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4:48
第一千七百一十三章 李書記的雄心與魄力

  掛了電話,向興邦不由得搖頭苦笑,自己的這位老領導當真是越老越糊塗了——這種節骨眼上,誰跳出來誰就是炮灰,眼下這格局是再清楚不過了。小書記新官上任,之前三把火一把未燒,如今終於放出一把殺招「反腐」,這個時候凡是褲子裡不乾淨的誰都打算先夾著尾巴做人,否則真要在這會兒撞在小書記的槍口上,怕是下場會比那位臥龍縣公安局經偵大隊長還要難堪。

  王民這個人向興邦是見過的,印象談不上好壞,只是因為老領導的關係,在其升職時跟臥龍那邊打過招呼,之後王民為表示謝意,來家裡坐了坐,還提了兩瓶酒、兩條煙,後來向興邦才發現煙裡居然塞了整整十萬塊錢。錢客客氣氣地退了回去,但煙酒礙於老領導的面子,還是留了下來。此時向興邦心中一陣後怕,當初如果拿了那十萬塊錢,怕是得到王民被兩規的消息後,自己也要坐立不安了。不過他相信此時此刻,鹿城體制裡定然是有人坐立不安的,因為不見得每個人都能抵得住金錢的誘惑,按目前瞭解的情況來看,這位經偵大隊長的問題可不單單是收受賄賂,更大的問題應該還是涉黑。

  李雲道在江北的那場掃黑除惡幾乎在全國公安系統裡都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北方很多省份如今也都在學江北,企圖肅清阻礙地方經濟發展的頑痼黑惡勢力,但效果都不甚理想。向興邦敢肯定,從公安體系出身的李雲道到鹿城來,頭三把火裡頭定然是會包括掃黑除惡這樣的大殺招。此時他腦中浮現了小書記那張笑臉迎人的面孔,熱情,單純,但骨子裡的強勢和手腕之硬,恐怕這是鹿城官場裡的很多人都始料不及的。

  要不要幫周振雄的女婿去說情?向興邦有些舉棋不定,就在這時,他桌上的內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下意識地拿起話筒:「你好,哪位?」

  話筒裡傳來李雲道略帶笑意的聲音:「向書記,你這會兒空不空,我想找你談點事情。」

  向興邦心中正想著李雲道的事情,此時冷不丁聽到李雲道的聲音,總感覺自己內心深處的某些秘密彷彿被人揭開了一般,讓他有些緊張,他甚至不自覺地站了起來:「好的好的,李書記,我馬上過來。」

  放下電話的向興邦有些忐忑,說實話,以往梁實康和劉常德內鬥時,他這個閒散副書記又兼了統戰部部長,又很少會介入梁、劉之間的爭鬥,所以作為中間派倒也過得悠閒自在,如今一肩雙挑的小書記來了,昨天又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了一人,這向整個鹿城官場釋放一個很鮮明的信號——小書記眼裡容不下沙子。

  向興邦在市委一號樓辦公,走向二號樓的時候他一直在琢磨小書記找自己的目的何在,但直到行至辦公室門口時,他還是沒能想明白。

  「向書記,李書記在等您!」賈牧起身相迎,他只補了兩個鐘頭的覺,就起來跟冉雨他們匯合了。

  「嗯!」向興邦點了點頭,便獨自敲門進了辦公室。

  「這麼快?」李雲道剛剛正站在一幅巨大的鹿城地圖前看著些什麼,此時笑著將向興邦迎到會議桌旁——沙發會客區在李雲道的授意下改成了會議桌的形式,這讓最近頭一回來這間辦公室的向興邦覺得有些新奇。「沙發太軟了,影響思考,我讓老倪換成會議桌了!」李雲道笑著招呼向興邦坐下,外面賈牧已經泡好了茶送了進來。

  待賈牧關門離開,李雲道才笑道:「興邦書記,昨天臥龍的事情,你應該已經聽說了吧?」

  向興邦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但最後還是點點頭:「嗯,剛剛一位老領導還給我來過電話詢問這件事情。」

  李雲道笑著問道:「那麼,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在體制裡當領導問出「你怎麼看」這樣的問題時,多數時間裡問出問題的人本身就已經有了大致的答案,他所需要的不過是你肯定的答案,或者用這種方法來鑒定政見的相同與否。年輕的時候,向興邦就吃過這方面的虧,如今五十來歲的人了,自然早就熟悉了這些套路。

  「大快人心。」向興邦用這四個字表達了自己的立場,但在得到李雲道的肯定後,他又適時地提醒這位年輕的市委書記:「李書記,剛剛原來人大的老主任周振雄,也是我的老領導,剛剛的確打電話來詢問案子的情況了。不過也可以理解,王民是周振雄的小女婿,應該是姑娘回家找老頭子幫忙了,所以那邊打了電話來問問具體究竟是什麼情況。」

  李雲道看了向興邦一眼,對於這位如今在鹿城常委序列裡僅次於自己的副書記,他還是發自內心的佩服的。在來鹿城前,梁、劉內鬥的格局是人盡皆知的,梁強劉弱,梁實康幾乎隻手遮天的形勢下,這位向副書記還能始終保持著兩不相幫,這已經足以說明其足夠的政治智慧和和高明的為人處事手法。剛剛的話他表達得就很恰當,首先擺明立場告訴自己他是堅決支持反腐的,而後才小心地點出王民背後的社會關係,無論從語言還是神態上,都更能讓人覺得他是在替李雲道著想,以免得罪了那些桃李遍鹿城的退休老幹部。

  「嗯,王民的岳父是老主任周振雄這一點我是知道的。之所以沒有提前打招呼,只是怕消息走漏了他們會銷毀證據,不過現在證據都在柳震泓手裡了,我也的確該抽個時間去看望一下周老。這樣吧,離春節也不遠了,定個時間,喊上老幹部局的負責人,你跟我一起辛苦跑一趟,前輩們為了鹿城也都是嘔心瀝血了大半輩子,倒是不能讓他們覺得自己被冷落了。」李雲道笑著說道。

  聽到這些話,向興邦心裡頓時鬆了口氣,他剛剛還真擔心小書記意氣用事,到時候把一眾把老幹部全得罪了,有些話傳到省裡怕是對往後的仕途會產生一些影響,但如今看來,自己還是多慮了,小書記面面俱到的修養顯然已經不是一個三十開外的年輕人就可以做到的,這讓向興邦覺得,李雲道背後一定有一個甚至一群在為他出謀劃策的智囊團隊。

  談完周振雄的事情,李雲道將話題引向經濟領域:「我最近抽時間下去調研了一些地方,時間太短,還沒能走完,我說說我看到的一些現象和思考,你聽聽看,畢竟你在鹿城待的時間比我長得多,有些事情,我們可以探討探討。」

  向興邦愣了一下,他是分管組織人事以及統戰的副書記,經濟上的事情他向來是不過問的,尤其在梁實康時代,劉常德是市長,他更不可能在市府負責的事情上指手劃腳,但在鹿城這些年,哪怕沒有理性的認識,感情的看法他自己還是總結出來一些的。

  向興邦在李雲道的辦公室裡一直待到天黑,從2號樓走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大院裡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風有點大,卻並不是很冷,夜風中落了葉子的白樺樹樹影婆娑。向興邦的思維還停留在剛剛跟李雲道探討的問題上——舊的鹿城模式不行了,我們要開創全新的鹿城模式。

  這是以往任何一屆班子都沒有提出來過的,也許的的確確是因為國內主要矛盾已經發生了深刻的變化,原先那種任由民營經濟下海衝闖、摸著石頭過河的粗放式的模式真的需要由政府來做一些方向性的引導了。

  「要用戰略的眼光和思維來看待眼下的鹿城,我們要做的規劃不是三年五年的任期內的事情,而是二十、三十年,甚至是五十年和百年的長期規劃。」

  李雲道的話直到向興邦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還迴盪在他的耳畔,為鹿城百姓規劃百年這種想法此前他連想都沒有想過,但那個年僅三十出頭的年輕書記卻提出來了,而且也的的確確在思考著這些的命題。作為一個老黨員,尤其是在體制裡幹了這麼多年,很多人都已經是「老油條」了,這樣的話如果被別人聽了去,定會覺得小書記是「異想天開」「癡人說夢」,但向興邦卻隱隱有些興奮,他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這種當真實踐著「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同僚了,多數的時候,他在冷眼旁觀類似梁實康和劉常德這樣的窩裡鬥。小書記的一番話是極具鼓動性的,如果他這會兒還是四十歲出頭的年紀,今天這番話下來,免不了是想要跟著小書記一起幹出一番事業,不談驚天動地,但起碼能在史書上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可惜他已經五十出頭了,他能預感得到,自己的下一站應該是到浙北下面某個地級市任二把手,也就是市長,但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自己當了市長,自己會不會有像小書記這種為百姓謀百年福利的雄心與魄力呢?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4:49
第一千七百一十四章 幕後黑手

  副市長、公安局長柳震泓將車停在市委家屬大院的路邊,有些頭疼地看著不遠處亮著燈的地方。一把手書記約自己來家裡吃飯,這對旁人來說都是莫大的榮耀,可是對於這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的柳震泓來說,卻是有些頭痛的,他甚至這段時間都沒敢去李雲道的辦公室匯報工作——兩周的時間早就過去了,但梁實康被殺案仍舊毫無進展。那晚給梁實康開快艇的計帥消失了,憑著柳震泓在公安體系裡破了無數大案要案的經驗來看,計帥應該也凶多吉少了。計帥跟的涉黑人士汪勝卻是一問三不知,下面也的確對汪勝做了一些調查,從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汪勝與梁實康根本就不認識,更不用說什麼殺人動機了。

  他在夜風中抽了根煙才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上樓摁響門鈴,來開門的不是李雲道,而是一個皮膚黝黑的年輕小伙子,一見穿著制服的柳震泓,小伙子便咧嘴笑道:「是柳市長吧?快進來,我哥在書房!」

  柳震泓猜測這應該是李雲道的朋友或親戚一類的小朋友,也沒多說什麼,換了鞋就直奔書房。書房的門沒關,那個身姿越來越挺拔的年輕市委書記站在牆邊,白牆上用投影儀投射著整個鹿城大市範圍的地圖。柳震泓敲了敲門框,裡面的人這才反應過來:「嘿,來了?進來呢,咱倆還客氣啥!對了,你來得正好,幫我看看,在鹿城市域範圍內,現在還有哪幾塊棚戶區沒有拆遷改造,另外普通老百姓對哪一塊區域的治安最不滿意。」

  柳震泓有些好奇:「這是要幹嘛用的?」

  李雲道笑道:「做一些大膽的設想和推演,想想總不會有錯的。」

  兩人站在地圖前探討了半個鐘頭,直到那年輕的小伙子依在書房門框上道:「二位領導,準備開飯了!」

  回到餐廳,柳震泓才發現剛剛在廚房做飯的不是開門的年輕小伙子,而是一個圍著圍裙的姑娘,看樣子大學畢業不久,圍著圍裙紮著馬尾,見他們出來便笑道:「哥,我現在吃素,您跟柳市長也跟著我將就將就啊!」

  李雲道笑著指向那姑娘道:「老柳,這是我小姑的女兒顧小西,這小赤佬叫斐寶寶,是我兄弟,現在暫時是小西的男朋友。」

  斐大少嘿嘿笑道:「暫時是男朋友,馬上就是老公,馬上馬上!」

  顧小西也很大方:「你們坐,我再去炒個菜,很快!」

  「老柳,要不要喝兩盅?」李雲道笑著問道。

  「當然當然,我這酒蟲啊,嘿,在家你嫂子不讓喝,在外頭有組織管著不讓喝,也就跟你在一塊兒的時候,能偷嘗兩口。」柳震泓笑著道,「放心,喝酒不開車,我待會兒打車回去,明兒再來取車。」

