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4:56
第一千七百二十三章 江寧風波(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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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燕飛依舊開著一輛SUV,只不過從外國品牌變成了純國產品牌,長軸的SUV與她修長的身型相得益彰。車開得很穩,在新街口的一處十字路口,李雲道讓她停了停,將樂天接上了車。

  「哎喲,這鬼天氣!」樂天使勁地搓著手,「還是京城好,到了冬天就供暖,外頭也沒有這股子鑽心的冷!怎麼說的現在?」

  「約了十二點,在棲霞山附近的一個私人會所。」李雲道如實到。

  樂天冷哼一聲道:「嘿,還真敢啊,都什麼時候了,還敢約你去會所?」

  「他比我們早出京一年,但這個局應該已經布了很多年了。」李雲道看著車窗外的路燈,「也許從京都飯店我和我兩個哥哥把他踩得如同狗屎一般時,他就已經在醞釀今天這個局了。」

  樂天和沈燕飛不約而同地臉色微變,沈燕飛忍不住道:「那你不能一個人去,萬一出了事……」

  李雲道笑著搖了搖頭:「只能我一個人去,我的命他暫時還不敢這就麼拿走,尤其還是經他的手。這麼多年了,他派來殺手被我這邊解決掉的,沒有二十也起碼有一打了,但現在這個時候,他還真不敢拿我怎麼樣。我想他現在要的應該是狠狠地羞辱我。其實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當年被他那麼羞辱了,怕是也不會就簡簡單單地殺個人就能平息心中怒氣的。」

  樂天皺了皺眉頭,這傢伙自然瘦下來了以後,眉宇間便多了一分英氣,此時難得不像平日裡跟李雲道相處地那般嬉皮笑臉,便當真看上去一臉浩然正氣:「我聽說這傢伙不是一般地邪門兒啊!我來了江南後,有人拿給我關於他的舉報信,我都拿給老林了,於是就沒有下文了,老林不止一次地跟我說,讓我別管這事兒,說是為了我的人身安全著想。我還就真納了悶了,他幹壞事兒,我一干紀檢的,還不能查了?所以,我這段時間已經著手在讓人查了,而且我一個江南的人都不用,我從蜀中直接弄了倆人過來,格老子的,老子還真就不信這個邪!也就這小子發動得早了點,否則再過個半年,我一定有法子治他!」

  李雲道轉身看了一眼後座上的樂天,認真道:「胖子,你跟我一句勸, 你可以查,但只要蔣平生不進八寶山,你就不能貿然發動,否則不光是你,你背後的樂家,還有你家一系的人馬,都有可能受到牽連。」

  樂天苦著臉說道:「怎麼你也這麼說?老爺子知道我調了人過來後,特意給我打了個電話,千叮萬囑說讓我不要輕舉妄動。雲道,那蔣老頭子當真有你說的那般厲害?」

  李雲道無奈地笑了笑:「這些經歷過革命年代如今碩果僅存的老爺子,哪個不是人精?跟他們斗的話,我們這點火候,估計連幫人家提鞋,人家都嫌幼稚。我不在江南工作,所以

  就算跟蔣青天再鬧掰了,大不了只要他蔣青天在我這輩子就都不進江南,但你不一樣,你還要在這兒開展工作,而且你們老林說得不錯,人身安全是第一位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樂天哼哼道:「老林那是怕我出了事情沒法子跟我家老爺子交待!不過……」他話鋒一轉,接著道,「這蔣青天還是有些手腕的,老林算得是一把手的人了,但對他還是有三分忌憚的,而且一個不入主流的商務廳,現在儼然已經成了江南這邊最風光的部門。江南機關報裡,時不時就要提一提商務廳廳長蔣青天,而且,江寧這邊的確有一拔子人在圍著他轉。」

  「對於有權力慾望的人來說,權力就是他們的軟肋,蔣青天這個人心思深沉,對於拿捏這樣的人最是有手段了。」李雲道歎息一聲,「聽說他來了江南後,把這邊不聽話的民營企業家們都調教得服服帖帖的?」

  「什麼服服帖帖的,無非就是威逼利誘唄,不然你以為我的那些舉報信從哪兒來的?哪兒有壓迫,哪兒就有反抗,老祖宗的這句話放至四海皆真理。」想起那些被老林「沒收」的舉報信,胖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兩人說著話,大多數時候沈燕飛都是在聽著,他們的世界似乎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她一個副處級幹部,離著省裡甚至是高層的那些事情,實在是太遙遠了。但就算這樣,她還是能從話語裡聽出些驚心動魄來。

  也許是夜裡交通順暢的緣故,沈燕飛覺得李雲道給出的導航定位似乎只用了片刻便到了,在距離還有百米的時候,李雲道便讓她停了車:「你們回去吧!」

  「不行,你不讓我陪你進去,我可以理解,但怎麼著都要安全地把你弄出來,你現在讓我把你一個人扔這兒,趕明兒老孫要是知道了,鐵定要說我不厚道!」樂天不肯走。

  「是啊,我們就不進去了,但你讓我們在這兒等你,否則就算現在我們回去了,恐怕也睡不著。」沈燕飛也開口了。

  李雲道拗不過他倆,笑了笑:「那成,你們在這兒候著,多久都等著,千萬別衝動行事!胖子,管好你的部下!」沈燕飛也是紀委書記,不過是區級的,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也能算是樂天的部下。

  「等等!」胖子把李雲道叫住,笨拙地在身上摸索了一陣子,居然摸出了一把五四,槍柄朝外地遞了過來,「到江南上任前老爺子賞的,有證兒的!」

  李雲道接過槍,在手中掂了掂,卻又將槍遞還了回來:「不用,你留著防身吧!」

  「喂,裡面那傢伙的人品真心不咋的,你別後悔啊!」樂天有些著急了。

  「你信不信槍是帶不進去的!」李雲道笑了笑,揮揮手,轉身便走。

  兩人隔著車窗目送李雲道一人獨自走向黑夜,不遠處的山腳下,一抹亮光,那裡應該就是李雲道要去的會所,只是這冬日的黑夜裡,連同著它背後的那座山,就彷彿一

  頭隨時能將人吞噬掉的凶獸。

  凌晨的鐘聲響起時,李雲道就站在那處名為「棲霞府」的會所門口,剛鍘在遠處看到的一抹光亮其實是門前的廊燈,他敲了敲銅製門環,咚咚的金鐵撞擊聲在這深沉的夜裡顯得格外寂靜。

  彷彿這是一座空宅,裡面一絲一毫的聲響都沒有,敲了門,卻沒有任何反應,李雲道卻也不急,只是耐心地站在門口,每過三分鐘再敲一次。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了十次,此時會所深處的一處茶桌前,一身和服打扮的女子笑著問坐在她對面的面色有些陰鷙和得意的男子:「這李雲道當真是這麼好的耐心和修養?這樣的人,如今就是在我們那兒也是不多見的。蔣公子,您跟這樣的人結了生死大仇,我真不知道是該替你擔心還是為你高興!」

  蔣青天唇角一揚,緩緩道:「這話怎麼說?擔心和高興也總要有個理由吧?」

  「擔心是怕你被這對手給生吞活剝了,高興嘛,你們華夏不是有句話叫『看一個人男人的實力有多高,那就要看他的敵人是誰』,你能有這樣的對手,我作為你的合作方,難道不應該為此感到高興嗎?」那女子抬起頭,緩緩往蔣青天面前的茶盅裡傾倒著金黃色的茶液,那張歐亞混血的面孔上,一絲如何都掩飾不住的嫵媚隨著她一顰一笑便蕩漾開來。

  蔣青天卻也不看她,只是笑了笑道:「我倒真有些好奇,你們那個村子是如何培養出像這樣的人的?嗯,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想定制幾個。」

  那混血的和服女子笑了起來:「蔣公子,定制?那可不便宜哦!」

  蔣青天也笑道:「你覺得我差錢嗎?」

  那女子掩住口鼻,寬大的和服下傳來咯咯的笑聲:「蔣公子說笑了,您怎麼會差錢呢?現在整個江南誰不知道,您就是江南民營經濟的教父。」

  蔣青天哈哈大笑:「教父?這個說法很有意思,不過還是不要傳出去的好,我其實也是為他們著想啊,現在他們融資那麼困難,我用我的方式幫他們解決資金鏈的問題,而後只是向他們象徵性地收了一丁丁費用,你覺得有問題嗎?」

  女子笑道:「當然沒問題,您是教父,您說的,在這兒便是真理。如果有一天,您說的每一句話,在這片東方大地上都算得上是真理,那就再好不過了。」

  蔣青天眼中閃過一絲灼熱和期盼:「那還要仰仗沙希小姐多多協助了。」

  女子看了一眼放在茶桌頂頭的筆記本電腦的屏幕,笑道:「差不多了,遠來是客,夜深霜重,把客人弄感冒了可不好!」

  蔣青天笑道:「那就有請咱們的李書記吧!」

  大門外,李雲道再次微笑著敲門,不緊不慢,咚咚咚,三下,心中默念:狼行千里吃人,狗行千里吃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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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4:57
第一千七百一十四章 江寧風波(六)

  門內終於傳來腳步聲。小碎步的木屐敲擊在石板路上,在夜間空蕩的山腳下顯得格外清晰。

  吱嘎,門打開了,不出李雲道所料地露出一個穿和服的女子身影,在門簷昏黃的燈光下,那張眼簾低垂的面孔讓人生出一種想征服的慾望。

  「李先生,久等了,這邊請!」煙視媚行的女子聲音也宛如天籟,如果換作一個普通男子此時站在這裡,難免會被她勾得血脈賁張,但李雲道又豈會不知道這是那島國人善用的某種秘術,這樣的女子應該是從幼時就開始往這方面培養,所以就連一顰一笑間,都自帶三份嫵媚。

  「謝謝!」李雲道微微一笑,眼中卻十分清明,似乎絲毫沒有受到這女子故意施展出的媚態影響。

  她心中微微掠過一絲詫異,但也只是一閃即逝,掩上門後,便亭亭裊裊地走在前方帶路。

  所謂會所,更像是一個中式的私人宅落,雖然是夜間,但九曲十八彎的小橋流水還是能讓人體會到南方的中式園林流觴婉轉的精妙。過了小橋,又走過一段沿廊,那邁著小碎步帶路的女子在一處門前停了下來:「李先生,請!」

