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02:14
第三百二十七章 薛妖孽和陳小囡

    薛紅荷被那刁民氣得俏臉通紅,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生氣了,往常都是她用盡各種手段戲弄別人,可今天卻偏生被一個渾身上下的行頭不超過一百塊錢的傢伙戲弄了,這樣薛紅荷覺得很憋屈。她薛妖孽此刻卻是連半分鐘都不想在這四合大院裡多待了,踩著跟火紅超短裙相得益彰的紅色高跟涼鞋一口氣走出王家大院,掏出手機給王小北發了條短信︰你的卡宴被姐徵用了,玩膩了再還你。山上警衛森嚴,大家上山幾乎都沒有鎖手拔鑰匙的習慣,要是連這裡都不安全,全中國還有幾個能稱得上安全的地方?卡宴引擎轟鳴,薛妖孽報復般地猛踩油門,車身飛快竄了出去,她沒下山,被是沿著山上的小道繼續往山上走。山中雲深不知處,那裡還住著一個與老王家這位旗鼓相當的共和國元老,那個曾在戰場上幾次將太祖爺背出炮彈坑的猛人便是薛紅荷的養父,陳霖,字甘露。

    薛妖孽開著卡宴一路上行,途中又遇一道關卡,卡邊站崗士兵荷槍實彈,見是陌生車輛,伸手攔下,等車窗落下落出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妖媚面孔後,小士兵嚇得屁滾尿流︰乖乖,這祖母奶奶怎麼招呼也不打就回來了,證件不敢查了,只匆匆掃了兩眼車內,見無其他人,趕忙開閘放行。這姑奶奶多在這關卡留一秒鐘,小士兵就覺得自己多一份危險,這滿山的警衛連士兵,哪個見到這位小姑奶奶不蛋疼到抽筋?

    薛紅荷車速很快,在山路上也保持著起碼一百碼以上的速度,就這樣還又在山間盤回了十來分鐘,才見到一處寬敞的空地,一個瀟灑至極的甩尾漂移,車停在一處仿歐式別墅的門口,門前兩側的大片土地上種滿了薰衣草,很難得七月流火的季節還能看到開得如此驕艷的紫色植物。薰衣草的上方都遮擋烈日的棚,此刻棚下站著一個捲著褲腿身穿馬褂的暮年老人,手裡還拿著兩株不知為何枯死的薰衣草。

    「丫頭,稀客啊,難得這個點兒上能看到你回來,怎麼,想爹了?」老人一看到薛紅荷,老遠便笑著沖薛紅荷揮手。

    薛妖孽踏著恨天高,裊裊地了過去,比李雲道的阿荷師姐少了點仙氣,卻多一份說不出的嬌艷。「爸,這大熱天的,你怎麼還要親自動手?」

    陳老頭咧嘴嘿嘿一笑,露出沒剩下幾顆牙的牙床︰「再不動動,就真動不了了。住山腰的老王頭比我大不了幾歲,天天都要保健醫生陪著才能活動,我可得趁還能自由活動的時候好好兒享受享受。」

    薛妖孽輕哼一聲︰「那老傢伙身體是不太好,剛剛我去老王家,他連面兒都不肯露。」

    陳老頭笑道︰「傻閨女兒,不許這麼說話,老王頭我叫叫你可以,你見了面,該叫伯伯還是得叫,想當年……」

    薛妖孽接過他手裡的薰衣草,笑道︰「知道知道,想當年如果不是王伯伯運籌帷幄,你也沒法在敵人的飛機大炮裡頭背著太祖走出大山。」

    「嘿嘿,還記得啊!」陳老頭很高興,剛想轉身,卻又突然疑惑地看著薛紅荷道,「閨女,你沒事兒跑去老王幹啥?你不是挺反感老王家那小傢伙的嗎?說什麼『紈褲子弟,吃喝嫖賭』?」陳老頭笑瞇瞇看著這位自己收養的小閨女,眼神中說不出的疼惜。

    「沒什麼,在飛機上踫到一刁民,去老王家做客的,我看他不順眼,就順道去噁心噁心他!」

    陳老頭神秘一笑︰「是不是沒成想,沒噁心到別人,卻被別人戲弄了?」養鳥知鳥心,他養了這閨女二十多年,哪能不知道這孩子的脾氣。

    薛紅荷氣道︰「真是的,也不知道那刁民哪兒好,鈺丫頭偏偏就喜歡他,可那刁民卻死地踏地纏著蔡家那位……」

    陳老頭笑道︰「閨女啊,聽說過一句話嗎?叫『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尤其是兒女情長的事,更是……」陳老頭有句話沒說,當年他在部隊醫院休養時對那位女醫生一見鐘情,可人家一門心思都撲在那位醫學院的教授身上,感情的事情,豈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得清楚的?只是造化弄人,誰能料得到,那對夫婦出了車禍後,他會收養她其中一個女兒呢?

    薛紅荷幫老爺子把剩下的幾株枯死的薰衣草清理後,這才拍了拍手︰「爸,都秋天了,你還擺弄它們?」

    陳老頭又是嘿嘿一笑,沒有說話。薰衣草,是那位曾留法的女醫生的最愛,那位醫學院的教授就是給一束紫色的薰衣草打敗了當時肩扛金星的陳少將。

    薛紅荷正要嘮叨兩句,突然別墅裡傳來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小姑奶,小姑奶,你回來了?囡囡都想死你了……」一個紮著沖天小辮子的粉嫩小女娃穿著紅色小皮鞋,一路跌撞著跑了出來,保姆在身後邊退邊喊︰「哎喲我的小姑奶奶,你可跑慢點,摔著了可怎麼辦……」

    小傢伙衝下台階,看到一身紅衣的小姑奶笑盈盈地看著她,立刻蹦跳著衝上來︰「小姑奶小姑奶,你上回說給囡囡帶好吃的……」小丫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正在生長中的潔白乳牙,衝到跟前伸手就要抱。

    陳老頭笑道︰「囡囡,你小姑奶正生氣呢,你幫太爺爺哄哄她。」

    被抱在懷裡的小傢伙伸著蔥白的小手指,輕輕撫著薛紅荷的微皺眉頭︰「小姑奶,別生氣啊,媽媽說週末回來給我帶全聚德的烤鴨吃,我分一大半給你。」

    薛紅荷失笑︰「囡囡,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有了吃的就開心了?」

    小丫頭歪著腦袋看著薛紅荷,一臉不解道︰「天天有好吃的,為什麼不開心呢?」

    薛紅荷一愣,自嘲地笑了笑,回頭對陳家老爺子道︰「爸,你說小孩子都看得穿的事情,為什麼有時候我們大人卻倒看不明白了?」

    陳老頭笑著捏了捏陳小囡肉嘟嘟的粉賴面頰︰「世事太滄桑,蒙蔽了我們的慧眼吶。」

    薛紅荷笑了笑,卻突然被小丫頭捧住面頰︰「小姑奶,你什麼時候帶小姑爺回家啊?」

    薛紅荷一愣︰「小姑爺?」

    陳老頭笑著搖了搖頭,背著手進了別墅。薛紅荷問陳小囡︰「囡囡告訴小姑奶,誰讓你問這個問題的?」

    陳小囡咬著手指甲,搖頭道︰「大姑奶家的豆豆都跟我一起上幼兒園了,可小姑奶還沒嫁人,好發愁呢……」說完,小丫頭皺著小臉,做出一副苦大愁深的模樣,逗得薛紅荷捧腹大笑。

    見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陳小囡伸手幫她擦去淚珠︰「小姑奶,我同桌圓圓說,女人太寂寞了就會流眼淚,小姑奶,你寂寞嗎?」

    薛紅荷卻不笑了,認真看著陳小囡︰「小姑奶不寂寞。」

    陳小囡仰著脖子認真道︰「小姑奶,女人單身太久,不好。」

    薛紅荷再次哭笑不得︰「陳小囡,從今天開始,不許你再看電視了,尤其是那些情情愛愛的連續劇。」

    趴在小姑奶肩頭的陳小囡這回終於苦大愁深地撅著小嘴︰「那樣人家會很寂寞的。」

    山腰王家四合院。方如山和顧炎然都是百忙中抽空回來一趟的,匆匆在門口見一面後,兩人又忙不迭地各忙各的去了。王家的晚宴很豐盛,王抗日和王援朝都露了一手拿手的好菜,吃飯時王家老爺子依舊沒有露面,但面對廳門的主位依舊為他空著,不過白家父子和洪叔都吩咐出來參加了這次特殊的家宴。李雲道被安排在僅次於老爺子那張空座的次主位上,這讓熟知中國傳統文化的李雲道有點兒吃驚,不過幸好,王小北也坐在他身邊,這樣他覺得也許是王家並不太注重座次的排序吧。

    老爺子不在,長女王抗日為大,一桌人坐下後,王抗日舉杯︰「今日有三喜,頭一喜是歡迎雲道,二喜是為老太爺,三喜是為我們老王家,來,大家乾杯!」王抗日是幹慣了紀檢工作,說話幹練利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連祝酒辭也是如此。王抗日坐下,王援朝站了起來︰「我……我……我今天很開心,非常非常開心。」王小北給了母親一個眼神,生怕這太太又情緒失控,壞了老爺子的精心安排。

    「來,雲道,這杯二姑敬你。」

    李雲道連忙起身︰「不不不,我敬姑姑!」說完,毫不猶豫踫杯後仰頭幹盡杯中酒。

    聽他叫姑姑叫得這麼順口,王抗日笑道︰「雲道,這可不公平,你喊援朝姑姑,卻叫我阿姨,這可生疏多了……」

    李雲道又連忙舉杯︰「這杯我敬大姑,之前在甦州惹了麻煩,最後還是北少請大姑二姑出面才平息了那件事,不勝感激。」

    王抗日卻嚴肅道︰「是貪官,再有能力也是貪官,就必須拿下。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讓一個禍害百姓的蛀蟲落馬,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這杯應該大姑敬你。」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02:14
第三百二十八章 她是李雲道的女人

    王抗日和王援朝都竭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不過好在兩人遺傳了老王的超高智商和情商,熱情之餘倒也真沒讓李雲道看出太多破綻。白熊父子話不多,但酒量甚好,拉著李雲道幹了不下十餘杯。白熊頭髮花白嘴角含笑,只有被他棍棒教育大的白小熊看得出來,這是老頭子很滿意王家這位嫡孫的表現。洪文是老爺子的老警衛員,現在早已肩扛金星,但仍舊盡心職守,與李雲道踫了一杯後便唇不沾杯。

    方家姐妹依舊同進同退,只顧埋頭吃飯,自斟自飲。王小北和顧小西這對活寶兄妹倒是跟他們母親一般,熱情之餘不忘克制。所以一頓飯吃下來,倒也賓主皆歡。晚宴臨近尾聲時,蔡桃夭的短信終於來了︰吃完飯出來陪我散散步?

    李雲道回道︰人都來北京了,任卿折騰。

    蔡桃夭道︰那咱可就不客氣了,你可要做好做牛做馬的準備。

    李雲道回︰媳婦兒想用啥姿勢「騎」都成!

    蔡桃夭道︰流氓。我派人去山上接你?

