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7:05
第一千八百八十三章 歷史罪人

  無辜的逝者會不會原諒蔣青天,這一點沒人知道,但站在池畔的蔣家大少此時卻發現自己的心情很難平復,就如同這片錦鋰翻騰的荷池。他已經隱隱猜到老爺子的用意,正因為如此,初夏的風吹在自己在身上,卻寒徹心扉。對於老爺子來說,民族利益還是最高利益,在實現民族利益最大化的過程當中,所有人都可以成為墊腳石,哪怕那個人姓蔣。他甚至相信,在這個過程中,如果需要自己去死,那位從來都不苟言笑的老人會毫不猶豫地給他一槍,眼睛甚至都不會眨一下。

  此刻他開始嫉妒李雲道,老王家的那個卑劣野種,居然能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有疼他的姑姑,愛他的女人,支持他的兄弟姐妹,信任他的朋友,忠誠於他的下屬……為什麼自己已經這麼努力,卻還是什麼都沒有,甚至連進老爺子書房裡敘話的資格都沒有,可就在剛剛,那個野種在書房裡一待就是近三個鐘頭!

  他感到有些心灰意冷,以至於蔣青鸞出現在他身後他也未曾發覺。

  「在你把他當成假想敵的時候,他早已經站在更高的舞台上面對更強大的敵人了!」蔣青鸞的話如同響錘一般重重地敲擊在他的心臟上,這是他剛剛意識到卻不願意去承認的事實,但此刻蔣青鸞的話卻硬生生地撕扯開了那道血淋淋的傷口,讓他幾欲窒息。

  他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回過頭,惡狠狠地瞪著自己的妹妹:「別忘了,你也姓蔣!」

  蔣青鸞嗤笑一聲,似乎都不願多看他一眼:「哥,你也就這麼點格局了!」

  蔣青天面色蒼白如紙,失魂落魄地走下池畔的台階,卻看到老人從那半月拱門處走了出來,慌忙打起精神,欠身迎向朝這邊走過來的老人。

  「往後沒事的話,不要去招惹王家的那個孩子。」老人的聲音很平靜,對蔣青天來說,卻如同寒冬臘月裡的西北風一般,讓他原本就晦暗的心愈發結上了一層冰。「深圳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辦得還算周全。只是我還是得提醒你,古家雖然沒落了,但眼下也不是誰想踩就能踩的,京城裡欠古家人情的,大有人在,你們動手之前就該好好掂量一下後果。這件事情到此為止,若是沒事,早些回江寧去吧!剛剛你妹妹說得不錯,你得站得高一點,站得再高一點!」

  說完,老人便負手踱步離開,離下一臉晦氣的蔣青天獨自一人默默看著老人的背影。

  李雲道沒那麼多時間去琢磨蔣青天的那些晦澀心事,抱著出生不久的兒子,父子倆咿咿呀呀說著些旁人聽不懂的火星語,一旁鳳駒在給妹妹剝瓜子,一粒粒的瓜子仁在小傢伙面前已經推成一個小山,被抱著弟弟在院中踱步的父親時不時就來「掃蕩」一番,美其名曰「兒子真孝順」。

  「你這個當爹的還真好意思,孩子費老大力氣剝出來的瓜子仁你也好意思搶?」王小北又晃進了院子,看李雲道帶孩子的場景,便忍不住有些嫉妒,他也想再生一個,但黃裳死活都不同意,說什麼「時候未到」。

  點點捧著自己剝的瓜子仁小心翼翼地送到爸爸嘴邊,看著李雲道把瓜子仁吃進去,小嘴也砸吧兩下,就好像自己也吃了一樣——這是她最愛的零食!

  被點點的行為直接打臉的王小北在鳳駒身邊的小板凳上坐了下來,伸手從鳳駒的兜裡掏了一把瓜子,邊嗑邊道:「怎麼樣啊,滿京城都在等你跟蔣老頭碰面的結果,你倒好,一個人躲在家裡帶娃,你讓那些伸長了脖子等著看好戲的人可咋辦啊?」

  「咋辦?涼拌唄!」李雲道親了親三小子青龍的粉嫩小手,說道,「誰有功夫跟他們叨叨,我這天倫之樂還來不及享受呢,讓他們該幹嘛幹嘛去!」

  王小北一臉狐疑地看著李雲道:「啊?沒事了?真沒事?蔣老頭沒開條件?」

  李雲道無所謂地聳聳肩膀道:「開了。」

  王小北這才鬆了口氣:「對嘛,這才像我瞭解的蔣平生,說說看,他要啥?他也別想得太美,史漢義這事兒他也脫不了干係,至少有個用人不當的責任!」

  李雲道將兒子放回一旁樹蔭下的搖籃車裡,讓大小子鳳駒去哄弟弟睡覺,自己則霸佔了鳳駒的小板凳,一邊剝瓜子一邊道:「在他的書房待了三個鐘頭,被老傢伙搶走了一幅畫。」

  「畫?什麼畫?你可別告訴我是富貴山居圖一類的寶貝,老頭子這胃口也太大了吧!」王小北有些惱火。

  「你在說啥呀!我一無業遊民,哪兒買得起什麼富貴山居圖?他當場讓我做了一幅《猛虎下山圖》,就跟在蔡家畫過的那一幅差不多的。」

  「啊?就……讓你畫了一幅畫?」心理落差有些大,王小北似乎沒能反應過來。

  李雲道這才正色道:「小北,恐怕我們都小覷了蔣家,更小覷了那位風裡來雨裡去卻始終不倒的蔣平生!」他將整個會面的過程跟王小北複述了一片,聽得王小北一會兒驚訝,一會兒感慨。

  「這麼說起來,你的意思這蔣老頭居然還是個民族利益至上的好人?」王小北皺眉不解道。

  李雲道搖了搖頭:「到了這個程度,就不能用好人或壞人來形容了,甚至有時候沒有對與錯之分。他這樣的人,在中國歷史上並不少見,只要符合國家和民族利益的,哪怕一口氣殺掉一百個無辜婦儒,他的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小北,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的對手,其實才是更可怕嗎?」

  王小北想了想,面露苦色道:「原本還覺得可以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來俯視人家,可是事實卻狠狠抽了咱們一巴掌。」

  李雲道歎息一聲道:「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蔣家眾人在外行徑那般不堪,卻始終有無數人死忠一樣地追隨在老頭子身後。這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他的這種民粹精神會感染和影響很多人。」

  王小北甚至忘記了嗑瓜子,依舊苦著臉道:「這麼說起來,站在他的對立面,咱們豈不是成了歷史罪人?」

  李雲道卻輕笑道:「那倒也不至於,這世上有岳飛也有秦檜,有李鴻章也有翁同龢,是不是歷史罪人,哪裡是那麼容易界定的?民粹有好有壞,不要忘了上世紀的那場二戰是如何開始的!我總是覺得,如果沒有身為人類的同理心,那麼再如何強大的民族或國家精神都會在武力鼎盛後走向衰敗,歷史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我們想要打造的,是一個長治久安的國度,是一個能在這個星球上包容和理解多數異族的華夏民族。所以,道不同,依舊不相為謀!」

  聞言,王小北終於鬆了口氣:「聽你這麼說,我心裡舒服多了,否則總讓我覺得自個兒站在了祖國和人民的對立面上,這可咋開展工作啊!」

  李雲道笑著打量王小北道:「看樣子,準備走了?」

  王小北嘿嘿一笑:「沒辦法啊,有人出工不出力,只好我這個假冒偽劣的王家人上嘍!」

  李雲道笑罵道:「滾犢子,我多不容易才混到之前那個程度,跑了趟緬國就一擼到底了,你說我冤不冤?」

  王小北指著某人,顫聲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舅舅的那個新紅門,那可是富可敵國的!」

  這回輪到李雲道苦著臉了,幸好女兒懂事,見父親臉色不好,乖乖貼上來,往父親口中放了一把剛剛剝好的瓜子仁,又抱李雲道的脖子:「爸爸不難過,點點陪著爸爸!」

  要不怎麼說女兒是爸爸的小棉襖呢,李雲道將女兒抱起來親了又親,最後乾脆放著放在自己的腿上,接著邊剝瓜子邊道:「說實話,新紅門是怎樣的一座巨型冰山我還不甚瞭解,但從目前我看到的冰山一角來看,很難得出一個很完整的答案。紅門也是一個很古老的組織,只不過你舅舅接手後進行了一系列現代化的改組,這才有了如今的規模,所以才稱為新紅門。只是新紅門內部如今也很複雜,相互間的權力傾軋也如同一個小朝庭,我倒是一直很好奇,我那位以武力見長的爹,是怎麼擺平這些內部紛爭的。」

  王小北剝了幾粒瓜子仁,送進點點的嘴裡,樂得小傢伙嘻嘻笑著又爬上了小北伯伯的膝蓋。

  「聽說新紅門裡有十四主星,好像分別掌控著不同的資源。」王小北不知道從哪兒打聽來的消息,說得像模像樣,「據說在國內的是個叫白起的人,好像是南斗排名第六的七殺星,主要掌控華夏這邊的資源。舅舅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該把華夏這邊的資源都托付給你才對,那連名字都起得那麼凶險的人,怎麼指望他能把這邊的資源都整合好,更不用說指望他跟聖教幹架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7:06
第一千八百八十四章 天經地義

  經歷了太多順境的人,在陡然遇到逆水行舟的境遇時,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將自己視為受害者。史銘就覺得自己是整件事情的受害者,不但自己,整個史家應該都是受害者。如今曾經為自己和家人遮風擋雨的爺爺被李雲道生生氣死了,一手將自己培養成材的父親也跳樓自殺了,母親則在痛不欲生中選擇了上吊自殺。他原本還寄希望於蔣家,只有那位常年深居簡出的蔣家老爺子才能為自己死去的親人討回公道。可是朱奴姣帶回來的消息卻讓他深默良久——這是一個殘酷而現實的世界,當自己這一家人失去了利用價值後,蔣家完全不會為圖一時之快而與李雲道完全決裂,對於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來說,利益才是一切。

  「史銘哥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傷,別忘了咱們老祖宗說過的那句古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現在應該慶幸才對,你家一口氣死了那麼多人,就你還活著,這就是老天爺在給你機會找李雲道復仇!」朱奴姣手裡拿著一把閃著寒光的鋒利匕首,目光卻盯著手中的紅色蘋果,輕鬆而熟練地就削下了一層薄薄的蘋果皮,起身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史銘,「吃個蘋果吧,暫時把他當作是李雲道,咬咬總能解氣,我剛逃出來的時候,也這麼幹的。」

  史銘默不作聲地接過蘋果,送到嘴邊,卻又放了下來,抬頭盯著朱奴姣看了良久才道:「你為什麼那麼恨他?就因為他殺了你哥?」

  朱奴姣咯咯笑了起來,長長伸了個懶腰道:「一開始是,不過那時候我不知道他居然是這麼難纏的一個對手。後來,有一個聲音總是告訴我,李雲道該死,所以我就把對付他當成了比吃飯、睡覺、上廁所還要重要的事情。我每天都在想,以後要用什麼樣的方式殺死他我才開心,比如剛剛我在削這個蘋果的時候,我就覺得好像是在剝他的皮,嗯,可惜沒有油鍋,否則剝了皮把他放進油鍋裡炸一炸,也許我會覺得更開心呢!」她的笑聲如同銀鈴一般,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卻顯得是那樣的陰森恐怖。

  史銘看了看那果肉鮮嫩的蘋果,嘴角微微揚起,張開嘴,狠狠咬了一大口,果汁酸甜,他的表情顯得暢快淋漓,向來吃相優雅的史大公子,居然用吧唧嘴的方式在顯示自己吃得很痛快、很滿足,這一瞬間,彷彿連傷口都不那麼疼了。

