看啊。”

    鄭芝鵬連忙道:“二哥可別這麼誇我,這次的事我這一個多月也反思了,我其實是有點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了,當時腦子一根筋的就把事兒給辦了,也沒聽大哥的話,更沒顧慮到咱們家跟朝廷的大局,萬幸沒出什麼紕漏,卻也是後患無窮,你們只要不怪我我就心滿意足了,真的。”

    “四弟你這麼說,也未免將我和大哥想的太小氣了吧,你背此大仇,行事衝動些也是正常的,何況你又乾的很好,連張秉貞都被你拉過來了,這特麼的,就連我都想不明白,你怎麼做到的?你是不知道,大哥最近逢人就笑,不是因為剿滅了鍾斌,而是因為你呀,他對你這次的處置,真是滿意極了。 ”

    鄭芝豹也附和道:“不錯,很多年沒見到大哥這麼開心了,你這小子,幹的確實是漂亮,我不過是在海面上溜達了一圈,居然就讓你折騰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出來,厲害,比你三哥 我都厲害。”

    鄭芝鵬苦笑道:“三哥,你也取笑我,我這次啊,完全就是藉著你的威名搞事而已。”

    鄭芝虎笑道:“好了,老四你也別謙虛了,你大哥和我折騰了這麼多年,勢力也一直都只能在咱們老家和廣-東一帶,浙-江沿岸,努力了許久卻也只能開些鋪子,始終找不到發展的契機,反倒是你這麼一搞,雖然隱患不可避免,那點聽命的烏合之眾也確實是難堪大用,但這個契機確是千金難換的。

    世上之事大多都是如此,只要有個口子,就能進而掏個大洞出來,然而事情難,往往就難在如何撕開這道口子,江浙一帶是絲綢茶葉瓷器等貨物的主產區,咱們鄭家若是真拿得下來,戰略意義十倍於福-建也不誇張,所以這一次,你是大功臣。”

    說著,鄭芝虎隨手就是一根雪茄撇了過去,鄭芝鵬笑呵呵地接了點燃,也笑道:“大哥是不是還有什麼吩咐啊,二哥 說,怎麼撕這個口子,這次我保證一定聽話,絕不任性了。”

    鄭芝虎也笑著點燃雪茄,道:“我和大哥遠在你千里之外,也不了解這邊的情況,能有什麼吩咐啊,大哥說了,從今天起,福-建以北的所有地方,你的話就是他的話,你決定的事兒就是鄭家集體決定的,你,全權代表鄭家,以後你就是鄭家的四當家。

    當然,我也不是光帶著這麼一張嘴來,人倒是也帶了些,但不多,只有四百多人,畢竟咱家使的大半都是福-建人,調來也不合適,我看乾脆編入你的義從吧,身邊總得有些自己人麼,不過除了人之外,我還給你帶了三百萬兩的銀子,以及兩千桿紅毛鬼子用的那種好槍,剩下的你自己搞定,如果日後需要支持,不管是錢還是物,我們也都會盡量滿足,若是萬一要跟誰動手,你三哥也可以遠來支援於你。”

    “嘶~大手筆啊,大哥就這麼信任我?”

    鄭芝虎還挺詫異,疑惑道: “這話何意啊?大哥信任你不是應 該的麼?親兄弟之間哪來的這麼一說?”

    鄭芝鵬自知失言,連忙打岔給岔過去了,只是說了些以後一定好好乾之類的空話。

    “對了,我這次來,也是為了見一見張秉貞,畢竟人家是一省巡撫,封疆大吏,既然跟咱們鄭家合作了,光你一個人出面,未免太失禮了,大哥實在過不來,怎麼著我也得露一面,不然倒顯得咱家不懂事兒了,你明天安排引薦啊,現在快給我說說,這是個什麼樣的人,有什麼喜好。”

    鄭芝鵬不由自主的就開始琢磨,這特麼是不是不放心自己,要控制自己的人脈資源呢?

    隨後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暗罵自己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王對王,將對將,這本也是應該的,張秉貞那頭若是一直只跟自己這麼個老四聯繫,人家也不能放心啊,就人家那身份,按說都應該鄭芝龍親自來一趟。
mk2258 發表於 2019-3-31 15:01
第十八章晨練

    一夜好夢。

    只是沒等鄭芝鵬睡足,就猛的被一雙大手給拎了起來,驚得他手腳一個勁的瞎胡拉,以為是徐家派來的刺客呢,等睜開了眼睛才看出來,這是自己三哥鄭芝豹。

    “三哥你幹嘛?”