    李雲道回︰上山太麻煩,你給個地址,我直接過來。

    隨後,蔡桃夭發來一個地址,李雲道看了會心一笑。王小北看到李雲道的表情,賊兮兮道︰「怎麼?蔡家那妮子催你了?」

    李雲道笑道︰「本就是為了她才硬著頭皮跑來北京的,不見見正主兒怎麼行?」

    白熊插道︰「娶媳婦兒跟打仗一樣,得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消滅敵軍的有生力量,直至達成目的!」一桌子人被白熊這只會當兵打仗的泡妞思路逗得開懷大笑。

    白小熊苦笑不語,老頭子沒撒謊,當年他老人家就是這麼著才將那朵軍中之花飛快拿下,這才有了小熊娃子。

    「北少,待會兒能不能把車借我用用?」李雲道想自己開車去市裡,反正剛剛他看到那輛卡宴裡也有導航,加上他變態一般的記力,這樣也不怕不認識路。

    王小北苦著臉道︰「剛剛薛紅荷不知道發什麼神經,給我留了條短信就把車開走了。」

    王抗日道︰「車家裡倒是不缺,不過北京的路現在不好找,待會兒讓小熊娃子送送你吧。」

    白家父子早就被當成這個家的一份子看待,所以王抗日直接安排了白小熊,同時也出於對李雲道安全的考慮。

    白熊聞言點了點頭︰「雲道,大姐說得不錯,讓小熊送你,這回來上山有他這個熟面孔也方便一些。」

    李雲道本不想再麻煩王家,但盛情難卻,只好應了下來。

    吃完飯,白小熊便開了輛進口的沃爾沃s80出來。李雲道也不再客道,直接上車。開到第一個武警崗亭時白小熊便問︰「雲道少爺,是去海澱區嗎?」

    李雲道一愣︰「你怎麼知道?」

    白小熊道︰「北大就在那兒,加上夭夭姐跟蔡家關係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所以她退伍讀書後,一直是一個人租住在外面的。」

    李雲道一直沒問蔡桃夭當兵時的那些事兒,今天白小熊說起來,他一時好奇道︰「她當的什麼兵?」

    「先是陸軍女子偵查連,後來進了猛虎特種大隊,再後來聽說她就要升副大隊長的時候,居然傳出她主動退役的消息。」

    李雲道皺了皺眉,他知道蔡桃夭身手很好,從她那套匕首術和那晚放倒許天笑的動作來看,她對人體結構的瞭解不下於一位優秀的外科醫生。

    李雲道沒問蔡桃夭為什麼主動退役,白小熊也沒說。他倒是知道幾個傳說中的版本,但到底哪個是真的,他自己也無從證實。

    海澱離王家住的小山並不算太遠,只是北京城的交通太考驗人,原本二十來分鐘的車程硬是開了一個小時才來到海澱區一個優雅僻靜的小區。從外面看,這個小區應該已經有些光景,外立面的塗料已然斑駁,但勝地處市中心,卻是鬧中取靜的環境。

    李雲道下車,小區門口就走出那個穿著慢跑背心短褲的女人。她站在那兒,在清涼的夜風中衝他淺淺微笑,如同一朵盛開的天山雪蓮。李雲道今天才發現,她的腿很長,在路燈下看上去尤其白皙,她的凹凸身材雖不像阮家瘋妞般呼之欲出,但好在規模恰到好處,讓人生出一番多一份太累贅少一份太清瘦的感覺。

    「怎麼不說話?傻了?」蔡家大菩薩看著他,笑著道。

    「你太好看了,我是看傻了。」

    蔡家女人俏紅微燙——女為悅己者容,又有哪個女人不喜歡自己的情郎誇獎自己?「真的?」

    李雲道舉手就想發誓,卻被蔡桃夭拉住他的手︰「走吧,陪我散散步。」

    夜晚的京城少了幾份喧囂,多了一份沉澱,李雲道牽著蔡桃夭的手,五指交叉地牽著,緩緩走在海澱的馬路邊。

    「媳婦兒,你掐掐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蔡家女人微微一笑,沒掐,但粉唇卻輕輕靠了上去。

    一吻千年。

    李雲道依依不捨地放開她時,她才嗔笑道︰「壞傢伙,人家都快喘不過氣了。」

    某人壞笑道︰「那我再幫你做一次人口呼吸吧!」

    蔡家女人輕吟一聲,粉唇又被某刁民肆無忌憚地佔領了。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兩人才戀戀不捨地分開,繼續牽著手,北京城難得一見的漫天星光下,緩緩往前走著。

    「後天有空嗎?」蔡桃夭笑了笑,咬了下唇問李雲道。

    「來北京我就是衝著娶媳婦兒來的,不光是後天,我請了十來天假,二十四小時全天候聽從媳婦兒的召喚。」

    蔡桃夭笑了笑說︰「你啊,還是貧嘴。後天跟我回趟家,那天爺爺和我爸媽都在,可能還有一些其他不相干的人。」

    李雲道點頭,深吸了口氣︰「後天是吧,中!終於知道上斷頭台的時間了。」

    蔡桃夭哭笑不得︰「哪有那麼嚴重?斷頭台?去吃頓飯而己。」

    李大刁民大手一揮,咧嘴笑道︰「幾百斤的熊瞎子和野豬王都掀不死我,這加一塊兒百來十斤的人還得吃了我不成?」

    蔡桃夭笑道︰「放心,有我在,誰在不敢把你怎樣。」蔡家大菩薩斬釘截鐵道,神情堅定。

    某人意氣風發道︰「媳婦兒,我怎麼有種被富婆包養的感覺?」

    蔡家大菩薩笑道︰「被包養還這麼開心?」

    「切,你不知道,吃軟飯也是一本技術活兒。」

    蔡桃夭笑道︰「我現在每個月補貼才一千塊錢,房租都是我寫文章和幫導師做項目掙出來的,真沒閑錢養著你這張大白臉。」

    某刁民毫不在意道︰「沒事兒,俺看好你,等你畢業了,找個什麼世界五百強之類的,當個高管,一年掙個千兒八百萬的,我就天天在家煮飯帶孩子。」

    蔡家女人被他逗得前俯後仰,笑得傾倒眾生。

    李刁民凝視著身邊的女人,認真道︰「媳婦兒,我不開玩笑,為了你,讓我幹啥都成!」

    蔡桃夭輕輕依偎到身邊男人的懷裡︰「三兒,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就算全世界都反對,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李雲道心中一暖,輕輕在女人額上親了一下,隨後將女人擁入懷中。她是蔡桃夭,她是京城一線大少眼中的可望而不可及的女神,可這一刻,她只是李雲道的女人。

    相偎一起的兩人似乎都沒有注意,百米外的街角處,一個手拿長焦單反的男人正將鏡頭對準兩人, 嚓 嚓聲不斷,所有的動作都記錄在了相機裡。男人的神情很猥瑣,猥瑣中又有一絲狠厲。拍完這組鏡頭後,他低頭看著相機的顯示屏,基本每個動作他都抓到了。他很滿意,他相信那位身份顯赫的僱主也會很滿意。

    不知何時起,夜風竟涼了起來,男人縮了縮脖子,暗罵這鬼天氣白天還三十度開外,晚上怎麼就突然降溫了呢?可是,他突然感覺脖子一涼,他很清楚,那代表著什麼。

    能消無聲息地靠近他,又無聲無息地將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來人的身手絕對在他之上。「朋友,有話好說,我就拍兩張照片回去交差,至於要命嗎?」

    身後的人冷冷道︰「將一切危機掐滅在源頭狀態,這是我的工作守則。」

    「你想要我的命?」匕首冰涼,但他卻不害怕,這種情形他經歷過不少,但最後他活著,拿匕首的人都去見馬克思了。

    「把相機給我。」身後的人不容質疑地命令道。

    他自嘲地笑了笑,想轉身,但拿匕首的人卻道︰「別轉身,慢慢把相機拿過來。」

    他緩緩將相機從肩頭往後送,就在身後的人要接過相機的那一霎那,他一手猛然抓住那只拿著匕首的手,手肘腰部和腿部同時發力。

    依照往常的經驗,身後的人應該會被他一記過肩膀摔狠狠地摔前面,可是今天似乎這百試不爽的一招失效了。就在他發力的時候,身後的人一掌橫砍在他的左腰上,疼得他立馬往左弓起了身子,所謂的過肩摔沒了,他自己卻被一記橫掌打出了內傷。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06:51
第三百二十九章 兇獸混沌

    (今天第一更,如果今兒空,就有第二更。另抽空建了「《大刁民》書友羣,扣羣號︰210967935,有興趣的書友歡迎進羣交流!)

    朱十茂沒掉到今晚的任務會如此棘手,他以為只是和往常一樣,偷拍些婚外情的照片,回去印出來跟僱主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至於這些照片能在離婚訴訟中能否起到作用和起多大作用,都不在他這個私家偵探的考慮範圍內。今晚他依舊像往常一樣,潛伏在目標人物的住所附近,目標傍晚回家後便沒再出來,他已經在考慮如果再過半小時她還不出來,他就要去小區裏己經租好的那套正對目標住宅的房子裏繼續監視。這些活兒他很拿手,盡管在別人看來,這份工作看上去有偷雞摸狗之嫌,但他卻不覺得髒。所以他的偵探社叫「十茂信息諮詢公司」,他賣的是信息。朱十茂在這個小圈子裏很有些小名氣,前不久他剛剛幫一位京城名媛圈裏的貴婦找到老公偷叫不擦嘴的證據,成功讓那位一步登天的鳳凰男無地自容地淨身出戶,一時間更是打響了「十茂諮詢」在這個圈子裏的名氣。朱十茂有他的原則,在原則基礎上,你想要什麼信息,他都會想方涉法給你弄到手。其實他的原則也不多,就一條︰錢。

    朱十茂卻沒料到今晚會踫到「硬渣子」,橫砍在他左腰的這一掌已經讓他像蝦一般陡然向左前方弓起身子,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左腎應該已經被震傷了,幸好他底子好,在對方悄然左踏一步企圖以膝蓋撞擊他的額頭時,強忍著疼痛,雙掌呈疊狀往那膝蓋摁去。掌心跟那膝蓋接觸時,他才發現這人的爆發力有多變態,震得他的兩隻手腕幾欲斷裂,不過也幸好那一膝的力道足夠強大,他才順勢往後退了數步,昂貴的相機撞擊在水泥牆上,那隻長焦鏡頭已經被摔落,就剩下機身連著相機繩一起還掛在他的脖子上。

    退出數步後,他纔看清,突襲者是一個看上去極普通的中年人,盡管他的聲音聽上去很年輕,但那實實在在是一個中年大叔的長相。「你……你是誰?為什麼要偷襲我?」

    中年男人似乎並不在乎朱十茂,回頭看了一眼仍在遠處卿卿我我的青年男女,那對熱戀中的青年似乎並沒有發現剛剛發生在百米開外的驚險一幕。中年男人這才轉頭,對著朱十茂冷笑一聲︰「把你的相機給我。」

    朱時茂下意識地後撤半步,抱著他的寶貝相機,剛剛那隻價值數萬的長焦鏡頭摔在地上已經讓他足夠心疼,此刻卻是說什麼也不願意將自己辛勤勞作的成果交給別人︰「人在照機在,人亡相機亡。」

    「哦?你把這照機看得跟你的命一樣重要?」中年男人嘰笑般地輕輕哼了哼,猛然向前踏出一大步,右手呈鷹爪狀襲向朱十茂的喉嚨,朱時茂一時間竟然嚇得忘記了逃跑,眼看那練了幾十年外家功夫的手就要踫到那柔軟無比的喉結。中年男人相信,自己鎖喉手下亡魂過雙手,本不想殺人,但奈何這小偵探太棘手,萬一他反向偵查真被他查到主子身上,他自然也吃不了兜著走。

    就在中年男人正頭疼待兒要如果處理屍體的時候,耳後一陣勁風襲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收手側偏腦袋,極兇險地躲過身後之人的突襲。這叫一報還一報嗎?剛剛自己還在偷襲別人,此刻倒是被別人偷襲了,向路中間飛快撤步的中年男人邊轉身邊自嘲地笑了笑,可當他看清來人時,卻表情陡然凝聚,他認識偷襲他的人,姓蔡,名玄七。

    他冷笑︰「怎麼?你不是影子嗎?跑出來見義勇為?」

    蔡玄七也是個鬍子邋遢的中年男人,但他的表情卻很冷,只是看著對手,冷冷道︰「李國番,回去告訴你的主子,離我家小姐遠點,否則……」

    剛剛偷襲朱十茂的正是練了幾十年外家功夫的李國番,他看著蔡玄七皺眉︰「你應該知道,正面交手,你並不是我的對手。」

    蔡玄七點了點頭︰「我承認,你的外家功夫是有些火候了。」

    李國番自負地笑了笑︰「那你還想跟我動手?」

    蔡玄七道︰「我跟你不一樣,你是武夫,我是士兵,你以武殺人,我只管殺人,但不問手段。」

    李國番一愣,他知道蔡玄七說得不錯。現在不是拿著一柄長劍就能大殺四方的冷兵器時代了,蔡玄七功夫不如他,但是十個李國番也幹不過一個拿著五四手槍的蔡玄七,而且結果只能是槍槍爆頭。