  一個蘋果連著核一起吃完,史銘滿手汁水,他下意識地伸舌頭舔去手指上的蘋果汁水, 目光陰鷙而殘忍。

  「我沒騙你吧,感覺還不錯吧?」朱奴姣有些興奮地看著一個能與自己產生共鳴的人,因為興奮,她整過容的臉上泛著一股紅光,墊高的鼻子竟微微有些變形。

  「嗯!」史銘點了點,將手用濕紙巾擦乾淨,才對朱奴姣道,「你準備怎麼對付他?」

  朱奴姣似笑非笑地看著史銘道:「想跟我一起看著他死?」

  史銘冷笑點頭:「他不死,我下輩子寢食難安!而且,我要像剛剛你說的那樣,將他剝皮抽筋,放進油鍋裡狠狠炸上三天三夜……」

  朱奴姣笑了起來:「這就對嘛,這才是我認識的有仇必報的史銘哥哥!不過,我之前也像你那麼想的,我現在突然發現,我不想讓他死了!」

  史銘大怒:「你說什麼?」

  朱奴姣卻也不惱,咯咯笑著道:「史銘哥哥,你覺得讓一個人痛苦的死去和讓一個人看著身邊人一個一個痛苦死去,這兩種方式,哪一種會讓人更痛苦?」

  史銘張了張嘴,而後竟笑了起來,豎起大拇指:「還是你最聰明!」

  朱奴姣笑道:「都說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我們兩個聰明人,還差一個就全了。」

  史銘有些詫異:「還差一個?還有人也想弄死李雲道?」

  朱奴姣嫣然一笑:「何止一個,但是我們得找到那個最想置他於死地的那個人。不用急,一輩子的時間還很長,我們可以慢慢等,慢慢來,總能找到機會的,他那麼多女人,那麼多朋友,還有他幾個孩子,個個都是他的心頭肉,死上一個,他怕是就要痛得抽筋了,要是死兩個,他就會痛不欲生,死三個,也許他會瘋掉,死四個的話那就最好了,正好報了我哥和你那一家子的仇。」

  這世上有太多的毒蛇,沒道理一直生活在恐懼中,所以李雲道準備將那些萌芽狀的都掐死。孩子們都睡了,蔡桃夭也睡了,李雲道獨自一人起身,輕手輕腳地掩上房門,來到小院的菏池畔,點了根煙,深一吸一口,暢快淋漓。

  一個黑影出現在李雲道身後,手中拿著那把飲血無數的妖刀,抱胸而立:「對方很狡猾,佈置了不少於三處的陷阱,我們有一個人受了傷。」

  李雲道坐在池畔的長凳上,指著空中的半月道:「多好的天氣,多好看的月亮,怎麼就總有這樣的傢伙跳出來煞風景呢?學君怎麼說的?」

  女忍者皺了皺眉,她還不太習慣跟那個聰明的姑娘相處。優秀的女人之間,無論怎樣,初識時總會或多或少地存在一些莫名其妙地芥蒂。

  李雲道笑了笑說道:「我知道對學君你還不太服氣,嗯,等過些時候,你們聯手過幾次,你們就知道彼此的厲害之處了,到時候配合起來,也就會順暢許多了。史銘性子跋扈,在京城裡酒肉朋友不少,但真正肯為他出頭賣命的應該很少,加上他的社會關係看似複雜,實則很簡單。當然,如果這些都排除了的話,你們就要在那些恨不得我現在就去死的人當中找答案了!」

  女忍者機械回應道:「那樣範圍太廣了。」

  李雲道有些羞惱,回頭瞪著女忍者道:「我人緣有那麼差嗎?總不至於到處都有人想致我於死底吧!」

  女忍者卻實話實說:「您自己知道就好。」

  李雲道扶住額頭,為天狼那小子往後的婚姻生活有些擔憂,由香姑娘哪兒都好,就是性子太執拗了。

  想到這裡,卻也不得不承認,人家女忍者說的是實話,自己這些年算是南征北戰,交了一圈子朋友,卻也豎了不少死敵,估計單江北一地,想弄死自己的人,手腳加起來都不夠數。

  李雲道自嘲地笑了起來:「唉,看來我的人緣還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

  女忍者又道:「你殺的那些,都該死。」

  李雲道揮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這會兒說再多的實話,也安慰不了李雲道「受傷」的心靈。

  女忍者來去如鬼魅,李雲道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站在池邊還沒等抽完煙,淡淡體香襲來,披著紗巾的蔡家大菩薩出現在他的身後。聞到這股子體香,某人便有些心猿意馬,自家媳婦兒已經生了兩個娃,身上體香依舊如少女一般,要知道這味道一度讓某刁民相當癡迷,蔡桃夭遠赴西南邊陲的無數個夜裡,他都會夢到這股子體香。

  在媳婦兒臉上香了一口,便將那柔軟的身子擁進自己懷裡,兩人如同初戀的少男少女一般坐在池邊,初夏的夜風清涼而迷人,帶著荷香和水氣,吹在身上,格外舒服。

  「還沒有找到史銘?」丈夫的心思,她總是能在第一時間猜出來,哪怕只是皺一皺眉頭,她都能猜得出,他究竟是在為什麼發愁。

  「是啊!找不到這傢伙,我心裡總是不踏實。早知道那天在酒店草坪上直接一槍崩了也就沒這麼多事情了!唉,果然是千金難買早知道啊!」李雲道歎著氣跟自家媳婦兒倒苦水,這種事情,也就只能跟老婆說說,旁人聽了都不合適。

  「你布的局是一環扣一環的,雖然史銘這個環節出了這些問題,但後面的事情,跟你設想的有多大的差距?」蔡桃夭輕輕幫他舒展著眉頭,「再皺眉,就要長皺紋了!」

  「哎,原本算定史銘和史宏宇是死定了的,就算他們不自然,洗錢那條線上的人,都不會讓他們開口,史老頭那邊我原本就沒想太多,他那脆弱的心臟早就該爆了!只是沒想到王莉會上吊,她那封血書的確讓我有些被動,不過還沒到無棋可下的地步,這家人都他娘的是混賬!你說古可人那麼可憐一姑娘,他們當年不肯伸出援手也就罷了,現在你動心思想搶盤古的資產我也不介意,可下毒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說實話,到這會兒我都還沒解氣呢!」說起古可人差點兒被史家人一屍兩命,李雲道便氣不打一處來,但最後還是歎了口氣,有些意興闌珊地道,「媳婦兒,京城裡有人說這事兒我處理得太過於暴戾了,你評評理,誰他娘的嚥得下這口氣,誰就是王八蛋!」

  蔡桃夭如同哄孩子一般將男人的腦袋擱在自己的胸口上:「好好好,他們都是王八蛋!」

  一股奇香襲來,於是某人又幹了件壞事,蔡家大菩薩哭笑不得:「兒子的口糧,你也搶?」

  某人抬頭咂嘴回味道:「兒子孝敬老子,這是天經地義!」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7:07
第一千八百八十五章 鴕鳥李雲道

  京城是一座很神奇的城市,任何出乎意料的事情,都會被皇城根腳下見多識廣的人們認為是理所當然,因為這裡曾經是皇城,這裡是古城,這裡是華夏的心臟。

  蔣家息事寧人的態度傳遞出了某種微妙的信號,大人物們對於王家嫡孫安然從緬國歸來似乎都採用了沉默的態度,史家那邊死了幾個似乎也消停了下來,沒有人再喋喋不休,但敏感的人還是從各種各樣的頭緒裡整理出了一些線索,而後便有一些小道消息從一些小家族口中傳了出來——蔣家息事寧人的條件很可能是要王家那位嫡孫自此不再踏足政壇半步。一時間,眾人心中感慨萬份,所謂衝冠一怒為紅顏,李雲道為了古家那個姑娘,可謂是一片赤誠,否則怎麼可能願意為了幫她出氣,就搭上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呢?

  「兄弟,你現在可是京城諸多少女少婦們心中的偶像啊!」陳博已經喝下去半斤茅台,面不改色,依舊舉著杯子跟李雲道勾肩搭背,「說實在的,哥哥們現在最佩服的人也就是你了,放眼整個京城,像這樣拿得起、放得下的,你李雲道是第一個,來,哥哥再請你一杯!」

  「我贊助一杯!」王小北唯恐天下不亂地起哄,「要不,大夥兒一起來,這怒髮衝冠為美人兒鬧得滿城風雨還能全身而退的,也就我家雲道一個了!

  「對,為雲道哥乾杯!」陳關關也來湊熱鬧。

  這是陳博和陳關關兄妹倆調回京城後的第一頓酒局,算是接風洗塵。所有人都知道,當年陳博和陳關關都是衝著李雲道調去浙北打配合的,幾年時間,兄妹二人洗盡鉛華,在地方上練就了一身好本事,藉著這一次大調整的機會,老爺子把孫子和孫女兒又都招了回來。王小北第一時間設宴,慶祝這對難兄難妹回歸京城。

  四人仰頭喝了酒,冷不丁卻被一旁有人冷嘲熱諷:「哼,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陳博的臉有些發燙,陳關關不敢出言頂撞,只有王小北嘻嘻哈哈道:「紅荷,您好歹也是個長輩吧,老爺子好不容易開口把大博和關關調回京城,您就別到處潑冷水了,好不好?」

  李雲道不知道是誰把薛紅荷叫來,不過這女人這晚上沒怎麼說話,只顧自己吃菜品紅酒,偶爾跟陳家兄妹說笑兩句,也跟王小北開開玩笑,就是怎麼都不搭理李雲道。

  陳博苦著臉道:「姑姑,我那點事情,您怎麼還就盯著不放呢?這都幾年了……」陳博以為她在埋汰自己和吳清的婚事,他知道,自家姑姑跟自己的前妻是無話不談的好閨蜜,那場鬧劇一樣的婚姻裡,吳清是受害者,可是陳博覺得自己也受了諸多委屈,但有些事情,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薛紅荷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沒說你!」

  這回陳博更尷尬了,沒說自己,那這位姑奶奶埋汰的不是王小北就是李雲道了,王小北如今相妻教子,五好丈夫兼三好爸爸,那麼也就只剩下一個剛剛為了古可人在京城大出風頭的李雲道。

  陳關關拉了拉自家兄長的衣袖,從家中某些隱秘的八卦渠道,她聽說了一些事情,此時看看自家小姑,再看看李雲道,似乎終於想通了一些事情,所以連忙制止想繼續說下去的陳博。

  一時間大家都不說話了,包廂裡的氣氛有些尷尬,王小北正準備起身打個哈哈化解此時的尷尬,卻聽到有人推門而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被幾個娘們纏著,這才能脫身!」正是姍姍來遲的阮小六。

  眾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氣氛又熱鬧了起來。

  李雲道摸摸自己的鼻子,也不敢正面打量薛紅荷,於是用餘光看向那娘們,卻發現那女人一直狠狠瞪著自己,感覺下一秒就要從自己身上剮下一塊肉來才甘心。

  舊友相聚,酒自然得喝暢快了,只是心情一暢快,兩箱茅台見了底,連後來的阮小六也喝趴下了,等李雲道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驀然發現全場只剩下自己和薛紅荷是清醒的。

  有些尷尬,便只好掏出一枝煙,點了半天也沒能打出火苗,卻見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拿著火機,啪嗒打出小火苗。

  沒辦法,只好湊上去點了煙,說聲「謝謝」,卻不見對方有任何反應。

  「那個……前段日子讓你擔心了……」想了辦法,還是得自己主動開口,可這一開口,卻發現在究竟的作用下,好口才消失得一乾二淨,這話說得太有「歧義」了。可是說出去的話便如潑出去的水,只好拿起水杯可勁兒往自己肚子裡灌蘇打水。

  「待會兒有蜂蜜柚子茶,解酒!」這女人的語氣卻不像剛剛那般生硬了。

  「哦哦,謝謝!」有點兒不太適應這樣子的薛紅荷,李雲道覺得自己醉眼朦朧,看那一身深V大紅長裙的女人居然看出了幾份妖嬈,連忙晃了晃腦袋,拿起一旁的杯子連灌了幾口水。

  「你把那個禍害安排在深圳養胎了?」這樣才是真正的薛紅荷,居高臨下的語氣,可是她口中的「禍害」是誰?