  斐寶寶變戲法一樣地拎出一曲江州老窖:「哥,知道你對這酒有感情,嘿嘿,還是我這個弟弟好吧!」

  李雲道接過酒瓶,果然是新包裝的江州老窖,晃了晃瓶子,有些感慨:「在江州的時候,這老窖可沒少喝,我跟當時的一把手書記一起去酒廠考察過,百分百糧食釀造的好酒,但在全國卻名氣不響,就我看來,比現在市面上很多幾百一瓶的勾兌酒要強得多啊!」

  柳震泓也是個老酒蟲,接過二話不說打開瓶蓋,酒香濃郁撲鼻:「嘿,還真是好酒,今兒有口福了。可惜只能喝兩盅,否則回去媳婦兒給聞出來了,免不了又要一陣嘮叨。」

  李雲道笑道:「嫂子那是擔心你胃出血復發。你毛病,都是在一線辦案時熬出來的,也算是工傷啊!」

  柳震泓卻歎息一聲搖頭:「比起這些年犧牲在一線的戰友們,我這點工傷算得了啥呢?」

  這個話題讓飯店上的氣氛有些沉重,直到顧小西炒完菜端上來,才發現兩人面色沉重,拉了拉一旁斐寶寶的褲腿:「這是咋了?」

  斐寶寶道:「哥和柳市長在緬懷這些年在一線犧牲的兄弟。」

  顧小西恍然:「哥,挺開心的日子,別想這麼沉重的話題,我爸現在也算是你們全國警察的頭目,也沒見他天天吃不下飯呀,來來來,我陪你們喝一杯!」顧炎然今年已經正式調回部裡,而且接任一把手部長,自然當得了「頭目」這個稱號。

  這話不說不要緊,一說便將柳震泓嚇了一跳,對於李雲道的背景,他多多少少有些知悉,只知道是京城的某個紅色家族成員,但具體的卻是不瞭解的,此時聽顧小西一說,結合「顧」姓,他哪裡還猜不出這姑娘究竟是誰家的孩子!

  李雲道看到柳震泓的臉色,笑著介紹道:「顧炎然是我小姑父,小西小女兒,上面還有個哥哥,叫小北。」

  柳震泓苦著臉小聲道:「你怎麼不早說?」

  李雲道笑道:「你也沒問我啊!」

  眾人哈哈大笑,柳震泓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顧小西自然也不是蔣青鸞那類眼睛長在額頭上的公主,跟斐寶寶談了戀愛後,小姑娘愈發成熟起來,就連往常從來不幹的家務活,也主動承擔起來不少,斐寶寶在江州創業的這些日子裡,她時不時就會飛過去,綠色家產品基地裡的活兒她也沒少幫著干,活潑可愛的大姑娘如今終於有了點成熟的味道,因而一頓飯倒也吃得其樂融融。

  回到書房,柳震泓才終於切入正題:「李書記,梁實康案子……」他做出一個苦笑的表情,「我們已經投入了很多人力物力,但進展並不大,開衝鋒艇的計帥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我估計應該也已經凶多吉少了,而且也不排除在梁實康遇害的當晚,他也被人謀殺拋屍入海的可能。」

  李雲道點頭沉聲道:「如果這種假設成立的話,那麼現場一定還有第三個人。當然,也不能排除計帥辦完了事情後,有人想他永遠閉嘴,等他現身才又下了手。查過計帥名下的往來賬戶嗎?」

  柳震泓點頭:「查了,但沒有什麼異常,卡上也就幾千塊錢。住處我們也去搜了,顯然已經很久沒回家了,家裡也沒有現金或者其它什麼值錢的東西。」

  李雲道想了想道:「我們大膽假設一下,如果我是幕後黑手,讓計帥這種人辦事,自然是要給定金和尾款的,會不會是在計帥辦完了事情找幕後黑手拿尾款的時候,被另外的人謀殺了?」

  柳震泓重重點頭:「嗯,這種可能性應該更大,但是兇手謀殺梁實康的手法,和那天企圖造就車禍的水泥罐車司機被殺一案的作案手法,兩者之間有很多相似之處。雖然目前還沒有並案,但如果都是計帥干的話,就只能說明計帥還活著……」

  「不……」李雲道打斷他道,「作案手法其實是可以模仿的,如果兇手就想引導你認為作案人是計帥,而計帥又永遠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那麼這兩樁案子就都變成了無頭公案了。」

  柳震泓微微一怔,而後道:「的確,如果我是幕後黑手,這樣的結局自然是我最想看到的,警方不可能永遠無休止地派出人力物力調查這件案子,哪怕死的那個人是前任市委書記!」

  李雲道歎息一聲道:「省委於書記對這個案子很重視啊,昨天還親自給我發過短信詢問案子的進展,我怕你有壓力,所以當時也沒跟你提。」

  柳震泓歎息搖頭:「能搜集到的證據太少了!」

  「對了,那晚跟梁書記一起喝酒的宋教授調查過了嗎?」李雲道問道。

  「嗯,從北方一回來,他就主動聯繫我們了,還來了局裡一趟,很配合。從目前來看,他的嫌疑還不能完全排除,但是我們也的確找不到他會作案的動機,而且畢竟他是梁書記的老同學,據說兩人讀書時就睡上下鋪,感情好得跟親兄弟似的。」

  李雲道搖頭道:「越是這樣,他的嫌疑就越大。我在進修犯罪心理學的時候讀到過一句話,『越是不像兇手的人就越有可能是主謀』,當然,他是從心理學的層面來分析兇手的脫罪心態。從本質上來看,謀殺的起因除了激情犯罪外,多數原因都源自於利益或者女人。梁實康的官聲還是不錯的,這些年還沒有什麼緋聞傳出來,據說夫妻感情也不錯,所以這一點可以排除。但利益上,宋清博在百島區拿下了不少地方,這一點上跟身為市委書記的梁實康利益是共通的,一個賺錢,一個撈政治資本,但是如果百島區那邊並非兩人當初想像的那樣,可能在某些問題上就會產生分歧。殺人嘛,有時候往往是一念之間的,而且殺了一個後,過了心理那道檻,再殺另外一個就不會覺得有什麼心理負擔了。這樣吧,你重點查一查百島區宋清博名下的那些產業,看看近期有沒有什麼新的動向,我總感覺,那個一邊當著教授一面做著生意的宋清博不太正常。」

  看完的先看點別的吧,公眾號「仲星羽」上有小說推薦和番外。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4:50
第一千七百一十五章 智商170的孩子

  臨近春節,鹿城這座海濱城市的大街小巷裡處處都洋溢著節日的氣氛。每年快到春節時,市裡班子成員總是會一起去慰問那些退下來的老幹部,一來是表達組織對這些退休幹部的關愛,兩來也的的確確是因為退下來的這些老人家能量依舊不容小覷,而且喜歡較真,幾個電話便很可能將某些問題反應到省裡去。所以歷界班子成員對於老幹部事宜一直都很重視,逢年過節也都會有相應的表示。

  這天上午,李雲道在向興邦和老幹部局一應人等的陪同下走訪了幹部療養所和幾位在家中養老的老人,也算賓主皆歡,只是到了周振雄家中時,遇了一些小插曲——老人家閉門謝客。女兒周穎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婦女,身材矮胖,滿臉黃褐斑,時潮的栗色卷髮頂在她的腦袋上總覺得如同草窩一般。看到李雲道為首的班子成員,她倒是很熱情地在別墅小院裡接待著眾人:「各位領導別介意啊,這兩天老爺子身體不太舒服,各位領導別往心裡去!」

  這段時間周穎一直在想方設法「營救」被紀委帶走的王民,但找了一圈關係,最後卻只得到一個消息,人被帶去外地了,她也就猜到,丈夫王民這次怕是要載大跟頭了。她也纏著老爺子打了不少電話,但匯總回來的消息只有一個:新來的市委書記李雲道油鹽不進,誰打招呼都不予理睬。

  強勢!這是周穎得出的第一個結論,但她卻沒有任何辦法了。老頭子愛面子,將李雲道拒之門外,但周穎不敢,因為她自己手上也不乾淨,如果王民栽了,自己也很有可能被牽連進去,畢竟之前很多人送的禮金都是經她的手處理的。

  「哦,既然周老身體不適,我們也就不多打擾了。這樣吧,興邦同志,明天請市裡的老年病專家主任登門來幫周老看看,這有病咱就得治,不能諱疾忌醫嘛!」李雲道自然也知道這是周振雄在跟自己鬧脾氣,不過他倒並不介意,對於一個老糊塗的老人家,只要不太過份,他自然沒必要上綱上線,只輕飄飄地一語帶過,便領著市裡一眾人掉頭上車。

  周穎一直將李雲道等人送回市裡安排的考斯特,這才怏怏而歸,進了門便看到老爺子坐在沙發上生悶氣,不由得長歎道:「爸,這會兒也不是生氣的時候,我總覺得,你去見見李雲道,沒準他還能跟您三分薄面。」

  周振雄輕哼一聲:「讓我去給那個唐兒低頭?笑話!傳出去我老周的臉往哪兒擱,我還要不要去見那些老兄弟了?」

  周穎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苦著臉道:「爸,我現在別的不擔心了,反正王民被判就也判了,可萬一牽扯到我身上來……」

  周振雄怒道:「他敢!這個外來的小癟三,別以為一肩雙挑了就有多了不起了,想當年這鹿城不都是我們這代人一磚一瓦地建設起來的?他算個球啊,他要是想動你,我老周就帶一眾兄弟去市委跟他拚命!」

  得了老頭子的話,周穎這才微微鬆了口氣,想了想,又道:「爸,您看要不要給朱叔叔打個電話……」

  周振雄搖頭道:「現在還不到打這個電話的時候,人家的棋才走了一步,我們就亂了陣腳亮底牌,顯然是不合適的。等等,看他還會不會得寸進尺!王民的事情你暫時先不要再動用外面的力量了,我預感有一場風暴就要在鹿城降臨了,你別被捲進去!」

  「風暴?」周穎在衛生局工作,也算體制裡的人,捋了捋爆炸型的卷髮奇道,「什麼風暴?」

  周振雄輕哼一聲道:「之前梁實康掌控鹿城的時候,因為作風太強硬了,所以很多問題都被暫時壓了下來。現在換了個人,還是個小年輕,體制從來都不缺少把資歷當成硬實力的人,而且這樣的人還不在少數,有些之前被梁實康硬壓下來的矛盾,總會慢爆發出來的。李雲道現在祭出了反腐的大殺器,就是想壓住這拔人,但在我看來,他的底牌亮得有些過早了。而且……」他頓了頓,「他選錯了拿來祭旗的對象。」

  周穎忙點頭道:「爸,您分析得太有道理了。可是今兒您一點兒面子都不留給他,會不會……」

  周振雄冷笑一聲:「面子?哼,面子是自己給自己的,他自己都不給自己面子,還指望旁人來給他臉面不成?」

  離開周家的考斯特上,向興邦有些忐忑地觀察著小書記的臉色,剛剛為何被周振雄拒之門外,他是非常清楚的,王民是周家的女婿,周振雄在乎的不是王民雙規不雙規本身,他真正在乎的是市裡動自家人居然加招呼都不打,這讓他很沒面子。

  面子這種東西對於新時代的年輕人來說可能算不上什麼,但是對於一個在體制裡享受了太多年既得利益和權力的老一輩人來說,有時候面子比性命更重要。

  向興邦觀察了很久,卻發現李雲道神色如常,對剛剛發生的事情似乎並不上心。這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小書記真的不在乎,另一種可能性就略有些可怕了——小書記已經到了喜形不露色的地步,這哪裡像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會有的城府?有些人活了大半輩子,也許都到不了這種程度。

  「興邦同志,振雄主任是你的老領導吧?」李雲道突然回頭,將正琢磨著心事的向興邦嚇了一大跳。

  「呃……是是是,振雄主任當副區長的時候,我那會兒剛剛參加工作,在他手下跑腿!」向興邦解釋道。

  「嗯,那就好。剛剛周主任的女兒說他身體不適,落實醫生來看一看的事情,你督促著些!」

  「好的。」向興邦很認真地在自己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上寫下這一事項。

  這一幕一起來參加慰問老幹部活動的班子成員都看在眼裡,很多還沒有跟小書記正式打過交道的人都開始犯起了嘀咕——以向興邦的資歷,難道還需要向小書記這般俯首稱臣不成?還是說,小書記之前以雷霆之勢拿下了周家的女婿,把這位向來中立的副書記給震懾住了?