    朱十茂嚇傻了,他已經意識到自己似乎捲入了一個不該捲入的漩渦,他甚至有些後悔答應接下這單生意了。他傻傻看著眼前兩個中年男人像打啞謎一般地對話,卻聽不懂他們到底要表達些什麼。

    蔡玄七突然道︰「今晚,我沒帶槍。」

    李國番輕輕鬆出一口氣,他和蔡玄七不一樣,他不是殺人機器,但蔡玄七是,尤其是配了槍的蔡玄七。聽到他沒帶槍,李國番這才籲出一口氣,他剛剛已經在想,如果這個手執殺人執照的傢伙真要對他開槍,自己有把握在一步之內秒殺對方嗎?想了數十種方案,他最後只能頹然放棄。

    蔡玄七突然笑了︰「你高興得太早了。」

    李國番皺眉。

    蔡玄七道︰「我沒帶槍,是因為今晚你的對手不是我。」

    李國番不解。

    蔡玄七呶了呶嘴︰「是他。」

    路邊電線桿下突然走出一個身材修長的年輕人,李國番突然倒吸一口涼氣,以他的功力居然沒聽出這年輕人是什麼時候站在這電線桿下的,也許從一開始他就在這兒,可是自己卻沒聽出來。

    就連李國番也不得不承認,這真是個很英氣的俊小夥兒,他走出來的每一步都恰到好處地利用了全身的肌肉,以至於能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同時能夠針對身邊的各種突發狀況採取不同的應對措施。他走出來的那一霎那,李國番就聞到了死亡的味道。如果如蔡玄七是被訓練出來的殺人機器,那麼眼前的年輕人應該生來就是一部殺人的利器。

    年輕人停了下來,先轉頭看向朱十茂︰「帶上你的相機,趕緊走吧,這裏不適合你。」

    朱十茂下意識地看向剛剛偷襲自己的李國番,發現對方正全神貫注地防備著別人,他這才如得赦令般地飛快離去,小路上只剩下李國番面對兩部殺人機器。

    李國番看著年輕人,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道︰「你是誰?」

    年輕人輕笑,搖了搖頭,不過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你聽說過上古兇獸嗎?」

    李國番瞳孔微縮,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共和國官方一再否認存在的神祕機構,李國番有些語無倫次︰「你……你……你是那裏面的……」

    「哦?」年輕人笑了笑,「你也聽說過那個地方?」

    李國番木然地點了點頭,盯著年輕人︰「聽說過。但我很好奇,不管是蔡家還是那個分文不值的傢伙,都不值得出動你這樣的……」

    蔡玄七冷笑。

    那年輕人也笑了,笑得異常燦爛。

    「記住,我是混沌。」

    李國番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因為這是他人生最後一次點頭。李國番還保留著點頭時的表情,但生機已然鬆軟潰塌。年輕人輕輕撫過他的眼楮,將那對死不瞑目的眼楮合上。

    「他手上的血不少,所以能死在你手上,那是他的榮幸。」蔡玄七沖年輕人點了點頭。

    年輕人翻了個白眼︰「教官,你真沒帶槍?我怎麼就那麼不信呢?」

    蔡玄七沒接話,只是道︰「你先撤吧,這裏交給我處理。」

    年輕人點頭︰「不知道有了這點警告,蔣家那邊會不會收斂些呢?」

    蔡玄七搖頭︰「蔣家已經不是以前的蔣家了。」

    年輕人道︰「那就再殺。」

    蔡玄七又搖頭︰「殺與不殺,哪裏你我能決定的?」

    年輕人笑了笑︰「這倒是。蔡家知道我家少爺身份了?」

    蔡玄七道︰「他爹當年何等意氣風發,兩人又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這種事情,能瞞多久?」

    年輕人笑道︰「這樣也好,省得麻煩了。」

    蔡玄七不解︰「麻煩什麼?」

    年輕人道︰「萬一談不攏,私奔了,我豈不又要費神?」

    蔡玄七失笑︰「當真會私奔啊?」

    年輕人看了一眼遠處相依在一起的男女︰「不會嗎?」

    蔡玄七皺眉沒有說話。

    夜風漸起,李雲道將懷中的女人摟著更緊了一些,餘光卻掃向不遠處的巷口。

    「真不要我們去幫忙?」李雲道小聲問道。

    蔡家女人嫣然一笑︰「這點小事都要我們去,你們家那小熊娃子就真白糟蹋國家培養他這麼些年了。」

    李雲道笑道︰「我不擔心這個,我擔心他會殺人。」

    「殺了又如何?」

    李雲道露出一個蛋疼的表情︰「我怎麼早不知道你是這麼冷血的女人呢?」

    蔡家女人笑道︰「早知道會怎樣?」

    李雲道摟緊懷中的女人︰「早知道的話,我就早把你娶回家,再冷的血我也給你捂熱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06:51
第三百三十章 殺人的事

    蔣青天手頭有不少物業,盡管京城的房價一輪高過一輪,但對於他這個位面的大少來說,房子只是個玩物,就跟那些蠅營狗苟的女人們一樣,只是他蔣家大少爺某日心血來潮排泄寂寞的一種生活方式。這處法式大平層入手時間不長,前不久的四合院玩膩了他就很少再去過問了,只等過兩年價格翻一番再出手,當然蔣青天身邊有專門的人負責這種手續繁瑣的事情,他只需要選中目標,下手,享受,然後再一腳踹開。不過現下這處平層帶著帕拉迪奧十字圓廳,將文藝復藝時期的建築文化演繹得淋灕盡致,最近迷上歐洲中世紀文化的蔣青天愛不釋手,如同臨幸最寵愛的妃子一般,每晚必到。

    凌晨時分,視野寬闊開間巨大的客廳內燈火通明,在北方黑白通吃的蔣家大少卻難得地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發呆,剛剛跟帶回來的不知名女人在套房臥室內大戰了三百回合,可抽離了女人的身體後,蔣青天卻又開始懷念那個在景山學校時唯一敢對他揮拳手的女人。蔣青天是赤著身子來到客廳的,給自己倒了杯水,卻一直放在灰紋大理石的茶幾上,一口都沒有喝。

    他的心情很糟糕,因為那個人來了京城。他很好奇,那人怎麼會有這個膽量再次踏入他的領地,難道他以為自己真不敢動他?他怎麼敢在無人陪同的前提下再次隻身踏入四九城?想到這裏,蔣青天不禁有些憤怒,他覺得自己的對手是在藐視他,尤其是上次他被那人的兩個哥哥踩得如同一隻屢蟻一般後,他始終覺得記得那張露帶蒼白的南方面孔——譏笑,諷刺,還有同情。

     !腦中浮現那張面孔的時候,蔣青天隨手便將那隻水晶玻璃杯狠狠砸在大理石壁上,杯子的粉身碎骨似乎並沒能讓他的情緒有半點地好轉。終於,他給自己點了根煙,在繚繞煙霧的刺激下,情緒才緩緩平復。

    「李雲道……李雲道……」他在口中喃喃念著那人的名字,如同咀嚼那人的肉骨般表情猙獰。良久,煙抽完,他才起身給自己又倒了杯水,順手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蔣青天皺了皺眉,又換了個號碼,果然,只響了兩下,那頭就接了。

    「蔣少,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國番死了。」

    蔣青天面無表情地掛了電話。他又輸了。他重新在客廳的鹿皮沙發上坐下,依舊赤著身子,抓著玻璃杯的手卻微微顫抖。不是害怕,而是憤怒,極端的憤怒。

     !又是一個杯子碎了。

    蔣青天氣喘吁吁地連大理石茶幾都掀翻了,他此刻連想不都願意去想那個名字,可是那三個字和那張蒼白的面孔卻如同夢魘一般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殺!殺!殺!」

    他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水果刀,將那張昂貴無比的進口沙發劃得慘不忍睹,直到揉著惺忪睡眼的女人同樣赤著身子走進客廳,他才突然笑了。因為女人問了句,「蔣少,你怎麼了?」

    是的,他笑了,笑得很真誠,笑得也很自信。他是蔣青天,蔣家大少,蔣家第一順位繼承者,那人是誰?一個無名小卒,曾幾何時,他捏死那人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般容易,哪怕他身後站著那個名叫蔡桃夭的女人。

    「沒什麼,剛剛發現,這沙發和茶幾質量差得很,明兒找人換了。寶貝兒,剛剛爽嗎?」

    女人蕩笑︰「真想不到你會那麼生猛。」

    「生猛的還在後面……」蔣家大少猛虎撲食般撲了上去。

    女人慾拒還迎地擡著身子恭迎蔣家大少的入侵,他們沒有回房間,就在客廳的地上瘋狂地動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女人已經痙攣得直不起身子時,蔣青天手邊摸到了一塊玻璃碎片。

    鮮血噴涌而出的時候,蔣家大少也噴薄而出,他從來沒有過如此強烈的快感,如同徘徊在生與死的邊緣,從女人的頸部動脈噴射在他臉上的鮮血讓他高⻆朝迭蕩。

    他又在女人身上動了許久,直到鮮血漫過他的膝蓋,他才起身,冷冷看了一眼雙目直瞪的女人——她臉蛋長得很像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女人,氣質卻相之千里。因為她的確不是蔡桃夭。他的女神怎會如此放蕩,他的女神怎會在人膝下呈歡?所以,她必須死,因為她玷污了他的女神。

    他毫無表情地起身入了洗手間,沖乾淨身子,尤其是身上噴濺的血漬,隨手拿了條浴巾裹在自己腰間,又拿了另一條,走到客廳,隨手扔在那死不瞑目的女人身上,鮮血很快染紅了白色的浴巾,在客廳金黃色的燈光下,浴巾很快就變成了黑紅色。

    蔣青天穿上衣服,下意識地拿起手機就打給李國番,響了兩聲後,他才意識到,那個善於幫他料理後事的中年男人已經死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又打給林於軾︰「貢院這邊的房子,派自己人來打掃一下。」

    林於軾愣了一下才道︰「有垃圾嗎?」

    蔣青天「嗯」了一聲就掛了電話,今晚有人斷了他慣使的「右臂」,如今他只剩左膀,他上了那輛剛入手不久的布加迪跑車,看著難得漫天星的烏色夜空︰「他們這是在宣戰嗎?」他冷笑一聲,啟動引擎,一腳油門,車身陡然竄出。

    要戰,那就戰吧。

    林於軾是半夜十二點三十從被窩裏爬起來,用了不到半小時時間到了貢院這邊的法式平層。用鑰匙開門的時候他明顯遲疑了一下,李國番之前說過,蔣少在某方面有些特別的癖好,但那些體力髒活兒,之前都是李國番負責的,林於軾這個智囊很少會出面解決這種事情。

    打開門,一腳踏進去的時候,他明顯感覺腳下踩到了一灘水,但很快濃鬱的血腥味傳來,他飛快打開燈,金色的燈光和鮮紅的血泊讓他一時間有些難以適應。他也殺過人,所以他並不害怕。但是,他殺人是為了生存,因為不殺,他就被人殺。可是蔣青天殺人是為了什麼呢?

    他看到被一條浴巾草草蓋著上半身的女人,血泊裏兩條白淨的腿曲捲著,他皺了皺眉,空氣中還有一些其他的味道,他知道這是什麼。他在想,李國番每次來處理這些所謂的「垃圾」時都在想什麼?李國番死了,是不是也意味著解脫了?