    “這都什麼時辰了,還睡!男兒要做大事,首要就是自律!而自律之基,就是早起!一個男人連起床都控制不了,還想控制得了什麼?”

    鄭芝鵬無語地望了一眼窗外,還特麼漆黑漆黑的呢。

    “三哥,夜貓子呀。”

    “你懂什麼?朝陽初升這一抹東來之氣,最益吐納修行,你這身體本來就弱,之前又中了毒,稍微會點拳腳的壯漢都打不過,將來如何能做大事?”

    鄭芝鵬特想說,什麼朝陽初升之類的一點科學依據都沒有,況且勞心者制人,做大事並不需要多高明的武功,可是看著鄭芝豹那張兇巴巴的臉,果斷的就選擇了從心。

    來到大院上,發現不僅是自己,幾百號義從也都被折騰起來了,除個別少數幾人興奮的雙眼放光之外,絕大多數的人都跟鄭芝鵬差不多,睡眼稀鬆的,一點精神頭也沒有。

    而反觀這次鄭芝豹親自帶出來送他的四百精兵,已經齊刷刷的站成兩排,龍精虎猛的對著他們站的筆直,又穿著一樣的偏緊練功服,看著特有氣勢,也正是因此,才震的那些義從,一個個的雖對早起頗為不滿,卻沒人牢騷。

    鄭芝豹大嗓門地喊道:“從今天起,卯時起床練刀,辰時早飯,巳時練習槍械,下午演練陣型,酉時才能休息,聽明白沒有?”

    轟的一下,院中的義從這下終於繃不住了,嗷嗷的就亂了起來,鄭芝豹倒也不客氣,直接掏出了短銃朝天上砰的就是一槍。

    “安靜!這就是我鄭家的規矩,誰不滿意,站出來!”

    話音一落,身後的一排武士齊齊上前一步。

    這架勢,哪有刺頭還敢放肆,就是有那心存不忿者也唯有暫且忍了,甚至就連鄭芝鵬也不敢怠慢,規規矩矩的在鄭芝豹面前站好了軍姿,即使腿傷還未徹底痊癒,卻也不敢拄拐了。

    “醜話說在前頭,表現不好的,軍法伺候,軍法伺候還不知收斂的,那就哪來的回哪去,你們家也別再參與什麼抗倭同盟了,你們不配!聽清楚了麼?現在自覺堅持不下去的,不稀罕跟我們鄭家合作的,可以站出來了,省的白挨一頓鞭子。”

    鄭芝鵬聞言頗為緊張的瞅了他們一眼,見遲遲沒人動作,這才暗暗放下心來。

    鄭芝豹也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小聲對鄭芝鵬道:“老四你先入列,跟著他們一塊練,以後不管你多忙,每日卯時的練刀,一定要以身作則,否則這隊伍你永遠帶不起來。 ”

    “是,我明白的三哥。”

    說罷,鄭芝鵬一瘸一拐的站在了隊列的最前頭。

    鄭芝豹見此,眼底偷偷閃過一絲憐惜,卻又馬上硬如鋼鐵了起來,喊道:“發刀!”

    一聲令下,無數的小廝捧著一摞一摞的刀,一路低著頭小跑著就從隊伍裡穿梭而過,鄭芝豹繼續道:“我不管你們之前有幾分武藝,又擅使什麼兵刃,不過軍隊作戰不同於江湖比武,講究整齊有序,因此從今天起,你們的近戰兵器統統全都換成刀!這些刀都是東瀛重金所購,雖比不上真正的武士之刀,卻也是用的上等好鋼,鋒利無比,戰陣之中,刀法沒什麼花俏,兩招足矣,一個是砍!一個是刺!現在,跟我練起來!”

    說著,鄭芝豹外套一脫,露出一身精壯的腱子肉來,口中大喝,腰馬合一,猛的就向前一斬:“喝!”