  在梁實康主政鹿城的時代,向興邦從不介入梁、劉之間的爭鬥,卻也一樣活得自在瀟灑,其政治智慧如此便可窺一斑。如今卻在小書記面前一改以往混日子的風格,這便讓眾人覺得有些奇怪了。

  眾人對小書記的好奇,一直持續到市裡的兩會,在兩會上,李雲道的「代市長」終於拿掉了那個「代」字,成為了名正言順的市長。因為劉常德走很急,所以前一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也是由李雲道來作的。

  兩會結束後,春節的步伐便來得更急促了,就連市委市政府的大院裡,也到處洋溢著節日的氛圍。

  2號樓李雲道的辦公室裡,正值早上八點,陽光淡淡地灑落在窗台上的幾盆綠植上,這嚴冬臘月的天氣,也就只有這幾株綠蘿長勢喜人。它們是李雲道從北清大學宿舍帶到鹿城來的,臨走前還被樂胖子搶去了兩盆。似乎這種麒麟葉屬植物更喜歡濕潤一些鹿城,來到這裡後,枝葉都繁茂了許多。

  李雲道支在桌上平板裡傳來點點的歡呼聲,眨著大眼睛的小姑娘在萬里之外看著屏幕裡的父親便開始淚眼朦朧:「爸爸,點點想你了!」

  鳳駒乖巧地依在妹妹身邊,看看屏幕裡的父親,轉身便抬手幫妹妹擦去臉上的淚痕。

  跟老美的談判結果很不理想,阮鈺這些天一直在美國各大州之間疲於奔命,聯繫了一些她相熟的議員,但似乎並不沒有在談判中取得理想的效果。

  「點點,爸爸調回浙北了,現在在鹿城工作,這次春節你和哥哥回來後,就在鹿城陪著爸爸好不好?」李雲道看著孤單的一對兒女,心中湧起諸多不忍。自己忙於事業,夭夭忙著救國救民,阮鈺忙著談判,鳳駒和點點這段時間更多的時候都是保姆在帶著——雖然保姆也都是美國常春籐盟校的高材生,但對於成長中的孩子來說,父母的陪伴才是最為重要的。

  聽到李雲道的話,點點瞬間便破涕為笑,使勁地點頭:「嗯嗯嗯,爸爸,我和哥哥一定很聽話,一定不會妨礙你們大人工作的!」

  童言無忌,但也是最為真誠的,李雲道鼻子有些發酸,他也使勁點頭:「嗯,爸爸提前幫你和哥哥都物色好學校,你們來了這邊,過了春節就能去上學!」

  鳳駒也笑著點頭,修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閉口禪的孩子還是沒有說話,更多的時間都是傾聽。除了不會說話外,阮鈺高薪聘請的常春籐盟校的高材生給他做過智商測試,結果令這幫哈佛、耶魯畢業的天之驕子們大為吃驚——一個不過五、六歲的不會說話的孩子,智商已經遠遠超過了同齡人,達到了接近170的水平,這已經幾乎是天才一般的孩子了。

  關於鳳駒,其實想寫點不一樣的東西,以後應該會在公眾號「仲星羽」上作為番外更新吧!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4:51
第一千七百一十六章 書記的另一面

  賈牧這段時間狀態很好,跟著新來的李書記跑得很累很辛苦,但他卻覺得很充實,比那時候跟著劉常德的時候要充實得多,最關鍵的是他從新來的李書記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本來今天他覺得自己起得已經足夠早了,在政府辦人人過了九點才會露臉的大樓裡,他不到八點就進了辦公室,卻聽到李書記的聲音從辦公室裡傳來。

  李雲道喜歡喝茶,尤其是西湖龍井和洞庭碧螺,賈牧現在進了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幫李書記泡茶,今天也不例外,只是今天走進辦公室的時候,他卻看到了不一樣的小書記。

  每一個人都是多面的,在外面再如何鐵血的男人,回到家中面對妻兒也總是會露出柔情的一面。這是賈牧第一次看到李書記跟孩子們視頻,同樣也是他頭一回看到這位殺伐果敢的年輕書記露出如此慈父的一面。

  「鳳駒,你是哥哥,爸爸和媽媽不在身邊的時候,你要照顧好自己和妹妹。」李雲道似乎很不忍心把如此沉重的壓力壓在一個不過五、六歲的孩子身上,這孩子自幼聰慧,用十力的話來說,是如同大師父一般生而知之的那一類人,但自己缺位了孩子成長的過程,當父親的內心深處總還是會欠疚的。

  那修著自娘胎裡帶出來的閉口禪的孩子對著李雲道嘴角上揚,露出令人無比暖心的微笑,將身邊的妹妹摟在懷裡,沖屏幕裡的父親重重點頭。

  賈牧有些好奇,似乎他只聽到了妹妹的聲音,卻從頭到尾沒有聽到那男孩發出任何聲響,但李書記的的確確是在跟那男孩子說著話,趁著把茶杯送到李書記手邊的時候,他偷偷瞟了一眼屏幕,那玉雕粉琢的兩個孩子看著便讓人心生好感——男孩眉宇間跟李書記有些相像,但更多了一絲俊俏,這點也許是隨母親吧,男孩身邊是個眼睛很大的小妮子,有些像眼下網紅視頻社交APP裡的明星小孩,但卻多了幾份靈氣。

  「謝謝!」李雲道還是沒忘記道謝,這也是賈牧從他身上學到的一點——無論多大的領導,對下屬也保持著足夠的尊重,這並不會讓人覺得失了威信,相反會讓部下更有種發自內心地尊重。

  正當賈牧準備出去的時候,突然聽到視頻裡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李雲道,你就放心吧,有我在,鳳駒和點點還能出什麼問題!」

  屏幕出現了一個儼然已經是少女模樣的小道姑,唇紅齒白,一身道服,隔著屏幕都有股子仙氣飄飄傳出來。

  李雲道笑道:「就是知道有你和無極大師在,我這才放心的,否則也早飛去美國將他們倆接回來了。」

  張曉蠻嘻嘻一笑,露出兩排潔白而整齊的貝齒道:「放心,我跟瘋妞兒姐姐說好了,春節的時候,我送兩個小傢伙到鹿城去,到時候可要好生給我伺候著呢!」

  李雲道難得不正經笑道:「成,我送你一個十力嘉措。」

  小道姑頓時滿臉飛霞,但還是忍不住問道:「他跟夭夭姐去雪山,還沒有回來?」

  提到蔡桃夭,李雲道微微歎息一聲:「大雪山何其之大,今年又碰上了八十年不遇的大雪。」

  張曉蠻似乎看出李雲道有些擔心,勸慰道:「放心,他們會平安無事的。」

  李雲道皺了皺眉,小道姑連忙吐著舌頭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讓我洩露天機。我都跟你說了,天書第三卷我已經讀通了!」

  李雲道搖頭道:「天機便是天機,跟你讀不讀那晦澀的第三卷沒有任何關係。」

  張曉蠻似乎怕了李雲道嘮叨自己,找了理由便閃了,將畫面又留了鳳駒和點點兄妹倆。

  快八點半的時候,父親和孩子們的歡笑聲才從辦公室裡消失,在外間聽著聲音的賈牧適時地敲門走了進來:「李書記,這是今天的行程安排,冉雨跟我已經和市委和市府這邊都溝通協調過了。」他將一張行程安排表恭敬地放在李雲道的面前。

  李雲道似乎有些恍神,彷彿他的心神還停留在剛剛在萬里之外的孩子們身上,直到過了三、四秒,他才緩過神,歉意地沖賈牧笑了笑:「不好意思,實在是有些掛念孩子們,隔得太遠了,想見一面太不容易了。」說著,他的目光落在行程安排表上,行程是市委辦和市府辦這邊協商過的,所謂協商,應該也是以冉雨和賈牧為傳話筒進行著的。他大體掃了一眼,從九點半到晚上九點半,行程安排得很滿,總計有近十個行程,所幸的是今天一天都在市裡,只有晚上需要出席統戰那邊的一個宴會。

  賈牧似乎看出了李雲道的疑惑,解釋道:「原本這個宴會只要向書記出席就可以了,但是省統戰那邊昨晚又發來最近消息,京城那邊的民主黨派一位副主席會出席這次活動,所以商量下來,所以需要您親自出面。」

  李雲道點點頭,賈牧正欲出去,卻又被李雲道叫住:「之前請你打聽的鹿城這邊的學校,有消息了嗎?」

  賈牧點點頭:「嗯,公立學校裡面,最好的小學是二實小,最好的幼兒園是市直機關幼兒園,最好的私立是伊頓公學,從幼兒園到高中,但都是國外的那套教學體制,學費不便宜,而且據說只招外國人。」

  李雲道想了想道:「私立的就算了,打基礎的階段,還是公立學校吧。我估計幼兒園就算了,我家那兩個小天才,怕是要跳級上學了。」

  賈牧笑道:「那好辦,我來跟教育局那個打個招呼,入學手續什麼的,到時候我去跑一趟。」

  李雲道搖了搖頭:「別了,你一露面,怕是人家都知道這兩小傢伙是我家的,到底時候沒準還會給他們區別對待,我想讓他們回來就是接受國內的基礎教育。我夫人但是在美國給他們請了很好的家庭教師,但孩子嘛,總要學會社交的,成天讓他們大眼瞪小眼,對他們個性的養成有害無益,加上國內基礎教育還是值得一提的。而且,說到底還是中國人,別到時候回國來跟我飆英文,中國話都說不好,那就糟糕了。」

  賈牧也笑了起來:「二實小的師資力量的確很好,升學率各方面都有保障,對學生的平衡發展也很重視,倒也沒有一味地只看重學習成績。您看要不這樣,我有一發小在教育局工作,我讓他來處理這件事兒,就說是我家親戚的孩子,您看成嗎?」

  李雲道歎了口氣道:「嗯,只要別讓老師們對倆兒小傢伙區別對待就成。說實話,他們從小就沒有太多的機會跟同齡人一起,我還真有些擔心他們不太適應。」

  賈牧笑著道:「李書記,您別擔心,孩子們的適應能力是最強的,實在不行,我讓我發小去學校轉一轉,點撥校長一下,現在的校長和老師,一個比一個『懂事』。」

  李雲道搖頭道:「別,讓他們自己去適應吧。」做父母的總是想給孩子們最好的,但李雲道很清楚,人生很長,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孩子們自己去慢慢適應。

  賈牧出了辦公室,冉雨悄悄湊過來問道:「喂,剛剛你跟書記聊啥呢?」兩人都是秘書,一個委辦一個府辦,照理說應該水火不容才對,但也許是男女搭配的原因,這段時間兩人配合得相當默契,相當關係越來越近,甚至府辦那些愛嚼舌頭的傢伙們已經在傳著某些不入流的謠言。