    林於軾練的是內家功,讀的書也比李國番要多得多,不然蔣青天也不會事事問計於這些林軍師,他拎了很多東西來,為的就是怕處理這種棘手的場面。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也不放心讓手下的人來處理,自己動手纔是最安全的。

    幸好那條浴巾吸了不少血,所以血只流到了入門的十字圓廳處,他想了想還是先把這條浴巾處理了。他笨拙地戴上橡膠手套,拎起一角仍在滴血的浴巾,將浴巾放進事先準備好的三層垃圾袋,低頭時,身子一抖,因為=他看到那雙死不瞑目眼楮瞪得很大,彷彿他就是那個用玻璃劃破她頸部動脈的兇手一般。林於軾只是微微愣了小片刻便繼續手中的動作,這應該已經不是第一個了,從女人頸部的傷口他就能看得出來,蔣少的手法很嫻熟,沒有絲毫的猶豫,一刀斃命,女人死於失血過多。這又是一個幻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可憐女人嗎?他一邊繼續收拾爛攤子,一邊想著,這世上為什麼那麼多想鯉魚跳龍門的人?難道他們不知道,龍門的另一邊並不是他們想象的那般美好,拋開全力一躍時的風險不談,龍的世界只會比魚更殘酷,可是,爭相起躍的魚卻不清楚。

    花了接近兩個小時的時間,他才將客廳收拾得乾乾淨淨,客廳裏全是漂白劑的味道,看了一眼腳下碩大的袋子,嘆了口氣。今天一夜,除了李國番和這個女人外,還有多少生命在隕落呢?他突然發現,其實讀書讀多了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至少李國番每次幹完這種事情後不會如他這般傷春感秋。

    他打了個電話,殯儀館那邊已經安排好了,他要趕在天亮前把兩個人都火化了。還有什麼比火化成灰更好的藏屍方式呢?他不知道以前李國番是怎麼處理的,李國番一般幹完這種活兒後回去就會呼呼大睡,他不會說,林於軾自然也不會去問。等到自己處理這種事情的時候,他才頭疼如何處理屍體。這會兒他倒是有些慶幸李國番今晚也死了,不然他也想不到火化這麼好的方式。不過,如果李國番沒死的話,今晚他就不用這麼舟車勞頓了吧。

    深夜,小區的地下停車場很安靜,他拉著東西出來的時候,沒踫到一個人,一路攝像頭在來的時候,就已經被他提前破壞了,他將沉重的垃圾袋扔進後備箱,終於舒出口氣。

    原本殺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可是,現在怎麼卻變得這麼復雜呢?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10:48
第三百三十一章 生男娃生女娃

    夜風漸勁,北方的晚夏,夜風竟然已經有了些許涼意。昏黃的路燈將兩人的倒影拉得頗長,一刁民,一女神,竟也頗協調地在京城海澱的小路上襯著遠處的霓虹變作了一道夜景。兩人牽著手,圍著那些古舊的小區和高聳入雲的辦公樓走了許久,一言未發卻也不覺得單調,手牽手,彷彿走過千山萬水滄海桑田一般。

    「十力在景山待得很開心,就是掛念你。」蔡桃夭突然轉頭,彷彿知道身邊的男人心裏在想些什麼一般。

    提前十力嘉措,李雲道由衷笑道︰「那小兔崽子比我強,他在哪兒都吃得開。」

    蔡桃夭卻搖頭︰「你把自己看得太輕了,這叫妄自菲薄。」

    李雲道點頭︰「都說一個人怎麼看待自己,決定了此人的命運,指向了他的歸宿。我向來覺得我就是一個大山裏走出來的窮人,以前覺得有口飽飯吃就已經心滿意足,前段時間又突然發現除了填飽肚子外,自己還能做些其它的一些事情。」

    蔡桃夭輕輕一笑︰「比如呢?」

    李雲道突然停下腳步,將女人拉入自己的懷中,他們身高相當,他能直接貼著她的耳朵,低聲輕語。

    「比如娶你。」

    蔡桃夭笑了,笑得傾國傾城,笑得傾倒眾生。

    她說︰「好,我等你。」

    他側臉吻她,她熱情回應。

    一吻萬年。

    良久,她才氣喘吁吁地看著眼前一臉壞笑的男人,心跳聲彷彿站在十步開外都能聽得清楚。她知道,這一次,她是真的心動了。

    他說︰「媳婦兒,咱們生男娃還是女娃?」

    蔡菩薩說︰「德性!生男生女你也能控制的?」

    刁民說︰「大師父倒上教過一套控制生男生女的祕術。」

    蔡菩薩愕然。她這纔想起,他還有個祕宗活佛般的師父。祕宗那一派,向來是不排斥男女雙修的。

    於是蔡菩薩說︰「要不先生個男孩,再生個女孩吧。」

    刁民說︰「這樣好,哥哥大一點可以照顧妹妹,不然如果男孩子一直被姐姐寵著總也長不大。」

    蔡菩薩直出食指點了點他的腦袋︰「我還沒答應嫁你呢。」

    刁民大言不慚道︰「你剛剛默認了。」

    蔡菩薩又傾城一笑。

    刁民賊兮兮道︰「媳婦兒,生孩子這事兒得趁早準備,要不咱今兒就把這計劃提前吧?」

    蔡菩薩沒理解︰「提前?」

    刁民說︰「你看,這星光燦爛良辰美景,正是洞房花燭的好時機啊……」

    蔡菩薩嫣然一笑︰「你敢嗎?」

    刁民想了想︰「沒試過,試了才知道。」

    蔡菩薩說︰「我的身手很好的。」

    刁民苦著臉︰「媳婦兒,咱不帶動武的,成不?」

    蔡菩薩說︰「打得贏我再說。」

    刁民哭了。

    刁民又笑了︰老子打不過你,不過老子有兩個武力值變態的哥,大不了到時候請兩位大伯出馬,直接將蔡女神綁進洞房。

    走回去的時候,兩人不再沉默無言,如老夫老妻般,鬥著嘴走了一路。李刁民想,女神墜入凡間也不是沒有先例,咱那位董相公不是就將七仙女騙進洞房娶親生娃兒嘛。

    途中又提前鄭家姑佷,蔡桃夭說美國那邊的醫療條件更好一點,前天已經按排姑佷倆去紐約接受手術了,那邊有瘋妞兒盯著,應該不會有問題。

    李雲道說醫藥費別省著,我出。

    蔡桃夭說瘋妞兒賺了那麼多零,隨隨便便扔個零出來都能砸死一街的人,你還是省省吧,瘋妞兒說這錢她出。

    李雲道說這怎麼好意思,人家的錢也是血汗錢。

    蔡桃夭說瘋妞兒是資本家當中的資本家,資本家剝削勞動者的剩餘價值,可是資本家卻被瘋妞兒這種在金融市場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資本家剝削了,所以作為無產階級的我們不需要同情資本家。

    李雲道瞠目結舌說瘋妞兒到底有多少錢?

    蔡桃夭笑道這一點你得去問當事人。

    李雲道搖頭說還是別問了,我怕受刺激。

    蔡桃夭笑了卻換了話題︰「接下來還在公安局待著嗎?我聽說你調去宣傳處了?是不是市裏有新動向?」

    「林市長上任有一段時間了,之前說是差個祕書想調我去幫忙,這才請老爺子出手先在市局借一腳,只是兩個多月了吧,還沒有動靜。」

    蔡桃夭想了想道︰「這件事急不來,林市長剛上任,有很多方面需要協調,雖然祕書很重要,但是他一上任就對政府辦公室的事情指手劃腳肯定是會犯忌諱的,而且市裏肯定之前已經給他安排好祕書了,在沒有出錯的前提下,貿然換祕書也是大忌。你先耐心等一等,我相信要不了多久的。」

    李雲道點頭,又有些犯難道︰「說實話,我真不知道這祕書應該怎麼當。」

    蔡家女人笑道︰「誰也不是生來就會做事的,不學的都是要慢慢學的,只是有的人學得快,有的人可能一輩子都悟不出其中的精髓。放心,船到橋頭自然直,你不會的,到時候自然有人會教你。」

    李雲道點頭,卻突然發現,兩人已經走回了小區門口。

    「媳婦兒,那個……」

    蔡桃夭笑著伸出食指摁在李刁民的脣上︰「耐心。」

    李刁民很受傷地看著眼前的「美味」︰「媳婦兒,會憋壞的。」

    蔡桃夭卻道︰「那你找瘋妞兒去。」

    李刁民撓了撓頭,很難為情地小聲道︰「俺是處男。」

    蔡家大菩薩笑得前俯後仰,黑夜彷彿在她的笑聲中都閃亮了起來。

    李雲道終於一本正經道︰「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蔡桃夭歪著腦袋道︰「是不是先送上去,再問要不要送進門,然後再喝杯茶,然後半推半就……嗯,李雲道,是不是啊?」

    被人捅破心思的李大刁民幾乎是落荒而逃,蔡女神目送刁民上了白小熊的車,這才轉身進了小區,邊走邊哼︰小麼小二郎,背著那書包上學堂,不怕風雨打……

    白小熊在車上似乎已經等了很久,彷彿從沒下過車一般。

    見李雲道狼狽逃上車,白小熊才笑道︰「少爺,沒得手?」

    李雲道苦著臉︰「不是我軍無能,只怪共軍太狡猾。」

    白小熊一邊發動車子一邊道︰「當年咱小米加步槍都沒打跑鬼子和老蔣,加把油,在不遠的將來,少爺肯定能奴隸翻身當主人的。」

    李雲道苦笑︰「先省省吧,人家說了,打得贏再說。」

    白小熊頗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少爺,唉,實在不行,咱換個目標吧。」

    李雲道學白小熊的習慣,翻了個白眼︰「走,回去。」

    白小熊卻道︰「北少剛剛來電話,說是在天下閣設宴等你呢,薄家小哥聽說你來了,也一塊兒候著呢。」

    李雲道想了想道︰「行,去熱鬧熱鬧。」

    李雲道是第二次踏入這道跟前清醇親王府一樣的五間三啟屋宇式大門,「天下閣」三個大字的牌匾龍飛鳳舞,門前兩尊石獅依舊憨態可掬,先天八卦倒是在黑夜裏給這座府邸在增添了幾份神祕色彩。

    姚四眼早就已候在門口,他的記憶力非常好,上回他親自送李雲道出門,此刻又親迎這個不知身份的年輕男子二臨「天下閣」。

    「李少,這邊請,北少和二公子都在裏頭候著呢。」姚四眼掃了一眼李雲道身後的白小熊,心道這李雲道的身份也實在是太奇怪了,居然連王家供奉級的小祖宗都心甘情願當跟班,說話的當兒,姚四眼心裏已經閃過無數種可能性。

    李雲道看了熟人,加上這一年的歷練,早就比當初來的時候成熟了不知多少倍。「姚老闆,小一年沒見,您的精神頭兒是越來越好了,這身材也是保持得槓槓的啊。」李雲道微笑拉著姚四眼的手,如同許久未見的老友一般。

    姚四眼先是微微一愣,隨後便道︰「李少說笑了,我這都是忙裏忙外給操心的。來來來,裏面請!」姚四眼感覺到眼前的年輕人跟上回來已經有了些明顯的變化,可是一時間他竟沒能體會出來。

    依舊是踏著青石板磚,穿過假山荷池驚了一池的錦鯉,推開雕花糊紙門,果然見王小北、薄小車在裏頭,還有三個李雲道不認識的生面孔。

    一見李雲道進來,王小北和薄小車齊齊站了起來,另外三人不明所以,但見兩位東道主都客氣地站起身,也跟著站了起來。

    「哎喲,終於來了。雲道,我剛剛還在跟薄小哥說,還擔心你今兒晚上當了入幕之賓,還好還好,不然這頓洗塵酒又得推到明兒了!」王小北拉著李雲道,一臉由衷地開心。

    薄小車上來就給了個大熊抱,隨後拍著李雲道的肩膀道︰「兄弟,咱們倆有小一年沒見了吧?」

    李雲道笑道︰「正好一年零三個月。」

    薄小車道︰「以前聽你二哥說你的記性出奇地好,果然沒吹。」

    李雲道聽他提起徽猷,立馬道︰「薄小哥,不知你跟我二哥還有沒有聯系?」

    薄小車撓了撓後腦勺︰「我倒是聽我哥提起來那麼一段,好像我哥上回去了趟巴黎,在那兒見到李二哥來著,之後便沒聽說有聯繫了。兄弟,你放心好了,你二哥那是有大本事的人,你想想,大雪天能空手搏死大棕熊的,這世上估摸著除了你們家李大哥和李二哥,其他人也就不多了。」

    李雲道聞言點頭,眼神卻轉向三個陌生青年︰「這幾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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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10:49
第三百三十二章 拍馬難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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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李雲道將目光轉向自己,三個生面孔的青年也趕忙圍了上來。王小北介紹道︰「這三個都是從小跟著我和小熊一起玩大的發小,陸濤、陳博、高裘,都是大院裏頭的夥伴,後來他們跟著長輩們住了別的地兒,但感情卻都沒拉下。」

    陸濤是第一個伸出手跟李雲道握手的︰「陸濤,大家都叫我『濤子』。」

    陳博也笑眯眯地伸手︰「陳博,他們喜歡叫我『博士』。」

    高裘卻苦著臉︰「兄弟,我的名字有點兒糟蹋你耳朵,高裘,跟宋朝那位其實不是一個球,他們都叫我『太尉』。」

    「行,認識了,那就都是自己人了,都坐,咦,小丫頭呢?」王小北正左右轉頭尋人,從洗手間的方向走出一個扎著兩只小羊角辮的年輕姑娘。

    「喲,都上桌了,姑奶奶就去了個洗手間,你們這羣王八蛋……」姑娘突然發現桌上還坐著個生面孔,立馬吐了吐舌頭,把後面的話嚥了下去,「小北哥,這位是……」

    王小北連忙介紹道︰「雲道,這位青春無敵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俏娘子叫陳關關,是陳博的堂妹。這下好了,他們家一下子就認識了仨。」

    「三個?」李雲道不解,陳家兄妹也好奇地看著王小北。

    王小北對陳博道︰「他跟你紅荷小姑感情不錯。」

    李雲道苦笑,什麼叫感情不錯,這話怎麼聽得就那麼別扭呢?