  李雲道晃著沉重的腦袋,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她在說古可人,於是嘿嘿傻笑道:「是啊,那邊兒天氣好,污染也少,離京城也遠,她挺個大肚子,這樣可以少操點心!」他沒注意,對面的女人撐在桌子上的粉拳微微緊握,依舊接著說道,「沒辦法,女人生孩子,這是頭一等大事,而且可人是頭胎,沒啥經驗,她自個兒心裡慌得很!」

  這句話,果然再度惹來了薛大妖孽的嘲諷:「哦吼,你這還得意上了?是不是覺得這麼多女人都喜歡你,就當真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了?是不是覺得全天下女人都得喜歡你?」

  五個人喝了十二瓶白酒,其中陳關關是女孩子,不過喝了小半瓶,剩下的四個男人分了,李雲道一個人就喝了不下三瓶,白酒再好,也擋不住酒精會上頭,此時看對面的紅衣女人都成了疊影,哪裡還分得出人家是不是在嘲諷自己。

  「我……我沒得意,我就是覺得我很幸運,真的啊,很幸運啊,師姐……」對面坐著的是誰李雲道已經認不出來了,只知道那人長得好像溫柔的師姐,她的臉像師姐,她的手像師姐,她的聲音也溫柔得像師姐。

  宿醉的後果便是第二天中午爬起來時候還頭疼欲裂,想想昨晚的場面,只記得喝酒,後來發生了什麼全部都忘得一乾二淨。喝斷篇兒了?

  蔡家大菩薩端著蜂蜜水將一旁伺候著,笑容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

  小姑來看過一趟,又是搖頭又是歎氣。

  鳳駒和點點躡手躡腳地進來了一趟,點點悄聲跟哥哥說:「昨晚是長得跟綠荷姑姑一樣的姑奶奶送爸爸回來的,爸爸喊姑奶奶一起睡,家裡人拉了半天才鬆手……」

  半睡半醒的李雲道自個兒驚出一身冷汗:長得跟綠荷姑姑一樣的姑奶奶那不就是薛紅荷呢?自己拉著薛紅荷上床?

  等孩子們一出去,李雲道就趕緊檢查自己身上還是不是囫圇著,上下看了一遍,還好,沒缺啥零件,只是回想起剛剛媳婦兒的古怪笑容,便不由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回丟人丟在自家門口了。

  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能當一回鴕鳥了,把頭往被子裡一塞,繼續呼呼大睡。

  一覺醒來,居然已經次日的清晨。

  人體還真是一部很精密的生化儀器,那些酒精下去,在各種身體機能的作用下最終分解,此時除了肌肉還微微酸疼外,便只剩下了飢腸轆轆這一種感覺了。

  窗外鳥鳴脆響,它們也餓了嗎?

  李雲道打算去廚房覓食,就見聽睡在一旁的媳婦兒輕聲道:「外面的桌上有蓮子銀耳羹,你先吃點再睡會兒,我去給你做早飯。」

  做了虧心事的人總是喜歡假笑,李雲道回頭乾笑兩聲,忙不迭地跑出去一口氣喝了銀耳羹,擦擦嘴便跑到院子裡散步。

  小池塘邊居然有人,李雲道看著剛剛濛濛亮的天色,有些詫異,這家裡居然有人起得比自己還早?進賊這種事情應該是不會發生在這座警衛嚴森的院子裡的。

  李雲道輕手輕腳地靠近池畔,卻見池畔的木凳上一人正盤腿打坐。

  也許是李雲道動作驚醒了他,他緩緩睜眼,露出一絲微笑,兩排整齊的小牙讓人看得心疼,尤其這還是自家的長子。

  「傻兒子,晨練也不用這麼早啊,這露水還沒乾透呢,頂著露水打坐,你真當你是在吸收天地靈氣啊?」李雲道又心疼又惱火,將自己身上的外衫脫下來,擦掉兒子頭上的露水,又將干的一面朝裡,罩在了兒子的身上。

  鳳駒不說話,只是瞇眼笑著看向自己的父親,他很喜歡父親身上的味道,從椅子上跳下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父親。

  也許是父子連心,李雲道立刻知道兒子想做什麼,有些詫異地問道:「你想打一套拳給爸爸看嗎?」

  鳳駒輕輕點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7:07
第一千八百八十六章 何以掃天下

  兒子長大了。看到五歲的兒子將小道姑她們那座山上看家底兒的功夫耍得像模像樣,李雲道就不禁感慨歲月如梭,自己還未曾如何陪伴,兒子就已經長大了,所幸的是,自己幡然醒悟來得早,否則總有一天,自己應該是會後悔的。

  得到了父親的誇獎,鳳駒笑得露出兩排皓白的乳牙,小傢伙還沒開始換牙,所以兩排小牙很整齊,一身本土品牌的運動裝是前些天蔡桃夭和顧小西的逛街成果,個頭也隱隱串到有當爹的腰那般高了,因為總是一臉與年齡不相符的風輕雲淡的微笑,所以看上去要比實際的年紀似乎更大一些。

  「來,兒子,走,去山頂,爸爸帶你去看日出!」看到兒子這般出息,李雲道來了興致,將兒子托著騎在自己的肩頭,「這會兒上山時間正好!」

  懂事的兒子知道父親宿醉,出了門就主動要求從李雲道肩膀上下來,小手牽著父親的大手,很開心跟著邁向山頂。

  原本能進入這座山的人就極少,清晨的山頂自然空無一人,帶著兒子一起面朝東方,看著雲蒸霞蔚的天空,深吸一口氣,對著山谷大喊:「早啊!」

  無數個「啊」字在山谷間迴盪著,修著閉口禪的孩子欣喜地仰頭看著父親,因為開不了口,所以他很希望父親看喊一次。

  果然,李雲道張開雙手放在嘴巴兩側,又喊了一聲:「太陽公公,起床了!」

  隨著飄蕩在山谷間的迴響,東方的天空徒然從絢爛多彩的顏色變成了橙紅色,而後一抹朝陽緩緩探出腦袋。

  鳳駒開心地指著那東昇旭日,仰頭看向父親。

  李雲道蹲下身子,將兒子摟在懷裡:「喜歡嗎?那爸爸經常陪你看日出,好不好?」

  鳳駒歡喜得連連點頭,而懂事的孩子馬上又搖了搖頭。

  李雲道不解,牽著兒子的細嫩小手問道:「為什麼?因為怕耽誤爸爸的正事?」

  鳳駒懂事的點點頭,指指那漂亮得不像話的朝陽,意思是今天能看看,就心滿意足了。

  懂事的孩子總是招人疼的,能日頭升起來的時候,硬是把兒子架在自己肩膀上下了山,卻在進四合院小道的岔路口上,碰到了熟人。

  「看你的樣子,日子過得很是滋潤啊,這麼看起來,我現在在你眼裡,應該算是個不速之客了!」那人倒是極有自知之明,遠遠望向王家四合院,說道,「有陣子沒來了,不知道有沒有變樣!」

  面對這位,李雲道可以說是一丁點的脾氣都沒有,事實上,面對溫文爾雅的秦仲穎,很少有人能當真撒得出火氣,秦家雙胞胎的母親性格似火,也被這位調教得服服貼貼。

  「您這是哪兒的話,來這兒,不就跟回家一樣嘛!」李雲道掂了掂肩頭的兒子,「兒子,這位是你秦爺爺!」

  鳳駒不說話,小眼瞇成半月牙兒,咧嘴笑著,可愛的模樣惹得脾氣性格都極好的秦仲穎哈哈大笑:「倒是集合了你和夭夭優點!之前說是在修大喇嘛留下的閉口禪,還沒修成正果?」

  李雲道引著秦仲穎走上通往王家四合院的小徑,鳳駒很乖巧,見來了客人,但從父親肩膀上下來,自己小跑進了院子。

  「之前還有些擔心他會不會真的說不了話,但現在我和夭夭也想通了,不管怎麼樣,都是老王家的長孫,這一點是無論如何都錯不了的!」在秦仲穎面前,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話都是往直白了說的,因為不說秦白虎跟王抗美的生死兄弟的關係,還是秦老對李雲道知遇和提攜之恩,兩家都已經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通家之好了。

  「放心吧,我剛剛看這孩子的一對眼睛,很有神采,聰慧怕不是一般孩子能比擬的。」秦仲穎笑著安慰道,「你和夭夭純粹是為人父母的瞎操心!」

  繞過影壁進了王家四合院,秦仲穎一臉唏噓地打量著週遭:「似乎上一次進這院子,大雙和小雙都還沒有出生!」

  李雲道倒是有些詫異,但而後想通其中環節也就釋然了,秦仲穎看似閒雲野鶴,但實際上承擔著很重要的情報分析工作,之前時不時便會被派駐到國外,能在國內的時間本就極少,加上之秦、王兩家之間的誤會,走動得少也是自然的。

  不等李雲道開口,便又聽秦仲穎回憶道:「嗯,第一次進老王家,那會兒還住大院裡分的房子,我是跟在大哥後面的,那時候大哥還很年輕……你父親也很年輕!」他所說的大哥,李雲道知道,並非外界所知的秦伯南,而是那位武力值彪悍到恐怖境界的秦白虎。

  兩人在荷池旁的小亭中剛坐定,不一會兒便見蔡桃夭微笑著拎著兩隻小籃子走了過來:「二叔,你也沒吃早餐吧?正好有現磨的豆漿,還有包子,你將就著和雲道一起吃些吧!」蔡桃夭稱秦老為干爺爺,原本跟秦家眾人都很熟悉,從小竹籃中取出杯子和碗筷,倒好豆漿放下熱氣騰騰的包子,便笑著說了句「你們聊,我去看看孩子們」而後識趣地離開。

  秦仲穎抿了口豆漿,也不客氣,拿著包子咬了一大口,便誇道:「援朝姐這麼多年了,手藝還是這般好!」

  李雲道自己也嘗了一口,不解問道:「你怎麼知道這包子是我小姑做的?」

  秦仲穎笑著指著包子餡當中的蝦皮道:「這是援朝姐的秘方,當年沒飯吃, 我跟大哥到你們家,回回都能吃上!懷念好些年了哦!」

  包子吃了,豆漿也喝完了,顧小西跑來收拾好了殘局,又帶了茶具過來,接下來便輪到李雲道表演了。

  喝著極品的大紅袍,秦仲穎似是很羨慕地點點頭,說道:「我就說你在京城過得滋潤啊,果然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這連茶都有人給你備好,也就是你自己嘴巴刁,非要自己沏茶,負責我估計你小姑會連茶都給你安排好,讓人端著送到你嘴邊!」李雲道卻引以為傲的笑了笑,自家兩個姑姑那是極寵自己的,小姑就不用說了,就差沒二十四小時守護了,大姑雖然表達方式上沒有小姑那麼直接,但卻也是極疼這個唯一的侄子,就像上回,出了史家的事情後,大姑就很強勢了說了一句「看史家人敢不敢動我侄子一跟汗毛」便很能說明問題了。