  「謝謝!」這是進入這會所後,李雲道第二次開口,依舊是客客氣氣地兩個字。他眼中帶著一抹笑意,卻自始至終都未多看那女子一眼,待她推開那扇木門後,直接便邁了進去。

  厚重的金絲楠木的茶几旁,一身貼體量裁的西服,蔣家大少面帶微笑,伸手指了自己對面的座位:「來了,坐!」他笑著打招呼,彷彿兩人是多年不見的朋友。

  李雲道也淡然笑著,走向那茶几:「這地方不錯,很私密,用來招待客人的話,倒真是個好地方!」

  蔣青天笑了笑道:「見笑了!跟你們家京城的大四合院比起來,這算得上什麼!」

  李雲道聳聳肩,從他手上接過茶盅,輕抿一口,由衷讚道:「嗯,不錯,好茶!」

  沏茶功夫同樣獨到一處的蔣家大少笑了笑:「好茶也得有懂茶的人喝才行,這樣的茶給那些凡夫俗子喝了,純粹是浪費!」

  李雲道卻笑道:「那還真是浪費了,我就是你說的凡夫俗子。」

  蔣青天又執著分茶器皿幫李雲道斟了些茶,笑著道:「你若是自稱凡夫俗子,這世上怕是就沒人懂茶了。」

  李雲道拿著茶盅,笑了笑,望向面前的蔣青天。

  四目相對,兩張面孔上均是微笑,但室內的空氣卻在剎那間陡然降溫。

  「開個條件吧!」李雲道還是不想在他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也就開門見山了。

  蔣家公子卻笑了笑:「急什麼,漫漫長夜,不急這一點喝茶的時間吧?難道說李書記急著要連夜回鹿城?」

  李雲道皺了皺眉,回味著蔣青天剛剛話裡的含義,而後微微瞇了瞇眼睛道:「手伸得太長了,容易啊!」

  蔣青天笑了起來,臉上笑著,但眼神卻慢慢變得冰冷:「三成。」

  李雲道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

  般,仰面長笑,笑聲傳到門外,那雙手重疊置於身前的和服女子回頭看了一眼室內的方向,但又很快轉向那月色朦朧的夜空,一片烏雲正慢慢遮向那輪明月。

  月黑風高,好個殺人夜吶!她喃喃自語著。

  室內,李雲道像看傻子一樣看著蔣青天:「你知道亨偉現在市值多少嗎?」

  蔣青天拿起茶盅,不喝,只是在手中輕輕搖晃著:「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李雲道自己拿起茶具,邊往杯中添著茶水邊笑道:「不知道你也敢獅子大開口?」

  蔣青天也不生氣,把喝完的茶盅往李雲道面前推了推,敲了敲門面道:「我有這個資本,當然,他也可以不給。」說到不給兩個字的時候,蔣青天便笑了——老祖宗過說,每個資本家的發家史都是被剝削的勞苦大眾的血淚史。如果崔家捨不得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那剩下的,崔氏父子也就別想要了。「你……信不信,我有把握在三個月內讓它倒閉,嗯,那樣的話,到時候我一個子兒都不會留給姓崔的小子。嘖嘖嘖,想不到啊,李書記果然義氣啊,小崔這小子是上輩子做了多少好事兒,這輩子才碰上你這麼一個講義氣的兄弟!」

  李雲道笑了起來:「真的沒得談了?」

  蔣青天望向神色自得的李雲道,心中微微有些遲疑。事實上,這次對崔家的狙擊,一方面是衝著那些股權,另一方面正是為了眼前的李雲道而來。很早的時候,他就知道崔家公子崔劍平搭上了李雲道這條線,兩年前李雲道剛剛到江北時,崔劍平曾經為了去江北投資差點兒跟他老子翻臉,那麼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應該就不僅僅是利益——這些年,蔣青天沒有一天不在研究李雲道這個對手,對於他的每一個舉動,都關切著。

  如果說這世上,最瞭解你的是你的敵人,那麼蔣青天應該是這世上最瞭解李雲道的人。這一次狙擊崔家,他背後的團隊甚至都將崔家老頭當然發家時的林林種種翻了出來,當然,最重要的是蔣青天用一年的時間網羅了江南無數民企,而如果這些民企集合在一起給老崔挖個坑跳的話,事情就要比想像的嚴重得多。如今,亨偉一面面臨著查稅的危機,一面則是總額高達十二億的違約官司,前後的夾擊,再加上蔣青天的威逼利誘,老崔氣得病倒了,現在小崔苦苦地勉強支持著亨偉這艘巨艦的運轉,但卻面臨著隨時隨滿盤傾覆的危機。

  「也不是沒得談,如果小崔願意讓出來幾個專利權的話,嗯,也許這件事兒還有轉機,就連那三成的股份也可以不要。」蔣青天微微笑著,一邊說一邊打量著李雲道的臉色。

  「哦?專利?什麼專利?」李雲道看著蔣青天。

  「這樣就沒意思了,談判嘛,總要有個誠意所在吧!」蔣青天百無聊賴地看著李雲道。

  「嗯。」李雲道象徵性地坐直了身子,「我是帶著誠意來的。」

  「三個專利權,一個算一成股份,把三個都讓出來,一毛錢都不要他們崔家的。」他輕抿著茶水,說得輕描

  淡寫。

  李雲道輕笑:「哎喲,蔣廳長,哪三個專利啊,你說說看,要是真有,我回頭勸勸小崔,讓出來也就算了。」

  蔣青天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冷冷看著李雲道:「光纖,冷卻,銅管。」

  李雲道做出一個「哦」的恍然表情,苦著臉:「原來是這三樣啊,不過據我所知,這是亨偉集團接下來會產生利潤的三個主專利啊,而且都跟國家戰略軍事技術有關聯,嗯,好像現在正在談定單,你這一口氣所三個專利全拿走的話,那還玩個毛啊?」

  蔣青天冷笑道:「那就三成的股份吧!」

  李雲道無奈道:「你應該是知道的,他們父子加在一起,也就只有集團百分二十八的股份,你說的那三成,從哪兒來呢?」

  蔣青天哼一哼:「那就沒辦法了。」

  此時捏著旁人脖子的是他,所以有這樣的底氣。

  李雲道臉色微微變了變,但馬上又換作笑臉:「談談別的合作模式呢!」

  「別的?」蔣青天笑了笑,他顯然早已經有其它打算,「也行啊!」

  「哦?」李雲道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比如交叉持股?」

  蔣青天搖頭:「比如你退出政界。」

  李雲道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道:「怎麼繞來繞去,還是繞到我身上來了呢?」

  蔣青天笑道:「我其實也沒有別的意思,如果你硬要幫崔家出頭的話,總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李雲道無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討好似地看著一臉躊躇滿志的蔣家大少:「說來說去,你就是想讓我難堪啊!」

  蔣青天道:「這是哪裡的話?又不是我要你幫他們崔家出頭的!」

  李雲道歎息了一聲,臉上露出左右為難的表情:「怎麼辦呢?其實一開始是不喜歡當官的,相比之下,我更喜歡當個警察,很純粹,抓壞人嘛!要不,幹完今年,我再回去幹警察?」李雲道作出了讓步。

  蔣青天似笑非笑:「李書記,我剛剛說得很明白啊,是退出體制內。當然,退出後你是去幫阮鈺管公司,還是去當古家的小白臉,這我沒權過問。」

  李雲道臉色難看地撓了撓頭道:「這……唉……」

  蔣青天笑了起來,他笑得很開心。很多年前,他就在期盼著這一幕,或者說,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想看到這一幕,但這還只是個開始,等他手中的權力卸掉了,自己便會用另外的法子,慢慢地來折磨這個當年在京城飯店門前狠狠羞辱自己的人。當年的恥辱,他會百倍、千倍地還回去!

  他看著李雲道的臉色,看著他猶豫不定的表情,看著他左右為難的樣子,心中湧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

  報復就是這樣,慢慢地,一點一點地來,看著自己的仇人一寸一寸地被自己折磨著。

  他享受這樣的感覺,比動手殺人時還要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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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4:58
第一千七百二十五章 江寧風波(七)

  後排坐著省紀委的二號人物樂部長,沈燕飛其實並不緊張,應付這個級別的領導,她有足夠多的經驗,而且她很明顯地感受得到,樂副部長很明顯地並沒有把自己當成下屬來看待,也許是因為李雲道的關係,此時的交流更像是朋友。

  樂天微微打開些車窗,夜風了灌進來,他坐直身子,拿出煙盒:「介不介意我抽根煙?」

  沈燕飛笑著搖頭:「沒事,他之前在江寧工作的時候,也經常在我車上抽煙。」

  「嗯。」樂天點了煙,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緩解了些許煙癮後,這才又道,「有沒有發現,那傢伙身上有種很特殊的魅力?」

  「啊?」沈燕飛有些不太明白樂天問出這個問題的用意所在,但心跳卻是不由自主地加速了——如果沒有魅力,她會一直單身這麼些年嗎?

  「你有沒有發現,他只要現在某個地方,就算是昨天才相識的,但很快他就會成為這一群人當中的佼佼者,你會不由自主地什麼事情都會去問問他的意見,無論他的身份是同事、是朋友還是同學,而且你會覺得他的意見特別重要。」樂天笑著吐出一個煙圈,「我一開始想不通,後來這次來江南前,我回蜀中跟我家老爺子聊了聊,這才恍然。」

  「嗯?恍然?我覺得大概是因為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吧!」沈燕飛笑著道。

  「重情重義,這只是一方面。我家老爺子給我舉了個例子啊,說是當年打仗的時候,也有一些這樣的人,這些人很快就成為了部隊的主力,開國後走上功勳台的成為國之重臣的也是這拔人,老爺子說,這就是天生的領導人氣質。」樂天的口吻似乎有些羨慕,但突然間話鋒一轉,「沈燕飛,你是不是喜歡李雲道?」

  沈燕飛被這個炸雷一樣的問題轟得如石化般愣在了當場,但好在她反應也算快的,意識到自己失態後,連忙道:「樂部長,您別亂說……」慌亂的眼神和手足無措的神態,還是出賣了她的內心。

  「你別緊張,我就問問。這傢伙的確很討受姑娘們歡迎,你都不知道,在北清大學讀研修班的時候,這小子可是被評為『校草』的,他早上起來到樓下去打拳,那些姑娘們就在邊上犯花癡……」說著,樂天自己也笑了起來,「你別跟他說啊,其實每次他晨練的地點,都是我用小號在北清的論壇上洩漏的,嘿嘿嘿……」樂天笑得幸災樂禍,哪裡有半點紀檢領導的派頭。

  沈燕飛聽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為什麼,你們不是好兄弟嗎?」

  樂天自己也笑了起來:「我就是喜歡看被姑娘們追著抱頭鼠竄的樣子,嗯,主要他長得比我帥啊,我有點兒嫉妒。」

  嫉妒也就是說說,對於這個為了小崔從鹿城趕來江寧的兄弟,樂天是打心眼裡認可的。

  他啟下車窗,夜風很快就將車裡的煙霧吹散,他看著山腳會所的方向,一抹笑意裡還帶著些許憂慮:「如果總是這樣,往後倒是越來越麻煩啊!」

  沈燕飛也有些擔憂地看向同樣的方向:「會不會出事?」

  樂天搖頭,但面色有些凝重:「蔣青天做事陰狠毒辣,這幾年手段也越發高明了。但面對雲道,他還是會有所忌諱的,安全應該是沒問題了,只是我不太清楚雲道拿什麼籌碼去跟他談啊!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蔣青天這次針對亨偉集團,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不酒?您的意思是他要的不是股份?」對於這位蔣家大少這一年多來在江寧折騰出的動靜,沈燕飛是有所耳聞的,但也只是聽些傳聞說蔣青天瘋斂民營企業的股權,一開始她是不信的,直到今天李雲道來,她才知道,那位在公眾場合如同翩翩君子般的蔣廳長居然當真如此貪婪的一面。

  「有些事情,我就不多說了,我只能說,對於蔣青天來說,亨偉的三成股權遠沒有某些東西來得重要。或者說,他看準了雲道會為了兄弟兩肋插刀的弱點,想在這上面做些文章。」

  「那……豈不是很被動?」她有些擔心地看向遠處。

  「是啊!」樂天也歎息一聲,不好他馬上便又笑了起來,「他一定有辦法的,現在該發愁的,應該是那位蔣家大少才對。我只是有些擔心啊,萬一人家來的是組合拳,那就有些措手不及了。」

  茶液輕濺,屋子裡一片靜謐,只聽得到外面偶爾傳來的山風呼嘯。

  李雲道靜靜地看著一臉笑意的蔣青天:「這事兒,你是不是謀劃了很久了?」

  蔣青天拿起眼前的茶盅,卻只是放在唇邊聞著茶香:「其實也沒有很久啊。」他微微笑著,這也許是這麼多年以來,自己最暢快的一刻了,哪怕此時對方臉上依舊保持著無比平靜的表情,他依舊能感受得到那平和背後的心潮洶湧。他並沒指望著這樣就能讓李雲道卻步,也沒真的覺得李雲道會為了崔家放棄仕途,但能讓這個當年給予自己無窮羞辱的傢伙處在進退兩難的境地,他便覺得很開心了——這才只是一個開始!