    陳博、陳關關兄妹倆倒是像看英雄一樣看著李雲道,陳關關更誇張,直接跟武俠小說似的抱拳行禮道︰「英雄,求求你,行行好,把我們那小姑收了吧!」

    李雲道想解釋,王小北卻火上澆油道︰「關關,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回你小姑從上海回來,一路都纏著我兄弟,一直跟到我家。這不,估計我兄弟實在是受不了,說了兩句狠放,你們家那姑奶奶倒好,一怒之下搶我的卡宴就跑了,害得我今兒都是跟洪叔借的車。」

    陸濤、高裘聞言,雙雙舉杯︰「好漢,就沖這點,我們都要敬敬你,他們老陳家的小姑奶奶可把我們把禍害慘了。」

    王小北也舉杯吆喝︰「來來來,我們大家一起敬雲道,一來是歡迎他二度進京,二來是提前恭賀他拿下蔡桃夭。」

    一桌子人頓時愣住了,尤其是剛剛認識的四位新朋友,酒喝了半口,不約而同地嗆了出來。

    陳關關更是瞪圓了眼楮,上下打量著李雲道,隨後猛地吸了口涼氣︰「乖乖,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呢,英雄,你就是一年前把蔣青天踩得跟狗屎一樣的那位?」

    陸濤、陳博、高裘直接愣在了當場,不約而同地看向李雲道。

    李雲道笑了笑︰「那次的確是我魯莽了,讓大家見笑了。」

    陸濤第一個舉杯︰「兄弟,這杯我一定得敬你,哥哥憋了這麼些年的氣,就那回最暢快淋灕了,先幹為敬。」說完,陸濤已經仰頭幹完了杯中酒,李雲道也不做作,直接跟著喝完。

    高裘也站了起來︰「雲道,我就託大,叫你聲雲道,不過說實話,哥哥是真心佩服你,還有,你幫哥哥們出了口惡氣啊!先幹為敬!」北方爺們兒大多豪爽,李雲道喝酒也從來不打官司,又一杯陪盡。

    陳家兄妹也跟著站了起來,陳博道︰「別的不多說,那段視頻真是……唉,大快人心,我前兩天還拿出來復心了一遍。幹!」

    陪哥哥喝完,妹妹也來了︰「雲道哥,我真是喜歡死你了!對了,要是娶了蔡桃夭你家還缺個小妾什麼的,不如考慮一下妹子如何?」

    李雲道笑道︰「我那兒廟小,哪供得了關關妹子這麼大尊菩薩?」

    陳關關笑道︰「那是桃夭姐這尊菩薩太大了,把你的小廟都撐滿了吧!」一桌人被她的比方逗得捧腹大笑,兩人踫杯飲盡杯中酒。

    王小北立馬解圍道︰「哥兒幾個,緩著點,這才剛開局你們就想把我兄弟灌倒,這也忒不厚道了,來來來,有什麼招兒,沖哥哥我來。」

    王小北明顯是這羣紈褲小姐的精神領袖,有他一句招呼,所有的酒杯都往他跟前送了。

    觥籌交錯,酒過三巡,一桌子人也熟悉了起來。李雲道這才瞭解明白,陸濤在國內的超級巨無霸企業中石油供職,處級幹部。陳家兄妹中,陳博供職於發改委價格局,陳關關去年剛畢業,在京城共青團市委就職,高裘和王小北一樣,都是軍人,但高裘卻是實打實的京城戍衛區的實權營長。

    「兄弟,蔡家那幾尊大佛你去拜會沒?」陳博給李雲道扔了根煙,問道。

    李雲道搖頭︰「說好了,後天去。」

    一桌子人頓時安靜了下來。陳關關道︰「去他們老蔡家?」

    李雲道點頭。

    一桌子人又相視無語。

    「兄弟,你得有個心理準備,蔡家跟咱們幾家都不太一樣。」陸濤撇了撇嘴道,「尤其是蔡家老爺子對蔡桃夭是給予厚望的,幾乎是從小將她當接班人培養的,雖然現在蔡桃夭離開了軍隊進了學校,但是底子在那兒,而且我聽說,對外說是退役了,但軍職還在,說回去立馬就能回去。」

    陳博道︰「蔡桃夭從小就是很有主見的,濤子,我倒覺得,蔡家在這個問題上不一定會多作追究,只是,高副總那邊……」

    眾人齊點頭。陳關關道︰「鐵娘子,不好對付哦。」

    當事人卻仰頭飲盡杯中酒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幾百斤的熊瞎子刨不死俺,還能被百來十斤的人嚇死不成?大不了老子攤子一撂,私奔!」

    一語驚得眾人皆愣,陳關關卻第一個雀躍著鼓掌作花癡狀︰「英雄,我終於知道,為何蔡桃夭跟我家小姑都要死纏著你不放了,英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把小女子也收了吧!」

    王小北他們從小就習慣了陳關關這瘋丫頭的瘋言瘋語,當下只是哈哈大笑,王小北邊笑邊道︰「小瘋丫頭,你要跟李雲道我不介意,但是你可不止蔡桃夭和你家小姑兩個對手,你可別忘了,大院裏頭有個比你還要瘋癲萬倍的大瘋妞兒。」

    眾人皆驚︰大瘋妞兒,不是阮家那位又能有誰?

    陸濤這回乾脆直接就差點兒跪拜在李雲道腳下︰「英雄,你得教教我們啊,這麼些大boss級的女神你都能一口氣兒吃下去,那你也教教弟兄們怎麼喝湯吧?」

    王小北一腳踹過去︰「滾一邊兒去,這是能學得來的嗎?這要耳濡目染才行,這不,我特地這回請他住在我老王家,回頭我也帶兩位女神回來嚇嚇你們。」

    高裘直接翻白眼道︰「別逗了,你帶倆兒明星迴來我還能信,別說咱大院裏的女神,就是齊褒姒那種明星,估計你也騙不來。」

    聽到齊禍水的名字,白小熊看了李雲道一眼,沒說話。

    高裘卻直接點名︰「小熊,你從小兒跟著北少一塊兒混的,你說說看,就北少這德性,齊褒姒能看得上?」

    白小熊翻了個白眼,王小北這回卻苦著臉道︰「兄弟們,說句實話,齊褒姒我是真心拿不下。」王小北見眾人皆笑,突然話鋒一轉,「不過。」

    所有人將目光又轉向王家紈褲。

    「不過嘛,」王小北賣個了關子,見眾人都等急了,這才悠悠道,「咱們這桌上已經有人跟齊女神兩晚共度良宵。」

    陳關關第一個跳出來︰「你胡說,齊齊不是那樣的女人。」

    陸濤也跟道︰「兄弟,你沒發燒吧?前段時間,我們總部搞活動,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請了齊女神來助興,可人家連喝半杯酒的面子都不肯給,演完就走人,把我們總部那位氣得差點兒高血壓都犯了,要不是我二叔在一旁勸著,估計早氣得進醫院了。」

    薄小車也道︰「我聽說齊褒姒跟山東的那位猛人齊南山好像有些關系,所以圈子裏頭多多少少都會給點面子。」

    李雲道一愣,上一次打圓場的那位中年人不就是齊南山嗎?怪不得齊褒姒能在京冀圈子裏這麼牛掰,有齊南山和蔣青天站在身後,又有幾個像雷實德那樣不知死活的跳樑小醜呢?

    王小北卻頗自得地看了一圈眾人︰「諸位,我可不是胡說,小熊也知道這事兒。」

    白小熊見眾人都看他,只得苦笑向李雲道求救。

    李雲道這才站出來︰「齊褒姒是我的朋友,之前在甦州出了點意外,在我那兒小住了兩日。但我跟她萍水相逢,就只是普通朋友而己。」

    這回,連薄小車看李雲道的眼神都變了。

    「萍水相逢,江湖兒女,相逢何必曾相識……」陳關關站起身,擺動著手臂,用極誇張的表情和動作添油加醋地演繹著李雲道的話,弄得李雲道哭笑不得。

    薄小車坐在那兒扳著手指頭︰「蔡桃夭,阮瘋妞,薛紅荷,齊褒姒,乖乖,拉出來個個兒都是賽西施的女神,兄弟,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二哥說他日你的成就必在他之上了,單泡妞這一項,你大哥跟你二哥加一塊兒也拍馬難及啊。」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10:50
第三百三十三章 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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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席洗塵宴喝到凌晨,不知為何,包括王小北在內的所有紈褲都喝倒下了,唯有李雲道依舊清醒無比。白小熊在京城向來不敢踫酒,否則回去踫到他老子絕對是被吊起來抽鞭子的命,薄小車是有功夫在身,但也喝得頗上頭,趴在桌上打酒嗝。陳關關是一階女子居然豪爽不下其兄,酒量也很驚人,不過也在第六瓶茅臺見底時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天下閣裏不缺讓貴賓休息的房間,李雲道在這兒待過,王小北甚至有個專門的套房是供他享受那匹「揚州瘦馬」的。薄小車本已經安排好了一位北師大的學生妹在房間等著李雲道,可是哪怕喝得頭發暈,李雲道還是執意回去。白小熊也不想讓李雲道在外留宿,晚上已經有兩人尾隨跟蹤了,萬一半夜再出點兒什麼事情,他生怕沒法子跟王家老爺子交待。剛剛喝到桌子下去的王小北不知道怎麼又醒了,醉眼朦朧地看著薄小車,飛快擺手︰「一定……一定要回去,不……不然,老爺子會扒了我的皮。」說完,打了酒嗝又趴了下去。

    薄小車遲疑地看向白小熊,白小熊生怕被外人看出李雲道身份的端倪,連忙道︰「薄少,你也知道雲道上回來北京得罪了誰,如果知道他來了,小半個北京城的紈褲都想踩著他上位呢。這幾天他在老王家做家,老爺子估計是怕有什麼閃失,不好跟江南的那位交待,到時候他們那個位面上的鬥起來,可就不是我們這種小家子過家家的小打小鬧了。」

    薄小車聞言,覺得白小熊說得很有道理,連忙安排人要送他們回去,卻被白小熊拒絕了︰「薄少不用費心,他們倆交給我就行。」

    對白小熊的能力,薄家兄弟都是心知肚明的,想來人交給白小熊也不會出什麼大事,不過還是是安排了一輛車帶了三、四個人手跟在後面護送著,只要車上了山過了哨崗問題就不大了。

    白小熊開的還是那輛低調無比的邁騰,李雲道協助白小熊一起將王小北扔到後座上躺著,這才坐上副駕。開出「天下閣」的停車場時,薄小車安排的一輛別克商務車打著雙跳跟在後面。白小熊看了一眼後面,他沒覺得薄小車是多此一舉,只要能確保安全,人越多越好,相反,如果人少更安全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甩到後面四個看上去頗業餘的保鏢。