  「西湖高速上的案子,有進展了。」秦仲穎捧著茶盅,輕抿了一口,接著道,「線索指向一個叫白起的商人。」

  聽到「白起」的名字,李雲道陡然皺眉:「會不會弄錯了?」

  秦仲穎搖頭道:「目前還不清楚,但從眼下搜集到的證據和線索來看,應該是跟『新紅門』有莫大的關係。我跟父親匯報過了,他老人家的意思是這件事情還是交給你來辦比較好!」

  李雲道微微思忖,而後道:「我明白了,幫我謝謝老爺子,這件事情既然我已經介入了,就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秦仲穎微笑道:「父親有句話讓我轉達。」

  李雲道有些詫異地看向這位頗得老爺子歡心的秦家公子:「老爺子還有別的吩咐?」

  秦仲穎笑著用老爺子的口聲說道:「『放心大膽地去查,你背後有我,有國家,有人民,不用怕,需要調配什麼資源,就直接找仲穎!』」說著,秦仲穎自己也笑了起來,「小蠻醫術很高明,這幾天父親的身體已經比之前恢復了不少!」

  秦仲穎傳達了老爺子的口信,沒待多久就走了,將人送到下山的岔路口這才重新上山,一邊走在山道上,李雲道一邊思索著秦仲穎剛剛說的話,很顯然,他們沒有立刻對新紅門的人下手,這一方面是看在父親王抗美的面子上,另一方面應該也是給自己留存了幾份薄面。畢竟自己這位號稱有可能接管「新紅門」的太子爺剛剛宣佈回歸,官方力量在這個時候給於新紅門華夏分部沉重一擊,那麼基本就是在打李雲道的臉了。還有一點,李雲道心裡很清楚,老爺子們怕是還懷揣著想用自己將「新紅門」這一支龐大力量整合進來的心思,就算是不能完全整合進來,那麼也不要成為敵人或對手,而是戰略上的同盟、戰術上的夥伴。

  李雲道其實並不排斥這一點,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跟老爺子們的想法是一致,無論是出於掌權穩定性的需要,還是從實際的情感角度出發,他都不希望當真徹底地與老爺子們脫離關係或到老爺子們的對立面上去,如果真的那一天要讓李雲道自己掉轉槍口對準這些曾經掏心掏肺對自己好的老人們,李雲道寧可掏槍把自己幹掉,也不想讓老爺子們面臨一丁點的傷害。因為他們不單單是自己的領路人,而且還是自己的親人。

  一個連親人都保護不了的人,如何能帶著所有人跟無所不用其極的聖教對抗?

  這便叫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只是,這件事,真的跟白起他們有關係嗎?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7:08
第一千八百八十七章 新紅門

  李雲道並沒有見過白起,但這世上有很多未見其人卻先聞其名的例子。白起在「新紅門」內很有名,這是碧姬提供的消息。都說最瞭解一個人的是他的敵人,那麼最瞭解「新紅門」的便是聖教。十四主星在全球範圍內各鎮守一方,主星被門人稱作宗主,「新紅門」的前身從數百年前就沿襲下來的稱謂,只是誰也沒想到,古老的組織在歷經幾百年的發展後四分五裂,一度各自為政,因而實力曾一度一蹶不振。

  直到某一天,一個叫王抗美的男子接過上一任年老體衰的門主的接力捧,在一片質疑聲中力挽狂瀾,赤手空拳便將「新紅門」打造成為了當先世界僅次於聖教的民間組織。

  「新紅門」的實力究竟有多強,這一點連碧姬自己都不敢輕易斷言,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剛開始『新紅門』的實力幾乎每年都呈現出幾何級的增長,這個勢頭直到這幾點才稍微緩了一些下來」,碧姬覺得如果「新紅門」能保持眼下的這種發展態勢,在她的有生之年,便能看到這個富有鮮活生命力的組織取代腐朽的聖教,成為真正主宰這個世界的隱性力量。

  很難想像一個非官方的民間組織擁有主宰這個世界的能力,一直以來,李雲道覺得這種自大到幾乎可以說是傲慢的說法也許就連太平洋彼岸的「世界警察」也發出這樣的聲音,但是眼下那個在這個星球上綿延數千年的古老組織的的確確深入了政治、經濟和文化的方方面面。

  就算「新紅門」在一定程度上擊敗聖教,想要在短期內取代聖教,那幾乎是不可能的。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同樣一個古老而神秘的組織的影響力和破壞力也不是在短短幾年內就能造就的。李雲道很肯定的是,哪怕有主宰這個世界的機會,「新紅門」也許都不會願意去做——像王抗美那般驕傲的人,一定不屑於變成自己最厭惡的樣子。

  但,也許「新紅門」內並不是人人都這麼想的。權力對於一個人的誘惑是巨大的,尤其是對於享受過權力無邊魔法的人來說,那會如同沙漠裡的人看到了一片遠方的綠洲一般,哪怕也許是海市蜃樓,也要拼著命地去試一試。

  一將功成,萬一成了呢?

  難道說那位「七殺星」宗主白起也在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

  正琢磨著這些事情,一陣香風襲來,不用看李雲道便知道是自家媳婦兒。

  蔡桃夭拿著剛剛燒好的水,幫李雲道在茶壺裡加了水,往他面前的茶盅裡添了些茶水:「穎叔好靜,他不是一個喜歡串門的人。」

  李雲道輕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水,點頭道:「老爺子讓我插手查一查西湖高速上發生的案子,其實他不吩咐我也已經派人暗中在查了,只是這一次對方的手段很高明,而且應該有人在幫他們,所以才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從警方的監控中消失。華山他們被誤導費了不少功夫,最後追到了浙皖交界地方就再也沒了蹤跡。」

  蔡桃夭笑著幫男人揉著眉心,柔聲道:「還真是看不得你清閒一日啊!」

  李雲道笑著道:「這麼多年了,老爺子也早就習慣了有困難雲道上的思維模式,他現在身體不好,總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啊!」

  蔡桃夭點頭道:「查案子可以,但是不許像以前那樣,任何事情都自己衝鋒陷陣。往後公公那邊需要你幫著做決策的事情怕不是一星半點的,眼下正是適應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作戰方式的時候!不信你可以試一試,你就坐鎮京城,只動嘴巴不動手,看看這件事情最後到底能不能妥善解決。」

  李雲道笑嘻嘻道:「媳婦兒,我現在功夫不錯的,不信你試試!」

  蔡桃夭看到某人的壞笑,便知道此功夫非彼功夫,剎那間俏臉通紅,笑著啐了某人一口道:「孩子都在家裡呢,也沒個正形,學壞了怎麼辦?」

  李雲道笑道:「眼下能學壞的也就是鳳駒了,那敢情好,早些給老子弄個兒媳婦兒回來,生上一打兩打,好叫我老王家人丁更興旺些!至於點點,那就權當是給丫頭上課,省得教得太正氣了,往後碰到個賊心眼兒的壞小子,勾勾手指頭就跟著跑了!」

  蔡桃夭笑得直不起腰來,最後才道:「鳳駒怕是你想教都教不壞了,這孩子天生一身正氣,到底是大師傅當年親自給定的基調。至於點點,丫頭現在就是個翻版的瘋妞兒,比他哥哥鳳駒膽子都大。藍翎前天偷偷跟我說,小孔雀就在家裡跟他們呆了兩天,回去就學會做生意了,一口氣把小賣部的棒棒糖全買了,然後溢價三成賣給學校裡的孩子們,藍翎那天從她書包裡倒出整整一書包的棒棒糖,給她氣壞了,小丫頭還口口聲聲說這是學的咱家點點的主意!」

  李雲道卻一臉不在乎地道:「這叫女承母業,阮鈺那麼會賺錢,將來咱家點點自然也差不到哪兒去。這樣也好,一個家就跟一個國家似的,我這幾天一直在琢磨蔣老頭的話,確實啊,不能光有鳳駒這樣中正的孩子,得有像咱們點點這樣會賺錢的,最好三小子能長成個有些心機的,這樣也不怕往後人家給咱家使絆子。」

  有了孩子的都是這樣,任何事情說著說著,都能往自家孩子身上套,就連說著聖教和新紅門的事情,最後也能轉移到自家的幾個娃身上,終於還是蔡桃夭將話題又重新拉了回來,有些擔憂地問道:「是不是擔心會跟白起那邊起衝突?」

  在自家媳婦兒面前,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當下毫不掩飾擔憂之色,李雲道點頭道:「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有人在栽贓嫁禍,想用白起來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好讓他們平平安安順順當當地將東西運出國去;另一種說白了,便是的確是白起他們幹的,打的就是那種武器的主意,最後裝成被人陷害的樣子,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反倒是好辦了!在權力面前不擇手段的人,越往上便越肆無忌憚,如果白起真是這樣,也許不需要我動手,門內那些所謂的在各國隱秘遊走的執法長老們可不是吃素的,我聽說很久以前,就有一位被發現做事不擇手段草菅人命,最後下場很慘啊!」

  蔡桃夭聽出了李雲道的意思,點頭道:「你還是傾向於前一種可能?」

  李雲道點頭:「我雖然不認識白起,但我相信老頭子的眼光。他能憑一己之力把一個沒落組織帶入輝煌,不可能這點眼光都沒有,說到底,他雖然這些年因為種種原因不回華夏了,但這裡畢竟是他的大本營,他相信他不會隨便挑個阿貓阿狗就扔到華夏來的。而且他在這片土地上長大,自然知道這裡的某些人是很難對付的,能被他派到這裡來,自然也應該不會是個蠢貨!」

  蔡桃夭微笑道:「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李雲道淡淡一笑,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我要親眼見到他,並且從他口中得到答案!」

  蔡桃夭變戲法一樣地變出一張字條,遞了過來後,便繼續低頭微笑沏茶:「這是白起的手機號碼,據說他昨天晚上飛到了京城,按理說應該沒那麼快回去,所以也許你不用飛這一趟了。」

  李雲道詫異地看著那張寫了十一位數字的手機號碼,飛身在媳婦兒的面頰上香了一口,欣喜道:「到底是自家媳婦兒!」

  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對方居然直接就認出了是李雲道的號碼,電話裡聽不出語氣是熱情還是冷漠,但聽到李雲道說是想見一面的說法,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電話是當著蔡桃夭的面打的,見掛了電話的李雲道滿臉錯愕,蔡家女子笑著問道:「怎麼,打完電話是這幅表情?我看他剛才也沒有要拒絕你的意思啊!」

  李雲道有些躊躇地在池畔的小亭裡踱著步子:「但凡他有些情緒,我也許還更好判斷他究竟是不是那件事情的罪魁禍首,但他現在不冷不熱的態度,反倒讓我覺得有些警惕了。我一開始倒真覺得這事兒一定是聖教那幫雜碎干的,但下的條件改變了,我的結論也許就要出現較大的偏差了!」

  蔡桃夭卻笑道:「是不是,下午見面就清楚了。下午去的時候把龍五帶上,據說白起能一拳打碎石頭、一腳踢斷鋼管,萬一真談崩了,還有個照應!」

  李雲道卻笑著擺擺手道:「放心,無論這件事是不是他幹的,眼下這個節骨眼上,他不敢拿我怎麼樣。行吧,下午的事情下午再說,人生嘛,就該要及時行樂才對!媳婦兒,我剛剛琢磨出了一套『拳法』,要不我們回房你幫我參詳參詳?」

  蔡家大菩薩輕輕瞪了某人一眼,紅著臉道:「我明兒把齊褒姒叫回來!」

  李雲道大笑:「罷了,這大好的天氣,我還得多陪陪我的孩兒們!嗯,媳婦兒,你當真不想試試我新琢磨出來的『拳法』?」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7:09
第一千八百八十八章 門下走狗