    眾義從自然是有樣學樣的跟著。

    “哈!”這是刺

    眾人依然有樣學樣。

    不過很快眾人就發現,這貨來來回回真的就只有這兩招,不過片刻功夫,鄭芝鵬就感覺無聊的要死了。

    這跟他想像中的練武可是太不一樣了,與其說是練刀,不如說這是單純的打磨身體。

    鄭芝豹真的只會這兩招麼?當然不可能,這貨作為鄭家第一猛將,若是天下有個武功排名的話,差不多也是能進前十的主,然而他卻偏偏不教真正的功夫,倒不是敝帚自珍,而是真的沒必要。

    軍隊,真正需要的是紀律性,其實說到底他這一早上砍來刺去的,真不見得上了戰場就能有用多少,真的就只是單純的在打熬身體,所謂刀揮千次自然快,這說法未必靠譜不說,戰場上快那麼一點也未必有多大的用處,他練的其實更多是這幫義從們的意志和紀律性。

    對此,鄭芝鵬心中自然是歡喜的,他正愁沒人幫他帶兵呢,錦衣右衛門雖然武藝高強,但帶兵真的不行,甚至連語言都有點沒學明白呢,因此這幫義從都集結了將近一個月了,卻還是第一次這麼正式的操練,只要打下個基礎出來,將來鄭芝豹走了自然不缺操練他們的人。

    然而不管心裡如何歡喜,生理上他卻是真的有點堅持不住了。

    雖然他手裡的是貨真價實的倭國武士刀,只有不到三斤的分量,但練的久了依然感到胳膊有些酸,畢竟前任這小身板子是酒色掏空了的,又剛經歷了戒毒,其身體素質其實是很差的。

    更關鍵的是,他腿上還帶著傷呢,這種傷放在二十一世紀都得養上個三倆月的,何況是在明末?開始的時候還好些,但沒堅持多大一會就受不了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覺腿上的傷處都崩開了,血正嘩嘩的順著褲管在流,可低頭一看又啥都沒有。

    額頭上,鍛煉練出來的熱汗混著疼痛而生出來的冷汗,小瀑布似得往下流,他的眼睫毛還有點長,結果全都糊上了,幾乎都睜不開眼。

    其實誰都知道他的特殊情況,練到這份上,也已經差不多了,畢竟他才是這支義從的真正領導,鄭芝豹只是來幫忙的,但他卻依然選擇咬牙死挺。

    練著練著,額頭上的青筋都鼓滿了,眼神瞅著跟要殺人似的,異常的凶悍,這份心辛苦誰都看得出來。

    他卻不知,加上鄭家帶來的這四百多人手,所有的義從都看著他呢,正因為他在苦苦的挺著,因此這場枯燥無聊的早操,眾人都做的極其認真,沒有一個人在心裡埋怨。

    你受傷的主子都還在咬牙堅持,你有什麼資格放棄?

    鄭芝虎不知什麼時候也已經起了,正抱著膀子站在側面,看著揮汗如雨的鄭芝鵬,欣慰地點頭,面上含笑不止。
mk2258 發表於 2019-3-31 15:01
第十九章好男兒,當自強

    砍,刺,砍,刺。

    這樣單調的動作也不知持續了多久,反正半個時辰之前鄭芝鵬就覺得自己快要被練死了,就要堅持不下去了,現在卻依然還在撐著。

    心中暗想:“我是將領,是這幫義從的頭,誰垮我特麼也不能垮,垮了就會被人瞧不起,被人瞧不起以後隊伍就沒法帶,沒隊伍這輩子就只能做個紈絝,那特麼我穿越過來幹啥來了?老子要做大事!做大事!!區區小傷算什麼,來啊!”

    一邊練,他還一邊在心裡暗唱著男兒當自強,給自己打氣。

    練著練著,鄭芝鵬的神經已經臨近極限,忍不住就把歌給唱出來了,一遍又一遍的,開始是他自己哼唱,漸漸的居然還特麼有人學會跟著唱了,到最後所有義從不管會與不會都跟著哼哼唧唧的,齊唱效果奇差,亂七八糟的具難聽,卻又別有一番荷爾蒙爆炸的感覺。

    畢竟這首男兒當自強用的是將軍令中的曲調節選,填詞也頗似明末白話,倒也並不如何違和,及至朝陽初升之時,餘暉灑在他們的身上,到似是黃飛鴻的片頭曲一樣。

    也不知又熬了多久,鄭芝豹終於喊了停,鄭芝鵬勉強聽鄭芝豹訓完最後的話,便整個人一軟就躺地上了,因為大汗滿身,躺地上的時候還在地上印出來個印,渾身上下的每一塊肌肉都好像造反了一樣,不停的抽搐。