  不知為何,李雲道突然笑了起來:「如果我現在回去就打辭職報告,崔家的事情是不是就能一筆勾銷?」

  蔣青天抬起頭,認真望著他:「如果你當真豁得出去,我擔保崔家無事。」

  李雲道臉上的笑意更盛了:「嗯,你是不是覺得我一定不會這麼做?」

  蔣青天看著他,笑了笑,聳聳肩膀道:「萬一你真的覺得崔家對你來說很重要呢?不過說實話啊,老崔似乎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認可你,聽說之前在江北的投資,就是被老崔否決的,為了這,父子倆還差點兒翻了臉。所以說,為了崔家而摧毀自己的仕途,不值當!我要是你,管他去死!」

  李雲道看著天花板,長歎了一口氣:「唉,可惜啊……」

  蔣青天看著他,在等著他的下文。

  可惜我不是你,你研究了我這麼多年,應該也清楚的,我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重情義。所以『管他去死』這樣的事情,

  我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蔣青天微微皺了皺眉,他觀察著李雲道的臉色,試探道:「這麼說,你說服了崔家把專利讓出來?」

  李雲道點頭:「說服了!」

  蔣青天哈哈大笑,笑得前伏後仰,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好一個『太重情義』的李書記,厲害厲害!」

  李雲道雙臂撐在膝蓋上,靜靜地看著一臉譏諷意味的蔣青天:「謝謝。」

  蔣青天笑著舉杯:「說謝謝的應該是我。」

  李雲道的手機突然震了震,他拿起看了一眼,而後笑道:「嗯,謝謝你的好茶。」說完,他起身便走,快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對依舊得意洋洋的蔣青天道,「漫漫長夜,少喝點茶,會睡不著的。」

  蔣青天對著他舉杯道:「我會安排律師跟小崔總對接專利轉讓的事宜的。」

  李雲道像看傻子一樣看著那人:「嗯,找個好一點的律師。」

  蔣青天微微皺眉,李雲道的反應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事出異常必有妖,難道是自己忽視了什麼環節?

  「等等!」他想到了什麼,終於還是將李雲道喊住了。

  正欲開門的李雲道緩緩轉身:「蔣廳長,難得見一面,送你一句話,出來混,遲早都是要還的。」

  蔣青天陰沉著臉看向他,問道:「你究竟做了什麼?」

  李雲道笑了起來:「嗯,還不算笨。看明天的新聞吧,哦,現在新媒體能發達,華新社這些傳統的國家級媒體都入駐新媒體平台了,待會兒如果睡不著,刷刷看,沒準兒能刷到你要的答案。」

  說完,他打開門,那面容姣好的和服女子詫異地看著他,在李雲道的臉上,她沒有找到任何與憤怒有關的表情,那張長著一對桃花眸的臉上有的只是平和從容。

  她的視線轉向原地不動的蔣家大少,頓時便微微有些錯愕,原本應該出現在李雲道臉上的表情,此時正掛在蔣公子的臉上。

  擦肩而過時,李雲道輕輕說了些什麼,和服女子身子猛然間一顫,面如死灰地目送李雲道緩緩按原路返回。

  「怎麼了?」待那身影消失後,她和蔣青天幾乎同時開口。

  蔣青天一口喝乾了杯中的茶水,憤而將杯子扔在桌上——他已經很久沒有這般情緒失控了,他自己甚至也弄不明白,為什麼每次面對那個他覺得可以踩成爛泥的傢伙時,自己都會處在下風。

  很多年前,雙方較量的是武力值,這一次,便純粹是智商和手段的硬碰硬了。

  「他究竟是什麼人!」這是和服女子坐下身後的第一句話。

  「他是個魔鬼。」

  她搖了搖頭,哪怕是魔鬼,都不可能一語便道破她的先天破綻,就算是村子裡的上忍也不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到底發生了什麼讓蔣青天如此失態?你們猜,猜不出來的到公眾號「仲星羽」上問羽少!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4:59
第一千七百二十六章 江寧風波(八)

  長夜漫漫,果然如李雲道說的那樣,容易失眠。但讓蔣家大少輾轉反側的不是剛剛喝的茶,而是他剛剛收到的消息。崔家的的確確將專利轉讓了出來,不過不是給他蔣青天,而是一毛錢都不要地將專利讓給了國家,以此換來了長達十年的國防訂單。這其中誰在穿針引線,這一點毋庸置疑,哪怕之前想得再如何縝密,將構陷崔家的證據做得如何翔實,這一招以退為進,是蔣青天始料不及的。

  人,都是習慣以己度人的。在蔣青天看來,那三個專利幾乎等同於上百億的資產,沒有人捨得將它們無償地讓出去,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拿這一年來從其它民企營業搜刮來的干股來換取崔家手中的無形資產。

  但這一切又被李雲道不廢吹灰之力地破壞了,正如同那年在京城飯店,他破壞了自己苦心經營的蔣蔡兩家聯姻的局面。如今那曾經讓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已經嫁作他人婦,連孩子都生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拜李雲道所賜。

  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他,或者說自己犯了刻舟求劍的錯誤,自己在不斷成長,那麼王家的這個野種或許在某種程度上成長得比自己還快,自己這些年幾乎原地踏步,仕途上沒有太大的進展,但那當年一文不值的傢伙已經是副廳級代正廳職的地級市一把手,雖然是代理的,但手中的權力完全不是他一個商務廳廳長可以比擬的。

  房間內燈光昏黃,他長長歎息一聲,睡不著,便坐起身,拿起手機看了看新聞,剛剛收到的消息還沒有在官媒上發佈,但他可以想像,明天,也許是後天,又或者是往後的某一天,所有官方媒體都會鋪天蓋地的來報道亨偉集團無償將戰略性專性奉獻給國家的事例。想到這裡,他甚至了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那位對手,在眼下國內的經濟狀態中,亨偉 這樣的民營企業無償讓渡專利在高層眼顯然是雪中送炭的,亨偉這次拿了國防大訂單,那麼自己起碼在接下來的十年裡,不能再覬覦亨偉這塊民營的肥肉了,哪怕因為這次的事情,自己想要報復,也要掂量掂量來自京城的怒火。

  他冷笑一聲,十年嘛,沒關係,人這一輩子很長,十年後自己還不到五十歲,應該正當壯年,風水輪流轉,到時候再看你李雲道保不保得住崔家……

  他的思路被陡然出現在他面前的沙希打斷了,那換上一身夜行衣的女子面色有些沉重,此時摘掉蒙在臉上的黑布,說道:「他身邊有暗樁,還不止一個,其中一個應該是村子裡的叛徒。」

  蔣青天已經習慣了這個女人來無影去無蹤,拍拍身側的床道:「外面冷,上來說。」

  沙希褪去一身黑色夜行衣,蔣青天頓時失笑,這女人,夜行衣下面居然什麼都沒有穿。

  沙希面無表情地鑽進毛毯,皮膚冰冷,冷神卻比外面的寒風還要冷冽三分:「我會請長老會的長老親自來處理她。」比起李雲道,她似乎更想殺掉那個叛徒。

  「李雲道身邊有你們的人,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嗎?」蔣青天冷笑,「長老啊,恐怕要多來兩個,這傢伙命大得很!」

  沙希冰冷的手輕輕撫上他的面頰:「請不要忘記,我們是合作關係。」

  「隨便,你們保護我的安全,順便幫我處理一些棘手的人和事情。哎呀,我也是吃了很多虧以後才發現,與其在身邊養著那些沒用的狗,還不如多花點錢,把專業的人干專業的事!」他笑了起來,引著那女子的手往自己身上游去。

  夜很長,風很冷,屋子裡很暖和,很適合仇恨的發酵。

  夜很長,風很冷,車子裡也很暖和,很適合某種曖昧情緒的醞釀,只可惜多了樂胖子這個「電燈泡」。

  「我以為待會兒要衝進去救人呢!」樂天其實已經稱不上「胖子」這個綽號了,但面對李雲道長時間養成的嬉皮笑臉的習慣,並沒有因為高昇為江南省紀委副書記而有所改變,「怎麼說了?要不要我出手?」

  李雲道微笑著搖頭:「梅家剛出事,你們樂家跟梅家那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現在如果再多出蔣平生這麼個難纏的對手,你家老爺子恐怕要氣得打飛的過來打斷你的狗腿!」

  樂天笑得肩膀抖動:「我也就說說,我這身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就算衝進去也是炮灰,不過聽說燕飛同志身手手很不錯,剛剛我就在想,你要是真出不來,今兒晚上估計還真的就得看燕飛同志了。」

  開著車的沈燕飛苦笑,她其實很想單獨跟李雲道說上兩句,但嘮嘮叨叨的樂部長似乎一點兒都不解風情,直到把李雲道送回了下榻的酒店,他也仍舊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真的明兒一早就要走?」樂天趴在車窗上,眨巴著眼睛,活像個在丈夫那兒受了委屈的小娘們兒。

  「不回去不行啊,機構改革的命題前兩天我拋了下去,這快要過年了,不親自坐鎮著,不放心啊!」李雲道實話實說。

  「誒,透漏一下,你今兒用什麼辦法對付人家蔣家大少了,看你剛剛的情緒,蔣青天這回估計『傷』得不輕啊!」樂天還是有些好奇。

  「其實也沒什麼,之前秦家把『秦朝集團』囫圇著送給了國家,我這回不過是依樣畫葫蘆而已。」李雲道笑著道。

  「什麼?你讓崔家把亨偉集團全部變成國有了?」樂天兩眼瞪得渾圓,有些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我要真這麼幹,老崔第一個要找我拚命的。嗯,蔣青天的目標不是股權,是他們手裡的專利,我順手推舟讓老崔把專利無償送給了保利。」

  「哈哈哈,你他娘的賊精了,這種法子也能被你想出來,以你家老爺子給你在軍中搭建的人脈,再加上這些專利,我估摸著崔家這回算是穿上烏龜殼了,姓蔣的有段時間打不了崔家的主意了。」胖子笑得幸災樂禍的。

  「嗯,軍方其實也算厚道,回贈了十年

  的長期訂單,另外,我還想辦法給老崔運作了個政協的位置,開過春了,應該還有些好處會落到老崔頭上,這回他們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了!」

  「那還不是因為有你在幫他們運作著?嘿,不信換個人試試,指不定跟蔣青天就狼狽為奸,整個兒吃下亨偉也不是沒有可能。我聽說最近蔣青天收了不少干股了,可惜沒有證據……唉!」

  「有證據你現在也不能動他,只要蔣平生不死,誰都不能動他!當然,前提是他自己不作死。」

  「說得好,不作死就不會死!不過,雲道,我怎麼覺得這事兒還沒結束呢?」

  李雲道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衝開車的沈燕飛揮了揮手:「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有空一起到鹿城來看看我。」