  入了夜,繁華似錦的城市並沒有因為夜幕的降臨而變得安靜下來,相反卻愈發熱鬧。朝陽區幾所大學附近的音樂燒烤吧裡,朋克樂激盪人心,拿著烹製入味的烤串,配上兩瓶冰啤,吃得滿嘴油滋拉乎,與三五好友相聚的好心情全在那一飲而盡的金黃色啤酒裡。

  角落裡坐著一個將袖管高高捲起的青年男子,男子生得高大威猛,便便又生得一張俊秀無比的面龐,露在袖管外的前臂粗壯有力,原本寬鬆的襯衣卻被衣料下的虯結肌肉高高撐起。他的面前放著近百串撒著孜然和辣椒粉的羊肉串,熱氣騰騰的肉串散發著誘人的香味,但他卻沒有動,只是面無表情地閉目養神。

  旁邊幾桌大概是附近大學裡相約來擼串的學生,有男有女,都忍不住多看了那壯實青年幾眼,只是看那人一臉生人莫近的氣勢,都只敢偷偷打量著。

  終於,那青年睜開雙眼,恰好此時燒烤吧的服務員正引著一人往這邊走來。

  是個女子,一身精緻香奈兒套裝的女子,手中提著一路令無數女人側目的限量款愛瑪仕,古馳的鞋跟踩在後工業化風格的水泥地上,發出脆脆的聲響。進了門,她便沒有看其他任何一人,寬大墨鏡後方的眼睛只看著那個坐在角落裡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的男子。

  綠日樂隊的搖滾切換成了電吉它獨奏,一時間這燒烤吧裡的雜音似乎都消失得一乾二淨,所有人都如同欣賞t台上走秀的模特一般,目送一個與這週遭氣質格格不入的精緻女子走向角落裡的那張桌子。

  聰明的服務員估計早就看出這兩人氣場不對,人還沒送到,就忙不迭地一溜煙跑了,留那女子站在那邊擺了整整一桌子羊肉串的桌邊,默默地看著那男子。

  「南宮天府的喬大助理居然會跑到這種地方來,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既然這樣都能被你找到,那就坐吧,所謂入鄉隨俗,嘗嘗華夏的美食,跟倫敦那些個米其林餐廳比起來,要勝出太多了!」說著話,他往喬仙姿面前放了一隻杯子,隨意倒了些啤酒,取了一支烤串放在女子的碟中,而後自己抓起一把肉串,生生塞進嘴裡,隨著啊唔一聲,起碼有十根鋼釬上的羊肉進了他的嘴巴,塞了滿滿一嘴,卻吃得無比暢快。

  喬仙姿看也沒看一眼放在自己面前的肉串,只是盯著對面呈大快朵頤狀的男子,終於開口說道:「白起,你當真心甘情願被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傢伙驅使?」

  白起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將羊肉細嚼慢咽地吃了進去,又悠哉悠哉地喝了口冰啤,才緩緩開口道:「糾正你幾個錯誤。第一,沒有什麼甘願不甘願,只要對新紅門、對七殺宗有利的事情,我都會去做。第二,你如何知道人家什麼都不是?這種說法太過於武斷了。第三,關於驅使一說,嗯,這世上能驅使我白起的,只有先生一人,你們家小白臉兒不也是一樣嘛!最後,再糾正你一個錯誤,這羊肉串真的很好吃,不吃真的很浪費!」他露出一臉奇怪的表情,彷彿很是替眼前的女子惋惜,又好像是在逗弄這個在倫敦金融市場算得上是呼風喚雨的女人。

  喬仙姿還是沒有動眼前的食物,甚至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欠乏,她從來都是會將生活和工作規劃到最精細的那一步的,這種卡路里的攝入在她眼中跟垃圾沒有什麼區別,更不用說桌上的那半杯啤酒,如果真要喝酒,她只喝法國幾家固定酒莊的特定年份的酒。她一直有些想不通,蘇慕秋也算是一代大師,為何培養出的兩個親傳弟子居然是這般截然不同的兩人。走進這家「餐廳」的時候,她雖然目不斜視,但卻一直用餘光打量著週遭的一切,這樣的地方,以天府好潔的性子,怕是這輩子都不會走進這樣一個地方。女人本就愛乾淨,這些年跟在南宮南府身邊,她也養成了那種比潔癖還要講究的生活習慣,如果不是因為眼前的白起,她這輩子應該都不會進入到這裡來。

  「白起,你怕他?」喬仙姿摘下墨鏡,整個燒烤吧大堂似乎瞬間便亮了起來,無數男子側目,一時間吞嚥聲不絕於耳,也不知是因為肉串太香還是秀色可餐。

  白起笑了起來,邊吃邊道:「你覺得這種激將法對我有用?喬仙姿,你是不是覺得這天下所有人都得跟你一樣,去捧南宮天府的臭腳?我跟你說啊,你別看那小子現在人模人樣的,當年跟著蘇老師那會兒,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場面你是沒見過,怎麼幹了十來年的金融就他娘的變得自己高人一等了?你當真不吃?不吃別浪費了,我吃!」他將喬仙姿碟中的那串烤肉拿了起來,吧唧就進了嘴,又將那小半杯啤酒倒進自己的杯子裡,仰頭一飲而盡。

  「白起,我是很有誠意地來找你的,只要你肯與天府聯手,這世間還有什麼事情能難得住你們?」喬仙姿很篤定地說道,「好男兒就該志在天下!」

  白起卻咧嘴一笑道:「喬大美女,我又得糾正你了,第一我不是什麼好男兒,第二就是先生手裡的一把槍,先生指哪兒打哪兒,天下與我何干?」

  喬仙姿仍不死心,她也清楚,自己決計不可能幾句話就把白起給說動了,但是她還是得說,至少得讓眼前這個傢伙知道倫敦這邊的態度,於是想了想,她又接著說道:「眼下局勢很明朗,先生是要把華夏這邊交給自己兒子去打理的,我就問你,一旦太子爺開始掌權,你將何去何從?」

  也許是問題過於敏感,白起微微瞇眼,毫不掩飾眼中的寒光,語氣卻依舊懶散:「喬仙姿,你這是在使離間計嗎?你覺得我和少主在同一片土地上,就一定會發生點衝突?」

  喬仙姿卻毫畏懼他的目光,倔強與其對視:「難道不會嗎?」

  白起輕笑一聲道:「喬仙姿,這天下不是只有南宮天府一個能人!」

  喬仙姿笑了起來,頓時引得週遭偷偷打量她的牲口們又是一陣猛嚥口水,有姑娘已經在掐自家男人腰上的肉。

  「所以我才來找你啊,你和天府都是蘇先生的學生,論才華不分上下,論能力也不分伯仲,只是性格上有太多迥異的地方。只要你與天府聯手……」

  不等喬仙姿說完,白起便極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喬仙姿,南宮天府不知道你來找我吧?」

  他盯著女人的雙眼,人會撒謊,但眼睛在大多數時候不會。

  喬仙姿卻也沒有撒謊,點點頭道:「我的確沒有跟天府說,轉道來京城是我自作主張。」

  白起笑了起來:「嗯,這才是我認識的南宮天府!罷了,喬大美女,既然你不吃也不喝,待著也沒多大的意思,回吧,別讓我一個粗人影響了你的心情!」

  喬仙姿依舊不惱,笑著看向繼續大口吃肉的白起:「白起,你當真心甘情願地做一輩子的門下走狗?」

  白起終於皺眉,緩緩放下手中的鋼釬,擦淨雙手,雙臂同時擱在桌上,一股強烈的殺氣撲面而來。

  「喬仙姿,我不知道你打著什麼主意待在南宮天府身邊的,你們是上下級也好,是狗男女也好,我都不會多看一眼。但是若是哪天,你敢慫恿南宮天府背叛先生,我會讓你嘗到什麼叫生不如死!對了,這句話也帶給那個娘炮一樣的傢伙!不送!」

  喬仙姿被他一句「狗男女」激得咬牙切齒,連說了三聲「好」,便陡然起身,此時她才發現,自己站著的時候,居然跟白起坐著時一般高度,原本想達到的居高臨下的目的看來是不成了,但還是氣勢不減地冷笑道:「念在你跟天府是昔日同窗的份上,這份邀請我保留著,哪日你想通了,可以隨時來找我!但是你要記住,只有從龍之臣,才能日後論功行賞,到時候不要哭著喊著讓天府念及當年的同窗之誼!」

  白起大笑:「喬仙姿,你放心,我白起就是去沿街乞討,也不會在那個娘炮面前俯首稱臣!去吧,回你們的倫敦去,好好捧著你們家天府的臭腳,我倒要看看,誰會像你這樣,跪舔那個娘炮的臭腳!」

  喬仙姿怒不可遏,起身便走,密集的腳步聲帶走了一串目光。而後,燒烤店中那些被迷住的牲口們不約而同地朝著白起怒目相向——這世上怎麼還有這種絲毫不懂得憐花惜玉的男人?

  白起絲毫不在乎這些人的眼光,中氣十足地大喝一聲:「再來一百串羊肉,要大個兒的,啤酒也再來一打!」

  新烤的羊肉串送上來的時候,一個看模樣五、六十歲的儒雅學者坐在了白起的對面,自顧自地拿了一串肉咬上,燙得直唆氣。白起連忙將對面的杯子倒滿冰啤:「老師,您慢點,我又不跟你搶,大不了再來一百串嘛!」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7:10
第一千八百八十九章 太子爺的真本事

  絕世美女換成了氣質優雅的老頭,自然關注度急劇下降。蘇慕秋環視一圈店裡坐著的食客,不禁感慨:「『恰同學年少』的年紀,就是這般不懂得欣賞!」

  白起笑著給老師的空酒杯裡斟滿了酒,笑道:「老師,您說也這麼多年了,我怎麼就沒從您身上沾上一星半點的文雅?人家喬仙姿剛剛是狠狠把我鄙視了一通啊!」

  蘇慕秋咂了口啤酒:「紅顏禍水啊!天府也許原本並沒有那樣的野心,卻也擋不住有個女人日日在耳邊聒噪啊!看來,我還是得抽個時間,再去一趟倫敦。」

  白起往嘴裡擼了一把肉,嗚咽不清道:「您也一把年輕了,得相信兒孫自有兒孫福,南宮天府又不是傻子,他能看不出喬仙姿的野心?她就是想成為第二個阮軍師,可是阮軍師那是天縱之才,放在先生年輕時的那個年代,在這四九城裡,軍師也是數一數二的女中豪傑。她喬仙姿不過生著一副相對還湊合的皮囊,也敢東施效顰,簡直是可笑至極!」

  蘇慕秋卻讚道:「誰說你沒沾上文氣?剛剛那些個成語,不都用得恰到好處嘛!」

  這回輪到白起老臉一紅:「老師,我跟南宮南府不一樣,人家有家學淵源,我打小就是一吃百家飯的窮酸小子,要不是先生和您,指不定流落街頭早就翹辮子了,哪裡還能有今日這樣的身份地位?文氣這種東西,對我而言,是太奢侈了點!」

  蘇慕秋卻搖頭道:「關於這一點,我跟先生有過一番探討,你雖起於微末,但卻這也是你的優勢,你有更多的同理心,瞭解民間疾苦,因而為人處事雖然七殺主命,但也存了三份善念。這就是你跟天府最大的不同,天府這些年愈發偏激了,尤其是在手刃了南宮家的死敵後,這孩子便偏執得有些過了!」

  白起滿不在乎道:「把那個叫喬仙姿的婆娘早點弄走才是真的,也不知道先生怎麼想的,明明知道姓喬的婆娘不安好心,還把她放在倫敦,難不成真的眼睜睜看著南宮天府那小子叛變不成……」他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有些詫異地看向蘇慕秋,「老師,不會真的被我猜中了吧?先生在效仿古代君王行養蠱之法……」