    車下了高架時,王小北不知道怎麼就醒了,嚷著要下車方便,白小熊環視了一下四周,這兒離山下的林蔭道已經很近了,他原意是進了林蔭道再停車,那兒山上警衛連安置的攝像頭。王小北卻捂著嘴巴,含糊不清道︰「快停車快停車……」

    白小熊連忙急剎停車,後面的別克gl8反應也頗快,也跟著靠邊停車。車還沒停下,王小北就飛快打開一側的車門,伸出頭去,「哇」一聲狂吐不止。

    「車上有礦泉水嗎?」李雲道看了一眼車裏,這才問白小熊。

    「後備箱裏有一箱備著的,我去拿。」說著,白小熊就去解安全帶,卻被李雲道拉住了。

    「你別下去折騰了,我正好也要方便,你打開後備箱,我去取,北少吐成這樣,不想漱漱口可不行。」說完,李雲道就打開車門走了出去,白小熊從前面打開後備箱,李雲道取了幾瓶礦泉水給後後gl8上的幾位兄弟送去,又扔給白小熊一瓶,這會兒正好王小北也吐著差不多了,李雲道適時地遞上一瓶已經打開的純淨水︰「來,漱漱口。」

    王小北接過水瓶卻「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完事了還打個個酒氣沖氣的飽嗝︰「嘿嘿,雲道,撒……撒泡尿,咱……咱接著喝!」

    李雲道樂笑了,敢情這大兄弟這會兒還沒從酒桌上緩過神來,看他晃晃悠悠地站在路邊解褲子,李雲道不放心,也站了過去,順道也解決一下內急。

    夜風很勁,王小風邊尿邊道︰「這風也真是的,尿都吹歪了。」

    李雲道笑著不語,他比王小北喝得多,但似乎腎功能比這些夜夜笙歌的王家紈褲要好上不少,很快就解決了問題,看王小北問題不大,他便先上了車,車門剛關上,他回頭看一邊系著褲子一邊往車門方向走的王小北,突然,背後幾盞疝氣大燈同時亮了,刺得李雲道眼楮一眯。李雲道下意識便道︰「不好,北少,快上車!」

    疝氣大燈很刺眼,正晃晃悠悠的王紈褲也發現了。本來走向車門的王紈褲卻突然轉了個身︰「什麼素……素質,大黑夜的,開什麼疝氣燈?」

    李雲道一看大事不好,連忙想下車拉回王小北,卻看到白小熊已經下了車,順帶著還從車座底下拿了一把修車用的大扳手,剛剛找礦泉水時看到車裏有桿高爾夫球桿,順手抄了起來用左手拿著別在身後。後面別克車的幾位似乎也感覺到形式不對,也拉開車門,想看清情況再說。

    幾輛車明顯是改裝過的疝氣大燈,燈光異常強,黑夜裏幾輛車放在一塊兒開著燈對著同一個方向更是刺眼。王紈褲顯然是喝高了失去了警覺意識,加上在京城圈裏混了這麼久,別人多多少少要給這位王家唯一的一位繼承人一點面子,所以王小北直接跌跌撞撞就迎了上去。

    「這大晚上的,你們怎麼……」王小北晃著腦袋,話還沒說完,一股子陰風就貼著他腦門子呼嘯著掃橫過來,也所幸王小北命大,喝了酒步伐虛浮,就在那冷風掃過來的時候,一個踉蹌直接坐到了地上。等一屁股坐在地上,王家大少爺這纔看清情況,被眼前的場景嚇出一身的冷汗,酒也醒了大半。那哪是什麼陰風?明明就是一柄掌餘寬手臂長短的砍刀,剛剛如果不是運氣好,這一刀就直接招呼在他腦袋瓜子上了。對方見一砍中,雙手持起砍刀,沿著正中線又一刀飛快砍了下來,王小北知道這回凶多吉少了,可偏偏喝了酒四肢不聽使喚,只能下意識地往後仰去。眼瞅著這砍刀就要落在王大少的子孫根上,卻聽持刀的大漢一聲慘叫,棄了刀,整個兒捂著眼楮蹲了下去。

    這會兒的功夫,白小熊已經趕到跟前,伸手拎著王小北後頸的衣領甩手就將人往後扔了十多米,右手的扳手毫不猶豫地招呼在那大漢的腦瓜子上,便見那大漢的腦門子如打爆的西瓜般炸開,李雲道後一步趕到,腥紅的腦漿子正好濺了李雲道一臉。

    對方十餘人人手一柄一模一樣的砍刀,統一的棒球帽,黑絲蒙面,顯然是決計要痛下殺手,見頭一人被一扳手爆頭,其餘人不退反進,而且配合默契,很快就將白小熊和李雲道分隔開。

    白小熊毫不客氣地揮起扳手架開一柄泰山劈頂般的大刀,左手握住持刀之手,身子一轉就進了那人的懷中,就見他輕輕往那蒙面漢子身上一靠,後者的身子便倒飛著出去,倒地吐出兩口鮮血不省人事。

    李雲道這邊明顯有些吃緊,一柄高爾夫球桿對三把大砍刀,幾個回合下來,胳膊上已經被招呼了兩刀。看到李雲道中刀,白小熊急了,一手揮著扳手,一手揮著搶來的砍刀,三下五除二,逼退了圍著自己的五人,終於跟李雲道背靠背地會合。

    「雲道少爺,千萬別留情,都是殺手。」

    李雲道輕嗯一聲,趁這會兒功夫又撿起了剛剛刺入那殺手眼中的三刃小刀。「這個給你!」白小熊飛快將砍刀遞給李雲道,「把他們當牲口砍。」他怕李雲道手軟,忍不住又囑咐了一句。

    薄小車派來的四個保鏢被對方兩個人纏得脫不開車,而且還漸落下風,倒是圍住李雲道和白小熊的十餘人被剛剛的一記爆頭和白小熊近乎變態的戰力也嚇住了,許久躊躇著不敢向前。

    終於,對方估計也發現,在山下僵持久了,等警衛連的人下來肯定是對他們不利的,所有人一涌而上,頓時刀嘯聲、慘叫聲、骨裂聲響起一片,李雲道的三刃刀再次派上用場,出其不意之下再中一名殺手的太陽穴。砍刀李雲道用得還算順手,但總比不上山上用來割牲口肉的土製尖刀,就這樣,李雲道還是勉力幫白小熊守住了大後方,但跟白小熊面對面動手的幾個殺手就慘不忍睹了,幾乎沒有一個不是斷胳膊斷腿的,還有兩個直接被大扳頭轟塌了小半張臉,眼看著就活了命了。

    王小北這會兒也反應過來,跑過來撿起一把砍刀就從外圍殺了過去。他一來,李雲道壓力頗減,趁殺手分心的功夫一個打滾,從那已經死的殺手太陽穴裏拔出那小刀,揚手又是一記,手落之處,圍著四個保鏢的其中一個殺手喉嚨中刀,捂著脖子咳著鮮血倒了下去。他一倒,那四人壓力倍減,加上這哥四平時又配合習慣了,沒花太大精力便解決了剩下的一個。解決了兩人,四個保鏢又趕上來幫忙,這時場中只剩下四五個黑衣蒙面殺手。

    「風緊,扯乎!」不知道殺手中哪個喊了一聲,剩下的幾個殺手也看到情況似乎不妙,跟著往回跑。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10:51
第三百三十四章 加倍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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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空漆黑,上半夜還漫天星光的天空不知何時籠上了一層厚厚的雲層。風吹,濃鬱刺年輕的血腥味在空氣中飄蕩,剛剛金屬撞擊聲和鈍器觸肉聲雜夾的場戰此刻一刻靜謐。

    李雲道一手支著砍刀,半跪在地上,氣喘吁吁。王小北不知道是剛剛還吐完還是被這血腥的場面刺激的,扔了砍刀,彎著腰又開始狂吐不止。薄小車派來的四個保鏢也依著別克車坐了下來,聞著讓人作嘔的血腥血,又聽到王小北的嘔吐聲,其中一個哥們兒直接跟著幹嘔起來。唯有白小熊依舊拿著那柄站著紅白事物的扳手,去殺手們留下的車上檢查了一番,顯然途勞無獲。

    李雲道看了白小熊一眼,微微皺眉︰「受傷了?」

    白小熊搖了搖頭,上下打量了李雲道一番,頓時苦著臉道︰「我身上都是他們的血,倒是你胳膊上,這幾刀不輕。」

    李雲道想站起來,但估計是扯到了傷口,齜牙咧嘴地笑著道︰「這點傷不算什麼,在山上採玉時,不留意摔一跤可比這嚴重多了。」

    王小北終於吐得差不多了,但腳步還有些蹣跚,他拍了拍李雲道的肩膀︰「兄弟,我欠條命。」

    「自己人客氣什麼,之前在江南沒有你倆,我早死在那四個悍匪手裏了。」李雲道由衷道,說完,又打量地上的屍體幾眼,「能查出這些人是什麼來路嗎?」

    王小北踢了一腳地上已經死透的屍體︰「天子腳下也敢這麼囂張,當真以為我老王家沒人了?小熊娃子,這個場子總要找回來吧?」

    白小熊苦笑,看了李雲道一眼,才道︰「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遠處的山上亮起一排卡車燈,李雲道警覺地看了一眼,王小北卻攔住他道︰「沒事,是山上的警衛連。」

    王小北剛剛被甩一後面也沒白呆著,第一時間打給了山上駐守的警衛連。聽說首長在山下遭遇不明歹徒襲擊,在值的副連長連忙吹集合號,除了站崗值班人員後,警衛連傾巢出動。說是警衛連,但因為山上住的幾個老人家實在是身份特殊,所以一個警衛連幾乎相當於一個加強營的編制。

    一長串不見底的運兵卡車在山腳下停了下來,跳下一個年約三十歲的少尉,見了王小北立馬敬禮︰「首長好!」

    王小北點了點頭沒說話。

    白小熊卻站了出來。一見白小熊,少尉立刻又敬禮︰「連長,警衛連除在班在人員外,所有人全部到齊。」

    李雲道這才知道,連來白小熊這個中尉的確是實打實的實權連長,說是連長,那也起碼相當於地方軍區裏的營級幹部了,以他的年紀如今已經到這個位置上,的確前途不可限量。李雲道還發現一點,雖然地上一堆屍體,但是現場的士後沒一個多掃兩眼,顯然能派到這裏來的兵絕大多數都是身經百戰訓練出來的好兵。

    「稍息!來了多少人?」

    「報告連長,實到人數總計512人。」

    李雲道聞言愣了愣,怪不得都出動運兵卡車了,上來就是五百人。

    白小熊虎著臉訓了兩句話,大意是晚上山下有歹徒出沒,所有人暫時取消休息,今晚全部哨崗配雙崗。隨後,白小熊讓副連長帶一半兵回去原地駐守,畢竟這些人主要是用來保護山上那幾位國寶級人物的,真出了事情誰也擔待不起。剩下的另外一半兵稍作部署後,以排為單位順著那些人撤去的方向搜索。

    李雲道和王小北在軍隊的護送下回了王家大宅,進了門,家裏誰也沒敢驚動,王小北先去保健醫生的住的三進院東廂把小周醫生叫醒,等周醫生帶著藥箱走進房間裏的時候,被李雲道身上的血嚇得一個哆嗦。周唯庸是王老爺子的保健隊裏的首席保健醫生,醫術自然高明,但是在和平年代,哪見過這種渾身浴血的場景。

    「北……北……北少,這……這算哪門子事兒呀?」周醫生嚇得連話都說不清了。

    王小北不耐煩道︰「廢話少說,先止血包紮。」

    周唯庸知道王小北的脾氣,二說不說,剪開李雲道的胳膊上的袖子,開始清理傷口。剛剛血泥結在一起,看上去怪人的胳膊清理乾淨後也不過兩道小指長的傷口,都不算大,周唯庸這才吁了口氣,按部就班地上藥包紮。清理完一隻胳膊,再看另一隻,這一隻看上去就要更慘一點了,這是剛剛拿刀的右臂,上上下下十來條傷口,雖不大,但密密麻麻地趴在一起看得就讓人頭皮發麻。幸好周唯庸自小家學淵源醫術高明,沒多大會兒,也收拾得清清爽爽,上藥包紮妥當。