  賈牧笑道:「就是上次從樂成回來的路上,李書記提到的孩子上學的事情。」這件事李雲道並沒有避諱兩個秘書,往後兩個孩子在鹿城,自己又這麼忙,偶爾有些事情,難免需要賈牧和冉雨去處理。

  冉雨瞪圓了漂亮的大眼睛,今天她刷了睫毛,所以看上去格外俏皮可愛:「書記家的孩子要來我們鹿城上學了?」

  賈牧點點頭:「嘿嘿,書記說了,以後接送孩子上學放學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冉雨詫異地張大嘴巴,而後看到賈牧幸災樂禍的笑聲,便知道這傢伙是在逗自己,伸手便作勢要打,賈牧也裝模作樣地作出抱頭鼠竄的樣子,但突然一陣不協調的清咳聲打斷了兩人的歡聲笑語。

  武大慶鐵青著臉站在門口,面色甚是不悅:「這是辦公場合!」

  武大慶是府辦秘書長,算是賈牧的頂頭上司,就算李雲道再欣賞賈牧,武大慶還是時不時能給他一個小秘書挖點坑跳的。

  冉雨吐了吐舌頭,她倒是不怕武大慶,微笑道:「武秘書長,偉人說過的,我們要團結,活潑,嚴肅,緊張,這不是還沒到上班時間嘛,所以放鬆一下,馬上我們就進入狀態!」她指了指牆上的鐘,的確,還有幾分鐘才到規定的上班時間。

  武大慶瞪了冉雨一眼,但他拿委辦的沒有任何辦法,倪昊言那傢伙強勢得很,又護犢子,而李雲道這邊他也是說不上什麼話的,只能留下一句「要注意分寸」就背著手離開了。

  冉雨衝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轉頭小聲對賈牧道:「我怎麼覺得他看我不順眼?」

  今天會不會有驚喜?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4:52
第一千七百一十七章 藏拙

  武大慶並不只是看冉雨不順眼,只要是倪昊言的人,他一律看不上眼,而賈牧從編制上來說,是他的部下,但是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李書記現在有任何事情都是吩咐賈牧,包括跟市委那邊的溝通,有些事情根本就沒有經過他就拍板了,這讓作為府辦負責人的他很是警惕。他也是個「聰明人」,梁、劉相爭的時代裡,他早就看出劉常德幹不過梁實康,但作為府為頭腦人物,又不好打出旗號地站到梁實康那邊去,所以只好用消極怠工的方式隱晦地表達出自己對權力天平的權衡。之前劉常德調走的消息一傳出來,他就托了省裡的關係在走梁實康的路子,但還沒等梁書記找自己談話,就出了事情。所以這段時間武大慶心情一直很糟糕,再加上小書記相較之下似乎更信任倪昊言,這便讓原本就滑到谷底的心情愈發懊糟起來。

  回到那間天花板都已經被熏黃的辦公室,剛剛賈牧和冉雨「打情罵俏」的場景再次浮現在腦海裡,他暗暗罵了句「白眼兒狼」,拿起電話便給省裡的老朋友打電話:「老穆,是我,大慶啊!剛上班兒啊?上次托你問的那件事怎麼樣了?哦,這樣啊,行,好的,還是感謝啊,下回來鹿城,到我家喝個痛快!」

  掛了電話,武大慶面色越來越沉重,兩會後,李書記對他的不滿已經越來越明顯了,他也不是沒試著靠攏表忠心,但那位年輕的書記似乎並不買賬——也許是不滿於自己沒有一開始就像倪昊言那樣貼上去噓寒問暖,他暗暗想著。所以他找了省裡的老朋友,小書記之前在省會工作,多多少少跟省裡的人總應該有些接觸的,可以瞭解下來以後,老友老穆剛剛說了,李雲道在西湖公安局的時候管刑偵和緝毒,很少願意出來參加社會活動,幾乎是獨來獨往,唯一聊得來的,還是幾個出了名的兩袖清風的老幹部——那些老傢伙更是如同茅坑裡的石頭一般,又硬又臭,指望他們會幫忙居中調和怕是比盼著老母豬上樹還難。

  這個局似乎難解了!武大慶從煙盒取出一根煙點上,裊裊的煙霧騰起,燃燒著的煙草氣息讓他尋到了一絲慰藉。唉,他歎了口氣,早知道自己應該搶在倪昊言前面的,可是一個人消極怠工養成了習慣,要他突然間改變工作態度和方法,也不是一件特別容易的事情。

  因為武大慶造成的不快很快就因為忙碌的工作被賈牧拋到了腦後,年輕的市委書記雖然腦門子上還頂著代理兩個字,但是工作卻是無比勤奮,往下面跑的節奏,比歷任市委書記或市長都要勤快得多。所以這段時間原本還琢磨著找機會上門來匯報工作的一把手們也慢慢習慣了——既然小書記是個務實的人,那麼自己實實在在把工作做好,這才是關鍵點所在。

  晚宴結束,從會議中心出來,夜風正緊。賈牧連忙將手中的羽絨服給李雲道披了起來,後者看著夜空,微笑著問身邊的賈牧:「怎麼樣,這段時間有沒有收穫?」

  賈牧連連點頭:「書記,應該說這是我參加工作以來,收穫最大的一段時間了!」

  李雲道笑著指了指他:「溜鬚拍馬。」

  賈牧認真道:「書記,我這是真心話。不信您明兒問冉雨,她也是這種感覺。以往我們作為黨員,背誦那些『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走群眾路線』之類的,都一直覺得是過時的話,這段時間下來,我們還真的很汗顏。」

  李雲道聳聳肩:「你陪我走兩步,散步回去。」

  市委家屬大院離會議中心不過二十分鐘的步程,又有賈牧陪著,晚宴前老文就得了指令,提前下班了。

  夜風有些冷,但卻吹得讓人頭腦格外清醒。

  「是不是沒見過我這種快讓秘書跟著跑斷腿的市委書記?」李雲道笑著問身邊緩緩落後小半步的賈牧,這傢伙什麼都好,就是太謹慎了些,所以李雲道刻意放慢了步伐,跟他保持著平行,可是過了一會兒,賈牧又微微落後了一些距離,始終保持著足夠的尊重。

  「其實不跟著您下來跑,真發現不了那麼多的問題!」賈牧真誠道,「這一點冉雨跟我是有同感的,之前梁書記也跑,但是遠沒有您這麼勤快。」

  「實康書記是老幹部了,又是從底層一點一點幹起的,經驗比我豐富得多。」李雲道看向夜空裡為數不多的幾顆忽明忽暗的星星,道,「你也知道的,我之前一直幹警察,對付的是犯罪份子。所以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讓自己轉變思路,尤其是轉變思維方式,用對付階級敵人的思維來處理人民內部矛盾,這顯然是不合適的。」他自嘲地笑了笑,又接著說道:「換個說法,我這就叫笨鳥先飛!」

  賈牧卻說道:「現在在市裡民營企業間流轉著這麼一句話——融資困難找書記!自從您幫大王電器解決了融資問題,市裡的一些民營企業都看到了希望。」

  李雲道卻搖頭道:「頭疼醫頭,腳疼醫腳,這是要不得的。大王本身資質就很好,我只是幫他疏通了省行那邊的關係而已。但民營企業融資難是一個大課題,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決的。」

  賈牧道:「國內流動性本身是不缺的,但是都流向了某些特定的領域……」

  「所以要深化改革嘛!」李雲道笑著看向年輕的秘書,「省裡機構改革的方案我看已經出爐了,接下就是要落實方上的改革了!」

  賈牧頓時嗅到了一股不太一樣的火藥味,有些詫異:「書記,這……快過年了啊……」言下之意,便是要不要等過完了年再動。

  身邊的年輕書記對著夜空,長長念了一句:「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只爭朝夕!很快,賈牧所聞的火藥味便變成了籠罩在市委市政府大院上空的一抹愁雲——跟省委主要領導作過匯報後,小書記在市委常委會上打響了市直機構改革的第一槍。

  前些年京城已經做了相關的改革調整,去年下半年省裡也做了機構合併重構,接下來便是各設區市開始提上議程了。這是滔滔東流江水,歷史大勢,常委們誰都知道這是大勢,自然全票通過——在這種關鍵問題上,誰也不敢拿自己的仕途開玩笑,尤其是還面對著一個一肩雙挑的年輕書記時,無論是老狐狸還是小白兔,都會乖乖地舉雙手表示贊同。

  誰都知道這一天終究會來臨,但是誰也沒想到,小書記會在春節前便有所動作。

  只是,讓眾人無法理解的是,臘月裡開完常委會後,小書記似乎又沒了任何動作,原先以為要開的動員會議,也一直都沒有開起來。於是,有人馬上明白了其中的原委——看來小書記並沒有傳說中的那般不近不情,這不快過年了嘛,給大夥兒留出足夠出的時間「活動」。

  體制裡嘗試過權力的人對權力的眷念是一種無法割捨的執著,所以如今權力流失的危機出現了,那便是八仙過海的局面。

  還有不到十天就快要春節了,鹿城的天氣卻是出奇地晴朗,午後的陽光照在海濱的一處休閒茶吧裡。

  「哎喲,這辦公室實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倪昊言苦著臉,抿了一口口感相當不錯的「金駿眉」,對坐在他對面的紀委書記沈德寧笑道,「這被紀委書記請喝茶,聽起來怎麼就這麼奇怪呢?」

  沈德寧個子頗高,一臉微笑,倒是沒有傳說中翻臉比翻書還快的鐵青面孔,此時他也苦笑著道:「辦公室都快成菜市場了!」

  倪昊言嘿嘿笑道:「怎麼,還有人敢走關係走到你們紀委去?」

  沈德寧苦笑道:「又不是個個都不食人間煙火,誰還沒兩個社會關係?」

  倪昊言笑道:「那你跑出來幹嘛?」

  沈德寧也笑道:「你呢?你怎麼也跑出來了?」

  倪昊言苦笑搖頭道:「小書記這招當真厲害啊!這個年,怕是很多人都過不痛快了!」

  沈德寧道:「達摩克利斯之劍掛在腦袋上,別說過年了,很多人怕是覺都睡不好!對了,你是小書記的近臣,說說看呢,咱們這位小主子,究竟怎麼個想法?」

  倪昊言道:「小主子可是懷揣著大理想來我們鹿城的,也好,有些人渾渾噩噩這麼些年,佔著茅坑不拉屎的,嘿,這次估計都危險了。」

  沈德寧卻有些擔憂地道:「會不會亂套啊?這幾年本來就GDP吃緊啊,眼看著後面的就要追上來了,別到時候到了年底,交待不過去啊!」

  倪昊言卻笑道:「你覺得咱們這位小書記是在乎自己一年甚至一任GDP政績的那類?」

  沈德寧不解:「我搞紀律監察的,沒你們這些花花腸子,說說看呢!」

  倪昊言指了指他笑道:「老沈,我還不知道你?老紀委了,在我這兒藏拙就沒勁了!」

  沈德寧卻笑道:「藏拙的可不是我啊,是咱們那位小書記哦!」

  第二更來了!兄弟姐妹們!今天還有驚喜嗎?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4:52
第一千七百一十八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小書記這招是真心狠啊,而且如今已經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的局面,恐怕不少人現在已經慌亂成一團了。」紀委書記沈德寧抿了一口茶水,笑著對坐在自己對面的倪昊言道,「老倪,小書記這是在等著一些人原形畢露呢!」