  蘇慕秋拿著一把剛剛吃完羊肉的鋼釬就在白起腦門子上來了一下:「別胡說八道,哪來的那麼多陰謀論,先生行事,又豈是你又可以多加揣摩的?」

  白起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地問道:「老師,先生……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露面了……」

  蘇慕秋淡淡一笑道:「難道誰還能傷得了先生不成?」

  白起終於還是露出一臉憂色:「先生畢竟已經不是當年全盛時期了。」

  蘇慕秋搖頭道:「就算不是全盛時期的先生,這世上能傷得了他的,也照樣屈指可數。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怕就怕先生在眼下這個時候萌生退意……」

  白起大吃一驚,剛剛拿起來的酒杯又重新放了下來:「萌生退意?什麼意思,先生難道想現在就隱退江湖?」

  蘇慕秋看了對面的白起一眼道:「你不也說嘛,先生已經不是全盛時期了嘛!」

  白起忙道:「這是兩碼子事情,只要先生坐鎮,門內就亂不了,我猜就算南宮天府有想法也不敢在先生面前表露出來,但是一旦先生退隱下來,有些事情就難說了!」

  蘇慕秋的眼中也露出了一絲深深的擔憂:「我與先生相識於微末之際,這條命也是他三番五次地給救下來的,所以當年他把你和天府交給我的時候,我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下來。眼下你和天府都已經是一方諸侯,我和先生都老了,往後便是你們的世界了,只是這個過渡期會如何,才是我最為擔心的!自古以來,權力交接時都會大概率地發生戰爭,先生的接力棒能不能順利地交到那位太子爺的手上,如今還真是個未知數!如果咱們那位太子爺是個扶不上牆的阿斗,那也就罷了,我也就順勢推你或天府上去,可是眼下各方的情報看來,那位年紀輕輕就能官至副廳,在各方勢力之間左右逢源游刃有餘,雖有王家背景為其助力,但其綜合能力、城府、手腕等等,一樣都不可小覷啊!」

  白起一邊聽一邊喝酒,到蘇慕秋將這段話說完,他面前的肉串又消滅了近半,打了個飽嗝道:「只要他有那個資格坐穩那把椅子,我白起就是俯首稱臣又如何?但是若是沒有那個德性還要硬想霸佔著,那就不要怪我老白不給面子!」

  蘇慕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問道:「若是先生吩咐你,定要輔佐他上位,你該如何處置?」

  白起愣了一下,而後不假思索道:「先生的吩咐,自當是要百分百執行的。只是若真是那樣,將他送上位置後,我也就魚入江海,過些逍遙自在的日子去。」

  蘇慕秋笑著指了指自己的愛徒:「你啊,你讓我這個當老師的說你什麼好,這麼多年了,這直脾氣就是改不掉!」

  白起滿不在乎道:「老師,我也過了不惑之年了,這脾氣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又在這世間渾渾噩噩地過了四十多年,這輩子怕是都改不掉了。要是真能改,豈不是會跟南宮天府那個娘炮要尿到一個壺裡去?誒,不行不行,想想我就覺得難受!」

  蘇慕秋苦笑道:「你們好歹也都是我的學生啊,往後能不能不當著我的面埋汰你師弟?」

  白起聳肩道:「盡量盡量!服務員,再帶一打啤酒,怎麼搞的,這酒跟水似的?」

  蘇慕秋笑罵道:「你沒事自斟自飲都能喝大半斤酒,這點啤酒算個啥?對了,你剛剛下午說有急事找我商量,我這邊一下課就趕過來了,究竟什麼事情弄得這麼急?」

  白起往嘴裡放了一根肉串,邊嚼邊道:「太子爺明兒要見我!」

  蘇慕秋剛好喝了口啤酒,被他一句話驚得嗆了一大口酒,咳嗽得滿臉通紅,好不容易鎮定下來,才皺眉問道:「見你?發生什麼事了?」

  白起撇嘴道:「好像跟發生在西湖高速上的案子有關,有人把鍋甩給了我,現在軍方和國安似乎都認定是我安排人下的手。」

  蘇慕秋的眉頭鎖得更緊了:「那究竟是不是你呢?」

  白起哼一聲道:「我要那什麼武器有何用處?我又不是恐怖份子!而且我的轄區是東南亞,放眼整個東南亞,就算我把那東西弄到手了,哪個國家敢接手?」

  蘇慕秋搖頭道:「話不是這麼說的,東南亞一帶站在老美那邊的國家也不在少數,東西轉手到美國,也不是不可能。」

  白起笑道:「那我倒還真的希望是我下的手,最起碼這會兒我手裡有那麼一個價值數十億的玩意兒跟人叫板。可是我沒啊,這他娘的就叫『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啊!」

  蘇慕秋問道:「那太子爺的意思是什麼?他也在插手這件事情?」

  白起點頭道:「我猜太子身上應該還有某些很隱秘的官方身份,所以我今天突然覺得,如果先生把位置當真傳給他的話,他倒也不是沒有能坐穩的可能性,只是我有些擔心他會被某些力量所操控,這樣就跟先生當年重組新紅門的理念相背了。」

  蘇慕秋有些擔憂:「我研究過太子爺這些年的從政履歷,手腕不可謂不高明啊,該懷柔時懷柔,該動手時動手,那個『天上九頭鳥,地上江北佬』的江北省,出了名的出土匪的地方,一樣被他收拾得服服貼貼的,據說現在在沿海諸省中,社會治安環境比珠三角還要好上不少。」

  白起笑著看向自己的恩師,問道:「您是不是擔心我會跟他起衝突?老師,如果真的起了衝突,當然,我只是說如果,您覺得誰會贏?」

  蘇慕秋苦笑道:「你難道也對那把椅子感興趣?」

  白起的腦袋立刻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的脾氣您還不知道嘛?先生對我也是極為瞭解的,所以才放心把我放在大本營一樣的華夏。若是真讓我選,我一定會選擇去東南亞的某座小島悠哉悠哉地過著日子,那把椅子對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誘惑力,相反我真心覺得那上頭滿是鐵刺,坐不好弄得自己一屁股不是,何苦呢?老師,我就是問問,您覺得我和太子爺,真要動起手來,誰會贏?」

  蘇慕秋笑道:「雖然他跟著那位學了些皮毛,但跟要與你面對面交手,一個白起能打五個李雲道,若按生死算,你有六成的把握可以殺掉他。但若論運籌帷幄,這個概率可以要調轉一下,你有六成,嗯,甚至七成的可能性被死在他的手裡!」

  白起不怒反笑:「哦,這樣算起來的話,這傢伙還算不錯嘛,倒是我小覷了他!」

  蘇慕秋問道:「你約了他在哪兒見面?」

  白起笑著環指一圈燒烤店:「呶,這兒不就挺好嘛!」

  蘇慕秋輕笑道:「你就不怕怠慢了太子爺?」

  白起大笑道:「那就要看太子爺能亮出幾份真本事嘍!」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7:11
第一千八百九十章 小師嬸

  酒是個好東西,尤其是你有故事我有酒的時候,更是一壺好酒足以慰風塵。昨夜的啤酒喝得不算盡性,所以白起決定今天繼續喝酒。有了好酒自然不能用那種娘們兮兮的酒盅,男人喝酒當然要用大碗,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這才是人生快事!他以為三碗劍南春入腹,眼前這位看著更像大學教授的文弱青年會不勝酒力,卻不料一聲「好酒」過後,捧起大碗喝得比他還要暢快淋漓,幾大碗劍南春下去,臉不紅心不跳,只是那對桃花眸子愈發發亮。

  白起好酒,古今中外的大多數名酒都喝過不少,只是在喝酒一道上難覓對手,卻更難尋知音。幾碗酒下去,話匣子自然也就打開了,白起說些少年窮苦卻意氣風發的日子,李雲道則順著他的話說些民俗風情,總之相得益彰,原本應該詭異無比的見面場景,卻在酒精的作用下變成了酒友間的某種閒聊。

  時間很快過去,分別時亦沒有什麼依依惜別,只是約好下次再喝酒的時間,剛剛說到姑蘇吳江的手工古法黃酒,兩人約定下次定要去那釀酒工坊裡,好生喝個痛快。

  蘇慕秋在這家號稱京城藏酒無出其右的酒坊門口候了良久,幾次都忍不住想進去瞅一眼,生怕兩個血氣方剛的傢伙一言不合便從此相看兩厭,好不容易在車裡等到兩人並肩而出,臉上都無一例外地掛著酒後的憨笑,這才長長舒出一口氣。

  等李雲道上車先行離開,蘇慕秋這才開門下車:「談得如何?」

  睥睨天下英雄的七殺星白起長長打了個酒嗝,濃郁的酒氣熏得蘇慕秋忍不住摀住口鼻。

  「酒好,酒品好!」白起說了兩個好,便扶著老師一同上車,「都說了您不用跟過來,難不成您還擔心我將太子爺當場斬殺不成?您看看人家太子爺,不帶一兵一卒單刀赴會,這份膽色就值得我老白欽佩!」

  「太子爺在仕途磨礪了這麼多年,從前又是幹警察的,手刃了不知道多少江洋大盜跨省大匪,要不然江北道上如何都會恐懼地稱他一聲『李閻王』呢?我倒不是擔心你會殺人,我蘇慕秋的弟子沒那麼傻,而且你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單先生的親生兒子這一點,就足夠了。我就是擔心你們兩個都是極有個性的孩子,若是當真起了衝突,那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蘇慕秋感慨著說道,「說起來,先生的確欠這孩子太多了,當年先生傾注在你和天府身上的心血,要遠超過先生對這個兒子的關注。若要真論上一番,說你和天府奪了先生對兒子的關注,也不是不可以啊!」

  白起呼出一大口酒氣,大刀金馬地坐在加長林肯的後方,笑著道:「老師,我約了太子爺下一次在姑蘇城一醉方休。」

  蘇慕秋詫異地看向自己的得意門生,而後長長舒出一口氣道:「那便好、那便好!」

  李雲道的的確確未帶一兵一卒,連開車的司機都選的是披上白袍便算得上是羽扇綸巾的澹台學君。此時澹台家最富學識的姑娘皺著精緻的鼻頭,車裡的酒氣差點兒熏得她沒暈過去,幸好坐在後排的某人還算識相,主動打開了車窗,京城傍晚的暖風吹進車內,吹得人心情暢快。

  「採訪一下,收服一員猛將的感覺如何?」澹台學君俏皮地笑著問道。

  「收服倒還不至於,只是未見時兩相警惕,如今見了面卻相見恨晚。嗯,當然,我很喜歡這種感覺。」看著窗外的水立方,迎著夕陽,李雲道笑得眼睛都瞇縫了起來。

  「厚黑學中,人際關係講究利益捆綁,但是我認為最好的方式還在於收服人心。你看自古以來,哪位千古名君麾下,不是猛將如雲?漢武帝有衛青、霍去病,唐太宗麾下有秦叔寶、尉遲恭,明太祖有徐達、常遇春,不一而足啊!」澹台學君的車技普普通通,車開得小心翼翼,此時一邊跟隨晚高峰的車流還能一邊跟李雲道說話,已經實屬難得。

  「漢武帝有祖父偃,唐太宗有房玄齡,明太祖有朱升,我有澹台學君!嗯,不過學君啊,這話我怎麼聽得有歧義啊?你好像總在把我往溝裡帶啊,我可從來沒想過要撈個皇帝當,那把龍椅子太燙,我這種嫉惡如仇的性子,怕是坐了屁股也要長瘡!」李雲道又打了個酒嗝,濃郁的酒氣還未到前排,就已經隨風飄散。