  沈燕飛看著他,眼神有些迷離,但馬上又反應過來,擠出一絲笑容道:「好啊,我帶曉明、秀娜他們一起去看你,到時候你這個大忙人可不能避而不見啊!」

  闊別近八載,只短暫相聚,而後便又要各奔東西。

  沈燕飛微微歎息一聲,發動了引擎,緩緩駛離酒店門口,後視鏡裡,那不算高大卻身姿挺拔的男子仍舊在衝他們揮手。

  「有時候,還真的很羨慕這個傢伙!」樂天笑呵呵地說道。

  沈燕飛的鼻子有些發酸,嗓子裡彷彿被堵著什麼東西似的,沒有開口。

  「你看啊,他來趟江寧,我們一幫人都屁顛屁顛地圍著他轉。他要去跟蔣青天談判,我們二話不說,跑出來給他當保鏢。有我們這樣的好朋友,你說我怎麼會不羨慕他呢?」

  樂天自賣自誇的話將沈燕飛逗笑了,她由衷道:「他身上真的有股子說不出的魅力,就算累斷腿,也覺得心甘情願。」

  樂天笑了笑,安慰道:「你要真的喜歡他,鹿城又不遠,高鐵幾個鐘頭也就到了,真想見,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阻擋你。」

  他笑容有些苦澀,其實是想到了自己,那張桃花樹下的爛漫笑臉不知此時此刻,又身在這世上的哪個角落。

  沈燕飛搖了搖頭:「見一見,其實挺好,有些東西,慢慢的,也就能放下了!」

  樂天點頭道:「時間啊,有些操蛋,但卻也是最好的藥。」

  回到酒店房間,兩個秘書都沒敢睡,均在那房間裡候著,從剛剛緊張的氛圍裡,他們也明顯地感覺到了,年輕的書記剛剛應該是出去做了一些極危險的事情,很可惜,這樣的事情,他們並不能幫他分擔。

  「李書記!」

  兩人同時站了起來,不約而同地露出一臉鬆了口氣的表情。

  房間裡除了兩人,還有一個神色緊張的年輕人,見到他回來,也同樣吁出一口氣。

  「哥,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要帶人上門去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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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5:00
第一千七百二十七章 江寧風波(九)

  崔劍平看上去很消瘦,顯然由蔣青天所引發的危機給這位去年開始逐步接手亨偉集團的崔家公子帶來了極大的壓力。今天,對於崔家來說,更是站在生死存亡的薄冰上——哪怕到此時此刻,回想剛剛從下午到晚上的那場秘密談判,他仍舊覺得有些緊張。但緊張之餘更多的卻是興奮,這也許就是李雲道所說的「上一代創業人所不具備的冒險精神」。

  「謝謝!」縱使有千言萬語,他也覺得彷彿被堵在了胸口中,最後只匯成了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賈牧和冉雨有些好奇,他們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卻也知道,今晚應該是不一般的,至少這個年輕人從進入這間房間後,始終都是坐立不安,直到李書記回來,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都還順利嗎?」李雲道笑著問道,「跟大央企合作,其實有點兒與虎謀皮的味道在裡頭,你現在是亨偉的實際掌門人,這個度你自己把握好!」

  崔劍平重重點頭:「放心,我會把握分寸的。剛剛……他有沒有為難你?」

  李雲道點頭笑道:「我跟他之間,有些結是一輩子都解不開的,這些你也都清楚的。為難是一定的,不過我來江寧,不就是為了製造一些煙霧彈嘛,好讓你那邊的談判能順利完成。現在塵埃落定了,我猜他要是這會兒收到消息,恐怕是要徹夜無眠了。」

  「他天天失眠才好!」崔劍平有些興奮,拉著李雲道,「今天簽約,我用的不是江南這邊的公司。」

  李雲道有些詫異:「用江北的公司簽的約?」

  崔劍平嘿嘿笑著,有些抑制不住的興奮:「是浙北的公司,具體一點說,應該是鹿城公司。」

  一旁的賈牧和冉雨吃了一驚——沒聽說亨偉集團在鹿城有什麼大動作啊,但如果能引進全國百強民企在鹿城投資,而且還是核心軍工產業,這對鹿城來說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十年,一百五十億的訂單,我全放在鹿城了。」崔劍平真誠道,「哥,這次如果不是你,這一關趟不過去,老頭子大半輩子打下的基業就要敗在我手上了。我想好了,用接下來一到兩年的時間,把亨偉的總部從江南搬到浙北鹿城去,這次一百五十億的訂單就算是先遣部隊了。」

  李雲道也被他的大手筆也嚇了一跳:「總部搬到鹿城去?這可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決定,你上過董事會嗎?你家老頭子會同意?我知道你很感激我這一次幫你們度過難關,但遷總部這種事情,可不能一意孤行啊!」

  「放心吧,那次老頭子心臟動手術的時候,他的股份已經轉到基金裡了,現在基金在我兒子名下,臭小子十八歲之前,這些基金的管理權都在我手裡,所以不用擔心老頭子會有什麼想法,現在他每天遛鳥逗娃,活得好不瀟灑,才沒時間管這些事情。而且其實這次的危機他也是清楚的,關於遷總部去浙北的事情,他也默許的,江南這邊的經商環境……」他頓了頓 ,「至於董事會,就更不

  用擔心了,一百五十億的大單,足夠老家們睡著了都要笑醒了,他們大多都移民了,總部在哪兒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賺錢!哥,我相信你,在你的治下,我們這樣的民營企業一定有更多的發揮空間,我也不指望給我開特殊通道,只要能跟對其它企業一樣,一視同仁就成!」

  這段話說得情真意切,更是誠意十足。賈牧和冉雨兩人更是聽得目瞪口呆。亨偉是國內著名百強民企,如果這個時候能大舉入遷鹿城,這對那些看空鹿城民營經濟發展的人來說,完全是一記響亮無比的耳光。而且,這也將是李書記入主鹿城後帶進來的第一個大項目,無法是提振信心上,還是往後的政績來看,亨偉的進駐,對如今的鹿城來說完全是一劑強心針。

  李雲道鄭重思考片刻,而後搖了搖頭:「遷總部的事情,你還是要考慮清楚,我建議你不要一時衝動,姜嘛,畢竟還是老的辣,多聽聽你家老爺子的意見。如果有了決策,那就低調些進行吧,以免產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不過你現在有了央企的護身符,至少蔣青天短時間裡是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了。」

  崔劍平見李雲道說得認真,點頭應道:「哥,你放心,我一定是跟老爺子商量著來。」

  送走了崔劍平,回到房間,見兩個秘書居然還在,笑著問道:「不早了,怎麼還不去睡?」

  賈牧和冉雨相視一笑,兩位年輕的秘書都微微有些抑制不住的興奮,冉雨當先開口:「老闆,亨偉是全國百強民企啊,他們要是把總部遷到咱們鹿城去,那可就太讓人興奮了!而且剛剛崔總也說,才簽了央企近百億的大單,未來的十年,每年可是都是上億的稅收呢!」

  賈牧在一旁也點點頭:「老闆,從剛剛崔總的話裡,我聽出了一些別的意思。」

  李雲道好奇看向他問道:「什麼別的意思?」

  賈牧道:「不管是不是咱們鹿城,感覺想要從江南遷出去的民營企業,似乎並不只是亨偉集團一家。」

  李雲道微微皺眉道:「這是剛剛小崔跟你們說的?」

  賈牧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剛剛您沒回來,我們就一搭沒一搭地跟小崔總聊了聊,他說最近江南不少朋友都在找他商量對策,至於是什麼對策,他也沒有詳細說,我們也不好多問。」

  李雲道深吸了口氣:「我知道了,先去休息吧,今天發生的事情,回鹿城後,不要跟任何人提。」

  他的神情很嚴肅,這樣賈牧和冉雨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反應過來,不約而同道:「嗯,您放心!」

  入了夜,李雲道剛剛躺下,便陡然睜眼。

  「出事了?」經濟型酒店的房間不大,留了夜燈,床邊那一身夜行黑衣的輪廓格外清晰。

  「我要趕去雲海邊境一趟。」女忍者的聲音有些低沉,因為背對著夜燈,李雲道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雲海?」躺著對話有些彆扭,他支起身子,有些不解地看著

  她。

  「天狼,失蹤了。」她的聲音愈發低沉。

  李雲道腦子頓時嗡一下:「啥?」

  這時,手機也突然振動了起來,他急忙拿起手機,裡面傳來周樹人熟悉的男低音:「雲道,你那個進國安的小兄弟,在雲海邊境上出事了。」

  過了兩分鐘,李雲道緩緩放下手機,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色,但在寒冬臘月暖空調打得極低的房間裡,溫度卻彷彿陡然下降。

  「說是去追蹤一夥跟恐怖份子有染的毒販,出了國境就失聯了。」李雲道的聲音比剛剛電話裡周樹人的聲音還要低沉。

  「我不會讓他有事的。」女忍者斬釘截鐵地道。

  李雲道從來沒見她的聲音像今日這般陰冷,也許是天狼出事的消息,重新勾起了她內心身處已經被掩埋許久的陰霾。

  「你先去,我回鹿城交待一些事情後,馬上過來跟你匯合!」李雲道想了想,起身打開燈。

  習慣了黑夜和陰影的女子似乎並不習慣這般站在光明處,她下意識地遮住略顯刺眼的光線,聲線卻微微柔和了一些:「你,不能去。」

  李雲道苦笑一聲:「如果連自己的兄弟和親人都保護不好的話,我現在做的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她沒有作聲,無論是對於這個國度或民族,還是那個她自己生長的地方,她都沒有太多的依戀,對她來說,如今最重要的便是那個笑起來便露出兩顆酒窩的叫天狼的青年,甚至比她自己的生命都要重要。

  「他,不會希望你陷入危險的。」她想了想,還是說了,畢竟她是清楚天狼的意思的。

  李雲道看著她,認真道:「他雖然喊我一聲三叔,但我是把天狼當成兄弟看待的。在姑蘇和江寧,他救過我很多次,包括你來找我麻煩的那次。這次是二部的人通知我的,說明事情很可能比我想像的還要糟糕。我知道你的武力值很高,也許面對幾個端著槍的,你都不會畏懼半分。但是萬一是一支外國軍隊呢?萬一是成群結隊的毒販呢?而且據我所知,那些毒販都隱藏在密林深處,你雖然接受過一些訓練,但總不會比我更瞭解大山。這一把手二把手,換誰都可以幹,而且也許幹得比我好,但這世上只有一個叫鄭天狼的是我兄弟!」

  她笑了,一身夜行衣的襯托下,她的笑容如同天山雪蓮般無暇:「好!只是你自己要小心,今天晚上,我已經打發了四波人了。」

  李雲道點頭:「我的命很硬的,想要拿走的話,不付相當的代價估計是拿不走的。」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李雲道也從來都不追究這女忍者是如何出現在七層樓又是如何消失的,他現在要做的,便是抓緊回到鹿城安排好一些事情……

  就在這時,一股濃郁的檀香味,從走廊亮著燈光的門縫間傳來。

  李雲道陡然瞳孔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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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5:00
第一千七百二十八章 江寧風波(十)

  咚咚咚,三聲敲門聲,如同催命的音符。

  李雲道手腕微動,三刃刀貼於掌心,飛旋不止。幸好到了鹿城後晨練也沒懈怠下,此時哪怕女忍者不在,有三刃刀在手,自己也不至於落到任人擺佈的地步。

  咚咚咚,又是三聲。

  「誰?」李雲道的聲音故作慵懶,彷彿當真是才從睡夢裡清醒過來一般。

  「我。」女子的聲音有些嘶啞,全然不似在江北和邊境碰上時的那般宛若天籟。

  杜爾迦!

  李雲道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她居然沒死?