  倪昊言點點頭,原本這幾天已經可以安安靜靜地在辦公室喝著茶等著過年了,可是實在受不了下面那些上門來「跑關係」的人,美其名曰「匯報工作」,實際上也這些人要的是自己在常委會上的那一票——關鍵崗位的任用,總是要上常委會討論的,雖然說上任以來在常委會上小書記跟大家都是有商有量的,但按眼下的形勢來判斷,這位來了鹿城後就馬不停蹄地在鹿城各處調研的年輕書記怕是要開始收權了。這其實是可以預料的,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權力核心,在華夏是幹不成任何大事的,無論是在民間還是在廟堂之上,掌權者的話語權能大程度上起著關鍵性的決定作用。

  「關鍵問題是,可不是人人都像老沈你我這般識相的。」倪昊言笑了起來,「班子裡,也不是沒有人對小書記的到來持有強烈的反感。實康書記剛剛出事那會兒,他們疲於自保,現在覺得大局定了,上面折騰不出什麼花樣了,就開始琢磨著變著法子地給年輕人上眼藥水了。」

  「嘿嘿!」沈德寧笑得如同一隻老狐狸一般,「兵書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們這種搞法,顯然是沒有對小書記的過去做過一些調查研究嘛!」

  倪昊言哼了哼道:「所以偉人說得對嘛,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等著看吧,這麼一來,該露出馬腳的那幾位,終究是要露出來的。」

  同樣是在市委大院裡,六號樓高達十層,不少機關都在這幢樓裡辦公,其中就包括鹿城市市委常、組織部部長吳錫華正笑顏如花地看著前來匯報工作的環保局局長孫琴芳。

  「小孫,放心,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眼下李書記也就是才在常委會上提到了機構沿革事項,全體動員這不還沒有開始嘛,不要著急嘛!」這位吳部長笑瞇瞇地看著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環保局長,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某種騷動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吳部長,您之前講話的時候,不是說過嘛,讓我們幹部凡事都要未雨綢繆,我可是都一筆一劃地記下來了呢!」孫琴芳的聲音很柔糯,撩得吳錫華心中癢癢的,那張保養得相當不錯的臉上透著股子明媚的光澤,讓吳錫華有種現在就想把她摁倒的衝動。

  可是他不會這麼做,這是在辦公室,人多眼雜,但孫琴芳的撒嬌示好讓他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之前孫琴芳只會在梁實康面前露出這樣的一面,如今老梁出事撒手人寰了,這梁系隊伍的裡頭,也只有自己能獨佔鰲頭了。原本那市委秘書長倪昊言是可以扛起梁系大旗的,但是在吳錫華看來,倪昊言也就只是當個大管家的料,扛大旗還是得

  自己這樣的人才行。果然,小書記李雲道一上任,這原本梁實康的大管家倪昊言又迫不及待地去「跪舔」新主子,這讓吳錫華很是不屑——都五十歲的人了,在一個三十出頭的毛頭小子面前卑躬屈膝,害不害臊,丟不丟人?

  等孫琴芳留下一陣香風離開了辦公室,沒過多久,秘書小徐敲門進來匯報道:「吳部,百島區的王區長在我辦公室坐了好一會兒了。」

  吳錫華看了看表:「嗯,今天還有幾個人?」

  小徐笑著道:「還安排了三個人,分別是……」

  小徐介紹著的時候,吳錫華的手機震了震,是剛剛離開的孫琴芳發來的微信:吳部,還有些工作沒來得及向您匯報,今晚您有空嗎?

  小徐說了些什麼,吳錫華完全沒聽進去,直到小徐在對面連呼了幾聲「部長」,他才反應過來,心情錦上添花:「嗯,離下班還有一會兒呢,一個一個來吧!」

  鹿城綠尚花園,佔地一畝有餘的土地上立著一幢英倫風的獨棟別墅。一隻怒吼從別墅裡傳了出來,熟悉的鄰居都知道,那是海鮮港的老闆尤寶權又在訓兒子了。

  「混賬玩意兒,收了你的信用卡居然還學人家借高利貸,看老子不打斷你的腿!」海鮮港老闆已經年過五十,也許是因為生氣發怒的緣故,此時額頭青筋跳動,手中揮舞著一根雞毛撣子,對著兒子尤金的後背就抽了下來。

  「老尤,別氣壞了身子!來來來,咱家是開海鮮港的,你這麼發脾氣,人家還以為咱家是開武館的呢!」身姿婀娜的年輕太太將攔著尤寶權,硬是將他手中的雞毛撣子給搶了下來,「父子倆,有什麼不能好好說?又不是仇人!」

  尤金剛剛抱著腦袋不敢吱聲,此時見小媽也幫著自己,便鼓足了勇氣道:「誰讓你把我的卡停了的?這年頭,幹什麼不用花錢?」

  「還敢嘴硬?」老尤氣不打一處來, 作勢又要打,卻被年輕的續絃妻子抱住了腰。

  「小金,還不快跑,你要氣死你爸啊?」年輕女子急道。

  尤金哪裡還敢停留,心中又怕又恨,卻也還是疾步衝出了別墅,聽著裡面老尤的吼聲,他回頭沖別墅吐了口吐沫。

  「哥,老師說了,不能隨地吐痰。」一個戴著紅領巾的小胖子正好從一輛大眾保姆車上下來,看到這一幕,便指著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指責道,「這是一種不文明的行為!」

  「小赤佬,老的小的都一個德性,都他媽的愛多管閒事!」氣不打一處來的尤金彎下腰,狠狠捏了把小胖子的臉蛋,而後又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老子就是吐了,你怎麼著的吧?」

  小胖子也不知道是被捏疼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看了尤金一眼,而後嘴巴一咧便開始嚎啕大哭,剛剛停好車的保姆連忙快步上前將小胖子護在懷裡:「大少爺,一個孩子,您跟他計較個啥!」

  尤金都被氣笑了,指著在尤家專門帶孩子的保姆道:「連你他媽的一個保姆都開始數落我了,這個家看來我是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呸,尤寶權,他就等著這胖頭龜給你養老送終吧!」說完,轉身就上了門口的一輛瑪莎拉蒂,引擎轟鳴著揚長而去。

  臉都氣歪了的尤寶權抄著雞毛撣子從別墅裡衝了出來,卻只吃了一口尾氣,氣得站在門口直跳腳。

  二兒子在保姆懷裡快哭成個淚人了,任憑保姆怎麼哄都不行,年輕的二房太太聽到兒子的哭聲,也忙出門來哄,卻聽老尤一聲怒吼:「哭什麼哭?老子還沒死呢,要嚎喪等老子死了再說!奶奶的,一個比一個操蛋,老子上輩子是幹了什麼缺德事情,這輩子生了這麼兩個廢物兒子!」

  小媽一聽就不樂意了:「尤寶權,你這話什麼意思,尤銀哪兒不好了?別回回小金犯毛病,你都遷怒到我們母子頭上來,我告訴你,你在外頭的那些事兒,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但你要是再這麼著說小銀,小心姑奶奶我跟你拚命!」

  做賊心虛的尤寶權煩悶地揮了揮手:「一個個就知道添堵!」說著,老尤轉身便往外面走去。

  「你去哪兒,馬上就開飯了!」小媽跺腳道。

  背著手佝僂著身子的老尤頭也不回:「去死,去投胎,省得一個個的天天看得心煩!」

  「尤寶權,你給老娘站住,你要是還敢去找那個小妖精,小心老娘跟她沒完。」小媽原本也是小三上位,前兩年糟糠之妻得急病去世後,這才由副轉正,眼看著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正妻之位又要受到威脅,哪裡還敢罷休?她在海鮮港裡安插了內線,老尤跟小妖精那點兒事情,她都一清二楚。

  尤寶權當真站在了原地,回過頭,冷冷看著這對母子:「你敢!」

  老尤要麼不發威,當真發起威來這小三上位的二房太太還真有些心中畏懼,當下吱唔道:「晚……晚上燉了你愛喝的玉米龍骨湯!」

  尤寶權沒好氣道:「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麼吃!」說著,轉身又走,走了兩步,似乎覺得自己有些過份了,這才又回過頭道,「我就在花園裡走走,馬上就回來!」

  「哦哦,那好,我們等你開飯!」那二房太太許小晴勉強笑著目送老尤的背影消失在花園深處,過了片刻,她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得一乾二淨,喉間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哼聲,這才拎著兒子回了別墅,路上還不忘點點兒子的腦袋,罵上一句「廢物」之類的話。

  老尤一個人在花園裡散著步,下午的陽光很溫暖,但這位靠開大排檔發家的大老闆卻很憂愁。

  「尤老闆,一個人散步,也不嫌悶得慌?」一個人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老尤身子一震,一抹恐懼從眼中一閃而過,但轉過身,還是換作一臉恭敬無比的表情,「您來了!」

  第三三三三更!今天還會有驚喜嗎?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4:53
第一千七百一十九章 江寧風波(一)

  在鹿城官場投下一枚石子激起無數浪花的「始作俑者」此時這幾日卻很悠閒自得,跟市委辦和市府辦這邊打了招呼後,他便帶著賈牧和冉雨兩個秘書離開了鹿城。關於這一點,無論是倪昊言還是武大慶都是可以理解的,正所謂朝中有人好做官,快過年了,但凡在京城裡有些人脈關係的,此時再不走動走動,更待何時?至於為什麼要著秘書一起去,這同樣是可以理解的,京城的領導們同樣是有秘書的,秘書跟秘書打好關係,有時候不需要領導自己出面,很多事情通過秘書層面便順理成章地解決了。

  老文將李雲道三人送到高鐵站,原本是可以走特殊通道的,但賈牧和冉雨都知道李書記不知道勞師動眾,便跟著排隊的人群檢票進站。冉雨正拿著手機給京城的朋友發微信,說是要約時間涮羊肉,微信還沒發出去的時候,卻驟然看到賈牧遞過來的車票上寫著「鹿城至江寧」。冉雨詫異地看著賈牧,後者伸出食指在唇邊做了個噤聲表情,直到進站上了高鐵,她才小聲問身邊的賈牧:「怎麼是江寧?不是說去京城的嗎?」

  賈牧湊到冉雨耳邊小聲道:「領導吩咐了,決不能洩露行蹤,你沒看這次連老文都沒帶嘛!」

  冉雨詫異地看了一眼坐在隔著過道側前方的年輕書記,說實話,這個剛剛還主動幫帶著孩子的女乘客將行李搬上行李架的男子乍一看看的不像是個當官的,很多的時候,如果不是小書記身上的氣場過於強大,她真的會時不時將他當成是同齡的朋友。

  「沒有沒說去江寧做什麼?」冉雨小聲問道。

  「沒,領導哪能事事都能我們說。不過我估計這快過年了,應該是去看一些老朋友吧,我看書記的履歷上,江寧可是濃墨重彩的一筆啊,那朋友自然是不少的。」賈牧依照自己的分析做著推測。

  「嗯,我在浙北大學讀書的時候看過關於李書記的報道,那會兒市裡正發起『向李雲道同志學習』的活動,上面介紹得很清楚,破獲的是價值上億的毒品大案,後來南美的毒販還派了僱傭軍報復,逼得李書記從江寧長橋大橋上直接跳了江呢!」

  「啊?」賈牧瞪圓了眼睛,扶了扶眼鏡,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冉雨道,「真的假的,跳江?」

  「反正報紙上都是這麼寫的,應該不會有假吧!」冉雨聳聳肩道,「我聽西湖的朋友說,李書記當警察的時候可厲害了,死在他手裡的犯罪份子起碼都超過一打了!」

  賈牧難地置信地看看側前方的年輕書記,似乎很難將文質彬彬的年輕領導跟開槍罪犯的形象重疊在一起,但有一點作為這段時間時常跟在李雲道身後的大秘他還是感受到了的,這位年輕的市委書記身上有股子尋常官員所沒有的殺氣,或者說是面對任何艱難險阻都無所畏懼的勇氣。

  從鹿城到江寧的高鐵需要將近五個鐘頭,賈牧因為前一天熬夜寫份材

  料,所以很快就靠在座位上睡了過去,冉雨玩了會手機,目光便又落在李雲道的身上,年輕的市委書記沒有休息,而是捧著一本紙質的書,手中拿著一隻筆,時而在書頁上寫寫劃劃,時而停下來思考著什麼。夕陽透過車窗落在年輕書記的肩膀上,冉雨突然有種拿相機把這一幕拍下來的衝動,也許很多年後,有人會拿著這張照片回憶當年種種——畢竟年輕的書記才三十出頭,將來能走到哪一步,這是很多人都翹首以待的。

  車行了將近五個鐘頭,除了中間起身到車廂連接處活動了一下外,剩餘的時間李雲道幾乎都在消化這冊《資治通鑒》。來了鹿城後,放下在京城期間修習的那些學術類的書,他便開始用全新的視角來讀這本鴻篇巨著。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重新捧起這部華夏第一部編年體通史巨作,讀詩使人明秀,讀史使人明智,王朝更替的滄桑歷史當中,自然不乏揭示人類社會變遷的普通規律。

  直到列車提示前方到站「江寧站」的時候,李雲道這才緩緩合上書頁,微微閉眼。

  六朝古都,闊別多年!