    這種鍛煉已經不是健身,而是傷身了。

    鄭芝豹連忙推開眾人跑了過來,當著大傢伙的面一把撕開了他的褲子,反正也都是爺們,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只見大腿上的傷口果然已經裂開出血了,一個碩大的血圈藏在白色的紗布里透染而出,裡褲也已經染紅了,進而撕開紗布,血水混這汗水順流而淌,刀傷猙獰的外翻,好不嚇人。

    “四弟好樣的,我來給你重新包紮。”

    說罷,鄭芝豹便真的取過紗布親自給鄭芝鵬包紮了起來,又趁機貼在他的耳邊說道:“打個樣就行了,你做的已經很好,不用再練了,真要是練得傷了,你這腿沒日子能好”。

    鄭芝鵬自然點頭答應,強忍著一陣陣迷糊和虛脫,掙扎著在鄭芝豹的攙扶下站起,高聲道:“我餓了,三哥咱們開飯吧。”

    鄭芝豹稍微愣了那麼一小下,然後馬上也扯著嗓子喊道:“自然是現在開飯了,來人,上飯食!”

    又偷偷貼耳對鄭芝鵬道:“你要跟他們一塊吃?”

    “吳起為將,與士卒最下者同衣食,我沒有經驗,之前又頗多惡名,唯有如此,才能速收軍心,況且不就是早上這一頓麼,我本也不貪這口舌之欲。”

    “好,四弟果然不是池中之物,不過你記住,為將之道,智信仁勇嚴,缺一不可,一位寬仁反而有損你的威儀。”

    “放心吧三哥,我心裡有數。”

    說話間,早飯也已經上來了,七八個人用大木棒子如抬轎子一般的抬著一個水缸似的大木桶魚貫而來,不一會就整整齊齊地擺了三個在院子裡。

    一打開蓋子,滿滿一桶饅頭,一桶醬菜,以及一桶紅燒豬肉,那肉味一飄,咕嚕嚕肚子叫的聲音此起彼伏,跟一場合奏似的。

    要知道豬肉雖賤,卻也是跟羊肉比,這滿滿一桶分明是管飽的節奏,想來沒個二三十兩銀子是下不來的,一頓早飯就造這麼多銀子,這伙食怕是已經要上天了,也只有鄭家這種財大氣粗的家庭能這麼養兵。

    當然,可能也是因為今天是第一天訓練,調高了伙食水準。

    鄭芝豹見鄭芝鵬都已經吃上了,自然也不好再去單獨吃,便也拿了個饅頭夾了兩塊肉放在碗裡,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因為剛剛運動完,胃口倒是還不錯。

    一直看著他們的鄭芝虎見狀,也笑呵呵的取了一雙筷子,湊過去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對鄭芝鵬大加誇讚,又毫無架子的跟這幫義從天南海北的聊了起來,剛剛在自己房內開了小灶吃完的鄭芝燕,則好不尷尬的挺著吃飽溜圓的肚子,勉強拿了一個看上去好像稍微小那麼一點點的饅頭啃了起來。

    不一會功夫,鄭家四兄弟就和這些義從們聊開了,鄭芝豹雖然練兵時一絲不苟,好像很凶狠嚴厲的樣子,但在休息時卻一點也沒有架子,張口就是葷段子,句句都不離下三路,效果卻出奇的好,很快就和那些剛認識的義從們打成了一片,鄭芝鵬默默的看著,默默的學著,只覺得受用無窮。

    卻也不知是哪個嘴欠的,突然提出要鄭芝鵬教他們早上那首歌,鄭芝虎也對此大感興趣,跟著起哄了起來。

    於是,吃完飯鄭芝鵬回屋看書的時候就听外面不斷的響起大合唱,各種跑掉難聽的要死,卻又忍不住輕輕打著拍子,跟著哼唱。

    “傲氣面對萬重浪~熱血像那紅日光~膽似鐵打骨如精鋼!胸襟百千丈,眼光萬里長,我發奮圖強做好漢~”

    唱罷,鄭芝鵬強忍著疲憊和困倦,打開了武經總要,細細研讀了起來。

    好男兒,當自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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