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野性時代 207【知音難尋】
大人物,往往最后亮相。
第二天上午都快頒獎了,長虹老總倪瑞峰才風風火火趕來。他快步走向前排,跟領導和老總們陸續握手致歉“不好意思,來晚了,來晚了,今天中午我自罰三杯”
長虹在去年小幅度降價之后,(春chūn)節期間又在降價促銷,但還是沒有下定決心搞自殺式降價。
倪瑞峰作為董事長,事必躬親,什么都管,他甚至走上了銷售第一線。
在產品比較單一的(情qíng)況,這種集權君主式的管理非常高效,但當公司越做越大,產品和子公司越來越多,必然是忙不過來的。再過幾年,長虹就會因為倪瑞峰的管理模式出現問題,恰好他又急著搞股份制改革,最終黯然離場,跟容聲的老總結局相似。
但不可否認,倪潤峰是此時西康省最有牌面的企業家,他去年被評為“全國勞動模范”,又在一個月前獲選“95中國商界十大風云人物”。
“95中國商界十大風云人物”是商貿部評選的,評得很扯淡,沒人知道上榜的標準是什么。
到處忽悠投資的牟其中上榜了,認真做企業的劉永浩落榜。只能把保健品在東北和華北(熱rè)賣的“奉天飛龍”姜總上榜了,稱霸全國保健品市場的三株吳總卻落榜。聯想柳總上榜了,巨人史育柱卻落榜。娃哈哈宗老板上榜了,同樣做飲料的宋維揚卻落榜。
泛海、萬科等公司的老總,企業搞得那么大,榜單上影子都見不著。卻莫名其妙冒出幾個杰出青年企業家,有些宋維揚連名字都沒聽過。
維維豆(奶奶)的崔總上榜,宋維揚表示服氣,人家去年的年產值就超過了20億。但亞細亞的王總是什么鬼,亞細亞連鎖商場惡(性性)擴張,已經快要玩崩了,銀行現在都不敢給他放貸,商貿部居然還評其為商業風云人物,還不如給國美那個黃總呢。
但凡是具有官方(性性)質的評選活動,必然有兩個特征
第一,分果子。各行各業都得顧及到,一個行業只能選一個,科技行業有聯想柳總上榜,巨人史育柱便鐵定沒份兒。
第二,政治(性性)。比如亞細亞的王總,他能評上,只因在海外也開了兩家商場,于是具有“走出國門,邁向世界”的特殊意義。
上午九點。
大小領導各種致辭講話,回顧過去,立足當下,展望未來,宣講政策,一直磨蹭了兩個小時。
終于開始頒獎
每個獲獎者,都要詳細闡述其個人事跡和公司現狀,這些內容又念了大半個鐘頭。最終,一共16位“十大杰出企業家”并排站立,從領導們手中接過獲獎證書和獎狀。
一水兒的西裝革履,笑容燦爛,冷得發抖。
只有宋維揚和牟其中畫風不同,兩人都(身shēn)穿羽絨服,但宋維揚像瀟灑富二代,牟其中像退休老干部。
“咔嚓,咔嚓”
省內記者瘋狂拍照,宋維揚這次鐵定曝光。
但無所謂,各大報紙版面有限,而今天的老總又太多,必然只刊登合影。一坨人挨著站那兒,以報紙圖片的分辨率,認得出來才真是見鬼了。
中午聚餐,大領導走了,只剩幾個小領導主持。
這次餐會比較正式,喝可樂肯定不行,賓館方面直接上五糧液無人反對。
90年代中期的五糧液,單價比茅臺貴,總銷量也比茅臺高,妥妥的白酒行業帶頭大哥1995年以前的老大是汾酒。
茅臺現在還不敢自封為國酒,甚至從銷量來看,在2000年以前,它先后被汾酒、古井貢酒、孔府家酒、秦池、瀘州老窖、酒鬼酒、蘭陵酒等品牌給輪過好幾遍。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宋家的仙酒,去年銷售額都比茅臺更高。
至于“國酒”稱號,除了茅臺自己,政府和同行都不認可,申請好幾次都沒通過,反而被其他白酒企業狂懟。懟到20多年后,工商局(禁jìn)止任何酒企使用“國酒”字樣,只要實體店、網店、官網、廣告出現“國酒字樣”,全部屬于非法行為,必須把名字改掉。
整體趨勢應該是這樣的1988年1994年屬于汾酒時代,1995年2004年屬于五糧液時代,2005年之后才屬于茅臺時代。
小領導在喝完幾杯后,突然憂心忡忡地說“在座的有不少酒企老總,告訴大家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中央23個部委聯合簽署規定,今后的公務宴不得喝白酒。這個政策會在(春chūn)節之后施行,馬上就要過年了,今天可能是我們最后一次在公務宴會上喝白酒。”
全場安靜,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聽到聲響。
宋其志扭頭看向宋維揚,驚詫莫名,又被老弟給猜到了啊
小領導說“白酒是我省的支柱產業之一,限酒政策肯定對我們影響巨大,領導讓我提前給大家打聲招呼,一定要做好準備迎接困難。”
得,又要限價限量了,這玩意兒七年前來過一次。
不過這次更狠,七年前是名酒不上席,現在變成了白酒不上席。甚至在兩會之后,中央率先做出榜樣,直接將國宴酒從白酒換成葡萄酒
接下來幾年,中央每年都會出臺打壓白酒的政策,甚至把古井貢酒、瀘州老窖、汾酒等名酒都搞到破產邊緣,大中小型各類酒企死了一大堆。特別是2001年出臺的“五毛稅”,論斤收稅,給低端酒致命一擊,全國酒企紛紛走向中高端路線。
宋其志壓力山大,宴席結束,立即跟其他酒企老總交流密談,他們一直談到大年29才各自回家。
而宋維揚則拉上長虹老總倪瑞峰聊了一陣,長虹雖然已經進行過股份制改革,但管理層都沒有股份,倪瑞峰并不符合加入“金牛會”的標準。
倪總忙著(春chūn)季促銷,長虹已經到了深淵邊緣,他也沒心(情qíng)加入什么會,急匆匆的回公司處理事務。
宋維揚又跟另外幾個做飼料的老總交流,發現都是些“土老板”,目光短淺,只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沒有任何的長遠規劃可言。那些酒企老總倒是個個人精,但人家屬于國企董事長,雙方尿不到一個壺里。
“有點尷尬啊,”宋維揚苦笑道,“數來數去,金牛會里也只有我們兩個。如果再加上我大哥,還有你的幾位哥哥,都快變成家族式會社了。”
“早猜到了,”劉永浩說,“西康的商業環境并不好,私企難以發展壯大,有本事的都跑去外省了。而且我大哥和三哥也能力有限,別讓他們加入,進來了也只是擺設。他們目光太窄,思想落后,以前一起做生意時就總拖后腿,不然我也不會選擇分家了。倒是我二哥很有主見,他雖然去了盛海,但還是可以找他談談。”
“行吧,保持聯絡。你拉一些人,我也拉一些人,爭取明年夏天能把金牛會真正組建起來。”宋維揚道。
兩人互換名片,各回各家,都有種“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cāo)cāo)耳”的感覺。省內擁有共同語言的私營老板,就他們兩個了,不得不說是(挺tǐng)悲哀的事(情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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