  隨著車流放緩了車速,澹台學君笑道:「聽說你也讀過很多史書,你應該知道,有時候黃袍加身都是不由自主的。」

  李雲道苦笑道:「你是在嘲笑我這個所謂的『太子爺』嗎?我真搞不懂,一個小小的新紅門,他們應該就敢把那把椅子比作龍椅?也不怕外面的人笑掉大牙!」

  趁著堵車的節奏,澹台學君回頭看了李雲道一眼:「你難道不知道新紅門一年產生的gdp可以抵得上好些個國家了?」

  李雲道輕笑搖頭:「這種事情,哪裡能用gdp來衡量?」

  澹台學君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心道,看來自家這位主公當局者迷,絲毫不明白那位世人眼中神人一般的男子打下的是何等讓人歎為觀止的大好江山。

  「難道你也覺得那把椅子堪比龍椅?」見澹台學君不說話,便知道自己這位學富五車的女謀士定然是有不同意見的,也不在意,只是看著窗外西方天空的橙紅色晚霞,喃喃道,「一將功成都萬骨枯了,更何況是一把那樣的椅子?」

  澹台學君卻難得認真地說道:「若是坐上去能開萬世太平,你坐是不坐?」

  李雲道聞言笑了起來:「這世上哪裡真有能開萬世太平的人?至少我自認為是做不到的。當然,如果當真坐上去就能保得我華夏百姓幸福安康,就算是千針萬釘,我也要試上一試的。」

  澹台學君車技普通,所以車速便放得很慢,快到家的時候,卻又聽到某人說「先不回家,去趟秦家」,於是學君姑娘正要掰動著對她而言碩大的方向盤掉轉車頭的時候,終於來了救星,可惜龍五的開車技術似乎也與學步兒童無異,一路一腳油門一腳剎車地到了秦家四合院所在的小巷口,眩暈噁心的感覺讓一向脾氣極好的學君姑娘狠狠給了龍五兩記白眼。

  目送李雲道進了秦家後,澹台學君也下了車,看了一眼躺在引擎蓋上迎接暮色降臨的龍五,輕聲道:「你為什麼願意跟著他?」

  龍五眼皮子都沒眨一下,看著難得如同藍寶石一樣深邃的天空,悠悠道:「我是小師叔!」

  這樣一個理由竟說得澹台學君啞口無言,最後只幽幽說了句:「你的車技實在是不登大雅之堂!」

  龍五這回終於轉頭看了她一眼,笑著道:「彼此彼此!」

  澹台學君有些惱火,她發現最近幾次跟龍五絆嘴皮子,自己似乎都落在下風了,不是說這傢伙嘴笨嗎?

  「你在外頭這麼晃著,丁香沒準早就被旁人追走了!」學君姑娘畢竟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打蛇打七寸的道理,丁香自然便是龍五的七寸。

  果然,龍五從車頭上一躍而起,僅憑著腰力,便騰入半空,而後緩緩地垂直落地。

  「你再說一遍!」龍五有些惱火地瞪著眼前這個跟自己差不多歲數的姑娘,「別以為你長得漂亮,我就不敢抽你!」

  「你敢!」澹台學君上前一步,腦門子都要貼到龍五的下巴了,仰著頭,氣勢比龍五還凶。

  龍五深吸了一口氣,悲壯無比道:「好男不跟女鬥。」

  學君姑娘道:「好女不跟蠢男鬥。」

  「你……前胸貼後背,哪兒都沒二兩肉!」龍五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姑娘,終於找到了一處最最致命的「弱點」。

  「你……」學君姑娘冷笑三聲,「你信不信我讓你變成豬頭?」

  龍五退後兩步,雙臂抱胸,一臉滿不在乎:「放馬過來!」

  學君姑娘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珮一樣的事物,龍五先是一愣,而後大驚失色:「老頭子的玉珮,怎麼會在你手中?」

  學君姑娘哼一聲:「老爺子說了,見玉珮如見他,我說什麼你都得聽!」

  龍五驚得連連倒退數步才穩住身形,而後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這個……學君姑娘,像你這般貌似天仙的美女,自然都是心底善良的……」

  等李雲道從秦家出來的時候,龍五雙頰紅腫,雖然不至於如同豬頭,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出什麼事了?」李雲道以為來了什麼絕世高手,皺眉問道。

  「沒……沒,我……我就是摔了一跤!」不等澹台學君開口,龍五搶先說道。

  看看澹台家的姑娘,再看看自己可憐的小師叔,李雲道突然笑了起來,只是一想起萬一眼前這個聰慧無雙的小美女成了自己的小師嬸,那自己這位小師叔怕是這輩子都翻不出如來佛祖的五指山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7:12
第一千八百九十一章 白蝙蝠

  原本這是有酒有故事的一天,李雲道很高興,但是從秦家出來後,就連澹台學君也感受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逼人殺氣。直到這位渾身酒氣的主子進了四合院,學君姑娘跟負責開車的龍五才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秦家原本對於很多人來說是一處遮風避雨之所,秦孤鶴如同一株參天大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是,如今這位在共和國隱秘戰線上奮鬥了一輩子的老人也進入了風燭殘年的階段,精神比李雲道剛歸京時要好了很多,如今也終於能下床了踱踱步子了,但依舊看得李雲道自責不已。

  「去了秦家?」抱著青龍在院中散步的蔡桃夭果然還是最瞭解自家老公,看他臉色不太對勁便猜得七七八八,將青龍交給剛剛小姑,便陪著李雲道散步到了荷池畔。

  池中一輪圓月與在夜風中窸窸窣窣的荷蓮相映成趣,李雲道站在一方嶙峋的太湖石上,仰面看天,良久才長歎一聲:「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陽圓缺,此事還真是古難全啊!」

  蔡家大菩薩輕輕依偎在身邊,勸慰說道:「我知道你很自責,但造成這樣的後果,也並非你當初所願。更何況,小蠻已經盡了全力,至少這段日子你還能在京城裡多陪陪老爺子。」

  李雲道將蔡桃夭擁入懷中,熟悉的體香傳了過來,這才讓他心中稍稍好受了些。

  「我想跟你商量些事情,這段時間,我想每天都去陪老爺子說說話。說實話,當初爺爺走之前,陪得太少了,如今回想起來,總是後悔不已。這次反正時間也相對自由了些,我想多花點時間陪在老爺子身邊。」看著恰好被雲彩遮了一角的朗月,李雲道喃喃說道。

  蔡桃夭微微點頭:「我來跟仲穎叔說一聲,這些天乾脆帶著孩子們住進秦家去,好不好?」

  李雲道握住蔡桃夭的手,欣慰道:「你總是能想在我前面。」

  蔡桃夭笑著將額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淡淡的煙草氣息傳來,亦如當初。

  次日,晨光已逝,初夏的太陽升上天空時,從前向來習慣早起的老爺子才悠悠醒來。睡眠變少是人衰老的標示,但此時貪睡便意味著離那道門檻又近了一步。悠悠醒來的老人長長歎息一聲,對清楚自己身體狀況的人莫過於當事人自己了。戎馬一生,此時日薄西山,卻不算晚景黯涼,但孩子們畢竟都不在身邊,家裡多的是死氣沉沉的暮氣。

  院外傳來陣陣孩子嬉鬧的聲音,老人覺得也許是自己聽錯了,瀟瀟遠在美國,又是長年單身的未婚狀態,瓊琚和瓊玖如今忙於創業,也久未歸來,哪裡來的孩子呢?

  老人苦笑一聲,支著身子想坐起來,但手臂卻不復當年的孔武有力,最後還是得喚一聲,叫二十四小時陪護的醫生幫個忙。

  人來了,老人坐起身時才發現是李雲道,又驚又喜:「昨天不是剛剛來過嘛,怎麼又來了?怕是放心不下我這個糟老頭子吧?」人老喜靜,但真正經歷過臥床不起的階段後,便最喜歡家中來人,因為只有這樣,才覺得有了人氣,才會覺得距離死神更遠了一些。

  李雲道笑著給老爺子端來一杯溫水,伺候老爺子潤了嗓子,才笑道:「家裡有些地方年久失修,上次還是沒弄好,暫時沒法住人,我就跟穎叔商量了一下,帶著夭夭和孩子們來這邊借住上一段日子。」

  老人驚喜道:「好好好,京城這院子反正大得很,別說住你一家子人,就是住上幾大家子也不會覺得擠,你讓仲穎把你們一家子安排進瀟瀟的院子,那邊條件相對好一些!」說著,老人自己將雙腿挪下床,指了指一旁的輪椅道,「還是你推我出去,我親自來安排!」

  看著老人驚喜的樣子,李雲道鼻頭有些發酸,但還是笑著道:「穎叔一早就安排好了,我推您出去曬曬太陽,就是小孔雀帶著鳳駒和點點在院子裡嬉戲,怕擾了您的清靜。」

  「哦?孩子們都來了?好好好,實在是太好了!走,雲道,推我出去曬曬太陽!」前院孩子們的嬉戲聲越來越清晰,老爺子自己似乎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推著老爺子過了小院,又過了月門,前院裡孩子們正在跳方格,身材高大的樹人師兄正憨笑著幫孩子們把方格畫得更清晰些,轉頭看到李雲道推著老爺子出來,連忙扔下手裡的粉筆,迎了上來:「咦,怎麼來前院了?」

  孩子們也看到了老人,紛紛簇擁了上來,小孔雀像模像樣地用小手貼了貼老人的額頭,很篤定地說道:「嗯,不發燒了,太爺爺已經好了哩!」

  點點很心疼地幫老人蓋好膝蓋上的毯子,又撫摸著老人布遍針眼的左手,心疼吹了吹道:「媽媽說,吹吹就不疼了!」

  鳳駒則最為懂事,輕輕靠在輪椅旁,食指中指併攏,輕輕感受著老人的脈搏,最後仰頭沖李雲道笑了笑。

  一下子被三個孩子圍攏著,老爺子幾乎笑得合不攏嘴了,恰好蔡桃夭又抱著青龍往這邊走了過來,咿咿呀呀的聲響,看得老人心曠神怡。

  陪著老人曬了半個小時太陽,見老人眼皮子打架,便又推回了臥房,畢竟大病初癒,身子還是乏得很。

  聽得老人均勻的呼吸聲傳來,李雲道這才跟保健醫生換了班,來到前院。

  恰好碰到秦仲穎手中拿著一疊資料過來,便知道高速公路上的事情,也許有進展了。

  「這個人是誰?」李雲道看著資料上的一張照片,這是一個面容俊美的年輕男子,頭髮甚至眉毛都是詭異無比的白色,表情也極為怪異,似乎看著誰都想上來咬上一口。

  「目前只知道他的代號叫『白蝙蝠』,是國際僱傭軍市場上很搶手的一個傢伙。背景很神秘,似乎並不是出自任何一國的軍方系統,我初步懷疑這傢伙很可能是聖教培養出來的殺手,但並沒有足夠的證據來作證我的猜想。有監控拍到西湖高速案發生的前一天,他曾經在魔都出現。你也知道的,魔都距離西湖,不過兩個鐘頭的車程。海關那邊也發來了協查結果,『白蝙蝠』手下的幾員幹將,也分別從京城、深圳、廣州等地進入我國境內。」兩人在秦家前院的一處石製茶几旁坐下,立刻有下人送了一壺茶上來,秦仲穎幫李雲道斟了杯茶,才接著道,「這一沓都是關於『白蝙蝠』和他手下的資料,你先看看,到時候也許用得上。」

  李雲道一邊翻閱著,一邊問道:「武器,他們的武器才是重點。華夏不比美國、俄羅斯那些地方,槍是絕對禁止的,能弄到那些武器,一定需要當地有人協助,而且你也說,他們出了西湖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一定是有人在策應,甚至在他們入境前,就已經把路線都規劃好了。」