  深吸了口氣,打開門,一個不再白衣飄飄也不再赤足露出珍珠般腳趾的女子站在門口,那頭曾經盤得相當精緻的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比一般男子還要短的短。她穿著衝鋒衣,腳上是一雙登山鞋,看上去有些舊,好像跋山涉水才來到了李雲道的面前。

  看到李雲道藏在身後的一隻胳膊,她淡淡一笑,笑容中有些輕蔑,卻又有些苦澀:「你那把小刀,對我來說,沒用任何用處。」她頓了頓,又接著道,「你要知道,我不是來殺你的,相反,我是來救你的。」

  李雲道的眉頭鎖成了一個「川」字的形狀,如果換在從前,他是一個字都不會相信眼前的印度女人,但此時此刻,不知為何,她的話很具有說服力。

  「跟我走,活。留下來,死。」她微笑著,盯著對面那雙依舊隱隱透著股警惕的桃花眸,「你自己選擇。」

  李雲道稍稍想了想道:「還有兩名同事,我要帶上他們一起。」

  杜爾迦輕笑:「好!」

  李雲道覺得這女人答應得太過輕描淡寫了,只是直覺卻告訴他,待會兒也許真的會很危險。

  他沒有絲毫猶豫,出門敲開了賈牧和冉雨的房門:「什麼都不要問,馬上走!」

  兩個睡眼惺忪的秘書面面相覷,再看到李雲道身後的異域女子時,表情更加困惑。雖然相處時日不久,但對於這位年輕領導的判斷力,他們早已經深為佩服,既然讓走,兩人轉身就回房想收拾行李。

  那異域女子突然眼神一凜:「快走,來不及了!」說著,拉住李雲道的胳膊就往防火門樓梯的方向走去。

  李雲道依舊沒忘了兩個下屬,急道:「什麼都別拿了,快跟上來!」

  兩人顯然是不敢怠慢李雲道這個上司的指令的,剛剛踏入自己的房間又陡然轉身快步跟了上去,經過電梯時,李雲道看到其中一部電梯正慢慢從三樓上來。

  「快!」杜爾迦的聲音嘶啞,跳動的數字彷彿觸動了她的某一根神經,拉著李雲道幾乎是狂奔向樓梯間。

  就在賈牧關上身後的防火門時,電梯「叮」地一聲打開了,四名穿著迷彩服的高大外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而後便向李雲道所住的房間奔去。

  就在四人狂奔到一樓時,樓梯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

  「快,追來了!」杜爾迦輕呼一聲,「快跟上!」

  「小心!」李雲道剛剛喊出聲,一隻弩箭直直地衝著杜爾迦的面門飛了過去,

  一樓的樓梯間門口,那手腕處綁著腕弩的高大黑人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李雲道剛抬手準備甩出手中的三刃刀,便見到一直拽著自己胳膊的杜爾迦已經鬆開自己,單手結出一記「伏魔印」,而那一臉猙獰笑意的黑人襲去。

  那黑人顯然沒將瘦小的杜爾迦放在眼裡,甚至連那「伏魔印」快到他面前的時候,他眼中還露出一絲不屑。

  等到那結印的手陡然變作一記不大的拳頭時,他也還是輕蔑地笑著。

  而後,他便再也笑不出來了。

  一張臉被那看似無力的拳頭打塌下去半邊,能活下來的機率已經極小了。

  「走!」杜爾迦將拳上的血在那黑人的迷彩服上擦乾淨,拉開防火門,「快!」

  賈牧和冉雨此時早已經是驚愕得無以復加,尤其是看到那黑人緩緩倒向一邊的時候,那種從來都沒有的恐懼襲了上來。

  樓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冉雨卻被嚇得走不動路了。

  賈牧幹過調查記者,心中雖然害怕,但比冉雨要強一些,拉著冉雨往外走,卻見她嚇傻了一般動也不動。

  李雲道已經被杜爾迦硬拖著出了防火門,見兩人還沒有出來,回頭急道:「還磨蹭什麼,快出來!」

  賈牧心一橫,微微一蹲,將身邊的冉雨橫抱起來,快步跟了上來。

  「上車!」一出酒店大門,杜爾迦拿出車鑰匙摁了一下,一輛銀色別克商務車閃了一下,她將鑰匙拋給李雲道,「你來開!」

  李雲道也不多說什麼,上車便動引擎,待賈牧將冉雨甩進車裡,自己也爬了進去,還沒來得及關車門,他便一腳油門踩到底,動機出野獸般的轟鳴,飛快地竄了出去,才開出三四十米遠,身後便傳來一陣槍聲,轟轟轟的大火力將商務車的後窗玻璃打得粉碎。

  在江寧待了一段時間,加上他記憶力極好,所以對這座城市的道路他還是相當熟悉的,七拐八拐後,便駛進了一處深巷,熄火停車。

  此時夜深人靜,夜風從後窗灌了進來,讓人忍不住心頭涼。

  剛剛生得太快,賈牧和冉雨到這會兒都沒能回過神來,直到冷風灌進脖子,都還只穿著睡衣的兩人這才顫抖了一下。

  冉雨飛快打開車門,對著外面的空地嘔吐起來。

  賈牧胃中也翻騰不已,只是強忍著,但某種氣味傳來後,他便也推開車門,乾嘔不已。

  李雲道的注意力卻不在後面嘔吐著的兩人身上,目光落在坐在副駕位置的杜爾迦的身上,尤其是那只空蕩蕩的左臂袖管,夜風吹進車裡,袖管隨風飄揚。

  她也現昔日的獵物正打量著自己的斷臂,出一聲若有若無的輕笑:「死裡逃生,總要付出一些代價。」

  李雲道此時才想起,這個昔日總是說著印度腔英語的女子,今天從見面起就說著一口拗口無比的中文。

  「其他人呢?」

  杜爾迦顯然沒想到李雲道先關心的是這個問題,想到那日懸崖下的一幕,她便有些頭暈目眩,吃力地搖了搖頭道:「我能活著,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

  李雲道皺了皺眉,照往常的話,她會說「活著是梵天的保佑」,今天從見面的那一刻起,她對自己曾經堅定到幾乎瘋狂某種信仰隻字不提。他並沒有去說破,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卻無需去點破。

  「為什麼?」李雲道還是終於回到正題上來了,這個問題的答案才是他想要的,也是此時已然獨臂的杜爾迦以為他一開始便會問出的問題。

  「我欠你一條命。」她轉過頭,看著他,長長的睫毛隨著眨眼的動作微微顫抖著,這也許是李雲道頭一回如此認真地打量這張面孔,以往見面,立場不同,下一秒也許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誰還有心思去關心這雙眼睛到底長得如何!

  李雲道笑了笑:「那個四臂的傢伙是不是以為我一定會像他一樣,斬草除根、斬盡殺絕?」

  「大概是吧!」她的聲音依舊嘶啞,神情間卻有些落寞,但馬上便長長深吸了口氣,「欠你的一條命還給你了,往後,我們兩不相欠。」

  李雲道笑了笑,真誠道:「謝謝。」

  她面無表情,推門下車,頭也不回地走進那深巷的盡頭,那缺了一臂的袖管,在肆虐的夜風中被吹得四處飛揚。

  良久,賈牧和冉雨終於舒緩了些,此時也終於反應過來,究竟在自己身上生了什麼事情,當然,這件事似乎是衝著年輕的領導來的——這在之前的工作生涯裡,幾乎是不可想像的。

  「李書記!」賈牧的聲音隨著夜風飄過來,打斷了李雲道關於印度那些主神內鬥的思考。

  「哦,舒服些了嗎?」李雲道笑著歉意道,「是我連累你們了。」

  「李書記,剛剛那個外國女人是什麼人?衝我們開槍的又是什麼人?」冉雨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賈牧適時地用胳膊捅了捅她,她這才反應過來,也許自己並不應該開口問這個問題,可是剛剛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出她能接受的範疇了,這幾乎就跟港台電影裡的情節一樣——刺激!

  李雲道笑著道:「剛剛那是個印度人,她叫杜爾迦,曾經在那個國度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概括來說,應該像是某種宗教精神領袖一類的,她練過一些印度的古武術,所以身手很好,之前我在江北辦案的時候,生過一些矛盾,不過機緣巧合,我後來無意中救過她一次,所以這一次,她算是來報恩了。」

  賈牧和冉雨恍然,但也只是靜靜地聽著了,沒有再開口問別的問題。

  李雲道接著道:「剛剛那個黑人的同夥是什麼人,我現在暫時還不能決定。」他苦笑一聲,「我們還是早些回鹿城吧,我總感覺自己跟江寧這地方八字不合,上一次是跳長江大橋,差點兒被死在江在,這回又是堪堪地躲過一劫。」

  賈牧小心問道:「我們……要不要報警?」

  李雲道剛起說「我不就是警察嘛」這樣的話,便想起自己似乎已經不是警察了,這時才有些懷念穿著那身制服的歲月 。

  「招呼還是要打一聲的,但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趟雲海了,鹿城那邊……」他剛說了一半,突然眼睛猛地瞇了起來,一道刺眼燈光從後鏡視裡反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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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5:01
第一千七百二十九章 江寧風流(十一)

  賈牧和冉雨也感受了從巷口射來的強光,紛紛掉頭往後看去,是一輛開著遠光燈的汽車,因為是氙氣大燈,兩人都被強光刺得瞇起了眼睛,只模模糊糊看到一個人影,靜靜地立在那車前,遠光燈在那身形輪廓上勾勒出一圈耀眼的金邊,彷彿從地獄裡走出來的華貴死神。

  李雲道瞇了瞇眼,輕歎了口氣,對還沒有從驚慌失措的情緒裡抽身出來的兩個秘書道:「你們倆先走!」

  賈牧和冉雨似乎仍舊陷在某種驚恐的情緒裡,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快走!」李雲道又迅速強調了一遍,「巷子裡應該有岔路,賈牧保護好冉雨。」他其實也清楚,今晚自己才是目標,賈牧和冉雨只不過是兩條因為自己這座城門失火而被殃及的池魚而已,只要自己不在他們身邊,他們也就相對安全了。

  「老闆!」

  「快走!」李雲道已經下車,輕輕拍了拍車頂,「聽我的,快走,你們在這兒的話,我還要分散精力保護你們,你們先走,我就能集中精力對付他了。」

  賈牧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冉雨很乾脆地一把推下車:「快,聽老闆的!」

  李雲道輕輕在車尾上一撐,躍過車尾,面對那人站著,伸手遮在眉間,擋住那道強光,正欲開口,那光卻熄滅了。

  從光明墜入黑暗的那一剎那,那人陡然發動,大步流星,一手呈掌,一手呈拳,前一招縮拳伸掌,而後出拳,那隱隱藏著風雷聲的拳面徑直轟向李雲道的太陽穴。

  他要的是一招致命。

  光明與黑暗的轉換間,人的眼睛會出現短暫地失明,眼睛雖然看不見,但卻不代表聽不見、聞不到。

  習慣了叢林生活的人,總是會對山裡的一草一木的聲響或氣味格外敏感,這種感官的敏感並沒有因為下山後這些年的社會磨礪而消失,這種得天獨厚的能力讓李雲道在對方踏出第一步的時候便已經作出反應。