  正是臘月裡,下了列車寒氣逼人,習慣了鹿城海濱氣候的賈牧和冉雨不約而同地縮了縮脖子,李雲道卻沒覺得很冷,只是周圍一起下車的那些說著江寧話的姑娘們,一口一個「沒得d事」,他便油然唇角上揚——多麼熟悉的地方,多麼熟悉的方言,似乎自從江寧長橋大橋上的那一躍後,自己便徹底與這座城市絕緣了,只是事隔多年,重新踏上這片土地時,長橋大橋上的子彈和火箭筒都忘得一乾二淨,剩下的都是關於這座古都的美好。

  「李書記,我們去哪兒?我叫輛網約專車。」快出站的時候,賈牧問道。

  「哦,不用了,有人來接站。」李雲道笑著道,「我雖然已經很久沒來了,但是在這個地方還是有很多老朋友的。」

  話剛落音,便聽到一個興奮的聲音:「頭兒!」

  還沒等人走出來,一個肩扛二級警督的男子興奮地衝了上來,一個熱情無比的熊抱:「頭兒,你終於肯回來看看了!」在一線歷練了多年的劉曉明如今已經是江北區公安局刑偵大隊長了,接到李雲道的電話後,便放下手頭所有的事情趕來接站。看到容貌跟當年似乎並沒有太多變化的李雲道,再看看自己微微發福的小肚子,這位當初跟著李雲道一起從姑蘇調往江寧的警界精英不禁有些感慨:「頭兒,你這離開江寧快七、八年了吧?」

  李雲道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聽說兒子已經上小學了?不錯嘛,能把秀娜騙到手!」當年劉曉明和周秀娜便是他手下的哼哈二將,自己在香港執行任務時,這兩人便好上了,據說當年還是奉子成婚的。

  「嘿嘿嘿,當初不是頭兒你牽的線嘛!對了,我跟沈部長說了,她調回紀委了,現在是區委常委、紀委書記,要是知道您回來了,說什麼也一

  定要來接你的,她被市裡喊去開會了,晚上參加咱們的小範圍聚會!剩下的一些人我也都通知了,您看有沒有漏掉的!」劉曉明報了一串名字,都是當初李雲道在江北區公安局管刑偵和緝毒時結識的一眾好兄弟,「你不知道,聽說你回來看看,這幫牲口一個個高興得嗷嗷叫!不過可惜韓局調去部裡了,前年被派駐國際刑警總部了,否則你回來,他應該是最高興的。」

  李雲道笑了笑,點點頭:「多留兩個位置,我還有個朋友晚上一起,到時候介紹你們認識。對了,這兩位是我在鹿城的同事,賈牧和冉雨!」

  「哎喲,頭兒,你到哪兒都是不忘帶著俊男美女啊,就像當年我跟秀娜那樣兒!」劉曉明本就是自來熟的個性,打趣著這對鹿城來的兩位大秘。

  賈牧笑著自我介紹道:「劉隊你好,我是李書記的秘書,負責協助李書記溝通市府辦相關事宜。」

  冉雨也笑道:「我叫冉雨,劉隊好,我也是秘書,負責協調市委辦的事情。」

  劉曉明也知道李雲道現在是一肩雙挑,衝他豎起大拇指道:「頭兒,當年在姑蘇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不一般,果然,你看看當初在姑蘇為難咱們的那些人,現在沒有一個官兒比你大的。」

  所謂兄弟,就是一起抽過煙,一起打過架,一起上過背靠背的戰場,所以任何時候都願意將自己的後背留給對方,劉曉明顯然就是被李雲道劃入兄弟這個行列的。

  趕上了晚高峰,所以從江寧南站到他們訂好吃飯地方足足開了快一個鐘頭。

  「頭兒,因為都是自己人,就選在了彭帥他老丈人開的酒家裡頭,畢竟你和沈書記的身份比較敏感,自家人的餐廳也安全些。」劉曉明笑著道,「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彭帥結婚了,這小子找了六中的一個英語老師,據說現在天天被逼著背詞。」

  彭帥是李雲道兼管江北區緝毒大隊時的部下,當年還是個剛剛走出警校不久的大男孩,沒想到現在也已經結婚了。聽劉曉明介紹著大家的情況,李雲道心中湧出萬份感慨——光陰飛逝,自己也從個什麼都不懂的山間玉農蛻變為華夏政界的中堅力量,更不說那些風華茂的年輕人了。

  李雲道問了地址,將地址發了出去,之後跟劉曉明聊著著近況。

  「沈燕飛怎麼樣了?」李雲道想了想,最後還是問了這個問題。

  「沈書記?」劉曉明張了張嘴,有些詫異地看著李雲道,「挺好啊,現在是區裡工作,據說馬上又要升了。」

  「嗯,她也結婚了?」

  「這倒沒有,聽說之前很多人都在給沈書記介紹男朋友,但都被她給一一拒絕了,說是事業為重,嘿,你知道的,她的眼光高,普通的男同胞,可入不了她的法眼。」

  第四四四四四四四更來了!感謝兄弟們的大力支持,今天還會有驚喜嗎?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4:54
第一千七百二十章 江寧風波(二)

  對於沈燕飛,李雲道總是心懷歉意的。之前在江北,兩人搭班子帶團隊,之後又一起去京城培訓,跳江事件後她和由香關芷一起護著自己到姑蘇休養身體。以他的情商之高,是不可能感覺不出沈燕飛對自己的那份情意的。但自己畢竟不是見到女人就腿軟的那種,如今身邊無論是蔡桃夭還是阮鈺,又或者是古可人和齊褒姒,自己對她們都是充滿歉疚的——如果不是自己,她們原本可以去享受一段美好而完整的愛情,但因為自己的出現,有些事情便變得支離破碎起來。

  到了地方,李雲道才知道彭帥這小子看來是真討了個小富婆——這哪是什麼小酒家,明明是江北區很是拿得出手的一家百年老店,在專做江南菜的圈子裡很是有些名氣,據說之前好幾位外國元首來江寧時,還特意來過這家名為「江寧人家」的老店。

  彭帥正在門口蹲著抽煙,冷不丁被人踹了一腳,一個踉蹌,幸好身手好,沒趴在地上摔個狗吃屎,惱怒轉身正欲爆發,便看到劉曉明幸災樂禍的笑臉,身邊站著一個面容熟悉但氣質遠比當年更為威嚴的年輕男子。

  「頭兒!」彭帥轉怒為喜,嘿嘿笑著上來,跟劉曉明一下,給了一個大熊抱,「想死我了頭兒!」這傢伙原本就沒大沒小的,之前李雲道經常授意他們去幫犧牲的原戒毒隊長的遺孀母女,所以彭帥對李雲道也格外親近。

  「臭小子,挺會討老婆嘛,這江北人家老闆女兒你是怎麼拿下,老實交待!」李雲道笑著打趣道。

  「嘿嘿,回頭我詳細跟頭兒您交待,外頭怪冷的,快進去吧,大夥兒都來了!沈書記半個鐘頭前也到了!」

  「好,跟樓下的服務員說一聲,待會兒還有兩個朋友,一男一女,請他們帶上樓。」一邊上樓梯,李雲道一邊對彭帥道。

  跟在後面的賈牧道:「老闆,要不我在下面候著吧!」賈牧很聰明,在這種公共場合,他便也沒有再喊「書記」這樣的稱呼。

  彭帥連忙道:「不用不用,到我的地盤上,哪還用你們操心!走上樓,我跟下面打聲招呼就好!」彭帥顯然是對這兒非常熟悉了,熱情地招呼大家上樓。

  包廂在三樓的最裡頭,也是最為隱秘的一間,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正在歡聲笑語中打著招呼,突然間笑聲戛然而止,有人輕呼一聲「頭兒來了」,而後一屋子人都站了起來。都是當下的部下,李雲道一個一個地叫出了名字。

  最後是一名女子,穿著白色緊身的高領毛衣,胸口別著一枚銀色的胸針,看到迎面走過來的李雲道,她輕輕咬著下唇,一晃便是多年,他的容顏居然還與當年一樣,可是自己的眼角早已經有了此許皺紋。

  「燕飛!」李雲道笑著走上去。

  「李……」她本想稱呼為「李書記」,但又覺得這樣似乎顯得有些生疏了,說了一個字便後瞬間改口,「頭兒!」

  李雲道很禮貌地跟她輕輕擁抱一下:「燕飛還是跟當年一樣漂亮!」他由衷地讚賞道

  不過馬上又補充道,「不不不,應該說跟當年的青澀相比,又多了幾份知性和成熟!」

  不知為何,沈燕飛覺得鼻子微微有些發酸,但她還是強忍住了,她的內心是欣喜的,甚至可以說是狂喜的,在接到李雲道的微信後又接到劉曉明的電話,她知道自己今晚便要再次與他見面了。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很快就將這個人忘記,時間畢竟是可以迅速撫平傷口的良藥,可是這劑對於旁人來說很管用的靈丹妙藥到了她這裡卻不起任何作用,過往的這些年,她幾乎每天都會在腦中浮現這張面孔。她也不是沒嘗試過接觸別的男子,但就如同你看這一本文筆優美、構思精妙的小說後,那些粗製濫造的便再也看不進去一般,每一次她都會忍不住將新認識的那些人跟眼前的男子做比較,最後得出的結論往往會讓她有些小小雀躍——我沈燕飛看中的男人就是你們都比不上的。

  只是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時間一年一年過去,傳來了他的婚訊,又傳來他喜得麟兒的消息,她為他高興,卻也在夜深人靜時為自己暗暗垂淚。她知道,這樣的等待不會有什麼結果,但她這樣的人,畢竟不會因為得不到就退而求其次了。寧可沒有,也不要濫竽充數。

  此時闊別多年,舊人重縫,萬千感慨中,她還是生生抑制住了那份衝動,畢竟周邊都是老同事和老朋友,畢竟這兒還有他的兩位下屬,畢竟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他就坐在她的身邊,她看著他與老部下們向以前一樣談笑風聲,絲毫沒有因為他如今已經是副廳級正廳職的幹部而端著架子,再加上他這七、八年幾乎容顏未改,所以此時此刻就好像他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一般。

  「看到大家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李雲道笑著說道,「當年接到去香港執行任務的命令時,我也很糾結是不是應該來跟大家告別,但任務內容當時是要去臥底……」