    就在周醫生鬆了口氣想收拾醫箱的時候,李雲道卻突然道︰「周醫生,還要再麻煩你一下。」

    王小北這才仔細看了李雲道一眼,終於發現李雲道始終是弓著身子,大驚失色︰「肋下有血!」

    周唯庸連忙又拿出剪刀,將李雲道的衣服剪開,這才發現,左胸下倒數第二橫肋處有一道巴掌長的刀傷,入肉寸許,鮮肉橫翻,看上去甚是恐怖。周唯庸倒吸一口倒氣︰「這不是小傷口,得馬上縫合!」說完,立馬轉身回前院醫療室裏拿備用設備。

    此刻,王小北的酒意已經全醒了,看著李雲道身上橫七豎八的舊傷加上這道無比猙獰的新傷,王紈褲沒來由地鼻子酸了酸︰「兄弟,哥哥這條命是你拉回來的,你放心,誰主謀這事兒,我一定加倍奉還。」

    李雲道疼得齜牙咧嘴,擦著疼出的冷汗,道︰「自己人還說這種話?再說就是真不把我當兄弟了。」

    王小北狠狠一點頭,又沖到門口,想喊周唯庸快點,但又怕吵到住在不遠處的老爺子,於是在門口轉來轉去,像只熱鍋上的螞蟻。

    突然,王小北隔壁那屋的門被人推開,揉著惺忪睡眼的顧小西穿著睡衣走了出來︰「哥,大晚上的,你不睡覺,在別人門口轉來轉去幹嘛?」

    王小北立馬沖小丫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見王紈褲表情不是鬧著玩的,顧小西皺著眉頭,趿著拖鞋就從沿廊上走了過來,見王小北伸長了脖子往前院瞅,小丫頭也下意識往前院看︰「怎麼了?看誰呢?」

    王小北指了指屋裏,顧小西往裏面一看,差點兒沒嚇得叫出聲來︰媽呀,表哥受傷了?

    顧小西本來還有點睡意,這會兒被一身血污的李雲道嚇醒了,沖進屋子,小丫頭眼淚就出來了︰「哥,你怎麼了?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說著,小丫頭又梨花帶雨的掉過頭,「王小北,你怎麼回事兒?就跟你出去小半天,人怎麼成這樣了?」

    王紈褲嚇得連忙沖進屋子關上房間︰「我的小姑奶奶,你小聲點,你想把外公吵醒?」

    顧小西也知道自己有些太激動了,還是面色不愉地沖王小北道︰「你帶雲道哥去哪兒,怎麼弄成這樣?」

    王小北一跺腳︰「說來話長,你來得正好,打兩盆熱水來,呆會兒幫雲道擦擦,這身上,都是血和腦漿。」

    剛準備去打水的顧小西才走了兩步,嚇得一個哆嗦轉身回來︰「王小北,你說什麼?」

    王小北怕嚇到妹妹,揮了揮手︰「先去打水,剩下的回頭再說。」

    周唯庸去得快來得也快,除了醫用的縫傷針和魚腸錢外,還帶了些瓶瓶罐罐的藥膏,一進來,周唯庸就飛快道︰「北少,快打點熱水來。」

    話剛落間,就聽到顧小西捧著一盆熱從洗手間沖了出來。周唯庸也不客氣,接過熱水盆就開始幫李雲道處理傷口。

    顧小西今天白天是第一次見李雲道,晚上這才第二面,卻看到這個之前素未謀面的表哥身上縱橫交錯的傷口,小丫頭鼻子微酸,悄悄問身邊的王小北︰「喂,雲道哥身上怎麼全是傷?」

    王小北拉著顧小西到了門外,嘆了口氣道︰「雲道從小跟著一個老喇嘛在昆侖山裏長大,經常上山打獵摘果子,聽說被狼碾過,有一次還被冬眠的狗熊拍了一掌,大了以後為了度日,又在山上的天玉礦裏採玉,經常下懸崖,磕磕踫踫就變成這樣了。」

    顧小西從門縫裏看了一眼強忍著疼痛咬牙縫合傷口的李雲道,這才擡頭對王小北說︰「哥,雲道哥太可憐了。」

    王小北嘆氣道︰「這是老王家欠他的。可是老爺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好不容易人回來了,連見一面都不樂意,真是,我在江南的時候,天天巴巴地給我打電話,囑咐這個囑咐那個,現在人來了,他倒躲起來了。」

    顧小西小聲道︰「哥,你也別怪姥爺,晚上你們走了,我去看老人家,就看到老人家拿著舅舅的老相片發愣,我估計姥爺是太想舅舅了,看到跟舅舅長得一模一樣的雲道哥,你說老爺子能不傷心嗎?」

    王小北點了點頭,看了屋裏一眼。

    顧小西突然又皺眉道︰「哥,你還沒說到底出什麼事兒了?怎麼好好兒出去,回來就變這樣了?」

    「欠我老王家的,總是要加倍奉還。」

    王小北眯了眯眼,與某刁民的桃花眼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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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家

    《大刁民》書友羣,有空的書友進來交流交流,羣號210967935。

    周唯庸出生醫學世家,祖上便是宮中御醫,早年又留學美國,中西貫通,醫術堪稱精湛。有他出手,李雲道身上那些傷倒也不豫有後顧之憂。縫好傷口上了藥又裹上繃帶,李雲道便沉沉睡去。

    可是天子腳下發生這麼大的命案,而且是王小北這位皇親國戚級的紈褲遭襲,出動了半個警衛連的人馬沿途搜了近十里路下去,依舊途勞無獲。白小熊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匯報給了他老子白熊將軍。以白熊在中央警衛團這麼多年的經驗,立刻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連夜召來集團部人員開了緊急會議,加強重要人員的警衛措施後,還是將案子轉交給了京城市局刑偵隊。

    也不是知道是不是吃了周唯庸帶來的膏狀奇藥,李雲道這一覺竟睡得出奇地香,而且極難得地沒在清晨天亮時被生物鐘叫醒,一覺直接睡到日上三桿。睜開眼楮時卻發現王小北仰著腦袋張大著嘴、斜依在牀邊的躺椅上打著呼嚕,看樣子應該是不放心受了傷的李雲道一個人待著,這才從昨晚陪到現在。

    門口突然探進半個垂著黑瀑布般長發的腦袋,一見李雲道睜開眼微笑看著自己,顧小西連忙沖進來︰「雲道哥,你起來幹啥?周醫生說你得躺著靜養一個禮拜。」

    不過李雲道還是支著身子緩緩坐了起來,身上的傷口依舊疼得他臉色變形︰「妹子,現在幾點了?」

    顧小西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卡通迪士尼的手錶,笑嘻嘻道︰「才十點出頭。你別起來了,扯到傷口就麻煩了。放心好了,我媽請了半個月假,這會兒正燉著肉骨頭湯,中午直接把飯給你送到房間來。」

    王小北這會兒也被吵醒了,轉了轉脖子,看到李雲道坐了起來,立馬急道︰「快躺著快躺著,老周昨晚說了,你這傷得躺著養才行。」

    「沒多大事兒!」李雲道笑了笑,「你看我身上的傷,哪道不比這更嚴重,沒事兒。」李雲道大咧咧地笑著,坐起身的時候被單滑到腹部,除了裹著繃帶的肋骨處外,其餘的舊傷疤依舊觸目驚心。「放心好了,拿你們的話來說,我就一隻碾都碾不死的小強。」

    顧小西嘟了嘟嘴,又跟李雲道閑聊了兩句,這才退了出去。目送顧小西離開,李雲道問道︰「昨晚那些人的身份查出來沒?」

    王小北搖頭︰「屍體都檢查過了,沒有一個有指紋紀錄,臉也生得很,不像是京城裏頭的人。」

    李雲道點頭道︰「應該不是京城人,我聽最後招呼撤退的那人口音,有點兒像是東北口音。」

    「這倒是有可能,東三省的慣匪跑出來都是不要命的大梟,尤其是手上沾過血的。可這事兒實在是太邪門了,死了一地的人,居然沒一個能查一身份的。」

    「人家壓根兒就沒想讓你查到身份,換句話說,昨晚如果不是有小白這員猛將在,就憑咱們倆鐵定沒法囫圇著回來。」李雲道也幹了一段時間的公安,分析問題時自然看得很透徹,「我原本以為可能是蔣青天那邊派來的人,但是看他們上來就對你下死手,倒不像是他的作風。」

    「除非那孫子活膩歪了,我平常哪是懶得去跟他爭,他要真敢跟我玩這一手,我今兒就帶人廢了他丫的!」王小北恨恨道。

    李雲道搖頭︰「這事兒很蹊蹺,我琢磨著應該不是蔣青天。全天下都知道他跟我不對付,我才進城第一天就出事兒,所有人都會認為是蔣青天下的手。以他那麼自負的性格,應該不會幹這種天下人一眼都能瞧出玄機的蠢事。」

    聞言,王小北也點了點頭︰「你這麼一說,我倒真覺得蔣青天應該沒這麼蠢。打小在一個院子裏長大的,他那人骨子裏清高得很,這麼拙劣的手法倒真不像是他的手筆。而且,他們家老爺子說什麼也是咱老爺子的老部下,事事都唯我們家馬首是瞻,他沒膽量也沒必要上來就要我的命。」

    李雲道仔細回憶了昨晚的那場血搏,突然皺眉道︰「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昨晚那些人從出現到撤退也有幾分鐘的功夫,但那些人幾乎刀刀都取向我們的致命處,顯然是不想留活口,什麼人跟你我有這麼大的仇恨?又或者說,殺了你我白小熊這幾個人,誰才會真正得利?」

    聽完李雲道的話,王小北的臉色突然連續變了幾次顏色,最後才皺眉道︰「你先好好休養,我出去轉一圈,有消息我通知你。」說完,王小北起身就走,到門時正好與顧小西擦肩而過。

    「哥,上哪兒去?媽說馬上吃飯了。」顧小西沖自家哥哥的背影不滿地喊道。

    王小北頭也不回︰「你們先吃,我出去辦點事兒。」

    「成天就知道瞎跑。」顧小西嘟囔著跨進房間,「我哥這人從小就這樣,成天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李雲道笑道︰「北少是有大智慧的人。」

    「就他?還大智慧?他能有點小聰明就不錯了。」顧小西一臉恨兄不成鋼的表情,似乎這丫頭沒少聽她母親嘮叨親哥哥王小北的窩囊事兒。

    李雲道笑了笑,沒有說話。

    顧小西這才腦袋一拍︰「說話都忘了正事兒。雲道哥,我媽說準備開飯了,如果你不想下牀,我就盛好了給你送過來。」不知為什麼,自從看到李雲道一身的舊傷後,顧小西特別願意來照顧這位離家二十多年的大表哥。

    「不用麻煩了,我起得來。」

    「哦,對了,差點忘了,剛剛蔡家派人送來了一個小孩兒,長得怪機靈的,說是你弟弟。我媽看你睡得正香,就讓他自己在前院裏頭玩呢。」

    李雲道大喜︰「是十力吧!」

    「對對對,他說自己叫十力什麼措,挺奇怪的名兒。」

    「十力是藏人,那是藏人的名字。」

    「哦,怪不得呢,小孩兒長得怪好看的,可他為什麼說是你弟弟呢?」

    「十力還在襁褓裏的時候就被我大師父帶回來收養了,後來就跟著大師父修習大乘密宗,我下山的時候,大師父讓我好好照顧他。前段時間,江南出了點事,我擔心他的安全,就讓桃夭把他帶回北京來了。」

    顧小西一愣︰「他現在景山讀書?」

    李雲道點頭︰「是啊,怎麼了?」

    顧小西扮了個鬼臉︰「沒事兒。」

    李雲道也沒多想,讓顧小西幫著他一塊兒穿衣服,昨兒沾滿血污的衣服是不能穿了,今天換上的衣服都是王小北拿過來的,所幸是他和王紈褲體型相似,衣服穿在身上倒也合體。一邊幫忙一邊小心打量著李雲道身上那些橫七豎八的舊傷,顧小西突然想伸手去摸一摸。