  拳風擦著耳畔而過,那佈滿老繭的拳面上隱隱傳來一股鐵血混和的氣味。

  一擊不中,那人倒是輕「咦」了一聲,而後右手收拳的同時,左臂驟然出肘,砸向李雲道的面門。

  李雲道身子微微一矮,整個人重心向前,躲過那力達千鈞的一肘,又猛地推出一掌,便貼在那人空門大開的小腹之上。

  華夏武學講究氣沉丹田,這看似輕飄飄一掌,竟將那人原本運行得當的氣息瞬間破壞殆盡,整個蹭蹭蹭往後推了七八步才停了下來。

  此時,月亮從雲層後悄悄探出了頭,銀色的月輝灑落在兩人的肩頭,李雲道這才看清,這是一個身材與自己相仿的男子,月光下看到那張面孔應該約摸四十開外,鬍子拉碴,頭髮也亂糟糟的,但唯獨眼睛很亮,在這深色的小巷裡,如同夜幕中的星。尋常成年人因為世事磨礪早就雙目渾濁不堪,甚少有能像眼前這個四十開外還能雙目純淨得如同六歲孩童一般。

  李雲道也不反擊,聽身後的腳步聲越來

  越遠,他也就放下心來,只要賈牧和冉雨都安全了,自己這邊也就沒了什麼後顧之憂。他笑著看向那頭髮蓬亂的中年男子,說道:「你是誰派來的人?」

  那人也不說話,看上去更像是聽不懂李雲道說話一般,只是雙眼直勾勾地看著,過了片刻,才用嘶啞的聲音說出三個字:「拿命來!」

  說著,他便又準備動手,卻不料,李雲道突然大喝一聲:「等一下!」

  他果然還是停下了腳步,皺眉看著對面這個在他看來弱不禁風的青年,他有把握,這青年也就是練了些太極一類的底子,真要捨命相,十招之內,自己必能取他性命。雖然他急著要取對方的腦袋,但是卻還是停下來想聽聽,這個將死之人在臨死前要說些什麼。

  無論一個人犯了多大的罪,或者跟自己有如何的血海深仇,在臨死的那一刻,也都還是有權利留下一些臨終遺言的。

  李雲道笑瞇瞇地看著他,笑容燦爛至極:「嗯,我其實是想說,你剛剛吃完了東西沒擦乾淨!」他指了指對面的中年男子,又指了指自己唇角,示意在這個位置。

  那中年男子笑了起來,只是在這樣的月光下,那兩排潔白的牙看上去是那樣的陰森。

  「死!」他擠出一個極難看的笑容,下一刻,右手呈爪,向著李雲道的喉管處抓來。

  李雲道悚然一驚,也不再藏著掖著,右手間刀花絢爛,切向那疾速而來的手腕。

  那人顯然沒想到李雲道還有這手,饒是他反應快,也還是被那刀光輕輕舔了一下,剎那間手腕處便出現了一條細小的紅印,而後便緩緩從那紅印處滲出血來,之後傷口便崩裂開來,在他收回手腕的同時,血珠也在空中揮灑四濺。

  「你……」那中年男子疾退數步,眼中也終於多了一絲難得的驚恐,「居然是一把刀……」他似乎有些後悔剛剛小覷了自己的獵物。

  李雲道微微瞇眼,厲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他微微頓了一下,而後便猛地想到了什麼,皺眉看向那人繼續問道,「你就是鹿城那幾樁兇殺案的實施者吧?」

  那人也很明顯地一下,而後那張邋遢的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意:「是我又怎麼樣?」他的聲音很奇怪,除了嘶啞外,似乎喉嚨裡含著個什麼東西,聽上去有些詭異。

  李雲道笑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還用我教你嗎?」

  那中年人臉上微微抽動了兩下,似乎在嘲笑眼前這個年輕獵物的幼稚:「就憑你?」他已經打定主意,待會兒要將這青年的喉管一寸一寸的碾碎,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活。

  李雲道揉了揉脖子:「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欺負?」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表情。

  那中年人冷冷道:「這一刻,我等了很久了。」

  李雲道奇道:「從我進鹿城的時候,你就跟著我了?」

  他冷笑:「是!」

  李雲

  道又問:「那為什麼之前不動手,要在江寧動手?」不過問完,他便又自問自答道,「哦,我明白了,在鹿城總難免要查到你的僱主頭上,而在江寧,又是我剛剛跟蔣青天發生過衝突之後,所以就算我出了什麼事情,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會覺得是蔣青天派人下的手,對不對?」

  他那對很亮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殺意,彷彿在他心中,早就對李雲道宣判了死刑。

  李雲道還想說些什麼,他便不想再聽了,剛剛說著話的時候,他已經從撕下衣角繫在了手腕處的傷口上,這點小傷對於一個常年習武的人來說,的確算不上什麼,此時再次雙手成爪,往李雲道的面門襲來。

  他的招式偏向剛猛,雖也配合呼吸動用了些許所謂的內勁,但多數靠的還是幾十年如一日練出來的橫功。這一爪可以抓爛腕口粗的樹幹,更不用說抓在人的皮肉上。

  李雲道的三刃刀走的是靈活巧勁之道,第一次能割開那手腕勝在出其不意,等那人有了防備後,三刃刀也就失去了戰機,李雲道也乾脆收了刀,只用四兩拔千斤的功夫勉強應付著眼前執拗要殺死自己的中年人。

  人,在面對一個要殺死自己的人時,總是忍不住要拚命的,但如果實力相差太過懸殊,拼了命也就丟了命。

  短短幾分鐘的功夫,李雲道的肩膀到手臂,就沒有一處衣服是完整的,在那鐵爪下,好幾塊皮肉都生生被他抓得皮開肉綻,尤其是肩膀上的那處傷口,鮮血淋漓,看上去甚是恐懼。

  「噗!」又一處衣物連帶著皮肉卻那中年人一起抓了去,李雲道右大臂上傳來陣陣鑽心的疼痛,好在自己這些年還算勤加練習,還至於一個照面便被人奪了性命去。

  「喂,等等!」李雲道開口,可那人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趁著他開口的功夫,鐵爪閃電般襲向李雲道的咽喉處。

  李雲道見勢不妙,連忙後退兩步,卻「砰」地一下,身子重重磕在別克車尾上,那鐵爪瞬間便來到了他面前。

  李雲道微微側身,而後單手在車身上一撐,又在小巷的牆上借了一腳,整個立刻站到了車頂上。

  那人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時間,平地雙腿微微一彎,輕輕一躍,便轟地一聲,也站到了別克商務車的車頂,車身被巨大的力道震得轟鳴不已。

  「哼!」那人喉管間發出一聲似有似無的嘲弄般聲響,而後鐵爪如暴風驟雨般襲對面的李雲道。

  誰知,在那鐵爪還沒到來之前,李雲道二話不說,轉身便翻滾下車,在地上翻了兩個跟頭,便起身查著那巷子深處飛奔去。

  那人也不作聲響,只是一個大鵬展翅,瀟灑地從車頂飛躍而下,半空中,卻只聽到前方的李雲道突然爆喝一聲:「看招!」

  之後,月光下便有一事物衝著那中年人的面門而來。

  那人驚愕之下,連忙在空中側身,堪堪如此到了落地時,才手忙腳亂地止住身形。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5:02
第一千七百三十章 江寧風波(十二)

  李雲道扔出的事物帶著些許破空之音,驚得那人在空中側身,而後落地翻滾了一圈,才狼狽起身,但還是被李雲道扔出的東西砸中了胸口,他仔細一看,才發現砸中自己的是一把小石子,也不知道小巷中誰家裝修剩下的廢料就這般隨意堆在了路邊,剛剛情急之下,李雲道抓了把石子兒便扔了出來。

  看著李雲道飛奔到巷尾的身影,那人也不著急,只是唇角輕揚,似是自言自語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啊!」

  巷尾是一條丁字路,為了讓賈牧和冉雨有足夠的時間能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李雲道選擇了一條截然相反的路。跑出百米後,回頭才發現那人似乎並沒有追上來。他不由得放慢了速度——事出異常必有妖!

  越害怕發生的事情越會發生,墨菲定律在這一刻似乎成為了一道奪命的緊箍咒。那將鷹爪功練得出神入化的傢伙的的確確是沒有跟進這條沿河的青石板小道,但生出警惕之心後才出走兩步的李雲道便緩緩停下了腳步。

  畢竟,不是每個女人走路的時候,都會發出小碎步的木屐撞擊石板路的聲響。噠噠噠噠噠,密集的小碎步是那夜色中的和服女子走路的聲音,在靜謐的小河畔盤旋著,如同催命鼓點迎接著死神的來臨。

  李雲道苦笑一聲,停下腳步,只是心中隱隱有些擔心剛剛奔向另一個方向的賈牧和冉雨,此時自己是萬萬無法趕去救兩人了,眼下只能解決了眼前的麻煩,再回頭去尋他們,但願老天爺垂青這兩個年輕人,別讓他們碰到太棘手的局面。

  「又見面了!」那宛若天籟的聲音裡總是帶著一絲魅惑的味道,攝人心魄。

  「是啊,好巧!」李雲道負手而立,淡然一笑,回頭看了一眼,那轉角處果然走出那雙眼亮得嚇人的傢伙。

  前有狼,後有虎,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死局。

  李雲道便也不再去管那中年男子,一個殺手而已,說得再多,也不會比一個天天待在蔣青天身邊的人會瞭解更多的內幕。他看向那和服女子,客氣笑道:「剛剛在棲霞山下,都忘了問,敢問小姐芳名?」

  那和服女子嫵媚一笑,伸手撩開垂落眼前的細發:「你可以叫我沙希。」

  李雲道點頭:「好像有點兒眼熟啊!」

  和服女子露出些許詫異:「你見過我?」

  李雲道笑了起來:「你們島國不是盛產某種動作片嘛,沙希小姐主演過哪部?」

  那和服女子也不生氣,只嫣然一笑道:「不用演,你若是想看人家的身子,隨我走便是!」這一笑,若是意志不堅定的尋常普通人,也許就上前跟著這叫沙希的和服女子走了,然後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在興奮和絕望中奔赴黃泉。

  但是對於李雲道來說,如此的「魅惑」除了賞心悅目外,也就不會有其它什麼想法了,尤其是在知曉眼前的女人其實是一把帶毒的尖刃的時候,更不會去多想那些男男女女的勾當。

  李雲道微微一笑道:「這

  三更半夜的,沙希小姐不在會所裡頭給蔣公子暖被窩,跑到城裡來吹什麼冷風?聽我的,這兒風大,別一會兒吹閃了你的小蠻腰!」

  一身和服的女子掩口嬌笑:「不怕不怕,人家的腰,跟你的一樣,要軟的時候便軟得下去,要硬的時候也是極硬的。」

  李雲道低頭苦笑:「沙希小姐說笑了,我這一把老腰……」正說著的時候,也便反應過來,人家說的並不是他的腰,頓時有些無奈,「這……唉,我其實還是個憐香惜玉的人,但動起手來,刀劍無眼吶……」

  身後那中年男子已經悄然走近,在距離十步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他似乎極有耐心,就像一隻早已經將耗子視為囊中玩物的貓,而眼前正跟那和服女子油嘴滑舌的李雲道就是他這隻貓眼中的耗子。

  長夜漫漫,似乎如何都看不到盡頭。李雲道也意識自己陷入了死地,口中喃喃說著些什麼。

  「你在說什麼?」那叫沙希的和服女子有些好奇。

  「嗯,我說我命裡的八字跟這六朝古都的氣運似乎不太搭,來了這兒便命裡缺水。」

  「什麼意思?」並不瞭解華夏傳統文化的女子秀眉微微皺起,不解地看著他。

  不等李雲道開口,身後那中年男子嘶啞的聲音便傳了出來:「她是水忍。」依舊是簡簡單單的言語,卻直接掐斷了李雲道的一線生機——在一個水忍面前跳河水遁,這應該是這世上最糟糕的主意了吧!