  「我知道我知道,頭兒你在香港那可是大殺四方啊,市局有個兄弟去年去了趟香港交流,回來的時候就帶了無數個關於你在香港的段子回來。好像一直到現在,在旺角只要報頭兒名字,那些混社會的都會給三份薄面。」

  李雲道笑了笑,也沒有多解釋什麼,香港那邊的社會人會給面子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那個曾經要拉著自己拜把子的「飛機佬」李若飛。

  正說著話的時候,有人敲門。推了門,一個腦袋先探了進來,當先便看到正對著門的李雲道,之後便咧開大嘴,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怎麼說來就來,也不說提前打個招呼,我好安排人去接人嘛!」一口蜀中音,推開門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坐在李雲道身邊的沈燕飛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她是紀委系統的人,怎麼會認不出眼前這位正是如今江南省監察系統的二號人物樂天。

  「樂部!」沈燕飛有些緊張,畢竟她在體制裡呆著的,又在同一個系統,跟樂天還差了好幾層。

  「坐坐坐!」樂天笑著手掌往下壓了壓,挑

  了李雲道另一邊的位置坐了下來,拿起李雲道面前的杯子,就跟在學校裡抱李雲道的水喝一般,仰頭一飲而盡,之後咂咂嘴巴道,「大週末的,下午加班開會,我說我不多說什麼了,可他們硬要我發言,嗯,你知道的,我一說話就剎不住了,這不,剛剛才散會!」

  李雲道苦笑道:「你又拿鬼點子整誰呢?」

  樂天道:「關於正式掛牌的事情,有人想趁機往裡頭摻沙子,你知道的,咱們這種部門裡頭,我可容不下沙子。」

  除了沈燕飛,旁人都不知道這人是誰,但見沈燕飛剛剛的表情,大致也猜出,應該是級別不低的,起碼也是跟頭兒旗鼓相當的人物了。

  李雲道笑著向樂天介紹了眾人,又向眾人介紹道:「樂天,我不知道你們認不認得。」說著,他又轉向樂胖子,「你別介意,我這幫兄弟都是天天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幹活的,沒時間關心你們這些領導,不認得你也正常。」

  樂胖子主動起身跟大家打招呼:「我跟你們頭兒是北清研修班同學,還是是一個寢室的室友。」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結合剛剛沈燕飛拘謹表情和那句「樂部」,誰還猜不出這傢伙應該就是最近剛剛空降到江南省紀委的那位,當然,眾人知道他還是因為才來了不到兩個月,這位樂部長已經親自帶隊拿下了兩名隊伍裡的違紀份子,一時間在江南名聲大噪。

  「別拘束,前幾個月,我不也還跟著你們頭兒在北清外頭一邊擼串一邊罵娘!嘿嘿,跟你們一樣,我雖然比他大,但我也認他這個老大!」他沖眾人擠擠眼睛,「跟著老大有酒喝!嘿嘿,今兒是週末,現在是私人時間,難得能飽飽口福啊!」

  一幫子人本就是幹警察的,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見樂天平易近人,馬上也就放鬆了下來。

  「說了一下午話,都要餓壞了,人齊了沒?齊了咱就開動唄?」胖子面對食物還是一樣地毫無抵抗力,但他馬上發現,自己身邊好像還有個空座兒。

  就在這時,有人敲了門,之後便見服務員引著一位戴著鴨舌帽和墨鏡年輕女子走了進來。

  看到一屋子不認得的人,那女子先是一愣,眾人也看向那女子,因為都是警察,看到這種不願露面孔的便都會生出一份警惕。

  等那隔著墨鏡的目光落在李雲道和樂天身上時,那女子嫣然一笑,回頭對服務員道:「不錯,就是這兒,我朋友在,麻煩了,謝謝!」

  她走進了包廂裡,掀開帽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來晚了!」

  樂天早就認出了,此時沈燕飛也認出這女子是誰了,有些驚訝地將目光轉向李雲道。

  李雲道笑著起身迎了上來:「外頭冷吧?怎麼穿這麼少?」

  女子輕輕摘下墨鏡:「還行,江寧沒我想像的那麼冷。」

  接下來,便是包廂裡的眾人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第五五五五五五五五更!兄弟們,今兒驚喜不?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4:55
第一千七百二十一章 江寧風波(三)

  這一次,就連賈牧和冉雨都雙進入了石化狀態,這女子是誰,在目前的華夏,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齊褒姒!」冉雨從上大學開始是「後媛會」西湖分會的中堅力量,很難想像這個如今身為鹿城市委辦青年一代中堅力量的冉秘書曾經為了支持眼前的明星省吃儉用甚至不遠萬里,此時曾經的偶像站在自己的面前,哪怕追星的動力已經不如年輕時那般瘋狂而執著,她還是忍不住地輕輕發出一聲驚歎,「真的是齊褒姒哎!」

  賈牧也傻眼了,他關心的不是大明星本身,而是李書記跟齊褒姒的關係,從男人的眼光來看,剛剛李書記主動上前幫齊褒姒拿外套以及拉著她往座位上走的狀態,他便初步判斷出,年輕的領導跟這位全球矚目的大明星關係不淺。

  「她就不用我多介紹了, 齊媛,也就是你們都熟悉的齊褒姒,我一直跟她說,這藝名起得不咋的,因為這個名字起碼得掉兩成的粉。」包間裡的氛圍很輕鬆,李雲道向眾人介紹著齊褒姒,又給齊褒姒逐一介紹了原先的兄弟們。

  齊大明星微笑著雙手合十:「各位見諒,來晚了,實在抱歉!」沒有任何大明星的架子,歉意真誠。

  包括劉曉明在內的眾人說到底都是日日應付柴米油鹽的普通人,哪裡跟這樣的大明星同桌進餐過,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好在之前在京城過春節時,樂天跟齊褒姒也就已經認得了,此時笑著解圍道:「不晚不晚,我們也剛到不久。前些天我就看到二橋附近碩大的廣告牌上寫著你要來辦演唱會的廣告,嘿嘿,我就琢磨著有人是不是要跑來江寧了,果然,你要是不來江寧開演唱會,雲道這傢伙恐怕八百年都想不起來江寧一趟。」

  此時劉曉明也唯恐天下不亂地補刀道:「就是就是,離開江寧都多長時間了,就沒回來看過我們這幫兄弟!頭兒,今兒我們可都得好好敬你兩杯,省得你一回鹿城就把我們這幫兄弟給忘了。」

  沈燕飛則是一直沒有說話,多年前李雲道受傷在姑蘇小河畔的宅子裡休養時,她便知道這個女人總有一天會成李雲道的紅顏之一,如今來看,自己獨守江寧的這些年裡,當年跟自己幾乎同一起跑線的女子應該已經遠遠走在了自己前面,一時間五味雜陳也只有年輕的沈書記自己才能體會。

  一群出生入死的刑警和緝毒警,兩個干紀委的,兩個秘書,一個大明星,一群原本八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的人因為李雲道這根精神紐帶而被串聯在了一起,又因為李雲道的妙語連珠式的穿針引線,飯桌上賓桌盡歡。

  隔著不足十米的另外一處包間裡,一個約摸三十出頭的俊俏的男人推門走了進去:「白老大,我剛剛看到劉曉明也在這層吃飯。」

  被男子稱為白老大正是繼龍正清後成為江寧地下實際掌權人的白稼先,綽號「白頭」,聽到「劉曉明」三個字的時候,白稼先那張微微泛紫的臉上露出一絲慍怒:「江北分局的那個劉曉明?喲吼,還真是冤家路窄啊!跟哪些人在一起,你看到了嗎?」

  「剛剛就看到他一個人跑出來接電話,不過裡頭鬧哄哄的,估摸著是刑警隊的在慶功吧!」男人打量著大哥的臉色,果然,聽到「慶功」二字時,大哥臉上的怒意又更盛了幾份。

  但很快,一抹厲光從中年男子眼中一掃而過後,怒意消了幾份:「明天給老狗打個電話,就說我要請他聚聚,想當年我跟他都在龍爺手下討生活,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總是這樣自家人打自家人,白白讓警察佔了便宜!」

  「好的大哥,我明天就跟那邊聯繫。那劉曉明那邊……」

  「讓他得意兩天吧,有得他哭的時候,別忘了那句話,出來混的,遲早都是要還的。藉著上次金沙酒吧兇殺案,他一口氣抓我們十二個人,兄弟們現在都憋著口氣呢,等時機成熟了,有得他好果子吃的。不過既然碰上了,不去敬杯酒就不合適了,如青,開瓶茅台,多拿幾個高腳杯,咱們先會會那劉隊長去。」

  劉曉明兩口子正唱著雙簧說著些分局這些年發生的事情,正說到興頭上,有人敲了門,服務員探進來一個腦袋說:「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劉隊的幾個朋友說是要來敬酒。」

  在華夏的酒桌上,串場子敬酒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畢竟花花轎子眾人抬嘛,華夏社會的諸多人脈關係都是在這一杯杯酒裡逐步構建起來的。只不過如今八項規定出來後,體制中人聞酒局便色聞,但社會上長此以往形成的風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便能改得了的。

  眾人好奇地看向門外,便見一個一頭銀髮、印堂發紫的中年男子帶著幾名手下大笑著走了進來:「聽說劉隊長帶兄弟們在這兒吃飯,我白某人不來敬杯酒就太沒禮數了……」他的話只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劉曉明今天的位置背對著門,這說明今天在場的還有比劉曉明地位高得多的人,而後,他的目光便落在正對門的主座上,心中一個咯登,臉上的笑容幾乎瞬間凝結在當場,「李……李……」哪怕事隔這麼多年,他依然一臉就認出了坐在主座上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的,正是那年親手將龍爺送進監獄的李雲道。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一年多年前,這人還在隔壁的鄰省江北當公安廳長,更是在江北黑道掀起了一場血雨腥風,直到現在,他收攏的一些從江北逃逸出來的涉黑人士都不敢再踏入江北半步,原因就只是因為眼前這個看上去儒雅得如同學者一般的年輕男子。

  還好他反應極快,囂張的氣焰瞬間消息得一乾二淨:「哎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原本是李廳長故地重遊,打擾各位雅興了,來來來,這杯酒我一塊兒敬了,感謝李廳長當年的關照,歡迎您多回我們江寧指導工作啊!」一杯酒,來時氣焰囂張,走的時候幾乎是夾著尾巴的。

  等白稼先等人離開了,李雲道才笑著問劉曉明道:「怎麼,你跟白頭死磕上了?」

  不等劉曉明開口,沈燕飛便幫他答道:「白頭的二兒子,白虯龍在曉明之前主導的一次行動中受了傷,從樓上摔了下去,變成了植物人。」

  「白虯龍?」李雲道的腦

  中立刻浮現了那個人前乖巧人後邪惡的少年,奇道,「大兒子白巨象沒接他老子的班,二兒子倒是接班了?」

  彭帥笑道:「白巨象喜歡黃隊家的閨女,美美去美國深造後,那小子也就跟了過去。但那個白虯龍,簡直就是一個翻版的小白頭,之前在江南的年輕人裡頭流行一種叫『小開心』的軟性毒品,就是他搞出來的。上次劉隊跟我們緝毒聯合行動,把這小子在製毒工廠裡給堵了,這白虯龍也是個狠角兒,才二十啷當的,居然就敢從五樓往下跳,這不,摔成了植物人,還不如被我們抓了一槍斃了呢!」

  李雲道恍然,怪不得剛剛白稼先看劉曉明的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中年喪子,這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無比沉重的打擊。