    李雲道看出小丫頭的猶豫,笑道︰「都是些已經養好的舊傷。」

    顧小西一臉疼惜︰「哥,當初疼嗎?」

    李雲道恍了恍神︰「怎麼不疼?不過,疼多了,就習慣了。」

    於是顧小西就開始 嗦 嗦掉眼淚︰「小時候王小北可愛跟大院裏的孩子打架了,每次都是我幫他上藥,他每次都疼得哭鼻子。哥,你那時候也哭嗎?」

    「哭?」李雲道搖頭。無論是誰,被一羣餓紅眼的狼攆著,跟活命相比,哭似乎已經不值一提了。

    李雲道就在愛哭的顧小西的幫助下穿好了衣服,不過衣服穿上去,半個肩膀倒也被她的眼淚打濕了。

    李雲道從小在男人堆裏長大,後來接觸的都是蔡桃夭、阮鈺這類女神級的大boss,踫到像顧小西這種柔柔弱弱的鄰家小妹妹哭得梨花帶雨,他一時間倒也束手無策,幸好他反應很快,回頭看了顧小西一眼笑道︰「昆侖深山裏頭雖然很危險,但景色卻是無與倫比地美,那些野味配上我二哥的絕佳廚藝,滋味真是要多香有多香。如果有機會,喊上你小北哥,我帶你們一道兒去轉轉。」

    顧小西破涕為笑︰「那說好了,可不許反悔,拉勾?」

    李雲道面色頗怪地伸手跟小姑娘拉勾許諾,不如為何,許下這個諾言後,他倒是有些心安了,或許,他內心深處也想回去個困讀二十五年等身書地方看看,雖然不知道他生在何處,但畢竟是喝昆侖山的雪水長大的,流水村的阿巴扎再混蛋,那也是他李大刁民的同鄉。鄉土之情,哪是說舍就能捨的。想到這裏,他又想到了那張滿是溝壑般皺紋的臉,那個總是撥弄著一串佛珠的老喇嘛,一雙彷彿閱盡人間滄桑的渾濁眼珠,還有那聽著讓人昏昏欲睡的藏傳經文。

    「哥,想什麼呢?」

    「想家了。」

    李雲道笑了笑。

    是啊,那個家,有李弓角,有李徽猷,有十力嘉措,有老末,還有那個如今想起來卻不會那麼讓人生厭的老喇嘛。

    盡管,那只是一座破舊的老廟。

    但那是他的家。

    這一刻李雲道這才突然發現,原來,他也是有家的。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11:02
第三百三十六章 棋與膽

    老爺子昨晚睡得頗晚,但早上還是雷打不動地起了大早,打完太極吃了早飯,一如既往地讓周唯庸檢查身體。周唯庸昨晚沒睡好,挺著一對熊貓眼,老爺子難得見天天嘮叨他早睡早起的周醫生這般窩囊,失笑問道︰「小周,你怎麼了?昨晚也失眠了?」

    周唯庸在老王家呆了小兩年了,天天跟老爺子接觸,早跟老爺子熟識了,一邊操作著血壓儀,一邊打著哈欠道︰「首長,沒事兒,我是昨晚睡前喝茶喝多了。」周唯庸沒敢說實話,昨兒幫李雲道處理好傷口,王小北就警告過他,這事兒千千萬萬別讓老爺子知道,不然老爺子一上火,傷了身子這責任誰也擔待不起。

    老爺子活了一把年紀,又是當年共和國頭號智囊軍師,哪能看不出周唯庸沒說實話,也不點破,只輕笑道︰「你這小夥子,倒是天天盯著我老人家不吃這個不幹那個,到了自個兒身上就全忘了。」

    周唯庸尷尬笑道︰「我這叫當局者迷。」

    老爺子輕哼一聲︰「當局者迷,是啊,當局者迷,你們這些小鬼頭,是不是以為我都老糊塗了?昨晚你們在外頭那麼大動靜,搞什麼?都當我聾了不成?」老爺子要麼不發火,一發火便不怒自威,上位這麼多年,那股氣勢就能壓得人擡不起頭。

    周唯庸嚇得不敢擡頭看老爺子,只得乾笑道︰「沒……沒,真沒什麼。」

    「啪!」老爺子桌子一拍,「我還沒死,你們就什麼都瞞著我,想造反不成?」

    外面洪叔聽到聲音,連忙快步進來,見老爺子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跟周醫生僵著,心道這算個什麼事兒啊。「首長,消消氣兒,小周是年輕人,不懂事兒,您別跟他一般計較了。」

    「洪文,我問你,昨晚是不是小北那兔崽子又惹禍了?」老爺子的聲音很威嚴。

    幹了一輩子警衛工作的洪叔哪敢跟老爺子撒謊,連忙搖頭︰「首長,昨晚真出了點事,但卻不是北少鬧事,事情是這樣的。」洪文把昨晚半途遇襲的事情給老爺子講了一遍,一聽說李雲道受了傷,老爺子這回就坐不住了,說什麼也要去看一眼。

    洪文勸道︰「首長,這會兒雲道正休息著呢,要不等他醒了,您再去?」洪文又沖周唯庸使了個眼色。

    周醫生立馬道︰「首長,他的刀傷是需要靜養的,睡覺是最好的恢復方式。像他這樣的年輕人,沒一個月就準能恢復過來。」

    老爺子板著臉不說話,良久才悠悠來了句︰「都退下去,孩子醒了告訴我一聲。」

    就在洪文帶著周醫生要退出去的時候,又聽到老爺子道︰「洪文,去打個招呼,這件事必須嚴查,給他們半個月時間,就說我親口說的,半個月辦不到,別怪我老頭子翻臉不認人。我還沒死,就有人想動我們老王家了,這事兒回頭你也跟老二家炎然打個招呼,他這個副部長不是讓他天天坐在辦公室裏吃幹飯的。」

    洪叔連忙應下,服侍老爺子這麼些年,他是清楚老爺子退下來以後,一般是不願意拿自己的招牌去幹涉外面的事情的,昨晚的事情,明顯是觸及了老爺子的逆鱗。

    等洪文和周醫生退了出去,老爺子在房間裏越想越生悶氣,在書房也待不住了,推開門就往東廂房走,在門口徘徊了小半個鐘頭,最後還是嘆了口氣,又轉到前院的荷池邊,正走上荷池的九曲迴廊,便看到白小熊小心翼翼地陪著一個娃娃在池邊走著。那娃娃生得脣紅齒白,西瓜頭,穿一身景山學校的校服,正在荷池邊的走廊上看紅漆柱上方的雕畫。

    「小熊娃子!」老爺子遠遠呼了一聲。

    白小熊一看是老爺子,連忙帶著那娃娃到飛檐翹角的湖心庭裏跟老爺子問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王小北的影響,白小熊一看到老爺子就犯怵,站在老爺子面前也跟王小北一樣,話也不說一句。

    「這娃娃是……」倒是老爺子先開口了。

    「爺爺好!」小娃娃搶先開口。

    「哎!」老爺爺剛剛心情不太好,這會兒被這娃娃一喊,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小娃娃,你是哪家的?怎麼跑我家來了?」

    那看上去八九歲的小娃娃仰著頭笑道︰「爺爺,我是雲道哥的弟弟,他在您家做客,我看他來了。」

    「弟弟?」老爺子一愣︰沒聽說堯娃子還有另外一個骨肉呀。

    白小熊連忙解釋道︰「首長,這是李雲道的大師父收養的小喇嘛十力。」

    老爺子瞪了他一眼,嚇得白小熊又不敢說話了。

    轉向小娃娃的時候,老爺子卻又笑得慈眉善目︰「小娃娃,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家裏都有誰啊?」

    小娃娃打個佛謁才道︰「老爺爺,我叫十力嘉措,之前大師父帶著我們一起住在山上的廟裏,家裏有大師父,弓角哥,徽猷哥,雲道哥,還有老末。」

    李雲道這些年的機遇老爺子還是派了人去打探清楚了,但從來沒聽說過什麼「老末」,所以奇道︰「老末是誰?」

    「老末是大師父以前騎著雲遊四海的老驢,現在大師父又騎著它雲游去了。」

    王家老爺子微微一點頭︰「是它啊,它還活得好好的?」

    老爺子這一問,倒是把一旁的白小熊給嚇愣了︰老首長認識一頭驢?

    十道想了想道︰「老末活得很好,大師父說它再活個幾十年應該沒問題。」

    老爺子聞言,長笑道︰「哈哈哈,想不到,一別六十年,那老神仙跟老驢倒活得比我自在多了。」只要不傻的人都能聽出來,老爺子跟那位大師父好像真認識。老爺子又問︰「會下棋嗎?」

    十道低著頭,躊躇了片刻才用力一點頭。

    老爺子笑道︰「來,陪老頭子下盤棋。」

    湖心亭的石桌本就刻著橫豎的棋盤,桌下有兩個暗格,裏面各盛一木盒,盒中各是黑白子。

    小傢伙直接跳上老爺子對面的石凳,拿出木盒著呈跪姿坐在石凳上,不然他個兒太矮根本夠不著石桌。

    老爺子還沒開口,就聽小傢伙認真道︰「您執黑棋,你先手。」

    老爺子本想讓小傢伙先落子,但聽小傢伙說得頗像回事,立馬笑道︰「好好好,還挺專業。」

    老爺子落子,十力跟上。

    一老一少外加一個對圍棋一竅不通的白小熊觀戰。白小熊就看到老少倆飛快落子,老爺子一會兒笑一會兒皺眉,小傢伙倒是從小到尾淡定得很,良久,才聽老爺子一聲長笑︰「罷了,當年我就下不過你大師父,現在倒是連徒弟也下不過了。」

    小喇嘛苦著臉仰頭道︰「下棋,不是大師父教的。」

    老爺子一愣︰「另有高人?」

    小喇嘛笑得落出兩排整齊的白牙︰「是雲道哥教的。」

    老爺子先是一愣,又仰天長笑︰「好好好,哈哈哈,他倒是教出個好學生,你現在的棋力己青出藍而勝於藍了吧?」

    小喇嘛這才苦笑︰「雲道哥說,我再打二十年的譜應該能七局二勝一平,想贏雲道哥,估計得等他得了老年癡呆才行。」

    老爺子手中的黑子直接驚落。隨後才反應過來,反倒興致更高︰「那你雲道哥的棋是誰教的?」

    小喇嘛歪著腦袋想想才道︰「他自己看書琢磨的。」

    這回連白小熊都目瞪口呆了。王家老爺子的棋力雖然談不上專業,但也曾得國內那位平大師的稱贊為「落子驚鬼神」,本以為小傢伙是因為有方外高人為師才贏了老爺子,卻沒想卻是昨晚那個拿著高爾夫桿跟自己並肩作戰的傢伙無師自通,調教出了這個一個棋藝非凡的小傢伙。可他卻不知道,在那終年積雪的昆侖山上,除了讀書練字,李雲道最喜歡的娛樂也是唯一能稱為娛樂的事情就是打譜,他能坐在懸崖邊一坐四五個鐘頭,就為了看懂那捲古書中的爛柯譜。

    老爺子似乎跟這個一身淡定佛息的小傢伙很投緣,又圍繞他們在山上的生活聊了頗久,老爺子也聽得津津有味。良久,老爺子這回過頭,瞪了一眼一直立在一旁不敢插話的白小熊︰「安全問題,你要多費費心。」說完,背著手,哼著小曲兒緩緩往內院走。可那一眼,卻看得白小熊驚心動魄︰老爺子知道昨晚的事了?

    小喇嘛捏了捏手指,纔看了一眼呆在石桌旁的白小熊問道︰「小熊哥,雲道哥是不是又受傷了?」

    白小熊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十力嘉措這才悲天憫人地嘆了口氣︰「這可怎麼好呢?殺人,真的不好啊……唉……」

    聽小傢伙老氣橫秋地口氣,白小熊卻認真看著他道︰「你不殺別人,別人倒要來殺你,怎麼辦?」

    十力很為難地低下頭,擺弄著胸口的紅領巾,過了一會兒才擡頭道︰「大師父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白小熊笑著點頭,拉起十力的手,居然也哼了小曲。

    「子龍一身都是膽,涯角槍挑定天下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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