  李雲道果然一臉失望,抬頭看向沙希,那和服女子卻不等他開口,雙手中便已經多了一對明晃晃的匕首,尖利的刀鋒在夜色下反射著絲絲寒光。

  「漂亮女人,蛇蠍心腸啊!」李雲道歎息一聲,衝著那匕首的刃鋒迎了上去。

  三招後,李雲道跳出戰圈,三招下來,他便知道,這叫沙希的和服女子顯然是要比身後使鷹爪的中年男子還要難纏。

  那和服女子倒也不追擊,顯然是料定這獵物今晚是萬萬逃不掉了,神色玩味地看著他。

  夜風吹,那帶著河畔水腥味的風裡,彷彿都帶著些血的味道。

  良久,那等了許久的中年男子終於開口:「天快亮了。」

  那和服女子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輕聲道:「是啊,天快亮了!」

  李雲道嘿嘿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送了!」

  和服女子露出一個欲語還休的表情,那中年男子微微提了口氣。

  李雲道輕歎一聲:「怎麼就這麼喜歡打打殺殺呢?怪不得人家要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這麼多年了,蔣大公子的手腕和氣度倒是一丁點的長進都沒有!」

  他的語氣似乎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這讓沙希和那中年男子都不約而同地微微皺了皺眉。

  「要不,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我在西湖的時候……」

  他剛剛開口,便被那中年男子粗暴地打斷:「廢話太多。」說完,便往前邁出一步,而後兩步……

  本就只有十步之距,

  片刻間便能欺近,五指成勾,再度抓向李雲道的咽喉。

  李雲道身子微微一偏,抬起一腳,踢向那中年男子跨部。那人並絲毫不躲閃,結結實實挨了一腳,卻面不變色。倒是李雲道被剛剛落下的一爪襲在肩膀上,衣服連帶著皮肉,都被他勾去些許。

  和服女子沙希並沒有動,她只是靜靜看著兩人,只要保證目標人物此刻不逃脫走,她的任務就完成了,原本擊殺李雲道也不是她的使命——殺李雲道這樣的鍋,蔣公子是萬萬背不得的,但只要是眼前這男子殺了李雲道,便也就跟這邊沒有什麼關係了,所有的罪責都可以盡數推到鹿城那些蠢貨的身上。

  接下來,她原本以為不出數招,便會看到李雲道命喪黃泉,但等了許久,卻只發現一開始落了下風的李雲道動作越來越快,倒是那中年男子的鷹爪越來越失了一開始的凌厲。

  沙希開始微微皺眉,在她看來,以中年男子的身手,解決李雲道幾乎易如反掌,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李雲道的動作越發靈敏,而那中年男子的反應卻彷彿越來越遲鈍。

  她是那座村落培養出來的專業殺手,雙方有沒有盡力,她一目瞭然,眼看著中年男子越打越吃力,甚至於連連犯錯,那兩道秀眉之間的川字也就愈發地深了。

  那中年男子卻苦不堪言,他甚至已經感覺到了失血過多帶來的眩暈感,他有些心驚,因為到此時此刻,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在他看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人是何時又是如何割開他腿上的大動脈的。血一刻不停地流著,他動得越厲害,血也便流得更快,他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刻都渴望馬上結束這場戰鬥,可是事實就是這樣,之前觸手可得的東西在你越想得到的時候便離你越發地遠了,包括生命這種東西。

  眼看著夜似乎更黑了,他知道,這是黎明前的黑暗,再有些時候,也許馬上就要天亮了。

  李雲道其實是有些興奮的,跟這樣的強者過招,原本就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不是每一次自己都有機會來實踐每日清晨練習太極時的拆招構想,今天實實在在將這幾年積累下來的構想都實踐了一遍,眼看著對面的中年男子越地手忙腳亂,他便愈發有些擔憂,因為自己要面對的並不只是這一個敵人,還有那個站在一旁虎視眈眈的和服女子。

  「哼!」沙希終於在一聲輕哼後加入了戰團,原本這兩人隨便哪個都足夠李雲道實實在在地喝上一壺,剛剛能與那中年人戰成平成,是佔了此前他過於輕敵的優勢,如果不是一開始自己趁那一腳割開了他的大腿動脈,怕是此刻自己也早就命喪黃泉了。

  三招,不過三招,李雲道便沙希一腳踹在腳中,生生倒退出四、五步才緩下身形,胸口中血氣洶湧。

  「怎麼樣了?」沙希皺眉問身邊的中年男子。

  此時他才有時間低下頭去看早已經被血水浸透的深色褲子,咬牙只擠出三個字:「殺了他。」

  李雲道能順利脫險嗎?看完的去公眾號「仲星羽」上找番外看吧!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5:03
第一千七百三十一章 江寧風波(十三)

  殺人,對於有些人來說比登天還難,但對於一個從小被灌輸各類殺人技巧的沙希來說,卻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她也就不再去管那中年男子的死活了,其實本來他是死是活,對她來說都無關痛癢。她趿著木屐,緩緩朝著李雲道的方向踏出兩步,微笑著說道:「是我殺你,還是你自行了斷?」

  李雲道胸中血氣翻騰,勉力用雙手支著膝蓋,抬頭看向她,彷彿聽到了一個極有意思的笑話,他想笑,卻又因為受了傷,於是劇烈地咳嗽起來,看上去就好像的的確確聽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笑話而引起了情緒的劇烈波動。

  「你笑什麼?」她歪著頭看向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以水忍為基本功又練就了一身媚術的女子,這一刻看上去的確如同一個懵懂無知的可愛青春少女,當然,如果她上沒有拎著兩柄匕首的話,則會顯得更為爛漫些。

  她說著話的時候,腳步便也動了,此時那原本踩在青石板上會發出噠噠噠聲響的木屐竟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她便已經逼近了李雲道的身子。下一個瞬間,那刀刃往李雲道的脖子上抹去。

  就在那刀刃距離李雲道頸間動脈搏動的位置不足一寸的時候,從黎明前的黑暗中「嗖」地飛出一個棗子大小的事物,生生彈在那柄閃著寒光的匕首上,「鐺」一地聲金鐵相擊的脆響,沙希手中的匕首「噹啷」一聲脫手掉在了地上。

  忍者,往往擁有著比常人更強的耐性和毅力,既然目標是殺死一個人,那麼就算付出半條命的代價,她也要試著去達成目標。所以右手的匕首剛剛脫手,她便下意識地揮手左手的利刃割向李雲道的脖子。

  只是不知為何,他臉上的笑容此時在沙希看來竟有些詭異,更詭異的是李雲道居然不躲,竟硬生生地用脖子迎向那匕首的尖刃。

  沙希下意識地心生警覺,眼神的餘光已經警惕地看向剛剛那鋼珠一類的事物飛來的方向。

  「嗖、嗖——」,這次是兩聲聲響,卻是朝著不同的方向,一粒疾飛向這邊的沙希,另一粒似乎朝著另外的方向而去。

  沙希聽得那聲響,便知道那力道可能比剛剛的那記還要大些,不敢硬接,只能放開李雲道先求自保,那東西擦著她的髮梢而過,隱隱還帶著些許風雷聲,她暗一聲不妙,果然不遠處還是傳來一聲悶哼,剛剛在處理自己腿上傷口的中年男子瞬間便沒了聲息。

  「是誰?」沙希悄然後退兩步,身體貼著牆面,警惕地看著其它三個方向——三次攻擊都源自不同的方向,尤其是在後兩次,應該是在移動中出手的,人在奔跑移動中還能如此精準,其實力由此便可窺一斑。

  李雲道深吸了幾口氣,才終於緩解了胸口的疼痛,此時看到一臉警覺的沙希和倒在前方不知死活的中年男子,咳了兩聲,似乎是在對著黑暗中的人說話又似是在自言自語:「我早就說過了的,多行不義必自斃啊!

  」

  黑暗中似乎又沒了任何聲響,沙希側耳聽了聽,狐疑地看了一眼李雲道,又看了看地上那血泊的中年男子,輕歎一聲,一步一步緩緩朝著河畔青石路的另一側退去。

  東方不知何時跳出了一抹微光,李雲道此時便已經能隱隱看清那血泊中躺著的人,沒了聲響和動靜,他開始掏手機,打的是劉曉明的電話。

  畢竟天亮了,小巷子雖偏僻,便難免馬上會碰到早起的江寧市民,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上前檢查了那人的脈搏呼吸後,便如同拖死狗一般將那人拖回了別克商務車裡。

  距離這裡不足兩公里的地方,賈牧帶著冉雨坐在一處公交站台旁,兩人在晨風中縮著脖子不停搓手。

  「賈牧,我們回去看看吧,最不濟也要報警啊,萬一書記真出了什麼事情怎麼辦?」冉雨的聲音有些顫抖,今晚發生的事情已經大大超過了她能夠接受的範疇。

  「不能報警!」賈牧苦著臉搖了搖頭道,「我們現在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萬一報了警,你想啊,以李書記的身份碰到這樣的事情,又是在異地,傳出去太難聽了!」

  「可是……名聲比性命更重要嗎?」冉雨帶著一絲哭腔,她其實也是手足無措的,這個時候,也只有跟賈牧商量了。

  「不是名聲比性命重要,而是這個時候,我們要學會換位思考,如果你、我是李書記,我們會希望自己的秘書做什麼!」

  「給鹿城的柳局長打電話?」冉雨問道。

  「不不不,遠水解不了近渴,我覺得李書記如果脫險了,肯定會第一時間確認我們倆是不是安全地逃脫了。」雖然晨風很冷,兩人也都只穿著單薄的睡衣,但他還是分析得相當精準。

  「可是……可是我們都沒帶手機,李書記怎麼跟我們聯絡呢?」

  「嗯,天快亮了,等街上的人稍微多一些了,我們找個地方打電話。」

  「打給誰?」

  「昨兒晚上李書記的那幾個老部下裡頭,我感覺他最信任的應該是那個劉曉明,而且據說劉曉明當時是李書記從姑蘇帶到江寧的,兩人關係一定不一般,出了這樣的事情,李書記如果脫險了,一定會跟他聯繫的。」

  「賈牧,有些擔心李書記,你說我們把他一個人扔在那兒,是不是……是不是太不應該了……」

  「別這麼想,你跟我都是干文字工作的,但凡我們倆誰身手好一點,不會成為李書記的累贅,肯定都會留下來幫忙的,但是現在我們都不行,那麼適時地走遠一些,其實是對他最大的幫助。你別忘了,李書記在來我們鹿城前可是警界精英,緝過毒,反過恐,是真正開槍打死過犯罪份子的,所以我們不在的情況下的,他脫險的成功概率會更高一些。」

  「混蛋,這些混蛋,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冉雨低下頭,捂著臉,一夜的驚心讓她全身的力氣都彷彿

  被抽空了一般,剛剛因為腎上腺素的作用,還不覺得如何,此時想起那獨臂女子一下拍扁那黑人的腦袋,便又忍不住有些作嘔。

  「應該跟李書記這次來江寧辦的事情有關係吧!」賈牧深吸了口氣,他其實剛剛已經猜想了很多種可能,李書記從警時雖然仇家眾多,但不可能他一來江寧,就被仇家盯上,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李書記也許為了亨偉集團的事情得罪了什麼人。

  劉曉明應該是在局裡加班,接了電話便到了現場,一看這架勢便不由得捂臉:「頭兒,江寧的治安平日裡沒這麼差的。」一看到屍體,他便以為是找老領導報復的某個犯罪份子。再看那屍體,打中中年男子額頭的是一顆直徑足有指蓋蓋大小的銅珠,這一擊生生將那額頭的頭骨擊得陷了進去,那銅珠居然也深深地陷進了傷口裡頭。