  秦仲穎苦笑道:「上次你說過後,我就讓他們在查了,但是很奇怪,無論是槍的制式和彈痕比對來看,這些槍都從來沒有在國內出現過。我已經讓他們把資料傳給國際刑警那邊,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

  李雲道點了點頭,短短的時間內他已經所有的資料都看完了,抬頭道:「還有一點,就是那支特殊部隊,估計得好好內審了,我懷疑有內鬼,而且內鬼很可能也參與了那晚的運輸行動,否則『白蝙蝠』這幫境外的僱傭軍是不可能把時機掌握得那麼好的。」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讓西湖那邊把當晚的資料都傳過來,尤其是足跡對比。軍方不是說到目前為止還有一具屍體沒有找到嗎?難道你就沒想過,那傢伙也許就是內鬼?」

  秦仲穎歎息道:「我們也不是沒有合理質疑過,但是那支部隊很特殊,而且失蹤的那個人也很特殊……」他頓了頓,繼續道,「應該是這條線上的技術骨幹,按他們內部現在的想法,那個人應該是和失竊的東西一起,被『白蝙蝠』控制了。」

  李雲道想了想,搖頭道:「一個司機,一個內部人士,一隊士兵,這是一個很安全的組合,司機應該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在運送什麼,包括那些士兵,也許他們只知道東西很重要,卻也不知道會重要到要丟性命的地步。只有那個人,他很清楚丟掉的那個東西意味著什麼!」他歎了口氣道,「可惜啊,那支部隊太神秘了,沒法正面對話,否則我去跟他們每一個人聊一聊,也許就會發現點什麼!」

  秦仲穎突然想起了什麼:「哦對了,據說那晚原先他們並沒有安排失蹤的那位跟車,原先要跟車的是另外一個人,只是臨出發前,拉肚子拉得腿都站不直了,這才換成了失蹤的那位吳主任。」

  李雲道笑了起來:「這就對了,你讓他們好好查一查,拉肚子一定不是無緣無故的,我猜應該是吳主任投了毒,目的就是自己跟車。嗯,既然如此,那傢伙應該還沒死,而且很可能還沒有落入『白蝙蝠』的手裡。馬上給公安內部發協查通知,把姓吳的照片發下去,但要申明紀律,不要海捕形式,要秘密地查。我懷疑『白蝙蝠』也許也正在找這個傢伙!」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7:12
第一千八百九十二章 棄子吳廣

  夏日的陽光變得毒辣起來的時候,史銘終於可以下床了。這是出事以來他第一次走出這間屋子,不出他所料,朱奴嬌選擇的這處藏身之所很不錯,外面應該不遠就是冀北省,小區是附近一帶的高端別墅小區,站在陽台上,便能看到進出小區的都是寶馬、奔馳同級或更奢侈些的豪車。

  朱奴嬌這幾日總是不在,說是在為補齊「三個臭皮匠」作一些準備工作,史銘不知道這個傳聞精神有問題的女人究竟在忙些什麼,也不想去關心那些事情,在床上躺著的這段時間,他想了很多事情,眼下他最想幹的就是殺人。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讓一個人去死,爺爺被那人氣死,父親跳樓,母親上吊,自己如今家破人亡的格局便是拜那人所賜。聽著遠處的蟬鳴,他覺得心中焦躁不已,只是低頭看了一眼綁在身側的尿袋,便愈發咬牙切齒起來——李雲道,我史銘此生與你不共戴天!

  跟李雲道不共戴天的並不單單只有史銘,還有坐在京城某知名高校圖書館裡看書的朱奴嬌。此時正值午間,學生們都去吃飯了,她也長長伸了個懶腰,拿著手上的那本《西方哲學史講稿》走向書架,此時書架旁蹲著一名戴著厚重眼鏡、頭髮亂糟糟的男子,接過朱奴嬌遞來的書,麻木地將架子上厚重的書挪開一條小縫,將書冊插了進去。

  朱奴嬌並沒有離開,而是雙臂抱胸,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的男子:「說起來,你也算是大師弟子,雖然大師如今已經不認你了,但腹中才華總不是假的,就算不能隨吳千帆那只雄鷹一起睥睨天下英雄,也起碼該站在講台上誨人不倦嘛,跑來圖書館干個高中畢業就能幹的雜工,這算怎麼回事呢?」

  蹲在書架旁的男子一聲默不吭聲,直到聽到「吳千帆」三個字的時候,他的眼皮子才微微顫動了一下,只是依舊沒有抬頭,繼續緩緩地將一旁推車上的書往書架上安插著。

  「想當年,你也是趙家的乘龍快婿,雖然是旁系的,但再加上吳千帆的加持力,在京城裡倒也算得上一號人物,怎麼,碰到李雲道,當真就歇菜了?」她發出兩聲咯咯的笑聲,毫不在意眼前的男子是不是面色大變。

  男子終於抬頭,從厚重鏡片的上方看著朱奴嬌,他確定自己沒見過這張面孔,但不知為何,眼前的姑娘給他的感覺有些熟悉。

  「怎麼,如穎姐掃地出門,便連我也認不出來了?」朱奴嬌也蹲了下來,直視眼前的吳廣,「我這人做事情不喜歡兜圈子,還是開門見山吧,如果我告訴你,我有辦法讓你的仇人生不如死,嗯,你會不會加入?」

  厚重鏡片後那對無神的眼神祇露出些許詫異,便又恢復了黯然,聲音嘶啞道:「你,認錯人了!」

  朱奴嬌笑了笑:「你躲在這裡當個雜工,就是怕他會再次報復你,對不對?外面的世界很大啊,你真打算一輩子在這兒當縮頭烏龜?你要

  知道,你的敵人現在越來越強大了,往後他要碾死你,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般沒有太大的區別。我若是你,一定會想盡辦法將他拉下馬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嗯,你是文學博士,應該比我更瞭解,好像是叫『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眼下那人離那一步還很遠,也就是說,我們還有大把的機會將他扼殺在權力的搖籃裡。難道你不想看著他跪在你的腳下求饒嗎?當然,你可以想像一下那幅畫面,看看跟現在比起來,哪種生活會讓你更開心些!」

  吳廣的拳頭已經握得很緊了!自己被放逐了,從離開京大後的小巷開始,他就知道,自己也許就要成為棄子了。果然,打擊接二連三地撲面而來,首先如穎將自己掃地出門,然後便是趙家的翻臉不認人,最讓他覺得悲憤的是原本想拿著投名狀投奔的那位,只讓人送來了冷冰冰的「好自為之」四個字。自己失敗了,一敗塗地!在權力的漩渦裡,失敗者是沒有人同情的,好在他還有些當年留下的為數不多的善緣,才找到了這份在學校圖書館裡干勤雜工的活計,雖然只是按小時計費,但好歹能賺錢果腹。原以為心中的仇恨早就被瑣碎的現實生活澆滅得一乾二淨,卻不想被身前的女子三言兩語便又重新勾起了雄雄怒火。

  自己走到眼下這一步,都是拜誰所賜?

  李雲道!

  想起之前的林林種種,仇恨的怒火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再次抬頭時,麻木的眼神已經變得凌厲起來。

  「你究竟是什麼人?」他仔細看著眼前女子的雙目,這種感覺有些熟悉,但面容卻是極陌生的,這樣漂亮的姑娘,若是從前見過,他定然是不會忘記的。

  「看來還是沒認出我來,你難道忘了,當初你和如穎姐結婚的時候,是誰當的小伴娘?」女子笑著問道。

  吳廣如遭雷擊,怔了半晌,才愕然道:「你……你不是被……」

  朱奴嬌咯咯笑道:「你不是也被……哈哈,放心,我是人,不是鬼,就算是鬼,也是回來找那個人報仇的鬼!」

  吳廣鬆了口氣,很顯然,他能確定眼前的姑娘的的確確是人不是鬼,而且不知為何,他心中生出某種很隱晦的期望,就彷彿在一片乾涸的土地上突然降下幾滴細雨,自己抬頭看著滿是烏雲的天空,期望著下一刻能變成大雨傾盆。

  夏天的天空就如同孩兒臉一般說變就變,上一刻還晴空萬里,下一刻便大雨如注。

  學生們將衣服、書包、書本之前的頂在頭上,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從外面衝入圖書館,淋濕的懊惱不已,沒淋太到多雨的則暗自慶幸,只是年輕的學生們誰也沒有注意,以往毫不起眼的圖書館雜工正與一位年輕女子一前一後地走入他們避之不及的傾盆大雨,若是與他擦肩而過,看得仔細了,便能看到那人臉上詭異無比的笑容。

  李雲道也在笑,不過是苦笑,剛剛幫著媳婦

  兒把被褥曬出來,下一刻就颳風下雨。孩子們倒是很高興,就連這段時間時不時就跑來秦家找鳳駒和點點玩的小孔雀也抱著腦袋跟兩個孩子發瘋。

  李雲道將準備把孩子們拉回來的蔡家大菩薩一把擁入懷裡:「別呢,孩子們難得這麼開心,讓他們在雨裡稍微瘋一會兒,夏天的雨沒多大關係,大不了待會兒都摁到浴缸裡泡個熱水澡!」

  蔡桃夭哭笑不得:「孩子發瘋,你這當爹也跟著發瘋!這也就是小姑不在,若是看到了,怕是你又免不了被小姑拎耳朵了!」

  李雲道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看向雨裡比鳳駒足足高出一頭的小孔雀,笑著問懷中的媳婦兒:「小孔雀和小九都不錯啊,誒,你說我這個當爹是不是太操心了些?」

  蔡桃夭輕輕拍了拍丈夫的手背,微笑道:「你不是自己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嘛,這會兒只是兩小無猜,誰知道長大了會如何?感情這種事情,總是不能勉強的。」

  某人突然打了個響指,壞笑道:「媳婦兒,萬一啊,我是說萬一啊,我家鳳駒虎軀一震,把倆兒小丫頭全拿下了,你這個當婆婆的可就要不省心了!」

  蔡家大菩薩難得嗔怪地在某人腰間掐了一記:「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吃著碗裡想著碗裡?媛媛說是馬上能休個長假,昨兒還在問你這些天在哪兒呢,看來青龍的出生對她可造成了不小的壓力!」

  某刁民連忙左右而言他,卻如同逃得出蔡桃夭的法眼,還沒上刑就已經招了:「我是讓她回京城住些日子的,也在外頭漂了那麼久了……瘋妞兒說是也要一起回來……呃……媳婦兒,你看咱們是不是要換一張大些的床,不然也太擠……」

  還沒說完,某人便一頭鑽進雨裡,衝著自家媳婦兒傻笑。

  「死樣!」蔡桃夭丟給某人一個白眼,「我去給青龍餵奶,別讓小傢伙們在雨裡待太久,會感冒的!」

  某人邊跑邊回頭笑著道:「媳婦兒,給我也留一口!」

  「呸!孩子們都在呢!」

  雨下得很大,嘩啦啦作響,玩得入魔的孩子們哪裡聽得到兩口子之間的這類悄悄話,倒是見李雲道也來了,三個孩子玩得愈發投入,直到喂完奶回來的蔡桃夭將大孩子、小孩子統統揪了回來。

  為了老人身體的恢復,秦家前幾日子在小蠻的建議下建了個小型的溫泉,幾個孩子從雨裡揪回來,就被扔進了冒著熱氣的溫泉。

  小孔雀有些害羞,不過幸好李雲道沒進來,否則已經初成少女模樣的小丫頭定是要掩面而泣的。

  蔡桃夭留在溫泉裡陪小傢伙們,見孩子們在水裡又打著水仗,便放下心來,只吩咐要泡出了汗才可以出來,便到外面去找那個「老頑童」。

  此時在雨裡陪孩子們鬧了好一陣子的「頑童」手裡跟拿著一沓資料,秦仲穎坐在他的對面,表情有些怪異。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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