  白稼先一行回到自己的包間裡,氣氛沉悶得有些可怕,幾名手下都看向白頭的「智囊」丁如青。

  一旁的丁如青深吸了口氣道:「大哥,沒想到還會在江寧碰上李雲道,不過這兩年一直沒有他的消息,好像他現在也不在江北了!」

  白稼先面色沉重地點點頭:「李雲道不是劉曉明這些人,那是一個真正的狠角兒,他在江北弄死的像我們這樣的人,據說雙手雙腳加一起都數不過來。沒聽說公安廳那邊有人員變動啊,他回來做什麼?」

  丁如青想了想道:「大哥,你有沒有注意剛剛坐在李雲道身邊的兩個女的,一個好像是之前在江北分局幹過的江燕飛,現在是江北區的常委、紀委書記,還有一個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馬上要在江北開演唱會的大明星齊褒姒。」

  「齊褒姒?」白稼先點點頭,卻道,「我真正關心的不是齊褒姒,而是剛剛那個一直在打量我們的樂部長。」

  「樂部長?」丁如青愣了一下,顯然沒反應過來,大哥白頭說的「樂部長」究竟是何方神聖。

  「樂天,現在省紀委二號人物,據說是個很有背景的年輕人,看樣子,他跟李雲道的關係也很不一般。」

  「大哥,咱們的仇人是劉曉明,樂天一個紀委副書記,也就李雲道來的時候會露露臉,平日裡怕是也關心不到一個區公安局的刑警大隊長。而且要動劉曉明,其實也不定要我們自己動手,您明兒不是約了老狗嗎?老狗是個粗人,要是能引得老狗跟劉曉明發生衝突,咱們就可以坐山觀虎鬥,沒準兒還能坐收漁翁之利。」

  「我約老狗其實原本也就有這層意思,但今天碰到了李雲道,這事兒我得好好琢磨琢磨,約老狗的事情先緩一緩,巨像在美國聯繫的腦科專家怎麼說?」

  「說是聯繫上了,但檔期排不開。老美一慣常都很傲慢的,尤其是這類高學歷的醫生。」

  白稼先冷笑一聲:「跟巨象說,那傢伙要是再推阻,就給我把人從美國綁回來!治不好虯龍,休想離開!」

  第六六六六六六六更來了!今天最後一更,最後說一句,不被禁,就繼續寫,禁了的話,在公眾號「仲星羽」上給你們一個完美的結尾。刁民過後,也許羽少再也不都市嘍!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4:56
第一千七百二十二章 江寧風波(四)

  江寧的夜景格外迷人,夜風似乎也因為步行在朱雀大道上的兩人而柔和了起來。

  「你那些兄弟很有意思!」她是魯南人,但普通話很標準,一丁點的鄉音都聽不出,此時她挽著他的結實而有力的臂膀,時不時蹦跳一下,開心得像得了三好學生的孩子。

  「之前不是要退出娛樂圈嘛,怎麼又改變主意了?」李雲道笑著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姑姑們找你談過了?」

  她的臉有些發燙,直到此時想起跟王抗日和王援朝面對面交流的場景,她都不由自主地有些緊張。

  「嗯,談過了,兩位姑姑也支持我繼續走下去,今年慶祝改革開放四十週年晚會的演出任務,也是大姑親自給我打的電話。」她咬了咬下唇,「你會不會怪我?」

  李雲道笑著將忐忑不安的姑娘摟在懷裡:「是我對不住你,所以你想要實現自己的夢想,我能做的就是為你插上一對翅膀!」

  她如同孩子一般將下巴擱在他的大臂上:「有你真好!真的,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心安過。」

  「傻瓜,這麼說的話,今年怕是不能一起過春節嘍?」李雲道笑著問道。

  她像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般低下頭:「是我不好……」

  李雲道笑道:「上春晚啊,是好事!不過這次大年初三的紐約演唱會意義非凡啊,現在兩邊商戰打得厲害,文化交流在這個時候就顯得格外重要了!正好,瘋妞兒也在紐約,都是一家人,你倆湊一塊兒過年,也不至於都太寂寞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還是沒動靜啊!」

  李雲道笑道:「咱們這一年才能見一面的,有動靜才怪呢!」

  她咬了咬下唇:「今晚玲姐給我放假。」

  他卻笑著捧起那張俏臉:「很著急嘛!」

  她羞澀道:「鳳駒和點點都大了,姑姑……姑姑們說,老王家不嫌孩子多……」

  某人笑了起來,在夜風中輕輕將他摟住懷裡:「有了齊褒姒,才知道什麼叫從此君王不早朝啊!」

  女人是一種很敏感的動物,在男人的眉宇間看到了一絲陰鬱,她也是藏不住事情的:「鹿城,是不是局面很難打開?」她知道,之前他一直在跟犯罪份子做鬥爭,但作為一方行政主帥,這還是第一次,有些事情,處理千頭萬緒的事情,總不會那麼順利的吧——她有些心疼明顯比上一次看到要瘦了不少的男人。

  「其實跟難與不難沒有關係,只是有些事情,似乎一時間沒能找到答案。」他輕輕幫女子束了束衣領,好讓冷風無法鑽進去,幹警察的時候,就想著能多抓些壞人便能保一方平安,如今代理了市委書記又坐實了市長的位置,就想著能帶著一方百姓在困境中找到突破口。換了位置,所想的事情也就有了一些不同,所以我就在絲毫一個問題:是否我想問題的角度都太過於本位主義了,如果能思路上站得更高一點,我又會想做些什麼呢…….」他就在月光下這樣靜靜地訴說著,這麼長時間以來,夭夭在雪山裡杳無音訊,瘋妞兒為了貿

  易戰不停奔波,自己都不想給原本就肩負著國家和民族太多重擔的她們添加負擔,所以也就一直自己琢磨著這些事情,在內心深處默默地尋找著答案,如今也就只有眼前的女子能聽著自己絮絮叨叨說著不能給旁人聽的話語。

  她依偎在他的身邊,靜靜傾聽,偶爾點點頭,偶爾還會問上一兩個問題,問題雖然如同小女孩一般淺顯,但在這樣的氛圍中,卻是再好不過的一種安慰。

  夜漸漸深了,李雲道將她送回了這次下榻的洲際酒店,因為提前打了電話,盡力盡責的經紀人白玲提前到樓下來候著了,遠遠看到相擁而來如同小情侶一般的兩人,孑然一身的娛樂圈女強人也不禁微微有些羨慕——也許這樣一份不算完整卻很貼心的愛情,才是媛媛真正想要的,而且也許只有這樣的的男人,才能降得住如今在全球範圍內的粉絲以億為單位的超級巨星。

  依依不捨中,她踮腳輕聲問道:「真的不上去?」

  他搖了搖頭:「晚上還約了人談些事情,明天一早還要趕回鹿城,你馬上就要開演唱會了,這個時候要保證體力,不能分心!」

  他說到「體力」兩個字的時候,嘴角輕揚,露出當初第一次見面時的壞壞的笑容,她滿臉飛霞埋怨道:「說得好像我索取無度一樣……」

  李雲道笑著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她的臉便紅得更厲害了:「壞人!那……那你自己保重……明天什麼時候回去?」

  「一早的第一班高鐵。」他笑著道。

  「你是專程來看我的?」她明知故問。

  他笑了笑,實話實說:「其實是碰巧。」

  她也不生氣,只笑嘻嘻道:「那我運氣還真是不錯的,去年在九華山的那幾柱香沒有白燒呢!」

  他在那豐滿而結實的臀上輕輕拍了一掌:「上去吧,到了北京就住家裡吧,別住酒店了。」

  她笑得異常開心:「那我跟姑姑們說一聲。」

  他笑道:「自己的家,想回就回,說什麼說。鑰匙你又不是沒有!」

  她咬著下唇:「可惜你們都不在啊……」

  他歎息一聲道:「這恐怕是我們幾個過得最孤單的一個春節了吧!」

  她有些遺憾地說道:「要是你也能來紐約就好了。」

  他說:「有機會,一定是要去看看腐朽的資本主義是如何地驕奢。」

  她有些不捨,但最終還是道:「那我上去了,玲都沒穿羽絨服,別給凍感冒了……」

  「去吧!」

  一步三回頭,最後還是被白玲生拉硬拽進了電梯。深夜的五星級酒店前,夜風又勁道了起來,吹得人心中微微發寒。他轉過身,從口袋裡摸出一根,在夜風中劣質的一次性打火機被風數次吹滅,他轉過身,一隻纖纖素手,摁著一隻防風打火機送了上來。

  他微微有些錯愕,抬頭看著在夜風中微笑看著自己的沈燕飛,煙被點燃了,卻忘了抽,煙頭騰起的青色的煙霧很快就消散在了夜風中。

  「你怎麼在這兒?」李雲道看著曾經

  的老搭檔,問出這個問題後便又笑了,「不至於吧?」

  「別瞎猜,我沒跟蹤你們。」她故作輕鬆道,「我也正好來這兒辦點事情,看到你們卿卿我我好一陣子,也不好上來打擾了你的雅興。」

  「怎麼樣,當了幾年警察,回紀檢系統是不是更得心應手了?」李雲道笑著問道,沈燕飛當年就是被放下來掛職的,回紀委只是遲早的事情。

  「還行,查案子的確更得心應手了。不過還是挺懷念跟你打配合的那些日子。」她笑著說道,眼神卻有些恍惚,彷彿又回到了多年前,但很快她的思緒又飛了回來——眼前的男子容顏未改,而自己卻早已經暗生華髮。「嘿,沒想到你還挺君子,捨得讓你的小美人兒一個人在房間裡寂寞度夜?」她本想想之前那樣開個玩笑,可是話說出口後,才猛然想起,眼前的年輕男子已然是鄰省地級市的一把手,正兒八經的副廳級幹部。

  「嘿,怎麼有股子酸溜溜的味道?」李雲道抽了口煙,笑著打趣著,一如既往。

  她也笑了起來,她知道,雖然七、八年不見,但感覺還是當初那個感覺,有些東西,比如說在生死線上建立起來的友情,那是深埋在自己內心深處這一世都不會變化的。

  「為什麼突然就來江寧了?為了看你家小情人?」她還是酸溜溜的。

  「就不能來看看老朋友嗎?」他反問道。

  「切,你就騙騙劉曉明他們那些老實人,休想騙過我。」

  「嗯,其實是為了某個人來的。」這回李雲道老老實實回答道。

  「某個人?」她有些好奇,能讓李雲道勞師動眾地從鹿城跑來江寧,會是誰呢?她試探著問道,「女人?」

  「嘿,老朋友,在你心目當中,我就是那種見到女人就抬不動腿的類型?要真是這樣,那會兒你住我隔壁時,我就把你給拿下了!」

  「大言不慚!」沈燕飛笑罵道,但還是有些好奇,「當真為了誰來的?你不是說明天一早就要回鹿城嗎?」

  「約好了,今晚十二點見面,嗯,明天一早的的確確是要回鹿城的,快春節了,還有很多事情,而且那邊有些時候,我剛剛拋出了魚餌,正等著收網呢!」

  「你真是個天生的政客!」沈燕飛笑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李雲道笑著搖頭:「別了,我怕以後他會找你的麻煩。」

  「啊?誰啊?」沈燕飛猛地恍然,「蔣……」

  李雲道將手指放在唇邊:「噓,別說出來,說出來就沒意思了,人家現在捏著亨偉集團的咽喉,小崔是我朋友,這個忙,說什麼我都是要幫的。」

  「那……我送你過去!」她提議道。

  「也好。」這一次,他倒是沒有拒絕,時間太緊了,如果不是要幫崔家父子解決眼下的危機,他是一分鐘都不想浪費在蔣青天身上。

  可是,這世上人不會主動去咬狗的,但狗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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