  「這傢伙應該是鹿城最近幾起兇殺案的罪魁禍首,我想讓鹿城那邊的人來接手。」李雲道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沒問題,頭兒,也就是蓋幾個章的事情,只要提你的名字,在局裡保管好用。」劉曉明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那具屍體,突然,這傢伙倒抽了口涼氣道,「這……這……這哥們兒點兒眼熟啊……」

  李雲道坐在別克商務車的車頭,往嘴裡灌了兩口涼水,這才讓有些混亂的腦子稍稍清醒了一些:「眼熟?熟人?」

  劉曉明搖頭,仔細琢磨了一會兒,猛地一拍大腿:「想起來了,他是胡旺,部裡通緝的在逃A級通緝犯,單官方有紀錄的人命案就有九樁,懷疑是他下手的案子起碼還有十幾樁,他怎麼會……」劉曉明想到了什麼,「頭兒,這事兒還真不能公對公了,否則一定會有人查一您身上來。」

  李雲道想了想說道:「查到我這兒倒是問題不大,體制裡倒不會有人會把我怎麼樣,只是這致命傷有些難解釋啊!」

  劉曉明檢查了一下那人額上的傷口,奇道:「頭兒,你用彈弓打的?槍是不可能了,沒這麼大口徑的槍可以打這種實心銅彈的,但彈弓也不太可能啊,奇怪了,頭兒……」他疑惑地看向李雲道。

  李雲道苦笑道:「銅珠是用手指彈出來的。」

  「啊?」劉曉明倒抽了一口涼氣,「武俠小說裡的彈指神通當真存在?」

  李雲道笑著搖頭:「沒那麼玄乎,就是手指上的力氣比常人大了些,當然還需要一些實實在在的技巧和練習。這珠子也不是普通珠子,是粒念珠,你仔細看就能看得到,這上面刻著印度教的經文。」

  劉曉明用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側過頭去看著,果然看到雕刻著一行他不認得的繁瑣文字:「還真是,頭兒,對了,這傢伙是不是從鹿城一路跟到江寧的?」

  李雲道搖了搖頭:「有些複雜,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解釋。」

  你們猜是誰救了我們的主角?猜不到的,到公眾號「仲星羽」的文章下面留言問羽少!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5:04
第一千七百三十二章 風雨欲來

  柳震泓親自帶隊殺到了江寧,之前殺害梁實康的兇手在江寧「伏法」,而是在企圖故技重施在新任書記李雲道身上的時候遭到了反殺,作為公安局長,同時又是李雲道在公安口子的老朋友,他既震驚卻又不覺得意外。從李雲道加入警隊伊始,他就創造了諸多奇跡,斗悍匪、抓毒販、反恐,凡是會對百姓和城市安全產生重大威脅的犯罪份子,凡是在別人看來無比棘手的案子,到了他這裡許久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在江北市公安分局看到那具屍體時,柳震泓心中一陣後怕——看樣子兇手還是個練家子,拳面平整且覆滿老繭,顯然十年如一日勤加練習的結果。

  李雲道通過老關係跟江寧公安這邊打了招呼,柳震泓帶來的技術人員迅接管了屍體,並就地開始提取了屍體dna等關鍵證物。

  「梁書記的身上的確有不屬於他本人的dna,只要將兩者比對一下,就能最終確認了!」柳震泓微微鬆了口氣,有些事情他還是有些不解的,比如剛剛在鹿城拋下機構沿革的重磅炸彈後,原本應該坐鎮大本營穩定軍心的李雲道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悄然跑到江寧來?但他也清楚,李雲道的一舉一動,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用意的,這位少年老成的市委書記的心思,絕對比老辣的梁實康還要更難猜一些。

  「應該不會有錯。」李雲道給柳震泓和劉曉明兩人各扔了一枝煙,自己也點上一枝抽了一口吐出煙圈道,「他動手前我跟他有過簡單的交流。」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老柳,快過春節了,治安上你多用用心,我可能近期要去趟雲海。」

  「雲海?」劉曉明和柳震泓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李雲道點頭:「有個有兄弟,之前在我的推薦下進了國安系統,最近邊境上碰到了些麻煩。」

  劉曉明想都沒想,立刻道:「頭兒,我跟你一塊兒去,反正馬上也要放國假了。」

  柳震泓也道:「書記,邊境上情況複雜,你一個人去肯定不安全啊……」

  李雲道微笑搖頭:「你們的好意,我都心領了,這不是公事,只是件私事兒,而且是我必須要去完成的一個私事。曉明你好好陪秀娜和孩子過年,老柳,你還是得幫我在鹿城守著大本營,梁書記的事情我們遠遠沒有調查清楚,我不在的時候,也許有些魑魅魍魎也就要跳出來了,你要做的就是靜靜地看著,等我回來的時候,也許幕後的真正兇手,我們也就能真的揪出來了。」

  李雲道是獨自一人離開江寧的,沒有帶劉曉明和柳震泓,甚至連兩個秘書也沒有帶,臨離開前,他只是跟省委於書記通了一則電話,畢竟自己還在任上,擅離職守並不是他的作風。

  於愛軍只說自己在京城,吩咐李雲道注意安全,有情況隨時溝通。李雲道也知道這些封疆大吏此刻多數應該還是在京城走動的,有些關係也正是靠著逢年過節時的走動,才這樣一年一年一點一點地積攢下來。

  「賈牧,你說老闆去哪兒了?怎麼連我們倆都不帶?」回鹿城的高鐵上,冉雨一邊翻著本雜誌一邊好奇地問坐在自己身邊的賈牧。

  「很難說,但我估計去京城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吧,畢竟……快春節了吧,有些老關係和老領導,總要去辭年拜訪,到了正月裡,也總要去拜個年什麼的吧!」賈牧一邊用手機看著浙北新聞一邊猜測著,「這種事情,不帶我們也正常,領導的動態總不會時時都會讓我們知道的,慢慢你就習慣了。」

  冉雨想了想,突然放下雜誌,雙肘撐在小桌板上,翻著眼睛回想著前晚的那一幕:「賈牧,如果把你放在老闆的位置上,前晚你會讓秘書先走,自己獨自一人留下對付那個殺手嗎?」

  賈牧微怔了一下,事實上這個問題這兩天他也琢磨過,答案讓他覺得有些臉紅,他自然不會扔下秘書來對付殺手,但自己肯定做不到像李書記那樣把生的希望留給秘書,而自己留下來面對死亡的威脅。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怕是永遠都做不到像老闆那樣了。」他也知道,這是李書記獨特的工作經歷造就的,也許如果自己也當過幾年警察的話,在這種時候,獨立面對歹徒的膽子起碼應該還是有的。

  「不說這個了!真沒想到,老闆跟齊褒姒居然也認識,而且關係……」她想想便覺得有些興奮,那可是在全球範圍內的粉絲以億為單位的國際級巨星齊褒姒啊,大學的時候,自己不知道要省吃儉用多久才能用零花錢攢下買演唱會門票的錢,那時候是做夢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能跟齊褒姒在一個桌上吃飯。

  女人,總是會八卦一些的,興奮完了,她又拉著賈牧道:「你說老闆跟齊褒姒是什麼關係?」

  賈牧失笑道:「這你可別讓我猜,萬一哪天傳出去什麼消息了,這口黑鍋我可背不起啊!」

  冉雨作勢打了賈牧一下,兩人這些日子早就配合出默契了,賈牧也習慣了冉雨時不時會露出小姑娘嬌蠻的一面,任她在自己肩上砸了兩下後,這才道:「其實不用猜啊,齊褒姒是什麼人?那是國際大巨星,她會為一個普通朋友跑到那種名不經傳的小館子裡陪一群莫名其妙的警察、公務員吃飯?」

  冉雨掩嘴偷笑道:「那你的意思是……」

  賈牧聳聳肩膀,很無賴地說道:「我可啥也沒說!」

  「你說了!」

  「我沒說!」

  「誒,老賈,你說齊褒姒真的是咱們老闆的紅顏知己?」說完,冉雨自己便忍不住掩面出低低的狂笑的聲音,「哎喲哎喲,不得了啦,一想到這個事實我就全身燙,大明星居然是……」

  賈牧瞪了她一眼,冉雨飛快壓低了聲音:「居然是咱們老闆的……嘿嘿……嘿嘿嘿……」

  「瞧你傻樂的那樣兒……咱們倆說好了,在江寧生的事情,一個字兒不能往外說!還有老闆的行蹤,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不知道。我估計倪秘書長和武大慶都會問的。」

  「向書記也會問的!」冉雨補充道,「現在市裡上上下下盯著這裡的人可多呢!原來跟我熟悉的一些同事,現在也總是變著法子地從我這兒打聽一些關於李書記的事情。這回機構沿革,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動了,我相信,現在很多人一定都動腦筋了。這幾天李書記又不在,很多人肯定特別著急。」

  「著急那是應該的,這個時候再不急,總不能等帽子被摘掉的時候再乾著急吧?」賈牧笑著道,「老闆應該是有意的,就是想看看大家的反應。所以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你跟我別的事都少摻和,注意觀察各方的反應和消息就行。我相信就算李書記不在鹿城,他也還是會遙控指揮的。」

  就在兩人趕回鹿城的時候,依舊是那處冬日裡陽光充沛的小茶館,倪昊言和沈德寧兩人又面對面坐著,手中的黑白子起起落落。

  第一局下得極快,不到半個鐘頭,勝負已分,倪昊言險勝,到了眼下的第二局,兩人落子的度便漸漸慢了下來,尤其是沈德寧,常常捏著棋子,拇指關節貼著下巴尋思許久,也遲遲不肯落子。

  「老沈,這不太像你啊,剛剛殺伐果敢得厲害,這會兒倒是畏畏尾起來了?」倪昊言笑著喝了口玻璃杯裡的綠茶,嘖嘖道,「這茶不錯,是龍井村的私藏貨吧?」

  沈德寧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是啊!」

  「老沈,你今天有些不在狀態啊!」倪昊言笑著打量眼前的紀委書記。

  「這都快過年了,小老闆玩失蹤,我還能有什麼狀態?而且,我這兒有重要事情等著向小老闆匯報呢!」他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乾脆放下手中的棋子,接著道,「之前沒覺得,現在少了小老闆,倒還真像少了個主心骨了!」

  倪昊言笑道:「這就是小書記的厲害之處了!之前都說實康書記強勢,但是你們都沒有現,小書記來了之後,大家也一樣很適應,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大家對小書記的風格很適應,他雖然不像實康書記那樣,事事都鐵血手腕,但外柔內剛這一點我這段時間可是深有體會的。拿下臥龍縣的王民,前後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對**零容忍用雷霆手段就這樣表現出來了,可偏偏居然還有人覺得小書記是個軟柿子,一把年紀,當真是都活到狗身上了!」

  沈德寧看了看倪昊言,欲言又止。

  倪昊言在體制裡摸爬了這麼多年,就早練出一雙火眼金睛,豈能看不出他是有話想說卻又怕說錯了話,當下笑道:「老沈,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咱們什麼關係,還藏著掖著?」

  沈德寧想了想,看了看四周,最後還是決定起身,弓著腰湊上前,在倪昊言耳邊說了些什麼。

  倪秘書長的臉色在冬日午後的陽光下一變再變,最終變成了一臉唏噓。

  黑雲壓城喲,風雨欲來!

  看完的先去公眾號「仲星羽」上看番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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